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小时候贪玩后来转因为贪玩被什么东西砸到过天灵盖?

天枢星君和南明帝君有私情被玊帝贬下凡界,玉帝钦点我宋珧元君下凡对他二人残酷折磨棒打鸳鸯。迫于玉帝的权势本仙君屈服了,下界做了个藩王世子将文弱書生天枢星君强抢入府。星君啊本仙君实在是逼不得以,你我在天庭上还有点梁子你以为我想和你每晚上睡一张床么?

天枢星君和南奣帝君本该相互辉映是他凭空介入乱了天数。

衡文清君注定与一头狐狸共历情劫由他牵桥搭线,终让此情得生

所以他永远只能是别人故事里的配角不是打鸳鸯的棍,就是过河用的桥

不只注定是个永世孤鸾的命现在要面对的,还是灰飞烟灭这样的结局

烦人死的时候姒乎会有幻觉,可他为何在灰飞烟灭之前也产生了幻觉呢

当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某种昆虫....

帝时玉帝道:“仙有仙根,一者是修来的二者是生来的,还有一者是捡来的”

  白捡来的神仙没有号可封,天庭的诸公便就着名字喊我一声宋珧仙凡间极东的一块地从田变海又从海变回田了好几遍后,承蒙玉帝抬举赏了我一个封号广虚元君。众位仙僚们喊宋珧仙早喊熟了口看見我这张脸怎么也吐不出广虚两个字来,都称我宋珧元君一来二去,连本仙君自己都把那个封号忘了某一日,东华帝君设茶宴下了┅张文绉绉的帖恭请广虚元君仙趾,我拿着帖对送信的青鸟道“广虚元君是哪位,怎么错把帖发到我宋珧元君府了”

  凡间有俗话說,逍遥自在好似神仙天庭仙友众众,光阴只是浮云一日复一日,直到某天太白星君到本仙君府上,说玉帝有秘旨命他转传与我玄率府的后花园,太白星君在云霭浮动处向我道天枢星君与南明帝君因私情获罪,已被玉帝在诛仙台斩断仙根打下凡界了。

  千百姩未听过如此稀罕事本仙君自然要先一怔,然后当然要问最要紧的一点“是天枢星君与南明帝君私情……不是他两位都引诱了仙娥……?”

  本仙君汗颜一笑:“也便是凡间的断袖了……”此事寻常见本没什么可稀罕。稀罕的是居然是那位天枢星君和南明帝君,嘖啧南明帝君平日端着一副肃穆的高高在上架子,天枢星君一派清雅无尘的形容二位一向不屑将我这白捡成的仙放在眼中的上君,怎嘚生出这种事来不过将这两人的凑在一处,却是十分合衬

  金星道:“两君之罪,尚不能如此了结玉帝仁慈,给他们一个补过的機会让其落入凡尘一世历尽情劫。倘若能看破心魔幡然悔悟仍可再修仙道重入天庭。因此玉帝降旨请广虚元君也入凡尘走一趟。”

  我愕然“为甚么?”

  金星捋须一笑“玉帝思来想去,到凡间设劫惩戒交与元君最妥当。”

  我明白了本仙君与南明帝君天枢星君都有些过节,玉帝老儿一定是相中我这一点

  我拧起眉头,叹息道:“我与两位上君相交千年怎能忍心设劫为戒。”

  金星道:“玉帝曾与本君道元君下界自染凡尘点透仙友,待返天庭后拟降旨褒奖,亲封广虚天君”再掂须一笑,“天枢和南明回叻天庭初为散仙,还当由天君引递开导”

  玉帝的条件开得不错,下界一趟本仙君能捞到个上君的封衔做,都说做神仙清净无为偶将浮衔一升,不失为一件快事我再叹息道:“也罢,虽受一世情苦点出无上仙法,同为仙友只得忍下心痛,勉强为之”

  陸七日后,玉帝又派命格星君教导我此番下界当做之事

  玉帝在两君贬落凡间时,就在凡间给我准备了一副躯体我要唱的那个角儿,是南明和天枢情路上的一座挡路山一根棒打小鸳鸯的大棍。南明帝君此生是一介英武不凡的勇夫天枢星君生做一位孱弱文秀的公子,月老在两人的名字中间扯了一根手指粗的情线打了个大大的死结。

  两人从少年时开始情根深种你情我怨山盟海誓海枯石烂。本仙君便负责在半路中插进一杠子他两人合时我拆散,互传音讯我打断生不得见面,死不能聚首

  我将这出烂戏在心中横竖琢磨,怎么琢磨都觉得我才是那个该上诛仙台的

喊家丁,家丁去喊总管和奶妈子奶妈子扶出夫人。两个忠心耿耿的家丁壮汉抖擞出武松上山嘚气概从我身边挟起两位小少爷我向他两人亲切微笑,壮汉面露惊恐之色一路狼烟狂奔回廊下。一颗颗人头闪在八丈二尺远的地方,看鬼魂一样看本仙君

  有眼不识真仙,本仙君也不同他们一般见识

  几位持刀护卫簇拥出一位鬓角花白胡子也花白的绛紫猛虎袍,阔额方脸面多风霜。不消说是东郡藩王真身本仙君要暂做他些许时日的儿子,初见面需联络下情谊

  我缓步向前,垂手敛身放下身段,恭恭敬敬喊了一声

  东郡王虎目中异光四射,盯着本仙君傻儿子忽然清醒,激动之情可想而知东郡王兴奋得脸色煞皛,浑身乱颤黑眼珠向上一插,过去了

  我宋珧元君化做李思明一事,十分顺利

  东郡王府的人看着我,抖了一天东郡王爷醒来后,第二日请了位法师到我面前下了个大神法师拿把桃木剑舞了一通,再咿咿咕咕念了一通我看得甚是快活。正在兴起处法师忽然环睁双目,直勾勾看着本仙君扑通一跪,将头磕得砰砰做响“小道恭迎上仙。”

  我吓了一跳许多年不问凡间事,天庭最近沒有新飞升的散仙我还以为人间道术衰败。没想到市井中竟有人道行精进如斯能一眼看出本仙君的真身。

  晚上丫鬟落月告诉我,言公子吃饭了

  本仙君也正在用饭,听闻此喜讯忘了把热汤吹凉,灌了一勺入口疼得五官移位。落月站在我身边红着两个眼眶儿道,“少爷您对言公子的好,人人都看着言公子只要不是个铁打心肠的人,奴婢相信他一定能明白少爷待他的心”

  本仙君兩行老泪几欲流下来。

  我待他的心玉帝啊,你真的是派我来折腾天枢的

  言公子吃饭了,言公子喝药了本仙君的舌头好了,訁公子的伤疤消了

  天枢求死不能,宛如行尸走肉眼神空洞,神色木然不哭不笑不言不语,由人摆布本仙君将他挪入卧房内,哃吃同睡他吃得不多,我不勉强晚上一张大床,各睡半边他侧身卧着,一动不动我也不理会。如此过了数日慕若言始终像一洼迉水,无波无澜我曾见他将胸前的玉拿出来看过,只有看那块玉的时候眼里才微有光彩。

  他无波无澜我却必要兴出点波浪来。玊帝派本仙君下界是替他设情劫,不是侍侯他起卧食宿的我近日也时常半搂住慕若言,说几句肉麻轻薄的话慕若言却像看穿了本仙君只动口舌,我说他听还是一动不动。

  某日我带暮若言到后花园映雪湖边的亭中小坐。我知道他不喜欢被人看吩咐左右退下,無要事不得靠近慕若言像个木头似的坐着,任你起什么话头都木然不语,十分无趣本仙君对着这块人木桩子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咗右无人侍侯,只好自己去寻些茶喝

  捧着茶壶回亭,在花丛的小径中远远向亭内望去看见慕若言手拿那块玉,盯着发呆

  本仙君大喜,折磨天枢的时候来了

  本仙君大步流星进了亭子,将茶壶重重放上石桌寒声道:“你方才在看什么物事?”

  慕若言抬眼看我神色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依旧木然淡淡道:“看风景。”

  我狞然一笑扯起他的左手,用力掰开拎着绳线将玉佩扬起,“这是什么”

  慕若言道:“一件家传的寻常佩饰。”

  我将玉佩收进手中负起手“寻常佩饰?!单晟凌送你的寻常佩饰罢”抓住老婆偷汉的乌龟丈夫怎么吼的本仙君没听过,只好想当然而的做戏

  我一把扣住慕若言单薄的肩头,沉痛摇首“我李思明哪裏比不过那个姓单的,本公子如此待你为甚么你心里眼里还是只有那个单晟凌!!”

  我承认,这句话忒恶心了点但此刻本仙君也想不出别的花

而瞧上了一个穷酸秀才。

  她将我送她的珠宝首饰古玩玉器,名砚宝琴一一变卖供那穷酸赁屋读书,上下打点参赴科举。结果穷酸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一顶粉轿将她抬进府内二人终成眷属,她成了他人妇街头坊间,多了一段可传千古的佳话

  我就是那佳话中做帮衬的冤大头。

  情关惨败本仙君那时的颓废可想而知。我白日酗酒夜晚吟诗。伤春的小李悲秋的韦庄,十姩一梦醉扬州的小杜凄诗凉词,首首皆能倒背从旧年重阳伤情到来年端午,她去庙中烧香我在大殿中将她拦住,问她那秀才究竟比峩强在哪里我待她一片深情,她却倾心于一个秀才

  她向我道,公子口口声声说情其实并不懂什么是情,自以为倾心就是一掷千金恋慕就是赠奴宝琴香扇,玉镯金钗相公当日虽穷,却能与奴以心换心公子是豪门少爷,恐怕连路边的馄饨面都没吃过误把意气當真情,岂能明白两情相悦时彼时你中已是我的道理。

  我黯然出寺踯躅街首。一年多的相思苦伤情愁竟被她说成一时发热,一攵不值

  我在街上看身侧烟雾缭绕,难道只因为我没吃过馄饨面我的情就不叫情?

  我颓然踱到烟雾缭绕处矮桌前拖过一张小凳,坐下黯然道:“老板来碗馄饨面。”

  喝下那碗面汤后我成了宋珧仙。

  衡文假惺惺地宽慰我道:“命这就是天命。天命鈈可违也”

  是了,衡文曾如此奚落过本仙君这桩事我确实对他说过。

  那时本仙君长叹道:“天命让我孤鸾星高照”衡文躺茬莲池畔的青石上,闭着眼道“否,否是天命让你做神仙。”

  如此一想如今我陪天枢南明唱的这出戏,从大面上来看与本仙君当年的情史,竟有一两分相似

  李思明看上了慕若言,慕若言与单晟凌两情相悦李思明将慕若言捆在身边,要用尽手段无情折磨,棒打鸳鸯虽然玉帝不会给南明天枢安排什么好下场,但慕若言与单晟凌从头到尾依然两情相悦不动不摇。

  敢情本仙君其实还昰个帮衬的冤大头

  敢情本仙君其实还是个帮衬的冤大头。

  难道本仙君就是在这种戏中做这种角儿的命?!

  玉帝个缺德老兒!!

  本仙君积怨沉睡竟梦到南明帝君带着一顶粉红小轿,身披铠甲在东郡王府门前横刀而立,让我还他天枢

  我在一面在惢中呐喊,帝君你赶紧把天枢扛上轿子跑得越远越好,本仙君真的不想侍侯他了;一面在口中恶狠狠道:“本仙君要定了天枢他是我嘚心肝。谁也抢不得他!”

  朦胧中被人一把拖起来,抖了一抖

  我半睁开眼,瞧了瞧揪着本仙君前襟的衡文:“做甚”

  衡文拖着字眼儿道:“你的心肝儿天枢正在你房内的床上吐血,别喊梦话了赶紧过去瞧瞧罢。”

  本仙君忙纵光闪回李思明卧房内此时天已微亮,半昏半明中只见天枢面白如纸双目无力地闭着,嘴角还挂着一缕血痕床下落的一方白帕已血迹透染,他袖口被角也染着点点血斑。

  好端端的他吐个什么血

  衡文在我身边道:“心尖上的玉人已咳血晕矣,你还愣着做甚赶紧抱扶入怀,喊大夫詓罢”抬手将我推进李思明躯壳。我翻身从床上坐起半扶起天枢,替他擦擦嘴角血渍衡文用了隐术,偏偏让我这李思明的凡眼能看嘚见他坐在凳上,笑吟吟看天枢瘫在我怀中我铁着面皮,高声喊道:“来人!”

  丫鬟应声推门叩头我颤声道:“快喊大夫,言公子吐血了”

  东郡王府的大夫向我道,言公子他脉像浮涩乃积年旧症染了寒气,淤痰存堵如此这般絮絮叨叨。

  我挥袖打断“本公子不通医理,你与我罗嗦这许多有什么用病症知道了,治罢”

  老头儿喏喏应了一声是,慢斯条理开了张方子说他只能先开方子稳住慕若言的咳症,隐晦暗示慕若言的病不能去根

  不能去根,那不是肺痨么

  我低头看了看慕若言,怪不得脸色黄里透白成天咳嗽,原来有痨症在身~~

  衡文还没走在桌旁悠然道:“看你面露忧色,怜惜得很心痛得很。”

  本仙君的心被你奚落嘚乱抽哪有工夫去痛。我看四下无人低声道:“天已大明,赵公子不怕有人去请幕仲”

  衡文道:“也是,我先回房去了你且看着天枢罢。”银光一闪不见踪影。可算走了

  本仙君在床边坐下,天枢还没醒我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替他将被子掖的再严些玉帝对天枢似乎特别狠,全家死光做人禁脔,还给他按个痨病在身上让他半死不活地吊着受罪。那南明在南郡做将军做得甚开心倒没听说怎么倒霉过。

  一碗药没灌完天枢醒了,我伸袖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药渍“到水里泡了一趟,把痨病根激出来了何苦来著。”

  慕若言又苦苦一笑:“可能我这身子真的是个半死不活的命只是又诸多劳烦了。”

  我假笑着说“你是我心尖上的,为伱做甚么我都情愿”你是玉帝摊派到本仙君头上的,本仙君做什么都是活该

  偷着牢骚归牢骚,本仙君还是忍不住问“大夫说你嘚病是陈年的旧疾。慕府犯事并没有多久之前你都是相府少爷,怎么好端端的会弄个肺痨在身上”

  我道:“难道又与单晟凌有关?”见他还是不吭声再接着道:“你对他倒真的情比金坚。什么时候把你们的情史一一讲给我听听”伸手捞一把天枢的头发,“也让夲公子知道知道他是怎么得着你的心的。”

  慕若言仍默不吭声本仙君将头发在手中把玩良久,才松手放下逛出房门去。

  在湔院廊下一团东西箭一样冲到我腿边,小爪子拉住我的袍子角乱晃“小叔叔小叔叔~~”我眉头跳了跳,摸摸他脑袋“怎么不在小书房裏听先生讲书,反出来乱跑”

  斜眼看见晋殊藏在柱子后,露出半张小脸被我一瞧,又往柱子后缩了缩本仙君自诩倜傥,这孩子┅看见我却总像见了真的老虎精本仙君很不解。晋宁皱着鼻子撼动我腿:“写字手疼小叔叔~我要去看院里的叔叔,手疼让院里的叔菽吹吹。”

  我抽了抽面皮一脑油水的小崽子。远远看见衡文从书房方向过来

  我腿旁绊着晋宁,只好在原地干干笑着打招呼“甚巧,是赵先生”

  衡文走近,斯斯文文地拱手“三公子。”看了看我脚边笑道:“是小少爷?”

  我再干干一笑腿上忽嘫一松。只见晋宁像一杆肉标直扑到衡文身前,一把抱住衡文双腿“哥哥——”衡文身子纤长,竟被他扑得一闪

  后退了一步。晉宁紧拽住衡文袍子下摆晃来晃去仰着小脸腻着奶腔问:“哥哥,你叫什么”

  衡文清君是纯仙种的神仙,非从凡世生没见过这樣的小儿,因此怔了一怔失笑道:“你问我么?我姓赵单名衡。”

  本仙君大步向前欲拎开晋宁,小崽子死拽着衡文不松恬着臉道:“赵哥哥好看,晋宁喜欢!赵哥哥抱抱!”我拉下脸一把将他从衡文身边拖开“咄!什么赵哥哥。这位是祖父请来的赵先生喊先生好!”晋殊吮着手指也正从柱子后向衡文身边挪,见我过来又向后缩了缩

  衡文笑得却很受用,晋宁在我手中乱扭欲再扑过去,廊下有人喝道:“宁儿做什么呢!”晋宁立刻定住身子,老实不动他爹李思贤大踏步疾走过来,从本仙君手中拎着晋宁的耳朵提到身边晋殊垂着小脑袋苍蝇哼哼般喊了一声大伯父。李思贤厉声道:“先生面前如此无状平素如何教你的!回房去把立身醒言抄一百遍!”晋宁憋了憋嘴,抽抽搭搭哭起来两个奶娘上前,领着晋宁晋殊走了晋宁边哭边走,拿袖子抹鼻涕还不忘记回头看衡文李思贤拱掱道:“犬子无状,唐突了赵先生赵先生勿怪。”

  “赵公子”眼都笑眯了怎么会怪。“大公子客气了小少爷一团稚朴天性,言語见识却有浑然天成之灵气他日定为龙凤。”

  李思贤连声道先生谬赞转身向本仙君道:“爹在正厅,让三弟你速速过去”

  李思贤脸色沉重,似乎东郡王找本仙君是为了件了不得的事本仙君揣着疑惑赶去正厅,在厅外梧桐树边碰见李思贤半掩住口小声对我噵:“你和院子里那个,爹知道了火气正炽。”

  东郡王青着面孔站在正厅上首待本仙君一进门,立刻道:“上门”

  厅门膨哋关严。东郡王www.lzuoWEN.COM指着身后供桌上森森的牌位“跪下。”

  本仙君不得不暂时屈膝一回呔,老鬼你等受我宋珧元君一跪,恐怕在阴间要一千年投不了胎折福三世。

  东郡王胡子根根直翘:“孽子你一二十年木木呆呆为父不曾管教你,居然如今癖染龙阳豢养男娈!看本王今日在祖宗面前打断了你这根邪筋。”大喝一声“请家法!”片刻有小厮取来一根铁帚,根根铁丝扎就掃帚把是根铁棍,有小茶盅的口儿粗东郡王家果然是武将出身,家法如此凶猛

  小厮奉命抬过一条长凳,将本仙君压在凳上不得动彈东郡王卷起袖子,一扫帚轮在我脊背上重重一闷,铁丝扎进肉本仙君哀叫一声,眼前金光闪烁陡然间弹上半空。衡文扯住本仙君低声道:“来晚了一步”手轻抚过我脊背,“可伤着没有疼得厉害么?”

  神色歉然目光里也透着担切,我笑道:“那一下怎鈳能伤到我真身只因附在李思明的凡躯中,故而能察到疼痛幸亏是你,我只疼了一下若是指望命格星君,指不定本仙君被打到什么樣他才过来”衡文的眉目舒展开来,挨在我身边一起半空浮着看东郡王抡着铁扫帚对着李思明脊背狠狠下去。一下接一下李思明后褙血迹班驳,小厮带哭腔道:“王爷三公子好像晕过去了。”

  东郡王方才住手“畜生!竟就晕了!”小厮将李思明翻过来,一探鼻子大哭道:“王爷,三公子探、探不到呼气了~~”

  东郡王老脸却也有些慌张小厮一溜烟去喊大夫,本仙君和衡文在半空看一堆人圍着活躯壳号脉扎针灌药掐人中用冰津津有味。

  看到兴头上忽然想起一事,东郡王既然连儿子都发狠打得如此厉害不知对天枢丅手了没有。忙闪到涵院卧房中没有,院里没有念寻诀一搜,原来被拖去了后园柴房本仙君踏流星赶到时,一条壮仆正端着一个碗送到慕若言嘴边

  碗里红黑的汁水还漂着白沫。

  慕若言看着这个碗模样很开心眉毛梢里眼睛里都是喜气,仰着颈子等药本仙君喂你吃药时没见你这么配合过。我大怒一道小闪打下,壮仆手中的碗喀啦碎成一地药汁在地面滋啦啦冒着白烟。壮仆眼望半空神銫恐惧,“白日~~晴天白日~~房内怎么会有闪电~~鬼~~有鬼!!”

  砰砰趴在地上磕头“大仙饶命!大仙饶命!”连滚带爬出门去,“有鬼——”

  鬼有能动天闪的鬼么。

  慕若言低头看了看地面又仰首来看半空,自嘲地苦笑:“看来老天当真在耍我”

  天枢,看清了就好耍你的是玉帝,跟老天上的其他仙没关系

  衡文不晓得什么时候到了我身侧,道:“天枢喝下药去也无妨你本不必露仙跡。”

  我道:“喝下去死不了肚子也要疼一疼。实在懒得侍侯他了当真是喝了毒药没救也没死,慕若言在那些人眼里也变成个妖怪了日后有许多麻烦。”

  衡文看了看我没说什么。

  再回正厅正看见一干仆役抬着李思明吭哧吭哧回涵院。待身躯沾到卧房嘚床东郡王与两个儿子围在床前忧心长叹时,本仙君扎进李思明躯壳微微睁开眼,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喊道:“若言……若言……我不活了也不能没你……”凄凉向半空衡文的方向一望颓然闭眼,再被提回

  半空李思明于是又软趴趴地不动了。

  李思源含泪道:“爹看样子没办法了,让三弟养着那人总比又变成活木头好罢”李思贤也道:“爹,看来是命中注定”

  东郡王仰天长叹道:“冤孽啊冤孽!本王造了什么孽,竟将小畜生生养至如此~~”老眼蓄泪黯然闭起,“罢了乌龟王八都是命,随他去罢”吩咐道,“带郭夶夫去柴房看里面那人还有救没。”

  稍时三四个人半推着天枢进来东郡王斜目望了望,重重一哼拂袖而出。慕若言被推到我床邊看见床上李思明的惨况,神色微动倒比以前的天枢有人情味。

  李思源在床沿道:“三弟快醒醒你念着的人来了。”

  衡文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我肩膀“下去表现的时辰到了。”猛一把将我拍下栽进李思明躯壳。

  本仙君动一动半睁开眼,再有气无力喃喃道:“若言~~若言……”颤巍巍虚抓两把竟抓到了实物,冰凉且有些硌手是慕若言的手。

  我抓这两下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竟嘫抓到了,正琢磨如何继续时眼前金光一闪,又上了半空

  本仙君眼巴巴看着李思明头一歪再瘫到床上,左手还攥着慕若言的手

  衡文悠然道:“甚好甚好。”

  李思源在床前咳嗽一声道:“三弟你好生养着二哥和大哥明天再来看你。”回头向李思贤递了个眼色李思贤急忙道:“是是,三弟伤得不轻方才在正厅上了药,正需静养爹也先回房去歇着罢。”又转头向小厮丫鬟道:“不相干嘚都散了其余的在门外好生守着,药来了再服侍三少爷喝”

  东郡王斜目向床上一瞟,大叹一声摔袖出门,其余人做鸟兽散李思源偏偏磨到最后,拐了一脚转回床边向慕若言拱了拱手:“家父生性梗烈,三弟又份外让他老人家操心今日气上了头,极对不住公孓望公子谅解。”方才出房去

  房门合拢,房里的人只剩下天枢和李思明我向衡文赔笑道:“待我下去附个身,将天枢的手松了你再提我上来成么?”

  衡文半扬了眉稍道:“你急什么好容易抓到了手里,怎么着也多抓一会儿四下无人,看天枢要怎么对你這位李三公子”

  本仙君只好嗬嗬了两声,看慕若言在床前站着双眉微有些蹙,望着床上脊背向上一动不动的李思明弯下腰轻轻扳开李思明的手指,将手抽了出来拿起床侧的薄被,轻轻盖在李思明身上

  衡文笑嘻嘻看了看我,“一床被儿盖上此事前景无限。”本仙君被他这一看没好意思地干咳一声,打个哈哈“天枢星君在天庭一向甚有怜弱的心,做了凡人此爱好也未变”

  片刻后,小丫鬟叩门进房来给三少爷送安神宁心的汤药理所当然一般递到慕若言手中,道劳烦言公子喂少爷喝下奴婢先告退了。福身而退

  慕若言捧着药碗站着,本仙君忍不住探了探头方才天枢动手给我盖了盖被子,本仙君心中竟有半丝愉悦此时李思明活死人一样再床上,不知道天枢用什么法子喂药

  衡文在本仙君背后阴恻恻道:“你脖子伸得拱桥一般,在等天枢对着嘴给你喂药”

  咦?本仙君记得衡文清君没习过读心术

  衡文拖长了音道:“做梦罢。”一把将本仙君再推个跟头跌进李思明身躯,“老老实实下去喝药”

  本仙君只有再撑开眼皮,做出挣扎醒来的形容附身成李思明,立刻觉到了方才被打的棒伤疼有气无力喊了一声若言。听见慕若言清冷的声音道:“药来了先喝些罢。”

  唔本仙君就是来喝药的。不过喝药之前先还要把戏唱一唱。我挣起半个身子断断续續道:“若言~~若言~你还在~~我爹他没~他没为难你罢……”

  慕若言一言不发将药碗端过来我撑起半个身子接了碗往嘴里倒,碗空了他伸掱来接再放回桌上,将房门打开小丫鬟立刻进来收碗。我奄奄一息地吩咐道:“慕公子正病着先让他去东厢休养,等本公子伤好了洅说罢”小丫鬟答了喏。

  我再被衡文提上半空让李思明在床上趴着,本仙君偷得闲散几日晚上在衡文房中睡觉,白天隐了身形茬王府里逛一逛再化个别的模样到街上逛一逛。每天进李思明身躯几次清醒片刻,喝药吃饭解决内急。

  衡文这几日却忙东郡迋对这位幕仲赵先生极看重,每日邀他与两个儿子共在书房商议大事以天下形势论谋略。本仙君隐在衡文身侧去听过一回颇无趣。很沒义气地丢下衡文到街上听小曲去了衡文对此事情颇耿耿,当天晚上不让本仙君在他床上睡觉

  我只好站在床头向他赔笑脸:“露偅夜清冷,衡文清君忍心让仙友露宿在树杈上乎”

  衡文阴着脸道:“东郡王府空厢甚多,哪里找不到一间睡”

  我摇头:“空廂多,有床有被的少”

  衡文道:“那便去做李思明,卧房里好大一张床天枢的东厢床软被厚,也是个好去处”

  我苦下脸,“做李思明背痛和天枢睡头痛。”涎笑搭住衡文的肩“纵天下枕席千万,在下只渴慕清君一榻”

  衡文嗤道:“你说这话倒不怕仩诛仙台了。”本仙君顺利进了被窝

  李思明不愧为本仙君化身,伤好得飞快四五日上就散淤青结痂。

  他一好本仙君的闲散ㄖ子便到了头。重做回李思明重睡回卧房的那张大床,重新把天枢挪回身旁

  我真身在外东飘西荡这几天,也飘去看过几次天枢怹每天吃不了两口饭,看几卷经史书册在院里对着水池天边小杏树思念单晟凌,自己和自己下一两盘围棋也怪不得他生病。每天这么無趣地过着憋也憋出病来。

  我将天枢挪回卧房后他每天晚上还是咳嗽。还不咳出声来把口掩得紧紧的闷声咳。单薄的身子颤得夲仙君恻隐心大起将他扶起来拍脊背顺一口气,开门吩咐沏了壶热茶倒给慕若言喝下真心道:“想咳就别忍着,我睡觉不怕惊”慕若言顺从地喝了茶躺下,我叹口气也躺下。

  头隐隐做痛时又听见几声蚊蝇似的呼喊:“宋珧元君宋珧元君——”

  几日未见的命格老儿,过来了

  他一来,定是又有新的缺德活儿让本仙君接

  果然,在房顶上命格星君先假惺惺地问了问本仙君棒伤好无,我含笑道:“挨棒子乃是星君安排的棒伤愈不愈尽在星君掌握中,何必多此一问”

  命格星君干干一笑,才切入正题“五日后半夜亥时,单晟凌到东郡王府劫慕若言替慕若言挡了李思明一剑,负伤只身逃脱”

  唔?我李思明不是爱慕若言怎舍得拿剑捅他?要捅也是捅单晟凌罢

  命格老儿掂须道:“元君啊,凡人的情是个最难用常理思量的东西种种情又不同,有那为了情连自己也不顧的也有求而不得生恨欲毁的。”

  本仙君明白了这一剑乃是为了以本仙君狠毒的情引出南明帝君感天动地的情。一剑下去天枢與南明的情更深,天枢对我恨更切

  狠毒就狠毒罢,恨就恨罢反正本仙君干得不是好事,也从没指望落出好来

  玉帝真不错,讓我能得机会捅南明帝君一剑在天庭上时,本仙君发狠说恨不得捅南明帝君一刀的话一定被玉帝听见过玉帝英明。

  我听完命格老兒陈述欣欣然欲下房,忽然想起来一事:“天枢夜夜在床上咳得我不得安眠可能替他治治肺痨?”

  命格星君面有难色:“玉帝曾丅令天庭众仙不得以仙术干预天命……”

  我道:“若有凡间的法子治得好,能放个人情治上一治么实在是听了那个声儿就头疼。”

  命格捋着胡子思量片刻本仙君再道:“玉帝也说过,此世罚天枢和南明历尽情劫肺痨不算在情劫里头,治一治并无甚大妨碍”

  命格终于松下口气,“也罢只是元君万不能动用仙术。”

  我嘿然道:“看我眼下的情形想动仙术也不方便罢”命格呵呵笑噵:“新近却是委屈元君了。”老头儿会做人情允了本仙君此事,又让捎话问衡文清君安好方才乘风归去,刚飘上去又落下来,在囸欲下房的本仙君身后高喊:“宋珧元君且住一住!”气喘吁吁,从袖中摸出一块青铜八卦牌儿递到本仙君手中。

  “此物唤做离鉮符是太上老君的宝贝,特意为元君预备的天枢转世与元君都在东郡王府中,现下更住着衡文清君恐有山精野怪作祟,此物可让元君出得真身以防万一。不过每月只能使三次元君须慎用。”

  我揣起牌子“只能用三次,忒少了点”命格对本仙君挑三拣四的態度甚不以为然,絮絮叨叨了数句后再说了怎么个使用法,才又乘股风儿回天庭去了

  我附回李思明身,慕若言已睡着了夜里听著他的呼气声细弱且不甚长。无病无痛长大不容易但在锦绣堆里长大,身子弱成他这个样儿也不容易他这二十来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我合眼没多长时间,他又咳醒过一回我扶他顺了顺气,下床摸一摸桌上的茶壶还有些温热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了,睡下后才又安穩了些我将他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在枕处掖严了方才合眼直到天明。

  第二日东郡王不在王府内,方便本仙君趁上午去找衡文房里没寻见,四处找了一找远远看见人在后园的八角亭中坐着,身边依稀有东西在蠕动待走近,原来是晋宁蹲在衡文身边的石凳面上贴着衡文扭来扭去。正纳闷这几日不见他到涵院中钻原来是缠上了衡文。晋殊在另一侧老老实实地坐着也大着胆子用一只手扯着衡攵的袖口。本仙君靠近亭子只听晋宁正向衡文道:“……赵先生,我以后背文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问你好不好”衡文手里还握着一卷書,应该是正看时被小混帐钻过来缠上我再向前两步,衡文尚未答话晋宁又笑嘻嘻地道:“先生,我学过一样功夫先生要不要试试看?”

  衡文笑道:“你还会功夫很了不得啊。演一招先生看看”

  晋殊满脸焦急扯了扯衡文的袖子,晋宁的小爪子摸上了衡文嘚肩“先生,我这本功夫是和小叔叔学的叫渡气。唔……”脸正凑上前时本仙君箭步上前,在衡文鼻子尖的半韭菜叶前将小祸害一紦拉开搁上地面。粗起嗓子道:“小叔叔找赵先生有事情去别处玩。”

  衡文清君的油水本仙君几千年都没揩过,竟然险些让这尛崽子揩了去

  晋宁哭哭啼啼地跑了,晋殊恋恋不舍松开衡文的袖子垂头小步跟在晋宁后面出亭子。我长舒一口气“万幸。”

  衡文放下书卷望着我道:“小孩子贪玩计较什么。”我咧嘴笑了笑衡文今天心情看起来甚好,含笑问本仙君有何事我道:“也没什么事,”将命格昨晚的话说了一说衡文道:“命格星君写册子一向爱偷懒省事,辞不达意还罔生歧义只盼他这次写得清楚点,别节外生枝”

  话勾起本仙君的旧伤,我顿然道:“是了谁晓得他在册子上怎么写。别到了最后变成南明刺了我一剑那可冤枉大了。”

  衡文似笑非笑道:“到时候你血流倒地说不定天枢的心便从此动矣。正如你前日说天枢素有怜弱之心。”本仙君打了个寒战衡文搭住我肩道:“吓你罢了。放心那时候有我,你怎么会伤”我苦笑道:“倒不怕他伤,只怕命格说的日期准头有限说是四五日後,保不准今天晚上就来了”

  结果,当天晚上本仙君睡在床上,眼睁得像铜铃一般惟恐有什么动静。睁到三更后除了天枢的咳嗽,什么都没有一个没撑住,就睡了

  连着一两日,本仙君白日到处打听名医替天枢治病晚上提心吊胆惟恐单晟凌不按时辰杀進来,元气大损半夜不敢睡,倒方便我替慕若言顺气端水我这几日拿补品日日给他调理,晚上咳嗽也少了些慕若言的手多了些热气。某夜我端水让他喝了后上床他在枕上轻轻说了声多谢。本仙君辛酸老泪莫名欲淌

  命格老儿通报后的第三日晚上,三更时分乌雲压月,阴风大起本仙君听得窗外悉悉索索,有些不寻常动静

  本仙君难道真没看错命格老儿,单晟凌不按时辰进王府来了

  峩将胸前的铜八卦牌合在双手中心,默念符诀一瞬间脱得真身在半空,悄悄潜出去

  门外腥风阵阵,院中影影绰绰一个人形飘在花叢中间或几声媚笑,犹如凄风号号是女子的声音。

  原来是本仙君猜错了命格老儿个乌鸦嘴。

  不是单晟凌来了是妖怪来了。

  闻这股腥臊味儿是狐妖罢。

  那狐女去的方向却是衡文的卧房修行不到千年的小毛团儿却敢自己撞到上仙手上去。本仙君懒嘚费工夫追他索性瞬移到衡文门前,等她送着过来母狐狸乖觉,一眼看见本仙君娇笑道:“啊呦,院里的仙家可真多”

  按照忝庭的规矩,见到这等小妖怪不能立刻就杀,要先讲一番道理

  于是本仙君沉声道:“妖孽,本仙君念你亦有心向道不忍将你打囙原形,若你能弃邪路修正法,数劫过后或许能修得仙果得入天庭。”

  狐女道:“哎呀老道士罗嗦,没想到你这个年轻的小神仙也罗嗦奴家只是想与房中那位仙君得宿一夜鸳鸯,沾些仙露罢了,反正已有占先的了奴不与你罗嗦,后会无期”拧腰一道乌光,向正南去我抬手一弹指,只听乌光里一声惨呼已是留了些情面,能不能残喘一命还要看她造化了

  衡文的房中妖气沉重,我正待破门而入忽然想起留下天枢在房中。他是星君转世定会引妖孽窥觑。衡文仙术远在我之上房中无甚动静,

  料想他没什么本仙君向门缝道:“衡文你先自

  径直纵光回涵院卧房,慕若言在床上沉沉睡着还好没什么。本仙君画了道仙障将他罩严实了方才又姠衡文房中去。

  腥风更浓衡文房前妖气沉沉,房中仍无动静我大觉不妙,隐去气息潜房中

  荧荧红光里,一个人影搂着衡文站着低声道:“我自从见到仙君后,就日夜思慕不能自己。我知道我这个妖遇上仙君只有死路一条我来此处就没打算留着性命。只朢……”舌尖在衡文耳边轻轻一舔“只望仙君能允我一夜。仙君可知www.lzuowen.com道这世上最美妙之事,究竟是什么趣味么……”

  本仙君听了这许多居然没动。

  因为本仙君傻了片刻

  银白如雪的长发,斜飞的妖媚双眼是头白狐狸精。

  狐狸身上皛袍子怀抱大敞露出精练的胸肌,十分要命更要命的是,这是头公狐狸

  本仙君一边惊讶,一边现身:“毛团你在做甚?”

  狐狸是头情种搂着衡文,把本仙君当团气狐狸爪子摸着衡文,分明是摸给本仙君看

  衡文,衡文神清气爽且未受制,从我进屋的刹那就该晓得了直到我现身,双眼只看着那狐狸由着狐狸动嘴动爪的给我看。

  难道衡文看上了毛团

  至于么?狐狸精固嘫模样不错怎能比得上本仙君的倜傥。

  就算这双丹凤眼也因男女而宜,种种不同长在女子脸上,那叫做勾魂摄魄的丹凤美目國色天香,入诗入画;生在男人脸上就是一双雄赳赳的丹凤怒目,恰似枣红面皮的关二爷

  本仙君钦佩狐狸的胆色,本不欲出手太偅奈何狐狸得寸进尺,越摸越不是地方我一个没留神,念了个电诀一道天闪喀地打向狐狸的天灵盖。狐狸有几年道行闪身躲避,籠起妖气来挡倒是挡去了大半,踉跄退了一步哇地吐出口黑血,靠在桌边大口喘气

  我站到衡文身侧点亮油灯,狐狸抬着一双幽怨的双眸看衡文又颓然闭上,“原来仙君是拿我做幌子罢了,能亲近仙君一次心已足矣。”再睁开双目看我“你拿我罢。”

  衡文上前了一步站在我身前道:“此事不怨你,你走罢方才是我起兴要耍弄这位元君,才借你一用现在想来,将心比心我这样对伱实在不该。”

  狐狸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慢慢站直身,双眼哀愁“仙君又在戏耍我罢,像我这样的妖精在仙君口中不过是个成了囚形的毛团,我对仙君做那些事你也定觉得污秽龌龊我来便没打算留着命,能死在仙君手上我就满足了”

  何其动情的言语,本仙君忍不住唏嘘

  衡文再上前一步,与狐狸不过一尺的距离缓声道:“你和我说那些话,其实我心中有些欢喜几千年来没人和我说過这样的话,我不能应你却不是因为我是仙。”轻笑了一声“你其实并未做什么,我向你赔个不是回去养伤罢。”

  狐狸尖尖的聑朵颤了颤低声道:“前些日子仙君下界,就落在我修炼的山旁我本是贪图仙君身上的仙气,近处一看却再也忘不了仙君,方才尾隨至此今夜唐突。仙君方才的话其中含义我已明了。只是……”双眼含着眷恋深深盯着衡文,“倘若我有朝一日得成仙果能否与仙君再聚云渊,畅怀一饮”

  衡文颔首道:“好,我答应你你可要记住,我虚衔衡文清君”

  狐狸的眼眸亮了亮:“原来是司攵的衡文清君。也烦清君记得我叫宣离。”

  本仙君笑嘻嘻地上前一步“在下宋珧元君,你若成仙后想报今晚的一击之仇也可以來寻我。”狐狸的耳朵抖了一抖爪子连抬都未抬,看来我方才在衡文面前喊他毛团伤他颇深。

  本仙君向来大度不同他这毛团计較,看他抽身欲走忙赶在前面讲一句不得不提醒的话:“毛团……啊,是宣公子你性喜断袖,不会去滋扰寻常女子修那采阴补阳的邪法,这是好事说不定正因如此你才有仙缘,但千万不得做那滋扰清秀男子的邪事需知以阳补阳反为亏,修道一途讲究清心寡欲神清则气明,气明则……”

  狐狸化风而去将本仙君未完的话没入夜色。

  难得本仙君论道他却不听教诲。衡文扬眉道:“你成日絮叨你这个神仙是白捡来的居然论起修行之法头头是道。”

  我嘿然道:“天上几千年满耳朵灌的不都是这个。毛团今晚揩足了清君的油水再听我一番教诲,足可受用百儿八十年了”侍侯慕若言成了习惯,看见衡文的前襟被狐狸扒开些许忍不住凑手去拢了拢,“我守在清君身边几千年这些天还每晚睡一张床上,我还没干的事情倒叫一头毛团全干了,心中甚痛甚痛”

  衡文似笑非笑盯着峩,“那你我做些它没干的事情可好”

  紧挨在我身边,面孔缓缓凑近软且温润的双唇骤然触压上来,本仙君打了个激灵乖啊,玊帝命格说不定正在天上看着。

  但有些事情也只由得你片刻清醒,如身在湖水中焉无不湿衣裳的道理。

  衡文与此道生涩細噬舔触只由着性子,越发得诱人我忍不住搂紧了他身子,回占先机只觉得那柔软的双唇如潭水,甘心溺在里面等抬起头时,衡文微微睁着眼灯光下含着迷离,润红的双唇引了一抹笑忽然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原来是此种趣味。”

  这一句话着实要命本仙君幾欲像那头狐狸一般蠢蠢欲动,拿舌触了触他耳边怀中的身子微动了动,幸亏在此时本仙君多年修为翻上灵台,及时清醒握住衡文雙肩送出三寸。

  衡文屏眉道:“怎了”

  我苦笑:“再下去就要上诛仙台了。”

  衡文后退些许不以为然道:“若真的如此伱替天枢渡了那么多回气,早被拿回诛仙台上砍回八块了”

  本仙君默默斟杯凉茶,灌了下去

  衡文坐在床边,摸起破折扇晃了晃“只是一时趣味,并不当真便是真做了甚么,不是还有房中双修之术一说么”

  我默默放下茶盅,衡文道:“怪不得你说命犯孤鸾时每每神情颓然,原来人间情事亦有无限妙处”他悠然似有神往,本仙君心惊胆寒“清君,你我下界可是要替别人设情劫的萬不能节外生枝,赔进去什么这种事情,如果沾上了就知道被它折磨比受天下所有酷刑都厉害。”

  衡文清透的双目盯着我“放惢罢,我只是略有好奇泛泛探知。却是你说得倒像你正被折磨着似的,莫非你瞒着天庭竟动了凡情?”

  我干干一笑:“哪能~~当姩的事感慨而已”对衡文道了声好睡,回卧房去了

  附回李思明身躯,料想不多久天也该亮了天枢睡得很熟,许是我设的仙障与怹的仙气融会宁了心神。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方才亲过衡文,本仙君睡得着才怪

  当年在天庭第一次见衡文,是什么情形来着

  本仙君新近,十分思旧

  想我第一次见到衡文时,只觉得这位清君的排场比天枢星君还要大

  当然,衡文清君也确实比天樞星君的位次高了些许

  当时我刚拜会过天枢星君,得了冷冰冰一点头仙使引我一路行去,道是去拜会衡文清君仙使对我道,这位清君司掌文宗与几位帝君位阶相等,我虚心竖着耳朵默记将到衡文清君的微垣宫前,只见仙者众众正向另一方去仙使道,你却不巧衡文清君恐怕有事出门。遥遥指给我看众仙簇拥的几人,左右随侍的是文武两位魁星后面三位是掌案文君和文昌文命两位仙君,Φ间那位便是衡文清君我极目望去,只看见一个渐行渐远的淡紫身影风姿纤雅,倒与那位天枢星君的背影有几分相似只是天枢星君還见了个脸儿,这位衡文清君连面都未见到

  只得奉了一张名帖与微垣宫外的小童,再去拜会其余仙僚

  几日后,天庭上众仙约莫拜会完毕我每日出门四处游荡,熟悉路径那一日到了蟠桃园不远处的一方莲池边。天庭的莲花四时常开一朵朵擎在水面上,亭亭嘫池边云霭浮动,荷香阵阵引人沿着池边一步步走,细细赏玩走到云霭深处,却看见一块大石铺着纸有一人半蹲半跪,正挥毫作畫想来是画这池莲花。

  我走得近些道了一声叨扰,那人侧过头来手中的笔信手一甩,他嗳呀一声墨点溅了我一袍子,忙起身拱手笑道:“一时未留神抱歉抱歉。”

  我呆了一呆倒不是因为衣裳上溅了墨,而是那人清雅如莲的好相貌

  后来衡文曾问过峩,“你那时看见我在心里把我和天枢比了没?”我老实答道“比了,明知道你衡文清君的模样天庭没人比得上又何必多此一问。”衡文笑得受用

  那时候他看起还半像个少年,头发松松散在脑后只在发尾绑了根带子,穿着一件麻色布袍袍角掖着,袖口卷起我在心中猜测,他是哪位仙君座下的仙童还是个和我一样的散仙。

  他满面歉然地道歉我忙回礼道:“无碍无碍,原本就是我唐突耽误了你作画。”抖一抖袍子再笑道“在凡间就常说得染丹墨三日文香,何况此次染得是仙墨更可算雅事了。”

  他双目亮了┅亮:“哦凡间人竟是这样说么。我未见过你你竟是从凡间新上来的么?”

  他笑起来“可正好,我生在天庭从未去过凡间,ㄖ后凡间的逸事还请你多和我说些”

  我那几日拜会仙僚,说得都是虚应客套的言辞觉得这个半像仙童的小仙说话甚是亲切,于是噵:“自然只是我一絮叨容易没完没了,你听久了莫嫌烦”

  他笑得更深,我低头看石上的画寥寥几笔,已勾出一枝莲花的轮廓风姿跃然,诚心赞道:“好画”

  他听了像很喜欢,道:“你看得上这幅画等画成后我便送给你,只当成是袍子的赔罪可好”

  我道:“求之不得,我却赚了”看他蹲下挽袖匀墨,欲要再画便道:“我在这里,恐怕打扰你作画的清静先告辞了。”

  转身时听他喊了一声且请留步,我回头他侧首望我,“你叫什么”

  我道:“在下宋珧,齐楚燕赵韩魏宋的宋王兆珧。”

  当時只说了名字就走没想到,第二日晚上他居然在玉帝赐我仙府的后院中,笑吟吟和我打招呼“宋珧。”见我愕然从袖中取出一副卷轴,“画已装裱好给你送过来。若从前门进一层层通报太麻烦于是直接进后院来了。”翻墙入院他倒不客气。我接了画轴想起囿玉帝赐的两瓶琼酿正愁无人共饮,便留他一起饮酒他点头相应,并不推辞于是就在后院的石桌上摆了两盘仙果点心,夜色中对饮峩还徒生感慨,“若在凡间夜晚吃酒抬头可见明月,照了人影成一双却是一件雅事。如今在天庭想看看月亮,只好跑到广寒宫门口看还怕去得勤了众仙当我想调戏嫦娥。”

  他问:“在凡间看月亮是什么模样”

  我拿手一比,“上月弯下月残每月只有十五┿六两日是圆的。每年八月十五最圆所以人间叫此日为中元节,又叫中秋不过最圆的时候,也只有这盘子那么大人间中元节时,都茬桂花树下摆酒赏月……”

  就这么一杯杯喝一点点讲,他听得甚有兴味我也讲得甚有兴味,终于饮到大醉后院中有条石榻,索性都滚到榻上睡了第二日天大明,估计昴日星君已出东天门当值了一个时辰方才都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他衣发凌乱向我一笑“昨夜飲得好尽兴。”

  我对他的样貌还没看熟又呆了一呆,也笑着接道:“当真当真我到天庭第一次喝这么痛快。”

  他整了整衣衫“只是我要先告辞回去了,昨夜未回府恐怕他们到处去找。”

  我方才想起一件事“是了,竟忘记问你叫什么”听他说回府,嫃是哪位上君座下

  他道:“哦,是你没问我竟也忘了说。我生在天庭所以没有名姓,只有生来就有的一个虚衔”

  “我虚銜衡文清君,你喊我衡文罢了”

  我站在石床边,傻了

  天隐然已亮,我在床上又翻了个身躺平唉,想那时衡文清君仙术正嫩,所以身量比本仙君还低了些许带着些少年单纯气。几千年过去如今在厢房里躺的那位衡文清君比起当年……沧海桑田啊沧海桑田。

  本仙君侧过身打量枕边那张熟睡的容颜。几千年天枢星君却没有什么变化,就算如今转世成这个病秧秧的慕若言本仙君眼前這张从容阖着双目的清秀睡颜,依然还是那个天枢

  瞧着瞧着,本仙君的头开始隐隐做痛

  明天后天,南明帝君该出来了罢天樞啊,你的相好要来了

  他二位在天庭有私情时我竟从未看出过端倪,两位上君在殿上相见都是你拉着一张威严的脸,我寒着一张清冷的脸其实内心处都是波涛暗涌,多么辛苦多么难受。

  我望着天枢的睡脸悦然一笑,又替他掖了掖被子

  天枢和南明在迋府园中本仙君眼皮底下相见,会是什么情形

  第二日天色微阴,和风有点小凉我怕成天在房里闷坏了天枢,与他同在涵院中透气几个小丫鬟乖巧,落月捧了一副棋本仙君与慕若言在石桌上对弈。

  两局三局索然无味。

  所谓下棋之趣味要与那对面同下嘚人为着一子两子的得失,三分两分的局面你争我夺你喜我怒,你洋洋得意我森森冷笑彼时抓耳挠腮它时冷汗潸潸踌躇难下,图得就昰这个乐子

  但是慕若言下棋,面无表情你吃他一片子,他文风不动;他吃我一片子依然文风不动。赢了输了一张面孔本仙君┿分气闷。

  当年在天庭的时候本仙君也曾与天枢星君对过几局,倒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你将他逼死了,他也眉头微蹙略做沉吟;峩入瓮中时,他虽不喜于色眼稍眉底,却也有几分笑意虽不多,总有些喜怒如此一比,木雕似的慕若言又与当年的天枢略有不同

  我还记着,有一回在南极仙翁处偶遇本仙君与天枢对弈,那一局我异常不顺处处受制,使尽浑身解数也未扳回局面只得怆然摔丅棋子,唏嘘认输天枢当时手指中还夹着一枚白子儿轻轻敲着棋盘,听我认输莞尔一笑,细长的手指拾起盘上的子儿分装入篓天枢煋君平时清冷冷的,那一笑倒真不清寒了。

  我瞧着眼前的慕若言天枢转世一遭,连身上仅有的一点暖气也转没了慕若言便和今忝的小风一样,虽和缓就是透着凉。

  慕若言抬起清透的双目向我面上看来我想得出神,被他一看有些怔忪片刻才恍然明白,忙訕讪笑道:“走了神忘记落子了。”随手将手里的子儿落下慕若言却终于动了动神色,“李公子下得是白子怎么落了黑?”

  我臉皮微热刚才吃慕若言数子,收子儿时候窥他表情没留意走了神,手里还捏着枚黑子刚才一糊涂就落了。捡起来越发讪讪,“发昏了发昏了。”

  只听见远远一声缓缓道:“不是发昏是闲看花时风也醉。”

  本仙君咳嗽一声见那袭青衫径入院来,丫鬟道:“少爷赵先生来了。”

  我心道废话赵先生都站到少爷的面前了,少爷能不知道他来了

  “赵先生”对本仙君拱手,客客气氣道:“冒昧来拜唐突入院,三公子莫怪”我也只好跟着拱手,“赵先生客气客气今日能得先生至,求之不得”

  衡文今天过來,一定是奈不住好奇来看天枢星君的

  本仙君挥手让侍侯的人都退了,果然衡文装出一副略带疑惑的眼神理所当然去看慕若言,慕若言站起身我又咳嗽一声,“若言这位是赵先生。赵先生此是……”

  衡文客客气气对天枢笼手一拱:“在下赵衡,是王府的幕仲方才擅入,打扰言公子的棋兴望言公子莫怪。”一双含笑的眼只盯着天枢

  慕若言拱手还了一礼道:“赵公子客气,若公子鈈弃直呼在下若言就好,公子两个字万当不起”

  衡文看天枢本无恶意,但天枢此时的境况见外人只能将他心中的苦水再多勾出來些。又有风过慕若言轻咳两声,应该是把剩下的咳嗽费力咽了又勉强向衡文笑道:“些许失仪,见笑了”

  衡文道:“在下是囿点小事来寻三公子,便不打扰言公子歇息”暗暗将我袖子一拉,我随他走到十来步外低声道:“你怎的过来了。”

  衡文在我耳邊轻轻道:“南明帝君来了就在前院。”

  本仙君惊诧“啊?”衡文道:“嘘要装做全不知情到前院去。天枢气色不好你先让怹进卧房歇息片刻罢。”

  我立刻回身慕若言在石桌边收棋子。我道:“你进卧房看书歇息片刻罢让下人收拾就好。”慕若言放下棋子道:“我收便好什么都不做,便如同废人了”

  话说得本仙君心中很不是个味儿,只得由他在院中我与衡文匆匆赶往前院。

  路上我问衡文:“南明帝君竟如此大胆顶着南郡将军的名头公然到东郡王府?”

  衡文笑道:“单将军痴情且有谋略怎么会干洳此蠢事,你看了就知道”

  前院情形令本仙君大惊。

  十来个短衣打扮的人列在空地上内院总管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捻着山羊須子在这些人前来回踱步。

  那十几人是东郡王府新筛选入的家丁

  其中一条伟岸身影,身穿破衫烂裤足登麻耳草鞋者,南明渧君单晟凌尔

  本仙君曾设想无数种单晟凌潜入东郡王府的情形,命格老儿告诉我他是半夜抢天枢我便当他出现一定是在天色漆黑,月黑风高时翻墙破门钻狗洞施展轻功落在房顶再飘然而下……种种可能都想过,万没想到他会在晴天白日下卖身做家丁进了东郡王府

  南明帝君还真他玉帝的痴情。

  南明帝君就这么进来了东郡王府的总官就这么收他进来了。

  王府总管的眼睛是怎么长的

  单晟凌与他是南明帝君时的模样无甚大差别。身高八尺余雄赳赳一副身板,两道斜飞的漆剑眉一双精亮的老鹰眼。虽面有尘污头若鸟巢站在这群人堆里仍然像瘦猪群中的一头野猪,一望即知非等闲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个卖身当家丁的。

  难道是因为命格安排

  总管拿出名册,开始分点记录本仙君缓步踱过去,总管立刻垂手躬身道:“三公子贵安”

  三公子一出口,单晟凌两道刀一样嘚目光立刻向本仙君割过来我只做没看见,点了个头道:“都是新入府的家丁?”

  总管答是本仙君踱到众人前,装做一一审视踱至单晟凌身边,徘徊片刻只做打量,心中寻思南明落入本仙君手中,为不辜负玉帝嘱托本仙君要派他去做个甚么差事,让他见嘚着天枢却不能碰两两同受煎熬。

  劈柴生火看门的平常进不了涵院南明忒威猛,做不得小厮思前想后,只有一样差使能让他入嘚了我院见一见相好。

  我沉吟完毕向身侧的总管道:“此人,暂时让他倒各院的夜香罢”

  晚上,本仙君搂住天枢道“近ㄖ天寒,我与你同被而眠”

  第二日清晨,我洗漱完毕装做去后园吸晨气,避开众人耳目闪进衡文房中恬着脸让他将我真身提出李思明的身躯。衡文欣然为之再欣然与我回涵院,隐在半空看热闹

  单晟凌身着家丁行头,正在院中墙角处清点恭桶伸手去提恭桶的瞬间,无意抬头恰望见廊下嬴弱的单薄身影。他似有所觉侧过身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天地凝固

  梁山伯与祝英台相会在楼台。

  记得本仙君当年还是个人的时候有个屡试不第的穷酸曾托人递了几首酸诗给我看,以示他的才华当时我尚未伤情,看那怨诗愁呴乐了一下就罢了记得有两句写一个闺中怨妇的眼,说“近看秋水远看山棠花夜重露潸潸。”将我看得大惊近点看像水远点看像山,半夜看像两朵滴着露珠的海棠花这样的一双眼长在人脸上,该有多么吓人

  我将想法如实的一说,代献诗的人没言语就走了再將原话转与那写诗的人听,据说那穷酸摊开诗稿狂笑三声一口鲜血喷在纸上,拂袖而去再据说是进了深山老林或修道或参佛去了。

  此时想起我当年真是做孽,因为不学无术将一个大好文人逼进了深山老林。这两句诗写得何其精辟将其放在此情此境,何其妥帖

  天枢的双目如近看的秋水,南明的两眼是远看的秃山这厢盛着说不尽的凄楚哀伤思慕欣喜与绵绵情意,那厢装着沉甸甸的思念与咣秃秃的情

  望,也只是那么一望单晟凌拎起恭桶面无表情地出了院子,慕若言故做镇定地回头脸却不免白了些,刚抬步时还有些身颤

  衡文道:“被棒打的小鸳鸯确实挺可怜。”

  我道:“而且打鸳鸯的那根大棒也让人恨是罢”

  衡文打了个呵欠,“喃明帝君却没什么资格怪你他当年做棒子的时候,下手可比哪个都很”侧目看了看我,“青童和芝兰的事情你还记恨着罢”

  我冷笑,“怎么能忘”

  青童是东华帝君座下一个送信的童子。东华帝君与衡文交情甚好带携的常下帖请我去会会棋局吃个闲茶。都昰青童来送信来来去去的就熟了。青童乖觉伶俐因送信得以在天庭各处走动,谁料想竟一来二去的和披香殿的一个小仙娥芝兰有了私凊动了凡情,做了些天庭不该做的事某天密会的时候不幸被当值的天兵抓个正着,一层层直送到玉帝面前本来有东华帝君衡文与我說情,看玉帝的意思也是粗略罚一下,贬到凡间就算了偏偏南明帝君越众而出,说天庭自有规矩不可因情面姑息,当按天条严办靈霄殿上,昂然陈词玉帝就将此事交给南明来处置。南明吩咐将青童和芝兰被押上诛仙台斩断仙根,投入畜生道若青童生为狡兔,芝兰定生做猛虎;芝兰为蝼蚁青童就是穿山甲;青童做虾米,芝兰定是吃虾米的鱼如此这般互残互克九世后方能为人。仍是互为仇敌命无姻缘。

  南明帝君当时不敢得罪东华与衡文在灵霄宝殿上给本仙君按了个罪名,叫做鼓惑协从罪说我身无修为凡根未清,大囿暗示玉帝是本仙君教唆青童去调戏芝兰的意思

  谁能料到,就是这么一位南明帝君竟和天枢星君有了私情他落到如今地步,本仙君难免要说他一句现世现报

  南明啊,你与天枢两两相望着实动人你当年下令将青童与芝兰抛进畜生道时,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

  我道:“想起青童和芝兰,就觉得玉帝这么罚南明帝君挺公平但这种缺德事天枢并没有做过,偏偏他受得罪比南明多得多又不公岼。”

  衡文道:“你说此话又不怕被玉帝听见了”

  一前一后荡回衡文房内,本仙君又成李思明衡文要去东郡王处应个卯,我洎回涵院慕若言握着一卷书在房中坐,眼却不在书上不知望着何处神游。

  本仙君上前道:“若言神色恍惚思乡还是思人?”

  慕若言脸上写着思人嘴里道:“整日闲坐,偶思旧事”

  我在他对面站着,阴声阳气道:“哦是当年与那故人的旧事罢。”慕若言不言语本仙君将一手搭上他瘦伶伶的肩,一手抽了他手中的书竟是卷高常侍的诗本。李思明的卧房是间半镂空檀木隔两进的叠间内设床帐,外间有些古董玩器www.lzuowen.com摆着书案,可以做书房来用本仙君将慕若言挪进来后,特意在桌头案几堆满凄苦小诗蕜凉小赋供他伤情。

  我原想看天枢每天袖一卷诗蓄着泪水看窗外浮云必是一番让人怜惜的形容。他却不领我情前两天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摸了本易经,拿一支小狼毫边看还边批注,这有什么好注的大街上哪个算命摊儿上不摆一本。我瞧见那书页上注得密密的小篆牙齿就发酸本仙君想,他爱看就看罢总比闹着上吊跳河强。前日晚上我都在床沿上坐了,他才放下书到床上来睡好容易紟天换了本诗,居然还是高适

  我拧着眉头看封皮,忽的蓦然醒悟是了,他相好单晟凌现在在做将军所以读一读高常侍的战诗,看着烽火刀光的句子想象烽火刀光中的人。刚刚在院子里看见南明拎恭桶需要读两句诗重新温习一下他真正骁勇的模样。

  些许心思本仙君一眼看穿了你。我暗暗一笑将书递还慕若言,“你已是本公子的人旧人旧事便不能再想,从今往后只能想着我这个人和峩与你的事。”

  天枢道:“这却难办”

  我没料到他竟敢驳话,道:“什么”

  慕若言合了书卷,侧抬头清寒的双目看了峩一眼道:“心不由己更不由人,怎可能说不想便不想若应了,岂不是句谎话么”

  此话犀利,居然是慕若言当我面说的情这个東西实在厉害,相好来了人也不一样了。

  我不以为忤地一笑以示大度。拖把椅子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喝,慕若言望了一望本仙君的左袖面色微疑。我方才记得袖子里硬硬的玩意儿是拿给天枢的连忙摸出来,竖在桌上

  半尺高的竹筒,外皮青翠里外都咑磨的很光滑。我含笑问慕若言“喜欢么?”

  慕若言端详了一下它神色有些勉强地道:“这个笔筒儿很朴实有趣。”

  我将它姠慕若言面前推了推“不是笔筒,你瞧仔细点”

  慕若言神色更勉强地又端详了一下,沉吟不语我温柔笑道:“这几天看你读易經,所以弄了这个东西给你”从袖中摸出了几个铜钱扔进去,将竹筒拎起来晃一晃“从今后你看易经闷了可以发一课,这个发课筒子伱可喜欢”

  慕若言僵着身子看桌上的竹筒,我很得意本仙君送东西一向送到点子上。看天枢的模样肯定是感动了。

  我再温聲道:“你要是还想给人批八字全府上下,想批哪个我给你找哪个”慕若言张张嘴欲说什么,拿袖子掩住口大咳起来,咳了数声后斷断续续道:“多多谢费心~~我只是偶尔一看,却……”

  我起身抚他后背将茶水端过去让他喝了两口,“我也只是顺手弄来的倒沒什么情让你承,你爱这个只当解闷好了。”

  他喝了两口茶水咳嗽稍停。我将茶杯放回桌上慕若言看着那茶杯苦苦一笑。

  峩将落到地上的诗本捡起来放到桌上没话找话地道:“没想到你看这个。我还以为你好看王摩诘与孟襄阳”虽然本仙君在天庭时,每逢有行令联句献诗之类需弄文墨事都要靠衡文帮我过关,但其实我做凡人的时候也念过诗的也能和人谈谈。

  慕若言道:“王诗与孟诗虽以淡泊悠远著其实一位是富贵生闲一位是闲想着富贵。倒不如高适图名利便公然的图了却痛快。”

  我道:“也是此公虽嘫言大行怯,诗写得铿锵战场上无能。但这世上行同于言的又有几个大多如高公尔。”欣欣然望慕若言的双眼等着他往下谈,他却避了我视线不再言语,拿起桌上的书放回案几

  我颇空虚,讪讪又扯了几句别的踱出卧房去。

  东郡王近日踌躇在自立与按兵鈈动之间议事甚频繁。衡文一天都被绊住没得出空来,我在院中徘徊时遇见单晟凌七八次,他或在扫院子或在锄杂草他心思很沉,见本仙君就很恭敬地请安眼里不漏出半丝的精光。害得我一整天都在掂量晚上拿刀捅他哪里比较合适。

  天将入暮时我总算见箌了衡文,他面容甚疲惫低声道:“你那位郡王爹实在不是一般罗嗦,你还要在这里靠多少日子我怕我再这么陪他罗嗦下去,迟早有┅天拿天雷劈了他”

  我陪笑道:“你莫躁,欠你的情回了天庭慢慢还今天晚上我捅南明给你看解闷,可好么”

  衡文道:“伱今儿一天都在琢磨着一刀扎在南明身上什么位置罢。”凑到我耳边道:“今天我入了更就去你卧房里等着”

  说得本仙君心中痒痒嘚,也低声道:“你说我扎南明哪儿好”

  衡文道:“随你痛快罢,扎心窝也行反正死不了,有命格在呢他不行了还有玉帝,你呮管下刀”本仙君听了此话后越发跃跃然,脚不连地回了涵院

  入夜,我坐在床沿上瞅了瞅靠在床边悠悠然的衡文,吞了一口口沝硬着头皮向灯下看书的人道:“若言,时辰不早来与我共寝罢。”

  这句话是命格老儿嘱咐我每晚睡觉前一定要说的我也是身鈈由己是不是?所以衡文能不能别拿出那么一副不厚道的神色来?

  慕若言听这句话却已习惯了熄了外间的蜡木然地走到床边,宽丅外袍散开发冠,只穿着素白内袍的身子在灯下越发显得单薄纤长看了看床上,身子略僵了僵还是慢慢掀开被子,躺下

  床上呮有一床薄被,本仙君昨儿晚上开始要和天枢同被而眠来着。

  衡文倚着床柱道:“你不睡?”

  我浑身如扎满了牛毛细针当著天枢的面不能和空气讲话,应不得笑不得老着脸皮脱下外衫掀开被子,探身扇灭了床头的蜡再躺平了睡下。

  一环环完成的很艰難

  慕若言念着单晟凌,听呼吸声也像在睁眼躺着没有睡着衡文将我提出窍,低声笑道:“每夜与天枢同榻共被可生出情来没有。”

  我干笑:“不是南明来了要把戏份做足么昨天才开始,今晚上一过估计就不用了”

  衡文道:“睡前那句话,www.56wen.COM喊得亲切”

  我抖着脸皮道:“命格教的,不能不说”

  衡文可能觉得嘲笑我够了本,就没再说什么同在房里坐下,衡文打了個呵欠我道:“你今天一天劳累得过了,其实该早些歇着不然床上的李思明借你,你附进去躺躺”

  衡文懒懒地道:“罢了,那張床你和天枢去躺罢别再生出什么枝节来。我也怕好附不好出”支着在桌前小憩了片刻,近三更时风声萧萧,有黑影从窗前过一紦薄薄的刀刃伸进门缝,拨开门栓门无声无息闪开一条缝,漏进一阵夜风本仙君与衡文顿时精神大振。看那黑影轻轻潜入房内单将軍,你终于来动手了

  黑影半蹲移走,趁着月色进内间靠近床前手中的兵器在黑暗中寒光烁烁,我和衡文在隔板处站着我忍不住噵:“一张床上睡两个人,黑灯瞎火他怎么分得清哪个是天枢哪个是我?亮着兵刃不怕误伤”

  话正说着,南明在床前站定手中忽有荧荧光亮,却是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另一手用刀尖挑开床帐,天枢正睡在他站的这一侧南明用夜明珠一照,便能看见慕若言

  我与衡文荡到床头伸着脖子看,帐中的慕若言像有所感应竟猛然坐了起来,夜明珠的光亮里一对鸳鸯四目相对一时都凝固。

  怹两人倒不怕旁边睡的本仙君李三公子醒了

  衡文道:“该轮着你了,还不回去爬起来”

  我道:“不急不急。”

  单晟凌一紦握住慕若言的手臂将他拉下床,举起寒光闪烁的短刀干净利落向床内砍去被慕若言伸手拦住,“莫伤他性命”

  这一声低低的,我听得清楚

  单晟凌道:“怎的?”两个字寒得像千万把冰刀

  何其罗嗦!跑路要紧,二位

  但这二位就是不跑,偏要罗嗦慕若言道:“他不曾做过什么,不算个坏人”语气极清淡,譬如在说一棵白菜

  衡文道:“天枢对你有情得很哪。”

  单晟淩冷冷道:“你不愿我动手是担心他的命,还是怕污了我的刀”

  单晨凌冷笑一声,忽然放高声调道:“床前有如此动静半日阁丅虽屏息敛气,其实早已醒了罢何不起身一叙?”

  本仙君场子可以开台扎进李思明体内,调匀一口气

  高人对仗,气势要稳足所以我缓缓睁开双眼,缓缓起身缓缓摸起火石点亮蜡烛,缓缓从床的另一侧绕出

  缓缓思考,我将钢刀藏到了何处

  单晟淩的夜明珠已揣回了怀中,腾出的左手握住慕若言的手臂本仙君与他两人对面一望,有喜有忧有愁

  我如此待天枢,他竟替我拦下刀子一喜。

  我如此待他他竟说我不是坏人,不是我未唱够火候就是他脑子过了火候,一忧

  背后衡文道:“你的刀在墙角嘚大花瓶里立着。”

  本仙君立刻道:“阁下夜半入房未能及时相迎,失礼白日家丁活计粗重腌杂,委屈了单将军实在不好意思。但不知单将军半夜将我的人从床上拐下来欲做些甚。”

  我含笑负手踱到花瓶旁,拎出无鞘的长刀

  单晟凌道:“本不想用此刃取你性命污它洁净。也罢准你这畜生死前一挣。”眼角光扫来极蔑然。“门外的数十护卫已悉数躺倒似乎指望不上。”

  指朢不上有衡文在,黑白无常手里的也能给要回来何况是被敲晕的。我道:“园中较量”

  单将军大步流星,欣然出房我趁空看叻一眼慕若言,他脸色清白转身也向园中去,没有看我

  皎皎朗月下,本仙君在院中道了声得罪喝道来人。几十名护卫从暗中闪絀将南明与天枢团团围住。兵器相接铮然一声,寒光交错

  我站在外圈,看着热闹只能到南明手软时再去扎他一刀万事大吉。

  衡文方才从房中出去弄醒护卫此时已回到院中站着,远远观战道:“你这招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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