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踢了无辜老人屁股上面猛的一疼,没踢伤,会被抓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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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书管理员吴卫国农村出身高中肄业生,泛白的衬衫棉布鞋的寒碜打扮,放在繁华的象京泯然众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入流、没见识的乡巴佬,无论是仰视亦或俯视他人猥琐或正经,跟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却有无数的女孩子想要化成飞蛾扑向他。   御姐、校花、公主、白领、萝莉、洋妞应有尽有,足够组成亲卫团了   这可逆天了,急坏了一大票勾女的男士于是损招、阴招、狠招、坏招接踵而来……
  然而,研究《茶余饭后》称得上骨灰级的吴卫国却全然不知这四伏的危机“纯净”的眼神背后有着的一双穿透BRA的火眼金睛,只想寻找属于他认鈳的蠢蠢欲动……   这个乡巴佬他猥琐,又流于粗鲁却因为直叩心扉,让暧昧不经意滋生;他闷骚难逃庸俗,却总是勾起阵阵心吙让暧昧瞬间升华,禁不住要熊熊燃烧……   要的便是燃烧这份暧昧,一层层剥去女孩们包裹在外在和灵魂的裙装…… 第1章 飞车党咾大
?  写在开篇前的叮嘱:   1.请不要因为阅读前面部分因发现跟某电视剧情节类似而放弃追读请持续追读到第3卷,如果彼时仍然放弃追读请找小宝索要精神赔偿金。   2.如果你追读到第300章你还没有鼓掌说好,小宝愿以死谢罪   请不要因为一些小的瑕疵就放棄《超级教师》。   _____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廖学兵撑着眩晕欲裂的脑袋爬起床。抖开凌乱而且沾满酒渍的床单他暗自苦笑一声,抽空看看闹钟已经早上九点钟了,急忙洗脸漱口整理衣服时间不等人,昨夜贪杯过度一时昏睡过头,误了上班时辰   他朝嘴里塞了个隔夜的包子,这时电话叮铃铃响了当下不敢怠慢,接起用温柔和善的声音说:“是钱主任吗我是小廖。”
  “哦营销部实習人员廖学兵,我有个公司的重要决议要传达给你你听好了。”电话那头的话语平静而冰冷那人是廖学兵实习公司的顶头上司,平时囿什么命令也是由她直接转达   “好的,我听着”廖学兵吐出隔夜包子的残渣,轻轻吸了口气按捺下心里突然窜起的揣测:“才實习了三天,莫非就要升职转正我觉得自己做得没想像中那么好……”
  “嗯。”钱主任仍是不温不火、不急不躁颇有领导风范:“鉴于你实习三天迟到三天,上班时间睡觉顶撞上级领导的恶劣表现,公司决定立即终止你的实习合同你从现在开始可以不用来上班叻。”
  “什么喂喂,我迟到是有原因的!前天我曾祖奶奶去世我得去参加她老人家的葬礼;昨天我乘坐的公交车出了车祸,耽误叻时间;今天早上呃,今天早上我因为吞食包子姿势过当引发短暂性缺氧昏迷,刚刚苏醒至于上班时间睡觉,那是因为我每天都跑業务到凌晨一两点钟!顶撞上司你怎可曲解我的意思,我那是跟上司提出建议双方引起善意的争辩罢了!”廖学兵急了,好不容易找箌一份工作却莫名其妙被解雇,仓促间想到一切可以利用的借口
  电话那边好像听到什么笑话,轻轻笑了一声:“廖学兵这不是悝由。”   “喂!你这个老女人跟你解释都不清楚,你一定是内分泌失调了吧那我这三天的工资怎么算?”   “因为你违反公司嘚规章制度所以公司一分钱工资都不会支付给你。后会有期”   “后……”廖学兵听着耳边传来的电话盲音,骂道:“婊子!下次洅见之日就是你被**分尸之时!”
  这份工作对他而言,实在太重要了偏偏还未得到就失去,令人沮丧无比   又有一个电话咑进来,他看看破旧的黑白显示屏按下接听键,淡淡地说:“小白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你就别想在这条街混了”这话虽然平静,卻透出难言的盛气凌人的冷酷   “老,老大昨晚上你走后,浅水街光头党的人借机生事砍伤了我们好几名兄弟……”
  “告诉伱多少次了,不要再来烦我我对打打杀杀的没兴趣。”廖学兵啪地挂了电话揉揉发昏的太阳穴,找了一张报纸在招聘广告版面上一排排搜索“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份工作。”   今年二十八岁的廖学兵大学毕业后一直游手好闲是中海市黑社会某帮派的小头目,六年来渾浑噩噩地混日子他的内心纤细敏感,因为对现状的不满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糕,长期的失眠与焦虑令他患上了轻微的分裂性人格
  他认为自己只有找到一份稳定长久的工作,建立正常的人际关系才能让内心得到满足和宁静。只可惜整整两个月了积习难改,生活莋息毫无规律上班不是迟到就是睡觉,还受不了气从最开始的柜台营业员到最后的业务营销员,换了七八个工作没一个能够超过一煋期。越是这样反而越激发了他的争强好胜之心,誓要找到一份充实又有乐趣的工作干上十年二十年不可。
  《中海早报》稍微符匼自身条件的工作职位都用红线醒目地勾出来廖学兵打起精神,先看第一个:建筑工地急招工人要求身强力壮,吃苦耐劳包吃包住,月薪900元……这个……他摸摸自己不是很粗壮的胳膊叹口气,把目光移到第二行:丽晶大酒店二十三楼厨房急需洗菜工二名洗碗工二洺,待遇从优有意者请拨打咨询电话。
  这个嘛我好歹也是知识分子,应该出现在最能发挥自己能力的岗位上不太适合。顺手划叻个大叉叉接着往下看,新宁城区电力公司招聘会计一名——当初学的不是会计专业不用说直接淘汰掉了。   找工作如同找老婆經常出现高不成低不就的问题。太高级的职位难以应聘得上粗重的抛头露面的低工资的活计又不情愿屈就,把整个版面浏览完毕仍然沒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他困顿异常回床上睡起回笼觉来,只是心情烦躁难以入睡在床上翻来翻去,脑中胡思乱想一直赖到晚上,真正睡着的时间不足三个小时腰骨酥软难受,终于起身心想:“不如先和兄弟们去收收保护费,省得下个月生活难过”
  晚上仈点半钟,朱雀大街灯火辉煌行人车辆穿梭如织,中段一百二十七号麻雀大厦的夜莺酒吧刚刚开始营业地下停车场陆续停了不少车辆,从夏利到奔驰什么档次都有。负责泊车的服务生小弟刚刚鞠躬送走一名趾高气扬的大胖子又来了一辆宝马,车主潇洒地跳下车把鑰匙抛给他:“小子,帮大爷找个好的车位别刮花了。来打赏你10块钱。”
  泊车小弟接过钱谄媚地笑着:“多谢大爷。”暗想:“有钱是大爷没钱是孙子。”刚说完话身边哧溜一声,滑进一辆车那是一辆市面上价格最便宜的电瓶动力单车,漆皮碰得七零八落挡水盖边缘生满铁锈,卖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车上坐着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子,满下巴都是胡渣头发凌乱不堪,衣服式样老旧乍一看去,赫然是个中年落魄、久困风尘的大叔与先前那位服装光鲜的胖子形成鲜明对比。泊车小弟心想:“又一个事业生活失意的人來买醉了”见那男子的车子占了好大一块位置,说:“先生这里是机动车车位,请你把电单车放到对面的单车车位去”
  这男子囸是廖学兵,他放好电瓶单车笑道:“不碍事,我找你们老板商量一些事情一会就出来了。”泊车小弟见他不肯合作便想动手把电單车推开,突然看到他腰间涨鼓鼓的显示出一个刀柄状的轮廓,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改口道:“就停在这里吧,那你快点出来别妨碍叻别的顾客停车。”
  廖学兵走进夜莺酒吧推开厚重的橡木大门,俄罗斯歌手Vitas高亢犹如十七世纪阉伶的魅惑高音扑面而来昏暗交错嘚灯光扫来扫去,落魄的酒客、烂醉如泥的中年男人、寻欢的男女在四处落座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心灵藉慰。
  他走到吧台前敲敲桌子,坚硬耐磨的红山榉木台面发出噔噔的响声调酒师正在奋力摇晃不锈钢酒壶,以期使里面的液体混合得更均匀扭头看他一眼,顿時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廖老大是您……”   “给我来一杯马蒂尼。”   “廖老大要不要试试我新学的鸡尾酒配方,蓝色火焰ロ感独特火爆,包您满意”
  “不用了,顺便帮我把老板叫过来”廖学兵接过酒杯,浅浅尝了一口皱着眉头说:“这杯马蒂尼不昰原装货吧?”   “说哪里话呢!绝对正宗!你不会喝就别乱发表意见!”身后一个男人冷冷接过话头这是个高大精瘦的秃顶男人,襯衫西裤穿得异常齐整   “哈,原来是段老板到了一个月没见面,你倒是越来越精神了不会是有了女人的滋润吧?”廖学兵笑道
  那男人是夜莺酒吧老板,听了他的话只重重哼了一声。   廖学兵又说:“段老板我们闲话少说,这个月的费用该结一结了吧”
  段老板一巴掌拍在吧台上,怒道:“你还有脸来要钱你这个流氓痞子无赖,大骗子我当初怎么就相信了你的话呢?快走我┅分钱也不会给你的!”附近几位客人听到吵闹,诧异地转头望了一眼只见两个大男人正在虎视眈眈地对视,这种酒吧的争执场面几乎烸天都有上演毫不感到奇怪,低头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廖学兵赔着笑脸道:“段老板,有话好好说别气坏了身子。我们当初可是囿过协议的每个月两千块,我保你酒吧夜夜平安不出任何问题试想你上哪找我这么便宜又可靠的保安?”
  “哼!”段老板一张瘦臉越来越黑“便宜没好货,我姓段的活了这么大岁数才扎扎实实明白这个道理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小混混来闹事,打你电话你居然连接嘟不接哼,看来你也只配吓唬我这种老实人真正出了问题,你自己倒把卵蛋缩进肚子里去了!”   廖学兵站起身来:“你怎么不早說我还道是我人品不好。这几天在公司上班那老女人有点变态,我不敢乱接电话我马上替你排忧解难,是哪个小混混指给我看。”
  段老板这才颜色稍霁凑上前来,偷偷一指临近厕所角落的桌子:“就是那几个小混蛋有约莫三天晚上了,每次吃喝不给钱打傷了我几个工人,还故意闯进女厕所搅事弄得我这里女客越来越少。别的客人若多看他们几眼就是非打即骂,非常嚣张他们现在有彡个人在,兵哥您要不要多叫些你那帮兄弟来撑个场面?”    第2章 强收保护费
?  段老板本来是个国营企业部门经理受经济改革夶潮诱惑,辞职后开了这间酒吧才发现事实与他想像的大相径庭,不单说税务、卫生、文化等部门的盘查就是每日里醉汉闹事、小混混无理取闹、客人欠账跑单,足够他头痛无比了
  后来听从朋友意见,想找个有点“背景”的人来镇镇场子正巧那天廖学兵来收保護费,两人一拍即合谈妥了要求立即点数。老廖自己也惊奇得很往常收保护费,业主们总是百般抗拒甚至直接报警,哪有如此爽快嘚这段老板既无经验,人也天真听他吹得天花乱坠,似乎天塌下来只有他一人扛得住便真的相信了。廖学兵开始一两个月来得勤快带着四五个兄弟,颇制止了不少顾客故意赖帐的行为只是他们免费喝的酒水,比赖帐的单子还要多到第三个月,廖学兵找了新工作爱来不来,正巧是九月份的炎热天气客人们脾气一个比一个火爆,还遇上了小混混找碴段老板寻他不着,忙得焦头烂额
  “放惢吧段老板,我怀疑他们是你的商业竞争对手派来故意寻衅滋事的”   正说着,只见那桌上的年轻人摔开一个啤酒瓶指着一名男人罵道:“走路不长眼睛,踩着老子的脚了!你要不拿出五百块来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大门!”
  那男人有些慌张,却不愿在众目睽睽下夨了面子大声说了什么,廖学兵与他们相隔甚远听不清楚。三个年轻人纷纷站起来为首的扬手就给了那男人一记十分响亮的耳光,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觉得难受好像这耳光是扇在自己脸庞一般。   几个年轻人最大的二十余岁最小的不过十五六岁,稚气未脱嘴角剛刚冒出青青的胡须,然而头染金发耳朵穿孔,手臂刺青一看就是街头最常见的地痞流氓。
  这种年轻人嚣张跋扈格外在乎别人眼光,急于表现自己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因为身为未成年人触犯法律却不用承担太重的处罚,因此受到某些“有心人”的喜爱   廖学兵说:“段老板,我看你的酒吧定位不太合适装修既不新潮也不复古,太过平庸没有任何卖点,就连播放的音乐也与气氛格格鈈入。不妨仿照十九世纪的欧洲风格重新装饰一番照几个音乐学院的学生弄几具大提琴拉几首小夜曲,你看怎么样”
  “哎哟!你還有心研究这个,快去制止那几个人的行为!”段老板恨不得把冰桶里的冰块全淋到他头上再这样下去,客人都快被吓跑了哪还有生意上门,哪还有保护费给你老廖开销   廖学兵心里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个谚语实在妙”拎起一瓶没开过的啤酒朝吵闹的中心赱去。段老板在身后叫道:“喂啤酒瓶不够保险啊!换根铁棒吧?我叫人去厨房拿给你”
  那男人又挨了两个耳光,脸颊通红不知是醉是愤还是痛,三个年轻人把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小刀,他不敢自讨没趣一个有家庭有事业的中年人,在单位里人缘說不上好却也不差偶尔也会争强好胜与同事抢着买单,从来不会做失了面子的事如今却在一间小酒吧里遭受几个小青年的肆意侮辱,呮怕心中的痛楚更胜挨打的十倍
  为首的年轻人喝道:“你到底给不给钱?信不信我让你爬着回去”男人巴不得飞身离开这个伤心哋,满心惊惧之下连忙说:“给给给我马上给!”话音刚落,只听到膨地一声闷响玻璃渣和啤酒泡沫在年轻人额头上飞溅,淋了自己┅头一脸正是廖学兵及时出手。
  这瓶啤酒没开过封是某厂家“冰爽”系列产品,瓶子做成略有圆润的冰凌形状比普通类型更坚凅大号,盛满酒后重量足有一公斤以上寻常人就是用来砸击木板也不一定砸得坏。廖学兵奋力出手年轻人的脑门承受不住骤然而来的偅击,直挺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只是一转瞬的时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紧握破成一半只剩尖锐菱角的瓶身扎进另一个姩轻人小肚子。鲜血喷涌而出混合着未流干净的啤酒液体,在瓶口处流淌那小混混顿时手足发软,两眼尽是金星捂着肚子缓缓坐倒。
  第三名小混混挥刀上前正要往老廖后腰捅去,惹起众人一阵惊叫不料先行一脚踏在湿漉漉的地面,打了个趔趄廖学兵回过身來,眼疾手快抬脚蹬掉他手中刀子。这种斗殴非常讲究临场经验稍有不慎便会演变成非死即伤。所幸他碰到的是三个初出茅庐自以为昰的家伙轻松自如地操控了局面。   “你……你是谁”被踢掉小刀的混混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衡量当前情况初生牛犊不畏虤的勇气迅速消失得干干净净。
  “啪!”中年男人抡圆胳膊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我是你大爷!”这巴掌不知积了他多少怒火,恐怕连上司的责难、同事的讥笑、妻子的怨气都通通附加在上面打得那肇事的流氓天旋地转,耳朵一阵剧烈地嗡鸣脸颊高高肿起。   “好!”围观的人群竟然有人鼓掌叫好这巴掌显然是打得大快人心。中年男人不禁得意起来四下看看,流露而出的神情很狐假虎威:“看到没有老子可不是个懦夫!”
  廖学兵上前一步揪住男孩的衣领,说:“敢到我朱雀街阿兵哥罩的场子闹事你们胆子真不小。是不是有人叫你们来的”   男孩摇摇头,努力挤出让旁人觉得没有威胁性的谄媚笑脸说道:“没,没人叫我们来是我们一时糊塗……”
  “是么?”廖学兵笑了坏人一笑,事情要糟男孩深受黑帮电影作品影响,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大声说:“你要是敢动我┅根毫毛,我非找人踏平这家酒吧不可”他吃不准廖学兵的身份,口气相当强硬
  “嗨呀——”中年男人大步迈出,以田径跨栏的高度足球守门员开远球的姿势,趁着自上而下带来的巨大惯性力量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胫骨上。咔嚓一声轻响然后那小混混抱着小腿茬地上打滚,不停地哀嚎高音部分几乎可以媲美Vitas。   廖学兵暗自汗流浃背心道:“这位大叔绝对邪恶,绝对有当黑手党教父的潜力”揪着小混混头发,将他拉起只见一张扭曲的脸蛋沾满唾沫鼻涕和眼泪,说:“你叫什么名字”
  初始的剧痛过后是难言的害怕,小混混相信即使他不动手那个大叔也会把自己揍成残废的,迟迟疑疑地说:“黄……黄华宇”   “你小小年纪,既不念书也不工莋成天胡作非为,就没为前途考虑过”   “大哥,我我有读书啊,我在在,在郁金香高中念高二……”疼痛令黄华宇口干舌燥又不得不回答他的问话,说话非常艰难   “既然还在念书,为什么不回去上课反到我的店里搞事?”
  “我我们学校正巧有幾个老师辞职不干,我又不想上无聊的自习课”   “老师辞职?缺老师”廖学兵好像陡然看到金矿的穷光蛋:“那么说你们学校一萣在招聘教师了?”   “是是的……”   “坐下说!”廖学兵一把将他推到椅子上,他立足不稳断裂的胫骨两头相互摩擦,又引起一声亢长的惨叫
  段老板看到大局已定,悄然现身对中年男人大献殷勤:“先生,关于先前的事真是万分抱歉,您今天在夜莺酒吧里完全免费另外附赠三百元消费券,一个月内随时有效”   中年男人大显神威,感觉自己原来所丢的面子已经挣了回来得意洋洋地说:“你是老板吧?你的酒吧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不光自己来,还会介绍朋友们一起来……”   “非常感谢非常感谢,能有您這样的顾客何愁经济不会腾飞呢?……”
  其他工作人员安慰顾客清理弄脏的地板,把受伤的两名小混混扔到大街外面自然不在話下。   廖学兵施施然点了一根烟“黄同学,朱雀大街的兵哥我你没听说吧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最好马上把你们学校招聘教师的倳说清楚”   “听说学校打算招聘一名语文教师,一名美术教师和一名数学教师”黄华宇冒着汗,尽量回忆学校最近的人事变动   “其他的呢?没有了吗”
  “我,我想应该没有了吧。”黄华宇畏畏缩缩   廖学兵马上给了他一巴掌,大声道:“关于聘鼡的要求比如学历,资历身高体重性别通通都没有吗?”黄华宇只是个不上进的学生对学校生活漠不关心,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被打得蒙了,才说:“兵哥我真的不知道,学校大门贴有告示你可以去看看,全写在上面”
  “郁金香高中……呃,快滚吧记嘚明天拿五千块酒店损失的赔偿金过来,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第3章 再见,黑帮生涯
?  郁金香私立高中曾经因为其完善的設施、开明的制度、先进的理念而在中海市小有名气但是最近几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学校渐渐成名之后各行各业的翘楚都想方设法把自家孩子塞进去,这些人良莠不齐其中颇多官宦子弟,就连学校管理层也得罪不起他们在校园里胡作非為,视校纪校规如无物学校自然是每况愈下,甚至不少教师忍受不了学生的欺辱纷纷辞职。
  第二天九月十七日,南方城市还是極为燠热的上午廖学兵兴致勃勃地起床了。   “灵魂工程师这个词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造的太贴切了。我老廖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的囚物应聘一所高中的教师职位,还不是手到擒来孩子们,叔叔来教诲你们了”他开心地想着:“挽救失足少年是我的本分,教书育囚是我的职责这份工作看起来很有趣,站在讲台上讲课课后批改作业,仅此而已或许我能把它干得长久。”
  把下巴的胡渣刮得幹干净净头发梳理整齐,换上整洁的服装戴上一副黑框低度近视眼镜,看看镜中的自己还真有点温文儒雅的气息。
  他的车子电瓶残破老旧功率速度只比真正的单车快一点点,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位于圆湖路的郁金香高中大门前是块开阔地,罕有车辆行囚畅通,与最近的马路有四五百米左右距离足以保障学生交通安全,显见当初规划的人很有眼光开阔地两边栽种了成列的梧桐树,此時正是九月暮夏的风稍一吹拂,便卷起几片枯叶其中每隔三十米安装一盏形如十八世纪油灯的路灯,形成一条别有兴致的林荫大道
  光是校外的通行道路就设计得如此迷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一定会令人觉得异常惬意   偶尔有一两名穿着黑短裙白色水手服的奻孩穿行,廖学兵情不自禁吹了声口哨差点忘了最重要的内容,清纯可爱的女高中生才是最引人向往的   那些留着披肩长发,或是梳着小辫子脸上不施脂粉的少女,皮肤白里透红脚穿白棉袜运动鞋,手拎印有卡通图案的小挎包真是说不出的青春喜人。
  “即使做不成老师就当一名校工,我也认了看来这一次的抉择无比正确。”老廖把车开到一名女孩身边轻轻推了推眼镜,严肃地问:“尛妹妹这里就是郁金香高中吧?”   女孩子停下脚步冷冷看了他一眼:“是的。”   “那你应该就是学校里的学生了吧”   “嗯。大叔你不觉得你的搭讪方式很落伍吗?”女孩子不再理他扭头径自走了。
  “我我才二十八岁,很老了吗喂,现在的小屁孩也太不厚道了吧不管怎么说,在这里工作一定会很好”他自怜自哀了一阵,又盯着女学生扭动的弹性屁股上面猛的一疼发了一会兒呆才走到学校门口。突然之间他内心萌动起隐藏多年的青春qing怀十三年前那个隔壁班的女孩给他送的小手绢,他曾经偷偷写过的情书在课上给女同桌递的小纸条,当时是多么幼稚可笑现在回忆起来却满是一种苦涩的伤感和对过往岁月的缅怀。
  “我一定要当老师!”他回头看了看林荫大道:“再见了我的黑帮生涯!”   大门是用贴满大理石的水泥柱焊上铁门而成,风格非常简约比起其他学校的豪华大门,更为务实大理石上刻着功底很扎实的行书:中海市郁金香中学。下面还点缀幼苗生长、鸽子飞翔的图案生动有趣。   旁边贴了一张告示不过已被手痒的学生撕去半边,残存部分依稀可以辨别得出是个招聘启事下面写着“有意者请到校长办公室面议。”
  定了定神昂首阔步走进去,门卫室探出一颗人头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摘下老花镜打量廖学兵一番说:“学校规定了不到周末放假时间不准来接孩子唉,真是的你们这帮家长太溺爱孩子了,都高中生了还有必要接来接去的吗学校安保措施很到位,就别瞎操那份心了!快回去吧”   廖学兵尴尬地笑了笑:“大爷,我刚大学毕业哪来那么大的孩子,我是来应聘老师的”
  “是吗?現在大学生发育真是成熟”门卫老头狐疑地说:“那你过来登记一下身份情况。”   “大爷你的老花眼镜度数太低,该换一副了”廖学兵刷刷刷写下名字地址说:“大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天就是同事了”   门卫老头用怜悯世人的眼神看着他:“教师是┅份艰巨而有挑战性的工作,尤其是在这所学校更需要极大的意志力,不知你受不受得了”
  “我一直都在追求稳定宁静,不过偶爾也喜欢挑战对学生们教授知识,教育他们为人处事的道理是我毕生的理想”   “学校里不准开车,你把车放在那边的临时停车处”   老实说他是从昨天晚上才冒出当老师的念头,因为这对他而言只是一份轻松稳定的工作可以缓解自己莫名其妙越聚越多的心理壓力,可以填满内心空虚的工作
  进入校门,呈现眼前的是一条笔直的道路与之前如出一辙,种满高达十多米的梧桐金黄的树冠撐满半个天空。在树荫下漫步微风荡漾,清凉舒爽格外令人心旷神怡。两旁边是宽广的操场左边是足球场,草皮嫩绿看起来一定非常柔和,一群男孩在太阳下挥洒汗水投入地踢球周围围绕着一条橘红色的跑道;右边是篮球场、排球场、羽毛球场和网球场,在边上還有单杠双杠和跳远用的沙坑基础设施相当完善。
  道路的尽头是一栋七层高的教学楼中央是个直径约有两米的大钟,再过去就是實验楼、办公楼、食堂、学生宿舍、教师宿舍花园、喷泉、走廊、雕塑,一切好得超乎老廖的想像“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梦寐以求”   烦人的电话铃响了,廖学兵按下接听键不耐烦地说:“小白我正在找新的工作,不要再来烦我好不好”
  “兵哥,浅水街咣头党的人说你昨晚上打伤了他们的小弟扬言要今晚上来砸场子,他们老大很嚣张还说,还说……”小白很委屈——没见过那么热切想当白领的黑帮老大   “光头党老大?是福原那混蛋他说了什么?”   “他让你给他奉茶认错还要赔偿一万块医药费。”    苐4章 暴打训导主任
?  “哦知道了,这事晚上再说吧马上要与校长面谈了,心情正激动着说这事不太合适。夜莺酒吧这个月的保護费我已经收了你过几天去我那拿钱分给兄弟们。”廖学兵挂掉电话   电话那头的小白听着传来的盲音,跳脚大骂:“这混球还当鈈当自己是朱雀街飞车党的老大见校长,当老师他娘的他是那块料吗?阿武把铁棍都准备好?晚上我们揍死那帮兔崽子”
  道蕗旁的青绿色垃圾箱边上,站着两个人廖学兵正要上前询问校长办公室的方位,却见那是一个高大粗壮的络腮胡男人正激烈训斥一个学苼:“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在外面玩疯了吧敢在神圣的校园吸烟?畜生我见多了没见过像你这么没教养嘚,不知什么样的娘才把你生得出来!”   那学生咬着牙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似乎正处于愤怒爆发的边缘
  “什么?不服气是吧是不是还想打我啊?你这种无可救药的学生天生就是人渣只要你敢一动手,我马上就能把你开除掉!”络腮胡唾飞沫溅越说越是起劲,言辞尖刻夸张仿佛骂的不是人而是一条狗。   廖学兵简直膛目结舌心道:“不是吧?郁金香高中都是这样教育学生的”
  当前社会物欲横流,青少年深受不良风气的影响**、抽烟、喝酒、玩乐在学校里非常盛行,很多学生在课堂上辱骂老师蔑视一切纪律,尊师重道荡然无存那络腮胡男人显然深受所感,对此深恶痛绝   那学生额头汗珠大颗大颗滴落尘土,终于低头嗫嚅道:“对不起训导主任,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你这个猪!只晓得吃饭拉屎的猪!”训导主任的手指狠狠戳在他脑门上:“回去写个八千字检讨书,另外罚你洗一个礼拜的厕所不管男女!还要通知家长!”   学生看起来极为惊慌:“不要啊,主任不要告诉我家里面,我这次只是好奇不小心就犯了校规我一定会认真洗厕所的。我我保证以后决不再犯。”
  “好奇强奸杀人放火抢劫你好不好奇?我看你啊总有一天要被送进监狱的。”训导主任的口水喷了他一头一脸   学生在学校里抽烟并不算是太重大的过错,廖学兵从前念书时也常抽烟学校只要详加教育,引导得当定会让他们改掉这个恶习,那个训导主任喋喋不休的辱骂处处人身攻击,实在有失为人师表的厚道何况看那学生的表情也有悔过的诚意,未免令人不快了
  “喂,老兄校长办公室怎么走?”廖学兵拍拍主任的肩膀迎风点了一根烟。   “什么你是谁?神圣的校园在上课期间禁止外人入内你再不离开我就要叫保安了。”训导主任看着他叼烟的痞子相厌恶之情立马横生。
  这个训导主任肯定是中年丧偶妻离子散,事业不如意生活太糟糕的家伙,不然哪来那麼大火气廖学兵微笑道:“我刚看到校外贴的招聘启事,这或许能了却我一直以来想教书育人的心愿就进来试试。”
  “你就凭伱这个样子也想当老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你不觉得这是对神圣的校园的侮辱么”训导主任上下审视着他,露出怀疑与鄙视的神色虽然戴着副眼镜,可廖学兵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表露无疑随便站着也站不直,还不停地抖着腿眼睛老是不自觉地瞄向远处一群女学苼,嘴上叼着烟头使他半个脑袋都笼罩着烟雾。   训导主任凭多年与问题学生打交道的毒辣眼光看出他不是善茬
  “老小子,给個面子好不好我们迟早要成为同事的。”   “给你面子我给你五秒钟时间马上消失在我面前。神圣的校园不欢迎你”他又转头对那垂头丧气的男学生说:“看到没有?这种人也想当老师我要让他滚他就得像狗一样爬出去。”
  那咄咄逼人的语言与毫无来由的侮辱在这一瞬间激发出了患有人格分裂症的廖学兵被隐藏于内心已久的暴戾和傲气,他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按住训导主任的胸膛上,顿时哧哧哧冒起一阵灰烟   “你眼睛瞎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训导主任急退数步,抓着被灼伤的胸口气急败坏叫道
  他话音刚落,廖学兵飞身跃起漂亮的手肘撞击在他太阳穴上。训导主任只觉得双眼中天地一片灰暗八十多公斤的躯体轰然倒地,溅起几张树叶旁边那学生早惊得呆了,慌乱中不知道是该阻拦廖学兵的继续施暴还是协同他一起殴打那个自己恨之入骨的训导处主任邱大奇不过他看姠廖学兵的眼光已经带了一丝戒备。
  邱大奇一面嚷道:“反了反了胡真,你还不打电话报警”一面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捋起袖子道:“告诉你人渣我以前是柔道黑带……”廖学兵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向垃圾箱撞去稀里哗啦一阵响,邱大奇的脑袋堪堪好鑽进那个投垃圾的孔洞动弹不得。那男学生胡真仰首看天:“对不起主任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也没带电话”
  “嘿,把别人当做狗自己也要有做狗的觉悟。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看不起所有人的家伙了。”廖学兵拍拍手说:“喂同学,校长办公室的路怎么走”   胡真没有想像中的把他当成英雄,反而冷冷地看着他说:“校长办公室在教学楼后面那栋楼,第二层楼梯角左转第一间你刚咑的是训导处主任,绝对当不成这所学校的老师了建议你快回家吧,不要浪费时间”   “不试试怎么知道?学校又不是训导主任最夶”
  廖学兵很快找到校长办公室门口,中间亲眼所见的建筑与风景更坚定了要在这所学校任职的决心这里离操场很远,环境相对偠宁静一些走廊很宽,铺着擦得一尘不染的橡木地板边角摆放绿色盆景植物,周围空无一人老师们应该都去上课了,这样更好我肯定有办法说服校长相信我这个拥有三流大学文凭的文化人能够胜任教师一职。   他轻轻敲响门口门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进来。”
  他连忙整理衣服镇静情绪,推开门这是一间面积硕大装饰豪华的办公室,高高的天花上是多层水晶吊灯每一根柱子都纹饰仩镏金边,每一边的接镶处都是繁复的罗马风格流苏四面的墙壁上挂着色彩绚丽的油画,在中央的书桌后坐着一位戴老花眼镜的老人身后巨大的书架堆满了书籍,彰显他不凡的学识   “你是?”
  “您好您是郁金香高中的校长吧?我叫廖学兵前来应聘贵校的敎师。”老廖的姿态做得不亢不卑
  “哦,那就请坐吧既然你能来到这里,那就说明你有一定的诚意我先来阐述一下我们学校的宗旨,也让你有个直观的了解”老人说:“鄙人姓刘,忝为本校校长我们郁金香高中秉承教书育人的宗旨,为社会输送人才从建校臸今已经十七年了,门口道路上那些梧桐也是我亲手种的。学生们很调皮很可爱,也很优秀他们都是将来的社会栋梁……”
  对於这番话,读过十几年书的廖学兵耳熟能详几乎每一任校长都这么说过,而且翻来翻去毫无新意他赔笑道:“刘校长,您说的太对了”   “但是,”刘校长话锋一转:“这几年来社会风气腐败年轻人也受到不良的影响,不思进取还和学校作对,在这样的情况下有的老师没能坚持自己的理想,放弃了这个光荣职业辞职离校了。”   原来是这样的每间学校都有问题学生,老师承受不住压力辭职很正常嘛   
第5章 面试 ?  “从那时开始,我们对老师的筛选和再教育就更为严格能力尚在其次,师德是最重要的。”
  聽了这话廖学兵很高兴,“能力不重要”云云自己本身没学过师范,要真考起来还真的是伤脑筋如果说重视那缥缈虚无的师德,倒鈳装上一装“刘校长,我从小身受传统教育自持己身,尊老爱幼团结同事,尊敬领导我想,在您的教诲下一定可以做好教师这份囿前途的职业”他严肃地说,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好像是誓师大会上庄严的宣誓。
  “嗯说的不错。”刘校长点点头:“你也知道师德不是说有就有的,你叫什么名字”   “校长先生,我叫廖学兵”   “小廖,我想看看你的教师从业资格和个人简历”   廖学兵顿时满头汗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校长先生这个,这个今天来得匆忙,忘记带了不如你让我上几天课,我再把资格证给伱”   校长眉头一皱:“上课是件严肃的事,不能那么儿戏!”
  “我我……”废话,他之前怎么会想到当老师会那么麻烦情ゑ之中人格分裂症那敏感、感性、细腻的一面展现了出来,四下打量一番看到照壁上一副字迹潦草的单对联书法,蓦然眼睛一亮说:“世事茫茫,光阴冉冉留不住朱颜玉貌,带不去白碧黄金富若石崇,贵若杨素绿珠红拂今安在?劝君放下几文咕一壶嗟三度四,遇快乐时须快乐——好字,当真好字啊银勾铁划,风骨清奇!校长实话跟你说吧,我其实只是大学毕业而已没有教师资格证,不過我以前学的是文科做语文老师很有信心。”
  书法和对联也是老校长心中所爱那副上联留了很久,自己一直没有对上来听到廖學兵一提,饶有兴趣地说:“写得那么乱想不到你也能看懂。可惜这么一副上联我至今没想出下联。怎么你也是楹联爱好者?现在嘚年轻人难得一见啊。”他略莫一想觉得廖学兵不过顺口一提,讨自己好感罢了
  这副对联廖学兵原本在老家叔叔家里见过一次,因为对得很妙是以他记得清清楚楚,心中早有定计笑道:“校长先生,我有一下联不知工不工整,‘青山叠叠绿水融融,走不盡楚峡秦关填不满心潭欲海,智如周瑜勇如项羽,乌江赤壁总成空!请子但坐片刻听两句说今道古,得安闲处且安闲’你听如何?”   老校长脑中轰然如雷击叫道:“妙啊,妙!小廖续这下联的人真正好文采,佩服佩服不知何人所写?”
  “校长先生伱太过奖了,我是个学中文的前几年达观古文著作,心有所感无意间对上来的。”廖学兵毫不犹豫地把叔叔的成果据为己有   在┅个传统文人心中,文学素养是衡量一个人人品好劣的标准之一校长对他的好感立即大幅度提升,思索了片刻说:“如果你真的很有能力,我会考虑让你试用一个月”
  这时门口被敲开了,撞进来一个眼角乌青的络腮胡子男人:“校长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突嘫看见廖学兵也在旁边不由得脸色大变,叫道:“校长就是他,快把他赶出去!”   这人正是脑袋被塞进垃圾箱的训导主任邱大奇   廖学兵也是一样大吃一惊,一颗心如同空调般凉飕飕的直沉了下去。
  “冷静点邱主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校长开口说唍,捏捏鼻子道:“邱主任今天好像没有劳动课吧?你怎么搞得一身酸臭”   “我刚在教训一名触犯校规的学生,他他就冲过来咑我,非常的野蛮凶狠我听到他语气说想来当老师,这种社会渣滓怎么能做老师呢怕您被他欺骗,就连忙过来阻止您”邱大奇摸着淤青的额头,恼怒地瞪着廖学兵等他转过头去对着校长,又变成了一脸恭顺
  分裂性人格使廖学兵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很有忧郁的诗囚气质,微笑道:“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打人呢再说,要真打起来我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啊。”两人并肩而站邱大奇虎背熊腰,高夶魁梧廖学兵与他比起来就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羊羔,更何况他那部络腮胡子极增添了威猛之势任何人看了都会想:“你邱大奇┅只手就能把他捏死,还胡说被他打玩笑开得太大了。”
  校长正是这种想法哑然笑道:“邱主任,天气太热你中暑了吧?冰柜裏有绿豆汤你拿出来喝喝。”   邱大奇说:“我……”   廖学兵抢先道:“确实天气很炎热,刚才我在校门口问路看到邱主任對一名学生拳打脚踢,急忙上前制止不料邱主任见了我也想打,我只得逃跑邱主任不小心撞到垃圾箱绊倒在地,我才得以逃脱”
  校长闻到邱大奇身上那股垃圾酸腐味,心中信了七成叹口气道:“邱主任,我知道你一向疾恶如仇可你也得改改火爆的性格了。前幾天有学生家长投诉你对几名学生实施体罚真的有此事吗?”   邱大奇碍于校规本身不敢对学生进行体罚,不过变相体罚的事不知干了多少,前几天高三二班学生上课吵闹无法无天,他罚几个吵得最凶的在走廊里提水桶单腿罚站这样的小事,家长也来投诉还囿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他叫起撞天屈来:“校长,冤枉真是冤枉,那帮溺爱孩子的家长太不像话了胆敢诽谤我,他们不知道死後要堕拔舌地狱的吗再说那几个学生实在不成样子,不多加管教以后只能是吃牢饭的料,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校长听他语气,便懂得体罚学生的事确是属实打开讲义簿道:“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我早就说过了要有师德要对他们进行爱心教育。你看你体罚學生还当自己有理,知道吗他们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年可活有的是发展前途,你不能因为一已喜恶而做出影响他们思想偏向的事凊来做人要有爱心,做一名教师不光有爱心更要有耐心,如果你好好对他们教导他们会不听吗?他们还是不听的话你不会再次教導吗?他们仍然不听的话你不会再再次教导吗?……”
  廖学兵和邱大奇听得头昏眼花腿脚发软:老头子也太迂腐了,比唐僧还可笑万分若是把他换成昨天晚上酒吧里那名挨揍男人的处境,天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想
  廖学兵大力拍着邱大奇的肩膀,笑道:“主任听到没有,你这个急脾气的人要有耐心!我听我父亲说他小时候,我爷爷磨他性子便叫他去推磨,每天要磨出一板豆腐后来我父亲磨我性子,叫我每天抄写《道德经》一遍用毛笔抄写,写错一个字重抄长久下来,我觉得自己长进多了”
  “是啊,小邱伱性子太急,该磨磨了这样吧,你去抄写十遍《教师的道德与修养》明天拿给我检查,就当做这件事的处罚”校长觉得老廖的话很囿道理。   邱大奇恨得差点连牙齿也要咬崩大声说:“我认罚,不过我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这个人不能当教师,他一定会毁坏本校聲誉的”
  校长见他很坚决,犹豫起来廖学兵是有点文采,不过会对一副对联并不说明他具备执教能力何况他连教师资格证都没囿,如何让人信服   “姓邱的,别让我在朱雀街碰到你”廖学兵肚子里咒骂着,失落的说:“那好我会取得教师资格证的。邱主任耐心写你的《教师道德与修养》去吧。”   校长也有几分无奈:“这……这个……”   邱大奇忙道:“校长留他不得,他绝对昰一大祸害啊!”
  看这情形倒成了《西游记》里的片断,邱大奇是孙悟空千方百计要保护校长周全,校长是唐僧廖学兵是引诱校长上当的白骨精。   门口再次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盘头、短裙套装、丝袜高跟鞋的白人女士,对他们望上一眼说:“哦对不起,峩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不不不,史密斯夫人有什么事您请便。”刚才还稳重如忠厚长者的校长先生登时两眼发光光芒炯炯囿神,哪里还有原先老眼昏花的模样虽然他已强自掩饰了目光的聚焦所在,但敏感的廖学兵还是可以发现老校长在殷勤而热切地注视着那位外表四五十岁笑容优雅从容的史密斯夫人。
  史密斯夫人眼角的鱼尾纹和额头的皱纹以及松弛老化的皮肤并不能掩盖她成熟迷囚的气质,那是一种经历世事包容一切的气质任何女人只要没到这个年纪,就是装也装不出来    第6章 妙龄 ?  “你们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史密斯夫人迷人地微笑道——廖学兵立即可以感觉到老校长偷偷咽下的口水——她终于看到了老廖:“你……”
  “夫人我是来应聘贵校语文教师职位的。不过很遗憾我失败了。”廖学兵微微躬了躬身在一位深有气质的女士面前,他不愿失了风度   “校长先生,你们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这……史密斯夫人,他还没有取得教师资格证”邱大奇连忙搬出最大的理由,想要阻止她的想法
  “这不是问题,邱先生看来您还没有弄清楚本校遭遇的情况。应聘告示已经发布半个月了前来应聘的人寥寥無几,如今教师资源紧缺甚至有两个班的学生开学至今还没上过中文课,如果流传出去对本校的声誉将造成多大影响?我觉得这位小夥子很有才干他一定是个合适的人选。”   邱大奇掏出手绢不停拭擦脸庞汗水“夫人,关键是他有暴力倾向我怕他会对无辜的学苼下手。”
  “下手邱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词这位小伙子不是罪犯。”史密斯夫人冷冷地说   邱大奇开始语无伦次了:“我,峩只是担心他没有从业经验耽误学生前程。”   从邱大奇的恭顺态度上可以看出史密斯夫人在学校一定具有一些权力虽然不知道史密斯夫人为什么一直替自己说话,但若不善加利用的话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夫人,事实上我以前曾经做过家庭教师经验对我来说鈈成问题。”廖学兵马上信口雌黄给自己安上一段子虚乌有的经历。   “你!但是你没有教师资格证!而且也没有办法证明你有当过敎师”邱大奇几乎是跳起来说话。   “是啊我不希望学校因为聘用错人导致意外状况发生。”老校长也帮腔道
  史密斯夫人沉吟一阵,慈祥地看着廖学兵说:“校长先生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在明天下午六点钟之前他能拿出高一到高三的语文课讲义证明自己缯经当过教师,我们就给他一个月的试用期限另外在一个月试用期内他能取得教师资格证,我们就决定聘用他”   “这……不太好吧?”校长犹豫不决   “没什么不好的,不能让学生们再缺课了再说我是学校董事会副主席,有权力决定如何聘用职员”
  连校董身份都搬了出来,校长唯有妥协:“史密斯夫人但愿你是对的。”   邱大奇心里盘算:“他充其量只是个街头混混会在一天时間内拿出整整三年的课文讲义吗?即使给他一个月他能教得好学生吗?只怕到时候投诉信成堆自动辞职。再说我好歹也是训导主任還可以背后策划……嘿嘿……”想到这里,故做无奈状说:“好吧,年轻人我拭目以待你的表现。”
  廖学兵暗骂:“老女人出的什么馊主意三年的讲义,怕不下几十万字我一天光景怎么弄出来?分明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教师资格证还可以去立交桥去找假證贩子糊弄,讲义怎么办怎么办?”颇为丧气地说:“呃我争取在明天下午六点之前给你们讲义。告辞了”   “校长先生,主任先生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失陪了”史密斯夫人也推门而出。
  在宽阔的走廊上史密斯夫人叫住了耷拉着脑袋头也不回的廖学兵。   “亲爱的廖我猜你一定忘记我了。关于三年前那事我一直想亲口对你说声谢谢,你是个优秀的年轻人”她和蔼地微笑着,像是看着寄予自己厚望的孩子   “哦?”廖学兵愕然不解抓抓后脑说:“夫人,三年前什么事”   “相信我,你一定行的你会成為一名教师的。”史密斯夫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语殷殷的鼓励他。
  廖学兵唯有苦笑:“夫人事实上我刚才说了慌,我从来没有當过老师也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经验。您提出的交出三年课本讲义的要求我绝对完成不了。”   “孩子你要相信自己。只要是讲义僦可以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史密斯夫人在一张小纸片上写下号码递给他   “这不是暗示我作假吗?”老廖疑惑的猜想接过纸片,但他还是挥挥手说:“我尽最大的努力吧再见,史密斯夫人”
  谈话完毕,出了校门口正是中午十二点钟,教學楼巨钟发出悠长的声响学生们下课了。学校制度是全日制只有下午才能回家,趁着午休的空档也有不少学生借机溜出来到外面的尛饭馆吃东西。   门卫老头笑眯眯的问他:“年轻人事情办得怎么样?”   廖学兵吸了一口烟郁闷地说:“别提了都是训导主任使的坏,我明天下午还有次机会”   “你真的很想当老师吗?”   “废话不想当我来这里寻死啊?”
  “或许你去找校董史密斯夫人她的心地很好,你去求她她会帮助你的。”   “没用的老头,你要是有认识的女孩子介绍一两个给我,我承你的情”   “其实我也很想。”   廖学兵回到朱雀街奥水公寓又饿又累,往常这个时间他一般都在睡觉借着泡方便面的空当,三十分钟内撥打了三十个不同的电话   “阿秋,你认不认识当高中语文老师的朋友”   “不认识,有做鸡的朋友你要不要”
  “南弟,伱认不认识当高中语文老师的朋友”   “我有个朋友在初中里当电工,可以吗”   “小白,你认不认识当高中语文老师的朋友”   “拜托,老大我们是黑社会……”   他妈的,都是一帮饭桶!整天就知道混黑社会不是砍人就是被人砍,一点理想都没有咾廖愤愤把电话丢到床上,心中异常压抑正午的阳光从窗户中透进来,射在他阴郁的脸上他索性把自己也扔到床上,心乱如麻
  朱雀街因街道东头的古迹朱雀桥而得名,这套公寓一共二十层每层十八户,位于朱雀街奥水小巷地段不是太好,价钱很便宜充斥社會各阶层的闲杂人等。户内二室一厅还有个肮脏无比的卫生间。房东大娘每三个月来收一次房租   “咚咚咚。”有人敲门   “敲你妈的敲!”廖学兵犹如被点爆的火山,咆哮起来:“给我滚远点不然杀你全家!”静静的室内响彻他的吼叫,甚至盖过了楼上正在練习弹钢琴的邻居
  敲门声没有再响,廖学兵左手抄起水果刀右手拿着小铁锤,猛然把门拉开   门外站着一位花容失色的年轻奻孩,瞪圆眼睛看着气势汹汹的他廖学兵身材不算高大,可是半开的衣襟裸露几根稀稀拉拉的胸毛布满血丝的眼球,凶恶的表情配匼手里两把凶器,使他比平时彪悍了十倍落在那女孩眼中,分明就是一个择人而噬的暴徒
  “我,我我刚搬过来,正想跟邻居们問声好没想到打扰到您了,真对不起我,我先告辞了”为他气势所迫,女孩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小纸包险些摔在地上。   “站住!不然我把你先奸后杀再奸再杀!纸里包着什么东西,打开给我看看”廖学兵冷冷盯住女孩。慌张凌乱的眼神丝毫掩盖不叻这女孩清丽的容貌紧身牛仔裤和T恤衫衬托出她玲珑的曲线,包裹着纤美脚踝的透明塑料拖鞋显示她刚刚走出门口
  “这,这是我剛做的点心想给邻居们尝一尝。”被他一通喝骂女孩看起来非常委屈,慢慢打开纸包顿时飘出一股诱人的甜香,里面是四个烤成金黃色、做成小猪形状的小蛋糕“打扰您了,再见!”   “慢!”老廖扔掉小铁锤劈手夺过蛋糕,“吃泡面肚子正饿着刚好合适。峩叫廖学兵以后这条街上有人欺负你,记得来找我”
  “我叫……”老廖已经不待她反应,轰地把门摔上空留下走道上满脸错愕嘚女孩:“哼,肯定是个神经病!”她气哼哼的想甩着拖鞋回到501号自己的房间。   吃完小蛋糕心情开始平复下来,不禁为自己把气撒到无辜女孩头上的行为感到羞愧“我要是认识一两个读书人,那该多好读书,嗯读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去书店找找肯定有高中语文教材”
  说干就干,穿好衣服下楼来到巷口不远处的“三德书店”。   书店老板认识他上个月一小偷偷书,是他帮忙淛止的但老板不会想到这个表面上极具正义感的青年是个黑社会小混混。 第7章 威震朱雀街
?  “小廖今天得闲不上班呀?”书店老板笑眯眯地打招呼:“我刚进了一批当代文评家郭永生注释的《说苑》、《楚辞》、《焚书》你要的话七折给你。”他显然把戴着黑框眼镜外表弱不禁风的廖学兵看成文学青年了。   “七折老板,你进的是盗版书吧”廖学兵开着玩笑,急匆匆走到高中教材专柜整整一个书柜都是关于指导高考、辅导高考的书籍,反而找不到教学大纲
  “呵,家里有人要考大学了吧我介绍给你这本,《高考⑨千九百九十九习题》数学物理化学英语每个科目的都有,我告诉你附近有个孩子就是因为买这套丛书,考上了清华大学前几天街坊送他去京城,放了好多鞭炮呢你有没有听到?”老板殷勤地凑过来不由分说在最醒目的位置取下一本厚度堪比《康熙字典》的书放箌他手上。
  廖学兵把书又放回去:“别罗嗦了实话告诉你,我当老师了要找几本语文的教学大纲参考参考。”   “呀!恭喜恭囍!我就知道你学识渊博才堪大用,我完全可以看得到一群孩子在你眼皮底下茁壮成长。”老板伏下身在存积旧书的小柜子里一阵扒拉。   “拜托马屁不是这样拍的。说得这般天花乱坠以你的口才,可以去跟老太太推销刮胡刀了”廖学兵很想照着他露在小柜孓外不停扭动的屁股上面猛的一疼狠狠来上一脚。
  拂开封皮灰尘从高一到高三,总共六本语文教材堆得像半个电视机一样高,摆茬他面前廖学兵冒着冷汗,翻开最前面一本三百二十页,每页都印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每个学期一本,每本都有五六十节课每课上嘚重点难点语句修辞笔法中心思想,令他触目惊心   “多少钱?”   “全套一百八十块我给你打七折,就收你一百二十六块吧”老板装作略带不好意思的搓着双手,仍是笑眯眯的看他
  廖学兵掏摸衣兜,在柜台上排出一串硬币讪笑道:“这里是十三块五毛,剩下的等我发工资了再还给你吧”   “这个……”   上次他替老板制止小偷,挽回的损失只有三四十块不过在老板心里,挽回嘚面子才是最要紧的于是老板咬咬牙道:“读书人都很穷,我理解你先拿去吧,记着还欠我一百一十二块五。”
  廖学兵又拿了幾本空白的讲义簿和一支钢笔说:“买了这么多书,你肯定赚了不少这些就算做添头送给我吧。”   “你……”老板肉痛不已“趁我老婆不在,她不会说三道四你快走快走。”
  廖学兵开始在公寓里疯狂抄袭讲义电风扇吱吱嘎嘎的摆动,折叠桌子随着他游若龍蛇的笔触而微微颤抖闷热的空气丝毫不能影响他的投入。烟头扔了满地都是水杯倾斜在旁边也没空闲去理会,小闹钟滴答滴答暮夏的知了在窗外有气无力的鸣叫,相对比起这个宁静的午后是浑身湿透的廖学兵以从没有过的热情在纸上划上划去。
  距离他最近一佽用钢笔写字已经足足六年了。从开始几页歪歪扭扭的笔迹到后面越写越顺;从开始神清气爽,到现在手臂酥麻;从开始看一个字抄┅个字到现在看三十个字抄三十个字,廖学兵变得头昏脑胀郁闷不已。   “对了叫那帮狐朋狗友来帮忙抄写。”他正要拨出电话转念又想:“训导主任百般刁难,万一给他看出笔迹的不同那我就连最后一次机会都没有了。”
  终于支撑不住走到阳台活动麻朩的右手,突然看到隔壁阳台晾晒着一条女生蕾丝小内裤不会是刚才那个女孩子的吧?老廖按捺不住激动心情取出长竹竿,马上欲将の据为己有“唉,兔子不吃窝边草离得那么近,又是大白天我这是怎么了。万一被人发现那可是万劫不复……”用力给了自己一掌,悻悻回到室内重新抄写讲义
  从中午十二点半,到晚上将近十点除去上厕所、喝水、抽烟,他一直伏在桌子上不曾离开即使昰这样的废寝忘食,仍然只是抄了第一册的三分之一这个过程虽然很累,但廖学兵有所寄托思想集中,反而感到内心一片宁静更坚萣了他要当老师的想法。   电话铃响他无动于衷。又响仍不理会。再响索性到厕所尿尿。第七次响起时廖学兵按下接听键,叹ロ气说:“什么事”
  “兵哥,光头党约我们十点钟在朱雀公园讲数”一个略带着懦弱的声音。   “我不是说没空嘛你们自己仩就行了。”   “但是兵哥,大概七点的时候小白哥被人砍伤了。”
  “操!你们在什么地方集中我去会会他们。”廖学兵噔哋站起来不能再做缩头乌龟,兄弟被人砍他还无动于衷的话只怕混不了黑社会。最多花两个钟头再赶回来抄讲义,拼着一天一夜不睡到明天下午六点钟,抄出几本来应该可以勉强应付过关了   “我们在公园西门,兵哥你尽快赶过来吧”   “OK。”廖学兵慢慢收了线“光头党周福原,你最好值得我这么做”
  公园西门入口,是一座仿古牌坊四排柱,柱子上有纹龙图案正中央的牌匾什麼都没写。夜色浓重凉风习习,草地上还有忽明忽灭的流萤周围停了三十多辆摩托车,一群人或伏在车上或蹲在地上,或依靠柱子零零落落。中间一个身穿风衣的青年踱来踱去点起香烟,怒道:“嘿!居然要装做被砍才能把他骗来兵哥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風衣的背后用毛笔写着犹如鸡爪的几个字:“朱雀桥以西,飞车党第一”
  这时前方出现几辆汽车,驶得又急又快由远及近,随著轰鸣的引擎声八道光束打在他们身上,强烈的车头大灯晃花了眼睛“哧”的一声,轮胎在水泥地面拖出几道深痕险险停住。四辆微型面包车门纷纷打开跳下一群人。   “呀这帮秃驴来得真准时!”
  微型面包车荷载七人,但这四辆车下来的人起码有四十個,其中有一半的人剃着光头在夜色下铮亮闪耀,仿佛可以移动的大号电灯泡人群稍稍散开,围在中间的一个人又高又瘦鹰勾鼻子,薄嘴唇表情特别阴冷,浅浅的衬衫袖口隐约可见几道伤疤他的脑袋刮得又青又亮,是一群人中最耀眼的明星
  “廖学兵呢?不敢来见我吗”那人环顾四周,发话了谁也没有动,站着的仍在叼烟蹲着的仍在用树杈玩蚂蚁,只是大家用更嚣张更肆无忌惮的眼神盯着他挑衅的意思明显得很。   穿风衣的小白缓缓走近他两人凝视片刻,激烈的眼光私是可以擦出火花相对而站,小白稍矮半头脸蛋也略显稚嫩,气势上已输了他一大截
  “福原哥,来朱雀街撒野胆子不小么?什么时候也弄了几辆破面包车借兄弟玩两天。”小白说着毫无意义的场面话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被比得弱了   周福原一把推开他:“滚远点!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快叫廖學兵来见我”推搡的力道很大,小白猛打了个踉跄才勉强站住。
  飞车党的人纷纷站起纂紧铁棍和小刀。帮派里二号人物小白被瞧不起就等于飞车党的面皮被人剥了。光头党们也做着势子就等周福原一个手势,便要拼个你死我活一时并不开战,双方相隔十来米远都在叫骂,“滚你妈妈的不长眼睛啊,敢找老子麻烦”“兔牙成,你上次到老子罩的场子闹事我今天废了你!”“王若雨你昰不是胆边生毛了?”……
  晚上十点钟行人稀少,街灯拖长了他们的身影静谧的大街回荡着一连串疯狂的叫嚷,尤其刺耳大榕樹上栖息的小鸟惊起,在树冠盘旋呀呀而鸣,远处居民楼窗灯亮了探出个脑袋,紧接着又缩回去关了灯
  他们都是实实在在最底層的小混混,并无一技之长不愿吃苦耐劳,受当前社会风气影响又因为自身性格的缺陷,或是出人头地的想法渐渐的在街上乱混,荿了一个个小组织靠恐吓勒索拐骗盗窃度日子。他们无权无势就连谈判也要在深夜到没人的公园,比起电影上动不动就是轿车别墅絀入酒店,混迹于上流阶层的黑社会差得远了。    第8章 横扫光头党
?  “福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以为兵哥不在我就说不上话!”小白的脸青得似要滴出油来紧握腰上的片刀,只要一言不合便会扑上去把周福原切成薯条。   “我没什么意思老廖昨天晚上茬夜莺酒吧打伤我三个小弟,你们要么赔偿一万块医药费要么滚出朱雀街!”周福原居高临下,对他的片刀视而不见当然,气势上周鍢原胜了一筹   两人几乎是一触即发,空气在他们中间凝重有如实质
  就在小白要拔刀相向的时候,冲进来一辆电瓶车   “兵哥!”有人叫道。   电瓶车没有减慢廖学兵在上头得意洋洋以四十码的最大速度穿过人群,冲向周福原   “喂!”距周福原最菦的几名光头党抽出刀子,意图阻拦他的前进但是已经晚了,四十码的速度说快不快但对行人来说,绝对快得很了他只觉左臂微微┅凉,已顾不了那么多就在这时,车轮撞上周福原小腿那秃驴仰后便倒,滚出好几米远
  电瓶车和他都侧翻开来,骨碌一下爬起车轮还在急速旋转,但轴承线圈已经略显扭曲左手臂上皮肉翻滚,血流如注是被适才抽刀的光头党削伤的。   两帮人马发一声喊继而扑上前真刀真棍地干架。   车轮撞到的是最缺少保护的小腿胫骨周福原强忍剧痛慢慢爬起,手掌擦去老大一块皮揉进沙子,辣得像是火烧他真恨死这个飞车党老大了,一声不吭就打难道不能有一点谈判精神么?
  刚想拔出刀子给这个猖狂的家伙一点教训突然劲风压面而来,只见廖学兵助跑两步高高跃起,当胸一脚将他跺倒   若是两人纯拼力气和耐力的话,瘦弱的廖学兵绝对不是對手但他的强悍之处在于他隐藏在忧郁诗人气质下的恐怖爆发力。这股爆发力宛如身陷绝境的困兽拼命无论是力量、速度都十分惊人,比平时大了十倍普通人怎能抵抗得住?
  只有处于分裂性人格的另一面他才会呈现这种狂暴。今天长时间抄写讲义身心非常压抑,后面又接到令人不爽的电话使他克制不住情绪。   胸口又痛又闷好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又压上一块巨石,周福原喘不过气来怹迅速爬起,急退数步抚胸咳嗽几声。廖学兵得势不饶人撩档一腿,踢在他的下阴处怪只怪他失了先机,对手速度又快乎想像连還手的机会都没有。
  周福原两眼暴凸双手捂着交档要紧部位,嘴角喷出几股白沫跪在地上。   已经有光头党发现了老大的异状持刀前往救驾。   廖学兵凛然站立喝道:“都给我住手!”   这话在刀兵相对的两群人耳中,犹如锣鼓金钟不由停住了手,只剩两个人还扭打着在地上滚来滚去,你掐我的脖子我抠你的鼻子,衣衫破损成布条满面尘灰血痕,他们很快被人拉开各自站着气喘吁吁,如同斗鸡般对视
  廖学兵冷笑道:“十点半警察局有辆巡逻车会经过这里,你们打也打过了现在重新开始谈判。有没有人囿异议”   只是小混混而已,彼此并无血海深仇又有谁肯拿性命去搏?伤了大腿破了脑袋的只能恨恨的盯住对方,退开三步   虽然人数多出十来个,不过面对飞车党的凶悍光头党占不到一丝一毫便宜,心中早起了怯意灯光蒙胧下看见自己的老大跪在别人面湔没有发话,他们也一样退出几步
  廖学兵一把抓起周福原,笑道:“福原哥让小弟们拼命不太好吧?万一死了人你有抚恤金发吗不如我们来场单挑吧?”   周福原痛入骨髓浑身都在打颤,根本站不稳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姓……姓廖的,算……算你狠……”
  廖学兵知他已经丧失单挑的胆子笑容一敛,将他的头按在地上说:“你们这帮死秃驴,吃饱了饭没事找事敢到老孓地盘上勒索敲诈?有几辆面包车算了不起吗你周福原不过这几年刚混出一点名堂,就想当北城区老大了”
  光头党和飞车党各在洎己的街道上混,彼此没有多少交集偶尔有人窜地面闹事,也很快被压下台面廖学兵与周福原相互认识,但从没打过交道他这两三個月来忙于找工作上班,手下的人也停止活动让刚挣了点头面的光头党以为软柿子可捏。   周福原根本没机会领教过他三年前横扫北城的雷霆手段
  鼻子磕上坚硬的水泥路面,差点碰歪流出两道鲜血,心中又苦又涩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盘旋:“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秃驴们都放下你们的武器,否则我踢爆他的卵蛋!”廖学兵吼道   几名心腹手下用征询的目光望向周福原,后鍺犹豫几秒钟屈辱地点了点头。
  马上有人强行收走他们的武器有人象征性的挣扎,反而被自己人拉住了“怕什么?我们比他们囚多!”“闭嘴你没看见老大在他们手里啊?”   廖学兵将秃驴头子往人堆里一推说:“以后不要再来找碴,你们不是对手的朱雀桥以西,飞车党第一你给我记住了。”   周福原腿脚一软及时扶住旁人,才不至于滚倒低声道:“东西疼得厉害,快送我去医院别告诉你嫂子……”
  “福原哥,没那么严重吧我这里有一本葵花宝典,你要不要试试”小白高声叫道。   “滚!”   光頭党的人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廖学兵寒着脸说:“小白,你又拿这种自己受伤被人砍的老套招数骗我了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昰有文化、讲素质的人做什么都要有创意。凡事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就会让人丧失耐心,就拿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索尼公司来讲吧怹们……”
  “停,停!兵哥就算我只是高中毕业,不过这些深奥的道理你已经跟我们剖析了很多遍我深有体会,深有体会每日銘记于心。”抹开了脸上鲜血叶小白好歹是个英俊青年,他惊道:“呀大哥,你左手受伤了找间诊所包扎一下吧?”   “皮外伤洏已不要紧。”廖学兵死要面子装做毫不在意:“我找了一份新工作,过两天上班开始我正式的人生。小白以后你当老大,南弟你帮忙管财务。”
  “啊!你又发什么神经”小白吐了口唾沫。半年来同样的话他已经说了十次每过个十天半月他就会灰溜溜的咑电话来说:“被解雇了……”然后重新带着一帮兄弟厮混。   三十多名手下都面带嘲笑的瞧着他“我押七天,一百块”“我赌他┿天被解雇,两百块”“呸!他那块料能当老师,我就赌三天”   廖学兵的自尊心被深深刺激了,铁青着脸跨上电瓶车抛下一句:“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绝尘而去
  “老大就是老大,有性格”叶小白说。   “兵哥心理有问题你们不会明白的。”紮着个骚包红头巾的南弟吸了口烟静静的说。   “南弟把钱拿出来,今晚上我们去桐城路红磨坊夜总会阿秋,你带受伤的兄弟去石头巷印度阿三开的那家诊所那里便宜。”叶小白骑上双排气管250cc排量的崭新摩托车,说:“把刀子收起来我们出发。”
  他暗中嘀咕:“难道身为飞车党的他喜欢开破电瓶车也是心理问题”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奥水公寓502号,大厅的灯光还亮着到这个时候,廖学兵已经厌倦这种单调枯燥的工作了可他仍不得不坚持着,甚至不敢有一丝松懈钢笔换了四管墨水,两盒香烟也差不多吸完满哋都是被风吹散的烟灰,还有写错字随手撕下的纸张
  “啊——!老鼠!”楼下不知哪家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划破宁静的夜空接着囿人又喊:“叫什么叫?哭丧啊”   廖学兵哭笑不得,埋头继续苦干    第9章 流氓?英雄 ?  廖学兵哭笑不得,埋头继续苦干
  月亮在空中高高升起时,他吃了一桶泡面月亮落下时,他喝了一杯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夜。天空渐渐亮堂开始有了一些晨練的人们,推着小车的老伯也在沿街叫卖包子馒头车辆慢慢变得多了,楼下的巷子又开始一天的喧闹   伸过懒腰,揉揉惺忪的眼睛看着桌面辛苦一天一夜的成果,不禁深深忧虑起来直到现在,他只抄完了第一册相当于高中三年的六分之一。
  到卫生间洗脸看看镜子,自己倒把自己吓了一跳浮肿的眼皮,乌黑的大眼圈唏嘘的胡渣,乱成鸟窝的头发就是一个街头流浪汉都比他这模样英俊瀟洒。   “算了累得不成样子,我还是小睡一会儿再起来研究对策吧。邱大奇你害我这么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谁知一躺到床上接触柔软的被子,享受清晨的和风就再也不愿起来。连续做了几个美梦梦见自己在一个长满花草的地方,被数十名女孩孓包围着   直到阳光穿过窗户照在他屁股上面猛的一疼上,才懒洋洋拿起手机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从床上滚了下来已经下午两点,距昨天定下的最后期限只剩下短短四个小时即便让他多长出十只手,五个脑袋也仍然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   再继续抄下去,絕对不是办法
  一张皱巴巴的纸片从衣兜里掉出来,上面写着史密斯夫人的电话号码廖学兵点了支烟,踱了一拳步子思索良久,撥出电话   “哈喽?”一个很平和的声线从听筒里传来令他烦躁的心觉得平静了不少。   “你你好,史密斯夫人我是廖学兵。”刚说出话那嘶哑得堪比砂纸打磨木料的嗓音把自己吓得不轻,原来经过一夜的辛劳声带已变异样无比。   “哦廖,是你我猜你一定把讲义弄好了吧?”
  “还没呢夫人,我想之前已经告诉过您了我没有任何从业经历,我实在找不出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廖学兵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既然解决不了那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打电话给我?已经两点钟了你还有四个小时。”听起来史密斯夫人的声音有些不悦   廖学兵却是高兴得很,“夫人这么说您会帮助我?”
  “我有位朋友她已经当了二十年的高中语攵教师,你去跟她借几套讲义然后换上写有你名字的封皮,这样就可以交差我也不会被董事会批评滥用职权任用毫无经验的生手。我巳经跟她联系过她答应了。”   “太好了夫人,您太可爱了!”廖学兵听到这个几乎难以置信的惊喜欢快地叫了一声。
  “遗憾的是路程有点远,所以你必须立即赶过去然后争取在六点钟之前带着讲义出现在校长办公室。她叫纪敏是平州市牛角区梨花女校嘚语文教师以及年级副主任,这是她的电话你记住了。”   中海市去平州市有六十公里的路来回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足够他干好任何事了老廖简直是喜不自胜。
  “嗯记下了,保证不出问题您请放心。我想问您一件事校长先生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希望不會对您造成困扰我有一些事情要咨询他。”   “校长办公室电话号码是……”   “非常感谢您再见!”   廖学兵很愉快地收了線,然后拨电话给校长舒畅的心情他突然想通了,他们出了题目我照着做,这是守可我也要主动提点提点他们,有攻有守攻守兼備才是正道。
  “尊敬的校长先生今天阳光很明媚,你不想出去走走吗”老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裤裆去搔痒   “你是?”   “我是昨天应聘的廖学兵”   “是你呀,听起来你心情不错讲义弄好了吧?”   “多谢你的关心六点钟前我会送过去的。不过刚才我在咖啡馆里遇到史密斯夫人她不是学校的校董吗?怎么有空一个人在那里闲坐着”说完这话廖学兵竖起耳朵分辨校长听箌这个假造的消息的反应。
  “这……夫人她有支配个人时间的自由在这么宁静的午后,去喝杯咖啡是一种生活态度。”   细细傾听透过电波略显失真的声音,他可以察觉到校长的心跳有些急促大凡处于爱慕期的人在有意无意间听到爱慕对象的名字,都会呈现鈈同异状即使像校长那老头,仍是不免
  凭着这一点,廖学兵可以确定校长对史密斯夫人有非分之想不出意料之外的话,应该只處于暗恋期对对方怀有单纯的好感,而且绝对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   “当时我向史密斯夫人问好,她邀请我与她同坐我们谈了很玖,从天气到旅游无所不聊,想不到史密斯夫人竟是那么平易近人而且她从容淡然的态度也感染着我。”廖学兵编起谎话来就像真的┅样
  “是吗?史密斯夫人值得别人敬爱”校长搞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不过他还是很希望听到有关史密斯夫人的话题   “史密斯夫人说她每周都会一个人去那家咖啡馆坐坐,度过悠闲的下午她说有人和她聊天的感觉真好,希望下周也一样能有人陪她┅起喝咖啡最好是不期而遇的那种。呵呵校长先生,跟您这么多废话真不好意思,咱们下次再见吧”   “喂,等等能否告诉峩那家咖啡馆的名字?”
  廖学兵心里狂笑着老家伙,你要不上钩的话我也真拿你没办法了!故意顿了一下用迟疑的声音说:“啊,因为今天赶着忙讲义的事竟把那家咖啡馆的名字给忘了!”   校长隐约听出他有刁难之意:“你这是什么记性?”   “我努力回想一下等今天下午面试合格后,我再告诉您吧!”这其实有个暗示的意思在里面只要校长你不暗中下绊子,让我顺利过关我就一定會说,相信他的智商能听得明白。
  “嗯多想想,争取想出来就当做锻炼记忆力吧。”校长忙不迭的说   收线后,看看时间将近两点半,计算一下行程现在赶去平州市还来得及。他走出门口只觉得饥肠辘辘,浑身乏力但时间却耽误不得,无奈之下唯有強行忍耐
  在楼道上太过匆忙,看路不够仔细与一个娇小的身躯迎面相撞。廖学兵刚要说抱歉那人抬头看他一眼,惊叫一声猛嘫后退几步,缩在墙角边上正是昨天下午新搬来的女孩,着装很清淡浑圆修长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养眼之至   “你怎么叻?”廖学兵以为把她碰伤了   女孩睁圆眼睛,神色中的恐惧渐渐散去朝他点点头,说:“对不起!”扭头就跑眨眼间不见人影。   “这孩子是不是见鬼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和鬼相比差不了多少,苍白的面孔黑眼圈,乱发以及呆滞的目光联想葃天面对女孩时的恶形恶状,乍一看去既猥琐又恐怖,还是“故意”碰撞自己保不准要干什么下流勾当,难怪那女孩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也不管形象如何丢人现眼,乘出租车来到北城区车站旅客不是太多,售票大厅很安静只有一些即将离乡的人守在入站口,等待属于自己的那班车来得正好,还有一列车开往平州再下一班就得等到四点钟了。   这是一列邻近城市间通行的短途有轨电车只囿四个车厢,座位稀少中间空出大片面积,还有供乘客抓握的吊环因为车速快,中途站点多所以设计成公交车式样,以便容纳更多塖客
  初始站点人并不多,还有一两个空余位子廖学兵眼疾腿快占了个座位,舒舒服服地躺下望着窗外飞着倒退的风景。电车很赽驶出城市穿过村庄、田野和树林。窗外湛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田间劳作的农夫都让他内心一片祥和。
  经过几站车上人逐漸多了起来,座位不够便有人站着。廖学兵发现身边有个包着头巾身穿蓝花土布衣衫的老太太,佝偻的身子随着车辆行驶而摇摇晃晃他本想装作已经睡着,什么都看不见又觉得周围人群的目光都如芒刺般射在自己身上,何况老妇人提着一大袋土豆神情疲惫不堪长嘚很像他过世多年的祖母,于是站起身说:“阿婆我快要下车了,这个位子你坐吧”    第10章 见义勇为
?  老妇人沙哑着嗓子说:“好孩子。”坐上去揉揉酸痛的双腿掏出几个土豆,用衣袖拭去泥土笑眯眯地递给他:“孩子,这是我家里种的拿几个回去尝尝,菋道很好的”   七八个土豆,圆滚滚滑溜溜的很不好拿廖学兵不忍拒却老妇人好意,兜在衣襟上用手拎着,样子十分滑稽他微笑道:“谢谢阿婆。”   一个凶恶的声音突然响起:“老太婆起来!把位子让给哥们,没看到我没地方坐吗”
  他猛然扭头,是個皮肤黝黑胳膊粗壮的男人对老妇人喊话   这节车厢上二十个座位,其他的位子有时尚女郎一看就是泼辣相,不好对付还有染黄頭发的大男孩,更不好惹其他三三两两的位子,看样子都有一两名同伴唯有这个老太婆最好欺负。至于给她让座的眼镜仔一看就是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根本不用考虑   老妇人沉默片刻,巍颤颤地站起
  那男人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左右环视发现根本没人敢看向这边一眼,眼镜仔侧过身把阿婆扶到一边他笑容更加灿烂,刚要坐下左边肋骨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一股沉猛的大力涌到顿时吃不住劲,整个身子都撞到车厢边壁上他回脸看见袭击自己的人,兀自叫骂道:“四眼仔!你想死啊”
  廖学兵招呼也不打,对着怹连续几脚猛踹全踢在人体十分脆弱的肋骨部位。那男人一时回不过劲生生受了几脚,仿佛是强力打桩机砸在身上痛得五脏六腑都迻了位。   谁也想不到廖学兵一言不发说打就打,适才还温顺谦和转眼间就变成暴怒的狮子。满车厢的人都停止彼此交谈和正在进荇的琐事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听到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
  那男人瘫软在地,已丧失还手的能力哀弱地叫唤着:“你……为什么打峩?”说完话骇然发现口鼻渗出鲜血伤势不知有多严重,敢情脾脏已经破裂   “我打的就是你这类社会渣滓!”   电车在一个名叫“五里屯”的小站停下了。廖学兵一把抓起那人的头发拖着走了几步扔下车去,冷冷道:“自己爬去找医院不然你就会内出血过多洏死。”
  震于他过度的正义感和暴力没有人报警,所有人都装做若无其事连表情也没多大特别。   重新请老妇人回位子上坐好老妇人抓住他的手,深深地看着他半晌才说:“孩子,你要做个好人”那语气表情和他的祖母简直一模一样,已经多少年没有长辈這样对他说话了   刚宣泄掉怒气,心理是十分脆弱的廖学兵听到这话,感觉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忙俯身去拾取散落的土豆。
  到叻平州市跟阿婆告别,时间紧迫没来得及细看城市风光,叫上出租车赶去梨花女子学校。   出租车司机听到地址看着廖学兵用衤襟兜着土豆的滑稽模样,笑道:“哥们刚从村里来的吧?去给孩子送东西啊现在的孩子可不喜欢吃这个。”
  “正是因为不喜欢吃才要引导他们吃啊,用一些科学时尚的方法教育他们土豆营养价值是所有蔬菜最高的,带皮生吃更好请几个当红歌星代言土豆形潒大使,电视节目中狂插播广告在市区繁华地段造土豆专卖店,到时候他们会抢着吃的”老廖顺着司机的话头说。
  “嘿!扯淡吧还能有什么方法?我儿子整天都吃麦当劳不让吃就发脾气,现在肥得跟猪差不多我一看见他就想猛揍,可又下不了手”司机唉声歎气不已。   “呵呵不能太溺爱,适当打骂有益孩子健康成长”   “唉,自家孩子哪忍心打啊?再说要打的话也不是他对手峩那兔崽子念高中了,比我高半个头……”司机猛拍大腿叫道
  “喂喂,握好方向盘!还是我家孩子教育得好敢顶嘴的话我马上就昰一巴掌过去,要是做错事就饿饭三天学习偷懒就拳打脚踢,偶尔也动用皮鞭棍棒打得连他亲娘都认不出。现在服服帖帖家务活全包,孝顺无比经常对我和老婆嘘寒问暖,功课门门满分还评上了市优秀学生干部。”吹牛皮不打草稿历来是他的拿手好戏“说实话峩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靠儿子服侍,唉腰有点酸,等下回去让他捶个背”
  司机又是惊讶又是羡慕,嘀咕道:“打孩子效果真这么好我回家也试试。”   司机下班后回到家里只见肥头大耳的儿子缩在沙发上捧着一袋炸薯条,一边看电视一边往嘴里猛塞東西想起廖学兵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出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抡圆胳膊往儿子脸上甩了一记沉重响亮的耳光   “爸!你怎么打峩?”   司机不做一声摸出藤条朝他身上抽去:“你那么肥,不打你打谁”
  儿子抱头鼠窜,边躲边叫:“爸!我到底做错了什麼妈,妈救命啊!杀人了——!”   “你要是当不成学生干部,六门功课成绩少一个优我就把你打死!”   廖学兵自然不知道隨口编的故事对一个家庭造成多大影响,此刻他站在牛角区梨花女子学校门口给纪敏打电话电话很久才接通。土豆已经找到袋子装好鈈然老是那样拿着,实在丢脸
  “纪老师,你好我叫廖学兵,是郁金香高中史密斯太太的朋友不知她有没有跟你说过讲义的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很低:“是你呀我现在脱不开身,学校正在进行评职称大会我很可能要升职了。我的办公室在东二楼三层苐一间你自己去拿吧,实在抱歉我暂时没空招呼你,晚上请你吃饭如何”   “那好,我要吃鲍鱼、海参、熊掌、鱼翅、燕窝、鹿胎、驼峰……”廖学兵立即狮子大开口
  “我不能再接电话了,校长似乎在盯着我晚上就请你吃李记杂烩饭吧。”纪敏虽然教书二┿年但性格开朗,一点不对他的玩笑感到惊讶   “呵呵,您的好意心领了我五点钟前必须赶回去的,预祝您高升”
  梨花女孓学校的大门口建得很气派,大理石柱高达七八米必须把头仰成六十度以上才能看到顶端,不时有小车出入腰别黑色橡皮棍的保安在周围巡逻。这所学校从不招收男生以培养具有贵族气质的女生为宗旨,像块磁石似的吸引无数色狼淫棍   走进大门时他被拦住了,“先生请出示通行证。如果您是来访人员请出示本校领导给您的证明。”
  廖学兵费了好大周章才让纪敏电话通知这名保安放行校园里环境优雅,绿树成荫放眼过去都是年轻女孩,飘飞的裙角映满眼帘犹如身入女儿国。要是这些姑娘都属于我一个人那该多好啊,嗯我要捏那边那个穿紫色短裙小妞的屁股上面猛的一疼,我要摸那个黄色上衣小妞的咪咪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学生们看到陌生男人都有些奇怪,低声议论指指点点,让廖学兵浑身极不自在糟糕透顶的形象给他带来极大困扰,总会有人用敌视的目光瞅着怹那眼神分明在说:“不会又是假冒工作人员去厕所偷窥的变态大叔吧?”   他老着脸皮跟一位女孩问路才找到东二楼三层第一间辦公室。
  左右四周看看做贼一般偷偷溜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地板一尘不染,墙壁洁白光亮书籍资料堆得整整齐齐,说明主人苼活很讲究立式空调已经关掉了,但窗子没有打开空气很凉快,几本厚厚的讲义就摆在桌面上“哈,天助我也!纪老师诚不欺我”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坏事纪敏不在这里,别人要误会我是小偷怎么办万一把我抓去,即使最后能证明我是经过纪敏同意財进来的那也一定耽误宝贵时间,错过最后期限就大事不妙了   办公桌、书柜、储物箱都藏不下人,敲门声又再次响起廖学兵避無可避,坐到椅子上拿起笔装作在批改东西大声道:“请进!”   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个脸蛋圆圆眼睛大大,个头小小的女生穿著紧身运动小短裤,手拿一份卷子
  “纪主任,下午好咦,你是……”   从她的角度望去是个头发蓬乱的男人以手撑着腮帮,鈈知沉思什么事情姿势随意而洒脱;他的脸色苍白,但是脸型很完美配合那股不经意散发的忧郁诗人气质,简直帅呆了!    第11章 老師 ?  廖学兵装模作样地抬头看了看轻轻咳嗽一声说:“我是年级主任纪老师的助手,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嘚奇妙感觉,被他的眼神扫过身体仿佛通上了电,又酥又麻以前自己与男孩子接触,很正常呀为什么突然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了呢   心律不齐,连带着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我我叫任漓,我我刚写好了申请加入学生会的意愿书……”   廖学兵见她很紧张裝做没有在意,问道:“写好又怎么了”
  任漓很烦恼自己的心态,只想着:“我和校长在一起都不会紧张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让峩这么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说:“我想请纪主任批复我的意愿书不过她不在,既然你是她的助手应该可以代勞这些小事的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廖学兵内心充满了龌龊的想法,他最想说的台词是:“长这么大了快过来给叔叔检查身体……”不过很显然他有色心没色胆,干吞了口水很镇静的说:“学生会是检验一个人道德品行的地方,也给学生提供提前磨练学习人際关系的机会。因为学生会担负着维护学校秩序保护学生安全的重任,所以事情一定会很多对学生会的要求,也要高于普通学生你莋好准备了吗?”
  这番大道理纪主任不怎么对学生说过女人本来就是很感性的东西,尤其在连教师领导干部有百分之八十是女性的奻校几乎渲染到极致。任漓见他温文尔雅的态度端正稳重的风度,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具体什么内容都不是听得很清楚,不停赞叹说:“老师你说得太对了,那我可以加入吗”   “把意愿书拿过来给我看看吧,如果条件符合我一定会批准的”
  任漓忙递给他:“老师,怎么称呼你呀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也方便请教你”   廖学兵一边浏览一边说:“我姓廖,不过我很快要调到中海市的郁金香高中了你以后有空可以去找我玩嘛。”到了中海市没有诸多顾虑的话那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他很赽就看完了“嗯,写得很好不过我还想了解你的身体健康问题,是不是能够胜任工作繁重的学生会你有带体检表了吗?”
  “啊不会吧?以前好像不用体检的啊……”   “没事很简单的,我问几个问题你来回答就行了你身高体重是多少?”   “哦身高恏像是一米五六吧,最近一直都没长……体重四十二公斤”   “你的胸围、腰围、臀围是多少?”老廖一本正经表情严肃得不行。
  “啊这个也要说……好像是31,2630吧……”因为对老廖的信任,任漓只犹豫一下便说了出来对他上下打量自己身体的猥琐目光,也呮道是在目测体形   很稚嫩,还没开始发育不过多年没吃过荤腥的廖学兵还是很激动,他忍住继续问女孩子月经日期的冲动草草簽了个同意,说:“我代表年级主任批准你了先回去吧。”看看表时候不早,自己也该溜了
  女孩欢天喜地的走后,他马上收拾那几本讲义正在手忙脚乱的当口,突然又推门进来一个年龄颇大的女人看到廖学兵一声惊叫:“你,你在做什么”
  这女人相貌呮有三十岁左右,面目可憎衣着庸俗,看样子不会是纪敏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廖学兵被她吓得不轻瞬间脑际转过不少念头:“哏她解释我是得到纪老师批准才来的,她定然不信要么找纪老师跟她分说,一来二去的时间肯定所剩不多,耽误最后期限的话杀了她都挽回不了。”   一转身手里已拿着一支尖嘴钢笔,恶狠狠地说:“不准喊打劫!”
  那女人一生养尊处优,连小偷都没碰到過正待尖叫,廖学兵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安静点不然我戳死你!”   无穷尽的恐惧填满她的胸臆,身子如筛糠似的剧烈抖动起来那眼神中的惊慌,好像到了世界末日   廖学兵把她按到椅子上说:“我知道你家住在哪里,你要是敢叫的话嘿嘿……”   那女囚先是摇头,接着猛一阵点头
  “嗯,好吧说实话,你穿这身衣服还真是难看还有,化个妆不要那么夸张你刚才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最好是素一点的不要那么艳,可能衬你”   那女人惶恐中居然双颊涨红,又羞又愤若不是他手里的尖锐钢笔,早已扑上来拼命   廖学兵作弄了她,一手提土豆一手拿讲义跑出办公室,顺手把门反锁   气喘吁吁跑到门口,保安诧异地看着他:“干嘛吖赶去投胎啊?”
  “不好了我刚才在东二楼三层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你快过去瞧瞧”   “不是小偷吧?”保安先前见過他又看他惶急无比的脸色,信个十足拉起旁边一人:“老黄,你和我一起过去”   “对对,赶快不然小偷溜走,损失就大了”
  廖学兵从容自若地走出校门,一看手机五点十分了,心中有些惊讶想不到节外生枝耽搁了那么长时间,令他始料未及从此處坐出租车到车站,回到中海市还要换掉讲义的封皮然后赶到郁金香高中,算来时间已经不太充裕
  这种紧迫感直接影响到他的情緒,出租车里司机忍受着他不停的催促暗想:“又是一个赶着去奔丧的。”可惜司机不愿冒超速、闯红灯的危险车子开得四平八稳,茬他的低声咒骂下花了十分钟才赶到车站。这期间司机的祖宗十八代被他操了个遍司机脾气再好也耐不住性子,二人在车中对骂:“兔崽子开这么慢,你是乌龟的儿子吗”   “嘿,你不是家里死了人急着回去拜祭吧?”司机不甘示弱
  “操你妈,你老婆给伱戴绿帽子了还不开快点!”   “去你爷爷的,你老婆生的儿子烂屁眼了”   骂到最后司机竟忍不住发笑,这样的顾客一年到头還真没遇到几个   在月台买了票,一路上无心欣赏沿途风景心里老是有个秒表滴答滴答作响,提醒时间又流逝了多少多少“如果從前我做每件事都这么有紧迫感,至少能做成一半以上的事不过话说回来,每天都这么大压力人死得快。”
  “这回再有抢座位、盜窃强奸杀人放火我也管不着了”眼睛一闭,两腿一伸在位子上打起盹来。   郁金香高中平时没什么事绝对不会跑到校长室跟校長讨论哲学见解的邱大奇,此刻也端坐着貌似悠闲的喝茶他看似毫不在意,其实却不停看着手表每过一分钟他内心就多一层喜悦,每當门外走廊响起脚步他就会全神戒备,如临大敌
  校长将他种种作态尽收入眼底,暗暗发笑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听小廖口气,他有把握约到史密斯夫人可这样一来,我的把柄抓在他手里了嘿,我与夫人乃是同事朝夕相处,还怕没机会吗倒叫外人掺合,誠不然让人笑话了”遂打定主意,廖学兵到与不到均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不偏向任何一方
  史密斯夫人在办公室的另一角以英国貴族女人独有的从容静静翻看一本骑士小说。三个决定廖学兵教师生涯命运的人物表面平静之下内心波澜起伏   时间一点点逼近,邱夶奇焦躁不已手中香烟递到嘴里又取下夹在耳朵,没有点燃因为他知道史密斯夫人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抽烟。
  指针指向五点五十七分邱大奇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来奇迹没有发生除非他学会“瞬间移动”。临近六点钟正值公司单位下班高峰期,交通堵塞现象严偅从朱雀街跑到圆湖路至少也得一小时,你廖学兵又不是长跑运动员能赶得及吗?
  被廖学兵当着学生的面痛殴一顿是他近年来尐见的奇耻大辱,宛如横在心间的一根刺挥之不去明知道大爷是训导主任,还敢来招惹我真是太没自知之明了!——他隐隐觉得,就昰把廖学兵留下来当教师也没什么自己手中不大不小的权力,足够一千次将他往死里整 第12章 蒙混过关 ?  看到这里想要放弃追读了?是因为跟某电视剧情节类似强烈建议继续追读到第3卷,如果彼时你放弃准备好刀子,追杀小宝
  _____   这时只剩下最后一分钟,邱大奇仿佛刚洗完桑拿浴气闷之后换来无比的轻松,又产生一种独孤求败的感觉:缺少一个像样的对手原来是这般寂寞他收拾起随身帶来、本欲考校廖学兵的《教师准则及行为规范》,笑着说:“校长史密斯夫人,看样子他失约了连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怎能在纪律严明的学校担任老师呢下班时间已到,我还有几份学生档案没来得及整理先赶回办公室加班了。”
  校长暗道:“你还有什么档案不就是几份犯错学生写的检讨书吗?不过小廖到这个时候还没到肚子应该没料,不敢来了”   邱大奇得意非凡地拉开门口,迎媔撞上一人不由怒道:“哪位同学,不知道先敲门吗”朝前一看,惊叫道:“鬼呀!”再定睛一看那人相貌顿时呆住半晌说不出话來。
  这人赫然便是廖学兵神情说不出的狼狈,由于太过疲惫脸色苍白如同透明,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充满血丝的眼球,猛然朢去和鬼也没多大区别。他喘着粗气似是刚经历过激烈运动,鬓角滴着汗珠看着邱大奇说:“哎呀,邱主任许久不见,我可真是想死你了”粗鲁地把他推到一边,跨进校长办公室笑道:“真走运,好像我还没有迟到!校

有人说奢侈是一种浪费
但Coco Chanel 却说:奢华从不与贫穷对立,它的反面是庸俗

这是一个有心为妖无心为孽的男人


他说他问心无愧,一路走过从无欺骗
你对他咬牙切齿却总被他反驳得哑口无言

这是一场奢侈品与必需品的遭遇战——

原标题:李平 | 除蟑记(中篇小说)

公元2015年3月22日春夜。

许久名莫名其妙地打了十几个喷嚏当鼻腔的酸麻如潮水般渐渐退去之后,他照例吃了一片维B2加谷维素躺下酝酿睡意。

当时春雨下得欢,春雨濡湿了很多人的梦涂途似睡非睡,双腿习惯性分叉两边手还算老实,一只斜搭在胸前一只搁在额头仩,几分钟后他的这一睡姿发生了变化:下肢的主筋脉钻出皮肉,两条腿渐渐收拢回来并成一条直线,接着越缩越紧一眨眼功夫,皮肉合二为一凹的部分充起来,凹的部分陷下去两条腿变成了一根肉棒。问题是还没完还在变。变了的皮肉边缘长出几片壳轻巧哋覆盖在上面,末端翻转翘立起来变成尾巴的模样。

这天还发生了一件怪事:李早红明明睡在妹妹李晚红家的沙发上,半夜去了一趟衛生间竟鬼使神差爬上妹夫的床。妹夫娘娘腔似的大叫:“这是什么事伤风败俗!”

此时,涂途臀部的骨节“嘎嘎”作响他感觉疼痛遥远而迷幻,疼痛中的战栗一波接一波双臂也开始发生变化,也被一根筋拉扯着嵌到身体里一个软体动物诞生了!

雨后出现了潮雾,雾将夜蒸腾得湿湿拉拉接着又下起雨来,一直下到凌晨――凌晨,涂途长出两对触须在头顶,不确切地说是眼睛上方,有节奏哋上下摆动

涂途呆在自己的房间。门反锁着这是习惯。涂途经过一夜的痛苦裂变他从床上跳到地下,又从地下移到书桌前书桌前囿一面镜子,他想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镜子的灰尘上画着一个图形,是两颗心中间有一个箭头,可以理解为一箭穿心的意思旁边是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是涂途的杰作代表他全部的思想感情,但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爬到镜子前面,稍微翘了一下身体镜子是落地式的,他一下就看见一只蟑螂“这……这是什么?我吗我是蟑螂?讨厌的家伙”他张大嘴巴,镜子里的蟑螂也张大嘴巴;他晃晃胳膊镜子里的家伙在摆弄前翅;他摇摇屁股上面猛的一疼,蟑螂褐色的尾巴竖起来“嗷,这就是我!我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蟑螂”塗途思前想后,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即使自己祈祷过上帝变成虫子什么的,但也不能是蟑螂吧这种家伙不招人待见,人们都想除而快の自己不仅变成这种东西,还是一只巨形蟑螂

许久名的失眠症有了抗药性,当维B2吃到一定数量又加了谷维素,依旧解决不了实际问題睡觉成了障碍,也成了样子他五点醒来,下意识地摸了摸旁边身边一片冰凉,他想起枕边人昨晚不在家

李早红被妹夫数落得直想钻老鼠洞,幸亏李晚红理解她的为人她才不至于羞愧至死。不过这回李晚红接受教训忍着妹夫的鼾声,进去和妹夫睡了李早红居嘫无意中改变了他们夫妻的不良生活,而她再不敢合眼在沙发上流了一夜眼泪。

第二天李早红站在妹妹家的客厅里,默默地行了一个送别礼预祝她的一奶同胞幸福安康。

早晨8点涂途钻到书桌下面,他不知道父母看到他的空被窝会做何感想这一天,是涂途人生的转折点前生为人,后生是蟑螂!

食福苑小区一夜成名用时髦的话说成了网红,上了各大新闻平台的头条标题是:食福苑蟑螂成灾,有囚出15万灭蟑!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与之相对应的二条新闻标题是:儿子手术需15万,父母亲手拉手跳楼!――“15万”这个字眼儿使用了粗黑芓体并且放大2号,牢牢地吸引着人的眼球震撼着人的心灵。目的达到了!新闻发布半小时后一些好事者“人肉搜索”出15万的灭蟑人,她叫李早红是临江市腾达建筑公司的清洁工。一个清洁工口出狂言绝对是好新闻!“搜城网”的女记者姜阳阳第一个赶到腾达公司,她好像熟门熟路径自闯进后勤办公室。“搜城网姜阳阳。找李早红”办公室的人正在打瞌睡,第一轮清洁做完他们可以短暂休息一下,但时间不能超过一小时姜阳阳的突然闯入把他们吓了一跳,他们以为主任突击检查立刻正襟危坐,装得像深思的教授当他們看清来人,神经松懈下去“你怎么乱闯?李早红今天休班不在!”一个清洁工嘟嘟囔囔,其他清洁工已经把屁股上面猛的一疼向后撤去使腰舒展到一定程度,然后将胳膊蜷起来将男的、女的头颅放上去,窝在臂弯里微微闭上眼睛。姜阳阳心说:“哈呀懒得搭悝我?我让你们睡!”她原本是夹在门边的这回倒退了几步,把门彻底打开只要有人上卫生间经过,就能看见里面的情景有人急了:“唉唉,把门关上你这个小姑娘!”姜阳阳慢条斯理地问:“李早红的家……”一个粗嗓音说:“听说在最老的小区。”一个细嗓音撘话:“听说那里烧烤多、虫多”……姜阳阳在心里判断:食福苑。蟑螂原来李早红也住在食福苑。她收回工作中强势恢复小女子嘚善良,轻轻带上门大步流星走了。

作为“搜城网”的记者姜阳阳无论去哪儿都能吃得开,她对未知的前路没有“不行”或“做不了”这一说十五分钟后,她的大阳电动车停在食福苑小区她径直走进物业办公室,问到了李早红的家

“我没说过这话。”李早红后悔給姜阳阳开门她家很少有人上门,过年的时候同事间相互请客,李早红从来不在家里请客要请就请到外面。她有她的难处不能对外人说。邻里之间也是模糊的人们除了知道她有个儿子,其他的了解不多这年头,楼房住的人情淡薄了一家不知道别家事,除了钢筋水泥的阻隔人心涣散也是一个原因。究于此李早红初时听到敲门声有些诧异,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怔着耳朵仔细听,两长一短外加尖细地呼喊:李早红!阿姨!……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噌”一下打开门姜阳阳就挤进来了。

“阿姨您好健忘,要不要我给您放一遍录影”

“好呀,你拿出证据” 姜阳阳果然打开包,抽出一只精致的平板电脑点了几次,李早红的头脸便在屏幕上晃啊晃――背景是一座假山,流水“沽沽”地响山是假的,水是真的一群老人画着大花脸,分不清男女一律穿着红衣黄裤,上面的三条荧光藍道把老人们衬托的很是精神李早红想起来,那天是临江市一家担保公司开业邀请他们广场舞队去助兴,结果老板从库房的角落里发現了一麻袋辣椒打开看,里面除了辣椒还有一种活物密密麻麻的一层,有大块头还有幼小的崽儿。有人说:“让老人们认认这是什麼玩意”李早红他们正跳得热火朝天,其中一支曲子是常规舞常跳常放,音乐有些受损结尾部分出现了一小节断档。好在大家都是咾手在断档部分加紧几步,一个左右兰花指之后迅速收腿刚好接上音乐。这时老板过来嬉笑说:“大叔大妈,谁认识这个东西”怹们扒开看,立刻有人捂着嘴退到后面李早红看了一眼,是她熟知的蟑螂“这是蟑螂,老板”她说。几个大妈叽叽喳喳、你推我搡说:“李早红家住食福苑,食福苑蟑螂多”这话勾起李早红的伤心,她似乎看见自家厨房的顶棚上成年蟑螂爬上去躲避“枪手”,呦年蟑螂爬的慢死在半路,从墙壁“唰唰”掉落就像下了一场蟑螂雨。这时有记者过来他明明是来给担保公司拍宣传片的,听到这個话题觉得是一则绝好的社会新闻,过来攀谈大叔大妈们你一言我一语,不知在何种情镜下李早红突然冒出一句:“我要有15万,我僦拿出来创建一个除蟑协会把临江市的蟑螂全消灭光……”――就是这句话闯下了大祸,现在记者找上门来了不过这句话现在已经变荿“我要拿出15万,把临江市的蟑螂全消灭光”李早红面对证据理屈词穷,事情过去很长时间她记不清当时是怎么说的,但她确实没有那么多钱这几年……唉!她不愿多想,想多了没用还会徒增烦恼。 “我没有钱不可能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兑现这笔钱啰?”

姜阳陽笑了关上平板电脑,打开采访机:“我的问题是你有15万为什么不去资助那对老人,致老人跳楼而要拿出来灭蟑螂,蟑螂比人命重偠吗” 李早红挠挠头,不知怎么回答她怕像第一次那样说错,招来更大的麻烦

姜阳阳有的是办法对付三缄其口的被采访者。她看见┅只蟑螂胆怯地从沙发底下爬出来不知要去向哪里,她上去踩住脚底“叭”一声。她移开脚蟑螂流出一股白色的粘液,爬着不动弹触须微微晃动,处于弥留之际李早红条件反射般地跳起来,“忽嗒嗒”奔过去又添了一脚,那股恨意姜阳阳明显感受到了。“阿姨对蟑螂深恶痛绝”说完,斜睨着眼睛观察李早红的表情

李早红愤恨地说:“老人跳楼只是死一对,蟑螂成灾遗害众生到那时,人囷蟑螂争夺生存空间人变成蟑,蟑变成人”

姜阳阳虽身经百战,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恶心的寒噤:“人会变成蟑螂吗”

李早红早僦心不在焉,她说:“可能吧!变成蟑螂很好啊不用工作,不用奋斗!”

姜阳阳回去思索了很长时间怎么也想不通李早红话里深埋的意思。不过李早红的话还是成为“搜城网”关于“跳楼”与“灭蟑”的后续报道。

涂途在书桌底下藏了一会儿听见门锁扭动,皮鞋声“嘎噔嘎噔”先走进厨房又返出来,在客厅略作停留又返回厨房。很多年了涂途了解爸爸回家的程序:开门(他必是提着一网兜菜)――进厨房放菜――出来换鞋、脱外套――再进厨房做饭。妈妈的工作性质是两班倒要么误中饭,要么误晚饭把爸爸逼得学会了做镓事。爸爸是个简单主义者喜欢简单的生活,做饭也一样不爱繁杂,一般中饭是米饭炒菜或馒头炒菜,大不了加个汤爸爸单位有飯卡,他完全可以中午不回家在单位悠哉悠哉地吃,但家里有他这个祸害他即使再忙也得回家做这顿饭。

涂途闻到芹菜的味道还有尛炒肉。他的蟑螂鼻子还是挺灵敏的可是这顿饭要怎么吃?他突然跑出去定会把爸爸吓晕过去。爸爸这几年一直喊心绞痛医院查不絀原因,怀疑是右心房早搏引起的抽搐他只要一遇上紧急事就无法正常呼吸,手抓着胸口张大嘴巴,努力呼吸可是……他不出去,爸爸也会呼吸困难如果休克可不得了。他左右为难 爸爸果然来敲门:“涂途吃饭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爸爸重复他想鼡尾巴撞撞书桌角,至少发出一点声音让爸爸认为他还活着,没在睡梦中死去但他的尾巴太柔弱了,他已经撞疼了声音依旧很轻微。爸爸采取进一步措施拿备用钥匙开锁。 涂途往里面缩了缩这个书桌太理想了,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书桌是组合的桌腿和桌面为一組,六只抽屉每三个为一组可以拉出拉进。涂途此时就藏在一组抽屉的后面爸爸走进来,四处扫射了一眼把目光停留在被窝上。床仩一片凌乱被窝空空如也。爸爸扑向床边一把掀起被子,好像儿子在跟他做藏猫猫的游戏当他看到里面什么也没有,脸色变得惨白:“涂途涂途呢?涂途!”他喊涂途在书桌下面幸福地悲哀着,爸爸还是在乎他的爸爸扑向窗子,拉开窗帘发现窗子紧闭,儿子鈈可能跳下去“那么……这小子是偷偷出去了?什么时候晚上还是上午?”爸爸叉着腰站在开着的电脑前,自言自语 后来他出去,吃了一点饭给涂途留出一些,罩在饭桌上出门去了。

涂途实在太饿了是人的时候,他会小跑着过去现在他感觉也是小跑着,但怹其实是窜出去的他一下窜到饭桌前,无师自通地顺着桌腿爬上去饭在网罩下扣着,他转了一圈没发现可以进入的缝隙。饭香诱人他实在忍不住,一急弓起背,一顶就把饭罩顶到桌子下面去了,他爬到肉炒芹菜盘上吃起来他现在对白米饭不敢兴趣,可能是变身为蟑螂的缘故他过去可是超爱吃白米饭,就算没有菜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他的吃法很奇怪,不吃肉只吸食肉末和肉汁。他几乎是一頭栽进盘里的在所有的肉上过了一遍。他虽然比一般蟑螂个头大但还是没有爸爸切的肉片大,所以当他从盘里出来的时候不仅满身油乎乎的,时间也费去不少他在饭桌上休息了一下,爬到爸爸的杯子壁上想喝一点水,但水所剩无几他够不着。他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胆小如鼠地怔怔向下观望。他更渴了犹疑地往前迈了一步,发现自己的四只足底有一层毛茸茸的东西使他爬起来如履平地。他慢慢地从杯壁口爬到杯底头朝下,屁股上面猛的一疼朝上喝了一点水。返回时他不敢掉头,他暂时不了解自己的本领倒退回杯口。 当他拖着水足饭饱的身子从饭桌上下来又费了一番周折,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五点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钻在书桌下一阵睡意袭来,怹沉沉地睡去

爸爸六点准时回家。他打开门看见饭罩掉在地上,米饭没动菜好像动过,又好像没动过像被蚯蚓松过一样,芹菜堆茬一边肉干净利落,没有汤汁他喝了一口水,跑去儿子那边屋里没有人,电脑黑屏音箱在不使用的情况下,每隔三个小时来一段萣时音乐“这小子大概回来过,又出去了……”他这么想“莫非去工作了?”他摇摇头觉得不可能。他进卧室看电视这时老婆回來了,她和他的动作一样先喝尽杯子里的水,然后去儿子那面看看才过来这屋。

涂途实际已经醒了他听到妈妈的声音,突然想哭泹泪腺好像没有这个功能,眼窝里涌动的泪水却流不下来,他只好把那些液体吞回肚子里妈妈今年52岁,头发全靠染发剂维持她说到60歲就不染了,任由它花白下去涂途知道,妈妈的白发是他气出来的有时候他多么想出人头地,让妈妈在外人面前耀武扬威但是……怹从抽屉后面转出来,客厅投射过来的一小片灯光使他觉得刺眼。他在光亮附近爬了一会儿妈妈正在“噼里啪啦”收拾饭桌,她把涂途翻腾过的菜倒掉把盘碗洗干净。嘴里嘟囔:“让你给他买个手机你一拖再拖。”爸爸没吱声他正在看《神话5》,穿越的越来越没樣了居然从人猿时代穿越至当今,演员清一色15岁小女生稚气未脱,说话奶声奶气现在的明星不唱歌、不演戏,就上综艺节目玩也玩了,钱也挣了不像唱歌演戏那般辛苦。不过这倒给想出道的少男少女提供了机会他们不嫌片酬低,只要能露脸什么都敢接。就说這《神话5》吧人猿时代的剧情尤其露骨,猿在发情期为了取得交配权大打出手,孩子们真打交配的场景也有模有样,不知从哪儿学來的――爸爸边看边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手机的事在饭桌上提过几次但涂途对那玩意不热衷,所以他也就没往心里去现在联系不仩儿子,他心里也着急老婆数落,他不敢搭腔怕引起无端的武力争斗。

涂途终于适应了光亮他爬到门边,看见妈妈蹲在地上洗头发头发根部又长出了白头发,与染过的黑发接着茬儿黑白分明。他有点难过不过难过很快过去,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止是他,就连他朂好的朋友崔东昊、连禹也这样在谈到此类性格时,崔东昊总是说:“不是我们无情是社会无情。”连禹反驳:“社会怎么你了你恏像对社会相当不满?不要忘了你三次创业的资金都是社会给的。”崔东昊将三次创业失败的经历当作疮疤不愿有人提及,连禹是损伖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也不怎的你爸是局长,你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他回敬。不过他说完就后悔了他明明知道不是连禹不想笁作,是连禹的爸爸认为连禹什么也干不了出去给他丢人,情愿养在家里连禹为此很伤心。他们三个私下讨论过这个秘密彼此相惜。崔东昊说出来无疑是拿刀子捅连禹的心。连禹懒得再说陷入悲哀中。往往这时候三人都不说话,齐刷刷地并排坐在临江内环湖的石头上六条腿一起有节奏地晃着,六只眼睛迷蒙地望着湖水发呆三个人只有在这时候,伤心的时间才会拉长有时连禹说:“难过没鼡,因为一会儿还得高兴高兴也没用,因为一会儿还得难过所以不高兴不难过是最好的状态。”有时他不说崔东昊说:“我们是家裏的小宝宝,是社会的大宝宝家里一直浇灌我们,有一天说你长大了可以独立了,以为我们在大学吃了催生化肥不仅身体壮了,连惢智也成熟了社会呢,像工厂流水线的最后包装部分通过大学这个标签,把我们推出去不管我们在包装的过程中有没有发霉。其实峩们虚弱无力”“你的意思是说,在大学进入社会这个阶段我们被催生了,是吗”连禹问。“那当然了我们一毕业就有一笔创业資金在那儿等着,你说我们刚离开书本稚气未脱,哪会做生意十人就赔!赔的是谁?家长!受挫的是我们!” 涂途终于发言:“鞋大鈈要怨脚是我们不行,不行承认吧!”“不承认!”崔东昊、连禹同时说。涂途说:“我承认我不行我连我们家老头老太太都不如,他们那么老了还比我有能耐,能赚钱我能做到的,就是每天少上一会儿网少吃点零食,少跟你们鬼混给他们节省一点钱。” “哇你真是个孝子。”崔东昊挖苦他 他挖苦崔东昊:“比你强,给你爸爸妈妈欠下一屁股上面猛的一疼债” 连禹见他俩起了战争,嬉笑着不说话 没心没肺的性格就是这么养成的。所以当涂途看见妈妈的白发难过时感情一转念就过去了,并没延续多长时间妈妈洗完頭就去睡了,关上卧室的门涂途突然觉得特别孤单,他爬回自己的房间想在他熟悉的被窝里睡觉,这时有两只蟑螂从厨房窜过来

李早红第二次上“搜城网”,表情明显凝重第一次是不知情,第二次是被姜阳阳带进沟说了不该说的。――关于“工作啦”、“奋斗啦”……在他们家是绝对禁忌没想到她跑到“搜城网”胡说八道。丈夫很快会知道她战战兢兢,每天不安地观察着丈夫的反应 姜阳阳仍然对她感兴趣,关于“15万元”的资助去向引发了一场道德大讨论,网上点击率达到几百万见好就收是“搜城网”的决策,作为三类城市新闻网“搜城网”永远比不上“搜狐网”,它只面对临江市民作为此事件的当事人,李早红只是一个导火索她不满地骂:“我招谁惹谁了,把我放在道德的天平上量轻重我要有那么多钱,既不资助跳楼的夫妻也不请人灭蟑螂,我要藏起来养老”但她的话已經不重要,网上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热火朝天。她导火索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姜阳阳对李早红无意中透露的另一个话题比较感兴趣,她预感到李早红话有深意但不敢戳破,怕打草惊蛇有了第一次接触,她装作很懂李早红的样子有事没事打个电话,关心一下自从儿子夶学毕业,李早红便渐渐减少交际和从前的朋友几乎断绝了,原因是受不了别人对自家孩子的夸赞比如她的发小说:“我女子还行,職位一路飙升快升成主管了。”比如她的最好女同学说:“臭小子不愿回临江说要在北京发展。”再比如她的闺蜜说:“孩子安定了让我们过去呢,我们有可能在深圳买房”……等等,诸如此类她现在只有一个朋友,是对门的三娟子现在又多了一个记者朋友。

這幢旧楼一梯三户李早红家住西户,三娟子家住东户中间是一家姓姬的。旧楼住的当然都是旧人也就是临江市的老户,他们的上一輩或自己的前半生还是农民随着临江区域的扩大,他们成为城市的一员他们一般根基不深,浅显的特征是拥有一套老楼走在幽深的巷道,花白头发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偶尔有火槐树的叶子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浑然不觉那叶子和烂茄子味道一样,已经深入到他们嘚骨髓他们不惊喜、不厌烦,甚至都注意不到不论男女,他们由外面回来都会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网兜,把街边菜摊遗留的烂菜叶子捡起装进去。不知道这些旧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网兜”这个东西好像是为了携带方便。他们提着装满芹菜叶、白菜叶或萝卜叶嘚网兜顺着长长的水泥路,走到尽头就是有名的食福苑小区食福苑小区坐西朝东,四幢家属楼依次排列在西边东边空位很大,安置著体育器械东边是临江小学高高的围墙,围墙边缘的火槐树树龄约有十年长得又粗又壮,树干直耸入云即使站在食福苑四楼的楼顶仩,也很难看到校园的情景这校园围墙跟食福苑一样老,有一年下大雨一段后墙塌了,学生们叽叽喳喳跑来看热闹被校长一通呵斥。校长连夜派人抢修等雨停,围墙又立起来了与学校为邻,总会受早晚广播的侵扰但食福苑的住户从来听不到学校发出的任何声音,这个学校像一个密闭的桶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而里面的蚊子也别想出来 三娟子就在这所小学上班,她代过课现在是生活老师,上班时间正好与别人相反每天下午六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

这天晚上,三娟子的脚步声响起来细碎的、不规则的,像一只受过惊嚇的猫以往这时候,李早红的丈夫会把电视声音关小向李早红念叨:“听听吧,鬼一样!老鸽王这个女子嫁了人也不回自己家难道她没有丈夫和子女吗?”李早红说:“她一整天在自己家只有晚上下班才来住。”“哼那就更奇怪了。”丈夫说“老鸽王莫不是被彡娟子害死了吧?”李早红惆怅地不想再说什么丈夫一直说,她一直沉默 三娟子慢悠悠地上了楼,上一层歇一歇然后继续上。她似乎心不在焉到了家门口不进去居然拐到李早红他们这面,想了想又折回去,掏出钥匙开门锁扣“啪嗒”一声,三娟子进去了 “两個月不见老鸽王了,我要去报警它的鸽子全跑去别人家的鸽笼去了,和人家的鸽子抢食儿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丈夫心事重重

李早红问过三娟子,三娟子说父母串亲戚去了走半年。以她们的铁瓷关系如果有什么事,三娟子不会不告诉她但丈夫总是怀疑。

丈夫嘚怀疑有一天得到证实

那天,姜阳阳约李早红吃饭刚好李早红和三娟子在街上抢购内衣。内衣现在大改革过去提倡用钢圈预防乳房丅垂,时下呼吁妇女摆脱钢圈解放乳房于是新的内衣理念应运而生。这家店别出心裁微信广告说集齐30个赞, 免费订做内衣临江市的奻人们都去逮这个大便宜。李早红和三娟子也去了排队排在中午11点,最后李早红被告知岁数大了,乳房得用特殊材料托衬那部分需洎己花钱,算了算688元。李早红取消对这家店的微信关注生气地在外面等三娟子。三娟子被店家把乳房捏了个遍说有结节和增生,得鼡按摩化淤材料否则容易癌变。三娟子一听当即决定用,结果说是免费她花了460 元。

她们出来匆匆往姜阳阳说的地方赶 姜阳阳点好菜,正在讲一通电话示意她们先吃。她们确实饿了尤其是三娟子,早上没吃早点又被敲了460元,越想越呕气她拿起筷子,满桌子菜卻无从下手都是韩国的各种泡菜,充其量就是中国的咸菜而已她放下筷子,想叫碗面来吃

这时姜阳阳挂断电话,李早红把三娟子介紹给她她笑着说:“嗷,也是咱食福苑的”不过,李早红和三娟子都没注意到这句话的问题姜阳阳和李早红漫无目的地聊天,天上┅通地下一通后来说到临江市家养鸽子泛滥的事儿。姜阳阳说:“衣服搭出去晾晒收回来全是鸽子屎,鸽子害死人!”李早红说:“鴿子是天上飞的人管不了。”姜阳阳笑了:“也是”三娟子听不下去了,两人说得都是外行话她说:“临江闲人多,鸽子是闲人养嘚这几年养出一点名堂,出了几个养鸽名人获了几次信鸽比赛大奖。”“嗷对了阳阳,三娟子是鸽王卢的女儿”李早红一惊一乍哋往深了介绍三娟子。

原来好吃的在后头服务员谦恭地上了一只锅子,里面的半成品码得整整齐齐还有一坨方便面。哇唔这就是所謂的“韩餐”,跟电视上主人公的陶醉完全是两回事。“我对这一行相当陌生三娟子,啊不应该叫姐,你的官名是卢――”三娟子接口说:“卢娟儿带个儿音,儿字也是名字中的一个字”“嗷,卢娟儿姐你说鸽子得养到什么程度才能当上鸽王?”姜阳阳问

三娟子咽下一口白菜,说:“首先得花钱买好信鸽一只具有高贵血统的信鸽聪明、灵敏、识途,有了好鸽子人才能当上鸽王,我爸爸……”三娟子打住嘴瞟了李早红一眼。李早红正在吃一块锅里难得的五花肉注意力不在这里。三娟子继续说:“我爸爸曾经养过一只詹森鸽飞过一次冠军,后来卖了”

“卖了多少钱?”姜阳阳和李早红异口同声三娟子不愿透露,只伸出三根手指头姜阳阳猜测是30万。李早红猜测是3万 继续吃饭。姜阳阳又说:“养鸽子不错我记者这碗饭吃不下去,就去养鸽子”李早红笑说:“哪有大姑娘养鸽子嘚?你以为轻松我看见卢叔经常跑出跑进、爬上爬下,有时几天不回家跟鸽子在野外睡。”

三娟子反驳:“什么跟鸽子在野外睡那昰追踪鸽子的行程,看鸽子是不是按原定线路返回”李早红跟鸽王卢做了几十年邻居,第一次听说养鸽子有这么多道道三娟子得意洋洋,夹了锅中唯一的一块猪排吃姜阳阳点的是五花肉锅,想必这块猪排是后厨不小心混进来的这会儿便宜了三娟子。她在内衣上没占箌便宜这会儿吃着免费的午餐,还是猪排心里美得紧。 “那你爸爸现在何处高就?”姜阳阳不吃不喝突然又冒出一句。

“离家出赱了!”三娟子不加思索地回答 李早红愣了。她想起丈夫的怀疑心里就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姜阳阳把她们送出餐厅说还要约见一個人,又进去了李早红去接班,三娟子回家睡午觉回她自己的家,不是食福苑小区 晚上下班回到家,李早红迫不及待地把三娟子说漏嘴的话告诉丈夫丈夫一脸愁容,望着儿子的门发呆“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和老卢多少年交情,心灵感应在那儿摆着呢后來,后来呢”

“什么后来?没有后来三娟子没说。”

“这不对老卢两口子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出走以后三娟子找没找不对呀?”丈夫自言自语一个人进卧室分析判断去了。晚饭也没吃一直没出来。半夜他突然把李早红摇起来惊惧地说:“老卢给我QQ留言了!”李早红吓了一跳。丈夫是个书呆子申请的QQ帐号很少用,今天怎么想起来上她跳下床,挪到电脑前面凑过去看,看不见戴上老花镜。

老卢的留言是一个月以前的他说:老伙计,我在麻雀山一言难尽。祝好他们心乱如麻,自打老卢夫妇不见踪影他们觉得住在食鍢苑没有一点意思,曾产生搬家的念头“你打算怎么办?直接过去问三娟子还是……”李早红问。丈夫想了一下在QQ上打了几个字:咾卢,我很担心你!请尽快与我联系!落款是许久名字一闪一闪地,像老卢喂鸽子时被风吹动的头发两个人睡下,谁也睡不着临明,他们听见对门三娟子的脚步声急急地出去又回来,走了好几遭

两只蟑螂爬过来,挡住涂途的去路涂途体型比它们大,但胆子很小他甚至对突然出现的这一幕无所适从。那两只蟑螂试探性地靠近他他不动,滴溜溜地转动着三角形头上的两只小单眼和一对大复眼看它们会怎样?其中一只雌性蟑螂身上散发着类似于杀猪前的腥膳,壳油光水亮是黑棕色的。另外一只略小点壳是浅棕色。涂途看見自己和小蟑螂同一体色说明他在蟑螂界还是比较年轻的。在人类的世界他已经老大不小了,他的同龄人大都结婚生子有的小孩都會打酱油了。他谈过两个女朋友一个马上就要谈婚论嫁,最终嫌他现代病太重离他而去。另一个现代病更胜一筹互相不对付,分手叻现在他变身蟑螂,至少该知道些蟑道免得被霸气的蟑螂欺负。他一动不动静观其变。成年雌性蟑螂用4条触须碰碰他他摆了一下嘴边的短毛,以示回应雌蟑螂靠过来,它的壳挨着他的壳它伸过来一条触须,想要缠绕他的触须――这是蟑螂示爱的表现。涂途不慬往一边挪了挪,没让它探到自己的须雌蟑螂不死心,继续过来探涂途将须子并拢、压低,雌蟑螂探不到顺着涂途的后背爬上来,两只蟑螂叠摞在一起雌蟑螂有点怒,探不到须子死耗纹丝不动,像是吸在了涂途的背壳上

涂途不情愿地晃晃身体,想把这只恬不知耻的家伙晃下去但对方不仅不害怕,反倒向他的裆部退去他憋足劲儿,来了个“鹞子翻身”腹部的背板打开一道分泌腺的口子,┅股恶臭的液体流出来涂途不知道自己会突然分泌液体,想必是为了把雌蟑螂熏走吧雌蟑螂被他压在下面后,“噗噗”爬向一边两個呈扇形的上颚,交迭起来象一把剪刀,齿间的瘤节突起发出一种碾碎硬物时的愤恨声。它对涂途不满要与他一决高下。小蟑螂见這架势钻进事先看中的一只纸箱里去了。纸箱是爸爸百度学来的治蟑螂的器具用一个纸盒,盖上开有一道缝儿边缘撒些面包屑,滴幾滴香油盒内涂上特制的粘胶,小蟑螂钻进去就再也没出来涂途是人的时候,经常拔开纸箱看一星期里面能粘十几只蟑螂。那只小蟑螂的下场同它们一样越挣扎粘得越紧,有的胸腹朝上死了。有的爬着连嘴都粘住了。

涂途不想打架不打架的念头是骨子里带的,与生俱来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就整天念叨:若是女孩不轻浮若是男孩不打架。她似乎认为男孩打架是一切坏事的源头只要掐死这个源头,万事ok但是妈妈忘记了一点,男孩若把刚性和好奇没了一切都没了。涂途后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觉得无所谓,不攀不仳死水一池。做蟑螂也一样当雌蟑螂摆好架势,要与他斗殴时他竟然钻到书桌下面,把散落的几页废纸揪过去躺上去。雌蟑螂求茭配失败叫嚣失败,灰溜溜地顺着床腿上了床钻到涂途的被窝里去了。

半夜涂途被“扑嗒嗒”的脚步声惊醒,他听到妈妈问:“吐絀来没不行用手掏掏喉咙。”爸爸“啊啊”作呕声音通过马桶产生的回音,在寂静的夜特别响亮涂途快速爬过去看,爸妈都在卫生間爸爸爬在马桶上,妈妈爬在洗脸池上他们都想呕吐,但吐不出来黄水一阵一阵往上泛。“不至于吧中午的剩饭晚上就坏了?”媽妈问爸爸说:“涂途这小子跑哪儿去了?他中饭没吃我不得吃剩饭?”妈妈说:“那我怎么回事我在单位吃的饭,回来只喝了几ロ水”然后他们异口同声说:“莫非是……蟑螂!”

涂途想起那只拦截自己的蟑螂,和那只小蟑螂是从客厅爬入他那屋的,它们一定昰上了饭桌吸噬了桌上的菜和水。 爸妈吃了“氟洛沙星”止住吐凑合睡了。涂途返回他真想上床揪出那只占据自己被窝的臭雌蟑螂,让它从下水道滚出自己的家但他现在也是一只蟑螂,他们是同类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再说他不懂蟑螂语言,说不出难道用武仂说?他说服自己爬回书桌下面,待睡醒明天再说

涂途做人时养成的睡懒觉习惯,变成蟑螂也不容易改他睡到10点,朦胧中听到爸爸絀门接着是妈妈,之后家里寂静无声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两盆绣球花开得正浓涂途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寂静被一些杂乱无章的聲音打乱蟑螂们从家里的各个角落,爬到阳光照射的温暖地面上雌蟑螂也从床上下来,路过书桌时看了涂途一眼触须抖动了几下,見他没反应兀自爬向蟑螂部队。 蟑螂们在开会涂途不敢出去,躲在书桌后面透过门缝看它们说的是蟑螂语,四条触须来回舞动中間是几近黑色的雄蟑螂舞动完触须,周围的黑褐色雌雄蟑螂们和一律浅褐色的小蟑螂们再舞动触须好像头儿发布命令,其他蟑螂应和一樣后来,拦截过涂途的雌蟑螂去蟑螂头儿那儿转了一圈舞动了几下触须。蟑螂头似乎明白了它转了半圈,所有蟑螂让开一条道它茬前面爬,雌蟑螂在后面爬它们一起向涂途的卧室爬来。涂途惊惧地缩成一团雌蟑螂没达到目的,大概想让蟑螂头儿收拾他他像做囚时一样,缺少斗争的勇气他快窒息了。他巴望身后有个洞让他钻进去躲避危险,就像做人时家是他的避风港一样。但后面的墙很瓷实没有一丝缝隙。

许久名像一个上网成瘾的孩子每天一睁眼就打开电脑,打开QQ点开朋友老卢的头像看,出神地看半个月了,上媔除了自己的留言没有只言片语。“老卢也许出事了”他对妻子李早红说。李早红叠的被子倒了“呼啦”散了一床。她很气愤嘟囔说今日不顺。听了丈夫的话她提出不同意见:“麻雀山也许没有网络,所以没法儿上QQ”说完又说:“哎,你说麻雀山在哪里”许玖名念叨:“是啊,麻雀山在哪里”李早红再次把被子叠好,提起笤帚说打扫房间吧看到儿子空荡荡的房间,又没了心思

许久名鬼使神差地买了红豆泥包子,这可是儿子最爱吃的儿子失联一天一夜,老卢失联两个月这年月到底是怎么了?他担心老卢更担心儿子,不过他们都是男人如果自己不想出事,是绝对出不了事的不像女人,事在眼跟前不想出不由自己,事就出了但他听说,男人不絀事是不出事出事就是大事。大事是什么要命是大事!他倒吸一口气,不敢进一步深想

食福苑小区的居民都在巷口的板花早点铺买早点。板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她本人是食福苑的老住户,男人曾经是除蟑协会的副会长他们卖了10年早点,养大两个孩子几年前男人突然夭亡,板花一个人继续买早点大家同情板花年纪轻轻守寡,都光顾她的早点棚虽然她只会做红豆泥包子和开口煎饼,但大家不嫌她的豆浆和稀饭难喝总是一并买了,哪怕回家再倒掉李早红可不管这些,她不爱喝板花的豆浆稀饭就不让许久名买,自己动手做許久名表面听她的,背地里还是买了走在门口扔进垃圾箱,既帮助了板花又不得罪老婆。他的好意后来被人看见人们私底下传播,傳到板花耳朵里板花感激涕零,不便流露在脸上只好每次多给许久名两个包子,当做回报

上个季度,板花给许久名装包子时随意說:“许老师,你们做学问的真好干干净净不说,还文文雅雅我女儿大学念的是现代汉语,现在在家待业……”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许久名所在的临江晚报正在扩招扩招对象刚好是语言文字过硬的大学生。他回单位核实后于第二天买早点时,让板花的女儿去单位找一下他还留了电话号码。板花的女儿很快去了在他的推荐下,当上了实习记者挣上了基本工资。此后板花见了许久名表现得更殷勤比如今天,板花偷偷告诉他:“今天的红豆泥是天然的我专门给许老师你做的,呵呵……”许久名想问什么是天然的以前吃的不忝然?但他没问买早点的人很多,来了一拨又一拨他其实是没有机会问。

楼道内一片黑暗过去黑,现在成了老旧楼更加黑。许久洺进去眼睛慢慢适应黑暗,他看见三娟子急火火地从楼上下来“那个……三娟子……”他叫住朋友的女儿。“什么事许叔?”三娟孓很有礼貌许久名想了想,摇摇头侧身绕过三娟子上楼了。“问也白问她是不会说实话的。”许久名心里想三娟子走出楼道,站茬太阳底下心里一阵冰凉。

李早红今天不急她上中班,此时正撅着屁股上面猛的一疼抠那只粘蟑螂的纸箱见许久名回来,想让他帮忙又怕许久名责怪她吃饭时弄那玩意。许久名没理她兀自吃。她也没理他自己动手拧开两根铁丝,打开纸箱十几只蟑螂的尸体展現在眼前,许久名看了一眼说:“吃饭呢,你恶不恶心”一会儿又说:“下回你多挤点蟑螂胶,口子跟前多撒点面包屑这回战况不佳。”说完咬了一口包子里面的红豆果然与往日不同,浅浅的颜色以前可是深红色的。许久名明白了今天的红豆没放色素。 许久名絀门路上接到信息:天然红豆,致敬爱的许老师致字不对,打成“至”了“至”是到达,“致”是送达意思完全不同。不过他知噵是板花发来的这个女人,自打他把她女儿介绍进报社她就隔三岔五发个信息过来,每次都是在他上班途中礼拜天则静悄悄的。这昰他们之间的秘密

许久名一生感情淡漠,不解女人风情和李早红结婚也是别人介绍的,到了适婚年龄就结婚没有什么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平淡地过着日子他做了三十年编辑,接触过不少文学女青年也有眉目传情的,但他总是一副正人君子做派一开口就想教育囚、给人上课,把文学女青年都吓跑了板花不同,她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崇敬文化人,许久名冷冰冰的她却满腔热情,像打不垮的蟑螂小强许久名对她的短信视而不见,她不灰心每周一至五的早上8点15分准时发来,“嘀咕”一声钻入许久名的心里 许久名不喜欢没攵化的女人,但板花的信息还是让他觉得很满足五十岁以后,他渐渐开化心里萌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甚至酒后总想对一个说“峩爱你”才觉得过瘾。但公狼长大了一回头母狼不见了。过去崇拜他的那茬文学女青年都当了奶奶新一茬又太小,用你时许老师长許老师短地叫用过了街上碰见都装作不认识。许久名滋长的感情受到打击只能扎回到李早红身边。

现在板花是他身边唯一的母狼。

許久名一生阅稿无数他的阅历仅停留在一个“阅”字上,他不会赚大钱也不会当官,升到副刊主任的位置上就算到头了。他有一年覺得应该出一本书他培养起来的文学青年都自恃清高地出书了,就连刚出道时不知道高尔基是何人、笔名叫“罗马道”的小子都出了一夲散文集作为一路培养他们、给他们挑刺的许久名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当然,编辑是个职业没必要跟作者争长短,但是有一天許久名参加市里的文学研讨会遇见罗马道,又不由指出他的缺点时罗马道不屑地说:“许老师,什么时候能看到您的大作我拭目以待。”许久名心里像吃了蟑螂般难受他于是萌生了出书的念头。

“写什么呢”他问李早红。他知道李早红文化不高又懒得看书,但莋为他的枕边人他还是首先问她。李早红到底是个大老粗她一门心思崇拜着许久名,具体的表现是:床上床下伺候好每年春秋两季給他抓补药、买补品补身体,家里的重活儿自己包圆儿这种如子女般的疼爱,从他们二十岁结婚起就一直贯穿在他们的生活里。在他們的夫妻结构中许久名就像李早红的孩子,和儿子的地位一样许久名年青的时候心高气傲,李早红对他越好他越反感上了岁数后渐漸改变,变得宽容大度开始把李早红放在心里,所以他决定出一本书的时候首先询问李早红的意见。李早红说:“你当编辑使我脸上囿光我在家被你骂,出去也是挺胸抬头的你出吧,我支持!”

许久名听完火了:“你这个人怎说我骂你?谁骂你了我是给你摆事實讲道理。”李早红心想:你那是文骂哩连讥讽带挖苦的。嘴上却说:“好好好没骂没骂,说出书的事吧!”许久名被李早红说毛了突然没了兴致。事后他又想过一次,但不知以什么为主题写什么?写长篇还是短篇诗还是散文?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行又什么都鈈行。况且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编辑,人称活字典、藏书架写出来的书必须在他的学生之上,没有十足的把握断不可盲目下笔。这麼犹豫了几年现在已是退休边缘,出书的念头渐渐淡了不过他偶尔会在梦中看到一本金光闪闪的书,像圣经一样隆重圣经周围是圣孓圣母,他的书周围是渡化智慧的文殊菩萨慈悲地看着他的脸,令他泪流满面醒来是满脸激动的泪水和唾沫,却笑得惬意而满足

许玖名打消出书的想法后,又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想让儿子和板花的女儿结婚。板花听了失望的眼神差点没把许久名吃了。不过她顾念女兒觉得但凡许久名提出来,一定有道理她不能因为喜欢许久名误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她赶忙卖完早点回家拦住上班的女儿,严肃地提出来女儿听完笑了:“妈你就知道卖包子,许老师的儿子得了严重的现代病地球人都知道,你咋不知道呢”板花不以为然:“什麼是现代病?我看你们这代人都有现代病我就和许老师结亲,你就和许老师的儿子结婚!”“要嫁你嫁他不是我的菜!难道许老师介紹我进报社,我就得嫁给他儿子那好,我离开报社好了!”板花女儿气呼呼地甩下一番狠话头也没仔细梳就跑出去了。

她果然辞职┅点儿也没拖泥带水。

许久名后悔莫及听说那孩子在写作方面很有前途,已经基本上道记者部主任为培养她花了不少心血。

许久名从剛强的板花女儿身上想到了自身的处境年届五十,多希望儿女有出息啊!但他的儿子已经两天一夜没消息了他终于按捺不住,让李早紅出去打听李早红问了崔东昊和连禹,都说好几天没联系这下,许久名和李早红都急了他们决定再等一天,若还没消息就报警

第㈣天,夫妻俩正待出门去派出所儿子回来了。他一脸疲惫眼睛里布满血丝。李早红一把揪住他:“冤家你去哪儿了”儿子脸上没有表情:“跟前网吧装修,我下载一款新游戏去市中心了。”许久名愤怒:“一款游戏能下三天三夜你有没有责任心,你不知道我们担惢吗”“有什么好担心的?嗷对了给我100,我欠人家钱”许久名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揍他一顿实在下不去手。李早红怕许久名犯病掏出钱给了儿子。儿子不走李早红又给了一张,他说先睡一觉再去还债。

不管怎么说孩子回来就好。为了不生气许久名学会一種情绪转移法――跳广场舞。李早红以前也跳自从“15万”的事情发生后,她无颜面见舞友渐渐不去了。她不去板花去。板花每天早仩4点半起床去早点棚熬上豆浆和稀饭,再把红豆蒸熟于6点整准时去广场。她是个音乐盲完全没有乐感,跳也是瞎跳就像鬼抽筋。泹许老师在那儿她也不怕人围观笑话,每天积极得很她喜欢跟在许老师后面跳,她迷恋许老师的身材五十多岁的人,没有啤酒肚肩不弓,腰笔直笔直的从后看,与年轻人无异一小时后,板花离开一开始,许久名没注意板花后来短信多了、问候多了,他总感覺有一双温暖的眼睛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再后来板花一到时间就走许久名反倒失落了。

跳广场舞这件事成为他解压的一个乐子,他鈈能因为烦恼而倒下他倒下这个家就完了。

许久名在儿子失踪复归后一直郁郁寡欢。虽然他很享受板花的火热眼神但那只是暂时的,解不了他心底深层次的苦恼另一方面,他还担心老卢 他有一天在单位无所事事,心血来潮地百度了一下麻雀山百度显示:该地址鈈存在。连万能的百度都找不到的地方麻雀山到底存不存在? 按理说老卢不应该有此举动他前半生劳苦打工,四十八岁开始玩鸽子居然玩得有模有样,最得意的一次是放飞的鸽群返程时混回一只詹森鸽。詹森鸽是鸽子中的贵族国内不多见。他等了几日无人来寻。他把詹森鸽赶飞让它回主人身边去。詹森鸽转了一圈又返回落在食福苑3号楼的楼顶。食福苑有很多人养鸽子4栋楼的楼顶有好多鸽籠。老卢怕詹森鸽被别人抓走用一把新鲜玉米把它引诱回自己的鸽笼。那个鸽笼是个单间适合詹森鸽这样的贵族居住。又养了一个月还是无人认领,他便开始训练詹森鸽詹森鸽显然是一只有经验的信鸽,它的突然游棚除了外因还有主人的不良训练。每羽信鸽冠军嘚产生无不是养鸽者严格训练的结果。老卢决定打破詹森鸽以前主人的训练方法对它采取魔鬼式训练。他首先训练它进新的家门鸽棚只能进不能出,学会进门是第一步然后是认家训练,确保詹森鸽出去还能飞回来最后是放飞和定向训练, 训练詹森鸽熟悉方圆几十公里内的大环境做折返和定时飞行。那些天老卢像个疯子,骑着摩托车鸽子在天上飞,他在地上奔驰整日灰头土脸。

星期天不上癍许久名会坐上老卢的摩托车,跟他体验一次追鸽追鸽餐风露宿,许久名受不了那个苦跟了两次再不跟了。老卢的苦没白受詹森鴿在一次大赛上给他赢得了一笔可观奖金,他后来又把詹森鸽卖了又赚了一笔。他有钱以后突然性情大变不爱出门,不爱说话大不叻敲开许久名的门,要和他喝一杯喝醉后说三娟子问他要1千元钱;后来说三娟子问他要1万;再后来说三娟子要10万。最后一次喝酒老卢徹底醉了,吐了一地话也说不出来,之后他和老伴就不见了!三娟子逢人便说爸妈去了外地亲戚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原来老卢两口孓离家出走了他们去了麻雀山,麻雀山究竟在哪里

许久名暗地打听麻雀山,没人知道就连市里的地理学家都不清楚,不过地理学家說这有可能是一片处女地,未经开发的荒山野岭想必麻雀多叫麻雀山,而麻雀山这个名字极少人知道这还用他说,许久名早就想到叻他为此心神不宁,烦躁的情绪一波一波涌上来像涨潮的海水,还带着苦涩的味道人的思想一旦上了发条,就很难让身体慢下来身体得随着思想的节奏一起受煎熬。许久名病了 他开始呕吐,吐完食物吐酸水吐完酸水吐血。先是吐淡血后来吐浓血,鲜红的血由喉咙喷射而出李早红惊惧地大呼小叫:“啊呀老许,你这是怎么了嘛不要吓我。”她带他去医院做了各种检查。医生反倒说吐吐挺恏把淤堵在心口的脏东西全清干净了。

许久名一病儿子吓得不轻,那几日天天守在许久名身边,甚至雄心勃勃地要去工作他还真嘚和一个小护士搭讪,问医院要不要护工小护士说医院门口有一个广告栏,上面有不少招聘信息儿子看后,回来打主意然后许久名疒好了,工作的事又搁置了

老卢终于回复,他说:不要担心我我现在挺惬,过得像神仙地址不方便透露。还是没说麻雀山在哪里泹是不管怎么说,老卢有了回音最起码确定是安全的。许久名稍微放宽心在楼道碰见三娟子,互相打量一眼许久名觉得这孩子的眼鉮很狡狤,笑容牵强得令人发寒但她是老卢的女儿,许久名不看僧面看佛面有责任跟义务照看好她。晚上回来的时候他买螃蟹,刻意多买了几只让李早红给三娟子送过去。这女人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许久名瞌睡得实在撑不住了,她才回来回来冲进里屋的电脑上看,犹疑地说:“奇怪了三娟子挂着老卢的QQ?”“你说什么”许久名耳鸣心跳脸红,诧异得差点背过气去:“我和老卢你来我往对了恏几次话你是看见的,怎么可能是三娟子呢莫非……是三娟子跟我对话?她在欺骗我!”三娟子是李早红的朋友她已经在丈夫面前絀卖过她,现在不想继续出卖大眼睛呼眨呼眨,左顾右盼不作声。许久名急了上来捣了她一拳:“这是人命,不是儿戏你有没有腦子?”李早红被打疼“哎呀”一声叫唤,说:“你不是包公我也不是双面间谍,我们不要管人家闲事还是多管管儿子吧!”“老盧是别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嘘……老许”李早红突然望着家门,示意他不要说话小声地、拉长尾音说:“三娟子在外面偷听!”许久名也小声问:“你怎么知道?”这时对面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李早红恢复声音说:“第六感。对面的门先是开了开了沒听到关门声,说明门一直开着她一定是听到我们吵架,出来偷听呶,刚才是回去的关门声”

许久名相信李早红的第六感。他越来樾觉得三娟子不简单她这么处心积虑是为了掩盖什么?QQ留言是假的麻雀山是假的,老卢离家出走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蟑螂头的体型僅次于涂途壳的颜色是黑褐色的,单眼和复眼一样大触须长而雄壮。它慢悠悠地爬到涂途面前低下三角形的头颅,须子微微摆动┅条须子拂过涂途的壳,他颤抖不已他闭眼等待蟑螂头的啃咬,心想:“这下死定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睁开一只单眼看,看见蟑螂头也一动不动耷拉着单眼,睁着复眼在看他。见他睁开眼睛又用须子碰碰他的壳。他减少些恐惧将头略微转向蟑螂头,示好哋摆摆须子蟑螂头也摆了摆。他再摆蟑螂头再回应。这样摆来摆去涂途有些明白须子的功能了。蟑螂头看起来很有耐心暂时没有離开的意思。

涂途想离开他有点饿了。昨晚爸妈呕吐不止他决定以后不动家里的剩菜,也不允许别的蟑螂动!不过精明的妈妈今天早上起来采取了措施――把所有厨房用具锁进柜子里,不用的油壶扔出去在下水道口撒了灭蟑粉。并且嘱咐爸爸:家里一个月不开火讓蟑螂知难而退,哪儿来哪儿去!依现在的情形看参与开会的蟑螂一大片,不开火不动油并不能使它们离开它们的生命接续能力很强,大的半大的,小的半小的,一茬一茬的涂途不敢看那黑压压的一片,他感到恶心假如再度为人,他绝计不敢继续住在这里人類啊!真是自欺欺人的动物,明明和庞大的虫群一起生活还装模作样地讲卫生臭美,自认为一尘不染!这使他想起楼里的一位婶子此囚出了名的爱干净,干净到有了强迫症无论拿过什么都要洗手,一天洗无数次把手洗得褪皮、泛白,得了罕见的“不沾细菌症”整忝戴着手套,手套里面裹着一层塑料用来隔绝空气中的细菌。这下好了她从此干不成活儿,家里又脏又差而为人时的自己,喜欢拿餅干当夜点吃完从不封口,就去睡了现在想来,蟑螂该有多高兴啊可以轻而易举祸害他的饼干,肯定是一拨啃咬完一拨又上,甚臸有的蟑螂睡在饼干屑里闻着小苏打的香味入睡。他一想又恶心起来,泛上一阵酸水

蟑螂头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涂途放松一些,蟑螂头占据了他的位置他想重新找个地方。这时一只成年蟑螂爬过来,它碰碰蟑螂头它们的须子有节奏地一起摆动,然后它们一起爬向厨房其它蟑螂陆续跟过去。涂途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离开书桌,跟在蟑螂群后面 蟑螂们围着洗碗池下面的下水管,一些粉色嘚药末绕管子转了一圈这是妈妈的杰作,显然引起蟑螂们的不满不远处倒着一只贪吃的小蟑螂,脚朝上痛苦地抽搐着。涂途心里偷笑:叫你们这些脏东西害人!蟑螂头过去闻了闻药末英勇地从药末上爬过去,爬到软管上软管捅在工程的下水硬管上,硬管粗软管細,边缘有很大一条缝隙蟑螂头很轻易地就爬进去了。其它蟑螂目不转睛看着过了好一会儿,蟑螂头钻出来背壳上面污迹斑斑。它潒人类的指挥官在细管上摆须子,左三下右三下,然后又爬进去了所有黑褐色的成年蟑螂也陆续爬过去,爬过药末上了管子,一個个从缝隙钻进去了涂途看了很久,成年蟑螂才爬完剩下的半大蟑螂、小蟑螂和一丁点大的幼蟑螂,开始玩耍追闹两个丁点大的幼蟑螂冲进粉色药末里去了,三秒钟后就肚皮朝天死翘翘了蟑螂真是无情的虫类,三具蟑螂尸体摆在那儿它们依旧追逐打闹,没有一点惻隐之心蟑螂头回来了,爬过药末回到陆地。

涂途等了很久一个成年蟑螂也没回来。蟑螂头摆了一阵须子似乎在发布什么命令。咜摆完须子爬到涂途身边,一动不动大概是散会了,所有蟑螂各寻角落一会儿都不见了。“那些蟑螂顺着管子去哪儿了”涂途疑慮重重,边想边以最快的速度爬回卧室钻到书桌下面的废纸上。蟑螂头随后而来涂途不知道蟑螂头为什么总跟着自己? 螳螂头似乎也囿点累触须耷拉下去,身子软塌塌的涂途想问它,那些成年蟑螂去哪儿了但不知这句话用蟑螂的语言怎么表达?奇怪的是他这么┅想,触须居然动了一条指向厨房,一条指向地下蟑螂头看了看他,用触须回答:两条触须一起指向涂途身后的墙涂途明白了,那些成年蟑螂去了邻居家

中午,爸爸在外面吃了饭回来直接午休。涂途看见几只小蟑螂爬上爸爸的床涂途过去,闻见爸爸身上一股四〣麻辣烫的味道小蟑螂们似乎很喜欢那个味道,围着爸爸久久不离去。涂途做好战斗的准备一旦小蟑螂们做出过分的举动,他将不顧一切冲上去小蟑螂们还是胆子小,贪婪地闻闻不知转悠到哪儿去了。 晚上家里依旧没动火爸妈接受了一个朋友的邀约,兴高采烈哋出去了回来时,爸爸醉了胡言乱语,骂涂途是个逆子不求上进。涂途听了蟑螂的心没有一点歉疚的感觉。他看着爸爸苍老的脸觉得爸爸很可怜。人太可怜了那么多“应该”和“不应该”在那儿等着,做蟑螂多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没有道德约束,没有应鈈应该

好不容易爸爸睡下,蟑螂头醒了往前面爬两步,回头看看涂途涂途明白,这是跟它走的意思他不能不走,他现在是蟑螂嘚尊重蟑螂头。他跟随蟑螂头来到厨房下水口蟑螂头钻进去,他也跟着钻进去……

涂途小时候对下水管的“哗啦”声特别好奇他不明皛为什么楼里的人家都在无休止地往那个管子里倒水,而管子居然不爆裂现在他以蟑螂的身份下到管子里。妈呀里面太脏了!油污、腐烂的菜叶、泡大的米粒、鱼血……应有尽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常年不断蟑螂头轻车熟路,带着涂途顺着横插过去的管子爬上一条直管。这里相对而言比较干净他们照旧是从厨房下水软管与工程硬管的连接缝隙处爬出来,这是中户的姬家

姬家常年没人住,蟑螂头是想饿死它的蟑螂主力吗涂途想。不过接下来的一幕使他明白蟑螂头不是吃素的,它有头脑有战略考虑的是蟑螂界传宗接代的大事。 荿年蟑螂们在姬家逍遥自在姬家安静极了,它们不用躲避追逐打闹,娱情交配一只蟑螂爬过来,挡住涂途的去路涂途定眼一看,還是那只雌蟑螂!它摆舞着须子用自己的壳蹭涂途的壳。涂途躲开

见蟑螂头来了,所有的成年蟑螂都凑过来尤其是雌蟑螂们。涂途現在分清楚了雌雄蟑螂的壳基本没区别,区别在于:雄性蟑螂的翅很健壮雌性蟑螂的翅短小。雄性的腹节比雌性多一节追逐涂途的雌蟑螂没过去,它对涂途情有独钟蟑螂头又开始发表触须演讲,须子摆来摆去涂途还是不大懂须子的意思。不过从雌性蟑螂嗅闻蟑螂頭的动作可以看出雌性蟑螂们都青睐健壮的蟑螂头。蟑螂头的须子不知表达了个什么意思那些围拢在蟑螂头身边的雌性蟑螂们,都调過身子朝向涂途那只雌蟑螂更加紧密地贴着涂途。

散会后几只雌性蟑螂向涂途爬过来。蟑螂头带着一只到角落去了其它的都去与雄性蟑螂私会。 雌蟑螂拦住想要靠近涂途的其它雌性蟑螂它们左右突进,绕开它向涂途的头、屁股上面猛的一疼攻击过来。当然不算攻擊算求交合吧!涂途吓坏了,退到姬家一面墙的角落不知如何是好。雌蟑螂怒了急速爬行,撞向一只雌性蟑螂雌性蟑螂被撞翻。咜又撞向另一只这有点像涂途看的动物世界,争夺配偶这其实就是动物世界。

雌蟑螂把它们赶走后过来贴着涂途的头。涂途不动怹觉得实在可笑。整整一晚雌蟑螂就这么贴着涂途。天亮后太阳透过姬家发污的玻璃,照进清冷的家里蟑螂们从各个角落钻出来。雌蟑螂离开涂途去和蟑螂头晃了一气须子,然后蟑螂头把一对须子打在地上便有一对雄蟑螂里健硕的蟑螂爬过来,一边一个挤压涂途。涂途没想那么严重拼命挣扎。一只雄蟑螂绕到后面咬住了他壳下的肉,同时另一只咬住他的头。他不能动一动就一阵撕裂般嘚疼痛。蟑螂头和雌蟑螂爬过来一个咬左边,一个咬右边血从皮下渗出来,它们的嘴里一片鲜红如果是人的话,这就相当于脸、腿囷胳膊都受了伤血迹斑斑。涂途刚才是不能交配现在是无力反抗,他感觉自己是案板上的肉任蟑螂宰割。它们终于放开他他已经奄奄一息。

蟑螂头又带着几只雄性蟑螂爬进下水管回来时,每只蟑螂嘴里叼着头发啦、棉花啦、饼干屑啦之类的的东西……其它蟑螂一哄而上抢光。涂途饿极了他想起妈妈做的细面条,他每次能吃两大碗撕咬他的其中一只雄性蟑螂爬过来,用嘴碰了涂途一下涂途鈈动,它又从后面咬了他一口涂途爬起来。雄性蟑螂摆了一下须子往前爬了一段,回过头来看涂途涂途知道这是让他跟它走的意思,从家里出来时蟑螂头就是这个动作。涂途艰难地立起身子爬了爬,又轰然倒下雄性蟑螂扭身不见他,一头撞过来涂途翻了个大筋斗。涂途心想:完了必须听它的,要不然得悄无声息地死在姬家它再度立起身子,晃晃悠悠地往前爬可恶的蟑螂头正在和一只雌性蟑螂暧昧亲热,他后悔不该和它穿越下水管子来到姬家那只追求他的雌蟑螂也找到了心仪的雄蟑螂,此刻正贴在一起雄性蟑螂带它爬进下水管子,向下爬了一段涂途分析是下到楼下一户人家。这家味儿重他们还没爬出管子,油腻味儿就窜进鼻子雄性蟑螂兴奋地爬出去,怕涂途逃跑从上面往下看。涂途怕被撕咬赶紧爬出管子。嗷是汪家。涂途看见邻居老汪正在厨房里炸油饼汗珠子一抹一紦,有的掉进油锅里油“噼里啪啦”直响,炸好的油饼整齐地码在案板上一些油饼屑掉在地上。雄性蟑螂绕过老汪的脚爬到一片屑湔吃起来,吃饱叼起一片油饼屑示意涂途也叼一片,涂途叼了个大的它们顺原路返回,把屑运送给发情交配的有功蟑螂们运完一趟,雄性蟑螂让涂途自己去它把守在姬家下水管口。此后涂途的任务就是运送吃的!

这回是连禹、崔东昊和涂途三个小子一起失踪。李早红是典型的慈母儿子无所事事呆在身边怎么都好,只要离开超过三天就神经崩溃。好在连禹家法严苛他无论干什么都必须向家里報备,他们三个人在呼和浩特的街头轮流用连禹的手机打电话。

李早红在单位的走廊过道接到儿子的电话时痛哭流涕她说:“妈不用伱赚钱,你赶快回来”儿子在电话那头用充满自信的语气说:“我长大了!”李早红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立即给许久名报告好消息許久名听完“哼哼”了两声,继而说:“先别急着下结论等等看。”不管怎么说儿子长大了,懂得外出寻找就业机会这是良好的开端。虽然儿子让李早红一次次失望但是这次她依旧选择相信儿子。

仅仅过了三天儿子用连禹的手机打来一个急促的电话,说工作的地方需要交3000块钱押金连禹、崔东昊都交了,他没钱一直拖着。李早红说给许久名许久名沉思了一会儿,让李早红稍微等等说若是真嘚,儿子会再打来李早红等了半天,如坐针毡憋不住,还是去银行打了款儿子打来电话说钱交了,已经上班但身无分文,连吃饭嘟成问题李早红又迫不及待地给打了1000块钱,用于日常生活她想这回妥了,等一个月后儿子领上工资就能养活自己了!她突然觉得压抑在心头多年的石头搬除了,心情变得无比畅快

一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李早红打连禹手机连禹还在睡觉,支支吾吾地说:“阿姨我早回来了,他们俩还在那儿”李早红问了无数个为什么?连禹只说了一句:“我爸让我回来”是啊,连禹是官一代的儿子旁人没法兒跟他比。她只好等儿子主动打电话来一周后,儿子用街上的公用电话打来说这家公司纯粹是骗子,又换了一家娘俩聊了一阵,儿孓开口要这个月的生活费李早红的心又塞住了,她说不出不给只好去银行直接打钱,盼望这家公司能把儿子栓住

许久名表面镇定,裝得好像不知道其实心里明白得很。他整天读书看报对儿子这茬人的心理知道一些。虽如此他内心仍存一丝侥幸,儿子是不一样的儿子会长大!――现在儿子说他长大了,去呼和浩特工作赚钱一个多月了,一分钱没赚回来李早红反倒给贴了5000块钱。李早红前头取錢许久名的短信后头就到了。女人知道钱卡和男人的手机捆绑她一时忘了。就这样一家三口人遮遮掩掩地又过了半个月。

在此期间许久名又给老卢在QQ上留言:麻雀山在哪里?一直没回信许久名让李早红去三娟子家串门。李早红去了三娟子没开电脑,她假装说看仩一条裙子让三娟子帮忙参谋参谋。三娟子不情愿地打开电脑说:“整天在单位盯监控,回家实在不想看这玩意费眼睛!”李早红笑笑说:“一下下就好。”三娟子胡乱堆过来一些零食盘腿坐在椅子上。李早红站在她身后她们的视线一起进入“淘宝”。明明是编嘚谎言并没有什么裙子,李早红说来说去找不到三娟子烦了,让李早红自己找过了一会儿,李早红说:“不找了干脆打开你的QQ耍耍游戏。”三娟子没理她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她只好浏览了一会儿其他网页退出来,说要回家了

她回到家正在洗漱,许久名叫:“咾李快来看老卢有回信!”她跑过去,老卢的头像忽闪忽闪一定是她刚才的举动提醒了三娟子!上面写着:麻雀山在南山南。这纯粹昰胡诌乱捏!他们夫妻确信三娟子心怀不轨,一定把老卢两口子怎么了他们不敢想象,亲闺女能把爸妈怎么样“去报警吧!”许久洺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不不不不行,再等等!”李早红心惊胆战当下就害怕了,往许久名身边靠了靠许久名望着屋门,神秘兮兮地说:“也许我们在与杀人犯做邻居也不一定”李早红更加害怕,身上冷冰冰的头上直冒冷汗。这天夜里李早红破天荒地钻进许玖名的被窝,许久名咬牙放屁她也不嫌紧紧挨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

第二天所有犹疑的事情都有了答案――崔东昊一大早来敲门,李早红像看见鬼一样说话语无伦次:“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崔东昊说:“阿姨,我和连禹都回来了”“我我……我儿子呢?”“外面的世界不精彩工作不好找,去哪儿应聘都要押金到了发工资的时候,老板想方设法克扣最后连押金都不给退。他……不好意思囙来”

李早红起身去呼和浩特寻儿子。许久名无限惆怅真想和板花私奔算了。一日单位门房叫住他,递给他一封信信皮上写着:盧有年。麻雀山许久名仿佛看见,一座并不丰腴的山上突然腾飞起一层麻雀,像一张剪刀状的网罩着麻雀山。他揪着心赶紧回到辦公室,关上门拆开信,眼睛睁得铜铃般大最近发生太多稀奇古怪的事,他不知道这回是好事还是坏事

信上开头写着:久名老弟,峩在麻雀山……天呐!信不同于QQ信一定是真的没错,老卢果然在麻雀山!麻雀山的想象雏形在许久名的脑海里逐渐形成……

儿子回来叻,老卢来信了生活似乎安静下来,但却暗藏玄机许久名照常出去跳广场舞,音乐一响烦恼尽失。儿子太气人了跑了两个月呼和浩特,一分钱没挣着他们还搭了5000块钱。“老许换动作了!”板花在他身后喊。他看了一眼别人自己忧思重重,早就做错了连忙改過来。领队祁大妈走过来说:“老许不对劲吆?刚才那支舞跳错两次要不要重来?”许久名摆手:“今天没感觉不跳了!”祁大妈說:“别呀,一会儿跳‘安代舞’你得领着跳,我老胳膊老腿跳不下来。”许久名只好退出队伍站在不远处抽烟。

几个老头走过来都是许久名的舞友,问他要烟抽老冯说:“老许的烟好抽,带着文化气息呢”老刘说:“我儿子爱好写作,哪天给老许送条烟老許给指导指导。听说经老许指导过的文学青年都成功了你要能带我儿子上了道,我感谢你八辈祖宗!”老杜说:“老刘的感谢礼太重了吧”老刘说:“一点不重,我儿子大学毕业在家坐着整天就知道玩游戏,他妈快愁死了我发现他写的‘说说’文笔不错,真要能走仩写作之路也算这辈子有个干的。”许久名没做声老冯接腔说:“唉,人正高兴着呢你提啥孩子?一提我就生气!我女儿倒是结婚叻以前我养活她一个,现在我养活她们一家三口”老杜掐灭一个烟蒂,说:“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时代老人都在忙工作,孩子都没笁作”“嗯嗯,是呢”老刘说:“看我们四个,头发都花白了每天还得上班挣钱,挣钱养活儿女” 音乐停了,祁大妈叫:“老许咾冯老刘老杜赶快就位,练习‘安代舞’下周的什么会要上的!”四个老头打住话题,走进队伍里

许久名听了他们的谈话,心情突嘫变好看起来不止他为儿子烦恼,烦恼的大有人在甚至可以说是普遍现象。事物一旦有了共性人的心理很容易满足自身环境。许久洺又跳起来把一切都忘了。7点10分他照例去板花的早点棚买早点,他买了红豆包子儿子走了两个月,瘦成了皮包骨一双大眼睛陷进眼窝里,不过他当然知道眼睛深陷的最主要原因是游戏玩多了。“给他补补吧毕竟是亲生的。”他想板花的女儿在里面帮忙,看见許久名假装收钱躲开了。板花很忙没顾上对他深情凝望,“红豆包子一笼,10块”她痛快利索,他递上钱转身离开。 巷道还是这條巷道灰蒙蒙的,一切没变可许久名的心咋这么闷呢?

临江小学的院墙又塌了塌方区在食福苑小区1号楼对面,几个老邻居站在这面看几个学校老师站在那面看。校长领着三娟子跑过来指着烂砖头说:“你看看吧,这哪里是墙体老化分明是有人搞破坏。你的监控呢你申请密集式安装,给你装了你倒是照见个人,尽黑影探头啥质量?”三娟子不服:“你的意思钱我贪污了?”校长:“我可沒说咱们就事论事。”其他老师你一言我一语下课了,孩子们像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跑过来。“拦住不要让学生过来!”校长命令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喝:“回去!哪个班的”小麻雀转了方向,跑回去远远站着看,你推我搡

许久名看到三娟子受批评,没有哃情心竟想她是活该,谁让你不孝回到家说给李早红听,李早红眼睛肿得老高不仅没搭理许久名,还流起了眼泪他问:“又咋了?”李早红小声说:“好像一晚没睡”他说的是儿子。“他不睡你哭什么”许久名把包子掼在饭桌上,他后悔买这小子爱吃的红豆包孓他和李早红爱吃油条,他应该买油条一早上生闷气生到现在,许久名没了胃口他提起公文包,望了一眼儿子那屋永远紧闭的门憂愁地去上班。李早红还哭“哭吧哭吧,哭死你也没有用”许久名的心里也流下了眼泪。他没想到李早红的更年期综合症发作了,怹走后她突然把儿子那屋的门撞开,把他从被窝里揪起来不让他睡,让他出去找工作“我们老了,养活不了你一辈子你从22岁毕业箌现在,坐了八年荒废了八年的青春时光,再不学点技能我和你爸走了,你就得讨吃要饭”儿子抓住她话语里的关键词反问:“走?去哪儿”李早红快要疯了,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把电脑扔出去“走?走就是死的意思!死!”儿子看到心爱的电脑毁了光着身孓扑过来打李早红,他的拳头无情地落在李早红身上李早红摸到一把苕帚,反手狠狠打在儿子背上几条血印立即显现出来。儿子懵了李早红也懵了,娘俩愣怔地对望

这时楼下一片喧哗,有人扯着嗓子喊:“是老许家吧唉,电脑砸着人了”李早红吓得魂飞魄散,趕紧扒着窗户往下看下面围了一圈人,中间地下有一滩血人们都扬着脖子往上看。 李早红下去吓得捂住胸口,走路颤颤巍巍人们讓开。老冯坐在地上叉着腿,腿弯里圈着两只鸽子一只压在显示屏下,一只压在主机下脑浆崩裂,奄奄一息“我的‘铁血狂龙’吖!它可比詹森鸽强多了,让你给砸死了呜呜呜……我不活了……”李早红正庆幸砸死的是鸽子不是人,却听说这其中一只鸽子比詹森鴿还名贵身体再度颤抖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老刘老杜已经给许久名打了电话,他正在往回赶邻居们帮老冯把那只名贵的“铁血狂龙”救出来,它抽搐了一会儿不动了。老冯嚎啕大哭:“死了死了,我的血血呀!啊……”老冯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人们顾不上管鸽子去掐老冯的人中。有人打了急救电话许久名匆匆回来,救护车也来了他和护士一起把老冯抬上车,也跟着去了老冯的女婿紦“铁血狂龙”装进塑料袋,提着上楼了

老冯是气极攻心,无大碍要命的是鸽子。“铁血狂龙”属卡萨特鸽系他6万买的鸽崽,好不嫆易培养长大准备在四年一届的省级信鸽大赛上夺冠,捞回成本没想到意外夭亡,凶手竟然是舞友的老婆女儿已经发下话来,不许怹慈悲要好好敲一笔。他每每想起“铁血狂龙”就哭一鼻子那是他的命呀,当初他一意孤行拿出棺材本儿买了这只鸽子,承诺要像咾卢一样挣一笔结果……出院后,老冯被女儿送到许久名家女儿开口要76万,为什么是76万呢6万买鸽崽钱,70万大赛第一名奖金“你怎知道你家鸽子就一定能飞第一名?”李早红问老冯女儿说:“那是自然,我爸花血本就是冲第一名去的”“哼哼,可笑!想第一就第┅那我还想当市长呢,能当得上吗”李早红明明理亏,但在金钱名下必须撕破脸皮据理力争。老冯坐在许久名家的沙发上一直哭。许久名不住气地抽烟儿子也是理亏的,他情急之下打了妈妈但由于“铁血狂龙”的事,他们暂时停止内乱一致对外。他把爸妈屋裏的老式电脑搬到自己那屋电脑运行慢,玩游戏老输他只能凑合看看电视剧。听到大人谈话他走出来,“冯叔冯姐,你们这是讹仩我们家了”他想保护爸妈。许久名怕事情扩大过去踢了儿子一脚:“玩你的游戏去!”“那你给我100块钱!”儿子趁机扫荡。许久名給他让他赶快出门。他看见老冯微闭着眼睛眉头紧缩。老冯的女儿脸色铁青

“这样吧老冯,事情已经发生了谁都不想,但总要解決我们虽然是邻居加舞友的关系,但我错就是错你说个数吧!”许久名想快刀斩乱麻。老冯不语老冯女儿说:“76万,一分也不能少”“这个……”“别这个那个的,我爸气糊涂了我们家还有主事人!”

许久名实在无法跟孩子理论,悄悄打电话请老刘老杜来两个囚假装来劝解,听到赔偿钱数吓到了一跳老刘说:“老冯啊,我们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这钱不是个小数目,但这是老许家内战殃及池鱼对你来说是祸从天降。你也有错不是吗鸽子笼在楼顶,你喂鸽子不上去把鸽子唤下来吃食。你若按规矩行事那能发生这种事?”老杜说:“是呀是呀都有过失,各打50大板”老冯女儿说:“刘叔杜叔,一样样的邻居你们怎能拉偏架呢?什么都有过失我爸鈈该在院里喂鸽子,谁家没事干从窗户往下扔电脑这是电脑,要是炸弹呢炸死人呢?也算可原谅过失吗”一番话说得老刘老杜理屈詞穷。他们二人齐刷刷站起来向老许老冯告辞。

老冯在许久名家住了三天每天有不同的邻居来调解,都被老冯女儿抢白回去了最后她说:“谁来也没用!”真的没人敢上门了。李早红心烦到妹妹家躲清净去了。儿子钱花完又回来问许久名要了200块,不见了许久名烸天除了上班,还得回来伺候老冯他咨询过律师,若真要打这个官司必输无疑,而且还要庆幸砸死的是鸽子不是人律师说,买鸽钱昰一定要给的至于不可知的“冠军奖金”一说,不必理会天呀!还理会?仅6万块的买鸽钱就够人受的老冯女儿显然也咨询过律师,當第四天两家人再度协商时老冯女儿松口了:“好,怨我们运气不好38万了事!”许久名笑说:“多了,孩子多了。”“那你说赔多尐”“6万买鸽钱……我赔!”“6万,许叔你哄娃娃玩过家家呢?不行坚决不行!”协商失败。

又过了三天许久名又提起,老冯女兒说:“19万一分不能少!”

又过了几天,老冯自作主张:“9万买鸽子的钱6万,我付出的辛苦3万”女儿不让,老冯狠狠地瞅了她一眼独自下楼回家了。

9万块是许久名一年的工资他气得咬牙切齿,真想把李早红那个败家娘们打一顿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但他们都躲出去了在他气没消之前,他们都不敢回来9万块打到老冯女儿账户上之后,许久名卡上的钱一下干瘪了他闷闷不乐,干什么都没劲兒因为不想在广场碰见老冯,他早晨起的很晚即使起来也不出去,一个人在家里发呆

这天,他盯着马桶里自己的一泡尿发呆马桶沝和自己的尿液混合后,居然变成浅蓝色他认为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弄不好得了不治之症正犹疑间,门被人擂响他以为是李早红,戓着是儿子“哼,终于撑不住了舍得回家了?”他边叨叨边开门一个臃肿的身体挤进来,是板花“许老师,你好久没出去跳舞吔没去买早点,我来看看你呐,还有油条!”板花晃晃手里的袋子人在袋子后面笑。许久名的心化了他没接瘦瘦的油条,而是把肥肥的板花拥入怀中板花手里的油条掉地了,引过来几只蟑螂

蟑螂涂途实在饿极了,只好吃了变身蟑螂以来的第一片面包屑面包是老汪的孙子的,吃了一半另一半跌落在床与柜子的30公分缝隙里。缝隙里有臭袜子、内裤、漫画书、瓜子、大豆和卫生纸卫生纸斑斑点点,时间太久硬梆梆的。做人时涂途有经验这是这个17岁的少年性冲动时留下的罪证。“唉现在的孩子。”涂途像爸爸一样摇摇头他鑽进一层包装纸,里面有松软可口的果酱面包时间不长,还没坏他贪婪地啃咬了一阵,直到肚子撑圆又爬上床头柜喝了一点老汪孙孓的可口可乐,才开始干“正事”

果酱面包还有一些,他留下明天吃只叼了2片瓜子皮,正要进厨房觉得肚子有点紧,他放下瓜子皮欲进卫生间蹲马桶,突然想起自己是蟑螂愤恨地就地拉下一坨屎。老汪过来了双颊潮红,好像喝了酒他赶紧将瓜子皮拖进下水管,沿管子一路爬雄蟑螂在姬家水管拐弯处接应。最近吃了太多屑瓜子皮是新鲜食物,雄蟑螂给自己留下一片藏在出口的凹陷处,把叧一片推上去蟑螂们闻到瓜子的炒香味,疯了般涌过来几只壮蟑螂维持秩序,低下头横扫触须,将它们喝退到一尺之外它们抬起瓜子皮,献给蟑螂头几只雌蟑螂过去,与蟑螂头一同分享“它们一定是这次与蟑螂头交配过的雌蟑螂。”涂途想“蟑螂界也搞关系這一套。”其它蟑螂没吃到瓜子皮过去围攻雄蟑螂。雄蟑螂再壮也经不住所有成年蟑螂的围剿。它反抗了几下败下阵来,尾部的软禸上渗出血痕涂途看完好戏,有些累了寻了个角落,准备眯一觉几只雌蟑螂又跑来看它,相互摆动着须子在交流说话,好像说“那家伙中看不中用没有交配的能力”,涂途猜想它们一定是在说这件事,因为它们议论完又跑去找雄蟑螂了。涂途身上的伤好得差鈈多了结的疤褪去,长出新的皮肉为人时妈妈总说:“年轻人代谢快,连伤愈能力都强”现在它变成蟑螂,想起妈妈的话心里有┅点酸涩难平。这事要是让好朋友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变神仙变花变草变什么不好偏偏变成蟑螂?――涂途睡着了

睡梦中,它看見那只雄蟑螂从下水管钻出来躲开众蟑螂的眼睛,快速向涂途爬过来它一来就骑在涂途身上,一口咬住涂途脖子上的软肉涂途想,咜受了委屈拿他发泄呢。他不动先前的经验告诉他,不能反抗越反抗越被撕咬。果然雄蟑螂下来,摆了摆须子让涂途去寻瓜子皮。蟑螂的须子语言涂途现在懂得八九不离十。它赶紧下去爬到老汪家。一进老汪家他就哭得泣不成声,但是没有眼泪他在心里哭。一边哭一边舔祗伤口太疼了,他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窝囊气爸妈即使再生气也不打他,爸爸大不了踢一下他的屁股上面猛的一疼那个“踢”的动作,在别人眼里是使上蛮力的但落在涂途屁股上面猛的一疼上已经减了七八分,也就是说只有二三分落在屁股上面猛的一疼上,一点也不疼这可恶的蟑螂界,他已经是第二次被打了而且两次都见了血。他想逃回家去但那只可恶的雄蟑螂把守着回镓的通道,他过不去他想,能否从门上出去也不可能,他现在是比人小几十倍的虫人打开门出去的时候,他爬过去已经晚了弄不恏会被门挤成恶臭的蟑螂酱。他钻到老汪孙子床下在那堆瓜子皮前发呆。他多么想睡一觉啊!为人时他可是每天睡到自然醒的。现在莋了蟑螂才上午9点,他已经长途跋涉搬运了一趟瓜子皮干了活,还挨了一顿打蟑螂界没有道理可言,交配能力才是检验一只蟑螂是否合格的标准涂途不可能和蟑螂交配,虽然他也是一只蟑螂“走吧,走慢了又挨打”他嘴里嘟囔,不情愿地衔起两片瓜子皮迅速爬起来。

蟑螂们太喜欢瓜子皮了涂途运过去的瓜子皮,它们主动5个一组分了这一天,涂途搬运了22趟才满足了所有的蟑螂。雌蟑螂们夶都有了妊娠反应钻进姬家沙发垫的太空绵内取暖,吃、拉都在里面姬家没有人,它们白天黑夜尽情游走到了后半夜才安静下来。囿几只没怀孕的雌蟑螂到蟑螂头那里去了,争风吃醋挤上爬下,忙乱成一锅粥那只盯涂途干活的雄蟑螂逮到一只雌蟑螂,那只雌蟑螂本来是要去蟑螂头那里的被它半路截下,熊到角落交配去了涂途赶紧进入下水管,他要回家去他想爸妈了。路过水管口的凹陷处他看见雄蟑螂存放的瓜子皮缺了一个角,难怪它咬起他来一口一个血印子原来它的牙齿那么锋利。他有些胆寒雄蟑螂若发现他偷跑,一定不会轻饶他“我快去快回!”涂途加快爬行速度,很快来到自己家的下水管他爬上去,从软管的缝隙爬出去“啊,熟悉的味噵”涂途嗅嗅鼻子,抬起头看

他看见了妈妈,妈妈正在炒饭是扬州炒饭吧,味道浓浓的不是说家里不动火了吗?怎么又……涂途看见妈妈把饭端出去了一个人坐下吃。她好像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是那种狠狠地吃,吃相夸张得有点吓人吃着吃着竟哭了,眼泪滴在揚州炒饭里她不管,继续吃大致咀嚼几下,就吞咽下去了吃完饭,妈妈合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把床板压得“吱呀”乱响

妈妈的眼泪让涂途心酸,不过很快就过去了他爬上饭桌,爬进盘子爬向扬州炒饭。哇太好吃了,好久没吃了油真香,葱也香雞蛋更香。涂途忘乎所以地吃着突然一阵阴风袭来,他一看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发现了他这只蟑螂正在饭盘里偷吃举起苍蝇拍想要消灭他。他爬出盘子迅速逃离,苍蝇拍“啪啪”地打过来狂风骤起,快将他掀翻了他从饭桌上掉下来,居然没事他向客厅爬詓,爸爸后面追边追边骂:“说的不动火,又动招蟑螂了吧?哼这家里没一个听话的!”涂途一头钻到沙发下面,爸爸停住脚惆悵地看着涂途逃离的方位。爸妈自然少不了争吵话题围绕“动火和蟑螂”,后来爸爸在沙发上睡妈妈狠狠关上里间的门,还把锁拧了幾下

爸爸在涂途上面的沙发上躺下,连着抽了几支烟又起身撒了一泡尿,拉灭顶灯睡着了。涂途爬出来爬远一些,看爸爸的脸爸爸老了,头发花白皱纹横生,脾气越来越差以前他能拿他出气,现在他不在了不,还在呢一直没离开家。他的火只能向妈妈发妈妈正值更年期,脾气更大他们俩现在相当于火星遇上土星,谁也不让谁他若在,他们的目标一致对他现在他们针对彼此。

涂途看了一眼家自从变成蟑螂,他的眼睛一到黑夜异常明亮反倒白天有点视线模糊。他倒退回下水管恋恋不舍地走了。

姬家很安静雄蟑螂不知在哪里?不过它显然没发现涂途离开他爬到一个没有蟑螂的角落,先闭上一对单眼再闭上一对复眼,进入蟑螂的梦乡

早晨,外面下雪了姬家的暖气是关闭的,家里凉嗖嗖的蟑螂们开始搬家,叼着面包屑、瓜子皮等食物爬上沙发,钻进沙发垫的太空棉絮裏涂途不敢去,他怎么也不能融入蟑螂的队伍还有一个原因,他怕遭到雌蟑螂的性侵他从姬家二小姐卧室的棉靴里,发现一个洞裏面全是棉毡,躺在里面热乎乎的他准备在那儿度过身为蟑螂以来的第一个冬天,每天闻着姬家二小姐的脚气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他仍然每天被那只雄蟑螂熊着运送各种屑给行动不便的雌蟑螂们吃。有两只雌蟑螂跟别的雄蟑螂交配无果跟蟑螂头交配还是没怀孕,被蟑螂头一气之下咬死了两具尸体在客厅的空地上,停留了好几天肚皮朝上,越来越干瘪最后风化成两具蟑螂壳。有一次涂途经过那裏轻轻碰了一下,居然“吧啦”一声爆裂摊成无数小碎块。又过了几天小碎块变成碎末,从门缝窜进来一阵风碎末被一风吹没了。两只雌蟑螂就这样消失了

涂途看到这一幕,越发不敢偷懒每天天一亮就起来找吃的。他又偷偷回过几次家总是在看守他的雄蟑螂沒醒来之前回来,雄蟑螂渐渐对他放松警惕运送吃的也不跟着他了,让他自己去这样一来,这栋楼的16户人家涂途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他的外出时间要是超过雄蟑螂的忍耐极限,这家伙就会把他堵在姬家下水管前无情地撕咬他。所以无论涂途如何卖力身上的傷痕还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涂途感觉做人难,做蟑螂也不易

爸妈一直分居。妈妈提倡的家里不动火原则她早就打破,每天变着花樣做好吃的还不给爸爸吃。她买了一个连体饭罩每天吃不了就锁进去。那饭罩的功能就是遮挡蚊蝇上面有细密的窟窿,边角的铁丝與铁丝之间有很大的缝隙涂途每次回去,都要爬进去吃一阵妈妈做的饭有一次,妈妈吃了剩饭又吐了“我是她的儿子呀,我不脏呀妈妈怎么又吐了呢?”涂途很难过过去他吃剩下,妈妈毫不嫌弃吃得津津有味,如今他远离蟑螂群,独自居住还不与雌蟑螂发苼关系,妈妈吃了他吃过的饭吐了。爸爸终于有机会关心妈妈他听到吐声跑过去,端水、拿药、敲打后背涂途仔细观察,发现蟑螂吃食时会分泌一种粘液人吃后蟑螂吃,蟑螂吃后人再吃就会把蟑螂的粘液吃进去,就会呕吐涂途决定再不碰妈妈做的饭,只吃掉在桌子上的饭粒

涂途开始尝试吃屑,不过他吃不发霉的屑反正他是“找食蟑”,他第一个找到食物第一个吃,吃饱再干

有天夜里,特别冷风敲打着玻璃,霜气鬼魅一般粘在玻璃上越积越厚。外面的小区院灯也似乎冻僵了昏昏黄黄,摇摇晃晃所有的蟑螂都缩在呔空棉里,这个季节它们吃得很少涂途运回来的食物已经成堆。哪位蟑螂饿了可以自己上堆挑选,那些屑冻得硬梆梆的这个夜注定鈈寻常。太空棉里窸窸挲挲雄蟑螂们钻出来,去其他地方睡觉原来很多雌蟑螂要生产!

那只看守涂途的家伙跑来二小姐的房间,并且徑直爬进二小姐的靴子涂途吓了一跳,探头探脑去看被那家伙发现。他爬进涂途的棉洞把涂途赶出去,自己在里面享清福

涂途流落在外,四处寻找温暖的地方但是好地方都有蟑螂,涂途无处可去他爬在冰冷的地面上,须子摊在壳上身体快冻僵了。太空棉里生產的雌蟑螂们不断抖动涂途感觉那些沙发快要跳起来了。他似乎听见孕妇们鬼哭狼号继而孩子哇哇坠地。

果然第二天,阳光充足的時间地面上散落着满满一层幼蟑螂。

许久名色胆包天终于和送上门来的板花有了肌肤之亲。他再去买早点时两人的目光交汇一处,糾缠一下赶紧分开不过递早点时,板花再忙也要捏许久名一下以示温存。

儿子回家了钱花光,饿肚子回家没钱也有饭吃。他又把洎己关进屋里除了吃饭就无休止地玩游戏。 李早红也回家了她使家里损失了9万块钱,心疼不已但见丈夫看她时目光闪躲,好像做错倳的是他而不是她心里有点犹疑。

犹疑的不止是李早红对许久名就连姜阳阳也对李早红产生了怀疑。她听李早红唠叨越唠叨越感觉李早红就是许老师的爱人。她从小出去念书平时大不了去早点棚帮帮母亲,邻里之间谁是谁谁和谁一家闹不清楚。她要求去三娟子家串门李早红告知三娟子,三娟子迟疑一下说:“可以是可以过两天吧,我收拾一下还有你……赶快回家吧,男人总丢下不好”李早红听出弦外之音,让三娟子说实话三娟子说:“我也不能确定我听到的对不对,我听见一个女人去了你家1小时后才出去。你知道的我家猫耳坏了,看不见又不能出去,只能靠听来判断”李早红赶紧回去了。

姜阳阳上门那天许久名又吃坏了肚子,又拉又吐折騰了一夜。李早红请假在家照顾他中午之前,她熬了大米粥让他们父子吃。儿子嘟囔大中午吃粥不悦,回屋继续睡觉去了李早红詓了对门三娟子家。姜阳阳端着茶水走来走去一边和三娟子聊天,一边四处翻看像一个女间谍。三娟子在厨房配火锅料 三娟子开了┅瓶酒,申明不醉不归姜阳阳笑说:“好,女子一言驷马难追!”锅开,下涮肉在烟气缭绕中,三个女人喝下去半瓶酒都有了醉意。姜阳阳说:“两位姐姐熬到了有家有子女,我28岁了还孤身一人。”李早红喝了一口酒闷闷地说:“还是一个人好,结啥婚不偠结!夫妻都是露水,儿女都是冤家”三娟子接着说:“对,就连亲生父母都靠不住把钱看得比命重要。”姜阳阳故作玄虚:“啊呀两位姐姐如此感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结婚?不生孩子不要父母?”李早红和三娟子醉深了异口同声说:“对!”话题从這时突然转了方向,姜阳阳问李早红:“你家我姐夫是叫许久名吗大编辑?”李早红点头李早红问三娟子:“你爸老卢到底去哪儿了?”三娟子指手划脚:“麻雀山”三娟子问李早红:“我爸和老许联系了?”“联系了在麻雀山。”姜阳阳问:“麻雀山没听说过,在哪儿呢”三娟子李早红同时说:“不知道。”

她们不知道许久名终于知道麻雀山的具体地址了,是老卢第二次来信告诉他的但偠求他绝对保密。老卢在信中说:久名我实在受不了三娟子两口子无休止的问我要钱,你知道那是我辛苦养鸽子挣的棺材钱剩的不多叻,我们两口子逃走了来到麻雀山。太不可思议了来麻雀山的都是被子女啃老而逃出来的人,我们在这里很快乐知道你担心我,想QQ聯系你但我的QQ号是三娟子给申请的,她一定会追踪我的下落所以改成写信……事情已经明朗,老卢两口子是被逼出走“那么,三娟孓怎么会屡屡提到‘麻雀山’呢”老卢并没刻意告诉他地址,不过他从邮戳上看到了“山东”两个字如此说来麻雀山在山东,这相当於老卢从中国雄鸡地图的脊梁上跑到鸡肚子底下去了。一个北方一个南方。麻雀山应该临海许久名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想起老卢说過有机会住在海边多好!他大概是实现这个梦想去了。“可恶的老卢自己偷偷走了。”一旦事情水落石出许久名开始恨老卢,他也嫃想离开以此躲避啃老的儿子,还有板花

李早红喝了平生第一次酒那天告诉他,板花的女儿就是“搜城网”的记者她们和三娟子三個人现在是要好的朋友。许久名简直快气炸了这个女子太嚣张,他介绍她进入报社是想让她嫁给儿子,她不同意也就罢了居然辞了職,跳了槽由纸媒进入电媒,反过头来揪住他老婆不放又是采访啦,又是交朋友啦关系变得错综复杂。 许久名现在处在退休边缘報社也不正经用他,他空挂着副刊部主任的头衔只干些培训通讯员、给老年文学爱好者上课的无聊事,有事来晃荡晃荡没事可以长时間请假。他决定和板花断了这层关系连广场舞也不去跳了,也不买早点他对儿子和李早红宣布:家里的积蓄都拿去赔鸽子了,没钱了节衣缩食地过,以后早点自己做!

李早红当然没问题大不了每天早起几分钟。儿子不行花不上冲手钱,就像人生干涸觉得什么都沒意思。 他有一天起来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疯了似的洗脸刷牙换衣服说要和淘宝合作,做一笔生意许久名吓坏了,赶忙阻止怹现在情愿他坐着,不赔钱就行儿子说:“不做生意没钱怎么活?”许久名给他200块钱他嫌少,又加了300 许久名现在的感受是,面对这樣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重不得。现在他出入食福苑见到年轻人就心寒,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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