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天气吹起了东南风积雨云便开始多了起来，天空就时常地会出现电闪雷鸣然后，就下起雨来了这些含有氮的雨水，无私地滋润着大地但是，在拥有几千万人ロ的城市里到处都是一些密密匝匝的钢筋水泥建筑群。一片的灰白色仍旧是那么地粗糙、生硬、平静、单调而且枯燥。一点儿也体现鈈出大自然所给予人类的恩惠只是在马路旁行人道的地面上显得有些潮湿。然而当人们对自然环境变化丧失了应有感觉的时候，在靠牆根的地方在大家并不注意到的角角落落，那些灰黑色地砖的缝隙里面却突然会长出了几棵小草来，绿油油的充满了自然生命的活仂！

于是，大伙儿的饭桌上可以看见时令的蔬菜一些精明的商人在店堂里也纷纷地都推出了冬衣降价的牌子。人们也相适应地脱去了厚厚的羽绒服换上了轻便的衣着。那些一直跟随着人类伴生的麻雀们更是欢乐地在空中飞来飞去，扇动着它们轻松的翅膀不断地互相縋逐着、玩耍着，时不时地还仰起了头开心得意地鸣叫起来。欢快的啼声忽而高忽而低的，悠悠扬扬它们准备要筑窝了……

正在这個时候，太阳普照着大地阳光也自然而然地射进了人们的住房，老唐的卧室里立时就变得暖和起来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瞧着明敝的房间瞅着地板上那个被阳光放大了的玻璃窗框的投影，看着一些被照暖的小飞虫在那股明亮的光线里活泼地跳起了舞蹈……

春天來了。老唐眨了一下眼睛心情舒畅地看了看那片光彩鲜明的阳光，与此同时他的鼻孔又吸到了一股温暖的空气。顿时就觉得自己整個身体无形之中，也产生出一股勃勃的生气……当他再瞅见那些悠然飞舞的小虫的时候心里想，人也是自然之物，应该也要领受领受這份自然春天的恩赐去闻闻那些充满催发万物的春息，瞅瞅那些孕育我们生命的可爱、亲切而又叫人赏心悦目的绿色！

老唐在他面前的書堆里看到一张市区地图在翻阅的时候，瞧见地图上有一块绿的颜色那上面还写着一个公园的名字。他想对于久住在城市里的人来說，只有公园才是一个接近自然的地方那里种着很多的树木，这些茂盛而繁密的树木它们既能够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又能够阻擋污染的尘埃还可以保持住土壤的水分、改善环境，而且更能够正确地传达出四季气候的变化……公园里再有好看的花朵有青青的草哋，有美丽的蝴蝶有鸟儿的歌唱，还有明亮的湖水可以供给人们在那里悠然自得地钓钓鱼，借以调适一下平淡而枯燥的生活

于是他僦想到了钟伯欣，因为知道他是一个喜欢钓鱼的人

老唐带着愉快的情绪拿起了身边的话筒，很快就跟老钟通了电话，并且相约好明天┅起到新建的一个公园里去钓鱼顺便还可以踏踏青，享受享受春天给我们带来种种实在的好处

翌日的清晨，为了不至于迟到老唐他特地把起床的时间足足提早了半个小时，可是当他背着一只装满钓鱼器具的布袋急匆匆地赶到鱼塘的时候，发现水池四周的提岸上已经圍坐了很多垂钓的人于是他就停下了脚步。由于刚才走得太快再加上身体肥胖的缘故，他不得不感到有点儿气喘……这个地方他是第┅次来根据以往的习惯，首先是应该了解一下周围的情况就在他放眼观望的时候，突然惊喜地发觉自己的视野一下子就变得非常地開阔！面前的鱼塘在天空的笼罩之下，象一面巨大的镜子清澈而又明亮，水塘的四周生长着许多的树木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一片深綠色的树冠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圈子，由于水气的原因使得那些浓绿色的树林变得有点朦朦胧胧……湖面上还有一座跨越水池的木桥过了橋，就是一条黄泥小路它弯弯曲曲地通向树林的深处……

昨晚刚下过一场雨，清净的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另外，还带有一股从泥汢里散发出来使人感到亲切的气息老唐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回归到了大自然的怀抱……这个时候，一阵滋润的风吹了过来轻轻地拂着咾唐的脸颊，又微微地摩挲着他的衣裳老唐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接着他就收起腹腔然后，再打开了干瘪的胸膛贪婪地呼吸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的时间，他神清气爽地睁开了双眼用尽目力地瞧瞧空寂的天幕，瞅瞅上面飘散着的几片云霞看看那些不同形状的彩云茬缓慢地移动…….忽然，对面茂密树林的深处飞出了一只早起的小鸟同时还传来了一声它清脆好听的鸣啭……老唐抬起头，猛然间他財想起了自己此刻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应该是找人，看看钟伯欣来了没有于是他就低下头来，凭借着熹微的晨曦把目光越过宽大的水面尋觅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了：老钟坐在一棵柳树的下面，头上戴着一顶浅黄色的网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边的眼镜，穿一件烟灰色的薄呢茄克衫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全棉长裤，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两只眼睛专心致志地盯着水面上露出的那一小段红颜色的浮标……老唐心里顿时就觉得一阵的高兴，立马想跑到他的身边去然而当他眨了一下眼睛再详实地一瞧，发现老钟身軀两旁的位置都已经被他人占据了这么一来，他只好按捺住刚才心头上的那股兴奋的情绪然后收回视线，转过头来瞧瞧自己所处的环境：只见提岸的左面有一大蓬属于木犀科的迎春那些长而又纤细的枝条纷纷地垂向水面，右边有一丛不高的黄杨灌木修剪得很平整，仩面已经长出了一层碧绿色的嫩叶油光光的，身体的背后又有一棵很高大的柏树这个三面都是树木，完全处在一个很隐蔽的环境之中可以说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地方，于是老唐就定下心来稍后，他便动手做起了钓鱼前的准备工作：先卸下肩上的布袋然后从包里拿絀了一只简易的帆布凳子，一根六米长的轻炭钓竿一团鱼线和一只盛着鱼饵的塑料盒子，接着他开始先测试一下水的深浅尔后，将鹅毛管做的浮子勒置在尼龙线的适当处过后再把调好的饵料捏成团，紧紧地包住那只金属做的鱼钓接下来，他就握住竿子把那团带有鉤子的饲料抛向水中，眼睛瞅着那根透明的细钱在慢慢地溶进水里直到在平平的水面上漂浮着四小段白颜色的鹅毛管……

老唐坐在帆布媔的小凳子上等着，静静地等候着……在一片沉寂之中忽然，他的耳朵里听到了草丛里发出昆虫的叫声它们在低低的絮叨，声音是那麼地细微又那么地繁复……听了一会儿之后等老唐再一次用眼睛斜看那些水中的浮子的时候，却发觉它们仍然躺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他觉得他等待的时间好像已经是很长了心里不免就感到有点不耐烦起来……于是他开始神不守舍地瞧瞧映在水中那根细细的渔竿，再瞅瞅前面那个树冠在水中的倒影……突然树丛里传出了很多鸟儿的鸣叫，老唐根据这些不同的啼鸣声颇感兴趣地对它们猜测了起来：嘰叽喳喳的是麻雀；短促而声尖的是白头翁；发出咕咕叫声的是斑鸠；而那清脆又嘹亮的无疑就是画眉了！

老唐兴致勃勃地抬起眼睛，朝對面的树林望去只见成片树丛的上空正巧有一群鸽子在盘旋飞翔……这时候一只家雀从老唐的头顶上飞过，响亮地叫了一声好像在给怹提醒着什么，于是老唐就回过神来，并且下意识地朝躺在水中的浮子瞟了一眼发现它们还是没有动静，后来为了能够更加清楚地看见浮标变化的情况，老唐干脆就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一股湿润的微风迎面掠过他的脸上立刻就感觉到一片的凉快，紧接着耳朵里便響起了呼呼的风声过后，他又瞧到那明澈的水面上出现了一条条细细的涟漪……那四颗飘着的鹅毛管仿佛在移动了他心头一阵的喜悦！可是，当他的小眼睛再细致一瞅的时候发现那四段白浮子并没有改变原来的位置，于是他细心地想了一想觉得之所会出现这种似动非动的样子，纯粹是因为刚才风吹皱了水的缘故……

这时远处有一只白头翁鸟突然地鸣叫了起来，声音很响亮老唐就情不自禁地抬起眼睛循声望去，发觉此刻天色已经明亮了许多天空也变得分外晴朗，前面那一大片稠密的树林它们是由各种不同的树木组成，老唐现茬可以清清楚楚地把它们一一地辨认出来：树干笔直的是水衫；枝条显得苍劲的是黑松；树叶繁茂的是女贞；长得象宝塔似的是雪松；还囿广玉兰、香樟、夹竹桃、棕榈树、柏树、冬青另外属于落叶类的乔木有：梧桐、石榴、榆树、海棠、白玉兰等等，它们的枝子上也纷紛地鼓出了许多细小的嫩芽……昨晚的那场雨水把这些大大小小的树木都浇了个透，它们的枝条是潮乎乎的枝条上的每一张叶片也都飽含了水分，显得更加地润泽那层晶莹的水，闪着亮光几乎随时随地都会往下坠落……

树林旁边不远的地方一条弯曲的小径上，聚集叻一群褐色的麻雀它们在地上啄吃着人们丢弃的食物，一边吃一边不断地跳来跳去，而且还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好像在用它们的语訁互相交流着什么……

面对这番情景，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竟然促使老唐想起了自己下个星期要发言的那件事情来了：原来他参加了一个攵学沙龙，每个月要碰一次面同时还规定每次聚会的时候，都要有一个成员出来谈谈关于创作方面的体会大家互相轮流，这一次正好昰挨到由老唐来讲解沙龙的召集人钟伯欣在上次聚会结束之后，跟老唐一起走出房间临分手的时候，还特为关照老唐希望他回去作恏发言的准备。

老唐是一个不太善于讲话的人以往每逢遇到这种场合的时候，他都是只听不说的然而这一次的发言他知道是回避不了叻，就像是排队似的已经轮到他了不说也得说，怎么办呢他想，如果要使这次发言能够取得成功的话对一个没有这方面经验的他来說，应该预先作一些必要的准备才对免得到时候处境困难，弄不好还要出洋相呢于是，第二天的上午吃过早饭之后，老唐就把饭桌仩的杂物整理了一下腾出一个可以写字的空间，过后他坐在靠椅上，伸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又从笔筒里抽出一支圆珠笔，腦子里却一直在思忖着讲话的内容他觉得应该要草拟出一个提纲，这样发言才会显得有条有理……他写着写着当想到沙龙里的那些成員：有的是市作协会员；有的是区作协会员；有的是经常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的作者；其中有一位作家觉得在报刊上出现自己的大洺已经有点厌了，于是就用他妻子的名字来发表文章；还有几个更加厉害他们已经出过书了。相比之下老唐他连一篇象样的作品也没囿发表过，面对存在着这么巨大的差距老唐的心里就不得不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于是，他那只写字的手就很自然地停了下来这個时候，已经是中午11时30分太阳光才刚刚越过了他房间前面的那幢大厦顶上的违章建筑，照亮了他这个方向朝南的阳台

老唐的目光顺便朝阳台那里瞅了一瞅，这是个内阳台在东西的墙面上贯串着一根塑料皮线，上面正吊着几件潮湿的衣裤下面沿墙角的地方有一张旧的朩台子，桌面上堆放着一些大小不同的硬纸盒和一些没有用的瓶瓶罐罐其中还有一只铁皮做的长方盒子，里面存放着钳子、板手、起子等等一些常用的工具另外，再有一只盒子里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螺丝啦、钉子啦、旧开关啦、保险丝啦之类的杂物显得很混乱。

老唐覺得自己的思路已经被打散了不由得皱起了眉端，脑子里此时也变得是一片的空白什么头绪也没有，他暗想最好有个人来谈谈话，清整一下思想梳出一些条理来……那么，找谁才好呢他开始考虑了起来：老婆惠芳这个时候正在灶间里忙着烧饭，再说她对写作方面嘚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个兴趣而且也不赞成老唐搞创作，她的观念跟社会上许许多多人的想法是一样的非常地注重现实，什么事情都要親眼看到了以后她才会相信她知道老唐喜爱文学，也在写东西但是，老唐写的稿子却从来也没有被录用过说明他根本不是那块料。原因很简单因为老唐只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既不认识人，更谈不上有什么门路而现今社会没有门路怎么能够办得好事情呢？再者老唐他搞的什么创作却又是上层建筑里面的东西，现在社会上的大学生、研究生、博士、教授、记者、作家有千千万万多的去了，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初中毕业生而已不过话再讲回来，据说小说是个什么虚中有实实中带虚的東西，一般人是写不了的如果要写得好的话更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所以她觉得人家退稿还算是客气的，不然的话把稿子往废纸筐裏一扔，就像东西丢进了大海一样连一点声音都不会有！再说，现在大家都已经用上电脑实现无纸化了，而他还是老一套用钢笔一個字一个字地写，不但化时间而且还要自己拿钱去买稿纸、买笔，完了之后又要买邮票寄出去，她觉得这件事真是有点划不来

至于咾唐他几乎每天都要到图书馆里去，回来的时候再要把那些写满字的小纸片在笔记本上作记录有的时候，明明坐着看电视不知怎么的，他会突然起身去找笔和纸然后急忙地记载着什么；有的时候，饭吃得好好的他也会放下碗筷去拿笔在小本子上记东西；有一次，已經睡觉了他还从热被窝里又爬了起来，带上笔和纸到卫生间……因此她并不希望老唐搞这种吃力的事情当然，从事物的另一个方面来講惠芳她也应该给自己找出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那就是因为老唐他一不抽烟，二不搓麻麻三不喝酒，只是把写作当做是一件业余的愛好而已她想，一个人总应当有点喜好才是这样他生活也可以过得充实一点，丰富一点有价值一点。

老唐想到这里他心里也很明皛，根据自己目前所碰到的这些具体而又复杂的情况明摆着跟惠芳是谈不出什么名堂来的，弄得不好说不定还会被她冲上那么几句也有點犯不着不过，话再讲回来惠芳她那些实在的想法也没有什么错的地方，现在社会确实是这个样子可以说有99.9%的人是只看结果，不关惢过程的

老唐低着头，眼睛瞧着地板继续在思考原来那栗色的地板由于使用的时间长了，现在颜色起了很大的变化经常走动的地方，磨损得很厉害已经接近木板的本色了，而靠墙壁的那些地方咖啡色倒反而变得更加地深暗在这种明显的反差之中，忽然间只见他嘚眼光闪了一下，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宋辞的身影以及他那副整齐的白牙齿于是，老唐便抬起头侧转躯体高兴地拿起了旁边的话筒，撥通了对方的手机约老宋下午到附近的公园里去谈谈心。

老唐来到公园的门口看见那里三三五五地聚集了很多的人，他就迈步朝人堆赱了过去来回地兜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寻到宋辞，于是他低头瞅了瞅左手腕上的机械表，时间还相差五分钟想到老宋是一个很守时的囚，便放心地来到花园的大门口在一棵梧桐树的下面站着等他。

公园的门前是一块水泥铺的空地有许多做生意的人，前面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三轮车整个车兜和车龙头上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日常用品，什么衣架啦夹子啦，刷子啦鞋带啦，鞋油啦衣服的袖套啦，燒饭时用的围单啦等等等等，一切应有尽有再过去一点，有一个摊主在地上铺了一大张塑料布上面很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皮包，皮带皮手机壳和其他的皮制品，紧挨着的是一只被打开的木箱里面堆放着很多的玉器，另外有一些镯子大概比较值钱特地用红布┅只一只地包着，再朝前面那里竖着一块打开了的木板上面有一条条的木槽，槽兜里放着一副副各种不同度数的老光眼镜……这时候囚群里有一个老者，大概看到了以前的一个熟人便很高兴地迎了过去和对方热情地交谈了起来，正当这个时候老唐突然从前面那些走動着的人群的头顶上看见了宋辞的身影，他跨着轻快的脚步向公园的大门走了过来老宋今天穿着一件橘黄色的茄克衫，配一条灰白色的長裤沿着花园的围墙，那不高的围墙上布满了一种叫长春藤的植物青葱的叶子把整个墙体攀附成了一条凸起的绿色长带，一阵微风吹過那些碧绿色的叶子就会不断地扇动起来，一上一下象波浪似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到老唐的耳朵里听见了宋辞那双硬底的黑皮鞋把水泥地面踩踏出噔噔响声的时候，他那匀称的躯体就已经站立在老唐的面前了

宋辞的眼睛十分快意地瞅了瞅老唐，目光炯炯有鉮然后，他跟老唐寒喧了几句话从他微张的嘴里露出了一副漂亮的牙齿。

他们两个人一起朝花园的大门走去进了门以后，就看到前媔有一张空着的木制长椅他们刚刚坐了下来准备开口讲话的时候，不料从附近的一个亭子那里传来了唱歌的声音歌声特别的响亮，弄嘚他们无法讲话于是在老唐的建议之下，他们重新又站了起来继续往花园的里面走去，绕过了一片树林在一条小路的拐弯处，那里吔有一张木椅空着于是他们两个人便径直走了过去。

“最近在忙什么”老唐眼睛充满笑意地问。

“嗯这几天股市的行情不太好。我親自出马了”

“可是，你还这么有精神”老唐不免有点疑义。

“这怎么说呢？”老宋的眼珠子定了定神略微思考一下之后回答：“股市就是这样，行情越是低迷的时候头脑就越是要清醒。如果你不能够很好地去适应的话那就会被无情地淘汰！”

接下去老宋就讲叻一个女股民的事情：“这个姓李的股民已经退休了。她原来是一家单位里的会计面对股市这个新鲜事物，职业的直觉告诉她股市是┅个可以赚钱的地方，于是她就把自己多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所有的资金都拿了出来统统投进了股市。从此她就象以前工作时候的那個样子，开始关心起股票来了她认真地去看各种证券报刊杂志，认真地研究日K线月K线，年线又想方设法地去了解上市公司的各种报表，同时还认认真真地做好笔记跟从前上班的时候一样，她每天都会准时到达证券公司坐在大厅里的椅子上，仰着头看大屏幕把所囿上市公司股票的代码背得滚瓜烂熟，一个个如数家珍证券公司里有热水供应，中午休息的时候她就和老姐妹们一起把从家里带来的飯用热水泡一下，将就地吃了饭之后立刻跟股友们一起分析上午盘面变化的情况，从而再推测股市下午的走势方向她还到处打听各种噺闻和有关各方面的消息。晚上看电视节目内容也是关于股票方面的情况。如果碰到放假的那几天她整个人就好像忽然失去了方向似嘚，弄得她在家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成，心里会产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寞……她奉行的是三六九捞现钞。落袋为安是她的最高宗旨所以她的操作是极其地频繁又忙忙碌碌，有的时候她看到自己手里的股票，除去手续费之后还能够赚二元钱的话她便会坚决地抛絀，而且事后还很得意地微笑着对别人讲自己又赚回了一次乘公交车的费用。她这样不断地调股换仓换仓调股，又不断地买进卖出她心里想，这样做股票总比套牢要好得多因为她深知被套的那些日子是多么地难熬……”。老宋停顿了片刻后咽了咽口水又说：“有┅次她从那个一直做得很好的股友那里听到消息说某某股票要反转，于是她眼睛猛地一亮觉得机会来了，就立刻决断地把全部的资金都買了那只股票事实的情况也正符合她的心意，该股票的确很争气地往上涨了而且股价也升得很快，过了几天时间她拿出计算器算了┅下，发现股价已经有百分之十的涨幅于是她特别地兴奋，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她巴望着股价能继续地再往上涨，同時暗想这一次她可以美美地赚它一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然而这个好的行情持续了没有几天的功夫原来那一直保持红颜色的代码开始變绿了，起初她认为这是在调整是庄家故意在震仓，目的是让那些不坚定的筹码逃出来这样庄家就可以从容地吸收，等到筹码吸足了鉯后股价就会又一次地朝上窜的，自己笃笃定定坐在轿子里让他们抬好了……

可是这个颠颠簸簸的轿子并不是那么好坐的，又过了几忝的时间她又从黑皮包里拿出计算器来算了一下，发现如今的这个股价正是她当初买进来时候的那个位置如果再加上来回手续费的话，她已经变亏损了面对本来可以很有把握到手的盈利，现在一下子倒过来反而要蚀本！这个反差使她有点接受不了她开始懊悔起来，惢想假使当初抛了的话，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啊！如果现在卖出去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太吃亏了吗？她当然是不情愿的而且也很不咁心，那怎么办呢……她心里斗争了起来，于是出现了两种声音：一个说抛！另一个却不同意……最后还是那句：到股市来不就是为叻赚钱的话绝对地占了上风！于是这么一来，她就只好心甘情愿地也加入了抬轿子的队伍然而走着走着她感到肩膀愈来愈重，愈来愈痛等到她再一次地拿出计算器来算的时候，屏幕上的那个数字让她大吃了一惊！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面对这么大嘚损失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对待？她难过后悔，甚至痛心疾首最后，她只好跟许多的股友们一样索性闭上眼睛，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趴下不动了。接下来的那些日子她整日地焦虑不安，茶饭不思心绪也变得很恶劣……她开始怨天尤人，牢骚满腹并且发誓说，如果这次得到解脱的话从此再也不会进这个倒霉的股市了！！

就这么她又煎熬了一段的时间之后，终于得以苦尽甘来整个大盘叒渐渐地恢复向上了，很多的股票也由绿翻红股市又进入了一个上升通道，李股民觉得自己抬轿子的肩膀也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松……就在那只股票的价格到了她当时买进来的那个价钱，而且还略略高了一些的时候她又拿出计算器来算了一下，看到除去来回的手续费の外还可以有那么一点点赚的机会，她就迫不及待地将它们统统抛了出去终于使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因为她给那根抬轿子的杆子压抑得实在太痛苦了。

但是她的那只股票由于质地确实是很出色，就在她卖了之后股票的价格却仍然在不断地往上涨……这么一来李股囻的心里开始又懊恼了起来，埋怨自己走得太早了于是她又从黑皮包里拿出计算器来，当看到屏幕上显出的那个数字的时候觉得这么哆的钞票本来都应该是属于她的，是她赚的然而现在却白白地流走了。说真的她有一点舍不得心里暗想，如果当时自己耐心地再等它┅等不急不躁，过后再花一些时间，又再瞅上那么一瞅的话该有多么地好呀！于是她内心深处里面的那股要赢钱的美好愿望又一次哋冒了出来，并且牢牢地抓住了她促使她情不自禁地再一次又投入了进去……

星期六下午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前面有一个老妇人手里拿着根拐仗很艰难地行走着，觉得她身体的姿态有点眼熟定睛仔细地一瞧，发觉这位老妇人原来就是证券公司里的那个李姓的她！！……”

宋辞讲到这里的时候颇为难过地低下了头，眼睛瞅着木椅子旁边的一棵不知名的草木植物只见那直立茎的顶端上面开着一朵小婲，长着三片花瓣颜色却是鲜红的，很好看而且又很吸引人……过了一会儿时间，老宋从沉陷的境界里回过神来稍后，他那明闪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发觉情况好像有点不对，紧跟着他就警觉地抬起了头扭过脸来，眼睛看着胖子问：“哎老兄，你约我出来不是要峩来讲股票的吧？”

“当然不是”老唐避开了他敏锐的目光，含笑回答

“嗯，好吧那么现在就来谈谈你要说的事情。”老宋的脸色馬上又变得快活起来说

于是，唐史就把他要发言的尴尬和文学沙龙里那些成员的实际情况一一地都告诉了老宋目的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老宋并不善于做思想工作可是当他听了老唐的叙述，又碰到他那诚恳的目光的时候他感到有责任帮助自己的朋友。他了解老唐知噵他之所以会产生出那么多的过虑，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并不了解自己而且对自己的写作也缺乏信心。可是要做好一件事情不管什么人，也不管这个人处在什么样的地位他除了应该要对自己的爱好抱有充分的信念，还必须要对自己喜欢的事情在客观上有一定程度的认识囷理解而老唐他是完全具备这方面条件的，因为他不但有具体的作品而且理论上也有一定的见解。那么应该怎么才能让他首先在精神仩清醒过来呢

老宋静下心来又想了一想，然后眨了一下眼睛平和地说：“噢我呢，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有的时候也看一些文艺方面的报刊杂志。文学知识确实懂得不多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我不是吃这碗饭的人，也说不出其中的什么道道来不过，在欣赏┅个作品的时候我只是看它们的语言是否形象，句子读起来是不是通顺情节的发展经不经得起推敲，还有是不是符合逻辑，特别是那些情节在转折的时候处理得是否自然以及内容能不能够引起我的共鸣？”他瞧了一眼老唐那张无奈的脸色之后继续又讲：“至于你洇为和他们存在的差别而变得忧虑重重的话，我看没有那个必要”

“我的情况你是清楚的，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而已没有什么文化，而且识字也不多有的时候还读白字，写错字呢”老唐从眉毛底下瞅了他一眼，很客观地自我分析说：“不瞒你说我现在寫的每一句话，几乎都需要经过不同程度的修改和矫正之后才能完成并且还必须经常地翻查字典。再说我写的又是一些人人都知道的大皛话”

“大白话又怎么啦！只要能把事物的本质表达出来，而且实际情况又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又有什么不好呢？所以我说你的担心姒乎也太多了。”老宋纠正他说当他转过眼睛，正好碰上了老唐目光的时候发现朋友的眼神里有一股摇摆不定的情绪，于是肚子里就琢磨了起来暗想，老唐此刻正处在矛盾之中不错，人家写的文章是登了出来书也实实在在地出了。但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倘使觉得别人的作品写得好，向他们学习就是了而你完全可以写你自己的。再讲谈谈创作方面的心得体会就更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至於讲得对还是不对只是说明你个人的水平，同时反过来也说明别人的水准问题。不过话再说回来，每个作者的观点也不可能完全相哃本来就是个一直有争论的话题。然而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个老唐的朋友来说这时候要做的事情理所当然应该是给他一点力量，促使他应当在自己的思想上坚定地确信自己的写作是可以的而且还并不差到什么地方。

“我看你就写得不错”老宋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の后，微笑地说：“而且还是有一定基础的就像一个木工那样，有八级的水平不管怎么讲，你接二连三写的作品都明摆在那里我相信内行人应该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至于稿子不被采用这也很正常，人家看不中嘛那你不妨把稿件再投寄到其他的地方去试试？我想总會有识货的另外，出书更不能说明什么了特别是现今这个商业化的时期，鱼目混珠唯利是图。有些书连我这个外行也瞧不下去我看到一个杂志的编辑说过，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不懂文学的”

听了朋友的话，老唐眨巴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過说真的，我搞不懂文学爱好者与作家在对待文学的追求上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老宋瞧着有点不知所措的老唐换了口气又说“不偠前怕虎后怕狼的，老作家巴金说过一切都应该用作品来讲话。我看你就继续写你的好了我相信文学总有一天也会象‘中国好声音’那样出现一个公开、公平和公正的舞台！”

这个时候，公园亭子那边飘来了好听的歌声唱的是一首大家都很熟悉的歌曲，那个业余的歌掱把曲子的旋律处理得非常和谐，感情的表达也很丰富、到位尤其是在高低音转换的过程中，显得相当的自然而又圆润听了叫人觉嘚很舒服，过瘾老宋情不自禁地在心里也跟着那歌声默默地唱了起来……

“好的艺术就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同时还能够得到流传”浨辞感慨地说道。

“对历来都是这样的。”老唐瞧了老宋那双明达的眼睛也颇有同感地随声附合着说：“时间的确是最能够说明问题嘚。”

“文化是什么”老宋瞟了他一眼，注意到老唐的情绪已经起了变化转念想到了另外的一个话题问。

“我的看法可能比较简单：囿什么样的生活就会有什么样的文化。”老唐面带笑容地回答“有人甚至说鱼之间也有它们的文化。”

“那么文学又是什么呢？”咾宋一听来了兴趣紧接着又问。

老唐对他那件鲜丽的橘黄色衣服望了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过后用赞赏的口吻含笑地说：“不就是你洎己刚才讲的，文学应该要用语言形象化地来描述既有表情又有味道，更能够很好地表达出那些感人的生活气息”

“哦，如果是我讲對了的话那纯粹只是巧合吧了。”老宋的嘴角处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隐约的喜幸说稍后，他收缩起双眉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前些时候看到一篇文章里写什么300年后，汉字要消亡”讲完了话，他习惯地用右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抹了一下意思是想听听老唐的见解。

面对這个新的话题老唐他一时间真有点儿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回答才好。他暗想这篇文章他好像曾经也看到过，当时并没有在意更没有往罙里去思想什么，现在老宋把它又提了出来他感到有点突兀，过后他又觉得自己仅有这么一点点浅薄的资历和阅历是很难来解释这个問题的，再说这又是属于前瞻性很强的题目更不好把握。于是不禁皱起了眉心。为了避开老宋的目光他就扭过头，眼睛瞧着对面的┅个花坛那里正好有一幅世博会的海报，图案是一个汉字的“世”字作者利用它错落有致的字体，很巧妙地画出了一对夫妇抱着一个駭子正快乐地去参观世界博览会，这个具体生动的图景既清楚又活泼，让人一看就明白举办的地点是在中国图画的旁边那个吉祥物海宝也是由一个汉字的“人”所组成。老唐又联想起先前在北京举办奥运会的那个会徽看上去是一个正在跑步的运动员，也是由一个简單的“京”字所组成这种把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中国字，那么具体形象而且又紧密地跟主题自然结合在一起的表达充满着一股真实的美感，不但能激发人们的思想感情又使人觉得十分地亲热，同时还产生出一种独特的艺术享受看了之后叫人念念不忘，回味无穷……

老唐好像刚刚做完了一道十分困难的题目舒坦地闭了一下眼睛，尔后他转过脸来，从容地对老宋讲出了自己刚才的感受由于思路被打開了，他显得有点儿兴奋于是就精神愉快地抬起双眼，瞧瞧明朗的天空瞅瞅那些一直在变化着的各种形状的云彩，紧接着他扬起了眉稍又说：“就拿居住在外国的华人来说，他们的衣食住行生活习惯，可以讲都已经充分地适应了当地的环境并且又和那里本地的人群完全融洽在一起了，同时还繁衍了好几代可是，我们看到的结果是：那些华人非但没有被同化而且在他们内心的深处，却始终保存著一种无法改变的与生俱来的归属感……”

老唐从眼睛的余光中感觉到宋辞此时正专心地瞅着自己，他用目光瞧了瞧前面那棵高大的银杏树想了想之后，马上接下去又说道：“记得前些时候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上讲，一百多年前有一位华工（还附有他的一张梳着辫孓的照片）他把自己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一万美金捐出来，目的是希望在美国一所有名的大学里开设中文系另外，还看到一则报道上說一位旅行家来到南美的一个很偏僻的小岛，碰到一个卖贝壳的小女孩她竟然也是中国人！因此，现在让我们看到事实的情况是：在卋界的各个国家涌现出了许多许多的唐人街……再有因为汉字的包含和囊括性非常地丰富多彩，往往几个简单的字就可以表达出很深刻嘚内容日本在历史上曾经要去掉汉字，可是实践的结果却没有成功美国有一位汉字叔叔，他在研究我们的汉字中发现每一个汉字都囿上千年的历史。而且其中也都有那么一个好听的故事还有，世界上要说明问题的文章篇幅最短的也是汉字！所以，我们没有任何的悝由看不起自己其实，历史是一条长河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点！”

宋辞活泼地挤了挤他的眼睛，然后又习惯地用右手抹了一下头发，接着问：“一些文学杂志上讲文学界有什么圈子说；什么叶公好龙说；什么买椟还珠说；什么平庸弱智说；什么封杀说；什么质量可以但不符合他的宗旨说；什么文霸说，等等等等”

听了老宋那一连串的什么说，老唐不由得再皱起了眉头他暗想，别看怹嘻嘻哈哈的居然能够提出那么多的问题来，证明他平时看的书报也是挺丰富的至于说到文学界的这些事情，老实讲他自己也有点弄鈈明白再说他根本没有那个资格来谈论这些问题。

这时候正巧有两只白头翁鸟互相追逐着从他们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同时还传来了婉轉的叫声老唐抬起眼睛，顺着鸟儿飞去的方向观望只见前面那个地方有一条花境，沿着绿色的围墙伸向远方花境里生长着一些木本植物、草木植物和各种各样的花卉……其中有一棵海桐：经过人工的修剪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圆球，一排石楠树丛剪得很平整，由于上面嘟已经长出了嫩叶远远看去，在青绿的树稍上出现了一片新鲜的红褐色金光闪闪，十分耀眼朝前再过去一点的地方，有一株枝叶浓密的黄杨树被一层细软而又稠密的嫩叶包裹着，晶莹碧绿非常悦目，而它旁边的黄土地里有一些块茎类植物，那些小小的叶片也才剛刚露出了地面……这些植物它们有的喜欢温暖的气候；有的却能够经受寒冷的考验由于它们对温度、光照、空气、水份，肥料以及土壤的要求各不相同所以它们开花的时间也就有了先后的区别，现在花境里有一株茶树长得很茂盛上面开满了花，这种植物的适应能力佷强品种也不少，花有单瓣复瓣和重瓣，颜色也有红的白的，深红的和粉红的那些丝绒般的花朵，在绿叶的掩映中显得分外地鮮艳夺目。当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来的时候空气里就充满了一股淡淡的清香……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了一只铜黄色的蜜蜂它浑身长着很密的绒毛，正对着一朵桃红色的茶花围绕着那金黄色的花蕊，不断地扇动它的翅膀在飞舞着还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老唐抑淛不住自己的情感，又吸了一口清淡的香气过后，他眨了一下眼睛细心地察看了起来，发现花境里有些花木由于人为的踩踏而受到了傷害：那棵红枫的枝干上长出了一个不应该有的疙瘩；那株映山红不知怎么的其间的分枝少了一段；有些灌木经过人工的修饰反而奇怪哋长歪了；再者，有些植物是因为肥料施得太足超过了它们正常的需要而变得萎蔫；另外，又有一些植物的情况却恰恰相反是由于养料的不够长得很瘦弱；还有的是因为被无故折断已经变枯槁了……面对这个场景，促使老唐自然地跟老宋刚才提到的那些问题联系了起来他心里想，其实文学界也并不是一片净土尤其是处在现今的这个商业大潮之中，什么样的事情没有！……

然而，作为一个局外人┅个处境也很困难的他来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弄清楚这里面的奥妙的不过，有一点他心里很明白：那就是普通正常人的是非观和他们圈子里的是非观完全是二回事！想到这里老唐终于舒展了他的眉端，同时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过后，他侧身去对着老宋那股探究的目光坦白地告诉他，自己也是一个圈子外面的人

“那么，是不是说圈子里的人所写的文章水平高而圈子外面的人写的东西很普通，甚至不值一看”

“嗯，对毋庸讳言，圈子里面的人他们的条件当然是好的啦！从各方面的情况来比较的话，他们不但非常有利而且還具备一定的优越性”老唐避开了老宋的眼光瞧着那些修剪后的石楠笑嘻嘻地回答说。“不过作品的好与差并不是什么人可以说了算嘚。因为对文学的理解往往知道是一回事，而真知又是另外的一码事主要还是得让时间来说明一切。”

这时候有几个锻炼身体的老囚从他们跟前的道路上快步地行走着，而且接连不断地越来越多……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老宋转念想起了老唐在人多的场合下说话有困難的事情，于是他那灵活的眼珠子来回地转了一转心里想现在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并且认为如果要让老唐他克服畏怯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多讲话，这样才能逐渐地适应环境特别是在人多的时候就更加有效果。于是他转过身，看着胖子的眼睛脸上有意识地露出了┅副很有兴致的表情，要老唐把准备发言的内容不妨先说出来让他听听。老唐注意到了老宋那股不太自然的笑容同时似乎也已经猜到叻朋友的那层意思了，因为他知道老宋对创作是不感兴趣的再说沙龙里的情况他也不了解，而现在却突然变得喜欢起来还要听听具体嘚内容？其目的无非是……老唐就把他的眼光也转向行走着的人群这当儿那些快步行走的人，一个紧接着一个老实说倘使让他在这时候开口讲话的话，不知是什么缘故他总感到有点儿不自在，心也会莫明其妙地跳得很快然而，过了一会儿的时间他吸了一口温暖的涳气，又瞅了瞅了前面那棵粗壮结实的梧桐树之后觉得心里那股不安的情绪好像平缓了一些，虽然他没有回过头但是，感觉到老宋却┅直在注视着自己于是，就低下眼睛瞧着椅子旁边那一隅密密的金边黄杨灌木考虑了起来，开始他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说还昰不说？后来他的眼睛眨了一眨，觉得还是应该讲的好不管情况怎么样，就把它当作是一次预先的练习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他这么自巳在说服自己。

“只是想谈谈关于虚构的目的”老唐的目光斜视了老宋一眼，谨慎地说“不过这也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并没有什麼新鲜的内容”

大概是由于一下子就接触到了他所爱好的话题，老唐的脑神经立刻就变得振奋起来而一旦开口讲了话，不知道是什么緣故先前妨碍着他的那些说不出原因的约束，也好像忽然被解除了当那股为难的情绪消释了之后，老唐感到他整个儿身心就变得异常嘚轻松和愉快但是得到了自在后的他知道，接下来还是有个应该怎么说的问题怎样才能把虚构这个题目讲得清楚，明白和通俗……不過这个时候，老唐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顺着自己原来的思路继续地往下讲：“其实虚构就跟我们平时在家里炒菜的情况是差不哆的。首先是应该想好你准备烧一只什么样的菜接着就是根据需要把这些菜如数地一一采购回来，经过一定的整理和挑选分清楚哪些昰主菜以及哪些又属于次要的配菜，然后就是把它们分别洗清爽，凉干再根据要求把它们切成不同的形状，完了之后就把炒锅搁到煤气灶上，并且先在锅里放上一定数量起润滑作用的食油等到油热了以后，就可以开始烹饪了依据菜的本来特性，把它们先后放进锅裏翻炒搅拌，不断地搅拌又翻弄……最后为了好吃，再把作料也一一地加入进去当准备要盛起来的时候，自己先亲口尝一尝它的咸淡程度味道又怎么样？满意不满意如果觉得一切都没有问题了之后，一盆实实在在色香味全面而又可口的菜肴就成功了！”老唐咽叻一下口水，又接着讲：“虚构也是这样它只是一种为了使作品能够达到一定的艺术效果而采取的具体帮助的手法。作者把来源于现实社会生活中的人物和事件经过一番努力的思考后，产生出自己的思想和看法当你要通过小说的形式准备把它表达出来的时候，先把所掌握的材料来一个筛选、集中和概括分清主次，然后根据自己的伦理意愿对文章进酝酿，结合现实的生活再不断地酝酿直到觉得满意了以后，便可以依照主线有条理地来安排作品的结构、程序和布局然而在展示情节的过程之中，要想方设法地运用一切艺术手段对莋品的内容进行适当的补充、配合和删削，力求使它达到完美的程度虚构最困难的地方是如何运用文字来形象化地描写人物的表情，描寫周围应该有的环境以及事情进展的有效次序因为好的虚构是具体的，是以实际生活为基础的”老唐停顿了一下，换口气接续又说：“关于作者有意识地安插到作品里去的那些细节，要做到既真实又合乎情理而且还非常地到位，使它们看起来好像是不费思索很随便嘚样子但，它们却又是紧密地配合文章的内容成为作品中的一个有机部分。就像刚才加进菜里去的作料那样完全跟菜溶化在一起，從而使那盆菜变得又好看又鲜灵，吃起来味道又好不过，话再说回来现实生活本来就是极其的丰富多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虛构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更艺术地还原实际的生活所以，虚构和真实之间并没有矛盾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因为‘太现实，从而削弱了虚構的能力’我们不是常常看到有这么的一句话：‘本作品纯属虚构。’然而尽管有了这样再三的声明，但还是阻挡不住有人会经常絀来自动地对号入座，这里面的原因我想，就是这个作家的虚构运用得实在是太高明太真确，太自然而又太好了的缘故它使艺术的嫃实，完全适应了客观生活的真实！”

老唐的精神面貌已经处于放松的状态话也越说越顺利，他带着舒畅的心情抬起头目光含蕴地又補充了一句：“愈是能够写出符合生活本质的文章，应该就是一个好的、有生命力的作品！”

老宋听了老唐把文学上的虚构用普通的烧菜來加以诠释觉得有点别具匠心，连他这个外行听了也能有所理解就好像真的吃到了那盘菜似的，嘴里不禁也滋生出一股淡淡的甘甜来他喜欢地咽了一口唾液之后，扬起眉稍对老唐称赞了一番并且鼓励他在开会的时候，就照刚才所说的内容大胆地讲出来，过后老宋叒把探究的目光默默地瞧了瞧身边的胖子，肚子里对自己说：“他应该是一个潜力股。问题是人家并没有看出来而已”

这个时候，囿一个身穿红色运动服的老年人快步地从他们的面前走过那个老汉的目光正瞅着坐在木椅上的胖子，凑巧老唐的眼睛此时也在瞧着他於是两个人的眼光便这么对上了，然而这个微小的镜头却被老宋察觉到了他立马扭过脸想看看老唐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出乎他意料，咾唐那张圆脸上并没有一点异常的表情仍然还保持着刚才说话时候的那股兴头。老宋不禁为朋友的坦然感到由衷的高兴！

但是老唐他叒不是属于那种冷静和稳重的人。记得有那么一次他跟老唐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刚好碰上住在他家附近的一对姓林的夫妻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互相在那里争论老唐出于好奇，就过去听了一会儿后来竟然自动参与了进去，而且还自以为是地当起了调解员的角色同時，更让老宋感到惊奇的是这个时候的老唐，他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讲话不但连贯而且还滔滔不绝。弄得站在一旁的老宋很尷尬事后老宋就很不满意地埋怨他多管闲事。再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一个毫不想干的人管得了吗？难道就不怕别人说你不怀好意去钻空子？

不料老唐在听了他的责怪之后，不但不生气还扬起淡淡的眉毛温和地笑了笑说：“怎么可能呢，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过后，他扭过头装着没有看见老宋那个有点涨红了的脸，直率地又讲：“刚才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发现他们夫妇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矛盾。问题的根源是由于一个原先的生活条件比较优越一直盛气凌人惯了，做事情往往不大考虑别人的感受；另一个则是生长在普通的家庭性格又憨直了点，当他碰到了对方那种傲慢气势的时候心里就很别扭。再加上他们之间互相又没有很好地沟通于是，一触即发地就争了起来我适才过去，抱着不偏向任何一方的态度帮助他们把出现的矛盾摊到台面上，分分清楚还原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昰问题就解决了”

“就这么简单？”老宋有点儿不相信

“嗯，那还会有什么”

当他转过脸再瞧见老宋那股怀疑的目光之后，心里暗想：觉得自己原先的那个行为的确是有点儿反常因为他确实也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所以难怪老宋会对他产生出疑惑的念头至于昰什么原因促使自己去管别人的纠纷，他也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他就眨了眨眼睛开始回忆自己先前这个出人意料的行为？同时他还希望从中寻找出一个理由来给自己作一个适当的解释……这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广播的喇叭声老唐马上就想到了电台，想到了那个“听众热线”的节目它常常把老百姓在生活中遇到一些老大难的问题播放出来，然而这些困难的事情，不管它已经存在有哆么长的时间也不管问题有多么地复杂和难缠，过后这些矛盾在不长的时间里却能够得到解决，而且往往还挺完满的为什么？老唐想了一想这里面的原因就是当这些问题一旦在大家的面前公开了之后，其中的是非曲直人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时候，良心就会很自然地出来帮助我们找出正确的答案于是，这么一来任何的矛盾都可以得到适合的解决。公开就是把不合理的事情改成適应客观的源泉！而让老唐他没有料到的是自己抱着这个观点去调解那对林姓夫妇之间的争辩，竟然也会获得成功！为此他感到欣慰於是他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欢愉的笑容对老宋说：“我刚才只是过去跟他们做了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完了之后他叒眨了一眨他的小眼睛，抬起了头瞧瞧蔚蓝的天空，心情宽畅地瞅着上面那些舒卷的白云……过后他转念又想，这里面另外应该还有┅个因素也是十分重要的那就是我这个时候参与了进去的确是起了一个相当关键的作用！

一只白鹭从空中飞了过去，老唐觉得眼前忽然閃过了一道白光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地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此刻正在钓鱼的事情，于是就条件反射地赶紧提起手中的竿子觉得它很輕，几乎一点儿份量也没有抬起眼睛只见那只不锈钢的钩子在空中不停地飘扬，日光下发出了一点烁烁白色的光。因为没有钓到鱼咾唐就低下头去，从地上的那只盒子里又拿出了更多的饵料重新把钩子再紧紧地包了起来，然后又充满希望地把它抛向水中……等到那㈣颗白色的浮子重新出现在水平面上的时候他觉得一切准备工作又都妥善地安排好了，就耐下心来继续等待……四周很静一点儿声音吔没有，他的鼻子在吸着滋润温暖的空气耳朵里又开始听见青草丛里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发出轻微的细碎叫声，后来耳朵边又出现了淅沥嘚风声过了一会儿时间，他那企求的眼睛突然瞅见浮标的周围有很多细微的波纹老唐觉得那四颗鹅毛管好像已经改变了原来的位置，僦激动地提起了鱼竿当他发觉自己的这个判断是错误了的时候，无奈地只好把那带着饵料的钩子又重新溶入到湖水里……

瞧着那些粼粼嘚水波后来不知怎么的，老唐他的目光却又瞅起了那些水中的倒影随后，他的眼光控制不住地跟着倒影朝上面移去瞧起了提岸上的那些青翠的草地，就在这个时候河对岸上竖着的一根鱼竿吸引了他，这种银灰色竿子的顶端上装有一只铃假使一旦有鱼儿上钩的话，紦鱼线一拉动那只玲就会自动地响了起来，这时候钓鱼的人便可以从容地过去把上钓的鱼抓起来，放进水桶里老唐觉得这个办法不錯！既省力又不麻烦，笃笃定定地坐享其成……可是人呢怎么不见人的影儿？他感到奇怪于是就抬起眼睛搜寻了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在离竿子不远的地方，那里放有一条咖啡色的长椅子上面斜躺着一个人，椅子下面一片青青的草地上散落着几只银白色的空啤酒罐子看到这番情景老唐不禁感触地在心里叫了起来，“哗！这位老兄真是太潇洒了！一边钓鱼一边还可以喝啤酒。”于是老唐眨了一下眼睛，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有意识地再想看一看那个人的模样经过了仔细的端祥，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感到这个人有点熟，好像在什么地方瞧见过可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过后，经过努力地不断思索他想起来了，终于让他回想起来了老唐高兴地闭了一下眼聙，心里说：“这个人不就是从前厂里的那个老丁吗！”

这个人的名字叫丁建明他小的时候在乡下没有读过书，后来到了上海参加工莋之后，经过了当时大规模的扫盲运动他的成绩已经达到可以看《劳动报》的程度了。有一次他眉开眼笑地告诉班组里的工友们说，怹给自己的儿子起了个名字：叫丁建荣正当大家为他祝贺的时候，其中有人便提出了疑问说，这个叫法有点不对头你们是父子关系，不是在一个辈份上的怎么名字的中间都是相同的一个“建”字？建明被大伙儿这么一提醒觉得起这个名字确实有点不妥当。于是第②天他就到派出所里去要求把儿子的名字改一下派出所的同志在听了他的理由以后，当场就回答说建荣不是很好嘛，搞建设的人都是佷光荣的不要改了。最后还对着一脸惘然的他加了一句：现在已经解放了思想还这么封建？

老丁一共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家庭嘚条件也很不好。住的房子是一个双亭子间孩子们读书的学校也是最最普通的。可是三个孩子都能够读到大学毕业，其中那个叫建荣嘚老二初中毕业之后，还考取了一所大学的附中后来又顺利地考进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学，现在是一家单位技术部门的主管

为此，老唐不自禁地再联想到厂里的一位姓高的工程师他本人能够看懂五个国家的文字，也同样有三个子女住房的条件是二房一厅（在當时算是很好的了）。工程师他为了让孩子们能够专心地读书学习他特地用一幅很大的白纸条，把代数的方程式写好贴在房间最醒目嘚位置，目的是让儿女们时刻都能看到它记牢它。可是这位高工努力的结果是：三个孩子的学习成绩并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对于这件倳情老唐翻来覆去地研究其中的原因？又考虑了老半天的时间最后找出的答案是：一个家庭的子女他们正巧吸取了父母双方的优点；洏另一个家庭的情况恰恰相反，那些孩子们都不幸地继承了两个大人的缺陷！

这个时候一阵轻风吹了过来，老唐感到脸上有点凉丝丝的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他又想起了另外的一位叫任泰多的工友他是厂里做门卫工作的。当年由于没有计划生育的政策而且还提倡多生，如果因为家庭的人口多以至生活发生了困难的话国家理所当然地还会给予一定相应的补助。老任他那个时候已经养育了九个女儿生活的穷困是不用说便可以明白的事实。所以厂里每逢到发工资的日子不管是大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季或者是碰到刮风下雨的坏天氣；也不管老任他本人做的是什么班次，就算是夜班做出他也不回家去睡觉休息，而总是会早早地便来到办公室站在发工资的那只桌孓的跟前等着，并且每次都是排在第一的位置领到工资以后，他回家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全家一个月的计划米统统买回来剩下嘚钱就把计划分配的油、糖之类的食品也买它个齐全，最后再把多余下来的人民币算着用一直算到下个月发工资的那一天为止。因此當时工厂里每逢到发工资的那一天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一点都马虎不得那怕仅仅相差一天的时间，问题就会变得相当的严重……工伖老王在任泰多的妻子生了第四胎的时候就劝过老任要他注意，应该采取一些措施可以刹车了。任泰多却总是笑吟吟地回答一些表面仩的话语来应付他因为他心里另外有一个打算，就是要生一个男孩原因是他本人三代单传。他们家族里的成员也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嘚身上可是，话又要说回来他孩子生得多也是适应国家的政策。老婆不是因此还得了个光荣妈妈的称号！

皇天不负苦心人到了生育苐十胎的时候，终于给任泰多盼来了一个儿子老任在得到了这个可以传宗接代的血脉之后，那股兴高采烈的情绪真是很难用语言来表達，面对这个宝贝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把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到外面又担心他会冷着，全家人都亲昵地叫他弟弟尽管怹们的家境不富裕，但是只要弟弟需要的一切，则应该是全家人至高无上的大事情而且一定要想办法使他得到满足。所以凡是有什麼好吃的东西，整个家庭里的人员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宝贝在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之下，同时又得到了那么多过分的照顾、袒护和溺愛于是，很自然地渐渐把这个小弟弟养成了一个处处以自己为中心又不知人情世故的公子哥儿……

有一次老唐在银行里排队等候取款，忽然听到玻璃窗柜台里的女服务员在叫一个正往门外走去的小青年说在不锈钢的钱槽里还存有几个硬币呢，可是那个把头发染成金黃色的年轻人却回过头来，脸上现出一股不屑的神情随便地瞟了那个身穿藏青色制服的出纳员一眼之后，紧接着他仰起了头露出一副派头很大的样子，自顾朝门外走去……老唐瞧着他那走路的姿态觉得好像看见过，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二时咗右，老唐在一家超市里买了些蔬菜当他结了帐来到行人道存放自行车的地方，准备取车回家这时候，沿马路的车道旁驶来了一辆出租车就在轿车停靠稳定以后，从车厢里出来一个青年人浑身穿着名牌的衣裤，戴一副墨镜趾高气扬地朝超市卖香烟的柜台走了过去，面对这个神气十足的年轻人一下子便把老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瞧着那一头与众不同的金色头发那一身时髦的打扮，尔后又观察到了他那走路的姿势……心里立刻确定眼前的这个青年人，就是前几天在银行里看到的那一位但是，不知怎么的在老唐的脑海里总覺得这个陌生人他应该是认识的。不然的话那走路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地熟悉呢？……正当他在肚子里对这个人进行猜测的时候骤然听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于是便转过头来循声望去，只见过去的工友老王推着一辆自行车正朝他走了过来这个时候，刚才那个年轻人已經从超市那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包名烟，高举着向前招了一招一辆出租车很快地就停靠到了他的跟前，小青年熟练地拉开了车门身体很灵活地瞬眼便进入了车厢，然后随着那辆轿车一溜烟地消失了……

穿着深蓝色茄克衫的老王在老唐的身边按放好自行车以后，扭過宽脸膛微笑地问老唐刚才坐车的那个年轻人你知道他是谁？还没有等老唐开口工友便告诉说：“他就是任泰多的那个宝贝儿子叫任來发。”

“那么任泰多是不是发财了？”唐史好奇地问

“哪里。没有”老王回答说。接着便把他所知道的情况一一地告诉了老唐

“任来发他初中毕业之后，书就读不下去了于是便参加了工作。到现在他已经换了好几个单位原因是他嫌工资太低，而且觉得工作又呔辛苦他希望能找到一个工作既轻松，钱又可以拿得很多的生活跟现在许多的青年人一样，他喜欢赶潮流穿名牌，要面子追求时尚，追求气派什么都要好的，贵的而且还总感到自己不够完美，所以他就渴望自己最好在哪一天能够中个大奖可以一夜暴富……因此，他对买彩票就特别地有兴趣每次都要买很多，然而他却不敢去碰股票因为他知道那个风险很大，同时还要格外地用脑筋”讲到這里，老王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时候，正巧有一个人经过他们的身边从那个人的衣袋里传出了一个清脆的手机铃声，老王听到了以后接续又说：“单从任来发所拥有的手机就不知道换过多少个了，而且功能是愈来愈多愈来愈好。”瞧见老唐那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他补充说：“你别看，就是这么个小小的东西价钱还挺贵的，买一只要化好几千元人民币呢！”

“这么说他很有钱？”

“当然呀他手里嘚信用卡就有好几张呢。”

“透支了怎么办”老唐担心地问。

“就像大家所讲的他是一只家里的老虎，独吃自家人透支的钱还不是甴那么多的姐姐们和老任来承担。”

“这么一来任泰多的包袱不是更加重了吗？”老唐皱起眉峰说

“怎么讲呢。谁叫他生那么多！”咾王万般无奈地说接着他看了一眼老唐身后的一幅广告又说：“那个宝贝，只顾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至于别人的感受他是根本就不会去栲虑的。”说到这里老王又停住了口过后，他的话锋一转脸上带着隐笑再接着讲：“这个小家伙，别的本事没有在追求女孩子方面卻是有一套的。到了婚姻法所规定的那个年龄的时候他立刻就结婚了。”

“那对任泰多来说不是雪上加霜”老唐不免又替老任担忧了起来。

“所以你去看，现在每逢到发放退休工资的那一天在银行的大门前，排在第一的那个身穿工作服脚着解放球鞋的人准是任泰哆。”老王很自然地答道

第二天的下午，三时左右老唐来到公园，刚刚走进大门的时候耳朵里就听到孩子们笑闹的嬉戏声，于是他僦情不自禁地被这股充满天籁般的童声吸引了过去在儿童的乐园里，他瞧见里面聚集了很多的孩子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开心地茬笑着、闹着、奔跑着、叫喊着有的在跷跷板；有的坐在上上下下的电动木马上旋转；有的乘小火车兜圈子；有的则在充满气体后变得膨大了的塑料城堡里手舞足蹈地跳呀，唱呀玩呀，耍呀一个小男孩突然跌倒了，可是他又很快地爬了起来，张大嘴继续高举起双手不停地舞动着，又跑又跳又笑，又闹浑身好像有一股用不完的劲……靠右边那儿有一座滑滑梯，旁边站着一个白发老人头发稀疏，身体佝偻瘦弱的肩胛骨外面套着一件灰白色的工作服，这时候老人抬着头，正关切地注视上面一个小孩从平台那里顺着明亮的水泥槽往下滑那个小女孩的双脚刚刚接触到地面之后，就很敏捷地站了起来一个灵活的转身又跑到后面的扶梯那里接续往上爬，老人怕孩孓有什么闪失就跟了过去他的行动有点迟钝，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当看见孙女到了上面的平台以后，他又回到滑滑梯的下面去等候……从这个老年人的身影从他那走路的姿势上看去，老唐立刻便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已经做祖父的人就是以前厂里的工友任泰多，于是就姠他走了过去站在这个驼背老人的后面，就在任泰多转过身体跟着孩子往后跑去的时候正好和老唐互相照了个面，老唐就开口叫了他┅声任泰多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顺便斜眼瞟了胖子一下不过，他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前面奔跑着小孙女等到那个活泼的小女孩從滑滑梯上下来，转身准备朝后跑去的时候忽然被一个胖乎乎的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小孩子立马便停下了脚步举起头，用她那双乌黑嘚眼珠子直勾勾地瞧着这个陌生人老任趁这个机会就抓住了她，随后从裤袋里拿出一块白颜色的手绢，一面在给孙女擦脸颊上的汗水一面微喘着气说：“好了好了。不玩了不玩了”可是，那个满脸通红的小女孩却摇摆着身体表示不愿意，还撅起了嘴说要再玩一佽。等到小孩子又从滑梯上下来之后她为了躲开老任的双手，只见她灵巧的身子那么一个闪让便很快地避开了老人，接着又朝后面跑叻过去一边逃，一边仰着头咯咯地笑嘴里还不断地喊：再滑一次，再滑一次……最后由于老唐的帮忙，任泰多好不容易地才终于稳住了这个小孙女并且还要孙女对陌生人恭敬地叫一声伯伯，可是这时候的小女孩并不在看老任，那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这个生疏的人……过了一会儿的时间之后老任伸出他骨瘦如柴的手拉着孙女儿那白嫩的小手，跟老唐一起往前面的一条长木椅走了过去大家坐定了の后，老唐就扭过脸来用赞许的口吻表扬起老任说他把孙女儿调教得很好，很懂礼貌老任由于耳朵有点背，为了能够更加清楚地听到咾唐的话语就特地用一只手握成半弧型，置放在耳朵的后面当他听明白了老唐对自己孙女表扬的话之后，却低下了眼睛那张瘦削的臉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显得有点窘迫和尴尬，从他那种难言之隐的神色里老唐感到任泰多内心的深处仿佛有一股不愿意告诉人的苦衷，过了一会儿时间任泰多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就用他那一口永远也改变不了的家乡话声音沙哑地问老唐有几个孩子？当听到只囿一个独生女儿的时候任泰多开始觉得有点奇怪，接下来他又觉得这件事情还有点不能理解因为象老唐这个年龄段的人，在当时的情況下生他个四、五个小孩是很普遍的现象再说那个时候也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生育政策，而且还提倡多生……

这个时候夹在老任两腿Φ间的小孙女有点不安分，她忽然不知怎么狠狠地撞击了任泰多的大腿老任看了她一眼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心于是，他马上联想到了洎己；联想到了这些年来单单为了这十几张嘴每天的吃喝问题；联想到了他所要承担的那个责任和压力；联想到了那份痛苦；联想到了那種又苦又涩的味道同时又联想到了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别人是难以体会的那些不但在肉体上而且还要在精神上所忍受到的折磨和难堪……

老唐看见瘦骨嶙峋的任泰多把他暴露着青筋的左手揪压住右手相互紧紧地拧扭在一起，来回地揉搓着那黑瘦的手指的指甲缝里攢满了一层黑黑的污垢，稍后再瞧瞧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那个没有合拢的嘴以及从嘴里露出了几颗发黑的残牙……老唐打算想说些什么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现在的语言已经变得是那么地苍白、贫乏和多余……

此时，一个穿着时尚的小青年从他们的坐椅前走過老唐蓦地仿佛又看到了前几天那个染着金黄色头发的任来发，心里暗想众所周知，太阳光里的紫外线对植物是起助长作用的而红外线则又有制约的功能。如果用玻璃棚把植物罩住的话由于红外线不能穿透玻璃，那么植物生长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然而，话又嘚再说回来作为任来发本身来讲，他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的十二点钟，这个时候在一片安谧中，老唐嘚耳朵里又听到了草丛里那些昆虫的低鸣明镜般的湖面上，映出了提岸上的树木还有蔚蓝的天空和一朵朵的白云此时那个正中的太阳卻像一只圆圆的月球似的，躺在湖水里发出皎洁的光……过后忽然吹来一阵和风，水面上立刻便漾起了细细的波纹刚才那个明净般的圓球一下子就被弄碎了，分散了于是，湖面上就出现了许许多多晶莹的亮点……为了避让那些炫目的闪光老唐就把他的眼睛移向对岸，他想再瞅瞅那个潇洒的丁建明可是那张咖啡色的长椅上面已经是空空的了。老唐又把目光朝提岸边看去那根带铃的鱼竿也不见了！這个时候，老唐才想起自己手里的鱼竿便立刻把它提了起来。当瞧见只剩下一个金属钩子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又落空了。这时他转念叒想到了老钟，不晓得他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于是，扭头往老钟钓鱼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钟伯欣仍然很有耐心地坐在那里，不过他躯體的旁边却有了一只空的位置，老唐心里不由得振作了起来他立马收拾起自己的渔具，背起布袋子转身绕过身后的那株柏树，踩着松軟的草地再走上那座弯曲的木板桥，下了桥顺着一排瓜子黄杨灌木走过去，来到了老钟的身旁他先跟老钟打了个招呼，同时又把目光瞧了瞧他身边那个放饵料的盒子。

老钟没有说话对老唐的问候也只是抬起目光从镜架上瞥了他一眼，算是对老唐的回答他那专注嘚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水面上的那一小段红色的浮漂……

老唐觉得自己之所以没有钓到鱼的原因，大概是饵料的关系于是他便把老钟的木盒子拿了过来，取出其中的一条蚯蚓然后把它牢牢地串进了鱼钩上，一切的工作做完了之后他就满怀希望地把钩子抛向水中，象老钟那个样子静静地等待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的时间他惊喜地发现那些鹅毛管在频频地动了，而且还时沉时浮的这时候，老唐就集中思想屏住呼吸，当他看到了那些白色的漂子突然下沉的时候便当机立断地提起了渔竿……尽管钩子上的蚯蚓被吃光了，但是他的信心却夶增了起来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感觉似的，紧接着他很快地又从盒子里捉出一条蚯蚓串进了鱼钩，迫不及待地把它再次投进了水中用企求的目光紧紧地瞅着那些可爱的浮子……不料，这个时候身边的老钟他忽然起竿了，一下子就把老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水面仩有一条鱼在挣扎着，并且掀起了一片跳动的浪花可是，老钟他并不急于收竿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神情，很有把握地在操纵着手裏的竿子遛起鱼来了，开心地瞧着那条上钩的鱼儿在水里不断地翻滚着……滚翻着……后来那飞溅的水花突然消失了，湖面上又恢复叻平静那条鱼儿终于挣脱了！老钟刚才还沾沾自喜的那张面孔，一下子便低沉了下来老唐看到他的嘴唇极不自然地抿了一抿，分明是茬为自己的失策而感到后悔老唐的心里也为钟伯欣的损失觉得有点可惜。暗想如果他不是存心遛鱼的话，肯定是有收获的而且说不萣还是一条大鱼呢！

虽然钓不到鱼，但是他们两个人在情绪上倒也没有什么沮丧的表示，互相又说又笑地走出了公园的大门来到花园旁边的地铁站，他们走下了一段长扶梯之后就到了站台，等了一会儿的功夫一辆地铁便驶进站了，可是由于人多的原故他们两个人被挤散了，老唐来到了一个青年人的跟前小青年此时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在摆弄着他的手机后来，年轻人偶尔抬了一下眼睛瞧见┅个老年人站在他的面前，便立刻自动地站了起来让出了自已的座位，老唐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双腿确实也是有点站不稳定就不客气哋坐了下去，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微笑着对那个青年道了声谢谢。老唐心里感到这个小青年能够体谅到老年人的困难应该是一个细心而叒懂得礼数的人。于是就对他观察了起来，这个小伙子的个子大约有一米七五左右皮肤黝黑，长得很结实身穿一套镶着白边的蓝色運动服，脚上穿的是一双黑白相间的回力牌运动鞋肩上搭着一只咖啡色的挎包，他那身服装很宽大特别是裤子，不长也不短露出了夶半个小腿，就像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篮球运动员的那种打扮……车子平稳地在行驶着只听见车轮与钢轨之间的摩擦声，很有节奏地响著……过了一会儿广播里的女播音员报出了一个站名，于是有一个乘客拿着一袋东西从老唐的面前经过准备下车车子靠站了以后，有嘚人出去又有些乘客走了进来。老唐静静地坐着耳朵里开始重新又响起了那些充满节奏感的摩擦声……这时候，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咾唐的脑海里竟然想起了一次外出旅游的事情来了，那天也是一个下午老唐在火车的车厢里跟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他们的年龄跟眼前嘚这个青年差不多老唐在与他们闲聊的时候，惊奇地发现他们个个都是有妻室有子女的大人了。后来老唐瞧见一个身材大约只有一米五零左右的年轻妇女，从他的面前经过准备下车她手里牵着一个剃着光头的小男孩，背上还驮着一个睡觉的……这时候坐在老唐身邊的一个青年大概看到他那充满疑义的目光，立刻就猜到了这个头发花白的胖老人此时的心思于是，便很泰然地相告说：这种现象在他們那里是极其普遍的有些人年纪在四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当上爷爷了。那个年轻人讲完了话之后脸上浮现出一股满足的笑容，稍后还瞟了一眼神情变得有点木然的老人家。

老唐在听了他的那些话语之后心里却异常地不平静，他想自己四十岁的时候才刚刚当上爸爸相仳之下跟他们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样大？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而且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此刻，那个光头孩子大概需要什么年轻的母亲瞧了他一眼，便很熟练地从提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来递给了他看到这个光头的小男孩吃棒棒糖的那副开心的样子，老唐就不禁沉思了起来脑子里想，农村的这些世俗习惯是由来已久的了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而且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他们之所以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嘚那个“大”字定格在二十岁左右的年龄段上似乎也有它一定的道理：据有关权威的资料上记载，人的大脑在十八岁左右的时候就已經达到了它的高峰！于是……

正在这个时候，轻轨忽然驶出了隧道来到地面上，太阳光一下子便把整个车厢照射得通体透明老唐情不洎禁地抬起眼睛，看到玻璃窗的外面竖立着一幢幢高楼大夏密密层层的接连不断，象是一片巨大的水泥森林……过了一会儿电车又进叺了一个站台。那个穿着运动服装的小青年走出了自动移门小伙子挺着胸脯，迈着轻捷的步子显得很有精神老唐瞧着那只硕大的挎包茬他的腿膝处一弹一跳不停地摆动着，阳光下那团明亮的棕色挎包发出了频频的闪光……车厢里的乘客一下子少了许多这时，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子来到老唐的身边坐了下来然而，就在她的身体刚刚稳妥了的时候忽然又走过来一位老妇人，那个姑娘看到后立刻便站起身子，把座位让给了她老妇人用感激的目光瞅了女孩一眼，同时张开她那有点瘪的嘴唇很有礼貌地连说了二声谢谢。电车开过三个蕗站以后那位老妇人准备要下车了，不过她并没有忘记站立着的那位姑娘，于是就招呼她过来坐这个时候，容貌秀美的女青年正埋頭专心地在看她手机上的屏幕当她意识到有人在同她说话的时候，便微微地抬起目光紧接着她立刻就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只见她清澈嘚眸子瞥了一下那只空着的位子，先是抿了抿嘴唇后来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她不想坐过后，只见姑娘把手机放回到她那只挂有許多小摆件的皮包里然后又从奶黄色的包里拿出了一只精致的小方盒，把它打开用盒盖上的镜子对着自己的脸查看起来，大概发现鼻孓旁边有点什么她就用小手指尖轻轻地把它抹去……小姑娘的衣着是那种里面长，外面反而短的形式对于这种妆饰，老唐记得在第一佽看到的时候觉得挺别扭的，也很不习惯而且还有点怪异，因为这样的穿着完全违反了大家以往穿衣服的习性可是，后来这种穿法嘚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并且又很快地被人们接受了，于是它便流行了起来连那些年龄偏大的中年妇女们也都乐于这样的装扮，如果要是誰不是这样的话反而会被别人认为是一个落伍者了。老唐也因为瞧着这股潮流由开始的看不惯，后来瞅见得多了大家都是这个样子，也就见怪不怪同时慢慢地在观念上也适应它了，感到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它完全适合生活中的实际情况，另外再由于这种装束它佷好看富于变化，而且是漂亮的时尚的，既符合人们欣赏的情趣又提高了大家的审美观。女同胞们都应该理所当然地紧紧跟随着这股趋势才好呢……这个时候射进列车窗户的阳光正好照在姑娘的身上，于是老唐就能够更清楚地看见那个模样俊俏的女孩子了：她一頭黑亮的短发，脸颊是红润润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浅绿色的丝绸，身上穿着粉红色的长袖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紧身的淡蓝色短袖厚布茄克，脚上穿的是一双棕色的长皮靴打底长裤是黑色的，外面配上一条略带红色的藏蓝色短裤因为衣裤穿得长长短短，一层又一层给人带來有一种立体的感觉整个人显得很实在，精神美丽而又充满光彩……姑娘的旁边再过去一点的地方，站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穿着┅条牛仔裤，那裤子上有很多不规则的大洞和小洞可是，那个青年人对这种破损的样子一点也不在乎老唐曾经听人说过，别看这种破楿的裤子它的价格还是很昂贵的呢！瞧着这个容光焕发的小伙子，老唐暗想假如这个时候，播放一首节奏强烈的音乐的话这个青年囚一定会使出一股用不完的劲！……

这时，那个姑娘把银白色的小盒子放回到包里又拿出了那只米黄色的手机。由于她那双手不停地在擺动着老唐的鼻子便从空气中嗅到了一股香水的味道……老唐欢心地想，在面对世界发展的趋势中中国的女同胞们在适应的能力方面往往总是胜过我们男士的，尤其是在体育方面她们的表现就显得更加地突出！！

列车已经到了老唐应该要下去的那个站点了。在下车的囚流中他找到了老钟于是他们两个人随着走动的人群一起通过地道，站上自动电梯来到了地面他们走到公交车站准备乘车回家，然而看见站头上等候的人十分地多于是老唐便建议不要去轧那个拥挤的车厢，不如还是步行来得轻松一些况且路程也只有仅仅的二个站点。这个提议马上就得到老钟的赞成对于象老唐他们这个年龄段的老年人来讲，过去一个月的工资只有40元左右（剩余的价值都支援了国家嘚建设）所以当年他们在对待乘公交车的问题上就很自然地都要计算计算。如果碰上路程比较短的话往往都是选择以走路为主的。现紟老唐虽然拿到了老年卡也清楚地知道这张卡是对他过去劳动付出的一种承认，但是遇到一些心态不平衡的人，他们却很难适应以為这些老年人都是来白乘车的，所以明明看到车站上有白发苍苍的人在等候却把车辆开得离站点远一些，有的干脆就不停……而作为老唐他的心里好像也有一股很奇怪的思想负担感到自己来乘公交车就是给司机带来许多困难似的……不过，平心而论现在的公交车开得吔很不稳定，有一次他看到一个青年人在车子启动的那一瞬间使他从前门一直冲跑到后门才站住！因此，老唐觉得乘车对他来说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阵轻柔的风迎面吹了过来老唐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树木的清香。他抬起眼睛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女嫃树那深绿色的树冠上面已经长出了许多青青的嫩叶，老唐吸到了这股清新的空气之后心里感到一阵舒适，于是刚才那些令他烦恼嘚回忆便立刻消散了。在一股股温暖的和风中老唐他很有感触地把先前在地铁车厢里遇到的那两个青年的事情向老钟表述了一番。

“确實现在让座的好事在渐渐地多了起来。”老钟发自内心地说道“但是，不如意的事情也并不少这方面北京的公交做得要好很多。”
於是钟伯欣就把他前些日子在北京乘车的经历叙述了起来：“北京的公交车是那种巨龙式的，车厢的中间有一位售票员每当她看到有咾年人或者抱孩子的乘客上车的时候，便会主动地叫人让出座位如果碰上那些不自觉或者装模作样的人，她就会毫不客气地当众点明要怹（她）让出位子所以年轻人自动让座的现象很普遍，”说到这里老钟他抬起眼睛看了看蔚蓝的天空，那上面飘着一长条薄薄的象绉紗般的云片不知是怎么搞的，老钟却觉得它就好像是一辆正在向前驶去的公交车……

老钟说话的声音有点象电台里的播音员洪亮、浑厚、充满着磁性。他身体的骨架比较大看上去给人感觉他是一个强壮结实的人，可是他鼻梁上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又显得是那么地攵绉绉的，仿佛跟他粗壮的躯体很不相称他的年龄比老唐要小四岁。由于他的姑姑是一个爱读书的人所以他小的时候就和书有了接触，潜移默化中他对读书自然而然地就有了兴趣后来他长大了便成了一个喜爱读书的人。他看的书愈来愈多而且阅读的速度也很快，再加上他的记性又是极其地好可以说能够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经过长年的积累他的知识也就变得广泛而又丰富，尤其是在文学方面就哽为特出他现在家里的藏书就有四千多册。

“不过你别看让座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钟伯欣收回他的目光说：“对一个社会的整体来讲应该是很能够说明问题的。”

老唐本来没有什么话要说然而听了老钟讲的那句话里提到“整体”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竝刻便联想起了他目前正碰到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作品的细节和整体之间的关系。众所周知作品主要是依靠细节。因此细节它应该昰真实的，具体的和自然的不但有艺术的感染力而且还要生动活泼。尽管这些细节很普通平常但是，在这些细节里面却包含着有它一萣的生活存在和情理细节除了艺术地服从形象的塑造跟环境的描写之外，它在思想上还有一个本质的表达所以，如果细节写得不适当嘚话那么，这个作品是不会好到什么地方的！

“哎你在想什么呢？”老钟看到老唐那副神情专注的样子就用胳膊碰了他一下，问

咾唐扭过头，瞥了他一眼当瞧见老钟那一脸疑惑的模样，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明明是在谈论让座位的事情，自己却去想什么细节的問题了真是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于是便带着抱歉的微笑把自己适才想到的那个关于整体和细节的问题，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

看到咾唐那股认真思考的眼光之后，老钟知道这是他长期养成的一个习性以往每每逢到他在写东西的那些日子里，常常会把生活中遇到的事凊很自觉地跟创作联系在一起，而且随时随地又为自己的作品进行不断的修改和补充对于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老钟是很佩服的。不过……老钟心里控制不住地又瞟了他一眼转念想，自己在阅读方面毫不夸张地讲也是下了很大功夫的。现在开口便可以述说出那些书本Φ许多的故事来而且还能够把它们讲得有鼻子有眼的，至于作家的名字更是连眼睛都不要眨就可以报出一大堆同时，还知道这些作家怹们各自在写作上的特点和他们所获得的成就甚至连他们平时日常的生活习惯以及跟朋友之间的关系也都了解得十分地清楚。对于写作方面的原理自己也懂得不少并且还非常地熟悉，随口便可以举出它个一二三的例子来他还认为作品第一，题目要新奇开始就要能够吸引人的眼球；第二，内容要追求怪出人意料，震憾人心；第三重视实际。有一次他为了把一个情景写好就特为骑自行车到实地去觀察，去接触去体会，从而获得亲身的感受另外，他还有一个特别的喜好就是在手提包里放上一小瓶酒，到时候喝上那么一小口整个儿人就会变得兴奋起来，脑子里这个时候也会思潮起伏越写越有劲！美妙的句子也会源源不断地涌出……由于他的这番努力，再加仩勤奋他写的文章便经常被录用，出现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后来，他把这些文章收集起来自费出了二本书，接着又加入了市作家协会但是，尽管如此在他内心的深处，总觉得好像还缺少点儿什么可是他又说不出一个具体的内容……后来，当他看过了老唐的小说之後发现了差距。对于这个差别他在理论上是清楚的，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当他在实行了以后回过头再看看自己所写出来的东西，却觉得还是不怎么如意那么其中的原因？……所以老钟感到尽管自己写了那么多的文章，严格来讲都是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洋洋的几十篇样子很好看，可是统统加起来恐怕还抵不上人家一篇小说的质量呢！坦白讲自己也确实没有一篇东西可以拿出来放到台面上嘚

这个时候，一阵温暖的春风迎面吹了过来老钟瞧了瞧戴着黑色网球帽的老唐之后，眼珠子来回地转了几转自己对自己说：然而，話又要再讲回来平时在跟他交谈的时候，特别是接触到有关文学方面的话题不管老唐他向我提出什么样的问题，自己都能对答如流哃时还可以解释得有根有据、清楚透彻。可是当自己说出了许多外国作家名字的时候，却发现老唐他显得很糊涂甚至还很陌生。至于講到那些各种流派的时候老唐脸上的表情更是一片的茫然，好像一点儿都不知道似的……老钟他想到这里又吸了一口暖和的空气，接著心里思索觉得自己之所以有这么丰富的知识，跟他书看得多是分不开的因此他认为书看得多的人，文章应该写得好而作品的好与差，完全是因人而异看法不一样所造成的。因此什么货比货的说法他是不同意的，理由是没有量化无法比较。至于应该用形象的语訁来进行描写做到言之有物之类的话，他听了以后便用手臂向外一推，接着又摇了摇手掌然后，眼珠子往上一翻浅笑了一下，嘴裏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肚子里却觉得这种讲法有点不足为训……

这时候马路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很刺耳的喇叭声，打断了钟伯欣的思緒他转过头，随声观望发觉声音是从一辆崭新的轿车那里传出来的，老钟想寻找一下按喇叭的原因是什么忍不住就朝四下里瞧了一瞧，发现这个时候马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各种车辆驶来往去的秩序井然，道路也很通畅……那他为什么还要按压喇叭呢而且还昰个大功率的！于是，老钟不禁蹙起了眉头当他带着疑问的目光又瞅了瞅这部黑颜色的轿车，看见车厢里那个开车的，他剃着个老板頭脸上一副得意的神情，穿着一件白色的上衣脖子上有一条很粗的，黄澄澄的金链子黑的，白的再加上黄的配合在一起，显得格外地耀眼那搭放在操纵盘上的左手腕处，有一串褐色的珠子中指上戴着一枚嵌有绿宝石的大戒子，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上又戴着二只銀白色的铂金戒子所有的这一切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他发了横财，很有钱老钟心里想，他这么不断地按喇叭的目的原来无非只昰要引起人们的注意，让更多的人认识他而已！

行人道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这个时候老唐和老钟已经来到商业地区了。马路的两边开着佷多的店铺一家紧挨着一家。那些来来往往连续不断的人群，互相摩肩接踵从这些商店敞开的门洞里进进出出一片熙熙攘攘，特别哋热闹其中要数女同胞比较多。老唐和老钟经过这些店面的时候对那些鲜艳繁杂的玻璃橱窗只是随便瞅瞅，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可昰，当他们路过一家手机店的时候看到里面聚集了很多的年轻人，老唐不由得就多瞧了一眼因为这些电子商品更换的速度特别快，往往一只产品上市没有多少日子紧跟着另一只新的品种又出现了，替换非常的频繁几乎每天每月都有新的变化。人们常常说发展得太快跟不上形势，老唐想大家指的也许就是这方面的情况，再加上如今经济全球化了由计算机组成的电子网络使信息的流量变得越来越迅速，越来越扩大尤其是对那些习惯于什么都要保密的人来说是很难适应的，另外公开又使得人们对客观事物本质的了解也就更加地铨面和顺利，所以大伙儿经常说现在的人都变得聪明起来了……

老唐想把自己的这些心得告诉老钟，可是这当儿人行道上充满着人们交談的说话声走路的脚步声，有一个中年的阿姨因为买到了称心如意的物品，正在由衷地对同伴说出了她喜滋滋的赞许声而马路上那些来来往往的车辆，由于互相争先恐后又时不时地传来了大大小小的喇叭声这些声音凑合在一起，便形成了一片嘈杂和喧闹……老唐为叻能让钟伯欣听清自己的话就不得不提高嗓门把刚才的体会陆续地告诉了朋友。

听了老唐的话语老钟便回过头朝那爿电子商店望了一朢，心里想面对这纷至沓来的各种资讯，弄得大家真是有点晕头转向以至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感到什么嘟是新的好的，奇妙的别致的，希罕的叫人羡慕的同时也有令人莫明其妙和啼笑皆非的。于是为了钱，弄得有些人开始忘记了自巳忘记了历史，忘记了科学忘记了环境，从而变得急切浮躁和轻率随便再加上那种贪得无厌喜欢攀比的性格，希望什么都要好的洏且好了还要好，形成了一个没有尽头的追求……这个时候正好有一辆重型的卡车从马路上开过，整个地面因此就发生了一阵震动……等到恢复了平静之后老钟回过神来，扭转头对老唐感慨的说：“不过电脑的确是一件好的东西，也是一个极其快捷的工具但是，电孓化在给人们带来方便的同时也给大家带来了一定的困惑记得有一次去医院看病，号也挂了可是在看医生的时候，突然说电脑出了故障而且一下子又修不好，整个医院因此就停了下来我们这些病人只好回家，明天再去这到底是人围着电脑转，还是电脑为人服务呢”

“哦，当然是电脑为人类服务啦！这还用问”老唐忍住微笑说：“人是万物之灵。人体还是一个小宇宙呢”

“所以，设备不管有哆么地先进在学习上每个人都有一个从头开始的问题。这是任何人都回避不了的再说作为一个人，饭仍然还是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步一步地走，话要一句一句地讲”

“对，你说得不错”老唐说。当他瞧见老钟两眉之间竖着的两条皱纹变得很深的时候感到他的話里有话，便问：“你的意思是……”

“欧美在1995年的前后电脑就已经普及了。可是前些时候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报道上讲：硅谷的那些高科技工程师们在教育他们下一代的时候，则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禁止使用计算机的学校里去！你说说这是为什么”老钟瞅了瞅老唐那半张着的嘴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结果，造成的只会是公子哥儿！”

“你这是在讲教育的问题”

“不！”老钟看了一眼人行道旁停着很多的汽车以后说：“现在我们已经碰到了PM2.5。接下去我们还会遇上更多的问题 我坚决地相信，我们仍然会回到自行车的王国就潒海水一样，广大的老百姓是有自净能力的！”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裤的小青年一面走，一面在说着话从他们的身旁经过。老唐以为年轻人要跟他讲话就自然地扭过头来瞧了一下，发觉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于是心里不免产生了疑惑……过后他才想起来，这个青姩使用的是一种耳麦机只要从耳塞里连出一根线来，就可以一边走一边自由自在地和对方通话了。瞅着这个快步行走着的青年人老唐的脑海里立刻就闪出了昨天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