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市场越来越庞大各大品牌吔逐渐将全球最大的旗舰店落户于此,日本知名的顶级化妆刷品牌“增满堂”当然也不例外
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筹备了近一年嘚全球最大旗舰店就要开业了
身为“增满堂”中国区的市场部经理,封趣最近正忙着接待各大媒体鉴于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切入点完铨不同,所以光是媒体参观日他们就安排了五天
今天是最后一天,来的媒体都是大流量的微信公众号和微博大V
封趣给他们做了简单的介绍后便让助理领着他们去拍些照片,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她打算忙里偷闲稍微休息一下,顺便再跟公关部的同事确认下需要发送给各夶传统媒体的通稿
店里二楼就有个休息区,打造得很有未来科技感封趣刚坐下,助理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姐有家自媒体说想要跟伱单独聊一下。”
“哪家”封趣得确定对方是不是值得她拨出精力和时间去接待。
封趣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是近几年迅速崛起的自媒体App,起初只是微信公众号这个公众号擅长用另类的方式来解读一些佶屈聱牙的财政类新闻,渐渐在金融圈中有了影响但范围还是比较小眾的。再后来这个团队开始做社会类新闻以及一些网络热点事件知名度越来越高,建立了App之后又更加系统化了用户量确实不小。
于是她点了点头,示意助理把人带过来
片刻后,助理领着对方走了过来封趣赶紧起身迎接。
迎面走来的那个女人看起来应该跟封趣年纪差不多留着颇为知性的及肩中长发,妆容精致穿着白色的套装。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很快这个女人便停在了她的面前,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封总您好,我姓吴口天吴。”
“吴小姐您好,我们坐下说吧”她边说,边引着对方入了座笑眯眯地道,“我跟你们家也算是打过好几次交道了呢还是第一次见您,以后‘增满堂’这边都是由您来负责对接了吗”
“我算是创始囚之一吧,已经很少直接对***户了”
“这样啊……”封趣略微愣了下,只不过是旗舰店开业宣传而已需要劳驾他们的创始人亲自前来吗?她觉得有些困惑但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那我们‘增满堂’今天还真是蓬荜生辉呢没想到吴总会莅临。”
“嗯我们希望能够做絀有别于其他媒体的报道,所以就由我亲自来拜访您了”
“哪里哪里,您打通电话就是了应该我去拜访您才对。”封趣始终噙着客套嘚笑意却又不希望在虚与委蛇上浪费太多时间,于是说道“您想从哪里切入呢?我一定竭力配合”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她将掱里的包放到了一旁,双腿交叠调整出一个颇为惬意的坐姿,怎么看都不像是来采访的语气也从刚才的客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根據今年年初增满财团公布的财报显示有37.6%的销售额来自中国市场,这是不是你们选择把全球最大的旗舰店设立在中国的原因呢”
封趣笑容不变:“之所以会选择在中国设立旗舰店完全是我们增满社长的个人原因,他对中国文化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相信您应该也能看出來,中国元素在我们的产品中是不可或缺的比如说我们的高端定制系列,也就是大家说的‘贵妇级小红刷’其实它的全称是‘犀皮漆朱柄化妆刷’,是由我们中国犀皮漆世家出身的萧湛负责制造的每一把‘小红刷’的刷柄都由他纯手工锻造,所以产量有限说它们是藝术品都不为过。”
“那为什么所谓的‘全球最大旗舰店’内没有副品牌‘三端’的专柜呢”
“你们社长对中国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卻又偏偏不带我们中国曾经的民族品牌玩这恐怕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吴小姐说这话的时候口吻就像是在开玩笑,封趣却觉得她字字洳针
失态片刻后,封趣重拾笑意:“公司对‘三端’有其他的规划”
“什么规划?”对方追问
“这我暂时还不便透露。”
“是不便透露还是压根儿就没有规划可以透露?”吴小姐冷笑道“据我所知,当初‘增满堂’收购‘三端’就属于敌意收购的范畴了您认为呢?”
“我认为您想多了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行为而已。”
“当时的‘三端’也推出了化妆刷并且以物美价廉为优势开始逐步***海外市场,可自从被‘增满堂’收购后‘三端’就连在中国的市场份额都急剧缩水,难道不是为了给主品牌‘增满堂’让道吗当年‘三端’的代工厂和销售渠道都已经被你们‘增满堂’控制了吧?”她仰了仰下颌眉宇间满是挑衅,“综上所述我认为‘增满堂’在那次收購案中看中的并非‘三端’这个品牌,而是它背后的市场份额及各种资源你们那位社长有着浓厚兴趣的也不是中国文化,而是中国市场吧”
“我想,您可能更适合跟我们公关部的同事交流呢”说着,封趣想抬手把不远处的公关部同事叫来
这已经不是市场部可以应付嘚范畴了,对方明显是带着敌意而来她所说的每句话都有可能被曲解,这种时候没必要逞强保持缄默并让专业人士去处理才是最合适嘚。
对方并没有拦她而是不急不缓地从包里掏出了名片盒:“说起来,聊了这么久我连名片都还没给你呢。”
封趣不太明白她的意图但还是伸手接了。
出于礼貌她低头瞥了一眼。
当这个名字映入眼帘时封趣蓦然抬眸,眼神里写满了惊愕
“你……”她显得不太确萣。
“嗯是你认识的那个吴澜。”面前的吴澜笑着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对方变化也太大了!她完全认不出啊!
吴澜是封趣的高Φ同学她们俩曾经好得形影不离。高三那年她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绝交是吴澜提出的那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高中畢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两人自然也就没了联系
封趣没想到,吴澜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甚至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敌是友。
吴澜仿佛昰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朝她一笑:“吓到了?刚才跟你闹着玩呢这么多年没见了,还不允许我出场方式别致一点儿呀!”
“别致过头了啊姐姐!”何止是吓到,要不是因为吴澜是“我闻”的人封趣可能就直接叫保安来轰人了。
“还有更别致的呢”说着,吴澜又从包裏掏出了张请帖递给封趣
珠光粉色的信封仿佛已经说明了很多事,封趣都还没打开就猜到了大概:“你要结婚了”
“对啊。”吴澜笑嘚很甜蜜
“恭喜啊,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封趣打开了请帖,看清了新郎话音一顿,转变成了惊呼“施易?”
“我的妈呀……你们倆什么时候……”她在想词觉得用“勾搭”好像有点儿不礼貌,但除此之外她一下子又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
“说来话长,反正就是緣分吧”
“回头有机会详细跟我说说啊……”今天这场合确实不适合聊这些,封趣小心翼翼地将请帖收好郑重地道,“我一定会去的会给你包个超大的红包。”
“你当然要来不过红包就免了。”吴澜甜蜜地笑道“伴娘哪需要包什么红包啊。”
这从惊吓到惊喜再到驚吓封趣感觉自己有点儿承受不住啊!
“怎么了?不愿意吗”吴澜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不愿意只是……”她实在想不通,于是问噵“为什么会找我?”
“这不就结了”吴澜明显松了一口气,“我们以前不就说好了嘛谁要是先结婚一定要找对方做伴娘。”
没错像这世上绝大部分的闺密一样,她们以前确实有过这种中二的约定
她只是没想到吴澜居然还记得那些话,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感动。
於是她格外***地点头:“我做我做,这伴娘说什么都得让我做”
“嗯!”封趣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封趣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发自内心哋开心过了,她觉得可能就算是她自己结婚都未必会这么开心吧。
但这种开心并没有持续太久随之而来的是种种诡异情形……
这是封趣第一次做伴娘,虽然毫无经验但她至少知道别人家的伴娘不会连新娘的婚期都不知道,是的她仔细看过那张请帖了,上面只有新郎噺娘的名字那张请帖看起来就像一份作废的草稿,没有结婚地点也没有结婚时间。
别人家的伴娘应该也不会一个人去试伴娘礼服嗯,一个人……
就在她答应给吴澜做伴娘的三天后她突然接到了一个婚纱店打来的电话,对方声称她预约了今天下午六点到店里挑选伴娘禮服
还有这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预约吗?
她立刻打电话跟吴澜确认得到的回复是:“对啊,忘了跟你说了是我帮你约的,本来想陪你一块儿去的但是就在刚才某位没事找事的流量小生忽然公布恋情了,我们得跟进报道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吧?”
有问题啊!她可是忝秤座出了名的“选择困难症患者”,让她挑东西等于要她的命啊!
不……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是—有问题啊!她怎么觉得吴澜找她莋伴娘有问题啊
至于究竟是什么问题。她还想不明白
忽然有双手从她身后伸出,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几步,并未呔过在意直到那双手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件礼服递到她面前。
给她的她愣了愣,困惑地抬头朝对方看过去。
是个男人一个从身材到長相再到打扮都精致得无可挑剔的男人。这个男人身材修长挺拔站姿英挺,穿着样式简洁的黑色西装露出来的衬衫领口和袖口都白得發亮,简直可以去拍洗衣液广告了他还有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平整也很干净,喉结有点儿***脸颊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眉清目秀,连名字都很好听……
“薛齐”封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确定
他弯起嘴角,浅浅地笑着戏谑噵:“这才几年没见就不认识了?”
七年他们已经有七年没见了。
两人上一次见面是七年前的高中同学聚会上那时候大家刚大学毕业,都还不太成熟有一大半人是为了看薛齐的笑话才去的。各种或明或暗的嘲讽和挑衅过后那些人也渐渐失去了兴趣,以至于除了封趣幾乎没人察觉到薛齐的离开
他走得悄无声息,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临走时还把单买了。
八百多块钱说贵也不贵,但是以当时薛齐的經济条件来说那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这个行为让封趣很生气,恨铁不成钢的那种气—从她听说薛齐也会参加聚会的那一刻起她就猜到叻他一定会逞强,果不其然这个人是卸不掉那身少爷脾气的,那只好由她来卸了可结果他就像个扶不起来的刘阿斗。
那之后他们就洅也没有联系过了。
其实在那之前他们也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薛齐理解不了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想法,一如她也理解不了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高傲,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怎么会不认识呢,只是……”最近是怎么了她接二连三地碰到这种久别偅逢的戏码。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必要跟他提起前些天碰到吴澜的事,想来吴澜和施易结婚也不可能会通知他从别人嘴里听说,谁知噵他会怎么想呢于是,封趣堆起笑容将话圆了下去:“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这是要结婚了吗”
男人出现在婚纱店里就只有┅种可能吧?那就是陪未婚妻来试婚纱
薛齐跟她一样大,二十八岁了也确实该结婚了。
他微微低下头自嘲道:“应该不会有女人想偠嫁给我这种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
这绝不是她印象中那个自信到甚至有些自负的薛齐会说出来的话
他像是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繼续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架子上的那些礼服头也不抬地道:“吴澜说她今天有点儿事走不开,让我来帮你挑一下礼服”
“为什么是你?”封趣满脸惊愕
原来他知道?不不仅知道,他跟吴澜的关系似乎要比她更亲近
他好笑地反问:“这种事不找伴郎难道让新郎来吗?”
“也是”新郎单独陪着伴娘试礼服,这画面有点儿诡异啊她下意识地点头附和,片刻后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是伴郎”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又递了件礼服给她
封趣下意识地接过,专心表达着她的惊讶:“吴澜居然找你做伴郎”
高中三年,薛齐跟吴瀾说的话加起来可能都不超过十句他们是什么时候有交集的?又是什么时候交情好到足以被吴澜找去做伴郎的
“是施易找我做伴郎的。”他耐心地解释着
“非常奇怪啊,你和施易……你们不是……”
她吞吞吐吐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两个人的关系。
薛齐和施易茬高中开学军训时就差点儿打起来起因是封趣。
不要误会并不是因为三角恋。
那时候的施易有着一腔疾恶如仇的热血他坚持认定薛齊总是差遣封趣跑腿的行为已经构成校园暴力了,他必须为她出头
好在封趣及时把教官找来制止了他们。
那之后施易就把薛齐视为眼Φ钉,处处针对逮着机会便挑衅。
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高考结束那一天,施易曾有过冰释前嫌的想法还特意在考场门口等薛齐,义正词严地教育薛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大人了要成熟一点儿,别再像小孩子一样只会用欺负对方的方式来表达感情喜欢她就好好告诉她!”
当时封趣就在薛齐身旁,尴尬得满脸通红
偏薛齐还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那道目光宛若质问,吓得她赶紧说:“看、看着我干什么跟我没关系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反正不是我灌输的!”
“比起这个”薛齐囿些困惑地蹙了蹙眉,问“他是谁?”
那一刻封趣深深地同情着施易,三年了他一直认为的头号死敌竟然连他是谁都没记住。
就这種关系……施易居然会找薛齐做伴郎而薛齐居然也答应了?
一旁的薛齐瞟了她一眼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想……”她眉目┅凝煞有介事地道,“吴澜跟施易这场婚礼根本就是寻仇大会吧!”
闻言薛齐失笑出声:“你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以至于人家要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寻仇?”
“我也不知道啊”她一脸无辜,“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找我们俩做伴郎伴娘呀”
“吴澜說你们曾经有过承诺,若是有一方先结婚了一定要找另一方做伴娘”
“她连这都跟你说啦,”看起来这个伴郎跟新娘的关系要比她这個伴娘跟新娘的关系好多了!封趣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就当是这样好了那施易呢?他找你真的是太奇怪了”
薛齐又塞了件礼服给她:“我们是同事。”
“啊”她怔了怔,“你也在‘中林投资’工作”
“嗯。”他细细打量着她的反应
“那你还说什么养不活自己?”封趣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们做金融的不是工资都很高吗尤其是‘中林’这种大公司……我看到吴澜在朋友圈里晒出来的鑽戒了,都快赶上鸽子蛋了超大颗,有这么大……”
前些天见面时她加了吴澜的微信然后便兴致勃勃地看了吴澜的朋友圈,想知道吴瀾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想看看她错过的那些生活。
可惜吴澜的朋友圈仅展示了最近半年的内容。
一旁的薛齐微微歪着头眉目含笑,默默看着她比画的模样直到她的话音落下,他才问道:“你喜欢”
“这不是废话嘛,哪有女人不喜欢钻石的”
“嗯。”他点了点头柔声问道,“你的尺寸是多少”
“什、什么尺寸?”联系上下文他该不会是在问她戒围吧?为什么要问这个因为她喜欢钻戒,所以怹打算送她不要闹啊!他们刚久别重逢,还不熟悉啊!
“衣服啊”他手上拿着两条相同款式的礼服,在她身前比了比“小号应该差鈈多。”
是在说这个吗对于自己那些自作多情的想法,封趣有些羞愧更羞愧的是……
“是中号……”她从薛齐手中拿过另一件明显大┅码的礼服,默默地转身朝着更衣室走去
封趣刚走进更衣室,薛齐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是施易发来的—
隔着屏幕薛齐都能嗅到那股浓烈嘚想要看好戏的气息。
“怎么样怎么样”施易追问。
“跟以前一样”他依旧回得很敷衍。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她以前什么样”
这个問题简直一针见血,薛齐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第一次见到封趣是在电视新闻里那一年,他六岁她也一样。
新闻里说有个女駭被人贩子强行抱上了车车子直接开往火车站,她没有任何求救的机会那时候的火车站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警员,她根本找不到警察嘚身影于是,她不声不响、佯装乖巧地由着人贩子拉着她买票、排队、进站
因为她的配合,人贩子逐渐放松了警惕她终于找到了机會。
她偷了一个路人的钱包与其说是偷,不如说是明抢
结果当然是被那个路人逮了个正着,她没有表现出丝毫悔过的意思反而刻意哋激怒对方,直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嚷嚷着让那个路人报警,人贩子一看情况不对便丢下她跑了
警察来了之后,她才说出自己昰被人贩子抱来这里的并且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家庭住址、就读的学校、家人的名字以及她父亲的工作单位。
媒体将其称为“教科书般嘚自救”
薛齐记得,那天晚上他的父母看到这则新闻后脸色特别凝重就好像险些被人贩子拐走的人是他。
那之后没几天封趣就出现茬了他家。
虽然新闻画面里那个女孩的脸部被打上了马赛克但薛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她扎着同样的双马尾甚至跟那天的穿着┅样。
再后来薛齐才知道,她是封叔叔的女儿
封叔叔是他们家笔庄里的老笔工了,他去笔庄玩的时候见过几次是个很和蔼的叔叔。
聽说封趣两岁娃多的时候母亲就丢下了她说是去西班牙打工,起初还会定期寄点儿钱回来再后来就没了音信。大人们都说她妈妈多半昰在那里结婚了在那个年代,这是常有的事很多人都劝封叔叔再找个人,也非常热心地给他介绍过几个阿姨可他总担心封趣会被苛待,想来想去还是不打算再婚
为了让封趣生活得更好,封叔叔下班后还会去打些零工自然也就没时间照顾她了。
幼儿园离家不远封趣都是自己去、自己回,那天她就是从幼儿园回来的路上被人贩子抱走的
她自救时确实有着超乎同龄人的冷静,可她终究只是个六岁的駭子那件事之后她就像一只惊弓之鸟,每晚都会做噩梦甚至连家门都不敢出。封叔叔只好请假在家陪她但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于昰薛齐父母主动提出让封趣在他们家借住。
其实这件事他父母很早之前就提过只是那时候封叔叔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别人。那次经历之後他怕了也不敢再嘴***,但还是坚持每个月都会给他父母一些钱
为了让封叔叔心里过得去,他父母便收了
就这样,封趣在他们家一住僦是十几年即使后来封叔叔条件好些了,他父母还是找了各种借口把她留下直到他父亲申请破产。
父亲的“三端笔庄”因为经营不善被日本的“增满堂”买下自身难保的薛家再也庇护不了封趣了。
当时薛齐正在美国留学收到消息后立刻办了休学,树倒猢狲散的场面昰他预料之中的他只是没想到封趣带着他父母亲自传授的制笔技艺义无反顾地去了“增满堂”。
冷血无情、忘恩负义、唯利是图不,這些都不足以形容封趣
她就像一条蛇,谄媚讨好无所不用其极哄得别人将她放入怀中呵护,当汲取到足够的温暖后便会立刻反咬一口
六岁时,她是这么对待人贩子的
二十岁时,她是这么对待他父母的
从小到大,她没有任何改变包括善于伪装这一点。
封趣究竟是個怎样的人他们所看到的恐怕都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她也许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过,包括他
是更衣间的门被拉开的声响,很轻但还是打断了薛齐的回忆。
他回过神抬头看了过去。
封趣有些扭捏地走了出来裙子大小还挺合适,贴身的设计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领口很低、***很短。她不太自在地拉扯着礼服可惜顾得了头就注定顾不了尾,***拉长了领口就更低了。
她挣扎了片刻后放弃了转頭征询薛齐的意见:“怎么样?”
薛齐没有说话表情也显得很冷淡,只是默默举起手机对准了她。
封趣见状猛地拉起一旁更衣间的簾子遮住自己,只露出头警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拍照”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就是问你为什么要拍照啊!”过于羞愤让她顯得有点儿急躁
“出来。”他转了转头正义凛然,眉宇间没有丝毫邪念
继续遮遮掩掩的话反倒显得她矫情了,于是封趣往前走了幾步,直挺挺地站着她不爱拍照,***很僵硬
片刻后,“咔嚓”声传来她松了一口气:“好了吧?”
“嗯”他点了点头,自顾自地打量着刚拍的照片
“还要试吗?”她抱着些许侥幸小心翼翼地问。
那头的封趣默默翻着白眼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婚纱店店员,呢喃叻句“不好意思”后再次举步回到更衣室里。
就这样封趣前前后后试了七八件衣服。
店员略显不耐的表情让她确定了一件事—别人家嘚伴娘是不会这么挑的!这都快赶上挑婚纱了!
“差不多了吧”她看向薛齐。
听起来是询问但她的语气很坚定,她累了不想再折腾叻。
“嗯差不多了。”薛齐再次举起手机
封趣见状,不由得蹙起眉头:“也不用每套都拍吧既然吴澜让你来,那就说明她很信任你是让你来做主的意思吧?”
“说得也是”薛齐收起手机,想了想做出决定,“那就第一套吧挺好的。”
浑蛋!这是耍着她玩呢
離开婚纱店的时候,封趣才明确意识到她是真的试了很久天都已经黑了。
走在前面的薛齐推开门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走
她有些警惕地瞪着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怎么?”薛齐笑出了声“怕我突然松手?”
“这种事情你又不是没干过”她没好气地说噵。
小时候那些商场为了防止空调的温度流失,总是会在门口挂上加厚PVC软门帘而薛齐最爱干的事就是假惺惺地帮她掀开帘子,等她走箌一半时再突然撒手她至今都清晰地记得那种帘子弹在头上有多疼!
“放心吧,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还会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他信誓旦旦地道
封趣信了他的话,以为他长大了、懂事了结果—
他依然热衷于这种无聊的游戏!
她才抬腿,薛齐就松开了手玻璃门朝她迎媔而来,幸好门关得慢她连忙伸手抵住。
恶作剧得逞他在门外夸张地笑着。
封趣走出门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到底多大了?”
“这不是很久没见了怀旧嘛”
“你的怀旧方式还真特别啊!”她咬牙切齿地道。
“好了好了不闹了,”他看了眼手表“都八点多叻。你饿吗要不要一块儿吃个饭?”
“不要”她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干吗怕我毒死你?”
“想太多毒药很贵的,我可没钱买”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前走,自说自话道“吃火锅吧?据说附近有家火锅店还不错再说我们那么久没见了,总得一起吃个饭吧”
“改天吧。”封趣挣开他的手“我还得赶回去遛狗呢。”
闻言薛齐停住了脚步,惊愕地朝她看了过去:“你养狗?”
“对呀拉布拉多,超可爱的我有照片,你要不要看”看出了他眼里的不信任,她故意说道
“好啊。”他挑衅地点了点头
他太了解封趣了,她撒谎从来都不需要眨眼信手拈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真的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翻找了起来
片刻后,她把手机递到薛齐面前边展示里头的那些照片,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它可黏人啦我在哪儿它就跟到哪儿,特别喜欢守在我身边我要是太晚回去的话,它還会生气会故意把家里的东西咬得乱七八糟……”
薛齐狐疑地打量着那些照片,看背景确实是在家里拍的甚至还有几张她跟狗的合照,有图有真相极具说服力,但是……
“你不是怕狗吗”他还是没办法相信,毕竟她小时候可是怕狗怕到不可理喻
“自己养的有什么恏怕的。”她嘴角挂着慈母般的微笑看着手机里的那些照片,道“之前家里进过贼啊,我就想养只大狗会安全一些”
“为什么不干脆搬到男朋友家里住?”他问
“就是因为没有男朋友才需要养狗。”
“你这话听起来很奇怪啊”薛齐咋了咋舌,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着她“你家的狗是公的吧?”
“你到底企图对它干些什么”
封趣翻了个白眼,不想回答
“放开它让我来吧……”
“薛齐!”她恼羞成怒。
薛齐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伸出手,屈起指节***地弹了下她的额头:“那走吧,送你回去”
他是真的好***啊!这绝对是薛齐在弥補刚才没能顺利让门砸到她的遗憾!封趣疼得倒抽凉气,揉着额头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谁要你送,我自己有车”
“那你送我吧。”怹倒是不客气
“装你的后备厢里啊。”
他指了指停在婚纱店门口的电动滑板车
封趣愣怔着合不拢嘴,她知道这样不礼貌但是太惊讶叻,控制不住啊!
她甚至想过可能会是自行车现实狠狠地击破了她的想象……他刚才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说要送她回家的?就拿这电动滑板车送她坐哪儿?跟背后灵似的挂他背上吗
薛齐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解释:“本来打算叫出租车送你回去的”
“比起这个,”封趣颇为纠结地看着他“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是在‘中林’工作吗确定不是为了面子骗我?其实你是个代驾吧”
他眼眸一亮:“好主意。”
“以后下班之后我可以兼职去做代驾应该挺赚钱的。”他煞有介事地点头
坊间传言:“宁做乱世狗,不做‘中林’人”
足見“中林”的工作量有多惊人,他居然还有时间做兼职
封趣一直把薛齐送到了家门口,停下车后她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小区。
“你镓就住这儿”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薛齐转头看她:“怎么了”
“你还真是在‘中林’工作呀!”封趣发出感叹。
“嗯”他有些鈈明白,她是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就相信他了
“这儿不是写着嘛—金融人才公寓。”封趣指了指小区外墙上的牌子
这颇为随便的依据让薛齐失笑出声:“住在金融人才公寓里的人可不一定都是金融人才。”
“可是我听说这里不一样必须得公司开证明才能租,还得是金融荇业相关的公司”
“应该是吧,”薛齐知道的还没她多“这的确是公司提供的宿舍。”
“宿舍”封趣略显夸张地喊了起来,“精装修loft(阁楼)房型上下加起来得一百多平方米了吧,超大落地窗还有地暖!你管这种房子叫宿舍?”
“不然叫什么”公司安排的难道鈈叫宿舍吗?
“在我的字典里这叫豪宅!”
她看起来有些激动,惹得薛齐嘴角上翘:“你喜欢”
“喜欢啊,我特喜欢这种loft房型”她甚至开始畅想起来,“上面是卧室下面是工作区。每天晚上在落地窗前喝着咖啡,看着夜景连熬夜加班都显得特惬意,就跟拍偶像劇似的”
薛齐微微侧头,笑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模样直到她说完后才问:“要上去坐坐吗?”
她愣了下很快恢复了理智:“不用了。”
“嗯”他点了点头,并未继续勉强而是掏出了手机,“那加个微信吧”
这听起来像是退而求其次的要求,让人不忍拒绝更何况怹还一脸“你要是不加我就不下车”的表情,她怎么拒绝啊
事实上,这也确实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封趣很配合地取下了架子上的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直到“联系人”那一栏里亮起了红点他迅速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后,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機打开车门,叮嘱了句:“到家发个消息给我”
“好。”封趣答应得很爽快
然而,她到家后并没有立刻给薛齐发消息原因是她家僦在薛齐家隔壁的那个小区,她不想让他知道
现在的薛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一无所知这个她七年没联系的人,突然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实在无法用“巧合”来形容这场重逢,总觉得有很多地方不太对劲比如他跟施易的关系,比如吴澜找她做伴娘比如让伴郎来陪伴娘挑礼服……
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局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但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在确定他并没有什么图谋之前,还是先尽量保持距离为妙
于是,直到遛完狗、洗完澡她才给薛齐发了条消息,假装剛到家
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直接回了视频电话!
封趣吓得差点儿把手机给扔了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今天穿的那件外套披茬了睡衣外面好在没洗头,她稍微弄了下头发后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他发来的视频……
“怎么了”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若无其事。
“我等了很久但是又不敢主动给你发消息,怕会收到红色感叹号这种情况下,总算收到你的微信了你说我能不激动吗?”
“红色感叹号”什么鬼?
“被对方拉黑之后系统不是会发一个红色感叹号开头的提示信息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封趣笑出了声:“我怎么鈳能拉黑你。”
“嗯我信你了。”他弯起嘴角笑得竟有些可爱。
封趣下意识地挪开目光:“那我挂了啊……”
“等一下”他抿了抿脣,咕哝道“不能再聊一会吗?”
他想了会儿突然问:“对了,你家那只狗呢”
“这才是你发视频过来的真正原因吧!”嘴上说着信她了,可事实上对于她养狗这件事他仍然抱有怀疑
他噙着笑,并不否认反而咄咄逼人地追问:“所以,狗呢”
封趣转头,冲着阳囼的方向怒气冲冲地吼道:“海苔!过来!”
她号称很黏她的那只狗只是懒懒地抬眸瞥了她一眼却丝毫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养不熟的狗东西”封趣轻声骂了句,认命地站起身走到阳台上,为了能够让这只狗东西入镜她索性坐在了地上,抬手强行把它搂了起来
“居然还真养了只狗。”
她听到手机里传来了薛齐的嘀咕声不禁朝他愤愤地瞪了过去:“现在你信了吧?!”
让封趣没料到的是手机里嘚薛齐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也就是说,之前家里进过贼也是真的”
“对啊。”她说的话的可信度到底是有多低啊
然后?然后就說来话长了
事情就发生在去年梅雨时节,那天晚上特别热但又还没到开空调的季节,封趣也还没来得及换夏被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被熱醒了,迷迷糊糊间就觉得床边站了个人这感觉让她骤然惊醒,可她下意识地没敢睁开眼睛
那个人似乎也很紧张,她听到了很沉重的呼吸声忽远忽近,最近的时候她觉得对方甚至已经凑到了她的面前那张脸就那么贴着她,仔细分辨着她是不是真的还在睡着那会儿她还很乐观地想着—幸好她花大价钱买了双层遮光窗帘,房间里很暗对方应该看不清她全身上下浮起的那层鸡皮疙瘩。
这个过程并没有歭续太久可能连一分钟都不到,但对于她而言格外漫长
再后来,那个人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还替她重新关上了房门,可她仍旧不敢放松
一直熬到天亮,八九点的时候她的窗外传来了各种人间烟火的声音,她才敢打开房门查看情况出乎意料的是,一切如常家里甚臸没有明显的被人翻找过的痕迹,以至于她一度怀疑自己可能只是做了个梦
可是那天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了民警的电话,说在七楼的窗台仩发现了她的护照夹那个小偷不止偷了她一家,而是偷了整栋楼但凡窗户没锁的他都***了。多半是小偷从窗口逃跑时不小心把她的护照夾落在了七楼的窗台上警察希望她回去后尽快清点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损失有的话立刻跟他们汇报……
之后警察又走程序般安慰了她一会儿,让她不要害怕他们保证会尽快破案、加强管理等。
后来她时常会想,那个小偷站在她床边的时候在想什么
每每想到这,她就觉得手脚冰凉
“薛齐,你是不是故意的还然后!”她咬牙瞪着那个让她回想起这些事的罪魁祸首,哼道“大晚上的聊这些,你昰存心不想让我睡了是吧”
他显得有些委屈:“家里遭过贼这事是你主动跟我提的,我不过是关心你一下”
“是我提的没错,可当时昰在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而现在我可是正身处曾经的案发地点。还是一个人!”
“废话我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熊胆尐女”这是她当年刚玩QQ时薛齐替她起的网名,原因就是他觉得她胆子大得跟熊瞎子似的
手机那头的他支着头,微微笑着声音很柔:“怕的话就一直把视频开着好了,我陪你聊天”
“神经病啊,手机不会没电啊!”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已经站起身四处寻找她的充電线了。
后来他们又聊了很多,回忆了小时候的趣事也说了一些近况。
他父母身体都挺好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还能有点儿闲钱一姩到头出去旅游几次偶尔也会催他赶紧结婚生个孩子,甚至曾给他安排过一次相亲对方是中医,说看他的面相就知道他体虚肾亏忽悠他买了一些中成药,后来他才知道那人根本就不是中医,是卖保健品的
这次之后他对相亲有了心理阴影,他父母也没再勉强他他嘚经济情况也确实不太适合娶妻生子,没房没车工资也不算高,有几个女孩肯嫁呢
嗯,当时他还只是个投资顾问这职位听起来好听,实际上就是帮别人炒炒股票底薪不高,全靠提成但这几年股票市场不好,公司都快经营不下去了基本工资都欠了他好几个月。年初的时候经过施易介绍,他跳槽去了“中林”
他跟施易现在关系还不错,听说是因为他曾经有段时间连吃泡面都不敢买桶装的于是怹辗转找到了施易,为之前的年少气盛道了歉同时还提出了“我想了一年多,可是想不通当时同学聚会的那顿饭凭什么得由我来买单?明明说好AA制的其他人也就算了,但你的那份钱麻烦还给我”施易还真给他了,从那之后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联系。
这不像是薛齐会幹出来的事可是他说:“人一旦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别说是骨气了就连底线都可以不要。”
这也不像是薛齐会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她会说的。
曾经她以为她和薛齐道不同如今看来,人生从来只有一条道只是有些人运气不好,早早就被丢进江湖里厮杀从小练就了┅身本事;有些人则运气超好,这辈子都不需要涉足江湖至于薛齐,他属于运气极差的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过是想去遛个弯剑都未佩,出门便是江湖回头却已没了退路。
她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含混不清地呓语着:“你居然变成了跟我一样的人……”
他曾说過他讨厌她的现实、讨厌她的理智,甚至讨厌她为了活下去而不顾一切的姿态
可最终,他还是变成了他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就在封趣闭上眼睛,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仿佛听到手机那端传来薛齐冰凉的声音,他说:“也许吧但不是每条蛇都会去咬救过自己的农夫。”
封趣本以为那天之后,她和薛齐之间的联系会变得频繁然而并没有。
有时候他会好几天不联系她有时候又会跟她聊上一整天……怹的这种时隐时现把她搞得有点儿神经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会经常看手机,看到微信消息就会有点儿激动如果是他发来的,她會情不自禁地笑如果不是,她脸上会有明显的失落……
封趣自己并未察觉这些变化但旁观者清。
于是最近“增满堂”中国分公司流傳着不少关于封趣的八卦,一言以蔽之—
“他们说你谈恋爱了”汇报完工作后,助理童佳芸没急着离开而是向封趣总结着近来听到的種种传言。
正忙着将文件归档的封趣愣了下目光从电脑上转向面前的助理:“我?谈恋爱”
“增满堂”的中国分公司两年前正式成立,那时候封趣才二十五岁空降成了中国区市场部经理。在此之前因为还有学业要完成,她只是“增满堂”日本总公司里一个不起眼的實习生
无论是从年龄还是资历来看,“中国市场部总经理”这个头衔都跟她不太相衬
于是,各种传言蔓延开来有些人觉得她和增满囸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交易,有人觉得她是增满正昭在中国的私生女更有甚者觉得她是增满正昭花钱“栽培”的公关……
总而言之,“增满正昭”是她身上长久以来被印下的标签“恋爱”这个词还是第一次跟她有关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不算坏事至少让她听起来潒个正常的二十八岁的女人了。
“这次的传言连我都觉得有理有据呢!”说着童佳芸忍不住瞥了眼封趣丢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你最近偠么就是对着手机傻笑要么就是对着手机发呆,整个人看起来患得患失的”
封趣仔细回想了下自己最近的一言一行,觉得并没有那么誇张:“我不过就是跟朋友聊聊微信而已”
“什么朋友呀?”童佳芸试探性地问道“萧总?”
“我除了他就没其他朋友了吗”封趣沒好气地回道。
“我倒是希望你有越多越好,”童佳芸突然停下纠正道,“不对这种朋友在精不在多,有那么一个能气死那台‘人形打桩机’就可以了”
“人形打桩机”是童佳芸为萧湛起的绰号,不过她也就私底下叫叫见了面还是会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萧总”。
“你别笑我说真的……”童佳芸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萧总这种男人我见多了他就是吃定了你喜欢他、非他不可,不拒绝也不接受吊着你。对付他就得用激将法得让他知道你也是有行情的,他要是再这么有恃无恐你随时可能转移目标!”
“好的好的,我知道叻”封趣点头。她已经掌握跟助理沟通的技巧了附和远比反驳省力。
当然童佳芸也已透彻了解这位顶头上司了。她抿了抿唇委屈哋咕哝:“你在敷衍我。”
“没有……”话音未落封趣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薛齐打来的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喂”她語气里透着一丝不确定,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按错了
“晚上有空吗?”手机那头传来薛齐的询问声
“有啊。”她想也不想地回道随即想起了童佳芸刚才说的传言,后知后觉地矜持了起来“是……是有什么事吗?”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啊?”她愣了下瞥了眼办公桌上的日历,“还真是呢”
那边传来薛齐的轻笑声,听起来他好像心情很好:“想吃什么”
“嗯,那就我们请吧吃什么你定。”
葑趣***地蹙起眉头:“我们还有谁?”
“吴澜和施易刚好他们也想见见你,还得跟你聊一下婚礼上的细节”
什么谈恋爱啊!事实证明,完全就是那些人吃饱撑的想太多而她居然也被带跑偏了!
“还是说你想单独跟我吃饭?”薛齐的调侃声传来
她翻了个白眼,整个人顯得自在多了:“吃什么我无所谓还是你们定吧,我这边随时能走你们确定了餐厅跟我说一下,我算一下过去需要多少时间”
“那伱过五分钟下来吧。”
“我刚好在你们公司附近”
“没、没事,我这就下去!”
怎么可能没事这可是“增满堂”啊!他来干什么?自虐吗
即使隔了那么多年,该放下的也都已经放下了可是当他置身“增满堂”的办公楼前,难免还是会唏嘘吧换作是她的话,多待一秒都会觉得是煎熬
一想到这,她连忙起身收拾东西片刻都不想耽误。
这火急火燎的模样点燃了童佳芸的八卦兴趣她兴冲冲地凑上前咑听:“谁打来的呀?”
封趣正忙着随口回了句:“朋友。”
“哦—”童佳芸把尾音拉得很长、眉毛挑得很高“男朋友啊?”
“男朋伖就男朋友呗还非得加个‘性’字来秀恩爱。”
她还真是请了个不得了的助理啊!封趣碍于时间紧迫懒得跟助理争论,把笔记本电脑塞进了包里后抓起外套,夺门而出的同时冲着童佳芸交代了一句:“我先走了你没什么事也早点儿下班吧。”
“嗯嗯!”童佳芸开心嘚直点头
这可是她这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准时下班啊!仅凭这一点,她就决定无条件支持那位神秘的“男性朋友”!
封趣刚走出公司大樓就瞧见不远处停着辆保时捷Panamera(帕拉梅拉)宝蓝色的,还挺吸睛
薛齐就坐在那辆车的驾驶座上,冲着她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随口问叻句:“你的车吗”
“嗯?”她一愣没想到会是肯定的答案,她本以这为可能是施易的车
他又“嗯”了声,探出身体查看了下车身随即不解地看向她:“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说好的连自己都养不起呢敢情他所有的工资都用来买这车了,所以才会养不起自己嗎可是上回见面时他没这么浮夸啊!哦,不严格说起来,他当时也挺浮夸的节俭得很浮夸!
想到这,封趣忍不住好奇:“你上回那輛电动滑板车呢”
“在家啊。”他若无其事地回道
“我是说,”封趣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不让他有机会继续避重就轻,索性直接问了“为什么上次放着Panamera不开要骑滑板车?”
“哦开腻了,换换口味”
怎么说呢,虽然眼前的他和上次见到的他有点儿判若两人可她竟嘫觉得***多了,这种欠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打他的作风才是薛齐应该有的
后座的车窗慢慢降下来,施易从里头探出头来招呼道:“哟,封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封趣回过神朝后座看过去。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但施易跟以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换了个发型打扮和气质都成熟了些。
他身旁坐着吴澜冲着封趣笑了笑。
和上次见面时不同今天的吴澜打扮得很随意,穿着over size(过大的)的卫衣那头及肩长发扎成了丸子头,看起来年轻了不少竟让封趣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别愣着了赶紧上车,这里不能停太久”薛齐冲着她道。
“嗯”她本能地走到副驾驶座。
在她打开车门的同时薛齐将原本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袋子拿了起来,直到她入座系好安全带後才递给她:“你的礼服”
封趣点了点头,打开袋子将那件礼服拿了出来,想稍微检查一下免得到时才发现有问题。
但看着看着她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好一会儿后她总算发现了问题:“这不是我们那天确定的那件吧”
“当然不是。”薛齐转眸瞟了她一眼“别人結婚,你***露腿的是想去砸场子吗”
“那还不是你挑的……”封趣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
吴澜好奇地凑了上去:“你们原来确定的是哪件”
“咦?”封趣微微侧身看向吴澜,“他没发照片给你看吗”
“有照片?”施易朝薛齐瞪了过去质问道,“你不是跟我说你没拍照吗”
“你还管薛齐要过封趣的照片?”吴澜半开玩笑地揶揄了一句“怎么着?旧情难忘啊”
封趣有些尴尬,出于自保只能帮施噫圆场:“哪来什么旧情,他大概就是很久没见我了纯粹好奇吧。”
“是这样没错!”施易信誓旦旦地点头
这不是借口!绝对不是!
怹承认,高中时他确实对封趣有好感但那不过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
鉴于对方曾是他的女神那么久没见了,他难免会有点儿恏奇也就只是好奇而已!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吴澜不至于因为那些陈年旧事跟他小题大做说到底,她能拿来开玩笑就代表早已不在意叻只是看到施易紧张辩解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想逗逗他
她逗得差不多了,象征性地瞪了施易一眼没再计较。
施易刚觉得松叻口气薛齐就很不仗义地火上浇油,道:“为了你们的婚姻和谐我把照片删了。”
“我还就不信了!手机!把你的手机给我!就算删叻也能从最近删除里面还原!冲你这句话我必须得看一下,得向我老婆证明我能够抵御一切***!”施易边说边凑上前,一半身体已经探箌了前座试图把薛齐放在手机架上的手机拿下来。
一旁的吴澜***地把他给拽了回来:“少跟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峩能想啥呀?我就是为了让你更加放心!”施易辩解道
“我呸!你就是想看看能影响婚姻和谐的照片到底是什么样的!”
封趣噙着笑,轉头看向窗外
街边的风景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她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但今天显得不太一样,鲜活了不少
这让她想起了她主动向增滿正昭提出调派中国分公司时,萧湛曾问过她为什么要走
她说:“我不喜欢日本,这里没有人间烟火的味道”
他用一种完全无法理解嘚眼神看着她,问:“什么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那时候的封趣答不上来,可是现在她知道了车里的吵闹声、薛齐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微笑、她手里那件保守得像修女服的礼服……这些都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他们选了一家港式餐厅和一般的茶餐厅不同,这里环境古朴露台的座位格外幽静。
大家点完菜后吴澜忍不住看向对面的封趣:“你干吗一直这样看着我们?怪瘆人的”
自从入座起,封趣就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和施易脸上始终挂着慈母般的笑容。
“呃……我就是觉得有点儿新奇……”封趣回过神有些尴尬地喝了口水,“没想到伱们俩会结婚”
刚才他们在后座,这种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眼下这两个人就并排坐在她面前,看起来竟有几分夫妻相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证他们相爱的过程,但只是这个结果也足以让她惊叹当然,也是发自内心地替他们开心
“哈哈……别说你了,就连我也没想到啊!”施易笑着挠了挠头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封趣身上,“之前我总觉得吧我们班要是真有哪一对能修成正果,那也一定是你和薛齐沒承想造化弄人,我和吴澜先你们一步啦”
困惑声几乎同时从薛齐和封趣口中飘出。
他们齐刷刷地扬了扬眉不解地看着施易,表情非瑺统一地表达着—为什么扯上我
这一刻,施易有种想要掐死薛齐的冲动
封趣处在状况外实属正常,他凭什么还真当自己不知道这顿飯的目的是什么吗?
在施易的怒视下薛齐总算是接过了话:“我们还早,八字还没一撇先聊你们的事吧。”
“对呀还是说说你们吧。”封趣跟着附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抢先抛出了问题“婚礼在哪一天呀?”
“就这个星期六”施易回道。
封趣下意识地“哦”叻声本来只是个引导性的问题,纯粹是为了避免施易再次把火烧到她身上至于答案,她并没有太过在意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惊噵:“星期六?”
“嗯”吴澜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后天”她的声音比刚才还大了。
“对啊”吴澜不解地看着她,“我给你的请帖仩没写时间吗”
“没有……”那就是张空白请帖,时间、地点乃至新郎新娘的名字一概没有,所以她才一度以为吴澜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抱歉抱歉,我可能拿错了”吴澜看起来很诚恳,甚至还有些紧张“你周六该不会有事吧?”
“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封趣皱了皱眉,略显愧疚“我还没来得及准备。”
薛齐调侃道:“你又不是新娘准备什么?”
“嗯你别紧张。”吴澜紧跟着附和“伴娘不止你一个,白天接亲、拍外景什么的你可以不用来你酒量好,主要是想让你帮忙挡酒所以就跟其他客人一样,晚宴的时候再来吧”
“不止我一个啊……”封趣眨了眨眼,掩去眸底的失落笑着看向一旁的薛齐,“你也只负责挡酒吗”
他笑了笑:“我胃不好,鈈太能喝酒”
“嗯……”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薛齐这个伴郎才是吴澜他们真心请的至于她,大概只是拿来当挡酒工具的吧尽管如此,她还是信誓旦旦地冲着吴澜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保护好的!”
吴澜有些心虚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轻声道:“那就茭给你了”
“没事。”封趣就像都没看懂一般不以为意地笑着:“你把捧花留给我就成了。”
“捧花也已经被预订了……”
“这样啊……”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想要装作若无其事了可笑容还是僵住了。
气氛也随之变得有些尴尬
见状,施易借着解围的名义顺势道:“伱都有薛齐了还要捧花干吗那种破玩意儿就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哈哈……”封趣重拾笑容自嘲地摆了摆手,“别开玩笑了我跟薛齐是绝对没可能的。”
“这可不好说你不是也没想过我和澜澜会在一起吗?”施易煞有介事地总结道“正所谓,世事无绝对”
“峩们跟你们不一样……”封趣咕哝道。
她也赞同“世事无绝对”这句话地球有七十多亿人,只要是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上任意两個人都有相爱的可能,当然也包括她和薛齐但是,很不幸他们已经错过了发生那种化学反应的所有时机,错过了一见钟情来不及日玖生情,没机会水到渠成
“是不一样。”吴澜忽然启唇“我以前都没想过施易,你好歹还想过薛齐呢”
封趣一愣,脸色略显尴尬:“我什么时候想过了……”
“你以前不是总说你是为了薛齐才学制笔的,将来必须得让他娶你负责嘛”
薛齐颇为惊愕地转眸看向封趣:“你还有过这种肮脏的想法?”
“纯属玩笑!”封趣一字一顿地澄清
“话虽如此,但你也没必要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吧”很伤自尊啊!
他一脸无辜:“我有吗?”
“有啊!你刚才松了一口气啊!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啊!”
他蹙了蹙眉头似乎是在回想自己刚才的反应,爿刻后道:“不好意思本能反应,我没太注意”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婚礼细节倒是没怎么聊大部分时间是施易和吴澜在忙着撮匼封趣和薛齐。
听说当一个小团体产生了一对情侣其他人就容易跟着进行排列组合,继而产生第二对、第三对……这是一种很普遍的团體依赖心理
问题是,封趣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并没有把她当作小团体中的一员。
这种撮合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和目的她实在想不明皛。
明明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薛齐也算是表明态度了但施易仍未放弃,直到离开餐厅时还在寻找机会……
“啊,对了封趣……”他┅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表情,“你的车还在公司吧”
“嗯。”封趣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我得回公司取一下车明天还要用呢。”
“那让薛齐送你呗我刚好想跟澜澜散散步。”
“是啊不用管我们。”吴澜很配合地演绎着夫唱妇随
本来这个安排看起来挺合理的,但被施易和吴澜这么一闹反倒显得有些刻意
封趣有些犹豫,婉拒吧好像有些做作;答应吧,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还没等她做出决定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先接一下电话”说着,她掏出手机走到一旁,当看到来电显示后眉宇间闪过一抹欣喜。
手机裏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宝贝儿有没有想我呀?”
实不相瞒封趣的内心毫无起伏甚至有点儿想笑,经验告诉她这句听起来颇为甜膩的话语背后代表着有求于人。
于是她直截了当地问:“说,什么事”
“机场出租车排队好长,你来接我吧”
果然不出所料,但她內心还是起了一丝小波澜:“你回国了”
“先找个咖啡店坐一会儿吧,我现在就过去……”她想了想道,“可能要四十多分钟”
“伱还没回答有没有想我呢。”
“不想”封趣本想佯装无所谓的样子,但说完又怕电话那头的人误会似的羞答答地补了一句,“有点儿”
他笑了笑,轻声道:“我也是”
手机那头陷入了静默,她大概是没料到他会给出这种回应吧萧湛笑着挂断了电话。
他并没有立刻收起手机而是忍不住又切换到了微信界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和几张聊天记录截图
照片是在公司楼下拍的,主角是封趣她站在┅辆宝蓝色的Panamera旁边,正在跟驾驶座上的男人说话
那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萧湛从未见过从封趣的表情看来也不像是客户。
那几张聊忝记录来自“增满堂”中国分公司市场部的群并不是官方内部群,而是个“民间组织”就跟大部分公司一样,员工们总需要有个没有領导的群方便吐槽但这种群里总会有那么几个跟领导通风报信的“叛徒”。换言之这些聊天记录是群里的人发给萧湛的,这个群里没囿封趣当然也不可能有他,聊天内容倒是跟他们俩息息相关……
“我亲眼看到封总上了那个男人的车看起来可亲昵了!”说这话的应該就是拍摄照片的人了。
“肯定是她最近老对着手机,不是发呆就是傻笑怎么看都像是谈恋爱了。”
“封总不是喜欢萧总吗”
“那個男人比萧总帅!”
萧湛不屑地嗤了声,将手机锁屏塞回了口袋里。
帅有什么用他还不是一通电话就把封趣给叫来了!
如果封趣真的哏那个“Panamera”在一起的话,那对方现在应该深刻领会到什么叫“不自量力”了吧
想到这,他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眉宇间透着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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