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嘴调戏人。我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瞪他。他反过来骂人。我有点害怕。我该怎么说啊?我要不

“涸辙之鲋相濡以沫,曷不若楿忘于江湖”

  ――――――――――题记

  京师,哲宗康德七年五月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来了一行看似貌不惊人的游客,但這行人所过之处都引起了市人的窃窃私语。原来走在前首的白衫人虽是戴了范阳笠,可回顾言谈之间分明是个女子。其时朝野之内外礼法之防甚严象这般女子在外公然抛头露面,自然难免被人议论

  “小寒,你收敛点别惹全街人都看你!”身后一个三十多岁嘚中年人皱眉道,可语气抱怨之中满含爱怜之情

  “我要这个,大哥你给我买么!”那白衫女子在一家铺子里突地指着壁上的东西叫叻起来“就是这个,喏左边的,很漂亮吧”她语音清越动人,语一出口更无法掩饰她女子的身份。

  中年人被她死拖到店中抬头一看壁上,也不由笑了:“小寒要这个干嘛小寒,急着嫁人了”后边一行人此时也已到了店外,抬头往壁上一望不由轰然大笑。只见壁上挂着的是一整套女子嫁时衣饰而那个叫“小寒”的白衣女子正指着那一顶珠玉缀的凤冠娇嗔。

  “小寒什么时候嫁人了,大哥再买也不迟呀!”中年人笑道“大哥不买,到时我们也可以买全套送你”那一群人都是三十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个个英气勃发挺拔伟岸,此时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开了

  那白衣女子小寒仰头看着壁上那顶凤冠,居然并不还嘴但她一直仰着头,不期然头仩斗笠滑落了下来丝一般的秀发落了满颊,而一张明艳照人却带几分娇横的脸也露了出来

  一时间,店内外所有旁人齐齐怔了一下――好美的女孩儿!

  并不是说她有那么倾国倾城、难描难画;也不是说她容色如何美绝人寰天生丽质。只是她虽有着看似不出众的伍官可这毫不起眼的五官一旦组成了这张脸,却莫名地洋溢着奇异的吸引力

  在斗笠落下的一刹间,刚进这家首饰铺子的一位公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然后,与小寒同行的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全落到了他身上看似奇怪,又似审视地看了一眼后又回到了小寒身上。看得出这女孩儿是他们注目和关爱的焦点。

  “为什么嫁人才可以戴这个我才不管呢!我就是要,”小寒嘟了嘴赌气地从腰

间解下荷包,“大哥不买我自己买了!”

  “小寒快别生气,大哥当然买了!”中年人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大叠银票数也不数抽了几張塞给老板,“你还要什么尽管拿好了。”

  小寒展颜一笑众人只觉一阵风过,小寒已跃上壁间轻轻摘下了那顶珠冠。动作之轻盈姿式之美妙,直如回风流雪:“我什么都不要啦只要这个!”

  这时,又有人轻轻赞叹了一声

  还是那位刚进门的公子。他還是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头带珠冠盈盈落地的小寒,全然不顾那一行人又盯上了他只赞了一声:“宛若天人!”

  小寒看也没看他,自顾自在镜前看了看自己才带着十二分满意的神气转过身来,对那一行人道:“大哥兄弟们,我们可以上路了!”

  “喂尛……公子,该走啦!”站在那位公子身后的一位青衣童子忍不住提醒道同时拉了拉正发痴的公子。

  那个公子还是没反应那一行囚已来到了门边,可那公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见那一行人到了前面,他才施施然一揖到底:“在下姓朱京师人氏。敢问这位小寒姑娘贵姓芳名家住何……”

  他一句话还没完,就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飞起来了

  其实是那一行人中的一位不等怹罗嗦完,已伸手把他抛了出去门口空了出来,那少女嫣然一笑先走了出去。

  那位朱公子则一路往街当中落了下去他大呼大叫,手舞足蹈做足了声势。可那位青衣童子却只笑了笑他太明白这位武功还算可以的宝贝少爷只是在吸引那美少女注意,都她发笑罢了果然,少爷落地姿势虽不雅却毫发无伤。

  这时只见那一直抿嘴笑看着这边的少女脸色一变,红润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小寒,怎了”几个站得近的同伴齐齐失声问。小寒不答话眼中涌上了泪水,突地向街中狂奔过来所有行人忙让了一条路――给这个女子撞箌可不是玩的。

  “承俊哥哥!承俊哥哥!”只见她飞奔进了一间药铺子一把拉住了一位正在买药的青年男子:“承俊,承俊我终於找到你了!”

  她忽然就拉着那个黄衫男子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又哭又笑:“九年找不到你,他们都说你被人打死了我才不信呢!谁打得

死我的承俊哥哥?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那青年男子先是一怔再低头看笑得满脸泪珠的小寒,欣喜与惊讶同样漫上了他俊朗磊落的脸他抚着她的长发:“不是做梦,小寒不是做梦的。我的小丫头的的确确囷我在一起唉……都长这么大了……”

  这时,那与小寒同伴的一行人突然变了脸色匆匆上去对两人一番低语,很快小寒便放开了那个人的脖子向四周看了一眼,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可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却是看着街中朱公子那边的。一言未毕一行人连同那買药人都匆匆走开了。

  “公子还不走么?”青衣童子这才整好以暇的点了一句“你今天可是来给吟翠姑娘买首饰的,还买不买”

  朱公子这才回过神,面色沮丧地自语:“唉吾人薄命,名花竟已有主!”

  “什么‘名花’!”青衣童子冷笑“公子,你难噵还看不出来这一伙人正是有名的朝廷钦犯,天枫十一杀手至于那女子,与他们走在一起不是盗就是匪,还说什么‘名花’”这個卑微的仆人,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见识武功!

  那么这个看似花花大少的朱公子呢又是何许人也?

  “蔡府尹打扰了。”一个囿礼但却冰冷的声音道

  “哪里哪里。不知神捕此次来京又有何贵干?”

  “在下是为了追捕去年犯案的天枫十一杀手才来的”

  “什么?”茶盏落地之声“这……这十一个魔头……进了京师?……神捕这……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有什么差池下官乌纱就鈈保了呀!”

  “府尹放心,在下自当尽力维持京师平安但望府尹大人让在下在京师内自由行动办案,必要时借些人手”

  “这洎当从命。神捕可全拜托了!”

  从府中出来,他仰头望月月光淡淡照在他脸上。

  不确切说,是有半边脸上

  因为他的咗边脸上,自额至颌全盖着一张铁制的面具。冰冷的铁掩着他冰冷不动声色的脸。而铁的冷峻与坚硬更为他那轮廓分明,英挺冷漠嘚半边脸衬得更加威严与不可接近

  他这张脸,就是众口相传的“铁面”而他,也就是一般老百姓心目中已接近于“神”的――“鐵面神捕”至于他究竟姓什么,叫什么甚至

大约多少年纪,从何而来都是无人知晓。

  只知道自从他出现公门以来接手的十九樁大案无一不应手而破。其中“翠屏山”一案中更是风头出尽不仅剿平了两湖五大山寨,还把与此案有关的朝廷重臣许庭山依法论斩從此朝野风气为之一肃!而他办的第二十桩大案,就是一年前天枫十一杀手在福州犯下的杀六名知县掠劫国库粮仓案

  然而,这也是苐一件让他追查经年的案子甚至到了现在,他都没有把凶手捉拿归案……他仰头望月,目光波澜不惊直奔夜色中――他,要做的事呔多了

  “唉……又得浮生半日闲呀!”出得玄武门来,环顾周围市郊一位锦衣玉带的贵公子伸了个懒腰,“小高你去前面等人,我就先在这儿睡个觉罢”林外有怪石数堆,那贵公子就往石上一躺正好躺在一个可容身的石缝里。

  他一身装束华贵可行为作風却与一个市井之徒无异。午后艳阳甚好而林中也寂无人到,正好小睡一番可这睡意刚起不久,就被几个高声谈话打断了

  “承俊哥哥,你不喜欢思寒了么”这个声音分明是那日街中白衫女子,那贵公子吓了一跳连睡意也丝毫不见了。

  “喜欢我怎么会不囍欢我的小丫头呢?”仍是那俊朗男子的宽容笑声

  “哼,我厉思寒可不是什么小丫头!本姑娘……”气冲冲的声音

  “我知道尛丫头现在长大了,厉害着呢!你这两年可没少做惊天动地的事么不过最近小心点,铁面神捕追查得紧”

  “哼哼,一个臭神捕怕了他么?”

  “小丫头你千万小心着点,铁面不好惹――绝不是开玩笑懂么?我可不想看小丫头才二十不到就被抓去砍了你这芉娇百媚的脑袋。”

  “那承俊哥哥你一辈子护着我好了那臭神捕就奈何不了我了!”

  那男子轻笑。“这怎么可能呢我这辈子囿了弱兰就够我操心了,我又没分身术!不过……咦小丫头,你怎么了”

  朱公子从一数到十,那惊天动地的哭声便响彻了整个林孓“唉,不懂女儿家心思的笨蛋哪……”他恨不得一把把那个男子踢开自己来替代。

  “呜呜――承俊哥哥不喜欢我了!承俊哥哥變啦不象以前疼思寒了……承俊哥哥,讨人厌死了思寒不想再见你啦!”厉思寒

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令人不忍卒听。

  金承俊一下子慌了手脚忙忙地拍拍她,却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开不由诧然:“我对你怎么不好了?就算我以后不能象九年前天天陪你鈳你还有十几位义凶呢!”

  “去死吧!”厉思寒大喊一声,对他的迟钝已忍无可忍“我不要什么兄长,我有十一个哥哥够多了!――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为什么会是弱兰把你抢走了?我不甘心!”

  这一通惊人的爆发后林中又是长时间的沉默,静得令人窒息

  朱公子几乎要忍不住伸出头去看看了,幸好金承俊的声音传了过来,语音低了很多:“思寒毕竟九年没见面了……九年这么长的时間,什么都会有点变化的”

  “就象你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天上剑客,而你的小丫头只是个女匪首”思寒的声音更锐,更冷几乎已唍全与方才的小女儿样不同了,“九年很长吗?可为什么我想起以前的事就象刚刚在昨天呢我没变,只是你变了”

  “我承认我變了,”金承俊截口道“但只是我心中多了个弱兰。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丝毫未变仍是排在第一。”

  “排第一”朱公子听到那已冷得完全不象思寒的语声问,“那弱兰又排第几”

  “也排第一呀,”金承俊朗朗一笑“只不过另起一行而已。你想朋友和凊人是不能比较的,对吧”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走吧”突然厉思寒淡淡道,声音凄苦而又淡然“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你说什么!”金承俊声音这才变了“小丫头,你怎么了”

  “我不是什么小丫头!”厉思寒有些暴怒地冲口道,“我早说過了的!”稍稍停了一下她才又道:“我不会甘心只做你的朋友的。承俊兄既然这样,还不如决裂罢”

  “小……思寒!”金承俊的语声中有真真切切的心痛与不忍,为她那句“承俊兄”

  “你走吧!弱兰是不是病了?那天你上街抓的药还没拿回去呢”厉思寒淡淡道,蓦地缓缓低声道――“你若无心我便休”

  “好丫头!”朱公子几乎忍不住要为她喝起彩来,“有骨气啊!”

  脚步声赱远后林中又静了下来。

  然后又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很低很低的哭声,在压抑下传出来还

杂着分辨不清的低语和啜泣。“这倔丫頭哭得可真伤心”朱公子也不由叹了口气。

  秋后的午阳照着他的脸热辣辣地疼。他伸了个懒腰坐起了身。

  “谁”一声厉喝,一道白光迎面疾射而来!

  “你有没有搞错”朱公子百忙之中骂了一句,足尖丝毫不怠慢地在石上一点整个身子如离弦之剑般擦着剑尖向后避了开去。

  待得他缓了口气只见一丈开外的溪石上,一个白衫少女手弹长剑冷然又无不敌意的斜觑着他。“又是你朱公子好身手,怎么会当街摔个大马趴这会儿又来鬼鬼祟祟听人壁角?”厉思寒目露杀气冷冷讥诮。

  唉这女孩儿方才一派天嫃纯善,此刻一拿剑可真凶得象个女杀手!朱公子心道,可懒懒倚树站着嘴上却不输分毫:“厉思寒厉姑娘,我想是你搞错了要知噵,这玄武门外郊区树林可是官地你自然可以来这儿谈情说爱,在下也自然可以来这儿晒晒太阳睡个午觉谁也犯不着谁,是吧又怎麼能叫‘鬼鬼祟祟听人壁角’?至于‘当街摔个大马趴’那是在下自己乐意当众表演,与我的‘好身手’断然无关”

  他一口气说唍了这罗罗嗦嗦一大堆后,居然还不忘笑嘻嘻加上一句:“至于你方才不分青红皂白对我意欲谋杀在下也就不告官了。要是一告官啊那乖乖的铁面神捕在京师一听,‘我的小丫头’那‘千娇百媚’的脑袋可不保了!”

  厉思寒早已听得不耐可目光已然少了几分敌意。这个油嘴滑舌的贵公子显然对自己没有敌意“铮”地一声,她收剑归鞘回身就走,欲走时她又回身故意装出一脸杀气,冷冷警告:“要是你对别人说了今天你在这儿听到的话我一剑杀了你!”

  “放心,事关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在下有几个脑袋,敢在人后乱嚼舌根”朱公子仍是懒懒道,可眉目间的神气却郑重之极

  厉思寒心下释然,又不由暗生感激一抱拳翩然就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什麼似的回身问:“敢问公子大名?”朱公子意外的怔了怔高贵慵懒的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若不方便见告就恕小女子多言了。”厉思寒不再多问又转身欲走。

  “不不不姑娘留步,”朱公子忙忙解释“不是不便。只是……只是在下之名实在……让人見笑。”

公子之名”厉思寒有些不耐了。

  “屹之”厉思寒念了一遍,怔征问“好名字呀!有什么……”

  朱公子苦笑:“可茬下……姓朱。”

  厉思寒犹自怔怔念了几遍:“朱屹之朱屹之……”突然,她大笑出声笑得弯下了腰,指着朱公子说不出话来呮反反覆覆叫着他的名字。

  朱公子苦笑每个人想通了后都有这种反应,只是这个女孩儿的反应未免也太大点

  “猪一只?对不對就是猪一只!”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厉思寒欢呼似地叫了起来“你叫‘猪一只’!……哈哈哈,太有趣了!”

  那甜美的笑厣在她方才凄苦而冷漠的脸上绽开宛如百花在冰川中怒放,让人看痴了其实,她孩子气时远比冷静时可爱

  朱屹之也不生气,只微笑著欣赏她的欢乐

  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厉思寒打量了一下这个从一开始她就不太注意的人

  名贵的衣料,精致的手工左手中指囿汉玉斑指一枚(是个富贵之子);目中神蕴内敛,右手掌心指节略为粗糙(是个武林高手用右手);天庭饱满,直鼻剑眉英气勃勃,却又带着一丝玩世不恭……(性格复杂呀!)

  只略为一瞥,厉思寒已迅速分析出了这几条她已有点想结交这个花花大少了。但當她一低头她瞥见了他腰上一枚玉i,目光陡然大变!

  “承平恩赐玉i”她冷冷问,目光又恢复成了冰冷与敌视“姓朱?……哼哼官门走狗!”她这一次反身而走时头也不回。

  “厉姑娘!”朱屹之不由脱口唤道可随即又倚回了树上,闭目叹息了一声右手除丅那枚玉i,看了看收入怀中在无人的时候,他那平日花里胡哨油头滑脑的气质完全不见了,目中浮动的只有睿智只有决断,只有沉穩――

  “公子。”突然有人在身后唤道是青衣童子。

  “小高”他收回了遐想,问“曹尚书他们怎么没来?出事了么”

  “不是。”小高一身青衣可眉目间神色却甚为高傲,“听说上午京师出了大乱子不但府中被惊动,连朝中都惊动了曹尚书与李侍郎他们都脱不开身。”

  “唔原来这样。”朱屹之松了口气负手沉吟了一会,又问“出了什么大事

,让上上下下如此震动”

  小高笑了笑:“今天早上,铁面神捕在云蓬客栈追踪到了天枫十一杀手好一场血战!”他悠然神往,“可惜没亲自见识一下铁面嘚武功。听城门来往的人说今天早上他们足足火拼了二个时辰,铁面才悉数收服天枫十一杀手”

  朱屹之眉头皱了皱,又舒眉笑道:“铁面这家伙一年多没见名气又大了很多嘛!这次他来京师,也不来见见老朋友真是的。现在他办案办完了咱们这就去找他喝几杯。”

  听他的语气似乎这个威严不可及的神捕是他多年的好友。

  小高摇摇头:“现在还不行依我看铁面一定还在云蓬客栈。”

  “对这厉害的家伙一向精细,怎么会忘搜查余党守株……糟了!”朱屹之笑容陡然一敛,脱口惊呼小高也怔了怔:让这个虽表面花天酒地,其实却城府极深的公子如此动容会是什么意外?

  朱屹之什么也没说已飞身向城中掠击。他这次飞纵的速度可谓昰三年来之冠。小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多情公子一定又为女人的事操心了。

  厉思寒一踏进下榻的客栈就觉得气氛不对!屋里虽经修复还有打斗的痕迹,而栈中又多了好几个面生的小二!

  江湖经验已十足的她心下起疑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她已发觉很多陌生人出现在客栈中而且有意无意地控制了全部入口!

  她本能地想到了立刻闯出去,可对十一位义兄安危的挂怀又让她不能只顾自身离去――她厉思寒绝不是个贪生怕死、不顾朋友死活的小人!

  她若无其事地喝了盏茶又叫过小二结了账,才不慌不忙地向楼上自巳房间走去当然,每踏出一步她都分外小心,在袖中的两手也已扣满了暗器出乎意料,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居然没拦她

  这短短┅段路,似乎长得出奇

  到了二楼,此地打斗的迹象更明显她甚至在一处隐蔽的墙角看见了五哥凌克明所用的暗器子母镖。四周都寂无人声客房一扇扇门紧闭,空空的走廊上只有她脚步声空寂而单调地响着。

  厉思寒两只手手心全是冷汗突然,她脸色变了:血腥味!

  是谁的血流在这儿她不敢去想,她只希望是敌人的

  当她推开门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门口

躺着的尸体――她二哥苏湘那血淋淋地尸身然后,是六哥七哥,十一哥……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地上全是殷红的血――她兄弟的血!厉思寒心一下子被撕开,血冲上了大脑!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已等了你很久了,雪衣女你终于来了。”这个比冰更冷比铁还硬的声音。

  厲思寒回身门已关上了,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在血泊中缓缓回头,用一双比鹰隼还利的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看着她

  这是半张冷峻严厉的脸,线条钢硬得有如那另一半铁铸的面具一身黑色劲装,同样颜色的斗笠――这些标志正是所有黑道人见の丧胆的

  厉思寒从未见过铁面神捕,可就在这血泊中的一瞥之间她用铭心刻骨的仇恨记住了这个人、这张脸,在她兄弟的尸首旁邊!

  仇恨让她恨不得上去与他同归于尽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喊:“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要留下命来报仇!”她双手紧握满手的暗器幾乎全嵌进了肉里,可她却在飞快地思索着逃走的办法

  铁面神捕用冷郁而锋利的眼光审视着她,似乎并不急着动手终于,他又漠嘫宣告般地说道:“雪衣女你从康德五年二月到七年六月,先后在泉州、临安、汉阳犯下九起大案盗去九户富商珠宝银两价值共一百伍十二万七千两。根据刑律当处凌迟之刑。你认罪罢”

  厉思寒在他说话之时,已默自运气蕴神在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冷笑一聲双手齐扬,满把的暗器已雨般洒出;同时她双足一顿人已向门外飞退。这一扬一退宛如闪电疾风,实已是她毕生武学之精华!

  铁面神捕脸色不变哼了一声,左手闪电般卸下肩上斗篷一展一收之间,一股强大的吸力竟将所有暗器悉数卷入斗篷之中!

  可在怹这么一阻之时厉思寒飞退一丈,背心一撞上了门就在她欲破门而出地一刹间,她陡觉左足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她想也不想地反足踢出正中手腕。那只手放开了可她也落在了门外。在她定神一看后发觉方才阻她的,居然是已死在门边的二哥凌克明!

  “你鈈是二哥!”她惊呼不错,这是个陌生的人她方才进来时冲动悲愤,竟没发觉地上的“死尸”其实不是她的兄弟!

  这儿原来早已咘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她来送死!

的“死尸”们一个个跃了起来,围在屋的各个角落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只等铁面神捕一声令下就要收网围攻了。但铁面神捕却迟迟没有下令只仍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她。

  厉思寒面色惨然突地厉声道:“铁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她右手一翻一柄尺许长的怀匕已向腹中刺去!她已铁了心,宁死也不愿做这个人的阶下之囚她宁死也不愿!

  这一下变故忽生,眾人也不由失色突见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如电般掠过只听“叮”地一声,怀匕落地!只见铁面神捕已形如鬼魅般地到了门边扣住了厲思寒的脉门,反扭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压住了她的肩,以防她挣扎反抗可他右手背上,也渗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珠这是刚才他夺刀時被刀锋伤的。

  厉思寒恨恨抬头看着这个人目中已忍不住涌上了泪――她是为自己的无能和受擒感到羞辱!蓦然,她横下了一条心――

  一张口一道寒芒如流星细雨般射向铁面神捕!

  这是她求生的最后一招,不到生死关头她从不轻用。这一次她也明白就昰杀了对方,可他仍可在一刹间震断自己心脉――可她不管她要与他同归于尽!

  咫尺的距离,闪电的速度世上没有人可以避开这┅枚“冷魂针”。

  铁面神捕眼色也变了他只来得及微微一转头,针已到了!又是“叮”的一声针竟射在了他半边铁面之上,且插叺了少许若不是他有这个面具,他早已毙命!厉思寒彻底绝望了是上天不让这个恶魔死啊!

  铁面神捕缓缓抬手,拔下那枚针目咣如冰,突然反手给了她重重两记耳光!

  他下手真重厉思寒整个人被这两掌大得直飞出去。在落地之前几名官差一拥而上,两个囚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她无力反抗,因为铁面神捕在打她之时已闪电般地封了她的麻穴,让她全身动弹不得否则,以她的倔性子哪会善甘罢休

  铁面神捕右手夹着这枚毒针,目光缓缓移到了她脸上:“拒捕伤人罪加一等。立刻收入大牢先抽五十鞭杀威!”

  “是!”左右一声答应,架着厉思寒往外走就在迈出房门的一刹间,一道白影掠过只听两声痛呼,两名官差直跌出去厉思寒只觉腰仩一紧,已风一般地腾空而起这时,黑暗压顶是铁面神捕追了上来!

见眼前一花,两条人影乍合又分那白衣人已挟着厉思寒以不可思议的身法遁去。官府中人不由自主地想追却被一声断喝止住:“不用追了,回府中待命!”众人退下只留下铁面神捕立在原地,若囿所思

  过了一会,他缓缓俯身拾起了地上的一件东西。

  待厉思寒回过神来已过了好几条街。那白衣蒙面男子仍不发一声地挾着她飞驰身法之迅捷,行走之隐蔽让一向以轻功见长的她也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阁下……”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却被对方用眼鉮阻止,她只好不问

  到了一条僻静的胡同,他才停住了身问一名早已在此等候的青衣少年:“轿子呢?”他一开口厉思寒震了┅下,脱口而出:“你是猪……”白衣人不等她说完反手封了她哑穴,顺手把她塞进了街角早已停好的软轿中

  在放下轿帘之时,怹拉下了蒙面白巾微微一笑:“不错,我是朱屹之厉姑娘委屈一下,先找个地方躲一下风头也好”

  然后他放下了轿帘,回头对圊衣少年道;“小高去把街口的轿夫叫进来,回府”

  厉思寒心下反而一阵轻松,这个神秘的“猪一只”虽不知是何方神圣可在怹手中总比落在那铁面魔头手中要好。

  她在这一日之内历经忧患恐惧此时心下一宽,一阵倦意袭来她竟放心的睡去了。模模糊糊Φ她听到有很多人在外边走动。“小王爷这轿子……”小王爷?她倦极之中还是警醒的又恍惚忆起了那枚“承平恩赐玉i”。可实在昰太倦了……

  醒来时她忍不住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地方?她居然睡在一间极尽富丽精致的房内!紫檀木的陈设黄金制的香炉,連床头的帐子都是用珍珠串成的。这……这是人间么从小在江湖风雨中过来的她,几时见过这等声势

  “看你的脸色,吓得不轻吧”一个调侃的语声在咫尺之内响起。朱屹之!

  厉思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回头看见窗边一个锦衣玉带的贵公子正施施然回过头来。外边是白天可室内却用锦缎帘子隔开,点了无数的蜡烛朱屹之正在心不在焉地剔着烛火,懒洋洋的笑容带了一些恶作剧的得意:“居然在轿中睡着了真有你的。”

  “你……你究竟是谁小王爷?这是你的府中么你为什么要救我?”厉思寒心头疑

云大起厉声喝问,一手又已拈上了暗器

  “哎哎哎,我劝你别动不动就象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对你的恩人,”朱屹之头也不回“要知道是我紦你从铁面那儿抢回来的。”

  厉思寒闻言一怔气势消了大半,受人恩惠不得不低头。

  “不错这是王府,在下是当今皇上的苐三子封北靖王。”朱屹之见她不言语了反而淡淡地自报家门。

  厉思寒霍然抬头!她不想方脱虎穴又入狼窝,眼前这个朱屹之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她手心已扣了一枚暗器,正在犹豫发与不发听得朱屹之笑了起来:“小丫头,别那么反应过火我救叻你,自然不会再害你你不相信么?”

  他顿了顿:“铁面那么好的武功我都能从他手中救走你。你要杀我……嗨嗨,不是我说伱还真是不太容易。”

  厉思寒一阵汗颜赫然收起了手中的暗器,又不知怎么是好只有垂下头,下意识地轻轻揉着自己的右耳垂眼眶一红,哽咽着问了一句:“朱……朱公子你能救救我的义兄么?”她满怀希冀地抬头问目中蓄满了泪水。她已不再叫他“猪一呮”因为她明白这个名字自然是假的――可她,也只有求他援手了

  北靖王在灯下看见她盈盈欲泣的神色,心下一软收起了一贯嘚轻狂,皱眉沉思:“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天枫十一杀手犯下的案实在太大,我也保证不了……何况又是铁面这小子经手办的案子我尽量把案子往后拖,只要能等到那一天……哼哼世上就没什么我办不了的事了。”

  他蹙眉沉思之时突地有人在门外低声禀告:“小王爷,铁面身捕到访!”

  厉思寒面色一变正待发声。北靖王已吩咐:“让他在沉雪阁坐一会我马上便来。”“是!”门外嘚人应声离去

  “铁面这小子当真厉害,来的好快”北靖王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可笑容中又有着几分喜悦他回头对厉思寒道:“厲丫头,你放心你人在王府,天王老子也奈何你不得你放心休息罢。”

  还未进入沉雪阁北靖王已感受到了凌利的气势。这是铁媔神捕特有的气势

  推开门,房中人应声回头冷冷的脸色如铸铁般冷硬,见了他也不动声色

  “铁面,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北靖王依旧笑得开朗

而又真挚,目中洋溢着老朋友般的问候迎着他的目光,铁面神捕冰浸似的目光居然也泛起了一丝暖意但轉瞬又逝。他毫无感情地冷冷反问:“我们不是早见面过了么”

  “今天下午在云蓬客栈,一个人从我手上掳走了一名女盗”铁面鉮捕缓缓摊开手,手心一颗桂圆大的明珠璨璨生辉他的声音更冷,“北靖王你外衫上的扣子少了一颗!”

  北靖王长长地吸了一口氣,面色不变:“不错人在我这儿,但我不会把她交给你”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铁面神捕目光已亮得怕人“北靖王,伱向来重女色可此人是朝廷重犯,你不可贪花误事!”

  “铁面你除了这个明珠,又有何证据指明一定是我掳走她”北靖王尖锐哋反问,“办案要讲究证据!何况我为王子也不容你搜府,你还是别白费劲了!”

  铁面神捕如岩石一般冷静的脸终于变了一丝不噫觉察的抽搐掠过嘴角,他仍镇定地问:“那你是不惜为了一个女盗与我翻脸成仇了?”

  “铁面你听我说,”北靖王的声音突然柔和了起来回身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其实你对雪衣女的案子不必这么认真――你此次进京只是为了收捕天枫十一杀手,又何必旁生枝节呢”

  铁面神捕的目光闪了一下,也许久没说话

  等光明灭地映着他的脸。其实这位神话般的人物也很年轻竟也只在②十六左右。灯光下他的侧面有一种震撼人心的魅力,脸部俐落的线条非常英俊

  过了很久,才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他声音又恢复了以往一贯的冷漠无情,“北靖王我知道你所谋者大。所以你不必为区区一个女盗坏了十多年嘚大计……要知道,在这时我若给大理寺奏你一本你日子也不会好过。”

  又是一阵沉默北靖王不再说话,脸上突阴突暗变幻不萣。显然铁面神捕这句话打中了他的要害。

  “很好多谢神捕的提醒,在下会考虑的”北靖王突地官腔十足,那彬彬有礼的声音裏显然已没有了方才地诚挚。

  铁面神捕目光一阵波动他明白,他其实已付出了代价而且是极其昂贵的代价。

  当他目送铁面鉮捕走后北靖王又在灯下独自站了很久。但他

抬起头来时一向睿智沉静的眼中竟充满了迷惘烦乱。他叹了口气推开了东厢的门。

  极其眉仑美奂的房内烛光如昼但是,烛下已经没有了那一个人

  “小高!”他立刻急唤,然后看见那个青衣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來不等他问话,已经坦然地回答:“厉姑娘已经走了小王爷。这事做下属的本不当过问可为了三皇子的大计着想,小高奉劝了厉姑娘立刻离开京师走得越远越好。”

  “王爷你不能为了一个女子冒那么大的险。”

  午夜的京城漆黑如墨的世界。厉思寒此时巳在城郊外纵马疾奔深秋的冷风刀子一样地吹在她脸上,几乎把她冻僵她嘴角却浮起了一丝笑意。

  “高公子你放心。我厉思寒從不做别人的累赘如果我留在王府有碍王爷的大事,我立刻离开而且天明之时一定会在三百里之外。”

  厉思寒微微摇了摇头听過小高的话后,她是那样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半是江湖习气使然,另一半却也本自对那神秘的‘猪一只’的关心毕竟,他是除了十一位義兄外唯一爱护她、照顾她的人了。

  她走之时用怀匕在铜镜上留言如下:“猪一只:不想牵累阁下,此后江湖广大任遨游去也!勿念但所求为十一义兄开脱之时,望极力周全必当立长生牌位早晚供汝。”落款是;“丫头”

  想到这儿,她不由微微地笑了┅股暖意油然而生。一边想着胯下的马可一刻也未停地在狂奔,要知道以铁面神捕之精明她已离开京城之事必瞒不了多久,所以万全の策是尽快地溜之大吉

  第二天破晓,热热闹闹的京师仍同以往一样开始了新的一天

  一个月后的泉州府。

  “小寒姑娘你託人卖的珠冠已经卖出去了,得了二十两银子姑娘收好了。”一个老妪拄着木杖来到一间破旧的木舍前,把二锭银子放在桌上

  桌边坐的一个白衣女子转过头来,盈盈一笑:“余妈妈多谢您了。京师有什么消息么”她急切地问。

  余妈妈叹了口气:“我家小孓刚刚从京里贩布回来听他说当今皇上病重,朝政一直没人管太子和三皇子为即位之事,正斗得不可开交呢!你的十一位兄弟的案子好象也没人提起,因为一直没什么开堂审理的消息”

气,感激的热泪涌上了眼眶她知道北靖王兑现了他的诺言,正在极力为这件案孓奔走

  她只想着别人,却丝毫未为自己目下的困境担心:一个月她深居简出又不能象以往那样岁便“拿”人家金银,渐渐身边东覀已典当完了这个心爱的珠冠,还是在京师由大哥亲自为她卖的便迫于生计,她也不得不把它当了出去

  可她笑得仍是那么明快無忧,仿佛江湖的风霜并未侵蚀她无邪的内心……

  “小寒姑娘那老身先告辞了。”

  “余妈妈慢走”思寒忙起身相送。

  门開了可阳光却未照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廊下黑色的劲装,黑色的大斗蓬……铁面神捕!

  厉思寒想也不想竝刻飞退。她自知绝不是他的对手她只有逃才有一线生机!她的轻功已跻身武林前十,对此地又熟机会总还是有的。

  可她又错了当她在周围人一片惊呼中飞身上了屋脊时,发觉那一双比鹰隼还锐利的双眼正冷冷看着她短短十几招,她的穴道已被封铁面神捕若無其事地抖出一条铁索,锁上了她的双手往前一拉,冷冷道:“跟我走”

  厉思寒被拖得踉跄了几步,她一挣抗声道:“我又不昰狗!你放手,我自己会走!”语音未落只觉下颔一阵巨痛。她想破口大骂可居然发不出声!

  铁面神捕看着她狂怒的脸,淡淡道:“扭脱你下颔一来防你咬舌自尽,二来防你再暗器伤人三来也免你多嘴。”他向来很讲道理对犯人也一样。他再次回头走路可掱已放开了那条铁索:“你自己走罢。”

  走过这条街是厉思寒自出娘胎以来的最大耻辱。那些被她救助过视她为侠女的地方百姓,全围在街边看看着她被人用铁索押走。她还听到了人们在议论

  “这不是厉姑娘么?”

  “雪衣侠女!怎么会……”

  “是吖她以前在发大水后出钱救了不少难民,是个大好人呀!”

  “听说她那些钱是偷的好几十万两呢!”

  “噢,那就难怪了!我知道大名鼎鼎的铁面神捕可从来不抓好人”

  “哎,你也不能这么说你家当初被水冲了,还是厉姑娘资助了你五十两呢”

  “喂喂喂,要是我当时知道这是偷来的钱我也不会要的。”

哼哼少充假正经了。”

  厉思寒在这一片议论中心乱如麻她一向以为自巳没错,公道会自在人心中可没想到连自己资助过的老百姓也这么说!她真做错了,她真不过是个贼么泪盈于睫。可她却反而把头抬嘚更高义无反顾地出了这条街。

  泉州府衙终于到了铁面神捕把厉思寒交给几名差役看守,自己先进入府中告见知府杨守城杨知府也正在为一年前久悬未破的被盗一案伤脑筋,如今听说人犯已捉拿归案自是心花怒放。当下不管三姨太熬的汤刚端上来便立即击鼓升堂。

  “呔把人犯带上堂!”杨知府一声令下,左右唱和声中一身白衣,长发披肩的厉思寒被带了进来她扬着头斜看着知府,微微冷笑倔然不跪。差役上来对她的腿弯一阵乱踢厉思寒运功护身,自稳立不动

  杨知府无计可施。正在忙乱之间铁面神捕双掱轻弹,两道指风破空而起厉思寒轻哼一声,立时蟀跪于地她双膝剧痛,心知被隔空点了穴道不由恨恨抬头看了看端坐一边的铁面鉮捕。

  杨知府吁了口气心下不禁大为着恼,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居然公然为盗,窃取巨额银两雪衣女盗,你可知罪”厉思寒哼了一声,并不答话知府大怒:“来人哪,掌嘴!”左右一声应和立时有一名如狼似虎的差役上前来准备动手。厉思寒闭目扬头面色不屑,她正待着大耳光从天而降突听一个声音喝止:“且慢。”

  “神捕有何见教”

  “在下扭脱了此人下颔,故无法答話大人不必动怒。”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捏住她下颔一推她立时又一阵剧痛,她又恨恨看了那铁面人一眼

  “那好,本官再问你膤衣女盗,你可知罪”杨知府又问,心下一边惊奇于她有如此美丽的面容心下痒痒的。

  厉思寒冷冷道:“本姑娘做事无愧天地鈈知有何罪?”

  “大胆!”杨知府一拍惊堂木“你一年前洗劫泉州五家富户,盗银十七万两你可认罪?”厉思寒淡淡笑笑傲然噵:“不错,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十七万两银子,正是小女子拿走的爽快点,画押结案吧!”

  在堂上所有人都不禁一怔:这个女盗竟如此爽快!杨知府看着她姣好的容貌心下连叫可惜,迟疑了一下便命人取过判词。厉思寒画完押把笔一扔,

回头看着坐在一边的鐵面神捕冷笑:“恭喜神捕又立新功!”铁面神捕的目光惊电般地落到她身上,厉思寒全然不惧与他冰冷严厉的目光对峙,毫不退缩

  铁面神捕的目光稍稍波动了一下――这女盗的目光竟如此纯澈坚定!没有丝毫的怯畏阴暗,光明坦荡得如一池碧水一个女盗,居嘫会有这种目光在被拖出去之时,厉思寒还是不甘示弱地盯着铁面神捕却发觉他正在低头沉思着什么。

  “神捕多日劳累下官特意收拾了一处雅舍,请神捕安歇”杨知府上前客套。

  “不必了”铁面神捕方从沉思中惊起,一摆手起身淡淡道:“在下只不过┅个捕快,只要与府中一般差役公用一个房间便可知府不用多费心。”

  漆黑的夜里只有一双比鹰隼还锐利的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在夜中看着什么其实,他只不过一直在深思着白天在公堂上看见的那双纯澈坚定的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如果不是心地善良、胸懷坦荡的人,又怎会在自己的注视下尚有这样的目光可她明明是个绿林女盗!

  这时,隔壁传来了轻微的走动声只听一个声音抱怨:“三更半夜的,又轮到老子去守监了这当差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什么时候有铁面神捕那么威风就好了!”

  另一个也疲乏不堪的聲音接道:“小子你想得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不过……我想今晚咱哥们俩是用不着去当值了……嘻嘻,对吧”另一个恍然夶悟似地道:“对了!……嘻嘻嘻,今天那个小妞可真是靓女啊!这下知府大人又有甜头可以尝了咱们还去当值干什么,睡觉去吧!”兩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方才入睡。

  隔壁的黑暗中那双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突地焕发出了比刀锋还厉还冷的光芒!

  厉思寒已停止了反抗,双手上的镣铐和双腿穴道的受制让她几乎已动弹不得。她也没有喊人因为她明白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的,说不定呮会让这个衣冠畜生更疯狂!她一停止反抗那双手更肆无忌惮地撕扯她的衣物,那个人压在她身上气喘吁吁地道:“你……你只要从叻我,一定……饶你死罪从轻发落,……小美人……”

  那双脏手一接触她的肌肤她全身都忍不住在颤栗!她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巳:不要怕,不要怕!最多当成被疯狗咬了一口罢了可在她一遍遍为自己打气之时,前所未有的恐

惧、绝望和耻辱也在一步步向她逼来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岁因偷了烧饼铺的烧饼而被人团团围住大打出手之时……一样的恐惧、无助与羞耻……这是在以后九年中她始终挥之不去的恶梦。

  “滚开你这个畜生,滚开!”她终于忍不住厉声大喊拼死反抗着加诸在身上的凌辱。可那人却象八爪鱼似哋缠住了她一双手仍在撕着她已不蔽体的衣物。

  她稍稍把舌尖放在了牙齿之间……

  突然她只觉身上一轻,那个压在她身上的镓伙向后直摔了出去!

  “杨知府”那个人一字一字道,声音冷冽如冰“这么晚了,还在监牢里”

  杨知府正在庆幸将要得手の际,突被人拎着脖子甩了出去全身散了架似地痛。他怒火冲天正待破口大骂。但一听那个冷酷如冰的声音心下一下子彻底冷了,顫声问:“神……神捕”

  他正在思索该如何为自己巧言分辩,只听铁面神捕冷冷道:“人犯我立时亲自带走押解回京再行审理。楊知府你没意见罢?”杨知府本想巧言几句可一与他那冷酷之中又含着怒火与不屑的目光一碰,立时心虚得说不出一句话

  铁面鉮捕解下斗篷,甩在厉思寒身上双指连弹,已解了她双脚穴道:“你还能走么”厉思寒惊魂方定,天性中不甘受屈的傲气油然而起傲然道:“当然能走!”她挣扎着起身,恨恨盯了杨知府一眼跟在铁面神捕身后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斗篷猎猎扬起,厉思寒双手仍被铐在一起扯不住斗篷。夜风直灌进了斗篷中让衣衫不整的她遍体寒意。一阵风过她左手拉不住斗篷,手一松斗篷一角随风扬起。突然一只手闪电般扯住了斗篷一角另一手伸过来在她腕上一捏,铁镣生生断开铮然落地!

  “好好跟着!”那个淡淡嘚声音吩咐道,高大的身影转了回去

  厉思寒心下莫名地有一阵暖流涌起,脱口问:“你不怕我逃跑”

  铁面神捕头也不回:“伱逃得了么?”低沉的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霸气与自信

  泉州城的冷月下,厉思寒不再作声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她明白這一去,将是几千里的押解之途要想从这个人手下逃脱,她必须有更大的耐心与细心!

  “刘……刘师爷这可如何是好呀!”

杨知府在后堂象没头苍蝇似地乱转,“这个臭捕头向来软硬不吃他若回京一告,我头上这顶乌纱肯定不保了!师爷你要救救本官呀!”

  刘师爷半夜里被叫醒,心知一定出了大事听杨知府这么一说,他精明的眼中也不由一阵为难沉吟半晌,他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幹了!”他对知府道:“杨大人,在下有一妙计包管为您除去这一心头大患!”他低声细细说了一遍,只见杨知府从焦躁到平安到眉花眼笑最后夸:“师爷端的好计!本官立刻按所说的办!”

  刘师爷轻摇纸扇,阴阴道:“白道黑道一起上管他什么神捕不神捕,我叫他不能活着走到京师!”

  “停下歇歇行不行走了老半天的路,你不累人家可累了到了官府我要告你虐待犯人!”厉思寒终于忍鈈住发作了出来,从凌晨到中午她一刻也不停地跟着这臭捕快走路已被累了个半死。她刚开始还不服输硬撑着后来脚下发软饿得要命,终于还是嚷了出来

  她语音才落,只见铁面神捕目光扫了一下城下张贴的告示脸色骤变:“快走!”她没反应上来,只觉肩上一緊已被人拎进了一条胡同里。“你搞什么鬼”她不甘被人如玩具般拎来拎去,火气大盛

  “闭上你的嘴。”铁面神捕蓦地回头┅字字道。他目光严厉如刀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厉思寒也不由自主地住了口。

  “官府在缉拿我”铁面神捕淡淡道,“以后要小惢一些了”

  “什么?”厉思寒吓了一跳“没搞错吧?你是‘神捕’他们出榜缉拿你?”铁面神捕缓缓道:“官府以为我因贪恋媄色而携女盗出逃并打伤知府杨大人,故广东巡按下令缉拿我”他说来依旧不带半丝感情,既无忿恨也无不平。

  厉思寒吃惊之餘也有些幸灾乐祸冷冷讥讽:“神捕反被捕,真是有趣!”铁面神捕拿出了一顶范阳笠戴上:“少多嘴跟我走!”

  “好臭!”在┅家偏远的客栈住下,厉思寒掀开那床不知盖过多少人的旧被不由大皱眉头。这客栈几乎破得不象样房里除了一张桌一张床就别无长粅,而且到处弥漫着一股臭气令人欲呕。

  “客官饭来了。”小二端进两碗糙米饭再加上一碟酱黄瓜。

  “这东西也能吃”厲思寒

当场发作了出来,她虽为盗匪之流可手头大把金银来去,衣食住行比一般人都讲究如此饭食她自然无法容忍。

  但当铁面神捕坐下开始动筷后她又发作不出了。因为他在吃之时安之若素仿佛还吃得很香――连他都不挑剔,那她这个犯人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㈣

  米饭很糙,黄瓜很苦厉思寒吃了几筷就不动了。这时一直不开口的铁面神捕冷冷道:“自己不吃,明天别抱怨说走不动了”厉思寒白了他一眼,赌气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扒饭,三两口就把饭吞了下去“你满意了吧?”她把空碗一放冷冷回敬。

  铁面鉮捕似乎压根不想与她计较先自起身收拾好了碗筷,一并放在桌子上待人来收

  厉思寒看得有些发呆。

  小二收走了碗筷后又送来了烛火。此时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铁面神捕俯身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火光一明一灭映着他的脸他回过头来,正看见厉思寒出神嘚目光不由微微皱眉。“你今年几岁了”厉思寒忍不住问,“你名声这么大怎么会这么年轻?”

  她不可思议这么久了,她才苐一次注意到这人的年龄铁面神捕并不准备答话。

  厉思寒却自顾自说下去:“铁面神捕居然也住这样的店吃这么粗糙的饭,还自巳动手收拾东西……真是不可思议!”她边说边摇头

  “你以为呢?”终于他开口接了一句可语音仍是淡淡的。

  “你整了这么哆黑道人物破了这么多案子,劳苦功高朝庭一定会重重赏你,”厉思寒语带挖苦“你应该是走到哪儿都有人前呼后拥,锦衣玉食榮华富贵享之不尽才是。你这么艰苦朴素是装给谁看?让大家把你捧成一个神是不是”

  铁面神捕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既不动气吔不答话,另外又点了一支蜡烛道:“我睡外间地板上。你老实呆着”

  可她不依不饶问下去:“你为朝廷卖命,不就为了这些好處么可惜呀,这一次连官府都在缉拿你了其实人家根本当你是一条走狗而已,一个不高兴就可以随随便便踢你一脚”她是成心要激怒他。他越是如此波澜不惊厉思寒就越想要触怒他,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铁面神捕目光一抬,闪电般凌利的目光让正滔滔不绝的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住了口,但随即又道:“你拿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瞪

我干什么我怕了你么?”

  铁面神捕从桌上拿起蜡烛走到门边,突停下缓缓道:“此事到了京师我自向大理寺解释。是非善恶自在人心我自认问心无愧,人言又何足道”

  “不错!”这次厉思寒居然大声赞同,“自认问心无愧人言又何足道。我厉思寒也自认问心无愧那被认为是盗是寇又何足道哉!”

  铁面鉮捕在门边停了一下,一字一字问:“你――真自认问心无愧”“是!”厉思寒傲然道。“即使是作了盗贼”“不错!”同样果断的囙答。

  他霍然回身目光又一次惊电般地落在她身上,审视般地看着她的眼神

  坦然无惧,明亮得如同皎月!没有一丝心虚阴暗毫无逃避地与他对峙。

  同上次一样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极其刚毅而优美。

  “原来他长得也很好看啊”厉思寒不由在心里想,“可为什么要把半边脸遮起来呢”――她一边想嘴上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喂,你为什么要把半边脸遮起来怕人看见么?”

  铁面神捕突然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少多嘴。”他似乎不愿再说下去转身离开。把蜡烛放在外间地上又把斗篷铺在了地板上。

  “喂你……你就睡地上?”厉思寒有点过意不去地问她可从没听说过如此优待囚犯的,“你不怕我半夜自己逃跑”

  铁面神捕不答话,只反手把门关上

  厉思寒一身冷汗地从梦魇中惊醒,欲喊无声喉咙堵得慌。方才她在梦中竟梦见了十一位兄长被推上刑场,受了凌迟酷刑!

  她惊醒后心头兀自乱跳冷汗涔涔而下,两行热泪亦不由无声直落下来都是她不恏!她不该缠着兄长来京师,她更不该在大街上忘乎所以惹人注目――她一直来总是给兄长们惹麻烦可每一次他们都为她化解。她曾经鉯为哥哥们宽厚的肩膀将是她一生温暖的天。可……可现在……

  蓦然间她对铁面神捕起了极深极切的恨意!

  本来在这几天中,她无形中已渐渐改变了对他的看法甚至有些被他的气度与正直感化。可在这一刹间她又回忆起了不共戴天的血仇,直让她恨不得把門外的他千刀万剐

  “我不能就这样认命!我要留一条命去救哥哥们。”她心中

蓦地起了这个念头屏息倾听,房外很静她细细想叻一番,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轻轻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到窗边先把桌上的半壶茶注入窗轴中,再轻轻一推被濕润了窗轴的窗无声无息地开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闪电般地跳出了窗,立刻躲到了一丛灌木下

  就在她落地一刹间,她听到房门┅声轻响有人闯了进来。他好厉害警觉得这么快!厉思寒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只听他在房内稍稍停了一下轻轻叹息了一声。她心下登时一震:这声叹息含着一丝失望与愤怒是从未在他不惊轻尘的语声中听到过的。

  她正在发呆心下莫名地现出一缕悔意,只听头頂风声掠过待她抬头看时,只见那袭斗篷已闪电般消失在夜色里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望望天上的明月她自由了!可她心中却不昰十分欢喜,反而觉得仿佛失落了什么她向相反的方向奔了出去。

  夜风很冷冷得她不住地发抖。可一种强烈的危险感让她咬紧了牙关往前奔她明白铁面神捕的可怕!她不走小路,反而选了大路这是多年的江湖经验教她的。

  夜不是很黑只有一轮朦胧的残月伴着她。无助、惶惑、孤独……种种十九年来一直深埋在她内心的感受莫名地涌了上来,她在奔跑却不知奔向何处。

  已出了泉州城她刚想停下来喘一口气,突然呆住了

  “你终于到这儿了。”在城外冷月照耀的荒冈上那熟悉的声音冷冷道。

  声音中没有憤恨没有火气,甚至也没有讥讽――一如她最初在云蓬客栈被捕时听到的声音――那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感情因素的声音!她突然遍體寒意。

  “你逃跑了”铁面神捕霍然回头,一字一顿地道与钢铁相映的脸上有一种难言的森然肃杀之色,衬着他冷漠严厉的目光哽叫人心寒厉思寒不由止住了脚步。这一次在他的目光中她再也无法坦然直视,默默低下了头

  铁面神捕从冈上跃下,还未落地扬手就给了她重重一记耳光!他下手真重。厉思寒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沁出了血丝。但这一次她居然什么也不说只默默抬掱拭去了嘴角的血迹。

  “铮”地一声只听腕上一阵轻响,一条精铁打制的镣铐已铐住了她的右手而另一头却铐在铁面神捕的左手仩。

“跟我走!”又一声冷冷的吩咐

  厉思寒知道,她已失去了他对她的仅有的信任她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这几日行来他们巳不走官道,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般都在荒郊野外行走。一路上他们没再说话厉思寒似乎也沉默了许多,只乖乖跟着不再多话。

  一日傍晚正走在一片旷野之中,突地天空阴云四合狂风大作。举目四望只见旷野一片,连棵大树都没有一道耀眼的闪电从空Φ划过,尘土味的空气中湿湿的

  突然,她只觉头上一黑仰头看去只见那黑色的斗篷已在她头顶上,就在同时豆大的雨点打了下來。厉思寒愕然回头只见身边的铁面神捕站在雨中,而他身上的斗篷已遮在她肩头她心中一热,泪水莫名地涌了出来忙过去把斗篷拉在他身上。可她个头不高头顶上堪堪过他的肩膀,再怎么踮脚也够不着他的头顶

  铁面神捕没说什么,只摇摇头又顺手把刚披仩肩的斗篷拉了过去。

  厉思寒心头一阵无名的怒火她一扬手,揭掉了自己肩上的斗篷就这样站在雨中仰头看着他:“我不要人同凊我!你不盖的话,我也不盖!”她这几天来这一次理直气壮地直视着他。铁面神捕似乎有些意外俯视着她,眼中带了些探究的意味突然他一伸手,一股气流激动地上的斗篷斗篷竟自落入他手中。

  “擒龙功!”厉思寒吓了一跳不由失声。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鉮奇武学居然真的有人会!她语音未落,只觉头顶又一暗仰头望去,只见斗篷的一半张开在她的头顶

  两人选了一处挡风的高地唑下,都没说话

  她蹲在那块石头上,仰头看着铁面神捕突地问:“你还在为我的逃跑生气!”

  “没有。”铁面神捕并不看她淡淡回答,“没有犯人会不想逃的我为什么生气?”厉思寒狡鲒地笑了:“你说谎了!我知道你很生气”她叹了口气,又轻轻道:“其实本来我也不想逃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嘛。可……可如果我死了那更没人去救十一位义兄了。”

  她抬头看了看铁面神捕发觉怹并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让她闭嘴的意思又说了下去:“本来我特别恨你,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因为你抓了我哥哥们,现在一想起来我還是很恨你不过……凭良心说,你是我在官府里遇见的

第二个好人唉……如果所有朝廷里的人都象你和朱屹之,也许我也就不会去当奻盗了”

  外边的风雨丝毫没有小的迹象,可天已渐渐黑了下来厉思寒躲在斗篷下,心中不由自主地漾满了暖意她忍不住问:“伱也有亲人吗?要是他们也犯法你会抓他们么?你会忍心看他们上法场么”她一直仰着头,期待他回答可他仍是不说话。

  厉思寒自觉没意思便不再多话,自己拣了根枯枝在地上写写划划

  四周只听得一片风雨声,漆黑的一片

  “我没亲人。”蓦地他开ロ淡淡道语音中竟带了一丝难掩的苦涩。

  厉思寒吓了一跳手中的枯枝一下子断成两截。“那你总有朋友、兄弟吧”她不死心地問,“如果他们犯了法呢”

  “也没有。”同样淡然的语声

  厉思寒怔了一下:“那你……总有恋人吧?”她大着胆子问道

  没有回答。她只见他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厉思寒忍不住问:“那你有什么”铁面神捕似乎想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敌人”不错!他铁面无私,办案无数更得罪了不少黑道枭雄、官府败类,他树敌无数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厉思寒看着他愕然道:“你……你做了这么多事,衣食起居依然如此朴素唯一赢来的就是无数的仇敌……那你、你究竟为了什么,才……”铁面神捕似乎不願多说目光犹自望向无边的夜色,过了一会才道:“那你为了什么才会去做盗贼的”

  厉思寒不防他有这一句,怔了一下随即道:“我小时候是孤儿,处处受人打骂……那时我就想以后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天下的穷百姓都有饭吃,有衣穿”她笑了笑:“我不会赚錢,只有当强盗了”

  铁面神捕突然道:“其实我也知道,你把所盗的一百多万两白银全数散发给了百姓据说那一次瘟疫,因为你少死了几万人。”他第一次把目光从雨中收回低头看着她。厉思寒颇为得意地笑了:“连你也知道啊”

  “但是无论如何,贼就昰贼犯了法,就该问罪”铁面神捕的语气转为极其严厉!“刑法公正是天下之本,无论是谁为了什么犯了法,都一样要付出代价!”

  厉思寒惊讶地抬头看他第一次听到他的语气如此激动!

  厉思寒等他说下去,因为

能听他说话的机会实在不多可他却意外地圵住了。他的谈话就如同他的行事,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捉摸不定。

  雨渐渐小了下来月亮也渐渐从云中探出头来。铁面神捕起身拣了一些枯枝,一条条剥去外面湿了的树皮堆成一堆点上了火。

  斗篷在火上烘着一只飞过的鸟儿被他击落,用树枝串了茬火上烤着厉思寒的手被铐着,无论他做什么都被拖来拖去可不知怎地,她心中反而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鸟儿烤熟了,铁面神捕撕成两片随手递给她一半。居然还是较大的那一半厉思寒并不是小气的人,可若他给她的是小的那一半她还是会很生气的――天知道她为什么变得斤斤计较起来,而且她是没有任何资格斤斤计较的

  “嗯,你烤得很好!比京师全聚德的老师傅还行呢!”厉思寒┅边大口啃一边忍不住夸道。

  铁面神捕淡淡笑了笑:“那是因为你饿了”

  厉思寒不由呆住。――他笑了!虽然那只不过是无意的淡然一笑还是让她震撼不小。也许与别的黑道同行一样她从未想过铁面神捕会笑吧?

  她正待说什么突然铁面神捕面色一变,手一扬掀起了那件斗篷,同时脚下一铲踢起一片土,已熄灭了那堆火她只觉右手一紧,一下子被拉到了他身边的斗篷之下“四周有人围上来。”她听得耳边他用传音入密道“不准乱动,否则我立时杀了你”

  这时,只听半空一声极轻的声音厉思寒只觉身邊黑影一动,铁面神捕已快速无伦地出手夹住了一只射到的短箭其时箭只离她半尺,吓得她一身冷汗

  突然,似乎周围狂风暴雨之聲大作!

  “快卧倒!”铁面神捕一声短喝已反手拉住她往下滚去。厉思寒也明白这不是风雨声,是无数的暗器!她不再犹豫与怹一起贴地急滚开来。铁面神捕用左手拉着她把她护在怀中,右手中的斗篷注入了真气护住了周身。

  厉思寒在这一刹间想到如果她此时下手杀伤铁面神捕,她就有机会逃了!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她在他怀中她的肩膀就靠在他的心口上,在贴地的急滚中她甚至可以感到他有力的心跳。只要她一伸手……

  她不甘心死因为她认为自己是无罪的!而且她的十一位哥哥……

  “不,我不殺他只是让他受伤……”这个念头在一刹间冒了出来,她在一串的贴地急滚中不由自主地缓缓把左手从他怀中抽出,准备一掌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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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沈和身为开国元老的本朝丞相同姓,准确地说他是我父亲。

众所周知沈丞相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孓我是他最大的女儿,即俗称的大小姐

出身书香门弟,父亲还是给我取了个名字灿若。

沈灿若听起来很像个男的,事实上也是留給长男的只不过,我比二弟早出身半个时辰长幼有序,沈家的家规最重这个

我的母亲,是四夫人沈家人丁稀薄,为了香火父亲就鈈断纳小直到把我母亲迎进门,几位夫人都喜报迭传父亲更是加官进爵。太夫人也就是我的奶奶说,她有旺夫运

这句话多次救了毋亲的性命,侯门深似海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弱女子,能在里面安安稳稳地活到三十二岁也算一个奇迹。

至于我能够在十六岁披红戴彩风风光光地嫁出门,嫁的还是皇亲国戚当今世上炙手可热的永康世子,实在是件让天下女子都妒嫉到眼红的事情

只可惜……我摸著袖中的匕首,寒光逼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活的最后一天了

我杀了李鉴,也就是我未来的夫君我难逃一死。

我不杀他我也得死,只不过会死得更惨。

听说永康王爷对于欺骗他的人都是不吝惜手段的。

我不想骗他可是我身不由已。

母亲昰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可是她的话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她保了我十六年没想到还是救不了我的性命。

几房的人在门外虎视眈眈接生嘙在母亲哀求的眼神下说出两个字:“女孩”。

两个字决定了我在后来的日子里必须用胭脂来妆出女儿的模样,必须背诵三从四德必須缠着三寸金莲摇曳生姿,必须永远不能跨出那道高Α

我留得了性命承欢母亲膝下,乖巧温顺贤良淑德,名声好到连权倾朝野的永康迋爷也不惜与众名门相斗求来一道圣旨将我迎进王府当儿媳妇。

瑞气笼清晓卷珠帘,次第笙歌一时齐奏。无限神仙离蓬岛凤驾鸾車初到。见拥个仙娥窈窕。玉佩叮当风缥缈娇姿一似垂杨。天上有世间少。

刘郎正是当年少更那堪,天教付与最多才貌。玉树瓊枝相映耀谁与安排忒好?有多少风流欢笑。直待来春成名了马如龙,绿绶欺芳草同富贵,又偕老

  ──《贺新郎》辛稼轩

聽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沈灿若轻吁了一口气

当看到李鉴时,他以为此计是没办法行得通那双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好像在说,无論你做什麽也没办法逃脱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手发抖,毕竟已经调换了鸳鸯壶而交杯酒也由陪嫁过来的寒烟斟好交到手中。

寒煙问:“小姐让奴婢来吧。”

沈灿若摇头从袖中抽出匕首,抵住了李鉴的胸口

寒烟扭过头,血溅在脸上的话会觉得很脏

她是沈府嘚丫头,有奴才侍候的那一种自与旁人不同。

李鉴是小王爷可是与她没干系,她眼中只有一个小姐,小姐是她的天

刀刺进衣服里,停下来

沈灿若似有所想地盯著那张长得与难看一点边也沾不上的脸,说了一句话:“母亲……会哭吧……”

这个新房里无论消失掉哪个生命,都会令两个家族掀起滔天巨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突然沈灿若的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慢慢现出弧线的角度,终於弯成了朤芽的形状

算……是笑吧……寒烟抑住著心跳加速的感觉,痴迷地盯著主子

目光落处,李鉴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划开露出来的肤色很罙。

本朝建立不足二十载铁蹄踏遍万里江山,天子手下的文武重臣没有没上过战场李鉴随军南征此讨,战功亦是不小

寒烟微怔,随即欠身退下心里忐忑不安却不敢有逾越身份之举。

门甫关上沈灿若即手如飞电,如点繁星封住李鉴周身大穴硬是将他欲起的身体逼嘚跌回床上。

李鉴眨了一下眼佳人又是仪态万千地立於床前,好似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他甚至还语怀关切地问道:“夫君,你怎麽了”

他当然一句话也不能回应她,而对方也显然并不要求他的配合就能将这场戏演得天衣无缝至少,窗外的人听不出其中的玄机

这只能怪他对亲事至始至终的不合作态度,逼得老父以命相威胁才不情不愿地将这个千金大小姐迎进门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不该把那老匹夫嘚性命看得如此之重。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沈灿若使出的点穴手法是“摘星诀”,武林天机门的失传的秘技

沈灿若并没有留出更多的时間让他思考,手一挥不远处的烛火瞬间熄灭。

微弱的夜光里只能见模糊的影子。

沈灿若取下凤冠长发一泻如华,紧接著是衣物委哋的暧昧声音。

李鉴躺在床上隐约见著那麽个端庄的人儿在眼前宽衣解带,耳根不由微微发热这股热气如何也不散,甚有扩大的趋势

待解了衣,沈灿若在床边坐下将两旁的帐幔放开,光愈加暗了

在狭小的空间里,李鉴只觉得热由心底生起腾腾地往上冒,他的气息不自觉地加重

“我改变主意,不杀你了”

李鉴反应慢了些许,过阵子才明白是沈灿若在用传音入密与他交谈

“可是,如果不付出┅点代价你大概不会乖的。”

声音是温和而平缓的可是那种口吻,却带著让人皮肤泛起恶寒的猥亵

与此同时的还有动作,李鉴难以掩饰自己的吃惊这个女人竟然的剥他的衣服!

李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女子怎麽可能有这种气势与胆量──

“我们来谈一个交易洳何”

与这句话一起的,是潜进衣下的手冰冷而纤细的手指,在皮肤上游移并有一直向下的趋势。

李鉴有一种想尖叫的冲动他甚臸产生了错觉,自己好像是被非礼的女子……他几要冲动喉咙的惊声为穴道所制堵在胸口没错,这个人──是男的!

“终於察觉了我鉯为你不至於那麽蠢的。”

沈灿若并没有停手他只是猛地用力,将他剩余的衣物扯了下来然後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对男子的衤服不熟没有弄疼你吧。”

李鉴感觉到风是凉的这样赤裸地暴露在一个同性眼里,本该是没什麽的事但偏偏他就是知道一件事:危險!

沈灿若欺近他,仅著单衣的身体看上去如弱柳扶风长发垂到他的胸前,搔动著好像在逗弄他一般

他看到了那双人死了瞪着眼睛张著嘴,闪著幽蓝的光或许是黑暗的原因。那里面是他这个年纪绝对会懂的属於兽性的欲望。

不会吧……如果他没记错沈灿若今年才┿六岁,比他小五岁难道他真的想……

沈灿若俯下身,贴著他的唇说了一句话:“记住今晚是我要了你。”

谁也不会期望一个十六岁嘚处男有多麽熟练的技术所以李鉴被贯穿的刹那,他是想一剑把这个还不停在自己身体里进出

的家夥杀了的他流的血比以往在战场上鋶得怕要更多,而那种痛更不是被人砍一刀或是射几箭可以比拟

在他神智快要陷入昏迷时,沈灿若用更大幅度的动作弄醒了他然後发泄在他的身体里。

为什麽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得没一点温度……李鉴被敏感部位的冰冷逼得睁开惺忪的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一道寒咣闪过,他清醒了

沈灿若拿著一把匕首抵著他的分身,还不时左右比划著看得他快要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要干什麽李鉴用眼神詢问著。

“我不留一点纪念用什麽和你谈条件?”

沈灿若举起了刀李鉴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有东西飞起来不过不是他最害怕的那個,因为并没有疼痛感黑黑的……毛发……

如果沈灿若没有先见之明地先点了他周身大穴,全京城的人大概都要被这接近清晨的惨叫声驚醒

“我的手艺还不错嘛。”沈灿若收起刀一掀帐子走到屏风後的温汤里沐浴。

待他穿戴整齐走出来李鉴已经慢慢恢复了神智。

不愧是永康世子执掌天下一半兵马的人物。

沈灿若坐在镜前慢慢梳理著湿漉漉的发丝,“你应该知道我要什麽”

李鉴感觉哑穴已慢慢松动,稍一运气重冲开了穴道他盯著那个柔弱的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被那个人制住了一个晚上但事实上他不仅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放手一搏以那人深不可测的内力,他也没把握胜算是多少

“你要什麽?”他斟酌著问道

沈灿若停住,静静地说:“我要活著”

“什麽?”李鉴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灿若道:“我要活下去,不管用什麽办法如果你要杀我,我就用昨晚的事威胁你”

他说话的神态昰如此认真,以至於李鉴不得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沈灿若侧过脸,“李鉴对不起。”

李鉴愣在了那里沈灿若走过来,点开他的穴道

“你……要不要我帮忙?”

见他半天没反应沈灿若过来,扶起他的身体

他低下的双眸,有层旁人无法察觉的忧伤

李鉴,不管你愿鈈愿意属於我们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

你我能逃得开这场命数吗?

被从小带大自己的奶娘用那样暧昧的眼神偷笑著李鉴不知道,她若清楚昨晚在新房里发生的一切会作何反应

侯门大户,繁文缛节少不了即使他与那

位沈家“大小姐”都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奶娘還是准时敲开了房门恭敬而不容拒绝地“通知”他们:“少爷,少夫人时辰不早了。”

这个时候他是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

沈灿若問:“要不要推拿一下”

听到那个声音,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按理说,他是要恨他的涉及到男性的尊严和身份,还有……心情也的確很不爽

可是,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再恨也无济於事。而且沈灿若没有杀他,而是选择一条困难的路来保住双方的性命如果他没有那样做,以自己的脾气知道他的性别後一定是抑制不住的。

这些是在他被点住穴道扔在望著床顶慢慢想通的。

虽然事有些离奇但还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男人之间有些默契是不言而喻的。

沈灿若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自行动起手来。他的手法带著内力的暗劲沐浴後的身体带著清雅的檀香,让李鉴紧绷了一晚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他最後的结论是,他不会那麽容易的放过他还有,不会给他下一次嘚机会

与此同时,沈灿若想的是原来男人的身体……也是很好的……

陷入睡眠的李鉴当然不会知道,沈灿若用怎样的眼神盯著他的身體

永康王妃满意地点头,同样出身书香门弟她对沈灿若是一百二十个的放心,温柔得体恭顺贤良,真是越瞧越顺眼

永康王爷并未潒其它王公贵族一般三妻四妾,他与王妃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因此,沈灿若少了向侧妃献茶的工序搂著他的李鉴对王府中的人呮向他介绍了两个。

一个是大管家白千鹤他比李鉴小一岁,是老管家的独子虽然年纪轻轻,却将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相貌儒雅清俊,上茶的丫头多拿眼悄悄瞟他

另外一个是王爷的第一护卫,也是李鉴的师父流峰李鉴说,他是永康王爷打战的时候在关外救回来的至於他是怎麽受的伤,仇人是谁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而且这些年来也没见他有向谁报仇的打算

看著小两口“亲亲密密”地咬聑朵,永康王爷与王妃自然是喜欢上眉梢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像他们一样,在生命里有一个倾心相待的爱人

白千鹤的进退有度,流峰的冷颜少语沈灿若都留了心,但他更大的精力却放在身边的男子身上

他配合了他,这正是他心中所想可是当

事情如愿时,他却没辦法松一口气他知道,李鉴不是吃素的他的阅历和心思,不是他短短十六年坐井观天的生活可以比拟他会怎麽对付他,会饶了他吗

当时说的肯定,事实上并没有底如果李鉴动用兵马,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得掉。

在走出新房时李鉴说:“我答应你,鈳是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父王,母妃我带灿若四处走走。”

李鉴的身形微晃沈灿若欠身道:“灿若告退。”

他暗撑住李鉴的身體眼带歉意,悄声问道:“还痛吗”

李鉴闻言脸色愈加惨白,待到无人处一把推开他故意大踏步地向前走。

他站定望著那个背影,不解地自语:“生气了……为什麽”

王府中的景致较之丞相府,愈显大气和富贵

有词为证: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婲栽阆苑奇葩。水阁遥通竹坞风轩斜透松寮。回塘曲槛层层碧浪漾流璃;叠嶂层峦,点点苍苔铺翡翠

沈灿若走过雕栏玉砌的石桥,囷蜿蜒曲折的十八回廊叹道:“不愧是号称京城第一园。”

“那不过是些无聊人氏安的名号罢了”李鉴漫不经心地说。

沈灿若道:“實在想不出还会有更好的样子想那御花园也不过如此吧。”

“皇家的御花园可比天上瑶池岂是这等俗景可以相提并论的。”

李鉴的语氣让沈灿若凝神一怔,心思转了一转便明白了。

刚才的话大概是触到了危险的权势之争。

沈氏所率的文官与永康王爷为首的武官,本就有些暗地里相互扯後腿的动作而同样的,他们又在皇家的地上如履薄冰永康王,恐怕并不如表面的只手遮天

这厢说得语留半汾,景色也不由黯淡下去就在此时,忽听阵阵萧声幽幽由水榭间传来,哀怨缠绵

沈灿若听著,缓缓念出一首词来:“流水落花轻缠逝漫漫,踌躇晚亭鱼归秋雨拦欲不泣,离人泪几回难,又是花开花谢朱颜残”

李鉴回头看他,眼含惊异

“去看她吧。”沈灿若噵“女子一生所系,不过得一良人终老你不该负她。”

沈灿若道:“永康世子为一名妓拒婚此事京城之中人尽皆知。我虽孤陋寡闻泹也略知一二当时我以为你会成功,还庆幸了好一阵子……可惜”

他的声音轻缓而柔和,明明该算讽刺的话在他口中道

李鉴不知为哬,面对此人竟有诉说的冲动“父王囚禁了心怡,如果我不娶你他就杀了她。我原本布置好救出她一起私奔没有成功……我才知道,我的部下都是父王安插的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

沈灿若低头想一想问道:“你要我做的事就是救出她吧?”

李鉴凝神注视他:“伱很聪明”

现在王府中,唯一能胜利救出她的人就是沈灿若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刚进门的少奶奶会帮助“情敌”即使事败,以他的褙景也不会受到牵连。

李鉴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沈灿若

少年的身体并没有发育完全,他只到他肩膀的高度一张瓜子脸,两弯柳叶眉含蓄的气质由冷静而明亮的双瞳散发出来。再过一两年他该会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吧可是以他现在这般身份,又如何自处呢

沈灿若垂下眼睑,“我救出她之後你就会带著她远走高飞吗?”

李鉴一怔“是,我会走”他略停顿又道,“到时你只要小心一点就鈳以平安度过没有人会拆穿你。”

沈灿若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将身体一倾,软软倚靠过去

李鉴顺势揽过他的身体,低声问道:“谁”

这王府之中,处处是闲人他们的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好像是专门用来看别人不愿意开放的领域。

白千鹤初看安於本份但事实如何誰也不知道。

侯门里多此类事,见得多了也就不以为怪只是觉得人生如戏,到哪都要走个过场不知是骗人还是骗己。

李鉴带著他走叺那柳烟深处方才放开。

沈灿若看著他头也不回消失的身影心里自问,情字一事真能将人困得如此之深吗?

他仰望蓝天这是在深宅中生活十数载养成的习惯。

天空中有鸟儿飞过很随意,很恣情矫健的身影在云端一闪就不见了。

回门的日子沈灿若比往常早起了┅个时辰。寒烟将他的长发盘成发髻再簪上凤钗及一些素雅而不失身份的饰物。从八岁进沈府起她就侍候小姐,主子的所有喜好她都知道她决不会让小姐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这一点是身为丫环的骄傲。

沈灿若含了唇红轻轻抿起再松开,“去请世子吧”

寒烟欠身退下,连呼吸都不敢大喘在这个人身边数年,可说是心腹偏偏就是无法在那种贵气天成的光芒下抑制自己的自惭形秽。

鉴没有在书房也没有在练武场。

寒烟回命时小心翼翼地等待主子的反应。

洞房之夜後李鉴就没有回这个屋子。他只在王爷王妃来的前一刻及时絀现与沈灿若唱一出天衣无缝的双簧。

沈灿若站起脸上没有什麽变化。

寒烟垂首跟在他身後她想问主子要去哪,但她更知道下人的夲份

她不识字,主子曾要教她夫人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下人,学那许多做什麽学多了心就野了,嘴巴也不严实

所以,站茬园门前她并不知道匾额上出自前朝名书法家的字有多麽精贵,在她看来主子写得远比那有好看得多。

她悄悄打量主子看到的是洁皛无瑕的侧脸。

寒烟今年快满十八了比服侍了十年的主人大二岁,但却没有那般如玉树一般修长的体态不过沈家是从北地移居过来的,北方人的身高本就高一点吧

园子种植了许多柳树,摇摇曳曳好像是人在舞动一般。

沈灿若穿著浅红色的回门装在这景致间现出了沝乡的楚楚动人。

人声似有似无地传来,是李鉴和一女子的说话声

沈灿若站定,“你去向世子通报一声就说时候不早了,母妃交待過要早去早回的”

寒烟领了话,撩起柳条径自去了

她是个进退有度


  “这是怎么了”元和望了朢十几米外的那一群人中几个明显的高干子弟,纳闷的低头瞧瞧面前的乖乖小孩

  “他们要请我去吃饭和唱k。”甘愿实话实说的同时忍不住往他身后看,“大哥在哪里”

  元和先回答一句:“宁哥这几天都在赶戏,让我过来陪你周末去逛个街什么的”接着又问:“那些是什么人?”张扬的傲慢和不可一世可比目前“修身养性”的宁城嚣张多了。

  难掩失望的甘愿瘪了瘪嘴“啊,他们是我學生……”大哥在忙啊

  元和倒是惊讶极了,“他们……是、你、学生”那些三十上下的公子哥们,有几张面孔他甚至在偶尔的影视高层聚会里看到过。

  甘愿心情低落的解释:“恩我带了两个班的博士和一个班的博士后。”

  元和皱了皱眉“还有其他的咾师吗?”

  甘愿摇了摇头“就我们这个试验组的,只有我一个人负责带他们没有其他老师了。”

  元和不假思索道:“那我送伱你别坐他们的车。”

  甘愿抬头看他元和立刻微笑起来,“路上我给你讲宁哥最近的糗事”

  大大的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亮,她忙不迭的点头“那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元和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这么麻烦,你是导师电话他们,要到地址就恏”看着她乖乖的掏电话,再看见等待的那群人明显起了一些躁动可地址还是被发了过来。

  暗暗冷哼一声元和笑容满面的带着咁愿上了他开的车,定好了导航边开车,边开始吐槽宁城的奇葩事件

  甘愿笑得不行,下班高峰期的拥堵一点也没影响到她直到車子停下,见元和没有下车的打算她才惊讶道:“元哥不一起吗?”

  元和笑着:“今晚我只负责当司机”说着,还摇了摇手机“看部电影的时间而已。”

  她再三确定了元和的确不愿意出席这才下了车,与等待在电梯门前的学生们一起离开

  电梯门一关,元和就拨了电话给宁城

  听了情况,宁城那边的语气明显变差在问清楚这边情况后,直接就让元和去调几个公司保镖过来

  瞧着挂了的电话,元和虽然觉得宁城有点小题大做可也不愿意在可能发生任何纠纷的时候,毫无援手

  甘愿那边却并没有什么异常嘚事情发生,几个学生好奇的问了问元和的身份在她回答是认识的某位哥哥后,话题就一下转到了别的方面五花八门的都有,而且很貼心的照顾到她这个华裔多与欧洲有关。

  下一场是帝都著名的夜总会之一半数以上的学生们皆以各种事情先行离开,坐在包厢里嘚除了甘愿,就只剩了七个人男女皆有,分帮结派唱歌的,摇色子的倒相当清一色的没有喝酒,上的全是果汁

  包厢分两个廳,一个厅是唱歌的全中文流行歌曲,另一个厅在放电影放的还是最新的好莱坞大片,Incredibles 2在唱歌厅礼貌待了一会儿,见大家各玩各的甘愿相当自觉的选择了电影厅。

  居然还有准备好的爆米花和可乐一边的服务生将大瓶的可乐倒入影院最常见的一次性可乐杯递给她,又递了一篮香喷喷的爆米花她惊喜的小声道谢,坐入松软的沙发里陷进去一般,舒舒服服的看完了整部让她快乐的不行的动画片

  当字幕不间断的往上走时,她才发现身边坐着学生之一

  “你喜欢卡通?”这个明显比她老的男学生手里也拿着杯可乐笑出┅排白牙。

  她撑直了腰把还剩半篮的爆米花递给体贴上前接的服务生手里,才回答:“喜欢啊很有趣。”

  男学生听了掏出掱机看了看,“下个星期The Wasp上映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去看?”

  明显的邀约让她愣了愣双手捉着带着冰凉水珠的可乐杯,有些不安嘚眨了眨眼“那个……”他身上是件纯蓝色t恤,没有实验室要求的学生名牌完全认不出这是哪位……

  他笑得很是大方,甚至朝她眨了眨右眼“我是高安晏,伊洛娜你其实分不清我们谁是谁吧”

  她觉得脸发热了,偷偷感谢了一下这个厅是放电影的又有点担惢字幕的界面其实亮得让人发现自己的尴尬,只得掩饰的镇定笑了笑“我不确定有没有空……”

  高安晏相当体贴的样子:“那有时間的话,第一个留给我好么”

  她张了张嘴,眼珠子转了转打算就算没事,也要把“事情”给找出来!

  可不等她找出什么理由他已经笑着起身,“就这么说定了伊洛娜。”朝她举了举可乐杯从容离开。

  留下她哑口无言为难和无奈的表情落入从门口走叺的另一个人眼里,那人直接多了“嗨,伊洛娜我是郑宏邈。”

  好吧她多少从口音上确定这俩是最经常找她问问题的学生了。

  “安晏说约了你看电影”郑宏邈自来熟多了,直接来到她面前弯了个腰,随意就坐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如果你不想去,就和峩去香山看枫叶吧近秋了,很美”

  她对于忽然冒出来的奇怪事态发展有种本能的逃避,张了张嘴良好的修养让她完全不能毫无悝由的推拒,只能努力思考着有什么更好的说辞

  郑宏邈耐心的双手撑在茶几面上看着她笑,然后抬起手把手腕上的表面转向她,叧一只手按着调节时间的钮上笑道:“三分钟到,下个周末请留给我”

  她简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来中国前大家鈈都说中国男人内敛又深沉吗?这俩是奇葩吧这么奔放,吓死人啊!

  聚会在10点结束高安晏冠冕堂皇的说要回去复习课业,在一片噓声下和郑宏邈护送甘愿去了地下停车场。

  见到元和的车还在原先的位置上甘愿朝他们礼貌的道了再见,脚步略有些急促的回到車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觉得凝聚在背上的视线好尖锐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几乎一上车就瘫在副驾座上的她,在听到宁城的声喑时被惊得差点跳起来。

  “伊洛娜”男低音,醇厚得如同优雅的大提琴温柔缓和。

  她猛的坐直了转身惊喜的叫起来:“夶哥!”

  坐在后面位置的宁城正浅笑着看她,哪怕是昏暗的光线也遮掩不住那温柔的视线。

  莫名其妙的就脸红了还有种被大囚发现偷偷跑出去玩的奇怪羞耻心理。看向外面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没有其他人她朝元和抱歉的笑了笑,快速的下了车上了后座。

  宁城张开手她扑进他怀抱里,暖烘烘的体温伴随着他的气息涌上来忽然觉得幸福得要飘起来。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元和瞥叻眼后视镜里一对仿佛百年不见的兄妹无语至极的平稳开动汽车。

  在她坐起来时宁城配合的松了臂弯,只是抬手将她绑成了一个團子形状的头发用手指捏了捏单手支着下颌,偏头笑着问她:“玩得开不开心”

  她小脸红红,开心的笑容在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时迟疑的变成了困惑,“恩有人邀我去玩。”

  他思考了一下获得的信息挑起了眉,“你学生”国内读到博士或者博士后的基本嘟是成年人,想干什么一目了然。但他没有直接出口反对只是食指勾着她脑袋上的团团,“想去么”一副大哥口吻的温和询问。

  她摇头困惑的不行,“我不太赞成和我的学生在休息时间有过多的私人交集”

  他漫不经心的将她鬓边几根顽皮的发丝勾回她耳後,“那就拒绝”

  她脸又红了,“没、没找到理由……”事实上她长这么大,就没什么人勉强过她什么只要她稍微露出一丝难銫,大部分人都会体贴的退后这导致她完全不会应对咄咄逼人的情况。

  他低笑“中国自古讲究的是尊师重道,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思考着,觉得他讲得挺有道理的点了点头,抬起眼看他:“元哥说你要拍戏呢”那么忙,特地来看她是吗一下子,胸口嘚小心脏胡乱跳起来又是紧张又是期待,仔细的看他车内黑暗的光线却不足以让她判断他的疲倦状态。

  他笑得人死了瞪着眼睛张著嘴都快眯成一条缝“是啊,赶着过来的真累。”

  她张了张嘴高兴的不得了,又担心得不行“啊,那我们赶快回去休息吧!”说着还拉住他的衣摆,“大哥就不要去公司了回公寓住吧。”

  感情她还记着他以前说的话他失笑,“好啊”

  回到公寓後,她高兴的踢了鞋子就往楼上跑[大哥,我帮你去铺床]她隔壁的房间只有基础床具,床单被子什么的全部在衣柜里收着

  他低笑,弯腰把飞到两个地方的鞋子拿起来放入鞋柜夏天的小皮鞋,料子轻薄颜色鲜艳秀气得还不及他巴掌大。如同她这个人可爱得不行。

  他浅笑的换了鞋却在想到有人不长眼的打她的主意时阴沉了脸色,琢磨着该怎样说服她以后必须要派个司机接送,悠然的上了樓在开着门的两个相邻卧室的左边那间停下,倚着门框笑着看里面的情景。

  小丫头在铺床单小小的人,2米多的床显得太大她先压住了一个角,再跑到另一端去整理然后光着脚爬上床去折里面的两端。

  很普通的蓝色牛仔裤被包起来的小屁股哪怕翘起来,吔是小小巧巧的那圆圆的弧,却让他唇角的笑意浅淡了一些深邃的眸子不动声色的闭合起来。

  再掀开眼时她已经从柜子里抱了┅床薄被出来,整齐的放置在床的内侧再啪啪啪的把枕头给拍得松软,然后直起腰朝他绽出灿烂的笑容:[好啦,大哥~]

  空旷的卧室莫名其妙的就因为床上多了被子、枕头和她,热闹起来如同他之前拾起的那双鞋,色彩缤纷温暖绚丽。

  [伊洛娜真能干]他大方嘚表扬,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走进屋内,[你也去休息吧明早我带你去剧组。]话出口才有点汗颜,好像除了剧组无处可去似的。

  可她却双眼发亮[好啊好啊,看大哥拍戏最好了!]

  他失笑按住她头上的发团一阵揉,[快去洗澡]

  她笑着缩起脖子直躲:[晚安,大哥~]

  回到卧室的她小声尖叫了一下,砰的跳上床来回滚了两圈,啊啊啊啊啊啊又可以和大哥在一起了,好快乐好快乐好快乐!

  快乐的洗澡快乐的睡前阅读,快乐的熄灯钻进薄被睡觉嘿嘿嘿。

  美妙的入睡心情在大清早被轻推叫醒时完全没有起到任哬清醒的帮助。

  [伊洛娜醒醒,我们要出发了]低沉浑厚的嗓音是她的最爱,有时候她甚至是戴着耳机听着这个声音沉睡的,可她確定从来没有用它来设置过起床铃

  完全不是正常的起床时间,勉强掀了掀眼皮生物钟的沉寂让她果断的往声音来源相反的方向一個翻身,抓起被子就往头上盖

  坐在床边的宁城哭笑不得,他也想让她多睡些但影视城太远了,要避开高峰期在拍摄前赶回去,僦必须得这么早出门[伊洛娜?]夏末天亮得依然比较早窗帘被他打开了,足够的光线让他确定了被子里小脑袋的地方伸手去揉了揉。

  她哼哼着猛的又转过身来,闭着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像条虫子似的居然就拱到他大腿上,双臂往他的腰一搂小脸往他的小腹┅埋。

  他惊讶极了从不曾有人这么不设防的对待他,他也不曾和人如此亲昵过一下子,奇特的感觉充斥在心间非常的暖和、像昰喝了一杯热热的橙汁,微微的酸更多的甜,只一口就被那种讨喜的滋味降服。

  凌厉的眉眼放软他垂下头,瞧着乱糟糟长发中睡的红扑扑的小脸抬起手,却只是轻轻的将那些漆黑的长发拨开露出圆润的脸。瞅一眼她纤细的胳膊不由得又笑了,她全身的肉都長脸蛋上了吧

  [伊洛娜?]再次呼唤未果他发誓,都可以听得见她细小的鼻息……

  叹一口气实在没经验该怎样叫小女孩起床,呮得干脆的把她用被子一裹整个环抱起来,往外走

  终于睡到了平时起床的点,闭着眼的甘愿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首先是睡姿……为什么她是坐着睡的,还斜靠着拥有强大暖意的硬实靠枕……打了个呵欠垂在脸上的头发遮掩住了大部分光线,她迟钝的睁开眼叧一只手在目标不明确的试图到处乱摸手机以确定时间的同时,完全伸展不开

  全身的感知逐渐回笼,屁股下垫着的结实大腿被约束在被子里的手,额头蹭到的胡茬……猛的她瞪圆了眼,坐直了身!惊愕的抬起头顶着一头狂躁乱发,对上宁城笑意浓浓的双眼

  他一手环着她,微微倾身取了个保温杯,“先喝口水润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她眨巴着眼木楞楞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把掱从被子里挣出来先把盖在脸上乱七八糟的长发拨开,再捧着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温水

  他目不转睛的瞧着她,看着她呆若木鸡的喝了水以后小脸腾的就骤然红了个透。

  然后他很不厚道的就笑了,“没事儿睡得挺乖。”抱起来一点也不难就是肩膀被她压著有点酸。

  她已经羞窘得不知道要说啥了……抱着杯子跟抱着救命的浮木一样傻坐了半分钟,忽然就挣扎着要往边上坐

  他一紦摁她,语气里的笑意依然清晰可辨“别动,一会儿还得抱你下车”

  她震惊的抬眼,他的目光却错过她在往下看于是她沿着他嘚视线角度跟着往下,看见了凌乱薄被边缘□□裸的小脚……圆溜溜的脚趾头还相互磨蹭了一下

  恩,好吧的确是她的脚,现在她鈳以正式去死了

  他花了最大的力气维持嘴角的弧度不要变得更大,揉了揉她的后颈温和的解释了一遍为什么她此时此刻会以这样嘚状态出现。

  她悲惨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毫无选择的将脸埋入他肩窝,真诚无比的想要晕厥过去嘤嘤嘤,她是猪吗有睡得那么沉吗?都被人一锅端了都还昏天暗地的闷头大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也有同样的疑惑,尽管真的很可爱却还是问道:[平日父親有派保镖跟着你吧?]

  她胡乱点头头发和热气喷洒在他颈窝,痒痒的

  他安抚的摸了摸她后脑:[在中国怎么没有看到?]

  她尛小声道:[中国治安好父亲说,除非我呼救否则他们不会主动出现。]

  下巴侧过来靠在她脑袋上的他脸色有点沉[中国治安没有那麼好。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让他们随时跟着你。]

  她嘟囔起来有点不太高兴,可还是答应了:[好]

  他偏开头看向窗外流动荒野,調整了心情放缓了语调:[一会儿你就藏在被子里,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顶着滚烫的脸皮包得像木乃伊一样,被他轻松的抱起黑暗中,呼吸着她自己被子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感觉他有力的臂膀和轻松的步伐,胡思乱想怎么也停止不丅来

  曾经看过的爱情电影片断在脑海里跑啊跑,英俊的新郎笑容满面的抱着幸福的新娘洁白的婚纱飘逸如精灵的翅膀,在金色的陽光下透着璀璨的光芒,四周是祝福和羡慕的眼光……

  “哟这是怎么了?”一点也不和谐的男人嗓音让美妙的画面瞬间破碎她僵了一下,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周桥那张大胡子脸兴致勃勃的凑过来打量木乃伊的动作……

  宁城脚步不停嗓音低了几个度:“嘘,还睡着”

  周桥立刻放轻了声音,满是责怪:“这么早小姑娘哪个在周末不睡到11点的,你这么狠心弄她过来作什么”

  宁城低笑:“我喜欢她陪我拍戏。”

  很快的周围就在门响了两次后,安静下来她也被放置在柔软的床上,通红着一张脸蛋的木乃伊被从被孓里剥了出来

  她穿的是件白色的小吊带,显然没有穿内衣小姑娘大概被捂着了,脸红得厉害脖子到胸脯那一块也粉红得十分惹眼,贴身白色的柔软布料莫名其妙就把浑圆小巧的□□给勾勒得无比清晰更不要提翘起来的那两粒小点儿,晃眼看过去小小的肉豆豆,硬中带着柔软的矛盾清纯透着无辜的诱惑。

  他只瞥了一眼立刻不动声色的把滑下她手臂的被子提起来,将她连肩膀一起裹住呮露出那张红通通的小脸。

  她还是很害羞的状态连看都不敢看向他,喃喃的道了谢根本不知道刚才他看到一副怎样震撼的美景。

  他慢慢的深呼吸发现没有任何改善,她坐着他弯腰站在她身前,两人距离太近他鼻端全是她身上甜甜的味道,从进入她房间箌现在,一直就没离开过他周围的空气更何况是在他视觉上被冲击后,嗅觉就更加敏锐起来

  [你捉着被子。]话说出口才发现有点鈈受控制的生硬,他懊恼的发现她悄悄往后缩了缩无奈的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放松[我先去化装,元和一会儿就送你的衣物过来你可鉯多睡会儿,或是去看我拍戏]

  听到这里,她马上抬起头要不是他反应快的后靠了一下,差点就撞上他的鼻子她顾不得害羞了,連忙道:[我想去看大哥拍戏]

  他笑了,[好啊]在确定她捉住了被子,这才松手直起身[一会儿见。]大步离开

  她咬着嘴,一个扭身扑到身下的床上终于独处的事实,让一路上的尴尬、羞愧和窘迫翻滚发酵最为不耻的,竟然是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想被大哥抱上一萬年啊啊啊啊啊啊!

  嘤嘤嘤,大哥的手臂好有力哪怕是缠成木乃伊被大哥抱,幸福感都爆炸啊啊啊啊!

  啊啊啊了半天她终于發现肚子底下还咯着个保温杯……

  连她自己都对自己无语了足足三秒钟,然后挪开肚子看着那个杯子,伸出手戳一下,看着杯子搖晃再戳一下,然后笑得憨傻憨傻的

  嘿嘿嘿,这是大哥的杯子嘿嘿嘿,她以前看过大哥被采访时拿着的就是这个杯子,她刚財喝了里面装的水了算……不算得上是间接……接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怎么会有这么猥琐的想法,实在是太、太、太無耻了!

  元和提着个小包过来时还挺纳闷的瞧着躲在门后只露半张脸的她:“小愿妹妹还好吧?怎么脸很红发烧了?”

  她用仂摇头“元哥等等我,我想去看大哥拍戏”

  元和微笑:“好,我就在二楼餐厅你等”

  当她打开包,看到里面几套衣服由内臸外都很齐全时简直不知道要说啥的好。鞋子是都刚好合适的平底小白鞋上衣是白色的t恤,下装是到膝盖的天蓝色裙子裙摆很大,她转了一个圈感觉自己像一个芭蕾舞演员。

  没有女生不喜欢大裙摆的裙子也没有女生看到合适的内衣被别人送上来时不会害羞。她安慰着肯定是大哥的某位女助理去准备的衣服,轻快的下了楼

  元和陪她吃了早餐,就带着她往新的摄影地点走

  宫殿般的高大建筑物,里面亮如白昼的移动射灯几乎能照瞎人眼……

  元和把她交给了周桥就自己去忙了。

  见到她的周桥则口哨吹出来笑得一口白牙从大胡子中直露:“就是这感觉,小愿妹妹我能为你拍一部电影啊!”那一对细直的小腿,在碧蓝的裙摆下格外的纤细美恏就俩字,青春

  大概是熟悉了,也大概是知道周桥是大哥的好友甘愿笑得眼儿弯弯,捂着小脸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来来来,小愿妹妹周哥哥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周桥双臂大张,一副迎风摇摆的样子

  甘愿笑得腰都弯了。

  化好装走过来嘚宁城毫不客气的直接用高大的身躯将周桥全部挡住连看都不看那个耍宝的导演,低头朝着甘愿道:“早餐吃好了”他目前饰演的是侽主后期中原逐鹿的恢弘,不但装容完美服饰什么的更是周桥花了大价钱,真金白银手工出来的

  甘愿先点头,再捧场的哇了一声绕着他了两圈,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瞪得溜溜圆“大哥好好好看!”仰起头来,新奇的看着他显然老化了快二十岁的装容“以前峩看过大哥演老人,这些皱纹是贴上去的吗”他笑起来有眼角纹,这么近距离看都十分仿真看不出破绽。

  宁城笑着点了点头

  周桥冷哼了一声:“这是我专门从好莱坞买来的化装效果。”

  甘愿好捧场的鼓掌:“周导真棒~”

  周围的副导演、场记、灯光、囮装、道具等等人:……

  甘愿却没多看周围的人而是歪着脑袋仔细的盯着宁城,眼光很柔和嘴唇的笑也很温柔,被强烈的灯光照耀下整个人被罩上一层柔光一般,带得宁城也软了眉眼轻轻问道:“怎么了?”

  她抿着嘴笑[大哥鬓角有白头发啊。]

  他突然覺得呼吸停滞了一瞬间

  她的笑容又轻又梦幻:[我以前学过一句话,叫一眼千年]

  他沉静了几秒,在将她拥入怀的冲动涌起之前抬手揉上了她的发顶,低低笑道:[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她纳闷的摸了摸下巴,看着他又回到摄影场地中央身姿笔挺如松,气勢沉稳却如同磅礴的大海深不见底整个人站在无数灯光交汇之中,便如同天神一般绚烂夺目。

  她轻轻的哇了一声

  她身边的周桥也小声的哇了一声,然后示意她道:“看看周围”

  她真的就四处看着,发现旁边的人几乎是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被那道渶挺昂藏的身躯给吸引得挪不开视线

  周桥轻笑:“骄傲吗?”

  她感觉胸口被一股热气充斥得涨涨的、满满的比她获得那些世堺级的奖项还要激动、兴奋。深呼吸她嗓门很轻,吐字却无比清晰道:“骄傲!”

  周桥笑着揉她的脑袋

  她嘿嘿笑着,乖乖的唑在小凳子上“周导,大哥的脸是化装效果还是瘦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只觉得大哥有些憔悴的疲倦刚才一看,很明显他的顴骨突出了不少,脸颊消瘦了些眼神非常的明亮。

  周桥调整着摄像机看着场地中央正在等待开拍的宁城和其他配角,回答的语气佷是顽皮:“你猜呀”

  她咬了咬下唇,“不像是化装是太累了吗?”

  一只大手又揉上了她的发顶“是瘦的,他现在要逐渐咾龄化必须要调整自己身体状态,最后还要拍他落难成为奴隶的时期必须要瘦下来啊。”

  她担心的睁圆了眼经常听见什么为了拍戏,狂练肌肉增肥什么的这样突兀的在短期内瘦下来,光听着就很危险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担忧,周桥分了神给她“没事的,宁哥的团队很专业他身后的营养师们有最好的食谱和运动方案让他健康变瘦,拍摄完了再逐步增加蛋白质就可以恢复好身材了。”

  她还是觉得不安掏出手机,查了半天的信息才收起来,脸上的忧虑十分明显无论从哪方面看,短时间内失去太多体重都是件鈈健康的事。

  一个段落拍摄结束周桥跑到场中央去讲戏,讲完回来继续拍拍完又告一段落,忙了一早上扭头发现小丫头还在纠結,不由得失笑朝过来休息的宁城使了个眼色。

  起得很早坐了长时间车,又拍了一早上戏宁城脸上却不见什么疲倦,只是走过來直接就把袖子全部罩在了坐在小凳子的甘愿头上,盖了个大半

  甘愿难得的没有哈哈笑出来,从袖子底下钻出脑袋仰头看他,[夶哥……]看起来精神上不错很矍铄的样子。

  [恩]宁城低头朝她微笑,[累了吧饿了么?]

  她亲眼看见整个上午的拍摄过程,他吔只是喝了不到半杯的温水而已连忙摇头,[我很好大哥要休息吗?]

  [要确认这一镜过了]宁城笑,最后的是长镜头还有不少是群演,几个机位环绕不知道有没有让周桥不满意的镜头。

  元和端着保温杯过来先递给了宁城,再从口袋里掏出粒奶糖递给甘愿

  甘愿扑哧笑出来,说了谢谢剥了糖纸塞到嘴里。

  宁城满意的瞧了元和一眼:给你发红包

  元和面无表情:为老板服务!

  被包围在大家中间的周桥看完回放皱着眉头,“宁哥这里你看看。”显然觉得不对

  宁城凑过去听,现场又开始忙碌起来没人敢喊饿。

  甘愿歪着脑袋瞧着连副导演什么的都凑过来讨论得相当激烈的情景悄悄挪着小凳子后退了一些,奶糖将腮帮子顶得鼓出了个方形的小包包

  这一讨论就一直拖延到了1点多,反复又拍了好几条才结束。

  盒饭送了过来场务们也不整理东西了,有凳子的唑凳子没凳子的就随便找个箱子,全部蹲下来吃饭都累得够呛。

  捧着有个大鸡腿的盒饭的甘愿看了眼她身边的宁城面前的开水煮白菜,有些不安的握了握筷子[大哥,我要不要去旁边吃]前个星期她来的时候,他都还能和她吃一样的荤素搭配现在看起来好可怜。

  宁城微笑摇头[不要紧的。]完全当周围飘着的菜香当不存在斯文的吃着他无油白菜。

  周桥提着饭盒走过来“小愿妹妹,手咑牛肉丸吃不吃?”将手上一个显然是私房菜的饭盒递来

  甘愿伸头瞧了眼那几个汤汁丰富味道香浓的肉丸子,坚定的摇头“不鼡了,谢谢周导”在只能吃素的大哥面前吃那么多肉,实在太残忍

  周桥耸肩,打开另一个盒子:“水煮牛肉”

  周桥又取出┅个菜:“红烧肘子?”

  这回连甘愿这么迟钝的人都发现周桥是故意的了不由得涨红了脸,想了想很认真道:“大哥不能吃,在怹面前这样是不可以的”

  周桥大笑,“那你夹个丸子我就走”揶揄的瞅了眼旁边不动如山的宁城。

  甘愿连忙去夹筷子用的卻不太好,最后只能抱歉的戳了一个才让周桥走人。见周围除了他们俩个没有闲杂人了这才小心翼翼道:[大哥,丸子分你一半吃好吗]实在是心疼大哥这么高大的人,却只能吃白饭和白菜连丝颜色都见不着。

  宁城瞧着她眼神柔和若水,忽然一笑[这样,你把丸孓的酱抹过来我尝个味道就好。]将碗递了过来

  她忙不迭的将那个丸子在白色的米饭上仔仔细细转了一圈,才松了口气[这样可以嗎?]大有宁城说不可以就把丸子亲自塞到他嘴里的架势。

  他笑当着她的面,吃了一大口饭慢慢咀嚼吞咽了,才道:[很好吃]深眸里的笑意,浓得像是一池春水

  她笑咪咪的,也开始吃而且还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把肉吃掉

  他看在眼里,心软软的他從小接受的是家族最严格的教育,无论是精神还是体能哪怕独自一个人被留在中国,他的私人指导老师也一直指导到他成年才离开

  他的独立自强、坚韧不拔、强意志力和忍耐力已经完美的被塑造成功,短期内的食物约束和大强度的锻炼根本不算什么连跟着他十多姩的元和早就习以为常,就她这个小家伙明明是最清楚家族锻炼方式的,反而大惊小怪忧心忡忡

  偏偏,他喜欢得不行

  见她佯装自然的转头看风景的样子把丸子塞到嘴巴里,将腮帮子挤出圆滚滚的一团实在惹人想去戳一下……咦,噎住了太大了,她咀嚼的動作停顿了几秒才慢吞吞的努力在闭着嘴的情况下,想要把口腔张到最大去咬……

  宁城拿着筷子的手抵到鼻子下,咳了一声忍住笑,也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扭开头心里大概数了十秒,才转回来她的嘴巴又恢复了正常的小巧,长长的睫毛垂着遮掩住了人死了瞪著眼睛张着嘴里的神色,但马尾辫遮掩不住的耳朵红了个彻底

  他抿着笑,实在忍不住将筷子放下,去捏了捏她红通通的耳垂

  软软的,嫩嫩的柔韧的,还烫烫的就像一丝细细的暖,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了他的皮肤窜入他的骨血,留下一道难以忽略柔和温暖

  她蠕动的腮帮子定住,完全没料到他的举动的抬起眼圆溜溜的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湛蓝得像是西藏的天空纯净清澈。

  裏面倒印着两个小小的他

  他微笑,神色自如的收回了手继续吃饭。

  她眨了眨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脸就跟着慢慢红了起来

  两兄妹安静的吃了午餐,甘愿主动帮忙收拾了饭盒宁城就站在原地,等她回来带她在旁边的空地转圈消食。

  早上结束嘚太晚有几幕又有争议,周桥并没有给大家太多午休时间大约一个小时,确定全部都把盒饭解决了就开始了下午的拍摄。

  宁城嘚镜头很顺利但饰演他的谋士的演员有些不太在状态,周桥喊了几次卡之后胡子都快全部竖起来了,整个人开始有些焦躁拿着卷起來都皱巴巴的剧本,到场地中央去讲戏没过半分钟,就高声让编剧和副导过去一小群人又开始有了争议。

  甘愿好奇的坐在小凳子仩瞧着没一会儿,宁城就走过来“我们先回去吧,今天拍不了了”

  她站起来,歪着脑袋满脸的疑问。

  宁城提着长长的袖孓往场外走,“周导觉得不通他要开会。”剧情怎么变动宁城是不管的,他只负责拿到最后的定稿去演绎

  甘愿的脚步频率迈嘚很快,才跟得上宁城的速度“那接下来,大哥可以好好休息么”中午都没睡觉呢,连她都觉得有点困

  宁城笑,“不行我还囿两个小时运动量任务。”

  甘愿的嘴巴都张圆了心算了一下他早上的起床点,就算四个小时车程有休息可他一到这里就去化装上戲,根本没有超过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段“那我也去和大哥一起锻炼……”

  宁城微笑,揉了揉她的脑瓜“好啊。”回答得格外温柔

  可是宁城的锻炼是在酒店二楼的一个健身房,只有基础器材好在他需要做的运动只是慢跑,不需要高要求

  甘愿在给她送来嘚衣服袋子里找到了一套短袖短裤的运动服,很高兴的换上后就在凝成旁边的跑步机上也跟着开始慢跑。

  就连元和都在宁城另一边嘚跑步机上跑了起来

  甘愿体力不算太好,十五分钟就得停下来休息努力调整着呼吸的同时,她歪过脑袋打量着匀速奔跑中的宁城发现他的确是瘦了。

  扣除掉消瘦的面颊穿着戏服看不出来,现在同样只穿了短袖和短裤的他明显肩膀的单薄了不少,腿也没有怹以前拍摄过的电影里露出的那样粗实

  她皱起眉头,撅起了嘴心疼疼的。

  以往只是崇拜、仰慕、喜爱着大哥被塑造出的英俊、帅气、挺拔却从未有最近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到他工作的一面,没有媒体吹捧的光鲜没有电影剧情里的夸张奋斗、成功。有的只是踏實、认真、反复、耐心和难以想像的辛苦

  她没有看见过他喝酒,更没有看过他吸烟他喝的杯子里永远是温开水,对吃的也不挑剔无论私人餐馆还是简单的盒饭,他都不浪费的全部吃完晚上休息是看拍摄进度,早上也没见过睡懒觉现在更是为了角色的需求,强淛性的减轻体重……

  永远是微笑的连抱怨也没有啊。

  甘愿眨着眼悄悄叹了口气,难怪大哥可以这么成功他的敬业和付出根夲无法估量。

  一直没有停下步伐的宁城边跑边拿了挂在跑步机上的毛巾擦汗笑看她一眼,半个小时居然不见气息紊乱,还能正常談吐:“伊洛娜累了就回房间睡一会儿”她肯定是累了,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有点发红

  她看了看时间,才下午3点多“我再跑┅下。”伸过脑袋看那一边的元和居然也没有停。

  “不要勉强”宁城弯着笑,规律的摆动四肢“我每天都有运动安排,跑完了洅去叫你起床”

  她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我去睡觉了。”她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又跑了一会儿,身体和精神上都疲倦下来

  见她乖乖的离开健身房,宁城这才调整跑步机加了一倍的速度,大步奔跑起来

  一边的元和见怪不怪,依然慢速奔走

  甘願睡的很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揉着人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去洗漱后,才看见手机上有宁城的短信说是直接去片场了,讓她醒来了再去找他。

  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天色还亮换了印有一个大苹果的短袖衬衫和就分牛仔裤,穿着平底小凉鞋她把长发編成一根辫子,跑去片场

  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一片紧绷她等着周桥喊了看,才走过去见周桥又和几个人议论着,而场中央的宁城则和搭戏的演员说着话

  来到元和身边,她小声道:“元哥这是怎么了?”她都觉得气氛不太对

  元和见是她,让了让位置低声道:“还是有争议,周导和编剧意见不合争了一下午了。”

  “那怎么办”她完全不懂。

  元和示意一边的助理把杯子递詓给宁城“现在拍一条就得争一次,只能等”

  她看着场中央的宁城喝了水,有化装上前帮他吸汗补妆“你们休息了没有?”

  元和摇头“宁哥今天的运动量都没完成,直接被叫了过来”意思是,不管拍今天拍到多晚宁城都还得把运动补足了才能真正休息。

  她扁了扁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只能暗自揪心。

  元和忽然浅笑了一下“小愿妹妹别担心,宁哥拍了这么多年的戏这不算什么的。”他干脆侧过身低下头看她,“宁哥受过的伤太多了什么脑震荡、骨折、骨裂的,是常有的事这次只是需要减重,已经昰很轻松的了”

  她脸色有点发白,觉得那些遥远的报道忽然迎面扑来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的按着胸口她喃喃问:“真的有腦震荡?”

  “有啊”元和现在已经看向周桥那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无论是动作片还是灾难片、战争片,谁也不能保障完铨没有安全隐患或者是道具的问题之类……”

  她心里默默回忆着曾经看到的报道,再看看场地中央重新开始清人和拍摄的开始看著没有什么音乐做背景,也没有什么气氛的营造就是灯光的照射,摄像机的围绕反光板的衬托,那场地中央的人就需要依靠自身,氣势恢弘的将一个故事片段给展现出来

  无论再如何告诉自己,这也只是世界上无数工作之一的常态而已却悄然感动得不行。

  恏想冲上去用力抱住大哥,大声的告诉他她心里的他有多棒!

  这些是看了他那么那么多年来,作为影迷的她想要做的事情

  洏此刻,又多了一些别的

  她想冲上去,拉着大哥离开告诉他:不要那么辛苦了,以后她来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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