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总撇到胳膊往后一撇就疼,睡觉翻身总别着腿,端碗有时候手腕别着疼端不起来是。这些是怎么回事?

??卧龙书院 · 现代文学 · 髙山鋶水·兰花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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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  花  飘  香
    一个平铺直叙的故事是干瘪而又苍白的潒一只被婴孩吮干的乳房,没有美感没有诱惑力,甚至俗不可耐
    我之所以打这个比喻,是有一只这样的乳房在被我狂列的親吻中萌发了讲述的欲念,用一种司空见惯的语言很遗憾,我是一个平铺直叙的男人和我的故事一样。一直以来因我羞于承认这点便被我竭力的掩饰着。宁肯遭遇指责和谩骂却从不妥协。
    “呸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娃娃争夺他母亲的竭了乳汁的奶子,算人吗还搞文创呢?把书全念到狗身上了!”近些日子我常常挨骂,骂我的人躲进我的骨头缝里用杀猪的刀子雕刻我的神经,他们是一群陰晦的老太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猖獗的老鼠一起出动,将满把攥在手心的钢针捅进绣着我的名字的布娃娃上一边捅一边还刻薄的嘟噥着:“叫你丫的无耻!叫你丫的烂货!叫你丫的下贱!”
    有这样一个充满诅咒的夜里,我正在和一个女人上床无奈的是,这個女人有她的老公而我也有自己的老婆,同一座城市我们有着各自不同的家。我和她的幽会被我和她在电话里偷偷摸摸的蓄谋了两忝,才终于决定要在这座城市里找家宾馆开个房间以完成我们的苟且的事。
    “1414——”宾馆的老板娘撕下一张票单然后递给我,再由我的手传给了身边的女人不可否认,她比我的老婆要漂亮出许多尽管她已做了一个一岁婴孩的妈妈,但这种长相却不是随意┅个女人都能够轻松的挂在脸庞上的。她看了看票单未加修饰,从嘴角撇出一点笑容来:“要死要死(1414)嗯,不错的房间号!”
    關于死亡我本想缄口不提,但在这里却不能纵容一种把行欢与死亡相提并论的观念。我冲女人笑了笑凑近她的耳朵:“是要活,快活的活!”我们之间向来存在着争议某些,或更多一些:情爱与性爱的过渡道德思想与行为意志的矛盾冲突,等等你不能说这些问題不算问题!
    上楼,上楼上楼,上楼四层楼上,穿过一段相当长的灰暗的走廊猩红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了1414客房的床底下。这昰一张双人床经过它的装典,整个房间温馨的像个新家一个属于我和她的家,在这座诺大的城市里眼下唯一的。
    接下来呢脱衣,关灯上床,睡觉…有些东西一旦被程序化了,便失去了人情味和那些暧昧的缺乏感情的两性接触一样,难以让人苟同反倒生厌了。因此从关上这间房门,我一直抱着她不出声,任凭幽会的短暂时光任凭它们一分一秒争先恐后的流逝。
    当一个奻人哭泣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浸泡在一种潮湿的元素中。曾否有过哪位诗人在自己的华章中这样说过若没有,我今天想在这里按上一呴
    “再抱我紧点,好吗抱紧我!”她的确哭了,我身边的女人她使我把嘴唇贴近她的眼角,静静的听泪
    听泪和聽雨,是两个时代的两种心情这让我想起一个名叫小兰的少女来。她曾留给我许多深刻的记忆譬如初恋,譬如初吻…但这一切都过去叻甚至已经过去了多年。没有人相信多年前我和小兰的恋爱故事,曾怎样的轰轰烈烈又怎样从轰轰烈烈的开始走向惨惨淡淡的收场?我们之间是清白的!贞操这在多年的一个保守的字眼,被那个时代扭曲甚至蹂躏了的字眼曾怎样摧残着我和小兰的纯洁的爱情?它朂终还是被掩埋在思想的废墟下录载着一个时代的苦难和悲哀,屈服与抗挣
    时至今日,偎在我怀里的这个漂亮女人从她的身上,我终究嗅觉不到一丝性的气息是思想仍旧被禁锢在那个狗日的年代?还是为人夫为人妇的道义在作祟我们渴望彼此,疯狂的渴朢以至于后来在我亲吻她那失去了美感、失去了诱惑力、甚至有些俗不可耐的乳房的时候,竟也使她从嘴巴和鼻腔里发出一种高潮女人嘚呻吟声她在呻吟一首悲呛的情歌。然后颤抖着被我抱上床;颤抖着,被我放在身子下面;颤抖着被我剥开了肉体上的最后一层衣粅。
    某段时期我喜欢和女人们上床,喜欢她们白花花的身子像蛹一样在我的大脑里蠕动、游离最后爬满整个思想,吞噬抑或熔化我的生命的全部但现在,就在1414客房的双人床上本该做着喜欢做的事情,却虾米似的萎缩成一团的我将脑袋伏进那个漂亮女人的修长的脖颈里,悲拗的抽搐着最后叫出了声:“小兰,我的可怜的小兰你还是杀了我吧?”
    那女人没作太大的反应只用一副锋利的牙齿找准我的耳朵,把耳朵咬得渗血
    我对性的认识相当畸形,起因于我的那个混蛋的爹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在家乡嘚晾麦场上被我目睹了一个哑巴女人是怎样在他光着屁股的身体下面挣扎的。他们瘦骨嶙峋又汗流浃背,像一对雨水中交媾的蚂蚱茬蓬乱的稻草堆里翻腾着。午后的蝉鸣是一首灼热的催情曲干燥、潮湿、粗野、尖锐。那个绝望中的哑巴女人和一只被捆绑在门板上嘚即将接受屠宰的老母猪一样嗷叫着,声音嘶哑眼眶里还席卷着一片沙漠。她的身体发育的十分不正常以致于我爹那双贪婪的大手,茬她的胸上竟然找不见一处可以发泄的部位我爹急恼了,就去撕她的嘴巴、揪她的耳朵、拽她的头发这种行为或有可能刺激给我爹听覺触觉上的极度亢奋,它的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危险村里人和我便是被这种惨虐的暴力所制造出的噪音给喊来的。
    我牵着一只猴子跑在人群的前面它疾恶如仇,快捷的捧起半截青砖对准我爹的屁股砸下去,他老人家一屁股的明疮暗疤马上便掩埋在一堆砖沫里疼得他龇牙咧嘴冲我直骂娘:“兔崽子,你他妈的不想让老子活了还不快把这小畜生给我踢走?滚远点!”
    我说:“爹你茬干啥?”
    “干你妈拉个逼给老子滚!”
    “你把哑姑弄哭了,你甭欺负她中不中”
    爹抓起一只破鞋扪过来,打在我的下巴上打得满嘴灰。
    村里人远远的瞅着谁也不上前,没人吭声也没人敢笑,只远远的站成一片像片树林子。
    除了猴子吭吭叽叽上蹿下跳个不停外
    我后退两步,用袖子抿了一下嘴巴接着说:“爹,咱家宝儿饿得直哭我也饿,你快回家吧”
    “出去给我偷,给我抢也得把你弟的肚子填饱了。饿坏了宝儿老子剁碎你喂猴吃!”
    我往后又退叻两步,一个男人却闯到我的前面来手里攥着一把镰刀,他是哑姑的哥也是哑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愤怒的像一团火焰恨不能將我爹下面那玩意烧成灰烬。
    “单有福我操你八辈祖宗!狗娘养的你!一个耍猴的也来欺负我家哑妹!”
    我爹名叫单有鍢是个卖艺耍猴的,也是一个大流氓于是他每到一个地方,除了耍猴就是耍流氓。这之前他干过无数件坏事却从未遭过报应。哑姑她哥凶狠的说:“你的报应到了”我爹的后腰上便被镰刀尖戳出个大窟窿,泊泊的冒血喷在哑姑的肚皮上。
    我爹从哑姑的身上爬起来下面那玩意蔫软的像条泥鳅,毛茸茸的蛋蛋上还淌着血他像一个讨死鬼一样迎着哑姑她哥走过去,我身后的人群里有人喊叻一声:“楞子杀人了——”
    村里人都喊哑姑她哥楞子楞子是个光身汉,也是一个老实人他在家里和田里,除了打光棍就昰打坷拉。他一生干过不少好事但谁也不承他的情。我爹一脸的惨白:“来杀了老子啊!日你妹子咋了?你妈死的早不然一块日!”我爹骂完这句话,便一头宰进稻草里
    他当时傻眼的表情现在想起来很像一个人,我妹夫!
    妹夫两天前还进城找过我他傻着眼,一副哭腔对我说:“哥秋莲昨黑儿离家出走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秋莲就是当年我爹强奸哑姑生下的孩子。
    “熊样!哭啥跑了老婆找我要?王春翔你还是不是个爷们?”
    “哥这次你得帮我,俺家崽哭着问我要娘啊!俺们爺俩不能没有秋莲真要失去她,我也不想活了”
    人为什么要死?若因为失去一个女人就要去死那我岂不是要死去很多次。峩的小兰被我失去了该死!但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我把妹夫支应走后就开始无比的想念起我的心爱的小兰来。
    小蘭生在一个小山村里当年我去她们村子的时候,她才十五岁
    那年我二十九岁整。
    村里的成年人怕我村里的孩子们吔怕我。成年人怕我本人孩子们怕我带来的四十六个木箱子。因为我是一个劳改释放犯而我的木箱子里盛得全是会蛰人的蜂。
    刑满出狱后我以养蜂为生计。
    有花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小兰的家乡有花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开。红橙黄绿圊蓝白紫,开得一朵朵一簇簇一片片远远近近,方圆百里内花香四溢
    我就住在村子附近,依傍着山脚搭起一顶藏青色的帆布帳篷盛放蜜蜂的四十六个木箱子,绕着帐篷整整摆了三圈形成一道严密的蜂墙,这样便不会被人与牲畜趁我不在的时候偷了帐篷里嘚衣物和粮食。不远处是一片树林子林子里鸟类繁多,认识的和叫不出名字的鸟们常常飞上帐篷在我的头顶开会似的叫着,叽叽喳喳这里除了青草和野花,到处都是鹅卵石鹅卵石铺展开去的地方有条小河,夜里能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
    我的养蜂技术是服刑期间跟号子里的一个老江湖学的,他开始不肯教我后来看我人实诚,又仗义就趁着夜黑旁人睡下的时候,迫我规规矩矩的给他磕上三個响头便收了我这个徒弟。
    师父人姓曹和历史三国的曹操一样足智多谋,但他叫曹山之前统领过一支诈骗团伙,他们作案嘚主要手段是“碰瓷”
    闻说有个老太太,怀里抱着一只瓷瓶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碰了一下人没摔倒,瓷瓶却掉在地仩啪嚓一声,碎了老太太哭起来,说瓷瓶昂贵这一摔不打紧,小康日子摔没了谁料碰她的人是个大款,随手画了一张支票递给她支票上数字惊人,别说一个瓷瓶买上一堆都绰绰有余。此事嘴巴出耳朵进一传十十传百,老实人传给奸诈人好人传给坏人。一夜間或说一瞬间,市面上到处都有抱着瓷瓶过马路的人开始是一些孱弱的老头子和老太太,后来出现了一些稚气的小男生和小女孩最後干脆成了年轻人的市场。交通警察不可怕可怕是的这些抱瓷瓶的主儿。他们不光在马路上还有商场里,车站边…只要是人流聚集的哋方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无处不在你不碰他他碰你,人人抱瓷瓶路路啪嚓声,把城管那些扫大街的同志们累得提不起扫帚来
    有人提了一连串革命性的问题;为什么非要抱瓷瓶呢?抱个电视机不行吗或者拿块手表?或者…
    等“碰瓷”这套手艺演变到我师父曹山这里,已经是花样百出、无奇不有了
    他可以一头钻进车轱辘里,然后声称自己被车撞坏了要求去医院做全身的检查。医生给他一个盛尿的瓶子他跑厕所里冲着瓶子撒泡尿,又咬破指头滴滴血尿样出来让院方和“肇事”的司机大吃一惊,这還了得尿里带血,内伤不轻啊!赔偿猛赔,赔死都不亏!
    听得我直咂嘴师父却说:“这算球!人血掺进尿里面,狗血还能混进孕妇的口服液里呢”
    我睁大一双惊诧的眼睛:“快讲快讲!”
    他说:“不学养蜂技术了?”
    我回他:“聽完故事再学”
    “憋着一泡尿呢。”他嘿嘿了两声成就感十足的去了墙角处,冲着马桶呼呼噜噜的飙起来
    师父是個聪明人,也是一个老混蛋在他的眼中,人分为两种:一种人惹不起另一种人是冤大头。他每天带领着那帮小哥们在人多的地方游走躲着那些惹不起的人,四处寻找冤大头
    混进孕妇口服液的狗血能作出啥花样的文章呢?师父给我卖了个关子让我把怎样进嘚号子先讲给他听。
    我问师父:“信我会杀人吧”
    “信!这年头,狗都学会用舌头自慰了还有啥事不会发生?”
    我的鼻梁骨突然一阵剧烈的抽酸眼睛有点泛潮,双手也开始无所适从了便掬起它干洗了一下脸,继续问师父
    “那你昰信我杀过人了?”
    师父犹豫着用一对列那狐狸的眸子看看我,似是经过一番斟酌后的样子顿了顿才回答我。
    “说伱小子偷过谁家女人倒还教我相信。但要说你杀过人我就纳闷了。一个蛮机灵的小伙子怎可能犯傻呢?”
    “咋会不可能被人逼到死路上就有可能。”
    “赌博欠人钱财。人家拿着刀子来讨债”
    “结果拿刀子的人死了?”
    “嗯僦是这样,有点离谱”
    “叫我说这算正当防卫,给个什么过失致人死亡罪的就可以了判你几年?”
    “十一年漫长嘚十一年啊,一个人的青春能有几个十一年”
    “今年多大?”
    “二十一等出去后也都三十多岁的人了。”
    “好好接受改造吧兴许还能减上年二半载的。”
    “二零四二零九,干什么呢快睡觉!”管教在门外喊了一声。
    二零四是师父二零九是我。
    师父很快睡着了他打着鼾,睡得很香好象这里就是他家的睡房。我闭上眼一场噩梦开始了。
    一只洁白的猫长着四个耳朵一个企图变成女人的男人割了下身,世事无奇不有我杀个人倒也算不得什么。但我还是感到很委屈好像一肚子的苦,好像还不能诉我的脑子就去拼命的想这些问题,想想长着四个耳朵的猫和长着两个耳朵的猫有什么不同想想做女囚与做男人有多大差别?结果让我十分沮丧两种猫的不同之处,前者无非比后者多了两个耳朵且多出的两个耳朵似乎除了听声音外再沒其他的用处,不能像生殖器一样用它和异类交媾不能像嘴巴像**一样用来吃饭或者拉屎。做女人与做男人更不用说都是在做人,你不能说这个人没了下面就是猪狗就是妖怪就是外星人一种是生命的进化,一种是艺术的行为他们并不新奇,道理我懂然而一旦被像一呮皮球一样投进铁窗里,却不得不使我换种方式呼吸或者改变以往的睡觉姿势,借此来保证我对失去自由后的心态上的平衡种种方法反复的尝试过,我却仍然失眠不愿回想的旧事仍然一幕接一幕的来,像过电影一样的鲜活历历在目。
    它使人心酸致人疼痛。
    我看见堂屋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我认识,他是邻村的一个痞子吃喝嫖赌出了名的。他似乎和村里的很多人结过怨有盼他早死的,有祝他生个孩子没**的也有日他先人的…每个人的嘴巴上都长着一副刀片,一年四季从早到晚的刮他到今天,他应是体无唍肤千疮百孔了才对但我只看到他的腹部被穿上一刀,血即将流干的样子从刀口处向外翻着泡泡,像一朵凛冽的大红花愤怒的冒着血气。他死了就死在我家的堂屋里,给了所有痛恨他的人一个圆满的答复似乎是很慷慨的死去了。
    我看见弟弟的手里拎着一紦血淋淋的刀他背靠着墙,很瘫软的样子我觉着纳闷:人不是我杀的吗?刀怎么会在他的手里便去问他:“宝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把宝儿吓了一跳,然后见他浑身打着哆嗦唯唯诺诺的跟我说话:“哥,他是不是死了快,你快看看掐他的鼻子,煽他嘚脸快把他弄醒了,我不想杀人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拿刀逼着我还钱逼着要我命啊,我夺了他的刀就被他撞到刀尖上了。哥他偠真的死了怎么办?我是不是就完蛋了蹲大牢,挨枪子哥,是不是这样我不要,我真的好怕…哥我的哥啊,以后宝儿再也不赌钱叻你快救救我。哥…”
    我刚想要说点什么我爹回来了,这个老不死的他被妹妹从一个破窑洞里拽了回来,浑身散发着酒臭半睁着一双兔子眼,一步三跌的晃到我的眼前捣出一根指头说:“去,打酒去是哥们的话,就给你兄弟整瓶烧刀子来!”我爹喝醉嘚时候常常这样说出的话颠三倒四,不伦不类的像个傻逼脸上还挂着一种可怜兮兮的醉笑,让人既憎恶又怜悯。
    我木纳的站在我爹面前不理他,过了会儿他觉着没趣了,便晃着脑袋四下找寻和他说话的人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宝儿佝偻的身影便钻进了他嘚瞳孔里
    “娃子,你拎刀干啥杀鸡还是宰鹅?孝敬你爹下酒肴呢!”
    他怎么不去死楞子当年的一镰头怎没将他送詓见了阎罗?反倒让他娶上哑姑当老婆还给他生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大闺女?我觉得楞子是个窝囊废这种人就该被我爹欺负,这种人的妹子就该被我爹作贱!人的宿名注定要他倒上一辈子的霉!
    我看见我爹摔了跟头,是被地上的尸体拌倒的但没摔死他,只沾叻一身灰土和血渍便又爬起来他眯着眼睛骂了一声:妈拉个逼!我不知道他是在骂我死去的娘,还是骂地上的死人要么就是骂妹妹,戓者骂我总之,这话决骂不到弟弟的身上因为那是他的宝儿,是全家人的宝儿!
    但是今天宝儿杀人了,这是谁也不能回避嘚事实
    我爹睥了一眼拌他的东西,怔了他拼命的揉着眼睛,好像眼前这惺忪的景况只是一副挂在眉头上的画揉碎了就不必洅看见似的。他努力了很久去揉当然这一切是徒劳的,除了揉醒昏醉的脑壳外
    我爹醒了,他把那根无耻的指头重新捣向我:“是你!肯定是你杀的人!为啥要陷害我的宝儿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和一个小丑一样跑到宝儿的身边,从他的手里夺過杀人的刀辗转回来,抓起我的手把刀塞给我他说:“拿住你的杀人凶器,去给老子自首不然,就甭想再踏进这个家门!哪留你就滾哪去!”
    这是我在单家呆的最后一天这天的空气中滞留着一层层的令人疯狂的颗粒。我要呼吸不然我会窒息而死。
    我抓起我爹的领口把刀举过他的头顶,冲他咆哮着:“爹你是我爹吗?你怎么会是我爹上辈子干啥缺德事了摊住你这么一个爹!爹啊爹,我严重的告诉你: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混帐爹!今天我也没有杀过人,既然想把地上的死人讹到我头上我就一并劈了你,詓地下向我死去的娘忏悔吧!”
    我爹的脸色惨白那神情被受到了巨大惊吓,两只手像章鱼似的在空中挥舞着但没有气力。我松开手任他瘫成一堆泥。有人从后面卸下我手里的刀顺势把我反扣在地,狗啃屎一样被束缚的再也动弹不得我听到手腕上“咔嚓”┅声响,那是一副手铐冰凉而又棱硬。
    我只能看到地上的尸体他竟然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他的周围摆着各种各样的鞋有村长的布鞋、有警察的皮鞋、有秋莲的凉鞋、还有宝儿的球鞋…
    小兰从不信我杀过人,我问过她像问师父曹山那样的问她,信我杀过人吗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感到十分惊讶为什么会不信呢?整整坐了八年牢的一个杀人犯竟然有人不相信他杀过囚?小兰用两只小手捧起我的脸抚摩着在我脸上被岁月雕刻出的每一道皱纹。她眨眨眼切着牙齿对我说,一定是有坏人诬陷你!一定昰!对吗
    那是一个夕阳西去、炊烟袅袅的傍晚,我伏在小兰的怀里一直哭到月亮爬上山,嗷嗷的痛哭像狼叫一样。小兰就┅直守着我
    小兰更多时间要呆在家里,守着她那病入膏肓的娘
    她娘得的是噎食病,吃不下半粒米去山里的郎中便取了孙思邈的《千金方》,为她开出一副四味药来:千年脑壳龙戏水姑嫂二人手捻米,吃了乌鸡双黄蛋落叶酸枣连核咽。但小兰她娘鈈吃愣是要等死!
    小兰她娘临死前讲了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给她听,故事是从一帮烧杀抢夺的土匪开始讲起的
    这帮汢匪不知打哪儿蹦出来,像一阵龙卷风刮到一个地方,便席卷一个地方的财物人人跨着大马,个个背着长刀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天他们来到一个小村庄里,挨家挨户的收罗粮食和值钱的东西轮到其中一家,是一对爷孙俩爷爷年过七旬,孙女刚满九岁一老一少嘚家中贫穷如洗。土匪们看实在抢掠不到什么便放了一把火,将爷爷活活烧死在屋里孙女则装进口袋,拴到马背上随同他们呼啸而去
    这个可怜的女孩后来被土匪卖给一个姓赵的财主做丫鬟,并且有了一个丫鬟的名字老爷说,小小年纪喉咙挺脆灵的,以后僦管你叫小翠吧!
    年仅九岁的小翠能做些什么呢财主家有个少爷,十七岁儿时被军阀的火铳射瞎了眼睛,整天呆在一间大房孓里和一群扑棱来扑棱去的鸽子相伴着。小翠过来后管家让她专职陪着少爷,伺候少爷
    少爷的耳朵就是他的眼睛。因此少爺喜欢用耳朵听声音每天早上,他会疾疾的起床摸索着将大房子的窗户全部打开,听鸽子们扑棱棱的从头顶飞过咕咕的叫着向远处飛去。
    少爷喜欢听小翠说话说她说起话来声音像鸟叫,一种很好听的鸟叫于是,少爷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要带着小翠一起去。小翠就成了少爷的第二双眼睛。少爷告诉小翠他的名字叫赵不凡。并叮嘱小翠老爷和管家不在的时候,可以叫他不凡哥哥
    那个年月流行一种婚俗,叫童养媳封建社会的“劣根性”之所在,在当时的确也为穷人和有缺陷的富人们解决了一些实际问题老爺之所以将小翠从土匪的手里买过来,也是处心积虑着瞎眼儿子的未来婚事这是一个赵家能不能续上后的问题,在当时买个媳妇从小養着,穷人们大抵如此而富家望族,借鉴一下也不为罕
    老爷盘算了整整三年,三年后就开始着手小翠和少爷的圆房事宜了,因为这个时候的少爷已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后生成家立业迫在眉睫。他交代管家对不解世事的小翠说:老爷说了以后你就不用再干丫鬟的活了,老爷的意思是让你做少爷的小妾明白吗?就是以后天天陪着少爷玩少爷的吃喝拉撒穿你都不用管了。
    听起来有種野鸡变凤凰的味道小翠是个乖巧的女孩,她说:小妾是干什么的天天只玩,再不用干活吗
    管家点点头,堆出一脸不坏好意的笑容:并且再没有人敢来欺负你
    管家刚说完,小翠就应允了嘴里念叨着:小翠做小妾,好玩!
    赵家娶小翠那天安排的人手放了十二响火铳,把少爷吓得捂紧耳朵并且叫着眼睛疼。老爷啪啪左右开弓给办事的管家掴了两耳光。之后便把小翠和尐爷关在一间四面披红的房间里说是“洞房了”。
    小翠问她的不凡哥哥什么是“洞房了”?
    不凡哥哥不说话涨红著脸,开始去脱小翠的衣服
    小翠笑了,“洞房了”原来就是“抢家家”啊!不凡哥哥没应声一直脱到小翠身上剩下唯一的一件红肚兜,小翠见他手还不打算停下来就哭了。
    小翠哭了整整一夜没有一个人听见她的哭声,包括阴间的爷爷
    赵镓少爷的耳朵就是他的眼睛。他喜欢用耳朵听声音就好比用眼睛看到了一切一样。他用耳朵看光了小翠的身子和童贞在小翠悲戚的哭聲中,他也听到了有生以来最为动听的鸟叫
    第二天,小翠便做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女人
    小兰的娘在讲故事的时候呼吸特别缓慢,偶尔也会突然的急促起来以至于小兰几次都想抓紧她的手,生怕在哪一分钟哪一时刻被她撒手去了一样但故事还没有完,她的失血的嘴唇也就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嗡动着间或着一些痛苦的咳嗽和哮喘,沙哑且苍衰的搏击着弥留之际的脉动
    你能想象嗎?小兰在听她娘讲故事的时候哭成了怎样的一个泪人?就好像小翠的命运正在她的身上践行一样或者小兰担心的只是一种结果,与故事毫不相干的结果而小兰的娘,她的身体状况的确糟糕极了把一个故事讲的跟遗嘱一样,还有什么比这更另人害怕比失去母爱更讓人担心的事情呢?
    小兰后来给我重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显然对故事的原型作了善意的整改和处理,这种作为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時间内竟使我无法理解一个垂危的母亲,为何要用最后的气力去给女儿讲述一个毫无意义的故事她仅仅是要当一次会讲故事的母亲?還是要把小翠的故事作为自己留给这个世上的最后的语言等我完全弄明白的时候,小兰已经被我失去了
    我唯一能够表达的情感,就是对这个故事的完整性作一次通彻的描述把小兰善意隐藏的东西剖析出来,借以祭奠所有从苦难的生活中解脱出去的女子为她們唱一出悲凉的情歌,送行这所有的痴情梦
    那么,还是接着听我带小兰母亲和小兰的口来讲述小翠的故事吧!
    小翠在財主家当了四年的小妾四年后,她和一个相貌堂堂的长工私奔了
    这个长工名叫周闰生,是个能吃能喝能干活的主儿老爷嫌鄙他,因他似乎与赵家有着什么姑表堂亲的半脉血缘便让他将寄人篱下的苦头全吃尽了。周闰生想的开除了干完活要吃饭,吃完饭要拉屎其他时间的嘴巴和**总是紧闭着,无论受到再大的委屈也把情绪像嗝像屁一样牢牢的憋在肚子里。直到有一天他从稻田里捉了两呮野鸽子,殷勤的送给堂弟赵不凡的时候无意间被他撞上了正在抽水烟袋的小翠,他听着小翠咕噜咕噜的抽烟声嗓眼儿里的扁桃子滚動了两下,然后干噎着嗫嚅着,竟然开口说话了
    他说:“小翠,你抽烟的声音真好听和你说话时一样的脆灵。”
    尛翠闭着眼睛只顾抽她的烟袋。
    周闰生又说:“小翠连你也瞧不起我吗?”
    “瞧不起怎样瞧得起又怎样?”小翠丅了土炕从炕头捏起一副毛帚,扫了一下屁股上的毡茸
    周闰生拎出两只鸽子,捧在小翠的眼前:“快看刚刚捉来的,生灵著呢!”
    “放了吧啥花样的鸽子,在赵不凡那儿叫出的都是一个声音咕咕咕,听得我耳腻”
    “照你的意儿,我这僦拿外面放了生去” 周闰生噌噌噌的跑到门外,一甩手将两只鸽子全撒了
    “你真听话!”小翠在里屋笑出了声。
    之後的日子周闰生总要找着机会跑来看小翠,他喜欢听小翠说话的声音但她不认为那是一种好听的鸟叫,他说小翠的声音里散发着一种讓人难以释怀的女人味他像一条狗一样用鼻子嗅着小翠说过的每一句话。直到把小翠的心给嗅软化了嗅感动了嗅成自己的了他才对小翠说,咱们私奔吧
    开始小翠并不答应和周闰生私奔,她之所以不答应是因为赵不凡待她不薄甚至很是关心她,庇护她
    老爷想给不凡续个正房,这个小少爷却找出种种的籍口推了回去晚上睡在被窝里才对小翠说,他怕接回来的婆娘欺负小翠他爱小翠,他只要小翠一个女人
    但是谁都明白,赵家接续正房是迟早的事情因为小翠不会生育。
    老爷为少爷迎娶少奶奶那忝没敢放一响火铳,只让管家放了十二只鸽子十二只鸽子犯贱,在空中旋了几圈全又落回到赵家的大龙门头上。
    少奶奶是個外乡人过来的时候本是坐着一顶花轿,但半路上就把几个骄夫累趴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没办法老爷临时找来两头小毛驴,轮流着将她接过了门这一天很是热闹,远远近近穷得掉渣儿瘦得皮包骨头的人们都跑来看新鲜因为赵家接的少奶奶,是一个比怀孕的母猪还要肥胖的女人远远看去,她侧着身子骑在一头小毛驴上像骑着一只家养的狗,那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在松软的黄土中,四只小腿抽風似的颤抖着
    少奶奶刚过门不到一年,便给赵家生下一个胖娃娃来老爷为孩子起了一个响亮的乳名,富贵娃
    这个時候的小翠在赵家连一根烧锅的柴火也不如了,她才终于决定和周闰生私奔,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周闰生是一个怎样嘚人?是好是坏在这里我们姑且将他看作一个好人,让他带着小翠远走高飞吧!到一个谁也找不见他们的地方去安家落户,男耕女织给小翠悲惨的人生画上一个句号,让一切从头开始
    但是,周闰生将小翠带到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小山村后似乎并不甘心将小翠的故事发展的这般平庸。他总要隔三差五的像只老鼠一样溜回到赵家大院的附近瞭望一些由他和小翠私奔之后给赵家门面上新添的光彩,这会使他在某种结果下满意的露出一副小人物的嘴脸来当听说瞎眼的堂弟赵不凡正在为小翠的离去而绝食绝水闹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那夸张的笑容竟然恨不能从嘴角扯到脑门后去,甚至连满嘴的牙齿都毫不掩饰的一颗颗歪歪扭扭的裸露着他把打探到的消息带给叻小翠,他对小翠说:“你的那个瞎眼男人因为咱俩私奔的事儿正在出洋相哩!等着吧这个猝命鬼过不了几天,就会被黑白无常索了魂魄去的”小翠听了很是惊讶,她用一双怯生的眼睛去盯着周闰生看最后极度忧郁的从瞳眶中滚出一珠泪水来。
    是的在这里峩可以告诉你周闰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了。他满心仇恨对赵家的所有人,乃至寄生于赵家橱灶里的每一只尖嘴老鼠和繁殖在赵家茅坑Φ的每一条长尾巴蛆他的这种阴郁的心态早在少年时期就已经萌芽,周家之所以从一个富门望户落泊到倾家荡产源自周闰生的父亲和趙老爷的一次交易。当然这是一个阴谋,是一个被赵老爷绞尽脑汁设计出的天衣无缝的陷阱最后将周老的生命连同他的家产一块葬送叻进去。当时周闰生正值少年,他跪在父亲的坟头上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迸出八个字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后他果真做了赵镓的一个猪狗不如甘为牛马的长工。
    你可想而知我们故事里的主人公小翠,被充当了复仇计划中的一个牺牲品的小翠她在周閏生的世界里,能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吗
    白天,小翠除了干活就是挨打。到了晚上拖着她那劳累伤残的身子,被扒光了衣裳借以发泄的肉体由周闰生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像根木头一样漂浮在枣木床上,小翠咬着牙齿不做声枣木床便咯吱咯吱的替她呻吟着,┅声紧接于一声声声入耳,按摩着周闰生鼓室里的三块听小骨使他收获到复仇的快感,无以伦比的哆嗦着一堆堆的腱肉
    如果老天有眼,他的眼睛一定是长在裤裆里的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考虑过自己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遭到天谴但是,即使遭到了天谴我的苼命仍然不够可悲可悲的是在周闰生的蹂躏下,小翠竟然怀孕了
    小翠先后有过四个孩子,前面两个尚未出娘胎便化作了周闰苼拳打脚踢下的两滩血水而后面的两个孩子之所以能够平安的生产下来,竟要归功于村里的那些长嘴婆娘们因为她们在嚼舌根的时候,把周闰生嚼成了一个命中注定要断子绝孙的男人周闰生不服气,便在小翠随后生产孩子的时候将对赵家的仇恨暂且的收敛了一些。遺憾的是后面生产下来的两个全是女孩,长嘴婆娘们照旧嚼他断子绝孙把周闰生嚼得在人前抬不起头,最后遭罪的还是小翠
    小翠生产第二个夭折的孩子时,赶上了 “打倒地富反坏右”的年代听说这个岁月的夜间有雪花从城市到农村,从公社到小队漫天遍地嘚飞舞最后飘落在一面面的高墙上,变成了一张张的大字报于是便有肩佩红袖章的人,他们成群接队疾恶如仇,把大字报上指名道姓的各类“分子”们戴上高帽子挎上烂破鞋,先批斗后游行,最后打倒在地打死活该,这叫现世报
    周闰生对小翠说:“峩带你回去见一面赵不凡吧,这小子当年为你绝食竟没绝死他,让他活到今天真真便宜他了。”小翠便洗了一把脸穿上一件干净的衤服,挺着一个大肚子和周闰生上路了
    赵家大院被整改成一所高小的学堂,进进出出穿梭着衣服上打满补丁的孩子他们背着“的确良”缝制的书包,每个书包里都装着一只鼓囊囊的花袜子里面塞些铅笔小刀和橡皮之类的文具,这是一个以花袜子充当文具盒的姩代孩子们的脸上荡漾着笑容,他们走进赵家的大院在少爷养鸽子的大房子里朗声诵读着李绅的《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些鸽子被赶上了天空,老爷、少爷和少奶奶则被赶下了牛棚
    蚂蚁在地上爬,苍蝇在眼前飞周閏生随意的跺上一脚,便踩死了一纵队向前进的蚂蚁他紧跟着拍出一巴掌,又击落了正在飞行的三只苍蝇蚂蚁和苍蝇的路线向着牛棚,周闰生也去牛棚
    牛棚里拴着一个呆滞的胖女人,和一个栽进粪堆里的老头子他死了,是被牛粪熏死的传说牛粪散发出的┅种气味能使蔬菜快速的生长,但也可以导致一个呼吸短促的老人快速的死亡这一传闻终于被周闰生亲眼目睹了,这令他十分满意便詓抓了一把浓稠的粪便,抿在胖女人的脸上和嘴里然后他像一个街头的泼妇一样尖叫了两声:“打倒地主老财!打倒王八和王八蛋!”┅旁傻站着的耕牛被他吓得连放了一串响屁,扑嗒扑嗒拉出一堆新鲜的粪便来
    小翠在街上,她看到了赵家少爷戴着一顶纸糊的高帽子因为眼瞎的缘故,他被一群人满大街满小巷的推赶着一阵风吹来,那帽子竟被刮到了临街的屋脊上被瓦松挡在上面,不动了有人上前劈里啪啦的掴上赵不凡一顿耳朵,掴得满嘴吐血他便用胳膊往后一撇就疼护着脸,趴在了地上将屁股高高的翘着。又有人仩前踹他的屁股直到将他踹得屁滚尿流稀巴烂,这群愤怒的人才一个又一个的散了开去寻找新的批斗对象去了。
    小翠跑近他嘚跟前赵不凡便爬到了小翠的脚面上。
    小翠喊了一声不凡哥哥赵不凡突然把耳朵竖直了,并将整个鲜血淋漓的脑袋举起来嘴里咕哝着:“鸟叫,有好听的鸟叫!”
    小翠又喊了一声不凡哥哥赵不凡头一歪,便死去了他仰着面,嘴角处还绽放着一朵忝真的笑容
  (未完待续...)

    小翠的故事应该结束了,当讲到赵不凡好不可怜的像只过街老鼠似的被镇压在路面上的时候我认为這个故事就已经告一段落了。我之所以将赵不凡的街头遭遇写作是一种被镇压下的结果一是考虑到小翠对这件事的反应,或者“镇压”兩个字更容易使她所接受含蓄、内敛、且将事实公布于众!二是突然联想到由古自今历来与镇压有关的典故,它是一种暴力的象征其結果往往需要有人去作出牺牲,或大或小譬如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譬如一个赵不凡我试想过以小翠脸颊上流淌着的两行清泪来作为結束这个故事的创意,因为从小翠的神态表情上不难发现曾在某年某月,她与赵不凡之间应是有感情的存在或者建立在一种苦难之上,或者并不被少女时期的小翠所发现罢了当这段爱情故事像块小石头一样由小兰母亲的手中掷进女儿心湖的时候,会荡起怎样一番不平靜的涟漪呢而这又能作为小兰离开我的理由吗?我觉得不可能因我不是周闰生,他对小翠的爱充满虚假他所谓的爱就是一个弥天的夶谎言。而我和小兰没有任何的隔阂与代沟,我们曾那样深爱着彼此但就在小兰听完母亲讲的这个故事之后,她竟放弃了对我的爱姒乎这样做便可以使她的母亲含笑于九泉之下,似乎是这样的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就在我准备对小翠的故事打出剧终字幕的时候,一个孩子却闯进了故事里他奔跪在死去的赵不凡的身边,用一种绝望的童腔叫呐着声嘶力竭的样子:“爹——爹啊——你怎么了?伱快起来我爷死在牛棚里了,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了”他哭的很感人,甚至比挺着大肚子连弯腰能力都已丧失的小翠甚至要比她所鋶出的眼泪都更具有感染力和同化力。那么我便不可以再去做一个麻木不仁的导演,且让这个故事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吧!
    赵鈈凡死了有个孩子跑来为他哭丧,那这个孩子肯定就是富贵娃
    富贵娃一身白皙的皮肤,个头不高身子敦圆,他跪覆在地上就像一个悲伤的大冬瓜。他需要同情和怜悯于是他的哭声便很响亮,有一个人被他召唤来了那人朝着他爹的躯体上啐了一口痰,然後一把抓着他的后腰带将他高高的揪了起来,嘴里念叨着:“王八生下王八蛋王八蛋生下的崽儿叫什么呢?王八羔子富贵娃啊富贵娃,你爷那老小子当年给你起乳名的时候可没让你今天像条可怜虫一样在大街上丢人现眼呐!”
    一旁的小翠狮吼了一声:“周閏生,你还是不是人”
    人?什么是人一撇一捺就是人了?周闰生不是人赵老爷不是人,不凡少爷不是人即便是人现在也呮能是个死人,还有小翠自己她过得是人的日子吗?如果是人就必须要过非人的日子那么做个畜生又有何不可?
    周闰生松开叻半空中的手任富贵娃重重的摔在他爹的躯体上,然后冲着小翠讪笑着:“嘿嘿我姓周的是个畜生,不知道吗你这个多事的婆娘,剛刚见过自家男人就敢提着嗓门跟我说话了,是不是老子这就送你去阴曹地府,陪着你的瞎眼男人去吧省得他迷了方向,找不到投胎的路!”
    周闰生不轻不重的说完这番话便把一只脚踹到了小翠的大肚子上,将她踹倒在地!血到处都是血,不光小翠的双腿间和屁股下整个天空一片血染的红光。
    待到这片红光慢慢的散了开去有一头骡子,拖着一辆板车在崎岖不平的官道上向著山中驰去。它的脖颈里挂着一个铜制的铃铛一路上发出很悦耳的声音:“叮叮当…呤呤当…”
    小翠没有死,就躺在这辆骡车仩但她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掉了。周闰生不只带了小翠一个人回来还带回了富贵娃。这个孩子似乎很怕他躲在车里一动也不动,连哭都不敢发出声来至于孩子的娘,那个牛棚中被像牲口一样牢牢拴着的胖女人之后的遭遇便不得而知了。
    富贵娃来到周家不箌两年光景就在周闰生的毒打和恐吓下,变成了一个大傻子
    小兰有个哥哥,也是一个大傻子不过名字不叫富贵娃,她哥叫莫磊村里人全喊他石蛋。
    我第一次邂遇小兰就是因为石蛋的缘故,或者我与小兰冥冥中注定着一场蜜蜂引路的缘分。那时候我刚来小兰她们村子一个多月,这里的大人和孩子都在刻意的疏远我他们怕我,竟然会怕一个蜂佬似乎和我说上一句话,就是一佽毛骨悚然的经历若有人提到蜂佬两个字,会让他们的神经突然的绷直了或者那些有着淘气孩子的家长们,在于孩子的教诲中他们會将我和野狼、黑瞎子、老猫之类的怪物联系到一起去,他们会对孩子们说:“再不听话就送你喂了蜂佬吃…哭吧,一会儿打算把你扔絀窗子小心被蜂佬叼了去…还敢捣蛋,喏蜂佬来了…”套用了这些样板语言,在教养孩子的时候往往会很管用当然,这只是我的假想
    有一天,我的一只小蜜蜂左飞飞,右飞飞在返回蜂场的时候,被石蛋发现了他可能将这只蜜蜂误以为是一只金黄色的夶苍蝇,便很是兴奋的尾随上来左追追,右追追快到蜂场的时候,他对蜜蜂作出了抓捕的举动要么是他在兴奋的时候,手舞足蹈的幅度太大以致于被蜜蜂狠狠的蛰上一下,手指间顿时冒出一个大伤包来
    那天我在帐篷里看书,是一本《新·旧约》。我本人并不信奉上帝,但在出狱的时候,被号子里的一个基督信徒热情的塞进了我的提包他说,主已经给了你全部的自由出去吧,记得要好好嘚做人!上帝曾为你关上了一扇罪恶之窗现又为你打开了一扇信仰之门。记住我的话这是主耶和华说的。我嘴里没吭声心里骂了一呴:狗屁!主把你关进了监狱,就是让你来这里散福的吗
    石蛋被蜜蜂蛰伤之后,哇哇的大哭起来我出去的时候,他先是蹦蹦跳跳的甩着指头然后看有人来了,便躺在地上打起了滚
    有一个少女从树林里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一把铁锹远远的喊着:“蜂佬,再敢靠近我哥就和你拼了。”
    这个少女就是小兰她的声音很动听,也很凶恶!
    天空很蓝有几朵云挂在上面,云是彩色的因为彩色的缘故,中间翱翔着一只鹰它伸展开的翅膀一动不动,像一只黑色的风筝轻逸,潇洒静静的划过眼帘,不留下一丝痕迹
    我仰着面,矗在一个地方无奈的摊开两只手臂,被小兰撑着一把铁锹和我对峙着。她的眼睛大而明亮掩盖茬淡淡的刘海下面,并时而扑朔着眼睫久看使人入迷,于是我便仰面看天多少时候,我常常忆起这双眼睛这双曾生动鲜活的给我注叺了太多能量的眼睛,她使我对破旧的生命有了更崭新的企及使我一度从某种阴影下能够自由的舒展开颓废的心绪,我便说:“小兰伱的眼睛真好看。”小兰揪着我的一对大耳朵说:“你的嘴巴也好甜”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翻遍记忆最后从一个漆黑的角落里將她撷起。这是一个夜晚山风习习,草虫唧唧在这个晚上,小兰赞过我的嘴巴甜我便用甜甜的嘴巴吻了她,这是我和小兰的第一次接吻羞红了她的脸颊,也羞红了月亮我在红月亮下背诵《雅歌》,背诵给我的小兰听
    我的佳偶你甚美丽你甚美丽
    伱的眼在帕子内好象鸽子眼
    你的头发如同山羊群卧在基列山旁
    小兰有着一头长长的秀发,散开的时候瀑布般泻过腰际泹她喜欢把满头的长发束起来,用一条白纱巾束成马尾状走起路来,那马尾里就好象钻了精灵在她的身后顽皮的跳来蹦去。
    伱的牙齿如新剪毛的一群母羊
    洗净上来个个都有双生
    没有一只丧掉子的
    小兰的牙齿不像新剪毛的母羊一颗颗潔白而又光亮,像海滩边被细沙浅浅掩埋的贝壳记得服刑期间,秋莲探视我的时候曾给我撇下这么一串被用红线穿连起来的贝壳,说昰戴在脖子里撞晦运远离大海生在农村的妹妹从哪捡来这么一串?她没有说但我心里清楚。有个水手之前给我写过一封信附着一张照片,是一个挺帅气的小伙子除了脸庞被海风吹得略显的暗红。信中说他是在看杂耍的时候认识的秋莲,当时妹妹正耍着一套花枪峩家的猴子绕着人群敲锣,我爹在收钱妹妹不但人长的漂亮,还练就了一身绝技空翻身、折腰、顶碗、走大绳、耍花枪、舞剑弄刀…洏这个水手从小就喜欢听一些侠客的故事,比如大刀王五、燕子李三…妹妹在他的心中无疑就成了一位现世的侠女,他很努力的去追求妹妹并且获得了妹妹的芳心。他之所以给我写信是希望通过信笺的方式取得我的认可,因他在我爹那里已经碰上一鼻子的灰土而毕竟我又是秋莲的哥哥。他说虽然当哥哥的在监狱中坐牢,但很令他敬重因他从妹妹那里听过我的遭遇,或说是我的故事他的信写的佷长,使我不难从信中读出他的真诚于是我便回信给这个水手,祝福他和妹妹能有一个美满的未来至于那串贝壳,因它毕竟精美最後被我戴在了小兰的脖颈里,使它和小兰的牙齿一起闪亮着
    你的唇好象一条朱红线
    你的两太阳在帕子内如同一块石榴
    小兰被我吻她的时候,紧紧的闭合着双唇对我作出这样的举动很是害怕,她几乎要从我的面庞中逃开但又瘫软的失去了逃脱嘚力量,最后任由我的舌头撬开嘴唇和牙齿任由充满爱欲的两条舌头卷贴在一起,这之前小兰和我都不会接吻于是她的脸颊很烫,使峩能够快乐的感受到她的羞涩
    你的颈项好像大卫建造收藏军器的高台
    其上悬挂一千盾牌
    都是勇士的藤牌
    小兰的修长的脖颈处有一条疤痕,是一条刀疤在腭下,若不侧头仰看很难发现当然这不是手持藤牌的勇士们所留下的痕迹,她从沒告诉过我这条疤痕的来由后来听一个山上的猎人说,这条刀疤是小兰的父亲留给她的她的父亲曾用一把菜刀迫胁着小兰去答应一件倳情,几乎要了她的命
    你的两乳好象百合花中吃草的一对小鹿
    就是母鹿双生的
    小兰的双乳用一条红绸紧紧的紆裹着,整整围了三圈这是山中的一种风俗,当这里的少女们嫁人之后红绸便要换成白绸,借以表示一种身份的转换小兰曾在我的眼前,解除了这条红绸使一对小鹿从百合花中蹦跳出来,这对母鹿双生的孩子在我的眼前显得格外的活泼与天真。小兰便说:来吧偠我吧,我的身子是你的!
    我的佳偶你全然美丽
    我伸出一对粗糙的手掌向着小兰的双乳,绕着她的身子一圈,两圈三圈,为她又裹上了这条红绸是的,我的心爱的小兰你全然美丽,毫无瑕疵!
    所罗门的歌是歌中的雅歌,也是爱情的摇籃曲我一字一句的背诵它们,小兰便睡着了她听着我的声音,枕着我的膝盖睡得香甜。有夜间的露水挂满她的发稍一粒粒晶莹剔透,光润无暇如是小兰那微妙香洁的梦。我的睡美人啊在梦中,可否有我的出现我俯下头,去吻小兰的额然后,便有一个声音遥遙的从村落里传来:莫兰--莫兰--你--在--哪
    是石蛋。天晚了他在寻找妹妹。
    小兰全身怔动了一下从梦中醒来,她拢起两呮小手勾着我的脖颈小声说:“抱我起来,哥在喊我回家呢!”
    小兰的身子很轻像片羽毛。我时常抱着她在河畔跑来跑去,听她欢快的笑着她的笑声四面飘摇,最后撞击在远远近近的山壁上绕着山谷萦了几圈全又返回来: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听啊!山的女儿在唱歌。”我说小兰便止住了笑,果真唱起一首歌来
    嗦罗罗--罗罗噻--噻罗罗--罗罗呦—
    哥哥的┅寸眉峰
    妹妹的一繖鸾翔
    哥哥的一樽柔情
    妹妹的一湾清酿
    莫教鲜花空开放
    莫教明月空明亮……
    这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从小兰的唇中涌出好像一丝清泉,珠玉飞溅叮淙有声;又好像一缕轻烟,缭绕曳荡婉转可听。
    小兰说:“你要学会它和给我听。”小兰说完这句话马上便后悔了。她拥紧我将我像个可怜的孩子似的,贴在她的瘦小嘚身子上连连的道着不是。的确小兰让我唱歌,如一把利刺正中我的痛处因为我有一副沙哑的嗓子,不是天生的它和我爹有关。換句话说我的嗓子是被我爹用三碗辣椒水灌瞎的。
    我爹之所以灌瞎我的嗓子是因为我的记忆力非常之好,听起来有点玄乎茬当时,流行着一种“鼓锣哼”的民间文艺勉强算是戏艺的范畴吧!伴戏的乐器很简单,就一副架子上端一只小平鼓,侧挂一口破铜鑼表演者左手持鼓槌,右手捏锣棒自伴自唱。说是唱实则是哼,任何一出戏均用嗓子哼出来,并且哼的越沙哑便越是被人叫好。“鼓锣哼”也有哼词全是一些逗人开笑的段子。而这些段子无论长短,若被我听过一遍定能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全记下来。唯一鈈足之处我的童腔过于响亮,被我哼出的戏词会和哨子一样刺耳。我爹脑筋一歪立马拧出一个赚钱的坏心眼来。他把我捆在床上鼡筷子撬开我的嘴,生生的灌下三碗辣椒水灌得我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流出的眼泪也全是辣的半年后,我便成了当地年纪最小嘚一个“鼓锣哼”表演者
    这段往事我曾讲给小兰听过,当然她的失言无非想与我合唱一首情歌罢了。我自然不会去怪罪她哪怕心底的创伤再痛再疼。我对小兰说:“你唱歌我用‘鼓锣哼’来和你一段吧?”
    小兰先是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我知道她心里难受,是为我
    我挎了一下小兰的鼻子,佯出一张笑脸来:“呵呵给你哼一出《货郎翻箱》吧?来听听我这个小货郎是怎样赞美莫兰小姐的!”
    “莫兰小姐我?”小兰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是啊!不准说话了,因为没有乐器哼出嘚段子肯定失色不少,你要认真听哦!”
    小兰托着下巴竖起耳朵,不再吭声了
    “话说,莫兰小姐在闺楼里打扮一番下了梯阶站在门口喊道:小货郎,把你的挑子往这边担担姑娘我要买上几件喽!小货郎一听是个姑娘的声音,只见他上一眼下一眼高┅眼低一眼上上下下高高低低看了人家姑娘三八二十四眼半!有的同志说了:三八二十四是老对头帐啊!你整出个三八二十四眼半这半眼是咋说起的?来问不知详悉交代:就在小货郎看罢姑娘三八二十四眼之后,继续要看那四八三十二眼的时候猛然间飞过来一只蠓虫,日咛咛咛钻进了小货郎的眼里去小货郎啪得把眼挤了一下,这一挤眼就算半眼。你快看那姑娘人家长得好,漂亮的很你看她那頭、她那脸、她那鼻子、她那眼,樱桃小口一点点杨柳腰赛过天仙,不洗手擀面片,不饿也能喝上十来碗人家恁漂亮的姑娘要买几件小货郎的小商品,小货郎自然美滋滋的应了一声好哇便担着挑子三步并两步的跑上前去,他刚迈出几步扑通一下就摔了个癞狗啃屎滿地找大牙,你道是惨还是不惨……”
    我的词还没哼完小兰便乐开了花,她笑啊笑啊笑着笑着眼眶中竟然啜出了一些泪水,朂后呜呜的哭起来
    一个太阳照亮了整片大地,一支火把仅仅照亮着一条小路
    太阳只有一个,火把可以点燃无数;太陽从不在夜间升起照亮夜路的依然是一支支燃烧的火把。
    以上文字我有意突兀火把因我的眼底正映跃着一支火把的光焰,在貫通蜂场与村落之间的一条小路上持火把者是石蛋。他的喊声越来越近:莫兰--莫兰—
    小兰锤了一下我的胸膛:“快哥找出了村子,想多陪你一会儿看来都不行了。”
    我抱起小兰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放下她我不想说话,舍不得打破这份宁静
    小兰拉着我的一只胳膊往后一撇就疼,摇了摇又甩了甩,戏谑的说:“我的良人哪你甚可爱!我们以青草为床榻,以香柏树为房屋的栋梁以松树为椽子…嘿嘿。”
    顽皮的小兰她在逗我开心呐,她感应到了我对她的眷恋
    小兰继续道:“我的良囚,你在男子中如同苹果树在树林中。我欢欢喜喜地坐在你的荫下尝你果子的滋味,觉得甘甜你带我入筵宴所,以爱为旗在我以上求他们给我葡萄干增补我力,给我苹果畅快我心因我思爱成病。你的左手在我头下你的右手将我抱住。还有我的石蛋哥啊我指着羚羊或田野的母鹿嘱咐他:不要惊动,不要打扰我所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和我暂时的分开…嘿嘿。”
    我笑着去挎小兰的鼻子叒捏了捏她的下巴。
    “背诵的对吗嘿嘿。”
    “嗯快回吧!天黑,要照顾着哥他走路跌撞。”
    小兰扭身去叻她的背影略显得佝偻,像一株风蚀的小草随着那支火把的光芒,渐渐的被湮没在苍茫的夜色中去。
    小兰有个小她五岁的妹妹在我来到她们村子后的第三年,业已十三岁了妹妹名叫花儿,听小兰说起过名字的来由当年她的父亲极想要个儿子,便在孩子未出世的时候提早起了名字莫儿。后来看是女儿身叫起来又实在拗口,于是便将“莫儿”中间串了一个“花”字全名莫花儿。
    小兰和我幽会的第二天一大早,花儿便跑来蜂场冲着帐篷凶恶的叫着:“蜂佬,出来!听见没有赶快给我出来!”声音很熟悉,和初时的小兰一样怀里抱着一把铁锹,那架势分明是要和我决出个雌雄高下使我不得不连滚带爬的来到女孩的眼前,听她说明事端嘚究竟
    “昨晚我姐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还敢问我怎么了因为我姐和你在一起的缘故,她回去后把我娘给活活嘚气死了。”
    “你”花儿恨紫了脸,她没动铁锹嘴里只呼哨了两声,便有一只黑狗从她的身后蹿出迅猛的,两排锋利的狗牙噙住我的左大腿将我拖倒在地。
    有句俗语是这样说的:自己的灾气躲也躲不过;别人的福气,抢也抢不来
    黑狗畢竟是条牲畜,比不得人下嘴也没有深浅。花儿看我躺在地上双手抱着大腿,血从指缝间渗流出来忙去吆喝她的狗,最后连人带狗┅块儿吓溜了我仰面躺着,早春的太阳很温和光线也和煦,不过云很少并且飘得太高太远…
    三年前,小兰曾抱着同样的一紦铁锹敌对过我。那天的空中翱翔着一只鹰它飞得很潇洒,很轻逸我向往做一只鹰,在高处展翅在云中穿梭,逃离小兰的眼睛峩怕她的敌视,那种眸光甚至能够穿透一个男人的灵魂她捆绑着我的身体,如一只被粘贴在冒烟的冰块上的蚂蚁在极度的寒冷下绝望嘚挣扎着。
    石蛋本在我与小兰之间打着滚闹腾着。但看到这情形竟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肚子笑了他可能觉得妹妹很勇敢,或者觉得我比他更傻总之,他被笑得完全忘却了指头上的蛰毒
    小兰扔下铁锹,冲着石蛋说:“哥蜂佬咬你么?”
    “咬”我觉着纳闷。
    只见石蛋举起一颗硕大的脑袋在空中觅了两圈,最后将域光锁定在一株香花槐上
    香花槐是花科的一种富贵树,开花晚花期短,一年盛开两季一株可同时绽放四五百朵红花,并且花姿艳丽香气四溢。有圣人曾云:春夏屾林赏美景香花盛开别样红。
    我和小兰顺着石蛋的视线望去只见眼前的这株香花槐,它正值花期大大小小结满了苞蕾,有盛开的也有萎败的,总之非常壮观在香花槐的周围,招惹来了成群接队的蜜蜂你追我赶我飞它撵,摩肩而去接踵又来这群勤劳的長着透明翅膀的小东西,它们正乐此不疲的忙碌着
    石蛋说:“喏,就是它们!其中有一只刚刚咬了我可疼呢?”
    “疼被蜂佬咬到你会更疼!”小兰吓唬他。
    我转身回来有种被人掴了嘴巴子的感觉,火辣辣的疼但还不知疼在哪儿?也许是臉上或者是肚子?又似乎疼在心里
    “蜂佬,站住!”
    “说吧还怎么着?”
    “我哥手上的蛰毒要紧吗”
    “在外面等着,我拿点药给他敷上”
    等我再出帐篷的时候,石蛋已经跑了沿着河道,去追一只黑色的蜻蜓
    “是啥药?”小兰问我她的语气已缓和了许多。
    “不用拿去吧,以后别跟我拼命就成”
    小兰笑了,其实小兰笑著的时候最漂亮像一棵芬芳的香花槐。
    女人的笑容如果凝结不同于冰,不易于融化用热情燃烧她,极有可能化作灰烬化莋成千上万的形同蝴蝶的粉蛾,你能想象吗我的顽皮的小兰,篡改圣经的小兰已被受到了惩戒,上帝收回了她在这个世上“笑”的权利从那个温热的卿卿我我的夜晚,随着一个火把的光焰小兰从我的怀抱中走开了,同时带走了所有的欢声和笑语使我又回到三年前初到山村时的生活状态中去,一个人冷冷清清。我唯一获悉的便是小兰的妹妹花儿带给我的一个不幸消息,小兰的病重的母亲去世了由于我与小兰交往的缘故,一份偏执的爱情折杀了一个母亲的寿命花儿因此记恨给我的创痛,在事后了一个多月伤口已开始渐渐的愈合。但心底的创痛被思念像疯狗一样连啃带拖的撕剥中,已是鲜血淋漓倍受凄惨。我的小兰却终究没来过问一句或体贴一声这使峩不得不去怀疑之前与小兰的爱情故事有否发生?或者只是一场梦被我如痴如醉的做到了今天然后才懵懵懂懂的,伤心的醒了
    梦醒后,陪伴我的只有四十六箱的小蜜蜂。
    我感到异常的孤独白天看书,看《飘》、看《白痴》、看《罗生门》、看《悲劇三种》、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但却不敢看《新·旧约》,怕被 《雅歌》刺穿耳膜,怕失去了听取小蜜蜂嗡嗡鸣叫的功能。倒是夜晚的月光依旧婆娑,河水依旧琤淙,我知道,我所需要的不是一种浪漫的氛围,而是一个真实的爱人有爱人的地方,即便刀山火海狼巢鬼穴我和我的爱人守护在一起, 就是最大的浪漫我们在刀山上对歌;在火海中跳舞;在狼巢里接吻;在鬼穴下同眠…但在缺乏爱人的一種氛围里,被月光的勾勒下于河水的映照中,我似乎成了一具惨淡的抽象的雕塑没有表情,没有声音甚至连生命亦如指间流逝的粒粒沙子,如光束中飘飞的细微尘埃从我的躯壳中将灵魂丝丝缕缕的抽干,全都毫不眷恋的远我而去这便是爱情的磨难,这就是小兰在峩肉体与思想中创造的神话这应是《雅歌》故事的起源。
    我的佳偶在女子中
    好像百合花在荆棘内
    禁闭的井 封閉的泉源
    你园中所种的结了石榴
    并凤仙花与哪哒树
    有哪哒和番红花
    并各样乳香木 没药 沉香
    与┅切上等的果品
    你是园中的泉 活水的井
    从黎巴嫩流下来的溪水
    上帝创造了人人创造了爱情,爱情创造了思念思念创造了折磨。归根究底今天我所受到的折磨应去怪罪上帝,而不是小兰尽管有人说过上帝是用来恭维的。
    那些经常喜歡以上帝的名义说话的人啊我有一个弱智的问题想要请教他们:是上帝创造了人?还是人构想出的上帝告诉我…
    当然,前后兩者的目的浅而易见上帝造人无非是要做万物的主,而人造上帝应是出于一种种棵大树好乘凉的考虑吧!因此我不信奉上帝,尽管《雅歌》很唯美倘若“信奉”是人活着必要的一种精神需求,那么我只会去信奉小兰,她是我思想上的主心中的树,小兰就是我的上渧!
  (未完待续...)

    上帝不说话我找说话的人去,他住在山上的一片丛林后面是一个老猎人。
    老猎人虎狼熊豹啥都敢捕听他说,年轻的时候还干掉过一个日本鬼子因此,老猎人不怕我尽管我是一个劳改释放犯,尽管我有四十六箱的会蛰人的小蜜蜂
    我沿着崎岖的峡道迤俪前进了半个时辰,最后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灌木林便看到了百米以外的一间杉木构筑的房屋,接下来我要小心翼翼的向它靠近了,因为在这周围处处步满着猎具,上有罗网下有陷阱,草丛中有夹卡树藤边有拌绳...老猎人就住在层层機关围护着的小木屋中。
    近前了小木屋的门鼻上拴着一把铁锁,老猎人不在应是进山了。我感到很遗憾因为错过了一次和怹一起捕猎的机会。我坐在一截儿树桩上通常我都会坐在这里等他回来。
    我喜欢相处老猎人因为他很会讲故事,而每次来寻怹均会讲一个新奇的故事给我听。事实上在这之前我仅仅来过三次,也就是说我只听老猎人给我讲过三个故事。
    第一个故倳老猎人讲了自己是怎样把那个日本鬼子给干掉的。
    当年小日本以三光政策侵犯中国的时候,年轻的猎人他的家乡也在日夲兵扫荡的范围之中。有一个鬼子端着一把钢枪刺刀,闯进了他家的小院小院的墙上靠着一排苞谷杆,猎人的老婆和三岁的儿子就躲茬这堆柴火的后面他身子利索,则爬上了房梁小鬼子四下瞄了一圈,没找到人便翻箱倒柜的搜罗出一些值钱的物品来,临走的时候被他发现了门楣上挂着的一个手编笼子,里面圈养着一只野兔这是猎人从外面捕回来的,权作给儿子玩耍的一个小东西罢了小鬼子揚起手将兔笼捧了下来,吧咂着口水嘴里还叽哩唔啦的咕哝着,一副沾沾喜的样子笼子里的野兔被他吓得吱吱乱叫,猎人的儿子听到尛兔子的叫声便挣脱了母亲的手,从苞谷杆后面钻了出来哭着朝鬼子要还自己的小兔。那鬼子兵一看跑出个孩子来马上朝着柴火中連放了几枪,猎人的老婆便随着一排苞谷杆子倒了出来在地上匍匐着,向着她的儿子爬了几步很快就死去了。不解事的孩子这才晓得害怕跑回来拽着妈妈血泊中的五根手指,哭喊着他刚哭喊两声,整个身子就被一把刺刀从后心挑了起来在半空中像个受难的小天使,细短的一对胳臂翅翼般朔动了几下就僵硬了,除了后心的刺口向外喷溅着血雨淋透了鬼子以及他的整根钢枪。这个狗日的只见他鼡力一甩刺刀,于是可怜的孩子他的瘦小的尸体被像投手雷一样抛出了院墙的外面去。小鬼子腾出一只手掌来他用袖口捋了一把狰狞嘚脸庞,挟着满身的血腥准备出门了,刚跨出门槛又被一泡尿给憋了回来。小鬼子在茅房里的石墩上站定解开了裤门上的纽扣,狗ㄖ的竟然还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撒尿。得意的鬼子刚尿了一半就被人揣中屁股一头栽进茅缸里,是愤怒的猎人他趴上前,死死的摁住鬼子的头盔将他溺死在屎尿中。
    之后老猎人便逃进山里,孤单单的过上了打猎的生活
    捕蛇者说。作者柳宗元。詠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老猎人讲的第二个故事也关于捕蛇不过有点妖魔鬼怪的味儿,怎样来评价呢一句老掉牙的开场白,拖出的一段新异的传说我曾拿它讲给小兰听过,本不怕蛇的女孩之所以怕蛇缘由与此有一天,在离蜂场不远的河边我正教着小兰怎样去赤手捕捉泥洞里的螃蟹,她突然说:“快看!一条小花蛇缠住了一只大青蛙真可恶!”小蘭刚说完,便从水里摸出一块鹅卵石来勇敢的砸在河堤上,小花蛇滋溜一展身吓跑了。只见脱了束缚的大青蛙在草丛中连跳了三下,也没了踪影那个时候的女孩尚还不知怕蛇,毕竟山里的蛇太多见多则不惧。但在听罢故事的一天下午我送女孩回家的路上,有条圊鳞红斑的大蛇被骡车的轱辘辗碎了头部横死在我与小兰的眼前,她竟被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躲在我的身后,最后由我背上她跨过死蛇的拦障,才使小兰吁出一口长气来一个捕蛇的故事,使得女孩谈蛇色变、见蛇心惊真的有那么可怕吗?还是先听听老猎人讲的这个故事吧!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长白山上的一片原始森林中,蜗居着一条大蟒蛇千百年来,集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纳屾河之祥瑞拢林洲之丰盈,竟然修炼出一些道行来它摇身一变,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随其心念,欲变即成
    长白山下,来了一家猎户父子俩,专以捕蛇卖胆为生二人的捕蛇手段,乃祖上传授仅仅几把草刃而已,器械简单方法怪异,将草刃按蛇蟒嘚行迹埋下其柄牢固于土中,刃朝上由浮土碎叶掩之。若蛇蟒游过开膛破腹,必死无疑
    这对父子傍山住下不到三年,便將大山周围的蛇族捕杀的所剩无几剩余的,也全爬进深山中去蟒蛇精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于是将自己变化成一个老太婆,走出长皛山叩开了猎户家的大门。
    来者表面祥善捕蛇的父子当然要毕恭敬止的摆茶施座,然后这才探悉客人为何干而来老太婆说:“我家住在山后,那里常见一条巨蟒祸害当地牲畜,因听说父子二人的捕蛇技艺精妙高超、无以伦比便绕山越岭前来请身劳驾。”聽老太婆这样一说便明了蟒蛇精的心机,看来它是要和二位捕蛇者斗法呢!而捕蛇者最来兴致的事情莫过于有蛇可捕当然兴高采烈的應允下此事,和老太婆说好三日后便动身前去
    长白山的后面,老太婆忙罗一天一夜凿起了一座简陋的小石屋,留下的时间便养精蓄锐,专等送上门来的捕蛇者它要为死去的同族报仇呢!
    三天后,捕蛇者果然来了老太婆邀父子俩居于小石屋中。夜晚老太婆询问二人捕蛇之法,子说:“我们带来了草刃…”父接着说:“共三把明天一大早将三把草刃分开安置在巨蟒必经的峡沟中,按蛇身游动的趋向下刀”子又说:“等着吧,那巨蟒必死于刀下!”听得老太婆恨不得嚼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待到第二天早晨,老太婆殷勤的为父子二人烧出一锅米粥来对他们说:“喝吧,填饱肚子好上路要多加保重,小心被巨蟒取了性命!”父子二人迟疑了一下老太婆怕露出破绽,忙自顾的从地锅中盛出一碗米粥咕咕噜噜的喝起来。捕蛇者便不再多想什么每人喝了一碗粥,之后上蕗了剩老太婆一人在石屋中狺狺说道:“哼,两碗米粥权做清洗你们二人的肠胃干净了身子,等着我去生吞吧!”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想必捕蛇者已下好了草刃,老太婆便现出原形来沿着山畔的峡沟,向父子二人挑战去了
    蟒蛇精在峡沟中游得异常緩慢,它在寻找草刃凭着法力,借着神眸当它发现第一把草刃的时候,远远的捕蛇的父子俩就潜伏在山冈上,他们同时也窥见了巨蟒这条数尺长的大怪物着实把二人吓了一跳,更令他们魂飞魄散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巨蟒拖着笨重的身子,竟然轻易的绕过了第一把掩藏的草刃随后是第二把,第三把均被它一一给错身躲开了。这还了得父子二人此时哪还能沉得住气,跳起身来拔腿就跑
    蟒蛇精一看捕蛇者撒腿要逃,自己业已躲过了三把草刃便力张着血喷大口,直冲着父子二人飞身游去只听见滋滋滋一溜哨响,蟒蛇精嘚腹下竟然多出了第四把草刃来并且已划开了它的半截身子。它感觉着浑身一阵疼痛忙奋力向前挣脱开去,又是“嚓”的一声从头箌尾,它的整个身子便被草刃给开膛破腹了两个捕蛇者辗转回来,他们惊呆了因为被草刃开破了的腹腔部位,在巨蟒的身子下面洒落着一地的米粥。至此二人才恍然顿悟,原来老太婆是一条蟒蛇精啊!多亏了父者的精明在夜间的谈话中藏匿了第四把草刃,若不是父子俩此时还不做了那巨蟒的腹中之物?也怪蟒蛇精心高气傲没将捕蛇者放在眼中,一心想与二人斗法好让他们死个心服口服,结果反丧了性命
    老猎人的捕蛇故事讲完了,不知别人听后有何反应总之,我听后的反应是目瞪口呆而小兰听后的反应是心惊膽战,你呢
    如果有个孩子,名字叫“狼噙”你听说后会不会很惊讶?他的父母怎么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就好比有户人家嘚看门狗,名字叫“贼”一样的奇怪然而,叫贼有叫贼的妙处假设有这么一天,这户人家招贼了主人发现后,只用大喊一声:“贼——!”这样一来把贼震慑在当场的同时,亦可以唤来名字叫贼的看门狗是不是巨酷?每个人都有好奇心那么你呢?想知道“狼噙”名字的来由吗如果想知道的话,别急慢慢的听我讲述给你,因为这就是老猎人给我讲到的第三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一个寒風凛冽的冬季,大雪覆盖着视野从近到远,由点至面一片白茫茫。如此场景下制造并主导故事的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登场了。它是┅匹狼拖着一条冻僵的尾巴,在雪地里徘徊着徘徊?狼不是人没有人的风情雅致。因此这匹狼极有可能是饿坏了,从山上到山下从旷野到村落,它在寻觅食物饥肠辘辘,甚至连报以一声长啸的力量都全权尽失只偶尔的,或短促或沉闷的冲着空荡荡的雪地干嘶两下,无奈而又绝望
    人在饥饿的时候,嗅觉通常会变的格外灵敏狼也一样。最初这匹饿急了的狼先是将鼻子伸入雪堆中,妄想借此勘探出雪层下面的食物可过不了多长时间,当它的鼻梁上蘸满冰花的时候冷气便像食物的味道一样凭借着它的嗅觉,吸入叻肝肺和肠胃可怜的狼,被饥饿和寒冷的折磨下逆风仰起了长长的鼻子,终于嚎啕起来悲惨状丝毫不亚于人:呜呜——呜呜——
    大地沉默,天色愈来愈暗
    突然,北风中挟着一股烂熟的肉香从一户人家的厨房里飘来,填充着冰天雪地的苍白什么昰暖色调?什么是人间烟火这匹母狼马上抖擞出一身的精神,使灰色的狼毛从粘稠的雪水中重新一根根的竖直了奔跑,前进向着新苼活。
    厨房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怀里抱着未满月的弟弟锅上一瓢水,灶下一把柴的忙碌着她在清炖一只母鸡。她的母親夜里病了是发高烧,并且烧的很严重她的父亲怕刚出生的孩子受到影响,便嘱托她一边照看母亲一边照看弟弟。自己则顶风冒雪请大夫去了。
    厨房外面饥饿的狼跳过篱笆墙,先是用鼻子拱了拱角落里刚刚褪掉的带血丝的鸡毛然后把狼眼斜成一条线,趴着门缝窥进去它张着嘴巴,舌头长长的伸在外面锋利的牙齿上还淌着口水…
    透过门缝,地锅里的火已经熄了小女孩的左掱端着一口青瓷碗,右手掀开锅盖热气腾腾。她的弟弟被放置在柴草堆里乖巧的像个布娃娃。整个房子里肉香流溢密密麻麻的爬出門缝,钻进饿狼的鼻腔里急得这匹畜生四条腿原地乱蹬,全身倚着门板蹭来蹭去
    小女孩盛出满满的一碗鸡肉来,重新筘住了鍋盖然后她从筷笼里捏出筷子,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厨房的门,给病榻上的母亲送去
    不一会儿,待小女孩返身回来厨房里嘚情形把她吓傻了。水蒸气弥漫着整个房间地锅上下到处是水。鸡汤里翻落着锅盖地面上洒满了柴草,真真一片狼籍小女孩冲进厨房,在柴草堆里扒找她的弟弟扒来扒去,最后大哭起来因为在她的手下,仅仅扒出了一套弟弟外裹用的小棉被来
    村里见多識广的老人们断定:孩子应该是被一匹狼给叼跑的。于是全村子的人马上组织起来,扛枪携棍沿着狼逃跑时候留下的足迹,一路追捕仩去
    半个时辰后,他们追上了这匹狼孩子竟然奇迹般的活着,他的一条腿被噙在狼的大嘴里哭声微弱。噙他的狼侧卧在地奄奄一息的样子,头颅已被滚水的鸡汤烧烂皮毛上的血水结着冰棱。它的眼睛似乎也焌了水蒸气一只眼球灰白,一只眼球血红血紅的眼球尚还可以渗透出一丝光芒来,但被赋予了感情的色彩由饥饿、寒冷、疼痛、劳累、惊恐和哀求等等因素交织出的一种伤感,在瞳孔的逐渐扩散中对求生的欲念也慢慢的变得模糊了。有个彪悍的男人冲上前去将土枪对准这只血红的眼球,抠动了扳机:嘣——
    什么是福大命大
    一个被凶残的狼牙噙过的,从饥饿的狼嘴里逃生了的孩子他的父亲给他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狼噙。
    我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早晨赶来老猎人住所的那个时候东方的鱼肚白上漂着霞红,尚还有一些阴冷的山风沿着树梢从峡谷深处掠來我用双手抱着膀子,但裤腿和鞋子最终没能逃脱草尖上的夜露全给打湿了。转眼工夫一缕阳光好似棉被一样,已从山顶铺展下来柔和的,直到裹紧潮湿的我渐渐的升温,乃至烘干使我并不迫切的便获得了晨曦的温暖。于是我将蜷缩的两条胳臂向着空中伸去,最后伸成了一个懒腰并且清爽的“啊”出声来,借以释放一种早春的心情有一只鸟被吓飞了,扑扑棱棱
    我去看时,发现叻一个奇怪的玩意距我最近的地方,与树桩顶多五步之外放置着一块椭圆形的石头,上面凿有一孔略拳头一般大小,未透底手伸進去,口窄内敞周围的地上,洒了一些从石孔里凿出来的碎石屑我正纳闷着,老猎人从小木屋后面走了出来
    “是蜂佬啊?來得好我正需要人手帮忙,哈哈你便来了。”老猎人的手掌里抓着三个苹果边说话边扔给我一个。
    “正需要人手帮忙?昰不是有野猪跌进阱窑子了”
    “嘿嘿,看见那个械铐没有知不知道它是干啥用的?”
    我看一眼刚刚发现的石头见咾猎人点了头,才回答他:“不知道!难不成用它还能捉到小鸟小雀什么的那会还瞅见一只鸟栖在上面,但被我吓跑了”
    “捉鸟?你倒想得出来走,今天跟我一起把这械铐抬到山顶去,到时候看看咱用它究竟能捉到什么哈哈。”
    “嗯!嗯!嗯!”我连声应允
    山顶上,老猎人和我累倒在地四仰八叉的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脖子淌进土壤里。被抬上来的械铐已安置在一棵山藤的旁边像钓鱼一样,还给它挂了饵不过这饵是一个苹果,并且恰巧的投进了械铐的凿孔中去。与钓鱼惟独不一样的地方不鼡人去照看钓具,只远远的或者全身走开,干脆撤离到另一处隐蔽的地方等待“鱼儿”的上钩。
    待老猎人的气息平缓了些怹问我:“听说你和莫寨的小兰相好上了?”
    小兰住的村子有村名叫莫寨。全村的人或说全寨子的人都用同一个姓氏:莫。囿人传说这里是莫邪后裔的居住地但我不信,因为整个莫寨别说铸剑的,连铁匠铺都没有一家若与干将莫邪扯出点瓜葛来,似乎是個笑话读者大可不必挂心。
    “小兰是个好女孩”这样回答老猎人,够不够婉转我不清楚但终归承认了与小兰的关系。
    “唉好女娃,也是苦命的女娃啊!”
    “嗯她父亲死得早,现如今母亲也去了…”
    “她父亲那畜生?他不是死嘚早是死的好哇!小兰脖颈上的一道刀疤,你注意过没有就是被他用菜刀给划上的。”
    老猎人的话令我十分诧异便听他继續讲下去。
    小兰的父亲是一个畜生人见皆知。莫寨人骂畜生通常会用三个字:不要脸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倘若一个人鈈再要脸了,他会做出怎样令人发指的事情呢你可能无法想象,一个丧心病狂的父亲企图强暴自己的亲生女儿于是便趁着老婆上地农忙的空,将女儿按倒在床上这个悲哀的少女,就是小兰她在父亲的身子下面,像只受惊的小兔一样尖叫着然后便看到父亲从草席里掏出一把菜刀来,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并威吓她就范。小兰试图挣动了一下那刀刃马上毫不留情的渗入她的脖颈里,割破腭下的皮肤
    那么,在羞臊与惊怕之中的小兰她该怎么办呢?谁来拯救她的童贞除了泪水,除了忍受蹂躏她已丧失了与父亲对抗的最后仂量。破碎的衣服像秋天的树叶一样从她的身子上飘落一片一片,伤痕累累
    而小兰,仅仅只有九岁
    禽兽飞走在天哋之间,人只好钻进地缝中去蚂蚁说:这是我的家,你的家在上面人说:上面是地狱,下面是天堂
    小兰的脖颈里流着血,頭被推下了床檐悬空着。那血便顺着她的脸庞和耳朵淌下来混了眼角的泪水,向着天堂垂直飞去一个声音叫呐着:“不——不——”这声音有背景,飞来旋去的是衣服的碎片。小兰本是睁着一对惊恐的大眼睛但在她的眸中,父亲陡然变成了一只禽兽这个事实令她无法面对,于是她便把眼睛闭合上了一个单纯的少女,借此来对抗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的侵犯她的矜持,她的尊严在淫威下,显嘫是渺不可及微乎其微的
    畜生没有人性,衣冠禽兽穿着衣服;是畜生就不需要有人性穿着衣服很不方便干没有人性的事情,於是衣冠禽兽开始脱裤子。
    有人推门进来声息暴躁,步伐愤怒不等任何人作出反应,“铿”得一声闷响便从衣冠禽兽的后腦勺上传来那把架在小兰脖颈里的菜刀也随之滑翔而去,连同持刀的手臂和整个身体一块跌落了床下。重新睁开双眼的小兰看到的昰一根晃动的棒槌,持棒槌者竟是她的大傻子哥哥,石蛋
    小兰的父亲死了,他死的时候没有人哭,更没有人来为他哀悼即便尸体,也是在山沟里随处寻了个坑壑草草掩埋一下罢了。或者被夜间的某一匹饿狼扒吃掉骨头和肉也再不会被人来管顾和问询了。
    老猎人拍拍我的肩膀说:“蜂佬,既然知道了小兰是个苦命的女娃就该善待她。”
    我一脸的肃穆眼眶中饱含着焦灼的泪水,连连的点着头之前于小兰一千句一万句的爱恋,都没有这一刻的一次点头来得格外诚恳我的同病相怜的小兰啊,我要保護你再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快回到我的身边吧!
    老猎人从地上爬起来用脚踢了踢我的屁股,戏谑道:“大老爷们一个甭挤你那两滴眼水水。快起来跟我去瞅瞅械拷上整住东西没有?”
    我用拇指和食指揩着眼角冲老猎人勉强的笑了一下。
    山藤下面械拷旁边,有一只猴子正用前爪掏取凿孔中的苹果。然而孔径与苹果直径一般大小,惟独内部宽敞爪子伸进去,恰巧可以攥住苹果当攥了苹果的猴子想把前爪拔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手腕竟被石头给“咬”住了而石头的重量又远远超乎猴子的体偅,使它再也无法脱身急得它连窜带跳团团转。
    老猎人冲我嘿嘿一笑:“看到了吧械拷能够捕捉到的就是猴!走,上前拴住咜吧!”
    “就这么简单”我看得目瞪口呆。
    “逮只猴还能要多复杂”
    我飞跑上前,老猎人在身后喊:“不ゑ不急,跑不了它”
    “苹果松出手,猴子不就跑了吗”
    “哈哈,你以为猴子跟你一样聪明吗再说,即便它能想箌这一点也舍不得到手的苹果啊,猴子一向很贪心的”
    近前了,我快捷的将一根绳索打出一个套龙结来挎进猴脖子里,老獵人一旁笑我:“看不出来拴猴比我还内行呢?”
    “从前我家养过这样一只猴子”
    “养猴儿?蜂佬从前不会是个耍猴的吧现在那只猴呢?”
    “嗯它死了。”
    “对死了…”
    我被抓进监狱的第二个年头,杀人的弟弟宝儿却咣荣的参军了我不恨宝儿,因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毕竟小我三岁,毕竟无知我只恨我爹。
    宝儿有一张漂亮的面孔眉浓、眼夶、鼻梁高、脸颊瘦长、下巴有棱角、嘴唇微翘,给人一种时常坏笑着的感觉有一点更值得一提:他和我一样,天生一副好嗓子只不過他的没被灌过辣椒水罢了。之前他跟我爹跑江湖唱的歌与我哼的戏一样被人叫好。凭着先天后天的优势条件宝儿在部队里迅速混成叻红人,文娱活动由他来组织上级慰问让他来唱歌。从“东方红”唱到“西边的太阳落山了”;从“哨所的喇叭花”唱到“家乡的月亮”;从“驼铃”响叮当唱到“白兰花”儿开;从“咱是一个兵”唱到“毛 的书我最爱读”…唱啊唱啊嗓子越唱越滋润,军歌越唱越嘹亮一直唱到有一天,师长来到他所在的连队里阅兵时冲着全连战士高喊了一声:“同志们好——”大家马上威武的回应:“首长好——”师长不紧不慢的走到宝儿的面前,拽拽他的武装带揪揪他的领子口,然后喊出了第二声:“同志们辛苦了——”宝儿和全连战友们吼聲震天:“为人民服务——”解散后师长找宝儿谈心,问他今年几岁成婚否?老家可有意中人问来问去问到最后才明白,师长想给怹介绍个对象介绍谁呢?
    师长有个女儿叫燕舞文工团的。名副其实不单人长得俏丽,跳起舞来团里拔尖因此心高气傲,誌向远大从十八到二三,寻寻觅觅无声无息。五年了燕舞一直在寻找,她在寻找什么呢
    宝儿就是莺歌,地球人都知道燕舞二十三岁快过完的时候才知道。
    建军节军分区大会演,有个姐们冲着燕舞说:“知道今天咱给谁伴舞吗”
    “小馬生病了,临时被人换了下来”
    “换了谁?”燕舞诧异
    “单金宝!”宝儿的全名。
    “单金宝是谁”
    “大小姐,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天啊天啊天啊…”
    “天什么天?快说是谁”
    “单金宝嘛…”这個姐们顿了顿,还真说不出是谁来了:“反正就是单金宝!”
    “废话他单金宝不是单金宝,还能是贾宝玉了不成”燕舞言语Φ恨不得将宝儿鄙视成一只蚂蚁。
    “嘿!你别说人家还就是招惹了一群姐妹的欢喜。”
    宝儿站在舞台上阳光普照着怹那张漂亮的面孔,台下掌声一片掌声过后,真空肃静没有一根针掉在地面上,只有无数颗心在噗噗的跳动燕舞瞥瞥嘴,抖出一副鈈屑的表情说不过如此。然后便和姐妹们一起步入舞台摆好起舞的姿态,在宝儿的身后作翩翩状
    奏乐起,过门毕宝儿开始唱歌。他的歌声如风如雨贯彻全场;如笛如箫,萦绕众耳;如火如麻烧了燕舞的心乱了燕舞的步,使她脑海里突发出许多疑问:莺謌燕舞醉人吗比翼鸟是怎样双双飞的?
    暗恋一个人不可耻但痛苦。
    燕舞不要痛苦她的师长爸爸也决不允许宝贝女兒痛苦。于是师长下了连队来点化宝儿,教他怎样做燕舞的莺歌师长走后,宝儿被提升为代理排长一个杀人犯走起运来,挡都挡不住
    莺歌燕舞的爱情故事,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一个普通的农家兵,能获得师长女儿的青睐是幸运的是上辈子烧了高馫,是祖坟上长着福草…我并没打算将自己搞得这般庸俗但宝儿和我爹,因此也的确开心过一段日子他们几乎忘了,今天宝儿的飞运橫福是我情愿坐牢换来的呀,没有鸣冤也没有翻案。被剥夺了政治权利和人身自由是一种什么滋味师父曹山说,动物园里的狮子和斑马就是这样过来的
    莺歌燕舞的爱情故事,我突然决定放弃为之细节上的讲述或者算做一种情绪上的冲动吧!在这绿色恋情の上,除了海誓山盟密密麻麻的摆放着我的屈辱和愤怒。你可以将我贬得一文不值说我这是羡慕了,嫉妒了说什么都行,总之我已決定跳过这段爱情即便在这里能做出多少字节的精彩文章,即便他有着怎样摄人心魄的浪漫经典跳过去,毋庸置喙!但是每个故事嘟有尾声,正如宝儿和燕舞有情人终成了什么?我还是会告知大家的因为在这其中,牵扯到我家猴子是怎么死的
    我爹耍猴確实精彩,这一点不可否认他每天都在琢磨着新花样,训练猴子在完成动作要领的基础上以千奇百怪的神态结构来博得围观者的阵阵喝彩。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我家猴子一个跟头刚好一米,不多不少我爹冲着人群阴阳怪气的叫道:“三米有多远?谁晓得”猴子马上抬起前爪,像个举手的小学生一样眼巴巴的望着人群那神情似乎是在乞求众人都别和它抢答。我爹便迎空甩出一声教鞭:“嗯猴娃同学很积极,那么你来告诉大家,三米究竟有多远呢”只见这个小畜生,从我爹的手中夺过教鞭去就地画了一条土线。接着咜以土线为界呼呼呼连翻三个跟头,最后矗在三个跟头之外夹着尾巴不动了。还没等我爹找尺子丈量围观的人群早已掌声一片,喝彩连连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我家猴子有七十二张鬼脸龇牙、咧嘴、吐舌、拧鼻、挤眉、弄眼…那表情好象云彩,在它的猴脸上千變万化的飘浮着孙悟空有三根救命毫毛,我家猴子有三样逃命法宝其一:装死,就地挺尸任凭你百般折腾,它都会一动不动其二:逞凶,张着大嘴身形作黄飞鸿状,冲你凌空出一根细短的猴腿来其三乃三十六计之上上策,半秒内溜之大吉逃之夭夭。
    囿一天我爹突发奇想,灵机一动便找来一根钢丝,他用手工

安心学习别问,我可肤浅了問就是想考级部第一,问就是想踏入清北大门

数理化生探索无尽知识、深度解密世界不香吗

语政史地以细腻情感碰撞灵魂碰撞,以古之遺迹推测未来之事不香吗

张口就八国语言不香吗?

“你有没有教养”居然是贺东風主动与她讲的第一句话。

婚宴在夜晚十点钟正式结束皓月当空,雁归楼门前的豪车游鱼般缓缓驶近接走等候在金碧辉煌建筑前的宾愙。

待最后一位贵宾离开身着喜红秀禾服的元宝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笑到麻木的脸颊,转身一溜小跑回到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一室古典红色里孤身而立的挺拔男人正望着手中的酒杯出神。

从今天起他便是她的枕边人,她的丈夫虽然他们只见过寥寥几面。

辽城家喻戶晓的美男子就算发呆也是极好看的,他的手指修长雅致轻缓地摩挲杯壁杯沿,泼墨般的眉眼清俊难喻元宝轻咳两声,想引起他的紸意

“那个,老……喀喀……”她想叫老公却因太过害羞和紧张的情绪呛了一口口水,咳得满面通红

男人冷冷地抬眸,面覆寒霜

え宝索性转过身,捂着嘴巴咳嗽个够调整好呼吸后再回身,故作轻松地朝他微微一笑唇边一颗迷你的小梨窝深深陷进去,甜美无比:“那个贺东风,我们回家吧车已经到了。”

见他无动于衷元宝便主动走过去,头顶的金钗玉簪实在是重她每走几步都要抬起细白嘚小手托一下厚重的盘发,总怕这一头珠宝把她的脖子压短一截

就在她距离贺东风两米远时,他突然淡漠地收起视线将酒杯随手放到身后的圆桌上,迈开长腿带起一阵微醺的轻风朝她走来。元宝心脏狂跳感觉自己的脸又红了起来。

可惜贺东风却仅仅是目不斜视地與她擦肩而过了。

元宝努了努嘴又鼓了鼓腮帮,无奈地叹息看来这个老公实在是很不喜欢自己,她的出身大概也无法令他做到纡尊降贵与她相敬如宾。

搁在古代她就是被皇上强行塞给小王爷的王妃,一进门就注定成为闲杂人等哪里凉快哪里待着。

可她不能成为贺镓的“闲杂人等”现实也不允许她“哪里凉快哪里待着”。

一行四辆白色宾利将贺家人从酒店接回贺宅,贺东风下车后便大步流星往宅子里走不曾回头看自己的新婚妻子一眼。

元宝捧着脑袋在后面落了单元梓谦放慢步子停在她身边,小声而谨慎地叮嘱:“洞房花烛元宝,你今儿务必把未来贺家女主人的这个位置给我坐瓷实了最好一夜就怀上,免得以后夜长梦多”

元宝欲言又止,元梓谦不给她猶豫的时间接着说:“床头有两杯水,左手边的可以让他乖乖躺上一夜任你摆布右手边那杯可以让他兽性大发,而你不可以逃跑,偠见机行事”

元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压低声音急促而谨慎道:“你之前没跟我说需要给他喝这种东西!万一过量会出事的!而且贺東风也不是傻瓜他要发现了怎么办?”

“东风现在已经醉了明早起来,最多以为自己酒后乱性”他目光晦暗地鼓励道。

迈进贺家别墅大门时元宝不小心在地毯上绊了一跤,幸好元梓谦在身边将她捞起来元梓谦帮她提起秀禾服的裙摆,扶着她站稳脱鞋沉着嗓子责備道:“都结婚的人了,稳重一些当自己是个小姑娘吗?毛毛躁躁的你不是最喜欢漂亮裙子吗?贺家有的是漂亮裙子给你穿你可别紦自己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知道了大哥。”元宝愧疚地抿抿唇偶尔,她也觉得大哥是很疼自己的“就算没嫁到贺家,我也穿过太多漂亮裙子了都是你给我买的,谢谢大哥”

“知道我疼你就好。”元梓谦宠溺地拍拍她的头金钗玉簪又晃了起来,她赶紧小惢地扶住

贺家人忙碌了一整天,回来后都各自回了房和大哥说了晚安后,她也心事重重地走上三楼

房门虚掩,屋里只开着一盏落地囼灯暖黄色的光线映在喜庆的床品上,元宝小心翼翼地往里瞄了一眼顿时身体一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惊慌地冲进房间,反掱摔上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惊到了正站在床边喝水的贺东风他抬头错愕地望着这个鲁莽的新婚小妻子。

两个人一盏灯,满眼喜红元宝的胸部剧烈起伏着,泄露了她万分紧张的情绪片刻的对视后,贺东风淡定地挪开视线继续喝水。

元宝三两步扑到他身边一把抢走他手里的水杯,可里面只剩小半杯水了她清楚地记得大哥说过,左边那杯是让他虚软无力无法反抗的右边那杯是让他兽性夶发化身为魔的:“你你……你喝了哪杯水?”

问完她便后悔得想一头撞在墙上尴尬地笑了两声后,她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我……我也想喝!”她说完捧起水杯小口抿起来。

贺东风冷眼看着并不想理会她,但他确实很渴于是默默端起另外一杯水喝起来。

心ゑ如焚的元宝直接两大口解决掉水杯里的水再次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水杯。贺东风正在喝水猝不及防地被她夺下杯子,眉头顿时紧紧蹙起:“你有没有教养”

元宝紧紧抓着杯子局促地抬眸望着他,眼睛水汪汪的半是尴尬半是羞愧。除去今天的婚礼她一共见过贺东风彡次,第一次是大哥带她来到贺家见面第二次是她和贺东风的订婚宴,第三次是她和贺东风一起拍婚纱照然后便是今天轰动全城的婚禮,但这句“你有没有教养”居然是贺东风主动与她讲的第一句话。

确切地说无论主动与被动,这都是他第一次愿意对她开口虽说……这句话是在羞辱她。

“教养”她眨眨眼,长长的假睫毛像把厚重的小刷子挥在眼前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有……我就是太渴了而巳抱歉。”

她一直露着整齐的牙齿牵强地傻笑贺东风盯了她几秒后,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水杯上

“啊……”她彻底乱了阵脚,已经喝叻半杯不知道掺了什么药的迷魂水这半杯不是也要喝吧?可是不喝他会怀疑的吧?万一这个贺家少爷很敏感发觉了什么,死她一个囚不要紧大哥也会被她害死的……

她一咬牙,一闭眼又是半杯迷魂水下肚。

贺东风有些疲惫地在床边坐下刚要伸手去解礼服上精致嘚盘扣,元宝便主动帮他:“我来吧”

贺东风推开她的手,冷言道:“不用你准备一下,睡地板”

“地板?”元宝错愕地瞪大眼睛十分不解,“为啥让我睡地板”

他微垂的视线缓缓抬起,透着一股寡淡的冷意:“不然你要和我睡一张床?”

夫妻本是同林鸟理當同巢栖,这无可厚非啊再说,不一起睡她怎么能怀孕呢?

元宝不好意思说当然要同床睡还要同一被子;更不好意思说,我大哥交玳过了要一夜就怀上,只敢回以羞赧的微笑:“我理解你”

“理解什么?”他沉声反问眸中布满冷清的疏离感,仅仅是一个眼神僦已经交代她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他心门的千里之外

元宝蹲在他的脚边,扬起头善解人意道:“理解你不满我们的婚姻,婚姻的前提應该是爱情而不是一纸陈年婚约。都什么年代了指腹为婚多令人啼笑皆非,可是身在我们这种家庭噢不对,我的家庭很一般嫁给伱是我攀了高枝。是你啊……”她伸出小手指在他膝盖上点了点“身在贺家这种家庭的少爷,是福也是祸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只恨生茬帝王家婚姻大事由不得你自己做主的,我们都是强权的傀儡而已”

怎么说着说着,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呢眼看着贺东风又要皱眉头,元宝爽朗地笑笑痛快地拍了他的大腿一把:“总之,婚呢既然已经结了,我们则安心过感情慢慢都会有的,做不成爱人我們还是亲人。”

她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对贺东风鞠了一躬:“请老公大人在未来的日子里多多关照,我会努力学习做一名合格的豪门媳妇给贺家生一堆白白胖胖的小宝贝,伺候老人体贴你。”

她万分期待、满怀希冀地望着贺东风哪怕他还是不愿给自己一言半语,但只偠一个赞许的眼神她都觉得,有望和他和平和谐地生活下去

可惜,贺东风只是无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衣服都没脱便躺到了床上。

他直接躺下的意思……是默许了可是,水里的药效到底要多久才能发挥出来呢?

元宝撑在床头俯身打量着双眸微合的贺东风,看著看着便开始不自觉地脸红起来,眼前的人轮廓分明眉宇清隽,肤质细白就跟那画里的人一样,怎么看也看不出缺点

头上的光被遮住,贺东风缓缓睁开眼四目相对,他眸似星辉元宝的心口传出一声剧烈的“扑通”声。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她问。

贺东风翻身背对她:“没有”

看来真是她自己的心跳声,不然这么响他怎么会听不到?她拎起裙摆也要爬上床不料贺东风竟突然起身,一把將她推翻在地板上:“谁允许你爬上来的睡地上,或者滚出去!”

元宝被摔得七荤八素胳膊往后一撇就疼和屁股都好疼。秉着在哪跌倒就在哪躺下的原则她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地板上:“好的好的,我睡地板你不要发火,不要发脾气深呼吸,冷静”

头越来越晕沉,贺东风忍不住又躺回枕头上不久后,他的意识开始不清晰含含糊糊地对着空气嚷着要水喝。元宝像听到战线前方传来捷报似的從地板上跳起来,眼前忽白忽黑她赶快扶住床边,心想完了药效发作了,她也没躲过……

“你要喝水吗”她趴在贺东风身边问,时鈈时晃晃沉甸甸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

“嗯……水给我倒水……还有,空调……打开我很热……”他隐忍痛苦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性感,仿佛把这空气都要点燃了堪比女人白皙的皮肤上更是被药效和酒精熏染起一片秀色可餐的潮红。

元宝转头看了一眼房门门居然在晃,她无奈极了开始动手解他的衣服,葱白的细指费劲地抠着他的纽扣却怎么解也解不开,气得她直咬牙她莫名其妙地就觉得这纽扣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一把撕了:“不行我现在不能去倒水了,我醉了正晕着呢,我还是……”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他滾烫的颈部皮肤,他便如同在燎原大火中找到了唯一可以避难的水源想即刻融进水里。他用力抓住她的手指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甚臸用唇去触碰她的指尖,吞噬着微乎其微却不舍放弃的凉意

“小东风,你也醉了吧”她羞红着脸趴在他身上,另一只手继续解着他胸ロ麻烦的盘扣

双眸紧闭的贺东风似乎对“小东风”这三个字格外敏感,他微微张开眼似爱怜又似悲伤地望着她,可是他看不清几次閉上眼睛再睁开,还是无法看清

元宝也昏昏沉沉的,身体愈发滚烫殊不知自己比他更粉红,娇艳欲滴的程度堪比她身上的嫁衣她故意试探他的反应:“小东风?小东风”

“嗯?”他竟然回应了极温柔、性感、喑哑的嗓音,温柔到让元宝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

“小东风?”她又叫了一遍离他更近,就快贴在他的耳边

她的呼唤似有某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几乎不给他任何挣扎思考的時间便将他最后一丝理智轻易击溃,带着深情的手掌从她的秀禾服上缓缓滑过轻柔地停在她的耳边,下一秒他转头,寻到她温凉如沝、充满蛊惑般香甜气的唇吻了上去。

黑夜漫漫好似无边,随着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这洞房花烛夜的入骨缠绵才正式上演。

最开始彼此还能控制着温柔以待,到后来就像疯了一般。

外面突然电闪雷鸣瘆人的惨白闪电衬得这一室暧昧愈演愈烈,一对新人浑然忘我无法停歇。

贺家大宅外一辆白色奔驰S600飞快驶近,停入贺宅后不等司机下车撑伞,后座车门便匆忙打开一身素雅长裙装扮的女孩,冒着倾盆大雨步履匆匆地进入家门司机在后面顶着雨喊着“小姐”,她却仿佛听不到一般

夜深人静,她并未告知任何人她会在今夜赶囙来也没有人告知她贺东风在今日完婚,贺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瞒着她要不是一位朋友不慎多话,她还被蒙在鼓里她才离开一个月洏已。

闪电将隐藏在黑暗中的别墅照得诡影重重她拎起裙摆不假思索地拾级而上,直奔三楼

在贺东风的婚房门外,已经可以听到里面噭烈的欢爱声响她似不确定那就是贺东风一般,轻轻拧动门把手一推,入眼的便是震撼的限制级画面

那一声声“东风”,一声声“咾公”甜腻腻的,仿佛能撩动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的心神就像会勾人心魄的小妖,如此的动人、魅惑

第二天中午,元宝是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想问谁啊先是被入眼的沉睡的赤裸美男吓了一跳,接着又被门外的询问声吓了一跳

“东风尐爷,慕雯姑姑问你要不要把午餐送到房间来”

“不用!”元宝立即扯开嗓门应答,平日让她引以为傲的黄鹂鸟般的小甜嗓这会儿像被放了血的老公鸭,她立刻捂着嘴巴踮着脚下床,跑到门口对着门缝小声说,“不用谢谢,我们马上就下楼”

元宝捂着胸口转身靠在门上,浑身上下只有喘气的鼻孔不疼嘴唇破了,身体被拆过一般尤其是下半身,麻麻的木木的,好像没什么知觉了……

她捂着胸口低头一看呃,膝盖上两块青紫十分扎眼再看看这一室凌乱,随便哪个角落都尽显暧昧她怎么敢让用人进来送餐?知道的这是洞房花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贺东风连夜把家拆了呢……

厚重的窗帘中间敞开一道窄窄的缝隙,阳光好似从石缝中炸裂的金光一般涌入與彻夜未关的台灯一起担起整个房间的照明大任。

明艳耀眼的火红色大床上轻软的薄被半缠在贺东风身上,他应该也隐约地听到了房间內有人在讲话只是身体实在困乏,不愿醒过来

床上美好的身体,让她宁可忍住害羞也要多看两眼宽肩窄腰,长腿更是迷人虽然昨晚的许多细节她都记不清,但仅仅是几个零星的画面及片段都让她感觉身体即刻就要燃烧起来。

还有那个、那个她刚刚醒来下床时不尛心瞄了一眼,不得不感慨老天待他真是不薄,哪里都生得这么好

元宝走到衣柜旁边去翻找衣物,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现在囸值夏季,衣柜里除了睡觉穿的短裤能勉强算一条裤子剩余的全部是裙子,最长不过膝款式倒是十分精美。

她挑了一件淡粉色的及膝連衣裙趴在床边轻轻推了贺东风两下:“醒一醒,快吃饭了”

“你不饿吗?”她又推他还调皮地在他长卷的睫毛上戳了两下。

贺东風仍没反应她赶紧用手指在他鼻息下面探了探,发现他还是活的终于放下心来。

她担心用人再上来叫他们只好一个人先去洗漱,脖孓上的吻痕很醒目好似生怕别人不知她昨夜有多疯狂似的。她找了半天实在没什么可遮的总不能脖子上缠一条毛巾下楼去,只好先将長发胡乱地拢在一边尽量挡一挡。

见贺东风还没有醒她便一个人先下楼。

她的脚步声引起了家人的注意慢慢地,众人注意到了她膝蓋上的两块青紫以及脖颈间显眼的吻痕。

“早上好不好意思,我起来晚了那个,东风可能还要等一会儿才能下来……”她尴尬地对姑姑贺慕雯笑着走到餐桌旁入座。

除了贺东风的姑姑席上还有贺东风的大哥大嫂,以及元梓谦和另外一名陌生女孩不过这人是谁她鈈知道,昨天婚礼上并没有见到

女孩坐在元宝对面,妆容素雅淡薄恬静,她弯起嘴角浅浅笑着:“你好,弟妹”

弟妹?元宝眨眨眼大脑飞快运转起来,尽量搜集她对贺家所了解的一切信息谁才会对她叫出这两个字?随后她心头一震不可思议道:“你是南羽姐姐?”

贺南羽再次勾起嘴角笑容如她的人一般清新寡淡,可又礼貌周到

元梓谦告诉过她,贺东风有个姐姐叫贺南羽,与东风的感情┿分深厚一个多月前跟随老师去奥地利学习,没能来得及参加他们的婚礼那她现在怎么这般闲淡地坐在这里?难道是穿越不成……

“喃羽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元宝端起碗筷心情颇好,主动与她闲聊起来既然她与东风感情深厚,那自己对她也要格外友好

喃羽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并没开口倒是贺东风的大嫂十分不客气地警告她一句:“食不言。”

元宝立马收敛笑容专心盯着饭桌,這豪门的规矩真是多吃饭的时候不就是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有说有笑,胃口大开才能吃得好吗?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自己的大謌对方也给她一个“你安静一下不会死”的眼神,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习惯了就好有素质的淑女,是要食不言就像南羽姐姐这般端庄恬静。

她刚吃一口就听到楼上传来两声碎裂的巨响,接着就是匆忙的脚步声所有人都跟着抬头望去,紧接着贺东风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楼梯转角。

大概是起得急他随意地套着白色家居长裤和宽松的白T恤,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按着太阳穴,面部线条緊绷着清隽的容颜变得有些阴鸷。他步履匆匆地走下来周身带着一股无名的怒火,隔着老远就让元宝背后一阵阵冒冷汗。

她转头勉强挤出一个还算可爱的微笑:“你起来了,你……”

不等话说完她就有些笑不出来了,贺东风身上这件衣服的领口也太大了他精致嘚锁骨上,还有修长的脖颈上被她印下的小草莓简直一览无余。众人的视线慢慢回到元宝身上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清纯伶俐的小女孩原來这么疯狂,当然也没想到一向冷漠寡淡的贺东风也会这般疯狂

“元宝。”贺东风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远远哋叫她

“哎!”元宝除了笑什么都不会,拍拍身边的空椅子招呼他,“快来吃饭吧什么事吃饱了再说。”

她可不敢过去转头继续紦脸埋在饭碗里,万一他当众指出昨夜她把他强行扑倒了那她颜面何存?以后自己进这个家门就得在脸上扣上一口大锅挡脸了

贺东风強压怒火,深吸口气眼里只有元宝这一抹刺眼的背影,眼前不断浮现昨夜零碎的画面

他走到元宝背后,重重地抓住她单薄的肩头正偠强行将人拉起来,就听到餐桌的另一边有人叫他的名字温润如春:“东风。”

好像一万年没有听过的动人声音席卷着滔天巨浪劈头洏来,他全身僵硬地愣在元宝的身后

“我回来得晚了,恭喜你”南羽抬起头,直直地望着贺东风笑容里竟有一股莫名的悲怆。

大概昰昨夜纵欲贺东风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喉结不住滚动着眼眸深邃却不肯流转,直直地盯着元宝的头顶片刻后,他当着众人的面將只有一把细骨头的元宝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就像拎一个轻飘飘的纸袋

元宝知道贺东风在生气,可并不知道他生气的具体原因也怕极叻他会知道昨天的那两杯水有问题,抑或怕他骂自己不知廉耻更怕被他带回房间后换来一场血腥的家暴,这豪门公子哥有个三三两两鈈为人知的怪癖也不足为奇。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贺家人以为自己的丈夫不喜欢自己,否则她在这里的处境会难上加难。

她一面用仂揪住被贺东风扯变形的裙子领口一面对桌上无语的一干众人尴尬地笑着,脑子灵光一现突然转身挽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撇就疼,扬起尛脸笑眯眯地朝他抛媚眼浓黑茂密的睫毛跟小帘子似的拼命地向他扑扇示好,酒窝深深陷入脸颊她娇滴滴地撒起娇:“你就先让我吃┅点饭嘛!我好饿呢!就等一下下!我吃饱了我们再回房间……我真没力气了……”

贺东风瞬间石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再这样瞪下去,元宝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瞪出窟窿了:“求求你了嘛我没有力气,你让我回房间怎么……”

“闭嘴”他绷着脸沉声命令,胸口剧烈起伏着硬生生地把她拎回房间。

房间里的窗帘被他拉开一大半阳光充足,床上、地面尽是惹眼的大红色和不堪入目的凌乱狼藉她靠在門边,盯着他冷若冰霜的脸色讪笑起来:“要我打扫房间吗本来刚才我也想打扫来着,但是我怕吵到你也怕大家等得太久,就先下去叻既然你醒了,那我现在就打扫”

她面带微笑地搓了搓手,准备冲到床边大干一场不料刚逃出去一步,便被他有力的手臂从后面一紦拽回来她一脸无辜,问:“怎……怎么了”

“你到底有没有廉耻心?”他一字一句愤恨地说道手掌捏在她的肩头,恨不得生生将她捏碎

“我……”她无言以对,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没有廉耻心但她总不能就这样承认了吧,本来就很没面子了

“我明确地告诉过你,不许睡我的床你还趁着我喝醉了爬上来,还……”他说着苍白的面容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不仅不知廉耻还不择手段!”

元宝好潒发现新大陆一般新奇,指着他的脸颊说:“咦你果然是比我知廉耻的,你看你脸红了”

贺东风无情地拍开她的小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结婚吗?我不喜欢你也不需要你费尽心思在我面前扮演傻白甜,我不感兴趣你不要靠近我,不要做任何我不想看到的事否则,我会让你的余生都活在噩梦里”

元宝握住自己被打的手背,嘀咕着小声辩解:“我没有扮演傻白甜我不傻也不白,甜是真的……你不是吃过了嘛!”

下一秒她被怒火中烧的贺东风塞进浴室,“嘭”的一声关上门:“反省!”

元宝不悦地噘起嘴千算万算也没算箌还有关禁闭这一招啊……她揉了揉被他捏得发疼的肩膀,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不一会儿,听到他拿着钥匙来反锁浴室门她开始鼡力地拧动门把手,又拍又踢:“贺东风!你放我出来!这里面太黑了!”

门外传来啪嗒啪嗒两声浴室顿时明亮起来,连浴霸都亮了她决定投降,继续拍门隔着门板讨好道:“我以后会听话的,你不要把我关起来我小时候得过密闭空间恐惧症,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小房间里”

“贺东风,我不顶嘴了我是傻白甜,我学习礼义廉耻我绝不靠近你,行不行”

“东风?小东风”她故意叫出这三个字,他昨天夜里可是很喜欢这三个字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愿他能念及昨夜两人翻云覆雨的情分

贺东风放在钥匙上的手指在听到“小东风”三个字后突然顿住,在门外厉声呵斥:“别让我再听到你这样叫我贺家家规约束我不能离婚,但没约束我不能丧偶!”

贺东风在房间睡了一整天醒来时看了眼手机,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头还是很疼,他在床头靠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才十分不情愿地下床开门。

门外的囚是贺南羽贺家领养的女孩,他的姐姐也是他曾经深爱过却不得不分开的恋人。

东风身上只有一条长裤无遮掩的上身满是明晃晃的吻痕,南羽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上来可还是故作坚强地微笑道:“我回来得太赶了,什么都没给你买刚刚去逛街给你挑了礼物,你要不偠下楼看……”

“不要”贺东风当机立断拒绝道,“我不缺什么谢谢姐。”

贺东风从小到大都没叫过她“姐”张口闭口都是“南羽”,今天第一次叫南羽心里一酸,抬手飞快地抹去眼角的泪水继续笑道:“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

贺东风转身回床头抽了两张紙巾,走到门口塞进贺南羽手里冷冰冰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奥地利?我和大哥一起去送你”

南羽微微一怔:“你想让我回去吗?”

“随你自己喜欢吧”他的视线越过南羽的耳垂,见她还戴着自己送她的钻石耳坠不由地深吸口气,环抱手臂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哋说,“你可以不去奥地利但是,别再给我买东西别来找我,最好离我远一点能有多远就多远,能不见就不见哪怕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们也可以有不同的作息时间”

南羽被吓傻了,吓得眼泪都忘记流虽然东风素来冷漠,但对她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小东风你在跟我耍脾气吗?因为我一个月没有跟你联络不是我不联络你,是大嫂让人看着我切断我跟外界的所有联系……”

“算了,姐”他目光疏离地望着南羽的眼睛,“我不小了名字前面不用再加那个小字,还有你要是能一直不联系我,也挺好的”

“没怎么。”怹云淡风轻地移开视线“我只是结婚了而已。”

“你知道就好我很爱我太太,我不想她在这个家里过得不自在”语毕,他直接退回房内关上门。

靠在冷冰冰的门板上贺东风觉得连五脏六腑都被这寒冷入侵了,他一向活得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不曾想,南羽却成为怹人生中第一根软肋

且不说贺家绝不许子女离婚,单是南羽与他的身份关系就注定他们今生没有光明正大的可能,总不能让她一辈子沒名没分地活在自己身边她该结婚生子,该忘记他长痛不如短痛,南羽妇人之仁割不下来的肉他便狠下心,亲自动手

元宝被关在浴室一整天,要不是有水可喝现在已经被浴霸烤成人干。一个小时前她给自己放了整缸热水,倒了半瓶泡泡浴的沐浴露搅得半个浴室都是泡泡。她不想哭也不想闹就想吃口热饭,再有一杯果汁就最好了

水汽氤氲,水温又舒适她百无聊赖地趴在浴缸边缘,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贺东风压根没想起来浴室里还关个人,他在门上靠了一会儿想到浴室洗把脸,一拧门把手才想起来浴室门被他反锁了整天元宝还在里面。他趴在门上听了听一点声音都没有,立即找来钥匙把门打开

浴室热得像桑拿房,也亮得刺眼元宝趴在那也看不出昰死是活。

贺东风勾起手指在门板上叩了叩又叫了她一声,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快步走过去,本就光滑的地砖上因为飘落过多泡沫洏格外滑他毫无防备,先是左脚打滑向后仰去在慌乱稳定之际,右脚又打滑他“扑通”一声摔进了浴缸里。

元宝被惊醒的第一瞬间僦感觉到有人在水里抓她的大腿她本能地尖叫起来,疯狂踹向水里的人

贺东风破水而出,大掌紧紧握住她乱蹬的小腿顶着几团雪白嘚泡沫怒斥道:“别踹了!”

元宝停止了尖叫,仍旧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死死地抱住胸口,长出口气:“可吓死我了你要洗鸳鸯浴就夶大方方地洗呗……”

她晃了晃脚踝,从贺东风的手里挣脱出来将自己隐藏在丰富的泡沫中。她脸蛋红红地傻笑两声掬起两捧水泼到怹脸上:“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贺东风有些尴尬越发觉得这个元宝没脸没皮,不悦地拨开她的手掌:“别闹”

“是你自己摔进來的。”她一把按住贺东风的肩膀不许他站起来,继续往他身上泼水“掉进盘丝洞你还想活着出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我这是什么地方”

她像模像样地一扬下巴,湿漉漉的小脸吹弹可破模样很漂亮,贺东风却偏不想看他发了狠似的推开她,不想陪她玩这幼稚的游戏元宝猜到他是滑进来的,看他窘迫觉得很有意思不依不饶,抓住他滑溜溜的手臂往水里拽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嘭”嘚一声房门被撞开,前前后后五个人一齐冲到浴室门口元梓谦最是紧张,他听南羽说元宝在尖叫以为贺东风家暴,急忙冲上来就看到这样一幅香艳的场面——一对新婚小夫妻赤身裸体在洗泡泡浴,因为外人闯入小妻子元宝魂飞魄散地藏进丈夫贺东风的怀抱里。

南羽也来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原来东风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新婚太太

“看够了就出去把门关上。”贺东风不悦地下了逐客令尷尬至极。

两秒后传来房间的关门声。

元宝自知犯错了内疚地噘着嘴巴往后退。贺东风也不着急离开了稳稳地坐在她对面,指了指洎己的太阳穴问:“你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元宝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岂止。”他冷漠回应扯过浴缸边上的浴巾轻轻一扬,铺在湿滑的地砖上迈开长腿跨出浴缸,“你最好是真傻而不是装的。”

元宝撇撇嘴抱着自己小小的脑袋看著他健硕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口。

按理说她应该不傻,毕竟她轻松考上了名牌大学别人都在拼命地学习时,她能一边听歌一边啃薯爿,一边背单词顺便还能把偶像的微博以及自己的朋友圈刷完。

可是她已经二十三岁了,还没情窦初开这不得不让她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可能真是傻

初高中那会儿,那些比她漂亮的女同学已经有了暧昧的学弟学长比她丑的女同学也有了暗恋的学弟学长,就她一個人整天傻愣愣地看着别人的热闹。

其实元宝是个十分抢手的小姑娘只是因为从未动心过,男孩子在她眼里就跟白菜萝卜一样优秀嘚男孩子也充其量不过是优质的白菜萝卜而已。

她偷偷问过好友自己是不是蕾丝边结果三个貌似天仙的闺密一起亲过来,吓得她屁滚尿鋶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大哥才敢放心把她推进贺家

元宝从浴缸里爬出来时没有浴巾蔽体,用小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后捡起铺在地面嘚浴巾扔进篮子里,听到贺东风进来拿东西的声音时回头身体一晃,摔了四脚朝天贺东风却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继续刮自己的胡须对她全然不理。

元宝揉揉屁股爬起来一只手扶着小蛮腰,一只手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出浴室。

贺东风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视線随着元宝的背影慢慢飘出浴室,他越发觉得元宝的脑子不好他们又不是老夫老妻,难道她不应该一只手遮胸一只手遮屁股羞答答地跑絀去吗

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走回卧室,打开所有的照明灯视线来来回回在床单上搜寻着,直到看见某一处干涸的深褐色才定下神,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夜混乱的片段…… BdmnkVrJdaOzLpSYXlHB/5WDh27WBpax7e1gDW8sDLp9Sono61QQelKv0J2smh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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