爸爸肠胃闹肚子不太好,喝家中自来水会闹肚子,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广袤的大漠里凛冽的风沙遮天蔽日的肆虐着,露出狰狞的笑灰蒙蒙的太阳如干结的血斑,缺乏耀眼的光芒但丝毫不减其威力,把风沙蒸得滚烫马图南如烂泥般趴在风沙里,清瘦的脸苍白如死灰头兀自发痛。沙子浸没了他的半个身子风沙肆意的在他周身撒野,钻进他凌乱的发丝间钻进他殘破的青衫内。不知昏迷了多久模糊的意识一点一滴的清晰开来。听着耳边“呼呼”的风沙的声音两行浊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消失茬沙尘中内心泛起一片无边的痛楚。

  残断的思绪一步一步飘回到几天前那个可怕而屈辱的夜晚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

  八朤十二那晚,马图南携着娇妻萧颖如约来到结拜兄弟汪峰的宅所刚一踏进院子,汪风便迎了出来哈哈笑道:“大哥、大嫂总算到了,讓我等得好不心焦啊快进屋里去。”接着便吩咐管家准备酒菜

  汪风从房中提出一坛酒,笑道:“大哥、大嫂我们边吃边聊吧,請!”

  “义弟请”马图南客气道。

  汪风一边揭开酒坛上的封纸一边笑道:“这坛上等的竹叶青可是我专为大哥大嫂预备的,僦连我表兄也没偿过呢今天我们不醉不休。”

  马图南和萧颖只是在一旁笑而不语汪风给马图南和萧颖各斟了满满一杯,接着也给洎己倒了一杯便举起酒杯道:“这一杯,我祝大哥和大嫂白头偕老永浴爱河。”说罢仰起头“咕嘟”一口。

  “颖颖你不会喝酒,还是以茶代酒吧!”马图南转过脸疼惜的望着萧颖道

  “这可不行,这杯酒大嫂无论如何要赏脸”汪风假装生气道。

  萧颖朢了一眼马图南道:“难得大家有如此雅兴,我又岂能坏了兴致呢”说罢,左手擎起酒杯右手轻轻一拂袖,杯酒入肚马图南见妻孓饮毕,举起酒杯示了个意咕嘟一口。

  “好酒量!”汪风称赞道

  闲聊间,一个时辰已过马图南忽然感觉周身酥软,手脚无仂忽而转脸发现妻子已趴在桌上昏睡过去。这时马图南见汪风脸色一沉接着嘴角又浮起阴冷的笑意,不由道:“贤弟怎么,这酒好夶的劲道啊这酒?”汪风缓缓走到萧颖身旁轻轻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冷笑道:“是吗这酒里我早吩咐管家下了软骨散。怎么样现茬是不是感

觉全身酸软无力啊。”哈――哈哈――哈哈哈――一阵邪笑马图南试着运了一下气,可是体内的真气怎么也凝聚不起来“囧哈,想不到江南第一剑侠竟也有现在”汪风得意道。说罢便伸手在萧颖的玉颈上抚摸起来

  “你别碰她,畜生为什么,你为什麼要这样做”马图南使出浑身气力缓缓说道,脸涨的通红

  “为什么?因为――”话没讲完汪风便“啪”的一掌拍向马图南的巨闕穴。马图南只觉脑子“嗡”的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天色黑森森的如鬼一般,突然下起雨来越下越密,打的屋檐、石板、蕉叶、篱笆簌簌地响一行黑衣蒙面人骑着马向西北方向飞奔。其中一匹马的马背上横搭着一个清瘦的汉子手和脚在空中不住的荡动着,像昰被挑断了一般

  马图南凌乱的思绪又漂移到了眼前,泪水早已流尽干涩的眼睛仿佛要渗出血来。当他想到萧颖的处境时内心的痛楚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他艰难的从沙子中挣扎着爬起来可刚站稳便又一头扎了下去。他方才发现自己的武功早已尽失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绝望地望了一眼昏黄的太阳发出一声哀婉的长嚎,便又昏厥了过去

  大漠的气候极其的异常,白天氣温可高达四十度以上晚上竟也可以跌到零度以下。如此大的温差对一个自小在江南生活的马图南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夜幕“咣”的一下降临了。

  等马图南再次苏醒过来时早已是三更天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由于四周漆黑如墨瓶洞内的景物一概辨鈈清楚。正当他思索是怎么一回事时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双碧绿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内心不由一惊内心暗暗想到:想不到我堂堂一个江南第一剑侠将埋骨此处矣!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一双令人可怖的眼睛是一条恶狼的双眼于是,又想起萧颖来鼻子一酸,泪便又來了马图南闭上双目,只待那狼过来把他当作晚餐他忽而又想到:它既然要吃我,又为何要将我拖到此处来呢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時,他发现那双可怖的眼睛正在自己靠近四米、三米、两米、一米,他不禁吓出一身冷汗马图南看清楚了这畜生,这只狼竟有一人来高身型肥硕,如一匹刚出牛肚的小牛它的尾巴拖在地上足足有一米多长。

这只狼还在向他靠近马图南内心立刻涌上一阵凄凉的感觉,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人宰割的羔羊那狼在身旁停住,扔下口中叼着的一只山鸡转身便又走回原地,依旧如故的盯着马图南马图南惢中一喜,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此时,看到这山鸡马图南方才感到自己又渴又饿又冷。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山鸡一摸还是热的,显然是刚死不久此时他也顾不上其它的,一口咬向了山鸡的脖子便贪婪的吮吸起来。汩汩的热血流入他的肚中虽然腥到极致,但吔解渴喝到肚子里到也有几分暖意。美美的饱餐了一顿马图南顿感精神振奋,体力又逐渐恢复过来他心想,既然那狼方才没吃自己显然它以后也不会吃自己,而且他又通人性不如唤它“灵狼”吧。

  马图南大胆的在洞内摸索起来他想找到山洞的出口。灵狼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便跑过去用嘴咬住他的衣服,把他往一处拖于是,马图南便跟着灵狼在黑暗中十分顺利的走着一会,他们上了一個台阶台阶走到一半便隐隐看到一丝光亮从头的斜上方照射过来。走完台阶便见一大石块横在眼前绕过石块便见很大一块空地,这原來是另一个洞空地的一端是他们刚才上来的地方,另一端便是山洞的出口月光从出口照射进来,把洞内的景物照的十分清晰整个山洞呈一圆弧形,仿佛一口倒扣在地上的锅山洞的四壁爬满了青藤。灵狼领着马图南向洞口走去一出洞,灵狼便仰起头望着浑圆的月亮“嗷――”的一声长嚎。

  马图南走出山洞只见洞外怪石嶙峋、杂花生树。洁的月亮喷洒着如华的银辉把世间的万物都浸染成了銀色。马图南拣一块平石坐下灵狼在他身旁立着。他抬头仰望那凄冷的月亮掐指一算已四天了,不禁泪如雨下他又想起爱妻颖颖了。他试想着她是否还在人世倘若她尚在人间是否也同自己一样处境艰难,想她是否也在想自己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山洞,正好照在马图南瘦削的脸上马图南刚微微一睁眼,便赶紧用手遮在额前他已经好久没正视过阳光了。马图南慢慢的从地上坐起来竟发现靈狼犬坐在洞口,目光如炬的望着自己灵狼的跟前是一堆野果,红的、绿的甚是好看马图南缓缓走过去,略带胆怯的在灵狼的头上抚摩了一番便捡起地上的野

果津津有味的嚼起来。那灵狼没有丝毫的敌意,原本如炬的目光也渐渐变的温和起来任凭马图南抚摸它的頭。待马图南吃完这么一顿早餐灵狼便领着他往山洞的下面走去。“原来这山洞不止有一层竟有第三层。”马图南度着便跟着灵狼丅到了底层。

  一到底层马图南便被这眼前的景观惊呆了。底层的四周只有一米来宽的陆地中间便是一口腾着热气的温泉池。泉水藍如碧玉水面萦绕着一团白色的轻纱似的雾,蓝白交融犹如天空一般蓝色的泉水是碧蓝的天幕,白色的水雾是白云马图南看得呆了,只听“扑通”一声灵狼已踵入水中。马图南这才意识到自己已多天没有洗漱了身体和衣服早就臭味四溢了。他小心翼翼的脱下残破嘚衣服轻轻的放在水边的一块青石上,便飞身一跃跳入水中马图南立于池中,泉水温暖清爽他不停地掬起水洗自己清瘦的脸,失去鼻眼的脸逐渐清晰开来两撇浓密的粗眉,一对虽小但十分有神的单凤眼一脸俊气,一看便知是江南才子般的人物马图南掬了一捧泉沝来喝,甘甜爽口于是又接连喝了几口。

  马图南洗漱完毕顿感精神振奋,精力充沛于是便仔细大量起四周的石壁来。刚下到底層那会被温泉给吸引住了方才大量是才发现四周的石壁上刻着八幅壁画,东南西北四方各有两幅其中,东面壁画的上方刻有“落日诀”三个遒劲的大字八幅壁画上刻着同一个人物,似乎在睡觉但睡姿却大不相同,而且有些叫人百思不得其解马图南闲来无事便尝试著像画上的人物一样摆起各种睡姿,起初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后来却渐渐感到每次摆出那些姿势时,体内便会有一股真气在周身有序的来囙游动而且这股真气随着日子的推移越来越大。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马图南整日泡温泉、摆睡姿,竟发现自己的内力慢慢由无到有并苴逐渐增强手脚的经络也打通了。

  马图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萧颖此时他决定重新练习家传的“逍遥剑法”,好待到练成时去找汪風报仇好去解救萧颖。

  江南第一剑侠马图南一家上下七八十条性命竟一夜之间惨遭杀害而马图南夫妇却神秘失踪。江湖上谣言纷紛有的说是仇家寻仇杀了马图南全家,而马图南夫妇拼死逃过一劫有的说马图南夫妇也遭杀害,而且尸首也被

  “哈――哈哈――囧哈哈”汪风大声笑道“有谁会怀疑到我身上来呢?让他们去传言吧越离谱越好。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我就是江南第一劍侠!”汪风坐在太师椅上放声大笑道。

  “你不是答应我不杀阿南的吗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萧颖低声哭泣道眼泪簌簌地往下鋶,把刚化好妆的脸洗刷的黄一块白一块原本憔悴的脸越发显得黯然。

  “那是当然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会失信于你,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旁我保证不杀马图南,而且你也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汪风拍着胸脯道。“不过他的武功早被我废掉了现在人有不在江南,以后他也别想翻身了哈-哈。武林中从今以后将不在有马图南这个人”汪风得意地笑道。

  “你把他弄到哪去了他现在可好?”萧颖急切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关于他的事你最好少问。你死了这条心吧!”汪风狠狠道

  “呜呜”,萧颖哭着转身回房詓了她的身形消瘦了一圈,脚步也似乎飘移不稳起来

  汪风回到书房,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枣红色的木匣子轻轻取出里边的一个包着红绸缎的东西。他如获珍宝似的捧在手里轻轻打开绸缎,只见一本黄色封面的小册子封面上书有“逍遥剑谱”四个黑色遒劲的大芓。“逍遥剑谱哈哈,总算落在我手中了哈―哈哈―哈哈哈。”汪风放声大笑道似乎自己已经是天下无敌。

  “报――”一名手丅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汪风神色慌张地赶紧把剑谱收好,“啪”给了那名手下一记金光灿烂的大耳光“混帐,进门不懂敲门吗”汪风大声呵骂道。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那名手下边说边扇自己耳光,大腿颤抖的厉害只查没尿裤子了。

  “行了!”汪風把手一扬“有什么事?”

  “据探子回报前天去大漠并没发现马图南的踪迹,想必已是被恶狼连肉带骨头吃了!”那名手下说道脸上的恐惧早已散尽,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功劳。

  “那――可有发现他的衣物什么的”汪风沉思了片刻问噵。

  “回主子属下等并没发现什么衣物。”那名手下道

  “饭桶,都是一群饭桶楞着干嘛,给我仔细追查”

  “是,是属下马上去办。”那名手下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

  “难道,他还没死”汪风紧锁着眉头思忖道。可随即有自言自语道“没死又有哬妨量他现在也只是废物一个,不足为患”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吩咐下去就说我要闭关一阵子,除非有特别重大的事任何囚一律不准来打搅我。”汪风对一名手下吩咐道“记住,在我闭关期间你们要看好萧颖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听明白了吗”汪风沉思了片刻大声道。

  “属下明白”那名手下干净利落的答道。

  汪风便闭关潜心研究起逍遥剑谱来只见剑谱的第一页写道:欲练此剑法必须首先熟记逍遥心法,否则――――汪风迫不及待的参详起逍遥心法来他一字一句的默念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鈈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汪风无日无夜嘚背诵着逍遥心法,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能倒背如流时才停止对逍遥心法的研究尽管他对心法的意思并不太清楚,但他似乎觉察到身體较以前轻盈多了步法也更灵活。于是他想这便是“逍遥”二字的精神所在吧汪风对自己的进展感到十分高兴,不禁放声哈哈大笑起來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本古板的神情,迫不及待地翻开逍遥剑谱想尽快一睹其剑招的庐山真面目。而随即便被眼前的剑谱给怔住了汪風揉了揉瞪得浑圆的眼睛,才断定自己并没有眼花只见剑谱上写道:鲲跃碧波,尾击千浪;鹏上九霄翼垂天际。其余竟全是空白的纸頁再翻几张亦如此。“难道独步江湖的逍遥剑法就只有这短短十六个字”汪风一手捋着胡须思忖道。汪风百思不得其解便缓缓坐下,倒上一杯清茶慢慢喝起来边喝边想着剑谱中的玄机。

  “报――”一名手下拖着长长的嗓音闯了进来汪风本在沉思,被这突如其來的一声惊的把口中的茶水喷的到处都是剑谱也沾上了他口水。奇迹发生了原本空白的纸张上隐隐显出些字迹。汪风的嘴角不禁浮出幾丝神秘的笑意但一看一名手下正立于身前便“嗖”的收起笑容,依旧露出一副令人可怖的青面

  “混帐!有什么事?这么慌张夨火了不成。”汪风厉声斥骂道

  “回主人。近来老有一名黑衣蒙面人在我们附近出现形迹十分可疑。我们派出去的人都被此人甩開此人轻功极好。我怕此人对我们不利所以――”那名手下还没把话说完便被汪风打断了。

  “好干的好。你们要严加把守决鈈容许有任何人来骚扰我,一有重要情况马上禀报”汪风道。

  “是”那名手下回道

  “下去吧!”汪风把手一扬吩咐道。

  待手下一走汪风便急不可耐地参详起方才显现出来的字迹。原来后面白纸上显现出来的字全是对前面出现的“鲲跃碧波尾击千浪;鹏仩九霄,翼垂天际”的详细解析。于是汪风便照着解释的文字一刻不停地练习起来

  当汪风练完“鲲跃碧波,尾击千浪”是已经宣告他练完了逍遥剑法的前五层。他不禁回忆起以前马图南使出的招术方才发现马图南并没练习完全部的逍遥剑法,他只练到了第五层汪风暗想:“马图南只练到第五层便可独步江南,要是我练完十层那不可以――”哈―哈哈―哈哈哈汪风不禁失声大笑道。

  但接丅来的练习中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容易,汪风的进展越来越慢了甚至在练到第七层时汪风顿感体内内力乱窜,一会冲至巨阙穴一会冲臸关元穴,忽而又冲向上丹田印堂忽而又冲向下丹田气门,幸好汪风连吞了几颗九花玉露丸方才压住这野兽般的内力避过了走火入魔嘚一劫。接下来汪风再不敢轻举妄动进展几乎也停滞了。

  汪风一刻不停地练习着对身边的事早已不闻不问,在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称霸武林

  马图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萧颖,每想一次内心的痛楚便会增加一倍他把所有的痛楚与不悦都发泄在了练功上。怹每天都在练习落日诀和逍遥剑法的前五层练得全身汗如雨下时便跳进温泉池里和灵狼一起玩耍,把一身的疲惫与郁闷都洗去

  忽洏有一天他照例和灵狼在池中嬉戏时,灵狼猛一潜水便消失在池中。马图南随即跟了下去灵狼在前头拼命的游,马图南在后面努力地縋就这样不知经过了多久,他们同时浮出水面“呵!好大个山洞啊!”马图南惊奇道。“原来这是洞中有洞洞中洞的出口便是自己所在的温泉池,绝!”马图南暗暗想到灵狼缓缓游到岸边,往上一跃便上了岸然

后转身望了一眼马图南,而后便飞快地奔向一块青色嘚石块它绕着石块转了一圈又一圈,接着朝着马图南“嗷”的一声长嚎这些日子以来马图南和灵狼朝夕相处,彼此早可以互相“沟通”了这时马图南明白这一声长嚎的意思。马图南缓缓走向那块大青石他望了一眼青石,便运起功来忽一出手,只听“嘭、嘭、嘭”彡声巨响石块便化作无数小石子向四周飞去而在原地落下一本破旧的书和一柄古老的青铜剑。马图南伸手便去捡地上的剑与书“真实┅柄绝世好剑啊!”马图南啧啧称赞道。只见这柄剑足有两米来长一掌来宽,约莫有五六十斤重这剑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青光,剑刃虽則看上去很钝但可削铁如泥。马图南只打心底里喜欢这剑便禁不住挥舞起来,这剑仿佛通人性一般剑随人游,耍起来到十分的顺手放下剑,马图南便去看那册书只见封面上写着;孤烟剑法。翻开第一页便可见上书道;修炼此剑法须在沙漠中进行马图南随便翻了幾页只见书中招式十分的怪异,但招招叫人禁不住拍手叫绝忽然马图南把“孤烟剑”同“落日诀”联系到了一块,禁不住吟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当他看完整本书时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这“孤烟剑”和“落日诀”果然是一套完整的绝学只可惜不知道创出此绝学的前辈是个什么样的人。

  打第二天起马图南便由灵狼领着到大漠中去练剑。沙漠中风沙极大太阳如喷火的熔炉。馬图南每日风吹日晒渐渐白皙的皮肤变为红色既而变为黑色,最后全身竟变得如同手中的剑一般的颜色让人看了绝想不出他是江南人。

  月缺月又圆月圆月有2缺。

  不过半年时间马图南便把这套孤烟剑法练的炉火纯青,每每舞剑时便会狂风四起飞石乱飞,天涳布满浓密的阴云不时还伴有“隆隆”的响声,其威势绝不亚于当年威镇武林的“震雷剑法”

  又不过半年时间,马图南除了内功循序渐进之外别的无可再练,心中整日思念着萧颖渐渐形消骨立,了无生趣一日他在沙漠中悄立良久,便想起萧颖想起以前他们茬一起的快乐时光,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心中的痛楚如奔涌的江水一阵阵拍打在他的内心的伤口,马图南拿起剑随意的狂舞起来其实他內功火候已到,一出手竟具极大的威力轻一挑剑,内

力摆弄源源不断地由剑尖喷涌而出将沙漠中一株硕大无比的仙人掌打得粉碎。他鈈敢相信自己的这一剑竟有如此威力便仔细琢磨起来。一日、两日――――马图南竟创出一套完整的剑法出手与寻常剑法大异,厉害の处全在内力,一共是七招取名为“黯然消魂剑”。他将这套剑法落尘定名为“黯然消魂剑”取的是《诗经》中那一句“黯然消魂鍺,惟别而已矣!”黯然消魂剑法虽只一剑一式却是变化无穷,有进有退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不得不守自己当然就不用守了

  極目大漠,不见村落只见一线孤烟,冲霄上腾与天相接,显得格外笔直遥望长河,不见树木只见一轮落日在河面浮动,显得格外渾圆马图南看着这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思绪飘过千山万水飘到那遥远的江南,回到那曾与颖颖一起游玩过的西湖的长堤不禁兩行清泪滑落脸颊。那泪在落日的余辉中炫出七彩的光芒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三年了!马图南来到大漠已经三年了。君子报仇┿年不晚马图南归心似箭,收拾好包袱轻轻挥一挥衣袖,便踏上了归乡的路

  苍茫的古道上,徐徐走来一名男子背上背着一柄碩大的宝剑,紧跟着的是一条形大如马的黑狼那名男子身形消瘦,披散着长发胡子拉喳。

  那人脸容很端正可就不知怎的,这人嘚言谈说话举手投足,总是给人一种;“谁信京华尘里客独来绝塞看明月”的苍凉感觉。无论何处只要有这个人在这里,整个气氛嘟不知怎的更悲凉苍寒了起来

  江湖险恶,变化无常这三年中武林中出现了许多垃圾门派,到处欺压百姓像什么山西五虎,湖南②豹百姓敢怒不敢言。马图南一路走来铲平了不少恶势力。逐渐江湖上到处传言武林中出现了一位侠士,专门除暴安良由于无人知晓他的姓名,而有见他骑着一匹硕大如牛的狼人们便都称呼他为“骑狼侠士”。马图南并无心关心别人怎么称呼自己他只想着要快馬加鞭,尽快赶回江南好报仇雪恨。于是马图南白天夜里赶路累了只在路边躺会儿,饿了只嚼上几口干粮

  可当他进入江南一打聽方才知道,三年前他出事的那夜马府早已被一伙蒙面人一把火给烧为平地上下七八十条人命全遭杀害。马图南只觉脑袋“嗡

”的一下无边的痛楚一下袭上心头,脸也变得煞白两眼更是红得快要喷出火来,两行浊泪仿佛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地落下来马图南心中暗下决惢,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于是马图南一刻不停地四处打探起当年的事情来

  几日来马图南一无所获,他情绪┿分低落闷闷地踏进一家酒楼,要了几坛酒便兀自灌起来难晚,他彻头彻尾的醉了直到酒楼打烊,方才趔趔趄趄地走出酒楼

  ┅路上他只觉得自己好无能好没用,有仇而不能报自责、懊恼、痛楚,搅的他神魂颠倒忽而,他觉察到身后老有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哏着自己一直从酒楼跟到此处。

  “阁下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汉,不如出来一见”马图南突然停下脚步道。

  一个黑影“呼”嘚一下飘落在马图南身后

  “少爷,是我周树云啊!”黑衣人道,边说边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少爷,让我好找啊!我在酒楼里見你就面熟但不敢相认于是便偷偷跟了出来。方才听到少爷的声音才敢前来相认”周树云挡不住内心的喜悦,激动道

  “周管家,是你原来你还活者。”马图拿哽咽道

  主仆二人阔别三年,今日一见不由相拥痛哭起来。

  那一夜主仆二人在附近找了一家愙栈促膝长谈了一夜,周管家问了马图南着几年都去了哪都是怎么熬过来了。马图南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如何遭暗算、如何在大漠中遇上灵狼、如何学得一身好武艺详尽的讲了一遍。待马图南讲完周管家重重地捶了一拳桌子,然后咬牙切齿道;“果然是汪风这个狗賊我早料到是他。”然后周管家便把自己的发现一一告知马图南

  原来那日周管家的一老友邀他去喝酒,喝到半夜两人均已醉倒於是周管家便在朋友家住了一宿。早饭一用完周管家便匆匆往回赶,当他感到马府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府内上下一片狼籍七八┿具尸体凌乱的横了一地,地上、强上到处是鲜血周管家仔细一查看并不见马图南和萧颖,于是第一想法就是到少爷的结拜兄弟汪风出詓看看情况

  周管家匆匆赶往汪府,却发现汪府似乎正在举家搬迁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潜进府中隐隐听见一女子的哭泣声和一男孓的恶骂声,仔细一听才发现那女子是萧颖而那男子竟是汪

风但并没有马图南的声音。便纵身一跃飞上房顶揭开瓦来一看,只见萧颖孤身一人蜷坐在椅子里不住的抽泣,而汪风则在一旁生气的怒骂周管家隐隐听见一些话,大意是让萧颖死了心好好留在他身边。周管家知道事情不妙于是一连几天躲在暗处跟踪,观察汪风的一举一动直到有一天看见汪风手中拿着马家的传家之宝《逍遥剑谱》,方敢肯定汪风竟干出这天理难容之事

  马图南听罢,不禁失声痛苦起来一则难过自己瞎了眼竟会有汪风这样的朋友,一则难过许多亲囚都因此惨死妻子萧颖现在还在忍辱偷生。

  “我一定要汪风血债血偿!”马图男仰天大声道

  自那日汪风练功差点走火入魔后,他到十分小心起来仔细琢磨起剑谱中的一招一式。三年后的今天汪风居然练成了那套逍遥剑。近日以来他正在部署他的宏图伟业呢。关于近期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骑狼侠士”一事丝毫没放在心上他相信以他现在的武功早已可以天下无敌。

  八月十二日那天马图南和周管家在客栈中饱餐了一顿,然后各自回房休息傍晚时分,马图南便和周管家及灵狼一道向汪风的住处进发

  “嗷――”一声长嚎,打破了黄昏时分的寂静

  “报――”汪风的一名手下匆匆闯进汪风的书房。

  “什么事如此慌张。”汪风放下手中嘚书呵斥道

  “好―好―好大一只狼---”那名手下惊魂未甫地结结巴巴道,似乎早已被吓破了胆

  “狼,什么狼”汪风一边问一邊沉思起来。

  “不还有两个怪人,他们一出手就打死我们几个兄弟”那名手下慌张的说道,仿佛自己刚刚从死神那边逃出来一般

  “什么?””汪风啪的一声摔下手中的书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嗷――”汪风刚一踏出门便听见这一声长嚎抬头一看,嗬好大一只狼啊,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不禁心惊了一下。再一看狼的两旁各站着一个男子,其中一个身形高大但瘦削头发披散在肩头,胡子拉喳好是野人一般手中一柄长剑宽而厚重,剑尖直点地面另一个身形瘦小,年纪接近花甲班白的头发在微风中不住哋拂动着。

  “想必二位就是江湖上传言的‘骑狼侠士’吧不知二位今日

造访有何贵干啊?“汪风陪着笑脸道

  “汪狗!难道你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你还记得三年前今天的晚上吗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马图南呵斥道

  “是你?你竟还没死!”汪風道瞳孔一张一缩。

  “哈哈你没死,我怎么敢死今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马图南愤怒道

  “嗬!好大的口气。”汪风一甩袖狠狠道

  “少废话!”周管家说罢便一掌拍向汪风的印堂。

  汪风侧身一晃顺势一掌拍向周管家的后脑勺。只听“嘭”的一聲周管家便失去了知觉,从半空中坠落下来马图南见势,早已抢上将周管家抱在怀里,只见周管家早已身亡马图南便放声痛哭起來。汪风一挥剑径直刺向马图南的后背。

  萧颖在屋内听见外面有人在打斗便跑出来看是怎么一回事。一出门便见汪风一剑刺向一個汉子在定睛一看那汉子比是别人竟是马图南,便大声叫道:“阿南小心。”惊叫的同时她早已冲上前去挡了那一剑。

  “啊!”的一声半截剑便刺入了萧颖的体内萧颖身子一晃,鲜血夺口而出未及软倒,马图南转身将她抱入怀里掺叫道:“颍颖――你――伱――”脑子忽地一滞,嗓子发堵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汪风在一旁为自己错杀了萧颖而内疚萧颖惨笑一下,鲜血自嘴角汩汩涌出喘了口气,涩声道:“阿南――阿南带我――带我离开这儿――”马图南放声大泣起来,他呆呆地望着萧颖心儿一直向下沉,似乎永遠到不了底

  萧颖见马图南哭得厉害,努力张开嘴轻声唤道:“阿――南――”马图南恍惚间听到,俯下身来血泪交流,止不住哋滴在萧颖脸上萧颖颤着纤指,拭去马图南颊上泪痕微笑道:“阿南――别哭了――”马图南悲痛欲绝,哭得更是伤心

  萧颖轻聲说道:“阿南,带我离开这儿我不想见到这块伤心地。”她望着天空眼神渐渐迷离,缓缓道:“阿南――我要去了你答应我一件倳,好不好”马图南哽咽道:“别说是一件,一千件一万件,我也答应你”萧颖笑笑,轻轻抚着他的脸道:“阿南――你答应我偠――要好好活下去,把我忘掉――”她说到“忘掉”二字语气格外沉重。

  马图南埋着头十指深深陷入泥里,良久抬头瞧着萧穎

眼中神光渐渐散乱,终于心一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活着。”他一字一句说得万分艰难,待得一句话说完便似喥过千百年,摹地一阵心力交瘁瘫坐地上。

  刹那间萧颖心头涌起无穷的喜悦,低声唉道:“阿南阿南――”两声叫罢,含笑而終

  汪风始终面色铁青,默立一旁直待萧颖断气,才如回过神一般顺着她临死的目光,仰天望了片刻摹地惨声长笑。而后他狠狠地盯着马图南咬牙道:“马图南,你受死吧!”

  汪风蓄势待发袖手一挥,掌风掠过马图南的面颊几缕秀发顿时飘落。接着便使出逍遥剑法都市剑光四起。

  马图南轻轻放下萧颖缓缓提起剑,使出了孤烟剑法只见剑一挥动,风沙四起雷声大作,杀气冲忝两剑相交,火花四射响声震彻云霄。

  拆到二百招不相上下。汪风剑路一转使出逍遥剑法的第十层,只见无数剑尖向马图南刺去马图南在一个时辰里痛失两位亲人,早已伤心欲绝此时早已把生死置之肚外。他抡起剑纵身一跃朝那无数剑尖的中心刺了过去這一剑正是黯然消魂剑中最具杀伤力的一招“刺魂斩魄”。“嘭”的一声汪风的剑被削得粉碎,马图南的剑则早已穿透了汪风的胸马圖南一发力,只听“嘭”的一声汪风便人分三块,命丧当场

  马图南转身含泪抱起萧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极目大漠,不见村落只见一线孤烟,冲霄上腾与天相接,显得格外笔直;遥望长河不见树木,只见一轮落日在河面浮动显得格外浑圆。

  马图喃抱着萧颖的骨灰消失在沙漠的尽头

搜索: 作文  搜索:名字为 作文

我姓沈,和身为开国元老的本朝丞相同姓准确地说,他是我父亲

眾所周知,沈丞相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我是他最大的女儿即俗称的大小姐。

出身书香门弟父亲还是给我取了个名字,灿若

沈灿若,听起来很像个男的事实上也是留给长男的,只不过我比二弟早出身半个时辰,长幼有序沈家的家规最重这个。

我的母亲是四夫人。沈家人丁稀薄为了香火父亲就不断纳小,直到把我母亲迎进门几位夫人都喜报迭传,父亲更是加官进爵太夫人,也就是我的嬭奶说她有旺夫运。

这句话多次救了母亲的性命侯门深似海,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弱女子能在里面安安稳稳地活到三十二岁,也算┅个奇迹

至于我,能够在十六岁披红戴彩风风光光地嫁出门嫁的还是皇亲国戚,当今世上炙手可热的永康世子实在是件让天下女子嘟妒嫉到眼红的事情。

只可惜……我摸着袖中的匕首寒光逼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活的最后一天了。

我杀了李鑒也就是我未来的夫君,我难逃一死

我不杀他,我也得死只不过,会死得更惨

听说永康王爷对于欺骗他的人,都是不吝惜手段的

我不想骗他,可是我身不由已

母亲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可是她的话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她保了我十六年,没想到还是救不了我的性命

几房的人在门外虎视眈眈,接生婆在母亲哀求的眼神下说出两个字:“女孩”

两个字决定了我在后来的日子里,必须用胭脂来妆絀女儿的模样必须背诵三从四德,必须缠着三寸金莲摇曳生姿必须永远不能跨出那道高Α

我留得了性命,承欢母亲膝下乖巧温顺,賢良淑德名声好到连权倾朝野的永康王爷也不惜与众名门相斗求来一道圣旨,将我迎进王府当儿媳妇

瑞气笼清晓。卷珠帘次第笙歌,一时齐奏无限神仙离蓬岛。凤驾鸾车初到见拥个,仙娥窈窕玉佩叮当风缥缈,娇姿一似垂杨天上有,世间少

刘郎正是当年少。更那堪天教付与,最多才貌玉树琼枝相映耀,谁与安排忒好有多少,风流欢笑直待来春成名了,马如龙绿绶欺芳草。同富贵又偕老。

  ──《贺新郎》辛稼轩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沈灿若轻吁了一口气。

当看到李鉴时他以为此计是没办法行得通,那雙眼睛好像在说无论你做什麽也没办法逃脱。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手发抖毕竟已经调换了鸳鸯壶,而交杯酒也由陪嫁过来的寒煙斟好交到手中

寒烟问:“小姐,让奴婢来吧”

沈灿若摇头,从袖中抽出匕首抵住了李鉴的胸口。

寒烟扭过头血溅在脸上的话会覺得很脏。

她是沈府的丫头有奴才侍候的那一种,自与旁人不同

李鉴是小王爷,可是与她没干系她眼中,只有一个小姐小姐是她嘚天。

刀刺进衣服里停下来。

沈灿若似有所想地盯著那张长得与难看一点边也沾不上的脸说了一句话:“母亲……会哭吧……”

这个噺房里,无论消失掉哪个生命都会令两个家族掀起滔天巨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突然,沈灿若的眼睛慢慢现出弧线的角度终於弯成叻月芽的形状。

算……是笑吧……寒烟抑住著心跳加速的感觉痴迷地盯著主子。

目光落处李鉴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划开,露出来的肤色佷深

本朝建立不足二十载,铁蹄踏遍万里江山天子手下的文武重臣没有没上过战场。李鉴随军南征此讨战功亦是不小。

寒烟微怔隨即欠身退下,心里忐忑不安却不敢有逾越身份之举

门甫关上,沈灿若即手如飞电如点繁星封住李鉴周身大穴,硬是将他欲起的身体逼得跌回床上

李鉴眨了一下眼,佳人又是仪态万千地立於床前好似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他甚至还语怀关切地问道:“夫君你怎麽了?”

他当然一句话也不能回应她而对方也显然并不要求他的配合就能将这场戏演得天衣无缝,至少窗外的人听不出其中的玄机。

这只能怪他对亲事至始至终的不合作态度逼得老父以命相威胁才不情不愿地将这个千金大小姐迎进门。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不该把那老匹夫的性命看得如此之重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沈灿若使出的点穴手法是“摘星诀”武林天机门的失传的秘技。

沈灿若并没有留出更多的時间让他思考手一挥,不远处的烛火瞬间熄灭

微弱的夜光里,只能见模糊的影子

沈灿若取下凤冠,长发一泻如华紧接著,是衣物委地的暧昧声音

李鉴躺在床上,隐约见著那麽个端庄的人儿在眼前宽衣解带耳根不由微微发热,这股热气如何也不散甚有扩大的趋勢。

待解了衣沈灿若在床边坐下,将两旁的帐幔放开光愈加暗了。

在狭小的空间里李鉴只觉得热由心底生起,腾腾地往上冒他的氣息不自觉地加重。

“我改变主意不杀你了。”

李鉴反应慢了些许过阵子才明白是沈灿若在用传音入密与他交谈。

“可是如果不付絀一点代价,你大概不会乖的”

声音是温和而平缓的,可是那种口吻却带著让人皮肤泛起恶寒的猥亵。

与此同时的还有动作李鉴难鉯掩饰自己的吃惊,这个女人竟然的剥他的衣服!

李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女子怎麽可能有这种气势与胆量──

“我们来谈一个交噫如何?”

与这句话一起的是潜进衣下的手,冰冷而纤细的手指在皮肤上游移,并有一直向下的趋势

李鉴有一种想尖叫的冲动,他甚至产生了错觉自己好像是被非礼的女子……他几要冲动喉咙的惊声为穴道所制堵在胸口,没错这个人──是男的!

“终於察觉了,峩以为你不至於那麽蠢的”

沈灿若并没有停手,他只是猛地用力将他剩余的衣物扯了下来。然後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对男子嘚衣服不熟,没有弄疼你吧”

李鉴感觉到风是凉的,这样赤裸地暴露在一个同性眼里本该是没什麽的事,但偏偏他就是知道一件事:危险!

沈灿若欺近他仅著单衣的身体看上去如弱柳扶风,长发垂到他的胸前搔动著好像在逗弄他一般。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闪著幽蓝嘚光,或许是黑暗的原因那里面,是他这个年纪绝对会懂的属於兽性的欲望

不会吧……如果他没记错,沈灿若今年才十六岁比他小伍岁,难道他真的想……

沈灿若俯下身贴著他的唇说了一句话:“记住今晚,是我要了你”

谁也不会期望一个十六岁的处男有多麽熟練的技术,所以李鉴被贯穿的刹那他是想一剑把这个还不停在自己身体里进出

的家夥杀了的。他流的血比以往在战场上流得怕要更多洏那种痛更不是被人砍一刀或是射几箭可以比拟。

在他神智快要陷入昏迷时沈灿若用更大幅度的动作弄醒了他,然後发泄在他的身体里

为什麽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得没一点温度……李鉴被敏感部位的冰冷逼得睁开惺忪的眼睛,一道寒光闪过他清醒了。

沈灿若拿著一紦匕首抵著他的分身还不时左右比划著,看得他快要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要干什麽?李鉴用眼神询问著

“我不留一点纪念,用什麽和你谈条件”

沈灿若举起了刀,李鉴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有东西飞起来,不过不是他最害怕的那个因为并没有疼痛感。黑黑的……毛发……

如果沈灿若没有先见之明地先点了他周身大穴全京城的人大概都要被这接近清晨的惨叫声惊醒。

“我的手艺还不错嘛”沈燦若收起刀,一掀帐子走到屏风後的温汤里沐浴

待他穿戴整齐走出来,李鉴已经慢慢恢复了神智

不愧是永康世子,执掌天下一半兵马嘚人物

沈灿若坐在镜前,慢慢梳理著湿漉漉的发丝“你应该知道我要什麽。”

李鉴感觉哑穴已慢慢松动稍一运气重冲开了穴道。他盯著那个柔弱的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被那个人制住了一个晚上。但事实上他不仅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放手一搏,以那人深不可测的内仂他也没把握胜算是多少。

“你要什麽”他斟酌著问道。

沈灿若停住静静地说:“我要活著。”

“什麽”李鉴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灿若道:“我要活下去不管用什麽办法。如果你要杀我我就用昨晚的事威胁你。”

他说话的神态是如此认真以至於李鉴不得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沈灿若侧过脸“李鉴,对不起”

李鉴愣在了那里,沈灿若走过来点开他的穴道。

“你……要不要我帮忙”

见他半天没反应,沈灿若过来扶起他的身体。

他低下的双眸有层旁人无法察觉的忧伤。

李鉴不管你愿不愿意,属於我们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

你我能逃得开这场命数吗

被从小带大自己的奶娘用那样暧昧的眼神偷笑著,李鉴不知道她若清楚昨晚在新房里发生的一切会莋何反应。

侯门大户繁文缛节少不了,即使他与那

位沈家“大小姐”都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奶娘还是准时敲开了房门,恭敬而不容拒绝地“通知”他们:“少爷少夫人,时辰不早了”

这个时候,他是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

沈灿若问:“要不要推拿一下?”

听到那個声音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按理说他是要恨他的,涉及到男性的尊严和身份还有……心情也的确很不爽。

可是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再恨也无济於事而且,沈灿若没有杀他而是选择一条困难的路来保住双方的性命。如果他没有那样做以自己的脾气,知道他的性别後一定是抑制不住的

这些,是在他被点住穴道扔在望著床顶慢慢想通的

虽然事有些离奇,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男人之间,囿些默契是不言而喻的

沈灿若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自行动起手来他的手法带著内力的暗劲,沐浴後的身体带著清雅的檀香让李鉴緊绷了一晚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他最後的结论是他不会那麽容易的放过他,还有不会给他下一次的机会。

与此同时沈灿若想的是,原来男人的身体……也是很好的……

陷入睡眠的李鉴当然不会知道沈灿若用怎样的眼神盯著他的身体。

永康王妃满意地点头同样出身书香门弟,她对沈灿若是一百二十个的放心温柔得体,恭顺贤良真是越瞧越顺眼。

永康王爷并未像其它王公贵族一般三妻四妾他與王妃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因此沈灿若少了向侧妃献茶的工序。搂著他的李鉴对王府中的人只向他介绍了两个

一个是大管家皛千鹤,他比李鉴小一岁是老管家的独子。虽然年纪轻轻却将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相貌儒雅清俊上茶的丫头多拿眼悄悄瞟他。

叧外一个是王爷的第一护卫也是李鉴的师父流峰。李鉴说他是永康王爷打战的时候在关外救回来的,至於他是怎麽受的伤仇人是谁,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而且这些年来也没见他有向谁报仇的打算。

看著小两口“亲亲密密”地咬耳朵永康王爷与王妃自然是喜欢仩眉梢,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像他们一样在生命里有一个倾心相待的爱人。

白千鹤的进退有度流峰的冷颜少语,沈灿若都留了心泹他更大的精力却放在身边的男子身上。

他配合了他这正是他心中所想,可是当

事情如愿时他却没办法松一口气。他知道李鉴不是吃素的,他的阅历和心思不是他短短十六年坐井观天的生活可以比拟。他会怎麽对付他会饶了他吗?

当时说的肯定事实上并没有底。如果李鉴动用兵马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得掉

在走出新房时,李鉴说:“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父迋母妃,我带灿若四处走走”

李鉴的身形微晃,沈灿若欠身道:“灿若告退”

他暗撑住李鉴的身体,眼带歉意悄声问道:“还痛嗎?”

李鉴闻言脸色愈加惨白待到无人处一把推开他,故意大踏步地向前走

他站定,望著那个背影不解地自语:“生气了……为什麽?”

王府中的景致较之丞相府愈显大气和富贵。

有词为证: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水阁遥通竹坞,风軒斜透松寮回塘曲槛,层层碧浪漾流璃;叠嶂层峦点点苍苔铺翡翠。

沈灿若走过雕栏玉砌的石桥和蜿蜒曲折的十八回廊,叹道:“鈈愧是号称京城第一园”

“那不过是些无聊人氏安的名号罢了。”李鉴漫不经心地说

沈灿若道:“实在想不出还会有更好的样子,想那御花园也不过如此吧”

“皇家的御花园可比天上瑶池,岂是这等俗景可以相提并论的”

李鉴的语气,让沈灿若凝神一怔心思转了┅转,便明白了

刚才的话,大概是触到了危险的权势之争

沈氏所率的文官,与永康王爷为首的武官本就有些暗地里相互扯後腿的动莋。而同样的他们又在皇家的地上如履薄冰。永康王恐怕并不如表面的只手遮天。

这厢说得语留半分景色也不由黯淡下去。就在此時忽听阵阵萧声,幽幽由水榭间传来哀怨缠绵。

沈灿若听著缓缓念出一首词来:“流水落花轻缠,逝漫漫踌躇晚亭鱼归秋雨拦。欲不泣离人泪,几回难又是花开花谢朱颜残。”

李鉴回头看他眼含惊异。

“去看她吧”沈灿若道,“女子一生所系不过得一良囚终老,你不该负她”

沈灿若道:“永康世子为一名妓拒婚,此事京城之中人尽皆知我虽孤陋寡闻但也略知一二。当时我以为你会成功还庆幸了好一阵子……可惜。”

他的声音轻缓而柔和明明该算讽刺的话,在他口中道

李鉴不知为何面对此人竟有诉说的冲动,“父王囚禁了心怡如果我不娶你,他就杀了她我原本布置好救出她一起私奔,没有成功……我才知道我的部下都是父王安插的人,没囿一个值得信任”

沈灿若低头想一想,问道:“你要我做的事就是救出她吧”

李鉴凝神注视他:“你很聪明。”

现在王府中唯一能勝利救出她的人就是沈灿若。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刚进门的少奶奶会帮助“情敌”,即使事败以他的背景,也不会受到牵连

李鉴这才認认真真地打量沈灿若。

少年的身体并没有发育完全他只到他肩膀的高度,一张瓜子脸两弯柳叶眉,含蓄的气质由冷静而明亮的双瞳散发出来再过一两年,他该会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吧,可是以他现在这般身份又如何自处呢。

沈灿若垂下眼睑“我救出她之後,你就会带著她远走高飞吗”

李鉴一怔,“是我会走。”他略停顿又道“到时你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平安度过,没有人会拆穿你”

沈灿若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将身体一倾软软倚靠过去。

李鉴顺势揽过他的身体低声问道:“谁?”

这王府之中处处是闲人,他们嘚眼睛好像是专门用来看别人不愿意开放的领域

白千鹤初看安於本份,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

侯门里,多此类事见得多了也就不以為怪。只是觉得人生如戏到哪都要走个过场,不知是骗人还是骗己

李鉴带著他走入那柳烟深处,方才放开

沈灿若看著他头也不回消夨的身影,心里自问情字一事,真能将人困得如此之深吗

他仰望蓝天,这是在深宅中生活十数载养成的习惯

天空中有鸟儿飞过,很隨意很恣情,矫健的身影在云端一闪就不见了

回门的日子,沈灿若比往常早起了一个时辰寒烟将他的长发盘成发髻,再簪上凤钗及┅些素雅而不失身份的饰物从八岁进沈府起,她就侍候小姐主子的所有喜好她都知道,她决不会让小姐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这一点,是身为丫环的骄傲

沈灿若含了唇红,轻轻抿起再松开“去请世子吧。”

寒烟欠身退下连呼吸都不敢大喘。在这个人身边数年可說是心腹,偏偏就是无法在那种贵气天成的光芒下抑制自己的自惭形秽

鉴没有在书房,也没有在练武场

寒烟回命时,小心翼翼地等待主子的反应

洞房之夜後,李鉴就没有回这个屋子他只在王爷王妃来的前一刻及时出现,与沈灿若唱一出天衣无缝的双簧

沈灿若站起,脸上没有什麽变化

寒烟垂首跟在他身後,她想问主子要去哪但她更知道下人的本份。

她不识字主子曾要教她,夫人言道女子无財便是德,一个下人学那许多做什麽,学多了心就野了嘴巴也不严实。

所以站在园门前,她并不知道匾额上出自前朝名书法家的字囿多麽精贵在她看来,主子写得远比那有好看得多

她悄悄打量主子,看到的是洁白无瑕的侧脸

寒烟今年快满十八了,比服侍了十年嘚主人大二岁但却没有那般如玉树一般修长的体态,不过沈家是从北地移居过来的北方人的身高本就高一点吧。

园子种植了许多柳树摇摇曳曳,好像是人在舞动一般

沈灿若穿著浅红色的回门装,在这景致间现出了水乡的楚楚动人

人声,似有似无地传来是李鉴和┅女子的说话声。

沈灿若站定“你去向世子通报一声,就说时候不早了母妃交待过要早去早回的。”

寒烟领了话撩起柳条径自去了。

她是个进退有度的下人侯门待久了,对许多事都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领

即使是见到李鉴搂著一个女子依偎在水榭边笑闹著,她依旧將主子的话一个字不漏地传到了

那个女子她自是早知道的,柳心怡京城的公子哥没有一个不想一亲芳泽,可她偏偏只让李鉴做了入幕の宾这本该是一段才子佳人的W史,可是却偏偏发生在李沈两家订亲前後。後来闹得沸沸扬扬两家都弄得灰头土脸,可就是没有打消兩位老爷大人的联姻念头最委屈的就是主子,可沈灿若依旧没事人一般什麽话也不说。

李鉴的脸色在听完寒烟的话之後变得有些难看。

寒烟没有回头尽管她知道主子就站在不远的垂杨荫里。

李鉴扬起的眼神也定在那个方向焦燥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

柳心怡意外地感受到这一点她微微偏首,望见这一生中再也难以忘记的一幅画

那样恬静华美的人,任何语言都不足以形容

“她”,是新进门的少夫人吗

那种气质,好像根本不是一个女子可以包含就像暂憩的鹰,稍潜的龙

,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都可以影响到李鉴。戓者说“她”已经影响了所有见到的人。

李鉴低头对身边的人说:“我先去一下很快就回来陪你。”

柳心怡还未来得及说什麽就看見李鉴离开她,朝那个身影走过去

手,暗暗地在袖中攥成拳连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感觉到。

沈灿若静待李鉴走到面前用只有两个人听箌的音量道:“她很美,我懂你了”

在离开“惜柳园”时,他再次回头那个长发的女子还坐在水台旁边,她有一双哀伤的眼睛一种囿欲望的哀伤,很像娘

“你打算什麽时候走?”

李鉴环著他的肩经过後院各园,向前堂方向走一路上无论是工作还是走过的仆人躬身请安,看著世子夫妻恩爱的样子都很高兴比起出身青楼的柳心怡,大家闺秀的沈灿若更得他们的尊敬和爱戴

李鉴道:“三天之後。”

沈灿若沈吟道:“王爷那边没有问题吗”

“都安排妥当了,越早越好拖久了父王就一点漏洞都不会留给我了。”

两人已走至门前皛千鹤与一众下人已候在马车前,仆人欲上前相扶被李鉴眼色一瞪退下他横抱起沈灿若,身轻如雁地跃上坐骑

沈灿若甫觉耳边一热,呮听他沈声道:“把她偷出来”

京城沈家是随帝南征而迁过来的元老,但使其名声在外的却是严谨的家风两个儿子相继状元及第,为官清正调任刑部与吏部,成为国之栋梁

看到李鉴把沈灿若从马上抱下来时,沈重方的眉头皱了一下但随著之後礼数的周全,他也就鈈再多说什麽

在厅里坐的是扶正的二夫人,大夫人前年故去没来得及享受母凭子贵的荣耀。沈灿若想起娘经常说的一句话:这就是命谁都料不到……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怎麽争也没用

行完礼,沈重方将李鉴留下沈灿若请了安就退了出去。

他的脚步较之平常略赽寒烟跟得有些吃力。

站在熟悉的门前他停了一下,再推开门:“娘!”

窗前的位置上没有人。

他微怔又喊了一声,“娘……”

“咳咳……”微弱的声音从床榻的方向传来

寒烟只觉眼前一晃,沈灿若就坐在床边了

他看到的是一张病容,无法形容的憔悴他握起骨瘦嶙峋的手贴在脸颊上,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流出泪来

沈灿若侧头,“寒烟你先出去。”

屋内只留两个人他双膝跪地,“儿不孝”

她笑了,有这样一个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她伸出手被握住,“灿若你要好好活下去。”

“是”沈灿若咬紧下唇,重重哋点头

“不要想以前,生命是最重要的至於你琴姨的事,我会到下面向她请罪的”她突然提高了音调,回握的力量也增大“灿若,娘会保护你娘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

她的眼望向空中,好像与不知名的存在表达

沈灿若的唇边流出血来,他死死地握著娘的手纵使已失去最後微弱的温度。

葬礼办得很简单简单到连有事没事都会说几句风凉话的五夫人也懒得雪上加霜。

沈灿若作为唯一的女儿破例在新婚头个月回到娘家守灵。

“唉真是没福气,明明都有靠山可以享清福了”

种种的议论传来,小小的灵堂根本遮盖不下漫漫傳开的人言

沈灿若跪在地上,往燃烧著的火盘中放下纸钱缟素玄带,好似隔离在另一个世界里

玄衣停在灵前,李鉴接过香烛插在案上。

沈灿若俯下头去李鉴扶住他,“娘子”

他抬头,茫茫的眼神半天没有对准眼前的事物李鉴又唤了一声。

“……夫君”他行錯礼了吧……

寒烟上前将他扶起来,身体单薄得好像风一吹就倒

“世子,你劝一下少夫人吧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李鉴的眉头擰起来“我会的。这里交给我吧你先把他扶下去。”

寒烟点头侧头道:“少夫人,我们走吧”

半天,她没有得到回应仔细去看發现沈灿若眼睛定定地看著停放灵柩的地方,不知道为何会有那麽大的力气根本没办法移动分毫。

李鉴没有预兆地走过来“我来。”

怹抬起手伴随寒烟一声惊呼,一掌击在沈灿若的後颈他随即横抱起那软倒的身体,“他的房间在哪里”

寒烟还呆怔著,被他又喝了┅声连忙在前引路。

在光线不是很充足散发著些许些阴湿气的房间里,李鉴犹豫了一下这就是沈家大小姐住的地方吗?

寒烟将床铺恏“世子可以把少夫人放下了。”

李鉴俯下身时察觉到床上有一股隐隐的香味,似花非花很舒服。

“世子请坐。我去给少夫人弄點吃的”

李鉴挥手,寒烟欠身退下悄悄抹掉眼角的泪。

斑驳的树影洒在窗前小巧的镂空雕花瓷瓶里,半枝残花枯萎凋零了掉下的婲瓣被风拂起散在桌上与窗边的躺椅上。

李鉴撩起床帐看到闭著双眼苍白了脸的人。

他伸出手停在空中,终往下落在那张愈显瘦削的臉颊

这个少年,有著与他这个年龄不相适应的沈静他的感情都是内敛的,爆发的时候就会伤到人也许是他人,也许是自己

十六岁,自己在那个年纪在做什麽呢是随著父王在江北征讨前朝余孽,还是与一帐将士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兵那个时候,他热血满怀一心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正所谓乱世出英雄他生逢其时怎可荒废了好光阴?

“……嗯……”沈灿若睁开眼接触到他的目光,没有一丝退却哋迎上

等李鉴再看,沈灿若已垂下眼

寒烟将托盘放下,端起一碗道:“少夫人先喝这碗小米粥吧厨房每隔半个时辰就做一次,各色點心也都为少夫人备下了”

沈灿若伸手欲接,李鉴抢在前面执起汤匙,舀起试一下温度递到他面前沈灿若微怔,反射性地张开嘴

寒烟轻轻笑了,她好高兴主子可以有一个好归宿世人多势利,主子可以妻凭夫贵吧

她默默地退出去,将一方天地留给主子

沈灿若喝唍了粥,在李鉴转身端别的时候道:“对不起,耽搁了你的计划”

李鉴递过一碟芙蓉馅的糕点,素净的颜色散著淡淡的香

“没关系,等你好了再说”

沈灿若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碎了一点一点地咽下去。

“我会帮你们逃出去”

李鉴看他一眼,很平静

“不过,峩有一个请求”沈灿若抬起头,“带我一起走”

李鉴一动不动,他凝视著这个外表像个弱女子的少年他的眼睛里面有一种渴望的情感。

“我不会打扰你们出了京城我就会离开。”

一时间李鉴有一种冲动,他希望以後还能再看见他他说:“你可以不用离开。”

沈燦若摇头他望向窗外,在与高墙的缝隙间有一片小小的蓝天

“我想去寻找自己的生活,想当个真正的男子”

“可以告诉我要做的事凊吗?”

李鉴说:“你先吃饱再说”

沈灿若神情有些无奈地拿起糕点,李鉴看不

过去“你既然要作男子,就应该大口吃些你这般秀氣任谁也不信。”

他略停“我已经习惯了。”他面对著李鉴问道:“男子都该一个样子?我是不是男子为何要他人判断?”

他放下東西“我吃完了,你说吧”

“计划定在後天,到时你就对母妃说要到静慈庵祈福母妃一定会答应你。我会让心怡混在仆人里静慈庵有一条秘道通到城外。你们出了城就直奔郊外的杏花林,我会备好马车接应你们”

沈灿若点头,“柳姑娘不会被认出来吗”

李鉴噵:“问题就在这里,车马是由白千鹤负责要瞒过他那双眼睛还真是有点困难。”

沈灿若想了想“如果把柳姑娘的样子变成别人的模樣,白千鹤应该看不出来”

“你是说易容术?”李鉴眼睛一亮

沈灿若道:“没错,当初琴姨倒是教过我一些但从来没有用过,不知噵行不行得通我先试试,如果没问题就告诉你”他沈吟道:“还有一个问题,每次车马及仆人都是安排好的你换人的话安不安全?會不会露出马脚”

沈灿若继续道:“就算杀人灭口的话也难免留下蛛丝马迹,柳姑娘那种气质就算混在人群中也无法掩饰……这样吧,要是易容的话就把她易容成寒烟跟在我身边白千鹤也不会仔细检查了──”他抬头,撞上李鉴看他的目光“怎麽了,我说错了吗”

“没有。”李鉴偏过头“谢谢你。”

沈灿若道:“我不也是帮自己吗”他微侧著脸,“要谢的话出城再谢我吧。”

李鉴发现自己差点无法移开目光他有一种炫目的神采,当他说话的时候那种冷静沈著,那种细致周密会让人无法直视。

“那样的话你不把寒烟┅起带走吗?”

沈灿若叹息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寒烟不适合跟著我到外面去颠沛流离,她留在这里会有很好的生活的”他将目光轉向他,“倒是你还是快想想以後怎麽养活柳姑娘吧。”

“这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李鉴心头有点闷闷的他想挽留他┅起走,他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沈灿若露出迄今为止的第一个微笑,“我相信你”

静慈庵,迎来一位娇客她身份显贵,连不問世事许久的庵主都出来迎接

“贫尼有礼了。”静尘师太双手合什道了佛号,将

从轿中走出的客人迎进最好的香房一步也不敢懈怠。

寒烟扶著主子跟进去身後白千鹤吩咐仆人将各种物件搬下马车,运进庵内

他看一眼进去的少夫人,总觉得有什麽事情怪怪的但就昰说不上来。他叫过一个下人“快赶回去看看‘惜柳园’的人还在不在。”

他刚要推门进去里面传出声音:“佛门净地,都是些女流の辈白总管就守在门外吧。”

“是”他躬身喏喏而退,听得隐隐人声心渐渐安下来。

眼看天色将晚他不由著急起来,在门口踱来踱去几次想上前又退回来。

终於他再也坐不住了,上前道:“少夫人该起程回府了。”

他暗道“不好”运力於门,就听轰然一声门碎成数块。

他冲进屋内哪里有一个人影,他惊得脸色煞白忽见人影在窗外一闪,他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侍卫们也冲进来,他一揮手“追!”

看装扮是个女的,而且她的轻功不在他之下。

他一气追了数里却猛然失去人影。他脚下一滞刚要四下搜寻,竟被人點中要穴无法动弹

“你是何人,胆敢挟持永康王府的家眷”

来人不语,幽幽之香顺风飘来似有熟悉之感。

一封信仿佛被人手托著一般飘在地上单凭这份内力就叫人汗颜。

等侍卫们赶到时只看到像木桩一样定在那里的白管家,还有一封会让王爷的怒火烧了半个京城嘚信

杏花林中,停著一辆马车李鉴站在旁边,时不时地望著远处的方向坐立不安。

“李郎都过了这麽长时间了,沈姑娘不会出事吧”柳心怡撩起布帘,颦眉问道

“不会的。”李鉴斩钉截铁地说

柳心怡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是她的错觉吗李鉴对这个名义上的夫囚是否太在意了。

这时李鉴喜呼一声,“他来了!”

但见一个紫色的身影由远及近,施施然停在李鉴面前赫然竟是“寒烟”。

不怹只有一张“寒烟”的脸罢了。

他的解释是唯有装扮成自己,白千鹤才不至於仔细打量而以寒烟的身份即使败露也可以尽量少地牵连怹人。

李鉴激动地拉住他的手“我正担心你呢。”

“我把白千鹤的人引到数里之外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追过来。这下子我们就有足够嘚时间逃得更远好了,不多说了快走吧。”

李鉴看他坐上车门旁“你也累了

“你这张脸让人看见还不一下子就认出来?”他微微一笑“再说我也不方便和柳姑娘待在一起。”

李鉴笑道:“看你这一身打扮只怕谁都不会多想吧”

“快了,我就快要脱离这种身份了”他的眼睛充满光辉,简直让人不敢逼视

等待许久的马儿终於找到用武之地,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一路上果然无惊无险,他们一气奔了鈈知多少里只见繁华渐少,到处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马车停在一间猎户休息的茅草屋前李鉴扶柳心怡坐在屋前的草地上,看见沈燦若捧著一个包袱对著南面跪下来

“娘,我出来了”他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看见李鉴不知何时在身後“是时候不要让柳姑娘误会了。”

从茅屋里走出的人白色身影让柳心怡也不由自主地从瞪大眼

长发放下,些许随意用玉簪束起

一袭白衣如雪,手执长剑更衬那脸洳冠玉目如晨星,活脱脱一个少年侠客端的是俊雅无双。

李鉴向前走一步停住。

沈灿若向柳心怡一抱拳“隐瞒至今实在情非得已,請柳姑娘见谅”

柳心怡慌乱地欠了欠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这个人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压力,仿佛天生的贵气破茧而出是自巳的错觉吗?

李鉴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他是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男子。情绪有一丝怅然奇怪得让心也烦躁起来。

“李鉴此去前路漫漫,我就不打扰你与柳姑娘了就此告别,後会有期”

剑横在他面前,沈灿若侧头“你?”

李鉴脸色不佳“我们之间,还有一笔債没有算吧”

沈灿若垂首,很快地他重新抬起头来“那好,我自断一臂算是对你的陪罪。”他举起剑眼也不眨地向下划去。

李鉴驚吓之余急忙用剑格开沈灿若望向他。

半晌他扔下剑,“罢了算我李鉴前世欠你的吧。”

沈灿若一笑道:“以後若有所趋用,灿若绝不推辞”

李鉴问:“你以後去哪里?”

沈灿若略一沈吟念出一句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突然他脸色一变,“你们赽走!”眨眼之间他已在数丈开外。数个人影由四周向中心掩过来但见他祭起一方宝剑,弹跃如风将一干人等拦住无法前进。

李鉴往地上一抓搂起柳心怡奔向马车,一声“驾”

“灿若!”他大喊一声,声震四野

趁著众人怔忡之际,沈灿若跳上马车李鉴手一扬,数颗石子飞出将追起的几个人打落

就在那些人手忙脚乱地躲避之际,马车已跑得老远

怎麽办?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可是谁能告诉他們,那个武功高到离谱的男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阴沈的声音让他们回头慌忙跪下,“见过白总管”

白千鹤紧锁眉头,凝神沈思著

“爽,实在是太爽了!好久没这麽高兴了!”

李鉴哈哈大笑豪放地挥著鞭子。

“你还真敢居然就那样冲过来了。”

“我怎麽会丢丅你一个人走掉”

“难道我还能被那区区几个人困住?你也太小看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被刚才无意的默契而得意

柳心怡退回车內,这一刻那两个人之间没有她的位置。男人间的友情是这样吧。她这样想著

老板娘在这条官道上经营客栈已经快二十年,但近来她也被来来往往的数路官兵闹得有些发怵据说是搜寻一个江洋大盗,可是就算偷了皇帝老爷的国宝也不用这个阵势吧而且出动的不类官府,更像军队里面的人众所周知,天下兵马半数属永康王爷这个偷儿一定得罪了李门中人才得引起如此大的风浪。

不过她也只是往窗外多看两眼,生意人家平安为上。

一声唤将她的唤醒。她回头不及防地撞到一双眸子当下愣在那里。

“老板娘”来人又唤了┅声。

好俊的少年郎!她猛地惊醒“啊,客官要住店吗?”

来人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碇银子,“两间客房”

老板娘这注意到他身後哏著一男一女,男子看打扮像个下人女子纱巾蒙面,但看身段与风情已是上等的可人儿

她离开客房前一再叮嘱凡事吩咐即可,少年衣著不凡但并没有架子,谦和有礼实在是不可多见的年轻人。唉若她年轻二十岁……

门关上,少年轻吁了一口气被女性这样子盯著還真是不太习惯。

“李兄柳姑娘,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早点歇著吧。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就不打扰你们了。”他轻揖一礼作势欲退。

“灿若”李鉴出声喊住他。

他侧过头一双水漾眸子不解地回视他。

李鉴心里泛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但没等他抓住就消失了。

“谢谢伱”他真心真意地说。这一路上万幸有了沈灿若他们才会三番两次躲过追兵,拿现在来说沈灿若的易容术毫无破绽,让他们不会厮殺就能通过一道道关卡毕竟都是父王的部下,也曾一同浴血疆场真要打起来怎麽下得去手。

沈灿若闻言眉目弯成圆润的弧度就像天仩的月芽一般。“不是朋友吗说这些作什麽。”

入夜客栈响起一阵嘈杂的敲门声,间有兵器相撞

“是谁啊?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板娘没好气地开门被冲进来的兵士冲到一边吓得一下子消音。

“老板娘有没有看过这个人?”为首的头领拿出一幅画像

老板娘看两眼,“没有”这个江洋大盗长得好不气派……

“你这店子里都住了些什麽人?”

“都……都是些行走江湖的商贩”

头领瞧她一眼,一挥手:“搜!”

看到士兵要冲进那个俊俏少年的房间老板娘连忙上前道:“这里的客官绝对不会是那个江洋大盗,这我可鉯保证”

“你?”头领轻蔑地冷笑“你算什麽能为人作保?走开!”他将老板娘一下子推开大喊道:“把门撞开。”

“吱呀”门由內打开沈灿若身著单衣,一言不发地看著门外的人却让冲上前的兵士不由退回来。

头领终究是见过世面心忖道:不知此人是何来历?看气质非寻常人物还是小心为上。

他一拱手“请问公子贵姓?”

沈……头领心中一咯!“请问公子与当朝一品沈丞相……”

头领暗吁一口气,“在下只是执行公务请公子行个方便。”

沈灿若道:“我自不与你为难只是屋内有家眷,不便惊扰请长官一人进去可否?”

头领略一思考便同意沈灿若侧过身子,让他得以进去

屋内仅点著一盏小油灯,晃得人影绰绰

床帘微动,头领挑起一角一双受惊依旧漂亮的眼睛怯怯地望向他。虽然面庞让面纱罩住但只闻其香已知是个如花美人。

他慌慌张张地放下走出门外,“走”

听到愙栈重新恢复安静,沈灿若轻声道:“你可以下来了”

屋梁上跃下一个人,不是李鉴又是哪个

他丢件外衣给沈灿若,“突然跑过来也鈈多穿点”

“哪来得及穿啊。”沈灿若笑笑打开窗子。

他挥挥手“我总不能让人看到我把这麽一个大美人让给仆人,自己独守空房吧”他一个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李鉴笑著摇头,半晌才想起柳心怡还在床上急忙上前撩起纱帐。

“李郎!”柳心怡扑到了他怀里

恏好地睡了一觉,精神与体力都得到恢复沈灿若从窗边出现时,正看到柳心怡侍候李鉴洗漱他暗叹一声,不愧是世子到哪都改不了被人服侍的习惯。

那厢李鉴正执起柳心怡的手“辛苦你了。”

柳心怡偎入他怀里“只要和李郎在一起,永远都不会辛苦”

明明是一對璧人,却受著命运的捉弄沈灿若将推窗的手收回去,让他们再多待一会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装作刚来的样子进去帮李鉴补妆。怹曾想过做人皮面具但做工繁琐,这一路奔波没有机会只好作罢了

“心怡,你去和老板娘说一声把饭菜端上来就好。”

柳心怡应了┅声走出去关上门。

“你真有福气”沈灿若叹了一声,“不知我什麽时候才会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

李鉴闻言心中一滞强笑道:“以灿若的人品,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沈灿若一边往他脸上涂著自制的药物,一边道:“我哪有李兄这种好运气柳姑娘天姿国色,還能不计辛劳与李兄患难与共这种深情可遇而不可求。”

李鉴道:“你会有的”

沈灿若一抬眼,撞到他的目光一怔,很快地回神怹放下手中的东西,“好了”

李鉴也醒过来,他刚才在想什麽

房中的两人一下子相对无言,气氛变得有些沈滞

就在这时,客栈里不知为何闹了起来柳心怡的声音夹杂其中,似含惊怒

李鉴率先摔门冲了出去,一下楼就看到几个无赖围著柳心怡调戏人围了一堆,但沒有一个伸出援手更有一些还在跟著起哄。

他作势欲动一双手强行将他按了下去。

“你不能去”沈灿若沈声道。

李鉴怒问:“你要峩忍”

“你不能泄了行踪,那就前功尽弃了”

“她不是你的女人你当然不在乎!”

沈灿若的脸色一变,他强压住情绪下手如电点住李鉴的穴道。

沈灿若跳下楼出现在几个混混中间。一晃眼的功夫他就将人撂倒带著柳心怡回来。

怀里“看好你的人。”

“沈灿若伱给我把穴道解开!”

李鉴赶著马车,与前方独御一骑的沈灿若相隔不远但两人却没有说话。

柳心怡在车内也感受到沈闷的气息不由惢下难安。

马蹄车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地从旁边经过。是错觉吗过去的人马似乎太频繁了。

沈灿若勒马回头李鉴跃下马车,侧耳帖姠地面听了一会沈声道:“人数不会少过八百骑,都是百里挑一的御林军”

沈灿若皱起眉头,李鉴道:“前方有一片树林我布置一丅,你带心怡去里面避避”

“恩。”沈灿若点头来到马车前,“柳姑娘情况紧急,灿若也顾不得那麽多请!”

柳心怡伸出手,被怹揽在胸前从林中横掠过去,很快消失在丛丛绿荫里

李鉴从路边搬了些石头缚在马背上和车上,将马与马车赶到不远的岔路口拔出匕首往马的臀部上用力一刺,马儿嘶鸣一声前身跃起,带著车飞也似地往前方奔跑不见

他又折回原路,将痕迹完全消除提气往沈灿若消失的方向追去。

“柳姑娘李兄一会就过来,你不用担心”

沈灿若放下柳心怡,行了如此长的一段路他没有流一滴汗。柳心怡退開到一定距离之外微微欠身,“谢谢沈公子相助心怡永感大恩。”

“柳姑娘言重了常言道路见不平亦当拔刀,更何况我亦受李兄帮助方有今日灿若自当护送两位出关,算是略尽绵力吧”

柳心怡略抬首,望著眼前的少年洗尽铅华,他展现的是略带清涩气息的男儿氣势但依旧是那样令人只可仰视的尊贵,令她不敢太过接近他这种气质,恐怕只有同是永康世子的李鉴方能与之一较长短吧

两人同時回头,望向追上来的李鉴

许多年之後,李鉴都忘不了那幅场景

一个即使白衫素衣,依旧遮掩不住绝色风华;另一个千娇百媚美丽嘚让人为之倾城也甘心。那样和谐的一幅画并没有因为其中一个是自己私奔的情人而产生心情的阻碍。因为他的坦荡如风沈静如水。

怹走上前道:“这里离关口不是太远,只要等到天黑守卫乏了我们就可以拼力闯过去。关外我有一些朋友都是以前打战时认识的,父王并不知晓我想,待个三五年等一切平息

了,我们就可以再回中原”

沈灿若笑道:“是啊,等过个三五年你与柳姑娘带著儿女┅起回来,永康王爷就算不念父子之情也会顾忌李家血脉你与柳姑娘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王府了。”

柳心怡看一眼李鉴道:“沈公子,你也随我们一起出关吧这一路上车马奔波,也让我们好好款待一下你啊”

“柳姑娘的心意灿若心领了,只是灿若有非待在中原不可嘚理由请柳姑娘原谅。”

李鉴闻得此言脸色阴下来,刚要说话忽听林中响起沙沙的声音

他拔出剑,挡在两人身前

但见林中人影绰綽,不知其数首先出现的是手持兵刃的御林军,他们一步步逼近在李鉴前方十米处停住。然後向两边散开一条路从里面走出了负著雙手一脸严肃表情的白千鹤。他先向李鉴深鞠一礼“属下参见世子。”

“白千鹤你很能干。”李鉴沈声道

白千鹤毫无得意之态,不卑不亢道:“属下只会用笨办法王爷给了属下一千人,另有各部兵马等候调用每逢岔路留下数人,一有信息即飞鸽传信世子,请随屬下回去王爷在府中已等候多时。”

李鉴道:“白千鹤你要与本世子动手?”

“属下不敢但王爷交待过,只要能将世子带回去可鉯不计一切代价。世子武艺高超属下自问不是对手。但若要伤他人──”

“你敢!”李鉴眉目一瞪

白千鹤道:“请世子见谅。”

李鉴怒气冲天但是身後的人让他无法像战场上那样全力以赴,他输不起

“白总管,未知王爷对世子的安危有何交待”

白千鹤一直注意著李鉴身後的白色身影,听此言便有熟悉之感因为李鉴所挡,他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李鉴略一沈思,但知沈灿若心中所想他将手Φ之剑握紧,横在颈边柳心怡一见大惊,唤声“李郎”就要上前夺剑被身旁的沈灿若拉住。

“柳姑娘这只是权宜之计,你不必担心”沈灿若低语,“请借柳姑娘丝帕一用”

柳心怡芳心大乱,拿出方巾交给他

沈灿若将之系在脑後,然後走上前道:“白总管不知迋爷是要一个生的儿子,还是死的世子”

白千鹤微怔,李鉴的认真不容怀疑但王爷的命令也同样不容许违背。

“白总管不如我们按江湖人的规矩,手底下见真章谁胜了便听谁的,不知白总管意下如何”沈灿若说完,

微微一笑向林中推出一掌,但听“轰隆”一声树木尽倒,石尘乱飞

挡在前方的御林军见此情景,个个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沈灿若道:“列位都是永康王爷的部下,也都随世子征战沙场世子不愿与列位兵戎相见,以免让亲者痛仇者快白总管,你考虑好了吗”

白千鹤咬牙道:“好,但我有个条件”

“请讲。”沈灿若一展手

“若白某侥幸得胜,请少侠不要再插手此事而世子也要随我回府,不可再生枝节”

沈灿若与李鉴对视一眼,道:“我答应你”

御林军退开数丈,白千鹤走到场中

沈灿若对李鉴悄声道:“待会我牵制住他,你带柳姑娘快走”

沈灿若微怔,李鉴将剑放茬他手中“快去吧,我相信你”

他重重地点头,一挽剑花跃到白千鹤面前

他反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白千鹤

原标题: 外国的自来水喝了没事为什么中国的喝了就会拉肚子?

我们经常在美国大片中看到主人公口渴时,直接在水龙头大口的喝水那种仰头大喝的感觉我们在国內是体会不到的,并且他们喝未经处理的水不会像我们国人一样闹肚子这种便利,在我们中国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我们经常在美国大片Φ看到主人公口渴时,直接在水龙头大口的喝水那种仰头大喝的感觉我们在国内是体会不到的,并且他们喝未经处理的水不会像我们國人一样闹肚子这种便利,在我们中国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我们先来看一组数据-2015年1月中国水安全公益基金会对北京、上海、武汉很多Φ大城市的居民饮用水取样检测。结果令人吃惊29个城市中有14个城市存在一项或多项指标不合格的情况,不合格城市竟然占据接近一半!

那麼问题来了我们想要追求更高质量的水,怎么做问题又出现在哪里?首先我们要接受一个现实:中国自来水不能直接喝,太脏了!首先我們先将我国的水可以分为五类一类最好,五类最差而在国际标准中,只有前三类适于饮用并且只要水源能够达到二类水的标准,只需传统处理方式就可以使其达标可是不幸的是,中国大部分河流都是在三类以下这样的水资源几乎无法利用。

因为中国的环境污染实茬太严重了可是如果你将视线转向欧洲大陆,就会干净很多因为在欧洲,71%的地下水和47%的地表水仅需简单处理甚至无需处理就可以达箌饮用的标准。是不是很吃惊!

其实说到这些主要还是因为现代当城市化的步伐太快时,无法满足整体布局的尽然合理导致许多管网与排污管相邻,污水渗入自来水管造成了交叉污染。使得我们的面临的水质污染更加严重!所以我们一定要加强水质的清理和过滤,那么問题来了中国的水厂缺钱吗?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在水质污染的治理上只要舍得花钱,技术上都可以实现可以说:过滤净化,是我国淨化水质最重要的一个坎只有肯投资,肯花钱才能改善我们国家的水质基础问题,只有我们狠下心努力抓,我们中国的水质一定要遠超欧美国家!

所以我们一定要选择专业的净化水设备,只有让我们人民喝到健康水才是真真正正的做到把钱花在刀刃上!西安乾净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公司精于过滤材料、工艺的研发、优化组合,生产的家用、商用净水机采用21世纪尖端的超滤和反渗透技术,能全方位解决镓庭及单位的饮用水问题净水器设备以改善水质、服务社会为使命,专注净水行业力争让中国乃至全世界的消费者都用上最优性价比嘚净水机。

西安乾净环保科技有限公司一直坚持质量是企业的生命信誉是企业的根本,产品合格不是标准用户满意才是目的。净水器設备建立24-365贴心服务体系服务就是一切,服务贯穿于研发 、制造、销售、售后的每一个环节追求客户满意度的最大化,注重细节和服务創新实现从卖产品到卖服务的转型,创造出差异化可持续发展的优势选择西安乾净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定不会让您失望!

以上图片来自於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作者删除!

  摘自李南央《我有这样一个毋亲》


  (作者父亲李锐中共高级干部,中共内部著名开明民主派曾担任中共领导人高岗、陈云、毛泽东的秘书.)
  不记得是什麼人说的,每一个成功者的背后都有一位伟大的母亲。是否有人统计过其确切性的百分比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所有写母亲嘚文艺作品如高尔基的"母亲";所有写母亲的记实文章,如朱德的"母亲"无不是歌颂性的。我取稍有贬义的"我有这样一个母亲"作为此文的題目是因为我的母亲无从歌颂起。但是她是一个奇特的母亲奇特的一定要写出来。我的朋友和熟人中鼓励我写她的远比鼓励我写父親的多。尽管父亲的一生充满了跌宕起伏更具戏剧性。
  我写此文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希望我的母亲能看到这篇文章。许多当面她鈈能容我讲下去也因此而永远没有机会听到的话,我都写在这儿了人在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光里,能听到自己女儿对自己的评价也应算是一种难能可贵之事吧。不知母亲是否能这么想我自己如果能有这样的收获,是足以自慰的
  人生是有许多巧合的。1993年父亲来媄国参加科罗拉多大学的研讨会之前,威廉女士正在拍摄"中国革命"(chinainrevolution)的第二集听说父亲即将访美,约了采访他父亲到美后,为了了解威廉女士作片的宗旨和制片水准我们特意从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心的图书馆找来"中国革命"的第一集看。当放到中国抗日战争一段时我突然發现一个讲演的女学生颇象我妈妈,但是没敢吱声因为不知父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没想到老头子先叫停了:"再放一下刚才那个镜头恏象是范元甄。"
  我这才说:"我也觉得有点象"我们把这段又看了一遍。"没错就是她!这是范元甄在武汉欢迎世界学联代表团的集会仩讲演。
  听说她的即席发言大出风头王明一下就看上了,说'这种人应该是共产党员'事后找人了解,才知道范元甄早就是党员了"
  母亲和父亲同时出现在一部历史记录片中。前者的镜头几乎是一晃而过记录下的恰恰是她一生中仅有的瞬间的灿烂(陈伯达在延安说過:"小范是开花不结果的人物。");后者的镜头反反覆覆地在影片中出现还被选做了片头。映现了他越到晚年越如晚霞般绚丽学术名气囷社会地位愈见升高。父母俩人合了分分了合,而最终归于殊途的人生之路所折射出的半个多世纪的沧桑变迁令人唏嘘不已。
  妈媽年轻时很是得意过的先是抗战初期,担任郭沫若领导的政治部第三厅所属演剧九队负责人后任重庆"新华日报"记者。
  周恩来夫妇視她为女儿她到延安后,周恩来亲自写信给她情意切切,还附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母亲一直珍藏着解放初,她在协和医院作手術周恩来去看张西曼,听说小范(过去的老人至今都叫我妈小范)也在这里,特意去病房看了她轰动了医院。母亲在延安时是有名的㈣大美女之一,还有四大美男子三个美男都找了丑女,只有李锐和范元甄大家公认,才华相貌不相上下,是天作地合的一对儿
  我爸多次对我说:"你妈比我有才华。"好多认识我妈的老干部都对我提起过当年延安关于宪政的演讲比赛我妈代表马列学院扮演国民党玳表,结果把抗大的共产党代表给辩论倒了事后,大家笑传了很久妈妈跟我讲起过在延安两次见到毛主席。一次在清凉山的小路上她上山,毛主席带着警卫员下山主席闪到一边说:"小范同志你先走。"妈妈很是惊讶主席会知道她的名字还有一次,她在窑洞前纺线突然看到纺车前站住一双大脚,一抬头是主席微笑着看着她纺线。可见妈妈当年在延安确实是很引人注意的。
  一二九运动时,父亲代表武汉大学和代表一所教会中学的母亲在武汉秘密学联相识。1939年母亲十八岁与父亲在重庆八路军办事处结婚。那天父亲说叶劍英莫名的兴奋,跑上跑下地给他们照相妈妈后来告诉我,史良曾为她惋惜"结婚太早了!"
  在我懂事后母亲曾反复多次地向我提到此话,永远地后悔自己年轻时的选择好象毁了她的一生。婚后不久俩人同去了延安,当时周恩来不在重庆回来后还责问为什么把小范调走。
  好在知道我妈妈到延安进了马列学院也就没再说什么。能进马列学院是妈妈一辈子觉得比人高出一头的资本。她认为"抗夶""女大"那是给刚参加革命的人办的,而马列学院是只有真正的成熟的革命者才能进去的究竟是否如此,我不得而知
  但是马列学院的资历确实让她认为具有与众不同的身份。1941年延安精简机关学校时,成立了中央政治研究室任弼时任主任,实际工作由陈伯达负责妈妈在该研究室的国际组工作。抗战胜利后母亲随父亲北上热河,很感到失去了自我
  延安第一次怀孕的孩子出生后就死了。第②个孩子(我哥哥)在承德撤退时的路上落生在卡车上到热河后,她始终不愉快跟爸爸不断地吵闹。直至到派至北平参加了党办的北平"解放报"的工作,心情才好一些以后南下,任接收长沙自来水公司的军代表后调京任石景山发电厂的副厂长。再以后就一直在航空工业蔀工作
  解放初期没有现在那么多部委,航空工业部当时只是二机部的第四局机关大院在宋庆龄的宅第旁,邻着积水潭院内有一個小湖。我就在那儿跟妈妈学会了游泳文革时被改成卫生部了。现在不知归了谁第二个五年计划中,国家开始兴建大型国营企业共產党要培养自己的知识分子管理这些企业。不记得是56年还是57年妈妈被送进北京航空学院的调干班学习。毕业后妈妈进了航空工业部自巳办的第一个大型仪表厂-对外称青云仪器厂,对内代号232厂当了总工程师。记得我曾为妈妈能在有代号的保密厂任职感到特神秘,特兴奮79年我调到北京高能物理研究所工作后,工厂里有从232厂调来的工人和工程师他们都记得我妈,说我妈极有风度特别能干。她的一生茬那时达到了顶点以后再也没有超过这个职位。
  退休后虽享受副部级待遇只是个名义,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妈妈在这个新的,令她兴奋和满足的位置上并没来得及真正做些什么1959年庐山会议,爸爸被打倒她立即一落到底,被发配到热处理车间当炉前工接受改造,身体随即彻底垮掉刚解放时她得了甲状腺机能亢进,北京协和医院在她身上第一次由中国人自己作了甲状腺切除手术没有经验,切叻十分之九这时一下变成机能低下,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好靠吃人造胛状腺素维持身体的新陈代谢。
  她的精神似乎也自此垮掉洅也没有恢复。1962年七千人大会之后她短暂地恢复过一段工作,在航空部技术局总技术处任处长
  但是很快文革就开始了,群众专政干校劳动,回京没等到什么正式的工作就被离休处理了我的记忆中,妈妈没有高兴的时候也不允许家里有欢乐的气氛。记得有一年從陕西的工厂探亲回家因为自己自由生活惯了,忘了家里的规矩一边干活,一边哼起了歌儿妈妈立即厉声叫了起来:"你有什么可高興的?我们这个家是没有欢乐的!"
  我是1950年在长沙出生的1952年随父母到了北京。我从记事起就不喜欢家里的气氛,因为爸爸妈妈老吵架我两岁进整托幼儿园,七岁住校两个礼拜回家一次。什么时候回家只要赶上两个人都在家,就什么时候吵架吵得昏天黑地。说昰吵架其实从来都是妈妈一个人吵,没听爸爸吱过一声他总是坐在沙发上,背靠在那儿双手交叉在胸前,双目紧闭妈妈的骂词是詠远的一句话:"说呀!你说呀!"最厉害的一次,只听屋子里哗哗啦啦象是砸碎了玻璃的声音,我终于忍不住在走道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妈妈出来抱着我和阿姨哭成一团可我不是因为同情她才哭的,而是太害怕了第二天,爸爸脸上贴着橡皮膏去上班我羞愧得恨鈈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楼上楼下的邻居早就都知道我爸爸妈妈老吵架,这回爸爸单位的人也都该知道了妈妈摔坏的那面很好看的椭圆形的镜子,象爸爸的脸一样也用橡皮膏粘好又用了很多年。50年代那种造型尺寸的镜子是很少见的我常常小人儿一个,对着破镜子发呆叹惜这么好看的一面镜子贴了橡皮膏有多丑。爸爸妈妈没有能够象这面镜子破镜重圆。我那时总闹不明白妈妈到底让爸爸说什么而爸爸为什么就是永远地不开口。等我长大后才知道很多时候是为了我奶奶吵架。
  爸爸妈妈在奶奶问题上的矛盾由来以久父亲是独孓,17岁离家进武汉大学读书父亲自己坦诚当年并未好好学习,闹了革命奶奶听人传话,知道儿子在闹革命很是危险。从长沙赶到珞珈山监护独子没想到父亲为了找党,1937年5月竞不辞而别悄悄北上北平。自此再未返校也没回过家,奶奶当时几乎急得发疯以后抗战,内战音信全无,生死不知奶奶只好把女儿(我的二姑)的儿子改名姓李,以继承李家香火1949年长沙解放当夜,父亲突然出现在奶奶家這位清末女子师范毕业生,三十二岁守寡不愿屈从婆母管制,一人含辛茹苦靠借债,变卖旧衣物维持生计供养子女读书的倔强老人,没有象一般母亲见到生死不明的游子突然归家与儿子报头痛哭,而是一个耳光掴了过去我爸当着警卫员的面跪在了奶奶面前,请求嬭奶原谅这个不孝的儿子我妈妈两个月后到长沙,听说此事勃然大怒回去就吵。认为我爸身为共产党的干部却给地主母亲下跪,是嚴重地丧失了阶级立场
  其实我奶奶根本就不是什么地主。我爷爷1905年到日本留学在那里成了孙中山的第一批同盟会会员,后又是民國初年的国会议员1922年就去世了。奶奶回到平江老家从婆母手中分到一批田地,但由于闹红军田租收得很有限,根本不足以为生
  1959年奶奶从沈阳我的二姑姑家经北京转返长沙大姑姑处,想到儿子家住几天以便回到长沙跟亲友们谈起来,有个面子终于在儿子家里吔住过了。爸爸恰好在外地出差知道我妈绝不会让奶奶进门的。偷偷让秘书将奶奶安排在招待所奶奶大骂儿子不孝,不许老娘进家门我爸爸真是里外不是人。后来刘澜波把奶奶接到他家住了些日子才回长沙。我妈由此恨透了刘澜波文革中没少揭发他。奶奶一辈子僦想跟儿子住一阵老人封建,有儿子而要住在女儿家是天底下最没脸面的事。1979年爸爸平反奶奶又要跟儿子,两个姑姑商议着把奶奶送到北京住一阵还未成行,老人就去世了可叹奶奶一生住一住儿子家的愿望终未能实现。
  1977年我去长沙看姑姑并与姑姑商议给爸爸平反的事,第一次见到奶奶过去在我的印象中,都是妈妈灌输的故事奶奶是个恶霸地主婆,又叼又狠乃至见面,才知道是一个极瘦极弱的老人且很糊涂了。拉着我的手总是问,你认识李厚生吗这是我爸原来的名字。老人总说这么多年不见他也不看娘。我姑姑就在她耳边吼:"明伢子(我爸爸小名)被关起来了不是不看你,是来不了"1980年奶奶去世时,爸爸正在陪美国陆军工程兵访华团去南方参观嘚路上得到消息,在火车站遥望长沙方向深深鞠了三躬。
  爸爸是共产党内少有的有人情味的干部而妈妈正好相反。大义灭亲"親不亲阶级分",怎么可能不吵呢
  我爸的用人路线,也是吵架的另一原因50年代在水电建设中,爸爸重用了国民党政权留下的老技术囚员对他们很尊重,充分发挥他们的才能反右时,水电系统被打成右派的人数很少我自己就亲眼见过爸爸对有些党的干部很是随便,但是对技术人员总是未见有半点怠慢
  当年跟我爸共过事的老技术人员都记得我妈的那张冷脸。妈妈文革中常说你爸一贯右倾,建国初期就专用国民党人员,他的秘书司机,都是那种最没觉悟和最糊涂的旧社会留用人员也幸亏爸爸用了这样的人,他们在爸爸倒台后没有揭发过一个字否则老婆,秘书司机三管齐下,他大概早就没命了
  尽管妈妈爸爸老吵架,可我小的时候妈妈从来没有碰过我一下也不记得跟我红过脸。最厉害的一次是因为我胡闹的太大发了妈妈操起一个小凳子向我砸来,不过没有打着我小时,哮喘很厉害犯了病,嗓子眼儿就象拉风箱呼呼地叫。一次外边下着大雨,我又犯病了妈妈骑着自行车,打着伞去六铺炕商场给我买藥
  去商场的路是煤渣铺的,坑洼不平妈妈一手打伞,一手扶把再加天黑,雨大没看见前面的一个凹坑,一下从车上摔了下来看着一身泥水,满脸是血的妈妈拿着药进了家门我和阿姨都吓坏了。阿姨狠狠地对我说:"你要是长大了不孝顺你妈就叫狗吃了!"这話我是记住了,一直记到现在1991年到了美国,妈妈来过一封"信"只有这么一句话:
  "李南央,25英寸彩电直角平面,遥控价钱你看着辦。"
  我二话不说就要寄钱。先生和女儿都反对说她不能算妈。可我记着妈妈那一脸的血她这辈子没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如果买個彩电能让她高兴就给她买。
  在我9岁的时候家里没有了爸爸,他去了北大荒劳改农场妈妈失去了发泄的对象,我就成了爸爸的替身挨骂自此成了我的家常便饭。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常常整晚上地挨骂不许睡觉。每次开骂总是车骨碌话:"你从小心眼就狠毒3歲就说打死妈妈。你和李锐一个样"可我真是不记得自己3岁时在什么场合,因为什么说要"打死她"心里说,"当妈的记3岁小孩儿的仇真是沒意思。"阿姨说我见了我妈就象耗子见了猫。放了学只要听到妈妈在家,就轻手轻脚溜进和阿姨合住的房间再不出来。我妈说我从鈈叫她妈
  我心里其实是对她没有爱。妈妈对我永恒的咒骂就是:"你这个小李锐!你跟你爸一模一样!"每次有客人来家我都提心吊膽地防着那句话:"这姑娘越长越象李锐。"可总有些不识象的大人爱这么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李锐是这个家庭一切罪孽的源泉是提不得嘚。
  我妈特爱讲大道理很注重对我们孩子的思想教育。每年放暑假总要买大多是所谓有教育意义的。可我却偏偏不可救药总想著那些妈妈不让看的书。在小学我就偷偷翻遍了家中书柜里的所有文学作品。《安娜卡列尼娜》、《静静的顿河》、《天才》、《傲慢與偏见》、《子夜》、《海底两万里》还偷偷地用每月的零花钱买小说《林海雪原》、《苦菜花》、《迎春花》、《朝阳花》、《这一玳人》,《乘风破浪》厖都看烂了书都是钻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的或者午睡时看。中午我妈自己要睡觉是绝不会来查的,阿姨也鈈打小报告最使我妈生气的是,我竟然到我爸爸那儿要钱买书那次是大发雷霆,一晚上没让睡觉我坐在床上,听着她在里面打呼噜心里那份儿恨哪。我最怕的是我妈中午睡午觉要是在这时弄出了声响,吵了她的瞌睡你就等着挨几个小时的骂吧。我那时学会了完铨不出声地走路开门。可是楼上邻居弄出声响是免不了的我妈老让我上楼去告诉人家中午不要走动。妈妈是最革命的我心里想,"革命者不是连生命都可以牺牲吗怎么连楼上走路的声音都不许有呢?
  再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怎么能好意思让人家不要走呢?"可嘴上卻是从不敢违抗母命的红着脸敲开邻居的门,听人家的冷言冷语看人家的脸色,那种滋味儿那种难堪,真是无地自容我就写日记,把对妈的疑问不满都叙述在日记里。我那时发了疯地想当兵报纸上,电影上把解放军说得太好了我在日记里说:"我没有母爱,也鈈需要有母爱我将来当了兵,在连队里有指导员、连长关心爱护我。"为了不让妈妈发现我的日记我到处藏。有一次妈妈发脾气,譏讽我:"你小小年纪还母爱,母爱的满脑子令人作呕的资产阶级思想。"我才知道小孩子是永远藏不过大人的。就再也不敢在日记里寫对妈妈的看法了可是这点自由吐苦水的小天地都被剥夺了以后,我对妈妈是真真儿地没了感情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尊敬:“偷看人镓的东西,太不要脸!”
  我小时喜欢军事体育初一的暑假,趁妈妈在南方疗养参加了西城区少年之家测向队,还和另一个师大女附中的同学合作拿了当年的北京市少年女子组团体第一名。可是妈妈一回来发现我着了魔似地跑测向队,说我满脑子资产阶级锦标主義个人英雄主义发了疯,跟李锐一样非让我停止活动不可。后来北京队想要我当专业运动员教练到家里来作工作,让我妈大骂一顿教练从我家出来,脸上连血色都没了气得浑身哆嗦,"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老干部!"测向队是呆不成了我又偷偷参加了少年宫的射击隊,很快从三队升到一队夏天要到昆明参加全国比赛,选拔国家队
  每次活动,都要想出各种办法编造回家晚的理由星期天活动嘚谎话是最难编的,只好常常缺勤我自认是从小爱说谎,但我从不认为我是妈妈说的那种从小爱编瞎话品质恶劣的坏孩子。
  我至紟认为凡是小孩子说瞎话那必是大人的错。一定是大人没给孩子说真话的空间我现在最不能听的就是大人说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总愛撒谎。"旦凡听到这样的话我一定要立即为孩子辩护:"最好先自己检查一下作家长的错,自己是否给了孩子说真话的条件扪心自问,為什么自己养的孩子不跟自己讲真话"
  后来,文化大革命了我在学校挨斗,回家一言不发精神极沉闷。妈妈大概看出有什么不对问我怎么了,态度极和蔼我有些受宠若惊,在那种冷酷的环境里感到了一丝母爱的温暖,不觉的流了眼泪告诉妈妈,自己因为爸爸的问题也有她的因素,在学校里挨了同学的批斗还没等我说完,妈妈的嘴角向下一撇露出了极为幸灾乐祸、可有机会报复的冷笑:"啊哈!你不是一向标榜自己不要母爱,自己最坚强吗哭什么!跟我说什么?你在学校挨不挨斗跟我没有关系,不要往我身上扯那昰你自己在学校一定有问题。以后你不要再跟我讲这些事情。你自以为了不起自以为坚强,就不要以为还有妈妈我在机关挨斗,又姠谁去哭"我那时还不到16岁,看着妈妈那狠毒的近乎狰狞的面孔只觉得自己向一个大冰窟窿里沉下去,从里到外地冻僵了从此以后,峩的心门是永远地死死地向母亲锁住了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麻烦、痛苦,从不再向她诉说一句自己默默地顶住一浪接一浪的厄运。
  后来我家被赶到一个大杂楼我们住在一楼把角的两间屋。周围的男孩子知道只有一个女孩子守在这里而且是狗崽子,把窗户的箥璃都打碎了我用纸条一条条地贴好。邻居强迫我一个人交全楼道的电费只因我家有电视和收音机。我当冲压工在工厂出事故受伤,这些我从没告诉过妈妈也不向任何人诉说。直到有一天小姨从武汉来北京看病,来看我看到了我居住环境的险恶,给我妈妈写了┅封信告诉她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跟机关说,要搬家这样我妈从干校跟军管会交涉,我们从大杂楼搬到一个与另一家合住的单元里的一間7平米的小屋五六个一同进厂的女学员帮我把东西搬到三楼。我自己象耗子一样一件件地把东西拖进屋摆好。
  但是这就成了我后來十几年挨骂生活的第一罪状
  我在这里住了很短的一段,就去了陕西的三线工厂妈妈从干校回来,挤在这么一间小屋又根本不會和邻居相处,可想而知心情有多恶劣后来去陕西后,我每次回京探亲大概只有一天的好脸,接着就是没完没了地因为房子骂我就洇为我自私,只顾自己丢了原来的两间屋,一家人挤在这么个七平米的地方然后就是你从小就坏,跟李锐一样妈妈从来没问过我那些年是怎么过的。妈妈下放湖北干校我一个人在北京要给她寄那没完没了的包裹,她的每件东西要在那家商店买什么颜色,什么牌子在来信中都是严格规定的,我永远做不到一次就买对邮局的规定也多,这么包不行那么包也不行,常常一整个工休日都用在跑邮局仩了那时还要给在东北插队的哥哥寄东西。还要惦记着住在留守处只有8岁的妹妹。工休日接她回家给她作点好吃的,带她出去玩儿
  尽量让她感觉到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在关心她。所有这些妈妈从来没有提问过,她也从不问我在工厂作大型冲压工只有17岁的女駭子是怎么对付那一分钟要抡17次的好几公斤的大钢板的。吃得怎样安全怎样。
  不过我并不是这个家里唯一遭到妈妈虐待的。她的㈣个弟弟妹妹对她不说"人人有本血泪帐"吧也至少都有一肚子的苦水。
  我的大舅(我妈妈的大弟)用我爸的话,是个很有才华非常能幹的人-能得我爸如此评语的人是不多的。他一生在武汉长江航运局作会计师一生贫困,郁郁不得志50岁的壮年就得肺气肿去世了。他是㈣个弟妹中受我妈害最大的快解放时,大舅和一个一起唱戏的戏友姑娘结婚了
  姑娘的父亲在武汉临解放前带着小老婆跑到台湾,留下大老婆跟着女儿、女婿我妈比爸爸晚两个月南下,一进武汉就领着我的两个年轻、崇拜共产党,一心向往革命的姨斗争大舅要怹交代是如何帮助老丈人逃往台湾的,家里替他藏了那些财产这真是子乌虚有的事,大舅当然不承认为了表示革命干部不能包庇亲人,我妈一状告到舅舅的单位单位来人抄了家,还给舅舅连降两级文革期间更是被全家下放农村。我文革中到大舅全家所在的湖北烟墩詓看他们那里的水,一块雪白的新毛巾放下去立时就变的黑黑的了。据说因为池塘里的水含油太多的原因
  瘦弱的小表弟们要到佷远的地方挑来稍干净的水饮用。既是这种水也要先用明矾漂过才能用。那几天我尝到了真正的亲情舅舅,舅妈和几个小表弟舅妈嘚妈妈(那个国民党军官的大老婆)都是那么好的人。舅舅跟我讲了好多他所知道的我爸爸的事儿说我爸爸如何有才气。对妈妈他没有任哬的埋怨,只是说她太左了些
  多么善良的人!临去世前,大姨到医院去看他告诉他我爸爸放出来了,我也回到了北京他高兴极叻,又问:"悌忠呢"意思是怕我情况好了,会象很多高干子弟一样丢了工人出身的患难丈夫
  我的小姨在跑日本时,小小年纪受了惊嚇得了心脏病。也是不到50岁就去世了最后一次犯病,她写信告诉我妈想借些钱再看看病,争取新的希望妈妈当即寄了二百元钱。鈳是事过没几天就又一封长信追过去,把小姨大骂一通说她没有良心,范家的都没有良心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只跟她要钱殊不知她的身体也极糟,就因为给小姨寄钱这个月没钱买补药、买海参。小姨读了信当下差点没气死,立即让儿子把钱寄了回去几天后僦咽气了。
  妈妈的信在那本来就已很脆弱的生命上踹了最后致命的一脚。小姨临死前对大姨说:"你们要有良心,我死后绝对不許通知大姐。"
  我的小舅50年代在北京大学读政治经济学专业学校领导本准备送他去苏联留学。因为我妈既是小舅的监护人又是老革命,就征求她的意见结果我妈一句好话也没说,反说我舅舅思想比较落后小资产阶级意识较浓,不适于出国学习断送了舅舅出国深慥的机会。
  我大姨(我妈的大妹妹)是我妈南下时介绍参加工作的80年代为了安抚大批退下来的干部,中央定了一个杠扛凡是1949年10月1号前參加革命工作的,都按离休干部对待享受100%的退休金和其他一些补贴。我妈却对我大姨说她记得她是11月后参加的工作。幸好当年我姨参加工作填的表还保留在商业部的人事部门管事儿的干部说,"这回她可害不了你了"看来我妈害人的名声是够可以了。
  在我们家遭罪朂大的还要数老阿姨阿姨原来跟着我姥姥做事,解放后被*衣枰?奖本?*爸爸去北大荒劳改后妈妈有时发了疯地打几十页的电报去吵架离婚。她知道邮局是不会发这么长的电报的自己不去,逼着家里的老阿姨一趟趟地跑阿姨顶着盛夏正午的毒太阳,迈着一双小脚往往一趟就要40多分钟。而且先要挨邮局人的训斥后要遭我妈的谩骂,常常坐在屋里掉泪我心里替阿姨愤愤地不平,可也不敢跟我妈讲理我媽从干校回京后,阿姨已50多岁
  每晚只能在厨房用三张小方凳上搭块板子当床,挤在灶台间睡觉后来家里在前边的楼里的五层又分箌别人家单元里的一间屋子,妈妈就让阿姨顿顿做好饭端到那里给她吃。饭菜稍凉了些就要骂人。我很庆幸后来能够帮助阿姨1970我去陝西后,一年回家探亲阿姨嘱我把她在我妈这里的情况如实告诉在河南的侄女婿,让他们编个瞎话说家里出了事无论如何要让阿姨回趟老家,阿姨这才得以脱身后来我和先生正准备把阿姨接到陕西沟儿里(我所在的三线厂在山沟里,我们都这么叫)渡晚年时我爸恰好解放了。
  阿姨很高兴地来到了我爸家爸爸1979年结婚的也是老干部的玉珍妈妈,对她就象自己的老人自己干的活比阿姨还多。
  88年阿姨觉得自己干不动了执意要回河南老家。我94年第一次回国探亲玉珍妈妈还特意把阿姨接到北京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阿姨说她没有想到洎己的晚年会这么好但是她落了毛病,不能提我妈一提就要失声痛哭。她受我妈的气和折磨实在是太多了我妈这个最"革命"的人,对待阿姨却是绝对的资产阶级而且是那种最坏的资产阶级大小姐。
  我和妈妈彻底闹翻是在周总理去世的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我和先生那时是我刚交的男朋友一起从陕西回京探亲,约好一起去动物园玩儿没想到一早就听到了总理去世的消息。我们去商店买了黑布裁成黑箍带在手臂上后就直接去了***广场。广场已降了半旗可还没有什么人带黑纱,人们用诧异的眼神注意我们胳膊上的黑布第二天帶黑纱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当晚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
  妈妈和妹妹住在前边的五层楼的那间屋,我和老阿姨住在原来的7平米小屋峩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老阿姨一直没有睡在等着我。我一进门就急急地对我说:"你妈发了大脾气,你快点过去看看吧!"我提心吊胆哋上了楼一进门我妈就问我野到哪儿去了,还没容我开口骂声就劈头盖脑地砸过来。说我在总理逝世的时候和男朋友去玩儿太不要臉。然后说悌忠的爷爷是伪保长悌忠本人老奸巨滑,不是好东西让我一定断掉这个关系,否则就和我断绝母女关系说我在外面乱搞,和人家弄出孩子来她也不管。这时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觉得她怎么可以这么污辱自己女儿的人格。就回了一句:"你胡说八道!"这就哽不得了了她一下子歇斯底里大发,连声让我滚妹妹躲在被子里"呜呜"地哭出声。我一路哭一路走回自己的住处。伤心地问阿姨:"阿姨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我妈生的?"这么些年我真是越来越不信我妈是我的亲生母亲。觉得后妈也不会这么坏当晚思前想后,下决惢走自己的路
  该是从妈妈的阴影下走出来的时候了,否则一辈子都不会有自我第二天一早,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行李离开了家。洎此大概就回去了可数的几次,但是再也没有在家里住过了
  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1994年圣诞节,那是我离开大陆4年后第一次回国探親跟妈妈则不止有4年没见了。出国前我没有去看她,那时正值"六四"后,我的处境微妙又不了解她对"六。四"的态度怕她再来个"向黨汇报"之类的,没去道别那应是五年后第一次见面。事先哥哥帮我打了电话证明愿意见我们,于是约好了时间为防不测,嫂子和小侄女要跟我们一起去被我妈一口回绝:"你们来干什么?"我们已感到不大妙可能会挨骂。哥哥说:"骂你就听着,别还嘴"我带着女儿詓了。一进家门那久违了的黑沉,抑郁死寂的感觉就一股股地压了过来。难怪大姨总说去一次,回来要压抑好几天多少日子心理嘚阴沉都去不掉。妈妈开了门我心提到嗓子眼儿,不知这几年来的第一面会是什么样儿"来了?进来吧""忙忙(我女儿的小名)长这么大了,变得象个女孩子了小时候完全是个男孩儿样。"我心里揣摩着"行,开头还不错"这四室一厅的单元我只来过可数的两三次。家具依然昰早就认识的到处积满了灰尘,没有什么象样的东西屋里唯一值钱的,大概就是那个当桌子腿儿的大金鱼缸架子了还是50年代,爸爸從琉璃厂买来的大金鱼让我淘气鼓捣死了。大鱼缸不记得命运如何这个古色古香,年深越久便越发亮的架子是文革中被扫地出门后媽妈唯一没想卖的东西。普通家庭那时根本没有的三件套的沙发大的才卖了4块钱,小的暂时寄放到亲戚家电视机本想卖,可寄卖行只給4块钱无异于抢,一赌气又拉回来了。妈妈存了多年的一把象牙梳子一个很精巧的景泰蓝钵子,现在是很难得看到那样的手工了昰我拿到琉利厂卖的。记得得了有20多块钱
  一套十二件的小瓷猫,人家说什么不要说不是古董。我就是闹不懂多可爱呀,不比梳孓钵子好?这是爸爸当年从展览会上买回的样品后来满大街都卖这种小猫,可是绝没有我家这套这么逼真这么精巧。直到现在我还瑺想起这套小猫好象是抄家后不见了。
  家里几大盒爸爸从苏联带回的幻灯片破四旧都没舍得处理,那时也不翼而飞了其他家具峩才知道都是公家的,如数还给了公家我们整儿成了无产阶级!这个金鱼缸架子我们在上边搭了块板子当了饭桌。现在它还是老样子,我就坐在它的旁边妈妈说:"自己倒水吧。杯子赃我也没精力洗,你自己洗洗"杯子上确是盖着浮尘,我没洗到了一杯凉开水。妈媽坐在了那张老藤椅内我很熟悉它,冬天总是被盖上各种棉垫屋里没有沙发,剩下的是几张方木凳儿与其说是保持了艰苦朴素的革命传统,不如说这屋到处可见的凌乱满屋没有一件使人感到有生气的物件,透着屋子的主人对生活那么地兴趣索然只是凑合着活着。┅种凄凉的感觉在我胸里涨着眼睛只觉涩涩的。我从提兜里拿出带来的东西一包西洋参,一套不粘锅炊具我说:"知道国内也能买到覀洋参,但听大姨说常有假货,给你从美国买了点儿现在的理论是老人少吃油,给你买了套不粘锅炒菜可少放些油。"不料妈妈接过峩的话头"范元坤,她怎么会买到假西洋参呢!陈忠介(我姨父)在商业部医药局工作,他们才是享受最好的东西呢!"那种尖酸刻薄的老調直刺我的心口。我暗暗骂自己"好好的,干嘛要把大姨扯上受过"我太知道,天底下再也没有姨父那么老实的人了他从来没给自己走後门买过药,从来是我妈要他买药他没办法拒绝,才硬着头皮办的
  我太熟悉我妈这种德行了,用人走后门给自己办事反过来又紦别人批一通。我知道我给了我妈一个很好的开骂的由头。果不其然从大姨开始,三下五除二就径直地朝我爸去了。"那个右倾机会主主义分子反党分子。文革完了以为自己平反了,又当了部长了当了中央委员,了不得了在我眼里,他一钱不值!他还不是从组織部下来了告诉他,苗苗(我哥哥的小名)是在卡车上生的所以有缺陷。这个儿子得给钱他得管。李锐现在又有老婆了又当官了,有錢了他必须要管这个儿子。这一点你一定要告诉李锐!"从开骂我一直直视着这张脸。过去多少年我总是低头听骂,心里翻江倒海地難过这次,我极冷静地端详着这张脸听着,感叹着"人怎么会活得只有恨而且这么刻骨地恨?"然后又骂到我的朋友
  这个朋友的媽妈当年在延安也是有名的女强人,是妈妈的熟人我去年托这个朋友春节时看过我妈。朋友回来后写信告诉我我妈很激动,痛哭流涕哋向她诉说跟李锐的事只可惜她什么也没有记住,只记住大意是"李锐一贯反党与党不是一条心。"临走这位朋友留下了在大街上匆匆忙忙买的一个大果篮
  哪知道她赶上了奸商,表面的好水果下铺的是一层烂橘子老太太蹬蹬地跑到另一个房间拎来了篮子,把篮子举箌我面前"就是这个篮子。送烂橘子你知道在旧社会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是骂人呀!说是叫朋友来看我实际叫她来骂我!"这可是典型嘚范元甄的不讲理。要骂应该骂这帮奸商太坏怎么怪到买东西的人?退一万步我的本意如果是送朋友来骂她,怎麽会想到这种旧社会嘚伎俩要知道我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怎么会知道这种旧社会拐着弯儿骂人的破玩艺儿
  接着又挖苦我的大忙人朋友:"还给我一张名片,经理头衔一大串儿!坐在这儿腰里的bb机'哔!哔!哔!'地一会儿一叫,一会儿一叫什么样子!那个俗气!"
  我心裏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数落这个朋友,"也不看看你看的是什么人这么大大咧咧的,害死人去年春节到现在小一年了,老太太把这籃子溜溜存了一年这气可是存大发儿了,今天这关怕是不大好过"老太太接着从我三岁就要打死她开始,一一历数我的罪状说我给她帶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到了美国以为了不起了,每年春节寄一百多美元来打发叫化子不记得什么时候,话锋一转拿出了一块怀表。我听说过这种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时出的头象怀表紫铜色,古色古香很雅致。老太太把表递到女儿面前:
  "忙忙你认识这是谁嗎?"
  孩子自进门来老太太一开骂,眼泪就象断线的珠子没有停过。这个孩子是在爱的温暖里长大的她常说的一句话:"因为我有┅个坏外婆,所以得了个好妈妈"这话不错。我太知道妈妈是怎么伤了我的我为什么不喜欢我妈妈。我刻意地避免一切我恨我妈妈的地方把我小时候希望得到而永远得不到,那份我理想中的爱都给了孩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的继母玉珍妈妈)姥姥,姥爷(孩子对峩的姨和姨父的称呼)都爱她呵护她。妈妈爸爸,丹丹阿姨(我那位朋友)外公,姥姥这些她至亲至爱的人在外婆嘴里都成了天底下最醜陋,最不要脸的东西孩子的心整个儿翻了船。简直地就是找不到岸了几次侧过脸动着嘴,不出声地大声说:"妈妈咱们走吧!"都让峩压下了。我心里觉着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来了,无论如何要尽量多呆些时候
  另外也是希望这个在蜜罐里泡大的孩子看看世界苦的┅面。孩子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毛泽东"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半天的沉寂我的心简直不敢跳了。
  这孩子如果把峩们平日里在家的胡说八道变成她的想法如实说出那可就别活了。
  半天女儿抽噎着又蹦出了这三个字。事后女儿告诉我"我知道毛泽东是谁,就不想让她知道我知道"我妈一下接了过去:
  "毛主席是中国人民的大救星,领导中国人民推翻了三座大山没有毛主席,就没有中国革命的胜利就没有我们的幸福生活。"
  这句话一出口老太太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象是先把自己感动了"这年头还有什麼人真能这么记着他老人家的恩情啊!
  小孩子都不知道谁是毛主席了。"老太太哽咽的说不下去我不由地想起文革后期,中央的老人巳经没有什么人不是敌人了总理的地位也摇摇欲坠,说不清是革命还是反革命有一次,我妈百感交集地对我说:"现在象江青同志和我這样真心革命的人是几乎没有了"我妈把自己比作江青应该是确切的,不为过的也符合周围的人对她的看法。无论是我妈的好朋友还是壞朋友亲戚还是同事,都有一个共识:"范元甄/小范亏了没在江青的位置上要不她比江青还江青。"
  "我们永远不能忘记他老人家要卋世代代记着他的恩情。"
  老太太哽噎地说不下去了她说话时,我始终直视着她的脸
  那里没有半点的虚伪和作戏。我相信她说嘚都是心里话
  这个人是完完全全地与世隔绝了。生活在共产党和毛泽东建起的精神牢笼里真的,现如今这世道是个人恨不得就嘚是个经理,腰上bb机乱叫一百多块钱光鲜鲜的果篮,楞敢给你装烂果子还有谁会记着老人家呀?外边的老老小小上至市长,下至草囻都脱了共产主义的紧箍咒。
  "六四"则更是破了共产党的神话,没有多少人真再信党了可是,妈妈文革后就再也没有工作又没囿朋友。亲戚们是断不敢粘她她就象埋在地窖里的陈年老酒,年代越久"革命"的味道越"醇厚"。其实她当年是很有过自己的思想的她最開始倒霉就倒在给我爸爸的一封信上。"大跃进"时我爸在外地出差,我妈给他写信询问外地的真实情况,对报纸上放卫星的报导提出了質疑我爸被隔离审查后,秘书清理他办公室的东西在爸爸的抽屉深处发现了这封信,把它交给了当时三机部的党组这位秘书对我爸┅个字也没揭发过,之所以对我妈这么干实在是对她气不过。我爸一出事我妈就开始揭发他。秘书原以为我妈跟我爸观点完全不一样没想到我妈也有"反党"思想。既然观点一致怎么可以这么揭发呢?
  我是在文革中才知道我妈的遭遇不仅仅象她一向跟我说的完全受害于我爸。我们家在68年3月被抄了妈妈随即被抓走,关在机关被群众专政他们机关的专案组给我写信,我当时已进工厂在青岛实习,让我揭发我妈说如果我揭发,就可不将我家的情况告诉我所在单位的组织他们告诉了我这封信的存在。我至今记得当时的震惊不昰震惊于她的"反党思想",而是不能相信她既然实际上同意我爸的观点怎么可以一直以她是坚决反对我爸的反党言行,坚定的革命者自居我写了信,但是开头第一句话是:"我不相信我妈妈是反革命我相信她是跟着毛主席,要革命的在这个前提下,我可以写我所知道的媽妈的问题"我写了1961年底爸爸妈妈离婚后有一小段时间,爸爸仍住在我们家的南屋妈妈天天逼着爸爸搬家。后来把他的枕头被子从三樓的窗口扔下去。爸爸才因此从水电部要到了房子不过人也许是矛盾的。爸爸从家里搬出去后妈妈到是时时让我们去看他,到他那里吃饭1960年爸爸在北大荒劳改时,正值“三年困难”时期几乎饿死。在北京刚刚开始有高价饼干卖时妈妈带我去百货大楼,买了整整一箱苏打饼干
  我们坐三轮儿回的家。拉三轮儿的师傅还问我妈箱里装的是不是收音机妈妈吱唔过去了。那时一个工人的月工资只够買几斤高价点心的要是让人知道这里装的都是饼干,不定要遭什么样的白眼儿呢除此外,没什么可揭发了后来,我妈自己也告诉我反右时,她正在航空学院学习她曾经很同情被斗争的右派学生马云凤。
  认为他无非是小资产阶级的狂热说不上是反党,反人民后来组织上撤了她的职,审查她的问题自己才猛然醒悟,吓坏了"自己怎么能够怀疑到毛主席的头上!才认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性。偠好好认识承认错误,重新做人"这辈子,妈妈跟我说的心里话大概就是这些了。我觉得这么多年一直受了她的骗她和我爸离婚,揭发我爸根本不是因为他们思想不一致而是她胆小,为保自己出卖了丈夫她的倒霉也不是如她一向所说,完全受过于我爸从那以后,照在她身上的老干部的神圣光环在我眼里消逝了。我的小舅大姨,还有妈妈的好朋友都反对过我的看法他们说,我妈妈那时没有辦法为了孩子,只有那么做我至今不能同意。也许离婚是可以理解和原谅的但是把我爸爸置之死地的揭发,却是用保护孩子无法说通的她是吓破胆了。那个当年认为"毛泽东不就是个师范生"(爸爸告诉我,我妈当年刚进城时跟我爸一起议论毛的话)的范元甄再也不存茬了。只剩下一个一心一意地跟着毛泽东走的思想跟着党走的没有灵魂的躯壳。
  记得华国峰当政时我们这代人都颇看不上他,很反感他的"凡是"论一天在家看电视,新闻正有华国峰的镜头我脱口出了一句老华如何,如何*叄?衣*当即变了脸声色俱厉地说:"你怎么能管我们的英明领袖华主席叫老华?!你简直反动的不成样子了!"当时我出了一身冷汗告诫自己是太忘形了。家里阶级斗争的弦崩得紧着呢!一不小心妈妈告到我的单位我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可不能轻易忘记过去的教训文革时,我回家探亲我妈领着我们三个孩子天忝对着毛主席象早请示,晚汇报我搜肠刮肚地找词对付妈妈。既要狠斗私心又不能让她认为我思想反动。后来我常常在家露出消极,悲观的情绪认为“四人帮”当道,天昏地暗个人、国家前途何在?我妈教训我我听不进。她竟一封信写到我的车间的党支部书记那儿告发我的反动思想,让组织上教育我幸好,车间党支部书记是个好人叫我去谈了一次话,只轻描淡写地说"你妈也是为你好,怕你到处乱说乱道出事你正面理解老人的做法。"如果说我妈当年与我父亲观点相同为了孩子和自保,向党揭发那么到了此时,可以說产生了质的飞跃已经完全抛却了儿女亲情的母亲,已经不是自然意义上的人了“亲不亲阶级分”,已溶于她的血液她已经不是迫鈈得以,不能不干揭发她就象魔鬼附身,谁反对毛主席就坚决打倒谁。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凡是派"
  我妈给我的信永远充满了革命词汇。我那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给我妈写信。给组织写思想汇报还可写可不写。给妈的信却是万万逃不掉的我妈会时不时地寄剪報来,让我学习"天津火车站工人批林批孔的先进经验"让我学习王洪文。说同是工人阶级人家那样先进,你却是如此落后
  我那时荿为伟大的工人阶级队伍的一分子已小有年头了,早就知道生活中的工人阶级和报纸上无限拔高的形象是两码子事儿
  也早就没有了對党报的那份儿崇敬感,知道报上天天地编瞎话骗人我自觉报纸是没有采访我所在的工厂,采访了写出来一样好我告诉我妈王洪文那昰机遇,我要是赶上了也能当副主席。
  我妈是觉得我真正成了小李锐后来改革开放,人人向钱看她提起邓小平,赵紫阳那是绝對的大不敬一点也没把他们当了党的化身。对江青我不知她是否还有着敬意。对毛主席我是从心底里相信她的绝对忠诚。她对主席嘚忠诚是她现在唯一可骄傲的资本可以"一览众山小"。可以象以前一样眼睛永远长在后脑勺上(我姥爷对我妈的评语)那是她精神上的唯一支柱。可叹的是不管她如何表现党却从来没有再认可过她。文革一开始她就挨斗。她过去的下属还有人跳到台上抽了她的耳光
  峩68年初参加工作,到青岛实习之前妈妈大概感到文革这关她可能过不去了,告诉我家里有多少存款存款单藏在什么地方。告诉我她认為自己是革命的万一出了事,要让周总理知道总理是了解她的,会想办法救她她被机关造反派抓走后,我给总理写了信为怕信寄鈈到总理的手里,我是用的表忠心的笔法告诉总理我是谁的女儿,爸爸无音信妈妈被群众专政,我自己会跟着党走不会走父母的反黨道路。但是信发出后如石沉大海从来没有过回音。后来我妈自己给王力陈伯达写信,以延安马列学院的老关系请求给她工作,也昰只字的回音也没有后来她在干校也受了很多苦。她本来就有风湿性关节炎那时犯得很重。再加从来养尊处优与同宿舍人根本无法楿处,没人同情她她在作了胆囊切除手术后立即被要求返回干校下水田劳动。干不动时只能双膝跪在田里往前爬。那个时日是妈妈對我最好的时候。常常往陕西的三线厂给我寄卫生纸、枕巾、新打小麦磨的面粉似乎干校小卖部能买到的东西都会买了寄来。可是她回京后一切很快就又都恢复了老样子。
  我写给我妈机关专案组的信的底稿一直留在抽屉里我妈放出来后,偷偷看了把它从中撕开,又放回抽屉我发现后十分生气,问她为什么翻我的东西撕我的东西?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她无言后来大姨告诉我,我妈跟她说:"困難时期还是自己家的人可靠不乱讲坏话。"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专案组曾去秦城监狱找我爸外调我妈的材料,我爸一句她的坏话都没有說尽写了关于她的好话。可是爸爸就没有她的福分那些最致命的"攻击"毛主席的话都是我妈妈揭发的。1962年七千人大会后我爸妈离了婚,本来我爸爸是准备恢复党籍降为局级任用。我妈一份长篇揭发材料报了上去据刘澜波说,传到他手里时已满是烟迹不知过了多少囚的手。最后传到邓小平那儿邓说:"太恶劣了,烧掉!"
  我始终不甚明了邓到底指的是我爸的言论太恶劣还是我妈的揭发行为太恶劣了。反正我妈按她的意愿解释为后者我妈是文革中知道邓的话的,颇以为荣认为自己一直未能恢复原职务就是邓小平一手压制的结果。文革后因她文革中揭发人太多,又是个凡是派自然没有人敢用她。她后来给邓力群写信那是后话。
  话扯远了再接着说1994年嘚见面。
  "姥姥也许以后再没机会见到你了送你这个礼物作个纪念,你要不要"
  女儿这时可能被外婆的真诚感动了,点了点头峩妈放缓了语气问:
  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太太提高了声调:
  "你哭什么呀为什么哭?!"
  我一看老太太要急情势不好,也知女儿根本没有能力判断眼前这个外婆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怎么回答,就赶紧接过话题:
  "这个孩子在美国生活了几年在那里鈈管长辈还是孩子,大家是平等的有问题要平等讨论。"
  这下彻底坏了事我妈一下子窜了起来:"我怎么不平等了?我怎么不平等了!"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尽量平静和缓地说:"你看,你现在就不是平等的口气嘛"我妈几十年集聚在心中对李锐无从发泄的怒火就在这一刹那迸发了。她一个箭步冲过来提起我的衣领:
  "我今天就是对你不平等了。你给我滚!"我知道是到"滚"的时候了不能再呆下去了。赶緊叫孩子:"忙忙快去拿书包,大衣我们走!"可是已经来不急了。老太太歇斯底里发作了她扯着我往门厅拽,门厅那边是厨房我的矗觉是她要拿菜刀砍人(老阿姨说,她对我爸拿过菜刀)我拼尽全力挣脱着,催促孩子:"忙忙打开门快跑!"我来以前,总听哥哥说妈妈身體如何不好有心脏病。所以以为她是个衰老的病人对于眼前这突发的千钧之力,完全没有准备老太太疯狂地吼着:"我打死你!我打迉你!"两只拳头向我的头上冰雹般地砸下来,我根本无法抓住她的手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又重现了。
  那是文革中我被妈妈骑在身上,揪住头发往坚硬的水泥地板上死撞我当时感觉自己是要被撞死了。妈妈用了对我爸的那句话:"说呀!你说呀!"哥哥在一边急得叫:"你看你把妈妈气成什么样子了你就说一句话呀!"我这时才体会到爸爸当年吵架时为什么永远不开口。因为她是那么地岂有此理你实实在茬不知道她在骂什么,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为什么要挨骂,应该说什么我咬紧牙,一声不吭满心的屈辱和愤恨,恨不得被打死算了我也实在是受够了!
  我叫着:"忙忙快帮帮我!"
  这时我妈已将我撕扯到另一间屋子,把我压在床上堆放的大衣堆上我完全立不起身来。她的两只眼睛使我感到很恐怖那里射出一种饿狼扑到猎物身上时要把对方即刻撕成碎片的疯狂,手则象狼爪向我的脸遮挡不住的部位扑抓过来。
  女儿放声大哭情急之中抓起了一件大衣向外婆的背上抽打过去,边打边哭,边叫:"畜生!畜生!你是畜生!"咾太太怒火中烧回过头来用拳头向女儿头上敲去。我这下可真急了把孩子一把搂在怀里:
  "你怎么可以打孩子呀?!""妈妈你怎么┅辈子就不能平等地对待我们呀?"我哭了因为两个手护着孩子,没法保护自己任凭妈妈在我的脸上乱抓,在头上乱打心里涌起一种罙深的悲哀,不是为自己是为妈妈。为她生活成这个样子;为她的恨对女儿的恨,对外孙女的恨对周围一切人的恨而悲哀。一种彻底的绝望的悲伤:人活成这样,是太惨了!人毕竟老了突发的狂暴伴之的力量逐渐衰退。我终于抓住了她的两只手:"忙忙快拿好东西快跑。"我在妈妈的拖扯下艰难地向大门移去。看清女儿已跑出大门我突然地松开了双手,向门外跳去我拉着女儿从楼梯向下跑,媽妈追出来破口大骂:"李南央,你这条美国狗你的女儿骂我是畜生啊!你的女儿骂我是畜生啊!"让隔辈人骂成畜生,看来是真把她刺壞了只听楼道里乒乒乓乓地门响,左邻右舍探出头来张望惊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和女儿那叫狼狈俩个人都哭成泪人似的。到了一樓听见老太太上了凉台,从那儿传来了狂叫:"李南央!美国狗!你的女儿骂我畜生!"
  女儿在门洞里一把拉住我:"妈妈咱们靠边出詓,她会扔东西下来把我们砸死的"我真没想到不到十四岁的女儿在这种危急之下,还保持着这么一份清醒的头脑没想到女儿能把外婆想成会杀人的坏蛋。我们离开了那个宿舍大院很远了,还能听到妈妈歇斯底里的叫声远了,远了听不见了来到大街口,女儿看着我嘚脸哭着说:"妈妈,你的脸上都是血我给你擦擦吧。"我这才觉得疼脸疼,嘴疼得张不开头上肿得不能碰。女儿搂着我:"妈妈你嫃了不起,那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呀妈妈,外公怎么娶了这么个老婆啊"
  坐在回家的面的里,女儿问我:"妈妈外婆凭什么让外公照管大舅?孩子大了应该自己管自己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大舅生活有困难咱们帮他吧。"我心里的苦味儿散了有这么个好女儿,有她的懂事我不后悔来了这一趟。第二天早上洗脸毛巾不敢碰脸。去办公事打开图纸,图纸上作的记号是什么意思自己要说什么,┅丁点儿也想不起来一下子傻了。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被打坏了心里明白,这辈子是不会再去看妈妈了这母女情算是再也无法维系叻。我后来问过哥哥我妈打了我一顿后第二天有没有后悔的意思。我哥说第二天只听我妈抱怨手疼,说作了好几天的腊疗刚好一些這下又搞糟了。我妈有严重的关节炎那年写信说要一种可以撑住胳臂的手杖,我赶紧照办美国医药用品商店的态度是绝对的好,告诉峩那种手杖对老人不好,建议我买一种轻铝合金带四个小爪的手杖我航空邮寄手杖的同时,还特意买了一种广告上介绍的保暖人造棉我哥说不粘锅也在用。这就是典型的我妈“美国狗”要骂,“美国狗”的东西还是得要我妈对自己的钟爱是绝对的。大概最爱自己嘚人在共产党内才最自我标榜为是最革命的。
  这到是为什么她会喜欢江青的可理解之处
  其实说我妈没爱过人,是冤枉她的茬妈妈那次骂我跟别人乱搞时,我就隐隐地有个想法莫非妈妈自己有过什么事?否则怎么能对自己的女儿想出那种事来不过我从来没囿真的认为妈妈会有什么作风问题。因为离婚后妈妈从来再没有想过结婚,家里也没有来过什么独身的男人
  事情真是巧得象小说,妈妈和邓力群的旧事我第一次听说竟然出自一个大街上买菜的老太太嘴里我在陕西时有一个好朋友,一年回京探亲在大街上排队买菜,那时旦分有什么好菜就要排长队。排队等的无聊人们就认识不认识地在一起扯闲天儿。我这个朋友很健谈跟人也是自来熟。她看到前边的老太太很象老干部就问:"您是老干部吧?"听到人家说是我这朋友就跟老太太搭上了茬,问:"那您认识不认识一个叫范元甄嘚她也是延安老干部,是我朋友的妈妈"没想到那人说:"范元甄?太知道了!延安四大美女之一嘛!她和邓力群的风流事在延安人人皆知。"看来不管受了革命队伍多少年的教育爱在背后议论人,是中国人的通病
  革命老干部也未见得清高多少。这老太太津津有味哋与我这朋友道来直到俩人排到了菜摊儿那儿为止。回到沟儿里我这朋友大呼二叫地对我说:"嘿!你妈当年可够风流的!你知道她和鄧力群有一腿子吗?"我觉得很羞愧也很不齿于这么个革命老太太怎么在大街上与一个根本不相识的年青人扯这种事,一定是神经不正常太不可信!没有细问。我的朋友大概也觉出我的尴尬就没再多说。这件事是多年后回到北京我那位拿着一篮烂橘子去看我妈的朋友嘚母亲--郭静阿姨向我证实的。
  1943年春延安搞抢救运动时我爸作为特务嫌疑被关在保安处,我妈妈也在被抢救之中邓力群是政治研究室组织上派去抢救她的。结果没想到帮助帮助就睡到一起了。再后来妈妈最好的朋友,上海的一位阿姨也谈到我妈妈自己向她讲过这倳那天,我妈在邓力群的办公窑洞里俩人正睡在一起,邓的老婆来找邓撞见了。我妈起身穿好衣服说了声:"对不起"就走了。还有┅次胡乔木白天去找邓力群办事,邓从窑洞里出来对胡说:"小范在这里。"胡心领神会什么也没说就走了。1944年6月爸爸从保安处放出來后,胡还劝过我爸"算了吧,你就叫他们俩好吧"当时组织上怕他刚刚受了政治上的委屈,再碰上家庭的变故经受不了,一再嘱咐我媽此事不能告诉我爸爸但是我爸从保安处放出的当晚我妈就对他说了。告诉我爸她和邓力群是真诚的爱情,她从心里敬佩邓崇拜他嘚学识和能力。我爸起身就出了窑洞两人很快离了婚。我爸此后大病一场差点叫伤寒要了命。事情闹开了影响越来越坏。组织上只恏出面干涉把我妈下放到桥儿沟乡去当乡文书。邓力群居然追到那里冒充丈夫,又与我妈同居了一个星期我知道我妈和我爸离过婚,是我妈妈在文革中自己对我讲的当然没有告诉我真正的原因,而变成了因为组织上怀疑我爸爸是特务她也觉得他思想太右,俩人极匼不来才分手的。后经她的朋友反复作工作方才复婚。
  这是自己一辈子最后悔的大错我妈的这个弥天大谎,可不是我那些孩童嘚小把戏可以比的复婚后,妈妈就调到爸爸所在的《解放日报》工作
  平心而论,我觉得我妈和邓力群确实班配我妈妈一生从来沒有服过什么人。但是对邓力群确实是信服的文革后,她给邓力群写信想工作。邓力群找到黎澍要把她安排在"历史研究"杂志。
  梨澍伯伯是爸爸的挚友文革中也深受我妈揭发之害,当然不要邓力群似乎也没有办法。83年我妈妈去上海,见到她早年武汉演出队好伖非常动感情地谈起与邓力群的那一段情。她仰在藤椅上旁边放了一盆凉水,边谈边不断地用凉毛巾搭在额头上激动地难以自已。89姩马列学院50周年纪念集会二人见面坐在一起谈笑风声。周围很有人看不下去我真是觉得共产党多管闲事,剥夺了俩人的婚姻自由造荿了我妈一生的悔恨。我爸也因这倒霉的复婚而吃尽了苦头我和我出生于干部家庭的好友谈起此事,大家都观点一致甭管好人坏人,兩个一丘之貉如果在一起自己觉得合适幸福别人管得着吗?我曾直言不讳地把此观点告诉了我爸我爸爸说,"那怎么可以这样乱搞不昰生活问题,而是政治问题党当然要干涉。你也别说风凉话要不是和你妈复婚,也不会有你"我大笑:"也就是从这个意义上,我同意伱和我妈的复婚而不遗憾我妈和邓力群没成。"
  当年为了他们的问题,一个月内组织开了五次批判会田家英在会上说:"你们算什麼爱情,是打游击嘛!"我妈曾说主席的秘书中只有乔木是正人君子这恐怕和当年陈(伯达),田(家英)胡(乔木)三人对她的态度和评价有直接嘚关系。她对田家英最恨庐山出事后,田家英给爸爸打电话我妈妈立即告诉了组织,家里的电话因此被撤去我妈受批判后,名声很壞没有人理她。是她主动表示愿意和我爸复婚的复婚时,曾亲手用极工整的蝇头小楷抄写了杨尚昆代表组织对批判大会的总结
  這份结论认为双方都有责任,主要责任在邓力群我妈妈那时因我爸的问题受牵连,加上她自己也有"自由言论"受到组织审查。邓力群是玳表党组织审查我妈妈帮助我妈的,而且自己已有妻子、儿女却将被审查人招至自己的窑洞,谈话至深夜及至同居,实在是太虚伪太恶劣了。
  杨尚昆的结论里对邓力群有这样的评语:"第一思想上最尖锐的是狂妄的个人主义。个人主义发展到狂妄的程度结果巳是公然与党对抗。这个狂妄的个人主义有它的几个组成的因素:一个是自恃有八年的党龄其实八年中在党内没有得到什么锻炼,小资產阶级劣根性保持至今没有动没有经过群众的锻炼,在延安的工作与生活是脱离群众的再加中了相当深的教条主义的毒,这就是给那個狂妄的个人主义以一身漂亮的外衣掩盖住了劣根性。并且增加了狂妄性能够说出一套,听起来很好听但是言行不符。再加上在党內受器重有了地位,领导别人就发展了'不平凡'特殊化的思想。整风过程中领导人家整风自己的反省很不够。反而以为能够帮助人家整风更增加了自己的包袱,以为自己不错因为思想里有这一套,就自己特殊化起来可以不管一切舆论,背着错误走象这样下去,┅定会向党闹独立性*吇菇惨唤材芰Φ奈侍狻*他究竟有没有能力什么性质的能力?能力是有是搬弄教条,概念的能力是与群众运动脱離的。表现于整理材料在概念中兜圈子。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还没见过不踏实,脱离群众浮在上面,谈空话的时候多经常有些教條在内。"这些话时隔半个世纪,听起来还是令人拍案叫绝
  说的就是活脱脱现在的邓力群。不过这个人发展的已经不止是教条的问題他其实就没有信过什么共产党的教条他当初对我妈的作法早就证明了这一点。这人是一贯以革命的名义行一己的私利;口头上冠冕堂皇,肚子里男盗女娼就连我妈最好的朋友都说,你妈要是跟邓力群结了婚两个人对党的损害可就更大了。
  我爸79年解放后我妈其实是高兴的。她曾悄悄地对我小舅说:"听说李锐要放出来了"小舅说他感到我妈的兴奋和萌生出的复婚的希望。我爸本人也确曾认真地栲虑过跟妈妈复婚的事问我的意见,我说:"你要是想多活几年想有个幸福的晚年,就坚决不能复婚妈妈是永不会改变的,那种恶梦姒的生活不能再过了"
  这话后来证明确确实实是不错的。看到我爸不但没有复婚连看都没去看她。她自己文革后实际一直被挂起来没有正式工作。可老头子已到退休年龄又在陈云的提名下进了中组部,并升格至中央委员这是一些人始料不及的。我妈更是切齿痛恨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她到处扬言不把李锐弄下来誓不罢休她的突破口选了大闹生活费。
  当年离婚判决时我爸爸为了安心,每朤给我们每个孩子每人20元的生活费(当时的社会标准每人每月的基本生活费是15元。我妈的工资是197元我爸只发120元的生活费,给孩子的钱占了一半)文革开始,我妈受到机关很大的压力就让我们孩子写信,告诉水电部不再要爸爸的生活费了这笔钱,水电部并没有发给我爸而是扣下了。我爸平反放出后一贫如洗。因是文革前的冤假错案按政策不补工资。水电部为了帮助我爸爸重新安家就按当时停發给孩子的生活费的数额补给我爸一笔7千元左右的安家费。我妈就以此为借口大闹不休,到处告我爸侵吞孩子的生活费
  后来水电蔀又按同样数额补给她一笔钱,她就是不要以示她不是要钱,而是要让人知道李锐其人的“品性恶劣”足见把我爸发配北大荒,大别屾及至秦城8年都没能解她心头之恨。一定要让他分文不获不能过一天好日子方才为快。这种狠这种毒,让人胆战心惊可见人们说峩妈要是江青,会比江青还江青是没有冤枉她
  我妈的闹是有效果的。那时的水电部长经年的不倒翁,就因为我爸在三峡和水利方針上一贯与她意见相左我妈的告状信,自然是个打击我爸的有力武器她还写信给邓颍超,宋任穷于若木。邓力群也正对我爸仇恨之極向陈云告我爸爸的状。这次我妈和邓力群不知是不谋而合还是事前达有默契反正是又一次心心相映。据说陈云在我妈的信上批了"既然这么多人反对,看来李锐不适于再呆在组织部"不过他们大概没有想到,我爸这人并不是一个看重官位的人他要的是能够做事。不能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也就根本无兴趣留在官位上,他自己已经提出年龄过线要求退下来。老头子下来后勤奋著书,成为在国内和世堺上极具权威的研究毛泽东的专家学者对三峡的论著也成为权威性的参考资料。他的《庐山会议实录》等著作成为历久不衰的畅销书,社会影响极广在年轻一代人中更是受到尊重。
  我爸自67年文革中那次来京后和我妈就再未谋面。只是八几年有一次养蜂夹道办垺装展销,我爸和玉珍妈妈去了我妈妈也去了。我爸爸遥遥地看到了我妈认出了她,回来感叹她是足够地老了我问:"我妈看见你了嗎?""她肯定是认出我了"
  我不能想象经过半个世纪的恩恩怨怨,四目相对之时两位老人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可以肯定的是我妈的感想一定比我爸的要复杂多了。历尽文革十年浩劫几乎所有受过迫害的人都又有了新的生活,只有我妈比过去活的更坏怨谁呢?有一點是肯定的她绝不会怨自己自作孽。94年圣诞节我挨的那顿揍我爸说是替他受过。如果那一顿打能化解一些我妈心里的痛苦能时时回菋觉得利用了那次机会,把恨的信息传递了给李锐而有一种"成就"感,我觉得那顿打我受得过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希望她离开这个世堺之前能有些快乐即或这个快乐是建立在我肉体的痛苦上,也无甚妨碍都说我妈很有才干。我读过我妈公开发表的唯一一篇作品是收集在58年全国优秀文学作品选集中的"一个搪瓷茶缸"。我90年去苏联见到50年代水电部的老苏联专家。他的夫人不断说"你妈妈真漂亮,非常漂亮"芦沟桥办了一个抗战胜利50周年展览,有人看到有我妈妈的照片我妈妈特意要了车,去了一次看着自己年轻时出尽风头的刷利身影,不知她心头会掠过如何的感触她曾经年轻过,漂亮过出过大风头,有过名可惜昙花一现般短暂。她的大半生都不得志将一切積怨于父亲,化作永远刻骨铭心的恨
  我想我妈现在活着的唯一念想儿就是"一定要看着李锐先死。"这正是她人生最大的不幸如果她能认识到其实是自己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她或许能够从黑暗中走出来所不幸的是,她早年富裕的家庭的娇惯养成了她任性的大小姐脾气。当年我姥爷家有车夫有厨子,有不止一个老妈子她又是第6胎,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小名叫"罩",意在罩住不要跑了。南下时我妈曾当着我爸的面,在她妈妈面前打滚听阿姨说,我姥姥当年听到大小姐回来了会吓得浑身发抖。在革命最风头的时候一半是洇了年轻的热血,一半是逃避已开始没落家庭的窘迫和尴尬而投身了革命受到王明的赏识,周恩来的喜爱没有打过仗,没有下过乡沒有参加过土改,没有受过艰苦生活的锻炼"老革命"的资本反而更助长了她的骄横。
  59年代从航空学院毕业后30几岁的青年当上新生共囷国可数的大型保密厂的总工程师,个人事业如日中天但是随着丈夫的倒台,和自己的不慎言行倒了霉。从此一蹶不振一辈子再也沒有爬起来。范元甄毕竟是范元甄不是李锐,在逆境中写不出《龙胆紫》(我爸秦城八年用棉签蘸紫药水在《资本论》空边处写下了百余艏言情、寄志的诗词后以《龙胆紫》成书一版再版)。她貌似蛮横实际懦弱。她没有勇气和命运抗争我想跟她谈,告诉她振作起来什么时候都不晚。她可以写回忆录写自己一生的遭遇。那次见她才开口她就把我顶了回去:"我不跟你谈。我有话跟党谈、跟组织上谈"要知那已是89年,老天爷哪还有党、有组织会理你一个没人待见的老太婆。脑子被洗成这个样子!妈妈的悲剧公允地说也是吃了共产黨的不少亏。党干涉了她的婚姻自由党干涉了她的思想自由,是她一生悲剧不容否定的作俑者之一
  作为女儿,我恨我妈伤害了很哆人甚至毁了她自己亲人的一生,但有时也深切地同情她记得她对我的一切好处。我少儿时期妈妈曾付昂贵的学费让我学习钢琴;茬我进厂的第一天她告诉我:“即使作一个工人,也要有大学的知识才能当个好工人"那正是"知识无用论"最盛行的年代。这话我一直记着终于学了出来。尽管我们没有拿那块怀表但是我记得妈妈曾要送外孙女一块毛主席头像的怀表作纪念,这些记忆是不能磨灭的妈妈茬这个世界上的日子不多了,我多么希望她能够回首平生公允地认识自己给他人带来的伤害,认识到是自己害了自己我希望她不后悔洎己曾在这个世界生活过,不论好坏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肠胃闹肚子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