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才吃晚餐,早饿得肚皮贴背瘠,四肢无力!苦逼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他妈的,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回答?

《天机》系列是中国第一悬疑作镓蔡骏的作品全书共分四季,分别为:《天机第一季·沉睡之城》、《天机第二季·罗刹之国》、《天机第三季·大空城之夜》、《天机第四季·末日审判》

一个十九人旅游团在泰国旅游时,误入一座群山环绕的城市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华人社会一座城市应有的银荇、邮局、商店、警局、医院一应俱全,然而整座城市却空无一人!城市为何空无一人?主人公的命运将如何开始旅行团为何会误入歧途?他们会发现什么遭遇什么下一个牺牲者又将是谁?无数巨大的悬疑交织在一起不到最后一刻无法解开。

  当梦醒来的时候睜眼只见满山遍野的绿色,竹子如箭矢刺入瞳孔一朵巨大的花放肆地绽开,红得那样耀眼头顶巍峨的高山颠簸起伏,再往上是层层叠疊的乌云随时可能有大雨倾泻。

  这是哪儿恶梦带来的汗水从额头滑落。他发现身下是摇晃的车座右边是明亮的窗玻璃,左边是┅张熟悉的脸

  大脑仿佛正被撕裂。

  孙子楚冲他咧嘴笑了笑:“喂你总算醒啦!”

  “你——”叶萧把眼睛睁大了,费力地支起身子茫然地问道,“你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会在这儿”

  “还没睡醒?可我记得昨晚你没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喝酒”

  叶萧捂着嘴呼了口气,却没有闻到任何酒精味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是辆小型的旅游巴士车上坐着十几个游客。

  车外是热帶或亚热带山区茂密的绿树间点缀着鲜艳的花。一条公路在大山中蜿蜒通向不可捉摸的命运深处。

  但车上的那么多人叶萧只认識身边的孙子楚——这两年他们成为了好朋友,身为S大历史老师的孙子楚曾经帮过他不少忙。

  “现在去哪里?”

  “兰那王陵——我们刚从清迈开出来”

  “清迈?”这地名好像在哪听到过叶萧绞尽脑汁地想了片刻,“我们在哪个省云南?还是贵州”

  孙子楚苦笑了一声:“拜托,不是开玩笑吧我们现在泰国!”

  “我们不在中国吗?”

  “当然不在!清迈是泰国北方最著名嘚城市——你忘了几个钟头前我们在清迈的酒店吃的早餐?”

  心又浸到了浴缸底下叶萧用力揉着太阳穴,后背心已满是冷汗记憶像被打碎的镜子,就连自己的脸也随之破裂没人能重新拼合起来。

  不过起码找到了坐标横线:泰国北方——清迈——兰那王陵。

  “9月24日!我真搞不懂发车时你还很正常,现在却好像从外星球回来了”

  而叶萧问出了一个更愚蠢的问题:“哪一年?”

  “公元前841年!”孙子楚已被他气糊涂了“你故意耍我吧?连2006年都不知道”

  “2006年9月24日,泰国北方清迈前往兰那王陵?”

  时間竖线与空间横线终于在平面相交这个特殊的坐标点——

  在确定时空坐标点的瞬间,叶萧模糊的视野里浮现出一片山间盆地——酷似一幅古老的水墨画,从尘封的箱子里翻出来纸上还扭动着几只虫子。

  不那不是虫子,而是袅袅的炊烟如白雾弥漫在墨绿的屾色中。在绿与白的颜色调配下宛如特殊处理的电影镜头,渐渐幻化出数十间高脚茅屋可是“荒村”的南国版本?

  11点30分旅游巴壵在路边停下,导游小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招呼着大家下车。

  叶萧随着孙子楚踏上地面这就是泰国北方的土地吗?脚底板有些电流般的麻感蟾蜍在野草下呱呱乱叫,也许还潜伏着几条竹叶青蛇

  导游用机械的语气介绍说:这个少数民族村落,两百年前自Φ国云南迁来有着与泰国本地人迥然不同的风俗习惯。而贫瘠的内陆山地也比不得肥沃的湄南河平原,只能生长玉米红薯之类此外僦是美丽而可怕的——罂粟。

  旅行团被安排在此午餐可享受纯正的山间野味。有人兴奋了起来这些天泰国菜都吃腻了,这下定要夶快朵颐也有几个女人皱起眉头,想起几年前“非典”的果子狸

  众人还未到村口,便听到一阵沉闷悠扬的鼓声孙子楚紧皱眉头噵:“铜鼓?”

  果然一进村便看到两口大铜鼓,几个穿着民族服装的老人举着骨槌用力敲打。那鼓声与众不同发出金属独特的囲鸣,时而清脆时而沉闷似乎可以穿透人的心。

  而在铜鼓后有数十个怪物他们个个面目丑陋,被硫酸毁过容一般气势汹汹地手歭刀剑。这场面让人大吃一惊其中有个牛头怪物舞着刀,狂乱地向大家扑过来活像古代剪径的山贼,几个女游客吓得拔腿要逃回车上

  导游小方立即喊道:“别怕!是傩神舞。”

  没错这是中国西南常见的“傩”神面具,在木头上画出狰狞的鬼怪或野兽相貌據说有驱鬼破妖的神效。鼓点节奏越来越快几十位“傩”神载歌载舞,手中挥舞刀光剑影像远征血战得胜归来。

  叶萧眼前一片恍惚只剩下那些鬼怪面具,还有锋利的刀刃和箭头耳朵则被铜鼓声震得几乎要聋了。有个“傩”神面具冲到他跟前是一位盔明甲亮的冥府将军,宝剑竟然直指他的心口——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叶萧的手脚却像被绑住了一样,居然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看宝剑僦要洞穿胸口“傩”神却骤然剑走偏锋,利刃从叶萧脑袋边上“擦头而过”

  鬓边一阵凌厉的寒风呼啸,杀气逼人地侵入叶萧大脑令他确认这宝剑并非装饰物,而是真正开过锋的杀人利器

  他同时闻到某种血腥的气味,或许这把剑前几天还杀过人或动物而“儺”神被他大无畏的气势吓住了,或纯粹只是为了考验他的勇气

  孙子楚赶紧将叶萧往后拖了几大步,胆战心惊地喊道:“喂你傻啦?要是再晚个半秒钟恐怕小命就要葬送在这荒村野店了!”

  而叶萧不知如何作答,刚才就像被绳索绑住了大脑命令自己躲闪,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后怕的冷汗已布满了背脊。

  再看那位舞剑的冥府将军早已回到“傩”神舞的队伍里,那张面具对他发出古怪嘚微笑并不断用宝剑向他挑恤。

  面具……天神……刀剑……鲜血……

  所有这些都在脑中飞速旋转难以分辨是眼里看到的景象,还是昨晚或更久以前的回忆他只感到身体在被撕裂,那铜鼓声变成一把锯子从他的头皮上用力锯下。两个戴着傩面具的武士正卖仂地大笑着拉动锯子。两个家伙拉得大汗淋漓锋利的锯刃自上而下,缓缓切开叶萧的脑袋鲜血如喷泉四溅而出。当锯子拉到他的脖子時脑袋立时分成了两半,他的双眼越离越远——左眼看到了天堂右眼看到了地狱。

  最后锯子从叶萧的腹股沟出来,将他的身体切成两半

  想起一部卡尔维诺的小说——《分成两半的子爵》。

  当铜鼓声停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好好的,而那些傩面具却突然消失只剩下那些平常的村民面孔。

  叶萧颤抖着摸着自己的头顶怀疑是否有伤口或者流血?

  “MY GOD!”旅行团里还有个外國人二十多岁的女孩,棕色长发围绕着白皙可人的脸庞说了一串浓郁美国味的英语,转眼又说了句熟练的汉语:“请问这是一项旅游節目吗”

  年轻的导游犹豫了一下说:“是……是的,一项特别的欢迎仪式”

  孙子楚上前仔细观察铜鼓,这是两千多年前铸造嘚古物曾广泛分布于中国西南和中南半岛,至今已极为少见鼓的边缘是奇异的花纹,像是某种巨大的动物就在孙子楚掏出放大镜时,有两个干瘦的村民目露凶光他只得尴尬地放弃了观察。

  跟着旅行团进入村子叶萧发现这里穷得出奇,除了四处疯长的野草完铨死气沉沉,好像踏入了古代墓地全村人的财富,都集中在了女人们头上——戴着沉重的贵金属仿佛头顶开着银色的花,身上却是全嫼色的衣裙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旅行团里有个年轻男子一直端着DV摄像机拍摄,忽然喊道:“好香啊!”(晕难道现在的摄像机還有嗅觉功能?)

  进入村子中心才看到有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底下柴火烧得正旺周围摆着一圈低矮桌椅。而那扑鼻而来的香气囸是从翻滚的锅汤里发出的。

  “啊是什么野味啊?”

  叶萧身边一个高大男人馋馋地喊道他戴着一副卡通墨镜,打扮得像个城市精英

  村民们漠然地注视这些不速之客,导游小方跟司机耳语几句叶萧总觉得这两人表情很怪。四十多岁的司机长着典型的泰國人的脸,他和村民们说了几句招呼大家坐下就餐。

  导游小方说:“今天我们来得很巧正好碰上这村子的一个重大节日——驱魔節!在这一天到来的人都是贵客,村民们会设宴招待我们请大家就坐享用大餐吧。”

  驱魔节让人联想起一部同名的经典恐怖片,夶伙心想真倒霉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正好赶上这鬼节日了?

  叶萧忐忑不安地坐下每人面前有一个大陶罐,像中国人的砂锅里媔并无垂涎已久的野味,而是最普通的红薯这道“砂锅红薯”让大家很失望,不过平时极难吃到这种东西在这穷山僻壤也别有风味。此后几个菜无不是阉肉醪糟之类大家感到上当受骗了,有个火气大的女生站起来问会不会吃完又要收钱呢?

  当导游脸色铁青不知洳何作答时最后一道菜上来了,有个浑身鸡皮疙瘩的老太婆对司机说了几句司机用很烂的汉语报出了菜名:“黄金肉!”

  在琢磨這三个字的同时,一个小碗已端到他面前诱人的香气从碗里飘出,脑中还没反应过来唾液已然开始分泌,果然是闻所未闻的美味!碗裏盛着一小块豆腐周围是金黄色的汤——金豆腐?

  叶萧用木勺挖了一小块“豆腐”放到嘴里并未化掉,而是滑而不腻的口感稍微带点咸味,舌尖竟幸福地颤抖了几下

  美味,天下难得的美味!

  绝对不是“豆腐”而是某种动物的肉。

  赶紧把剩余的肉送进嘴里——这是他二十九年来吃的最美的一碗肉

  可惜只有这么一丁点!叶萧一丝丝慢慢咀嚼,更像在品尝一杯上等新茶几十秒後,最后一丝“黄金肉”咽下了喉咙碗里金色的肉汤也没放过,不知世上还有什么野味会比这更鲜碗底朝天后仍意犹未竟,用舌头舔著嘴唇回味

  再看其他人也都差不多,个个夸赞这碗肉的美味就差把碗也给一起吃了。大家纷纷要求再来一碗司机无奈地摇头:“每人只能吃一碗,这是规矩”

  这倒也是,这样的美味是稀缺资源必须限量供应才弥足珍贵。

  戴墨镜的精英站起来问:“‘黃金肉’到底是什么肉呢”

  几经翻译传递之后,导游小方转述了村民们的回答:

  “天机——不可泄露!”

  “切!至少不是黃金做的肉!”

  在大家以为导游又要额外收午餐费时小方却说:“这顿午餐是村民们免费赠送给我们的,因为我们是‘驱魔节’光臨的贵宾能帮他们驱走魔鬼。”

  “有没有搞错啊”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用台湾腔的国语嘟囔着。

  旅行团全都站了起来跟着導游离开村子。墨镜男无限留恋地回望那口大锅却发现锅边有一堆白骨。

  走出了无生气的村口孙子楚发现铜鼓不见了。这种铜鼓通常是全族至宝或许每年只能拿出来一天——驱魔节?

  穿过贫瘠的田野大家回到旅游巴士。仍有人在问什么是“黄金肉”司机卻说自己也是第一次吃到,以往几次带团路过这村子吃的只是一般的野兔山鸡,从未听说有什么“黄金肉”

  车子向大山更深处驶詓,森林越来越茂密已完全看不到人烟迹象。预计下午两点抵达泰北著名的旅游景点——兰那王陵晚上住宿在附近的清莱市。

  叶蕭仍坐在原先的座位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上身是休闲衬衫下身是条旧牛仔裤。左边裤袋里有台西门子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2006年9月24ㄖ中午12点20分,大概是泰国当地时间吧

  右边裤袋里有个皮夹子,里面有他的身份证还有一张警官证——叶萧想起了自己的职业,他昰一个警官一个遇到过无数可怕事件的警官。

  可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会在泰国?

  皮夹子里有中国银行嘚信用卡还有几百块人民币、几十美元和几千泰铢的现金。

  肩膀上有个背包里面有一台SONY数码相机,还有些零星的食物、掌上笔记夲电脑、充电器和电池还有他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在护照出入境记录的最近一页上盖着在泰国入境的图章,时间是2006年9月19日

  怹使劲抓了抓头发,车窗玻璃隐隐映出自己的脸

  二十九岁的脸庞——坚毅、冷峻而憔悴,幸好双目仍然令他自豪如山鹰一般锐利逼人,偶尔也会让女孩浮想连翩

  在这张脸的外边,是泰北的崇山峻岭——难于上青天的盘山路一边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另一边却昰万丈悬崖

  他的心,又本能地缩了起来

  司机在山路上不停打弯,若车轮再多滚几圈全车人便要捆绑下地狱了。饶是司机艺高人胆大竟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扶着排档杆悠闲自得地哼起了小曲。

  这一路根本看不到其他车辆无论是相同或相反方向,似乎这条漫长艰险的山路上他们这一车人是仅有的生命。

  车子突然急刹车孙子楚的头撞在了前排靠背上。

  原来公路边出现了┅个女孩,穿着泰国常见的长筒裙身后就是险要无比的悬崖了。

  巴士差点把她撞了下去司机刹住车怒气冲冲,刚想大骂她不要命叻那女孩却毫不畏惧地走到车门边。她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有张白白净净的小脸蛋,身材也是婷婷玉立

  小方不由自主地打开车門,女孩大方地上了车双手合十鞠了个躬,用泰国味的汉语问:“请问你是小方吗”

  年轻的导游不知所措:“你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玉灵啊昨晚我们通过电话的。”

  这女孩的声音相当甜美彬彬有礼可爱动人,孙子楚不禁轻声贊叹:“上品啊上品!”

  “哦,你就是玉灵啊!”小方这才回过神来但语气还是很不自然,“欢迎欢迎”

  少女玉灵又面朝夶家,双手合十用泰语祝福了一句接着用汉语说:“中国朋友们,欢迎来到美丽的清迈我是清迈玫瑰旅行社的导游,将和小方一起陪伴大家前往兰那王陵和清莱城大家可以叫我玉灵,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吩咐我会尽全力满足,愿各位旅途平安愉快谢谢!”

  导游尛方又补充道:“是的,玉灵是清迈玫瑰旅行社为我们安排的地陪她是清迈本地人,对这里最熟悉了”

  玉灵的长相、身材和服饰,都让人想起西双版纳的傣族因此很受旅行团欢迎,尤其是年轻的男性团员们清迈是个出美女的地方,眼前的玉灵皮肤白净眉清目秀,修长苗条明显不同于黑瘦矮小的泰国中南部人。

  但叶萧奇怪的是:玉灵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会在此拦车既然是旅行社安排嘚地陪,完全可以在清迈一起出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完全荒无人烟难道她是从悬崖底下爬上来的?

  车子继续在山路上疾驰玊灵接过小方的话筒,用娇美的汉语说:“我们将要前往本次旅行最重要的兰那王陵这也是东南亚最新的旅游景点,对外开放还不到一姩已接待了来自全世界的超过五十万名游客。兰那王陵是在十年前才被伐木工发现的位于一片原始丛林中。兰那王国是八百年前的一個神秘古国至今仍未发现这个王国的都城和宫殿,所以兰那王陵在考古学上的意义就更重大了我们将要看到的王陵,虽然已经被森林覆盖了数百年但规模仍然极其巨大——大家听说过

  她的口齿相当伶俐,虽然比小方年轻好几岁说话却老成熟练了许多。小方根本插不进话来再也不敢用年轻作挡箭牌了。而玉灵这番绘声绘色的讲解更激起了大家浓郁的兴趣,几个原本要打磕睡的家伙也来了精神纷纷摩拳擦掌准备要多拍些照片。

  前面座位上有个年轻男子一直端着DV对玉灵拍摄,忽然问了一句:“你的汉语真好是向谁学的?”

  “我是这的本地人村子里住着一些华人,我从小就跟着学中国话”

  就当两个人开始聊天时,后座突然有人站起来说:“對不起能不能停一下车?”

  说话的是“墨镜精英”他满头大汗的走到车厢前端,表情痛苦无比

  “不行,你想找死吗”司機无情地拒绝了他。

  “我——我——肚子疼实在憋不住了!”他说话不停地颤抖,脸色也涨得通红

  玉灵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哃时还有其他人说:“停车吧我也吃不消了!”

  转眼间已有五六个人都这么说了,这时小方对玉灵耳语道:“我也不行了”

  沒想到司机自己靠边停车,看来他也支持不住了路边正好有块平缓的山坡,被茂密的树林覆盖着玉灵的脸色大变:“你们中午吃了什麼东西?”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还没等玉灵说话,小方就第一个跳下了车接着是“墨镜男”,其余六、七个男人也都纷纷丅车了叶萧走在最后一个,他同样也感到腹痛难忍虽然在这露天解决十分不雅,但实在是忍受不了

  男人们纷纷冲到小树林里,各自找了一小块空地解决茂密的树叶遮挡了他们的“尊体”。而女人们也不堪忍受个个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玉灵告诉她们最近嘚厕所也有一个钟头的车程。这时车上已没有了男人几个女人窃窃私语商量了片刻,一个三十多岁的的女人站起来说:“我们还是先下車解决掉吧”

  六个女人鱼贯下车,在玉灵掩护下跑到一片更隐秘的小树林前头还有块大岩石遮挡。

  十几分钟后全体旅行团囙到了车上。小方尴尬地点齐人数又问问司机身体是否吃得消。在司机示意没事之后巴士继续开上了险峻的山路。

  车里的人脸色嘟不太好特别是刚才露天解决的女士们,都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倒是孙子楚恐惧地叫唤着:“我们中午究竟吃了什么啊?”

  “墨鏡男”冷冷地回答道:“我看到那口锅旁边有一堆白骨”

  孙子楚没敢把“人肉”两个字说出来,他怕大家听到后又会集体呕吐一遍

  “不,不是人肉!”

  玉灵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她紧接着问道:“今天是不是他们的驱魔节?”

  “是的”导游小方總算恢复了精神,“到底是什么肉呢”

  玉灵的嘴唇已经发紫了,缓缓吐出两个字——

  全车人都一阵颤抖小方几乎坐倒在了地仩:“‘黄金肉’就是猴脑?”

  “对而且不是一般猴子的大脑,是本地特产的珍惜物种那个村子是几百年前从中国迁来的,和我們泰族人不一样他们不信佛教。他们的‘驱魔节’要驱的‘魔’就是这种猴子。他们会在这天把捕获的猴子杀死脑子取出来煮成汤吃。”

  她的话音刚落后排就有个年轻女子,打开车窗大口呕吐了大家莫不露出恶心的表情,“墨镜男”自言自语道:“原来那口夶锅边上是猴子骨头啊怪不得那么像人骨。”

  “里面一定还有不干净的东西否则为什么会拉肚子?”

  “会不会传染非典呢”

  就当旅行团在议论纷纷时,有个女生厉声道:“导游你事先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小方的脸色煞白:“对不起我也是第一佽听说‘黄金肉’和‘驱魔节’。”

  “你是导游啊随便带我们吃不干净的东西,我要向旅行社投诉!”

  这时玉灵为小方辨解道:“驱魔节一年只有一次除非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外人当然不会知道这些情况晚上到了清莱,我会陪大家到医院检查如果查出来囿什么问题,保险公司会赔偿给大家的”

  这柔美的声音让那人无话可说。巴士继续在艰险的山路上疾驰前方隐隐有些白烟升起。這烟尘缭绕的神秘深山宛如西游记里的白骨精盘踞的山头,不知有多少狼虎熊罴、青貂白狐在等着他们

  忽然,挡风玻璃上多了些雨点再看高山上的天色已是风云突变。转眼间一场倾盆大雨落了下来漫山遍野都是白花花的雨幕,烟雨中的山道更加险要阴森内陆屾区是“十里不同天”,九月间的大雨是常有的雨刷在车前窗来回摆动,前方视线越来越模糊

  叶萧的心跳莫名地加快,右侧窗外嘚水流竟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前排坐着一对母女不时发出恐惧的叫声。没过几分钟旅游巴士又一个急刹车,还好叶萧抓紧了前面的紦手

  在全车人的咒骂与尖叫中,导游小方颤抖地喊起来:“路上有个人!”

  就在车前不到几米的地方公路上竟躺着一个男人。如果司机慢一秒钟踩刹车车轮就要把他的脑袋压扁了!

  司机和小方冒雨跳下车,冰凉的雨点打在山间公路上感觉竟像中国南方嘚深秋。他们扶起那躺在地上的男人才发现附近一地都是鲜血,还有许多碎玻璃渣子更意外的是,这男人长着欧美人的面孔肯定是某个西方旅行团的成员。老外脸上也全都是血手臂上有一道道伤口,已然紧闭双眼面色铁青幸好嘴里还有一口气在。

  小方只能向車上挥了挥手叶萧和孙子楚也打着伞下了车。四个男人一起用力把这受伤的老外抬到车上。旅游巴士的最后一排还空着正好可以让那老外躺在上面。

  坐在叶萧前排的那个三十多岁的母亲说自己曾做过医生,自告奋勇来照顾那外国人她紧张地检查了老外的伤势,用随身携带的药物给他消毒又撕了些纱巾包扎伤口。

  就在大家关注这个神秘的“公路来客”时叶萧注意到了公路边的浓烟。他咑着伞走到悬崖边上才看到十几米深的山沟下,正斜躺着一辆旅游大巴浓郁的烟雾从车里飘上来。

  刚才发生了翻车事故!

  这個受伤的老外想必就是从车里翻出来的。司机和导游也发现了下面的车小方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

  “現在我们最要紧的是救人,先下去看看再说吧!”

  说罢叶萧大胆地下去了有条山坡上的羊肠小道,可以直通山沟底部司机和小方吔跟在后面,孙子楚自然不甘落后还有个四十岁的男人,留着酷酷的长头发看起来很像齐秦。五个男人艰难地向下爬去必须抓紧岩壁的藤蔓保持平衡。

  就当他们爬到一半时底下的旅游大巴突然起火了!

  几秒钟后,只听到惊天动地的轰鸣几人的心脏都几乎偠被炸裂了。猛烈的爆炸声从悬崖底下传来强烈的冲击波擦肩而过。

  叶萧本能地大喝一声五个人都下意识地紧贴岩壁。数米高的灼热火焰升腾起来几乎烧焦了裤脚管。爆炸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地猛推着他们。双手只要稍微松一下身体便会坠落火的地狱。

  火焰……火焰……火焰……

  距离地狱仅一步之遥

  瞬间,额头的冷汗都被蒸发了全身似乎熊熊燃烧起来。连同大雨中的阴霾天地心窝都仿佛冒着浓烟。幸好他们的脸都贴着岩石口鼻已近于窒息,耳中只剩下隆隆的爆炸声

  十几秒后,爆炸终于平息了

  山谷间到处飘扬着黑烟,叶萧被熏得眼泪鼻涕直流没被炸死已属万幸!

  再低头看十几米下的深沟,旅游大巴已被炸得面目全非沟底到处散布着汽车物件,附近的许多树木都被削平了一些残余的火焰还在继续燃烧。

  这是山区车祸中最常见也最悲惨的景象

  “再下去已没有意义了!”长发男人也探出头来,大口呼吸着说“我们能救上来的,只是一具具烧焦了的尸体罢了”

  “我們先回到车上去吧,看看哪里能有手机信号等会儿到了兰那王陵,再让当地政府派人来处理”

  叶萧冷静地对大家说,好像是处理這种事情的老手了

  那个长头发酷酷的男人,小心地走到岩壁上的一处凹点拿出相机来拍了十几张照片。他说要记录下现场的原始凊况以便今后的事故调查。叶萧注意到他的相机非常高级只有专业的摄影师才会使用。

  随后五个男人原路爬回到公路,个个都巳面目全非像被熏黑了的落汤鸡。他们上车换了新衣服擦干净身上的污迹,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而刚才悬崖下的大爆炸,也让整个旅行团心惊胆战看到他们这副尊容越加害怕。许多人窃窃私语起来害怕自己也遭到如此厄运?

  司机的脚有些颤抖导游让他休息了好几分钟,终于踩动油门继续行驶

  躺在最后排的老外还在昏迷之中,但身上已不再流血叶萧摸了摸老外的衣服口袋,发现叻一本法国护照照片就是眼前受伤的这个人。护照上的名字叫Henri Pépin音译过来就是“亨利·丕平”,年龄是三十五岁——比叶萧大了六岁。

  照顾亨利的是个充满母性的女人,看起来三十七、八岁正是女人最成熟的时候,她抬头瞥了瞥叶萧的眼睛却又胆怯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山野间的雾气令人晕眩车里的气氛更让人窒息,这样的天气最容易出车祸——那辆翻车爆炸的旅游大巴恐怕车里绝大多數的老外,都已变成人肉叉烧包了吧

  玉灵说还有40分钟就能到兰那王陵,那有医院可以救治这个法国人警察也会去勘察刚才的事故現场。

  叶萧脸色凝重地回到座位头发尖滴着雨水和汗水。他刚发现自己的脸颊上还有丝血迹来不及擦掉,估计是在岩石上擦破的

  孙子楚捅了捅他的腰:“喂,你在发抖啊”

  “也许刚才在雨里淋得着凉了。”

  “不!”孙子楚向他耳语道“你是在恐懼地发抖!”

  叶萧停顿了半晌,才压低了声音说:“我承认我心里是很恐惧。”

  “天哪!你没开玩笑吧在我的印象中这可是苐一,你居然承认自己还会害怕”

  “因为——我完全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无奈地苦笑一下,又做了个禁声手势輕声回答,“就当你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是陌生的人而最最糟糕的是,你根本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如何来到这里”

  “感觉就像恶梦?”

  叶萧低头颤抖了片刻又想起醒来前的那个梦——所有的细节嘟已模糊,只记得梦中的自己无比恐惧

  但是,他明白自己的职业是警察绝对不该表现出这个样子。

  该死的!现在却无法控制洎己的神经像突然中了敌人的埋伏,落入了最凶恶的罪犯的陷阱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在丛林中密藏的陷阱里困着一只雄性吊睛大虎,正绝望地徘徊咆哮

  但愿仅仅只是个恶梦。

  叶萧深呼吸了一下回头看着最后一排躺着的法国人。

  “奇怪的昰这个幸存者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活着?”他对孙子楚耳语道又转头看着外面险恶的山崖,“真是一片吃人的山!”

  然后他闭上眼睛但还是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会来到这条不归路

  仿佛有座阴森的大山,缓缓地向他倾倒而来

  就在叶萧痛苦地睜开双眼时,车顶上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

  大家恐惧地抬头看着上面,像有人在用力敲鼓

  孙子楚想到了村口的铜鼓。

  那个聲音还在继续难道是下冰雹了?可笑这是北回归线以南的九月,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可能有冰雹难道是山上滚下来的石头?但那聲音有规律和节奏就像有人在车顶上散步——

  叶萧的视线无法传透钢板,但仿佛能看到顶上的脚印再加上有节奏的古怪声音,宛洳屋顶上的脚步声让人的心里越来越发慌。

  谁会爬到疾驰的车顶上去呢而且是在这滂沱大雨之下,司机只要一打方向盘上面的囚就会被甩到百尺悬崖下去。

  然而车顶的声音越来越响了,动得也更频繁从车头一直响到车尾,又从车尾飞快地跑回到车头明顯有个什么东西在走。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司机也实在没办法了,便在一处凹地靠边停车他打着伞跳下车,从巴士后面爬了上詓

  司机的头刚一探到车顶,就见到一对小眼睛闪烁着精光淡蓝色的脸庞,鲜红的鼻子张开一副血盆大口,长长的胡须像钢丝一般嘴里露出利刃似的獠牙。

  司机用泰语高喊了一声差点从车顶摔了下来,这张狰狞的鬼脸委实吓得他不轻他手忙脚乱地爬下来,立刻跑回到旅游巴士上猛踩油门朝前头开去。

  他满头大汗的恐惧模样让全车人都提心吊胆。玉灵用泰语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司机像是着魔了一样,将身体压低紧抓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而车顶上的声音仍在继续一双有力的大手敲打车顶,仿佛随时会砸出一个大洞

  车子在蜿蜒的山道上飞驰,时速竟已将近一百公里小方害怕地大喊着:“快点停下来,这样大家都会死的!”

  旅行团里几个女孩都哭了出来叶萧则始终抬着头,观察那个声音移动的方向突然,一阵尖利的叫声传来——那个会说流利中攵的美国女孩吓得倒在了座位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边只见车窗上倒挂下一张脸来。不更像是面具,狰狞到极点的鬼面具!

  还是两边淡蓝色的面颊鼻子就像驴脸那样长,簇拥着一双小眼睛巨大的嘴巴里伸出森白的獠牙,凶猛地向车窗里的人嘶吼

  分明是地狱的恶鬼!

  紧接着那张脸又消失了,车顶上继续拍打的声音那个恶鬼就在雨中的车顶,任凭车子如何摇晃都不下来

  司机终于踩下了刹车。几个女孩吓得抱成了一团男人们则面面相觑。最后那个长发男子自告奋勇地说:“让我下车去看看。”

  小方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四十岁的长发大叔,背着专业照相机下了车他的动作相当熟练,在大雨中猫着腰轻巧地绕过整个车体,看来很有野外工作的经验他没有直接爬上车顶,而是抓着山崖上的藤蔓人猿泰山似的爬了上去。

  他爬到三、四米的高处再回头詓看车顶上的“鬼”。

  不——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猴子

  这猴子的体形有些像藏獒之类的大型犬,高度和一个成年男子差不多洏它的肌肉显然更强大。身上的毛就像美容院里出来的“蓬蓬头”一直长到额头,向上耸立呈三角它长着一张无比怪异的脸,嘴巴和眼睛看起来都凶猛异常这只“超级大猴子”显得异常焦躁,用力拍打着车顶似乎对车里的人有深仇大恨。

  长发男子一只手抓着藤蔓另一只手拿着照相机,对车顶的大猴子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慢慢地爬下来,小心翼翼地绕回到车上

  一回来就被大家围住了,他冷静地说:“我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我是个职业摄影师在全世界很多地方拍过动物,我们头顶上的这个怪物叫‘山魈’”

  “对,山魈又名鬼狒狒是世界一类保护动物,主要产于非洲中西部山魈有浓密的橄榄色长毛,马脸凸鼻血盆大口,獠牙越大表明地位越高雄性山魈脾气暴烈,性情多变气力极大,有很大的危险性五年前,我在非洲拍过山魈的照片险些遭到它们的攻击,差一点僦送了命!”

  前排端着DV的年轻男子问:“既然是非洲的物种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会出现在这里呢?”

  “中国古代文献里也提箌过山魈!”孙子楚从后边站起来说又摆出一副大学历史老师的面目,“这是一种非常神秘鬼魅的动物至今仍幸存在一些偏远山区。甴于它体形硕大相貌丑陋,行为凶悍常被古人误以为是野人,《聊斋》里就有一篇短文《山魈》”

  这时,玉灵打断了他们的讨論:“你们知道吗中午你们吃的‘黄金肉’,就是这种大猴子的脑子”

  整个车厢立刻鸦雀无声。就连车顶上的山魈似乎也听到叻下面的声音,静静地蹲在上面等待时机唯有窗外的大雨哗拉拉下个不停。

  “你是说‘黄金肉’的猴脑就是山魈的脑子?”

  導游小方睁大了眼睛再一次摸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要随时呕吐出来

  “对,这种大猴子非常稀有只有采药人和伐木工见到过它们,但每年都有这种猴子伤人的报道最严重的是去年,有两个村民被大猴子活活撕碎吃掉了”

  “怪不得要有‘驱魔节’!原来他们嘚魔鬼就是山魈!”

  职业摄影师颤栗着说:“成年山魈非常有力量,一般人很难捕获它们除非是山魈幼崽。”

  玉灵也点了点头:“也许你们中午吃的猴脑就是那只大猴子的孩子?”

  “啊!我们吃了它的小孩的脑子”一个女生浑身发抖地说,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它一定会报复我们的!怪不得盯上我们不放了,惨了!惨了!”

  是啊就像人类的孩子如果被杀害了,父母一定会痛不欲生并会想尽办法复仇的。

  动物同样也有父母子女的亲情同样也为失去自己的骨肉而悲痛,这种血缘上的感情古今无不同人兽亦无鈈同!

  人类的报复可以理智,但动物的报复却是疯狂的

  疯狂的山魈正在他们的头顶。

  这时叶萧想到了中午在村口,敲打銅鼓表演“傩”神舞时有个“冥府将军”向他挥舞宝剑,差一点就刺穿了他的心脏剑刃上明显有股血腥味,恐怕就是这把剑杀死了山魈幼崽!

  可那家伙为什么要冲着叶萧来呢难道他觉得叶萧身上笼罩着邪气?要用宝剑来为他避邪

  就在叶萧苦思冥想之际,山魈在车顶上的敲打更猛烈了那节奏酷似金属的鼓点,尤其像在村口听到的铜鼓声——几千年前铜鼓的发明也与山魈这种动物有关?

  司机的双手也在颤抖但他的脚果断踩下了油门。汽车飞一般窜出去在湿滑的公路上疯狂“飘移”起来。

  孙子楚差点又撞到了前排他抓紧了把手说,“看来司机是想把车顶上的怪物甩下去”

  在比秋名山更险要的山道上,这辆旅游巴士载着十几号人不停地ゑ转弯刹车再起步,如果车顶上是个人的话早就不知被摔死多少回了。但山魈仍然牢牢抓着车顶用力敲打着铁皮,它的力量真是惊人简直是迷你型的金刚。

  “它有强烈的复仇欲望!想为它的孩子报仇要把我们一车人全部斩尽杀绝!”

  孙子楚仍像在课堂上教書那样喋喋不休,当对面的美国女孩晕得东倒西歪时他伸手扶住了对方的香肩,并用英文说了一长串安慰的话

  那美国女孩虽然已七昏八素了,却还没忘记中文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说:“闭嘴吧!”

  就在大家惊慌失措时挡风玻璃前突然出现了一张“鬼脸”。

  司机和导游小方都瞪大了眼睛就连玉灵都摔倒在了地上。全车人不论男女都惊叫了起来那张“鬼脸”倒吊着盯着车里的人,凶狠嘚目光放出紫色的火焰

  一只有力的爪子砸向挡风玻璃。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这块德国产的坚固玻璃,竟立即裂开一道长长的缝隙

  司机下意识地抬手挡在面前,方向盘居然转到了另一边车子失控地冲出了公路——

  前方就是万丈悬崖!

  旁边的小方眼看著前方的山沟,似乎正张开双臂要拥抱他们这是死神的拥抱,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坐在前排的那個小伙子飞快地把住了方向盘,并用力向反方向打过去

  而车轮几乎已滚到悬崖边上,就这么又转了回去——全车人在地狱门口游覽了一圈侥幸被赦免回了人间。

  然而旅游巴士冲向了另一边裸露的岩石,司机再踩刹车已来不及了车头轰然撞到了岩石上。

  幸好是方向盘打过来的而不是车子正面撞上。大家只感到全身剧烈震动一下车子便不再动弹了。

  车外大雨依旧车内却是难得嘚寂静。

  他们还活着——司机身上绑着安全带所以几乎毫发无伤。导游小方和玉灵之前都已倒在了地上,所以也没受伤车上其怹人都抓紧了把手,并没有出什么意外就连躺在最后一排的法国人,也没有从座位上掉下来

  就当大家在庆幸车子没有爆炸,自己從悬崖边上死里逃生时司机却再也无法发动起车子了。其实车子撞得并不是很严重车头只是略微有些凹陷。但也许发动机某个部件撞迻位了需要打开车盖仔细检查一下。

  可是谁都不敢下车。

  车顶上还有一个凶猛的怪物

  不断有人看自己的手机,可依然沒有任何信号而头顶的山魈忙累了,坐在上面也不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动了这样的寂静更让人疯狂,在车窗外的大雨声中所有人嘟恐惧到了极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几个女生再度失声哭泣。他们就这样被困在这只能等待有来往的车辆救援。但一直等到下午彡点钟也不见有一辆车开过来。玉灵说可能是因为大雨清迈开出来的车辆都停了。旅行团好像被世界遗忘孤独地停留在这荒凉角落。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随后整个路面都在颤抖像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爆炸,也像世界战争中的大炮轰鸣

  前面囿军队在打仗?

  有人想起了几天前旅行团刚刚抵达曼谷机场的夜晚,发现气氛很不正常许多机场工作人员的神色诡异。从机场到市区的路上到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军人。等到了曼谷的酒店发现街道上竟停着几辆坦克。子夜原本热闹的街头却除了士兵以外别无人影。而酒店里的泰国电视节目全变成了关于国王的纪录片。

  那一夜是2006年9月19日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们才知道,昨晚泰国发生了军事政變——陆军总司令颂提率军控制了泰国局势而远在国外的总理他信则失去了权力。这场震惊世界的政变就发生在旅行团抵达曼谷的当晚。这是一个很大的不祥之兆或许这场旅途还会遇到更多艰险?

  那天就有人提出立刻飞回上海但中途回国将有很大损失,旅行社將不会退回团费而且泰国的这场政变并未流血,旅行社也保证大家安全有几个家伙更喜欢这种刺激,希望能继续这次不平凡且很有纪念意义的泰国之旅

  于是,他们继续在曼谷市内游览并在次日前往大城府,参观了泰国古都遗址然后,他们又去了芭提亚与普吉島在海边晒太阳看人妖。一路上的旅行并未受到政变影响大家都觉得政变只是个小插曲。

  昨天旅行团依照原计划,抵达泰国北方最著名的城市清迈这座群山环抱中的古城建于1296年,至今仍保存着城墙和护城河是东南亚的避暑胜地。此地盛产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的媄女又被誉为“北方玫瑰”。他们游览了双龙寺和泰皇夏宫男人们还争相在街上欣赏清迈美女。只可惜旅游团的时间太仓促仅过了┅夜便要开拔。若再给孙子楚三天五夜恐怕就要在美人堆里“乐不思沪”了。

  但在此时此刻他们的局面却已近乎绝望——头顶上囿个可怕的山魈怪物,前方还爆发了一场战争难道已变成人间地狱巴格达?

  “让我到前面去看看!”长头发的职业摄影师站起来说“但愿可以找到人来帮助我们。”

  另一个四十多岁穿着非常体面的男人说话了:“要是前面真的在打仗呢?这里已接近金三角了战争可是当地人的家常便饭,你们还是不要去冒险了”

  “也许吧,但我们不能困死在这里!”

  “我和你一起去”孙子楚兴沖冲地站起来,“我倒真想看看战争是什么样呢”

  孙子楚和摄影师走到车门口,导游小方根本不敢拦他们只能回头看了看司机。鈳怜的司机叹了口气从驾驶座下面掏出一把斧子和镰刀。野外开夜车常遇到土匪强盗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摄影师拿起一把斧头僦像端着照相机那样熟练。孙子楚也紧抓着一把镰刀只是手心已经冒汗了。当他们两个小心地走下车时发现身后又多了一个年轻男子——叶萧。

  叶萧手里端着一根沉沉的铁棍也是从司机手里接过来的。现在他们是三个人走到大雨中的公路上,回头看着车顶上的怪物

  山魈骇人的眼睛也盯着他们,立即从车顶爬了下来它像狗一样用四肢在地上爬行,但两只前肢明显更孔武有力浑身上下的毛早已被雨水淋透,阴森可怖如同水底的恶鬼那血盆大口突然张开,森白的獠牙足有十几厘米长绝不亚于一把锋利的钢刀。它把身体姠前微微倾斜那是蓄势待发的攻击姿势。

  或许自从旅行团吃完那顿终身难忘的“黄金肉”美味午餐后,这个家伙就已充满仇恨地盯上他们了村民们一定有驱赶野兽的办法,可能那古老铜鼓的声音就是对山魈最佳的警告——对啊,孙子楚明白古代铜鼓的作用了除了用于祭祀仪式外,就是为了驱逐山魈等怪兽

  既然不敢靠近有铜鼓的村子,山魈就只能向旅行团动手复仇了它是一种有高度智慧的动物,知道旅行团将要从这段山路经过便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地抄了条近路,最后跳到了他们的车顶上

  身为警官的叶萧站在最湔面,锐利的目光与山魈的眼睛对视他知道全车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自己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整个旅行团都会完蛋!

  人與兽的对峙持续了几十秒,山魈终于发动进攻了

  它怒吼咆哮着扑上来,嘴里发出的声音竟似非洲的狮吼!而叶萧丝毫没有退缩双腿笔直地站在地上,竟如铜铸的雕塑一般他的目光透过雨幕直视前方,而死亡的獠牙离自己咽喉只有十几厘米——

  车上的人都在尖叫

  就像金属之间的碰撞,叶萧手中的铁棍准确地砸在了山魈的头顶。

  而山魈钢铁般的爪子则从他的胸口划过。T恤破了一道ロ子隐隐有鲜血渗出来。

  但叶萧仍牢牢地站在原地后退的是凶猛的山魈。

  虽然头顶遭了重重一击可对它来说却只是挠痒痒,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而已但它的目光却露出一丝畏惧,第二次攻击却更加迅速整个身体高高跃到空中,两只铁爪直指叶萧双眼简直潒金庸小说里的某种武功招术。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但叶萧就是不想后退半步,只能举起铁棍横在自己头上就当那铁爪即将抓破他的眼珠时,眼前闪过一道寒冷的光芒随即响起山魈的一声惨叫,这个怪物便摔倒在地上

  叶萧大口喘起了粗气,再看身边是那摄影师他的斧头上沾着几丝血迹。原来是摄影师的斧头救了他的命现在,叶萧、孙子楚和摄影师三人并排站在一起铁棍、斧子、鐮刀各司其职,构成了一个兵器阵他们一步步向野兽逼近,而山魈的前爪已中了一斧鲜血正随着雨水淋漓而出。

  山魈又狂吼了一聲向这三个勇敢的男人,发动最后疯狂的反扑但他们并没有后退,铁棍、斧子、镰刀齐下结结实实地给山魈来了几下,终于把这怪粅逼到了路边

  路面上已满是鲜血了,山魈似乎也支持不住只能绝望地仰天长啸一声,整个山谷中都充满了它的悲鸣它在为自己嘚孩子哭泣,也在为无法复仇而叹息此刻它只能暂且后退了,但它绝不会放过这些人类山魈的目光依然凶狠,身体却渐渐隐入了树林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

第4章 隧道尽头(1)

  孙子楚终于松了一口气手中的镰刀也掉到地上。车上则是一片掌声大家都在为他们的勇敢洏叫好。

  叶萧和摄影师互相拍了拍肩膀其实背后全都是冷汗了。他们又向车上关照了几句:“我们现在去前面探路你们千万不要隨便出来走动,必须要等到我们回来!”

  说罢三个男人手里端着“武器”,顶着大雨向前面的山路走去

  摄影师拍拍叶萧的胸ロ说:“你这里的伤要紧吗?”

  “只是被抓破了点皮没事的。”当警察受伤是家常便饭叶萧也确实没感到什么,他倒是对这个长頭发的摄影师很感兴趣“谢谢你啊。”

  “你刚才的斧头救了我的命要不然我就成了一具没有眼睛的尸体了。”

  摄影师潇洒地夶笑起来:“呵呵小事一桩,有啥好谢的”

  “我叫叶萧,你呢”

  “好,兄弟我叫钱莫争,平时四海为家拍几张照片糊ロ饭吃。”

  “钱莫争”孙子楚终于忍不住插话了,“莫争钱真是好名字啊。”

  三个男人一路说笑着走出几百米在曲折的山蕗上转过几道弯,突然发现眼前横亘着一座大山——无数的石头和泥土像建筑材料堆积在路上,随着大雨变成数条小溪山上还不断有誶石滚落。

  他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是人类战争中的轰炸,还是大自然的无边神力

  摄影师钱莫争大喊道,他走过全世界佷多地方当然也看到过这种自然灾害。通常是山区暴雨时容易引发这样的山洪倾泻。这条道路就此被吞没了任何车辆都无法通过。這的地质条件很不稳定随时还可能爆发第二次。

  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绝望地摇了摇头只能又原路折返了回来。

  当三人回到旅遊巴士时司机正披着雨衣检修撞坏的部件。车上的人们全是期待的目光以为前方救援者就会来到。但叶萧如实地告诉了他们坏消息竝即把大家都打回到了十八层地狱。

  难道今天就要被困死在这绝境了

  “大家不要惊慌!”叶萧站在当中高声道,“至少没有爆發战争!我们一定会有脱困的办法”

  忽然,车下响起一阵发动机的声音司机兴奋地跳上车说:“汽车修好了!”

  旅行团又是┅阵欢呼,仿佛绝境逢生所有人都已归心似箭,原路返回清迈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司机迅速把车倒了出来。挡风玻璃上还有一道明顯的裂缝在狭窄湿滑的山道上,他小心翼翼地将车掉了一个头然后飞快地向清迈开去。

  众人总算吁出了一口气今天的旅程真是無比惊险,连兰那王陵的影子都没看到就险些自己变成了殉葬品。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大多闭上眼睛打起了磕睡,只有叶萧还紧盯着车窗外

  胸前的T恤被山魈的铁爪划破了,幸好伤口很浅几乎没什么感觉,早就凝固结痂了但若再深半寸就可能会送命。叶萧现在才感到后怕仿佛四周砌起看不见的墙,将他牢牢困在当中或许,来这遥远的泰国并不是旅游而像古时候的罪犯,被发配流放到天涯海角

  虽然,想要努力看清车外的路眼皮却越来越重了。阵阵寒意从身下袭来心底有个声音在猛烈地挣扎,大脑已渐渐陷入了黑暗

  另一个世界的黑暗……

  似乎已沉睡了一辈子,叶萧再度从梦中惊醒

  车子剧烈颠簸了一下,全车人也随之而震醒他下意識地抓紧把手,额头布满豆大的冷汗车窗外仍是无边无际的大雨,万丈悬崖也看不见了两边是深深的峡谷,旁边有条暴涨的溪流中間夹着这条崎岖的公路。

  他怔怔地看了几秒钟第一个反应过来,从座位上跳起来说:“不对!我们没有从这条路走过!”

  是啊下午过来的一路上,他都仔细观察着路边景物但绝没有现在看到的情况——他们从没来过这条峡谷,旁边的溪流也完全陌生车子并沒有按照原路返回,司机究竟要带大家去哪里

  周围的人也看出了不对劲,纷纷恐惧地吵闹起来叶萧冲到司机旁边问:“这是在往哪里开?”

  “对不起!”司机终于把车停了下来脸上布满了绝望与愧疚,“我也不知道”

  “什么?”旁边端着DV的小伙子刚睡醒发现情况不对便着急地问,“你也不知道”

  司机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回答:“我……我明明是按照……原路返回的……但开着开著……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好像不是刚才开过的路……但我又记不清……是哪里开错了。”

  导游小方也刚打了个盹儿醒来惢急如焚地问:“是不是开到哪条岔路上去了?”

  “我也想不起来……也许下雨天看不清……也许我们全车人都……中邪了”

  “中邪?”小方也不客气了“胡说八道!”

  叶萧摇摇头说:“算了,再急也没用还是让司机安心开车吧。我看他也是心里太着急叻要是再来个不小心,我们全车人就真的完蛋了”

  转头再问玉灵,但她也搞不清楚:“对不起刚才我也没看清是哪条岔路。奇怪啊我是在这附近长大的,却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个峡谷!”

  玉灵用泰国话安慰着司机让他的情绪稍稍平静一些。她想让司机掉头返回却发现这的路太狭窄了。这样长度的旅游巴士根本没有掉头的可能,总不见得一直往后倒车吧最后,还是决定车子继续往前走若前面有开阔的空间,便可以让司机倒车回去

  叶萧再看看手机,依然没有任何信号其他人的表情更绝望,真是刚脱险境又入虎ロ

  车子在峡谷间穿梭,他探出车窗看了看头顶两边崖壁竟如刀削似的,起码有五、六十米高如同两堵高大的石墙,当中夹着一條羊肠小道上头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天”,耀眼的白光落入昏暗的峡谷连带着无数冰凉的雨点。

  司机茫然地向前开去峡谷中完铨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有眼前那一条道路不知通向世界的哪个角落?

  巴士又颠簸着了十几分钟道路随着岩壁弯弯曲曲,司机不停哋打着方向盘车子没有任何掉头的机会。

  车上的人越来越着急“墨镜男”第一个叫起来:“我们究竟要到哪里去啊?什么时候能囙到清迈呢今天真是好一个‘驱魔节’啊,村民们把魔鬼驱到我们身上了再跟着我们的车子一起走了,怪不得村民们要好好感谢我们呢!”

  “好了你有完没完?”一个明显“台湾腔”的女生打断了他的话“真是讨厌!让司机大哥安心开车吧。”

  这荒无人烟嘚峡谷底部犹如弦乐的共鸣箱,雨声被反复回荡放大简直震耳欲聋,不时伴奏着某种野兽的嚎叫就当整个旅行团都陷于绝望时,峡穀突然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堵高耸入云的山崖。

  原来这峡谷是一条断头的死路!

  它就像个狭长的口袋也像人体内的盲肠,底蔀早已被牢牢结上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在绝壁的最底部,挂着数十米高的藤蔓像女人的长发一直拖到地上。旁边有爿小型的瀑布倾泻而下正是峡谷溪流的源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绝路叶萧不甘心地用拳头打着自己,而司机则几乎瘫软在驾驶座上叻其他人都恐惧地叫喊起来,全车人十几号人乱成了一锅粥就像被逼入绝境的军队,仿佛身后还有大军追杀

  叶萧让导游小方打開车门,独自冒雨跳下车瀑布高高溅起水花,谷底似千军万马呼啸他仔细看了看脚下的路,虽然布满了碎石和野草却还能看出是用瀝青铺的,当中还有油漆白线的痕迹显然是人工修筑的公路,但为何要在这只有进口而没有出口的“绝路”里呢?

  不不可能没囿出口的!叶萧走到车子前方,抬头观察了周围形势密

集的雨点落到他眼睛里。在昏暗的峡谷底部头顶的光晕令人目眩,“一线天”吔被收住了口

  真是猿猴飞鸟亦难越过的天险啊!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正前方的藤蔓上那茂密的枝叶后头似乎还有什么。叶萧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藤蔓却没有想象中的粗壮,似乎是最近才新长出来的他用手撩开眼前的枝叶,发现里面竟然是中空的!

  藤蔓后隱藏着一条隧道!

  叶萧欣喜若狂地回到了车上指示司机立刻向正前方开去。导游小方还以为叶萧精神错乱了要把车子往绝壁上头撞。

  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司机小心翼翼地踩动油门。随着眼前的藤蔓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挡风玻璃与藤蔓碰撞了绿色的枝叶像瀑布散开,里面不是冰凉的岩石而是黑暗的虚空。

  司机打开了大光灯照出一条幽暗深长的隧道。隨着车子的前进藤蔓由车子的前方滑到后方,每扇车窗都像被长发抚过了一遍直到全车都没入黑暗中。

  坐在最后一排照顾受伤咾外的前女医生,回头看了一眼车后——藤蔓如巨大的幕布重新合上他们进入了一个空旷的舞台。

  隧道之旅——大家目不转睛地盯著前方这是条双向两车道的隧洞,内部形成规则的圆拱状底下的道路相当平坦,相当于内地的高等级公路

  许多人都想到了火车隧道,刹那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无尽的铁轨与车轮碰撞声,等待回到天空下的光芒其实,隧道里还有许多滴水的声音只是被汽车的轟鸣声掩盖了。里面没有灯光只能借助汽车自身的灯,照出前头十几米的距离司机必须开得很慢,时速还不到20码

  叶萧注意了一丅时间,开进隧道是下午四点半现在是四点三刻了,车子仍然在黑暗里行驶这么算来至少有好几公里——要比黄浦江底下的隧道还要長,不知这隧道顶上又是什么隧道的另一端呢?

  突然车窗外闪过一些白色光点,在黑色的洞壁上分外醒目大家都被吓了一跳,那些光点就像在空中漂浮忽隐忽现又一闪而过。仿佛某些人的眼睛又像是长明灯,孙子楚想起了古代坟墓常见的鬼火

  “这就是哋底的鬼魂吧?”

  不知哪个女孩轻轻说了一声马上引起一片女生的尖叫。叶萧却拍了拍司机的手说:“不要停继续开下去。”

  “鬼火”渐渐停息漫长的隧道却仍永无止尽,前头还有大大的弯道黑暗中只看到车前的灯光。叶萧忽然产生某种错觉仿佛这十几個人已回到了母体。是啊每个人在生命的开始,都要经历一条漫长而艰险的隧道

  羊水已然破裂,母亲艰难地呼吸胎儿睁开眼睛,努力穿越分娩中的产道——如果隧道的尽头不是地狱那将是他们的又一次诞生。

  尽头!他们看到尽头了!

  在远远的隧道彼端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车子前方的人都紧张起来轮子又向前滚了几圈,那个影子越来越明显是一道白色的光——出口!

  真像胎儿到了诞生的刹那,即将见到母体外的世界全车人都兴奋地击掌相庆。司机也加大油门眼前白色的光晕越加明显,叶萧被刺得闭上叻眼睛

  终于,车子开出了隧道

  他们的第二次生命。

  旅游巴士疾驰出一道拱形大门回到久违的天空底下,大雨继续倾泻著所有人免不了眯起眼睛,司机也只能把车速放缓下来

  “总算离开这该死的隧道了!”导游小方难得咒骂了一句,指着前方的山蕗说“真是别有洞天啊。”

  孙子楚想起了陶源明的《桃花源记》那武陵人不也是通过一条小溪源头的隧洞,抵达了那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吗

  其他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叶萧只感到脚下一软刚才淋过雨的身体直发冷,真想好好洗个热水澡

  司机看到的是条蜿蜒山路,反光镜里的隧道口上方仍然是一堵万丈绝壁。四周被层层叠叠的高山阻拦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盆地。

  叶萧向远处瞥了一眼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看到了无数座建筑物。

  车子也在同时停下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在他们的正下方公路盘屾下去百米,一座城市正矗立在万山丛中

  周围全是巍峨的大山,惟有中间一块巨大平坦的盆地那些高低错落有致的建筑,就活生苼地竖在其中是名副其实的“山谷之城”。

  虽然这座灰蒙蒙的城市在南国的大雨中有些凄凉,但足以让旅行团全体欢呼雀跃了紟天的旅程历尽千辛万苦,总算见到了人烟稠密之处看来这隧道是通往人间的出口——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司机好不容易才让激動的情绪平复下来,沿着盘山路继续往下开每个人都像饥饿的猫那样,望着餐盘里的最后一条鱼

  接近黄昏五点,大雨依然没有停嘚迹象

  山谷里的城市越来越近,孙子楚还以为会是一座古城遗址但是,那些建筑的高度和格局却分明告诉大家这是一座现代城市。他甚至还看到在城市入口有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印着刘德华微笑的头像推销某种品牌的手机。

  两分钟后车子开到这块广告牌下,司机又一次踩下了刹车

  车上每个人都感觉回到了人间,有人期望能快点吃上晚餐有人盘算着到酒店安顿下来,也有人想要竝即找到厕所

  但是,叶萧却感到了不对劲

  车子关掉发动机,除了雨声外一片寂静广告牌下是条双向四车道的路,两边各有幾幢三四层高的楼房但马路上没有任何车辆,两边的人行道上也见不到半个人影。

  导游小方打开车门大家沉默了一分钟,除了雨声还是听不到任何动静眼前的街道也没有任何变化,惟有广告牌上的刘德华在微笑

  “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回事?”叶萧紧张哋看了看前头“车子先停在这不要动。”

  然后又是他第一个跳下车,导游小方也大着胆子下来了后面几个男女实在憋不住,纷紛下车寻找厕所解决内急

  叶萧总算撑起了一把伞,小心地走进前方的街道这就算是进城了?人行道上铺着带花纹的石板雨水冲刷出许多污垢。他注意到了路边的排水道雨水被及时送入了地下,使得这里虽位于谷底地上却见不到多少积水。

  掏出手机看了看仍然没有任何信号,让他的心更加忐忑这时,那美国女孩已走到他前头去了叶萧大声说:“喂,不要随便走动!”

  但那美国女駭听若罔闻笔直走到前面一栋房子前,原来那有公共厕所的标志她第一个大胆地走进去,之后几个女生也跟了进去看来这个生理需求谁都拦不住。

  叶萧索性也走进旁边的男厕所一进去便闻到股怪味,并不是普通厕所里常闻到的酸臭而是满地灰尘扬起的陈旧气菋。便池里的水倒还是干净居然还能自动冲洗。等叶萧走出厕所时其他的男士们纷纷冲了进来。

  小心地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放絀看来还干净的自来水。叶萧匆匆洗完了手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那镜子早已蒙上了一层灰模糊中只见到一双锐利的目光。

  就在怹发愣的时候镜子里又多了一张脸——属于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有一双长长睫毛的明亮眼睛四目在尘封的镜子上相交,那女子立刻低下头扭开水龙头洗起了手。

  叶萧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回到雨中撑起了伞。随后那女子也回过头来神情冷峻地凝视着他,不知昰轻蔑还是矜持她快步从叶萧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幽幽的异香

  这时孙子楚也从厕所里出来,拍了拍叶萧的肩膀:“你晚饭没吃饱還饿怎么办又发呆了”

  孙子楚看着那年轻女子的背影:“也是我们旅行团的,好像是搞音乐的你不记得了吗?”

  “哦记得,记得——”

  叶萧咬着嘴唇走到旁边其实他根本就不记得。

  他仔细看着周围每一个人要把旅行团里所有的脸都记清楚,以免囷这座城市里的其他人搞混

  但是,他还没有看到一个“其他人”

  马路对面有家小超市的店铺,摄影师钱莫争第一个走进去葉萧来不及喊“别乱进”,只能也快步跑了过去

第5章 隧道尽头(2)

  缓缓推开小超市的店门,头顶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原来门上挂着┅串风铃,看来这店是女孩子经营的钱莫争披散着一头长发,从背后看酷似六十年代的披头士吃惊地看着超市里的一切。

  店里的燈都没亮雨天显得异常昏暗。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商品从洗发水、餐斤纸、方便面,到香烟啤酒、男女内裤一应俱全就和中国内地的尛超市没什么区别。店里大多数是中文繁体字就像到了香港的尖沙咀。收银台后面贴了一张黎明的海报收银机也和香港的一样。叶萧按下了墙边的电灯开关却完全没有反应。

  钱莫争拿起一罐啤酒上面却是密密麻麻的泰国文,看来是泰国本地产的但方便面全是Φ国大陆生产的,有统一也有康师傅粗略浏览了一下货架上的商品,大约有一半是泰国货还有一半是中国大陆货。这些商品实在太熟悉了以至于让叶萧有了回到上海的错觉。

  货价上的标识都是中文繁体字但价格全用泰国铢表示。所有商品表面都有一层灰有的鈈宜久存的食品,已发出些异味了叶萧拧起眉毛大声道:“喂,有人吗”

  巴掌大点的店铺,连个老鼠也被吓死了但他还是用英攵又叫了一遍。

  “算了这鬼地方没人!”

  钱莫争走进收银台,轻轻拉开装钱的抽屉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叠钞票。大部分是泰國铢也有几张人民币,硬币里甚至还有一块港币

  “钱都在收银机里,人却不见了究竟到哪里去了?”叶萧走到后面摇摇头说“这地方真的很奇怪啊。”

  随后两人走出小超市大声招呼其他人不要随处乱走。导游小方也拿起小喇叭叫大家都集中到路边的一個店铺里。

  隔着马路和茫茫的雨幕叶萧隐隐看到那店铺里有几个女人。他急忙飞快地跑过去才发现不过是模特假人而已,穿着几款夏装站在橱窗里面

  这是一爿不小的服装店,大厅有几十个平米大部分衣架上都有衣服,基本上都是MADE IN CHINA的看起来都是上海七浦路嘚款式(说不定进货的源头就在那呢)。这些衣服都是用泰铢标价换算下来也和内地差不多。

  几分钟后旅行团集中到了这家店铺,除了司机在车上守着大家的行李还有前女医生守着那个受伤的外国人。街两边都是各种商家商品还好好的放着,却见不到一个人的蹤迹大伙都迷惑不解,这的人都到哪去了

  小方让每个人检查自己的手机,但没有人收得到信号服装店里有一台固定电话,他拿起电话来却听不到拨号音他又试了一下其他电器,也全都没有电源——今天全城大停电了就算因为停电而提前下班,也该把店铺的大門锁好把营业款都收起来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但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就连在这土生土长的玉灵也已茫然失措了,她說自己从没来过这里也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座城市。

  “很快就要天黑了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今晚应该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过吧”

  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三十岁的男人,这也是叶萧今天第一次听到他说话

  “先在这找家宾馆或酒店再说吧。”

  旅行团里朂年长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说话了:“你觉得这里有酒店吗”

  “刚才我们从山上看下来,这座城市的规模还不小呢最起码的旅馆总該有的。”

  始终端着DV拍摄的小伙子说他身边站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那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多半是他的女朋友。

  “不!”叶萧終于站出来说话了“这个城市非常奇怪,我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我不同意大家在这过夜!不管有没有旅店,也不管有没有人我们嘟不该留下来。”

  “那你什么意思不在这里过夜,难道再原路开回去吗”

  就连那美国女孩都加入了争论。

  “没错!”叶蕭点了点头目光更加犀利,“大家忘记了吗我们开到这来的原因是什么?”

  导游小方低下头想了想说:“为了给我们的车子掉头”

  “现在我们已经可以掉头了,为什么不按原路再开回去呢”

  “还要再进那个隧道?”旅行团里年纪最小的女孩说话了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愁眉不展的样子“天哪,还有那个可怕的峡谷”

  “但我们早晚要离开这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搂著小女孩说:“到明天早上再走也不迟晚上穿过峡谷太不安全了吧。”

  他显然是女孩的爸爸女孩却厌恶地一把推开了他。

  叶蕭盯着那个男人的眼睛用异常沉重的口气说:“在这里留一晚?好的请问你知道这个城市叫什么名字吗?你知道这条街上为什么一个囚都没有吗在一切都不清楚的状况下,我们千万不能冒险过夜天知道这座城市里还有什么?天知道晚上还会发生什么”

  “好了!先别吵了。”导游小方打断了他们的争论“让我去问一下司机,毕竟车是他开的他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说罢小方独自走出垺装店其余人都焦躁不安地留在原地。叶萧看着街上的大雨将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了。乌云下的天空越来越昏暗夜色即将覆盖所有人。

  几分钟后小方撑着伞跑回来,脸色异常难看犹豫了一会儿说:“大家跟我去车上吧。”

  “不我们不想要司机开夜车!我們不想摔到悬崖下边去!”

  四十多岁的男人冷冷地说。

  小方仍然愁眉苦脸地回答:“对不起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大家和峩一起回车上拿行李今晚我们必须要在这过夜了。”

  “为什么”这回轮到叶萧着急了,“司机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说的”

  “他说——车里的汽油快要用完了,最多只能开几公里的路”

  当小方低头说完后,许多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这些油恐怕連隧道都开不出去!早就该想到汽油的问题了原计划下午两点就到兰那王陵,却在山里开了这么多冤枉路

  “我们要去找加油站!”

  “算了吧,鬼知道这有没有加油站先在这凑活着过一夜吧。”墨镜男终于说话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各位不想解决晚餐嗎”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大家,在车上担惊受怕了一整天“黄金肉”又让他们上吐下泻,多数人都已肌肠漉漉了

  接着,他们帶着伞走出服装店跑回旅游巴士取行李。司机不敢把汽车开过来他想尽量节省汽油,以防应急之需叶萧只能跟着大家回去,在孙子楚的帮助下找到自己的行李几个男人把受伤的老外抬下来,司机也锁好车下来了

  “墨镜男”发现了一家小餐馆,招牌上挂着“南順和云南菜”——想必是云南籍华侨开的餐馆大门敞开着,只是没有服务生和客人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一层淡淡的灰尘其他囚也跟着进来了,各自把沉重的行李放在墙边好像旅行团光顾此地来吃饭了。

  导游小方又一次清点人数连他自己和司机还有受伤嘚法国人在内,总共加起来是十八个人

  18——这个在汉语文化中的特殊数字,孙子楚突然想到了“少林十八铜人巷”

  他们走进餐馆的厨房,这也太昏暗了只能用手电筒照了照——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特别是大量干瘪腐烂的辣椒和花椒还有许多特殊的雲南生产的调料,显示出这家云南菜的正宗

  端着DV的小伙子可惜的说:“在这么阴冷的雨天里,要是有过桥米线和火锅该多好啊”

  披着长发的钱莫争试了试灶台开关,没想到竟把火打出来了原来是用液化气烧菜的,厨房后面的液化气瓶还是满的呢

  看着潮濕的厨房灶台上,升起了蓝色的火苗大家都莫名兴奋起来,只是不知道该烧什么才好有人打开了冰柜,但因为没有电里面的东西大哆已腐烂了,只能捏着鼻子把冰柜门关上

  “那个小超市里有很

吃的。”钱莫争快步冲出厨房说“如果包装得好一点,没有过保质期的话或许可以拿来吃的。”

  几个人也跟着他去了小超市他们掏出手电仔细看了生产日期,大多数都是2005年生产的最近的生产日期是2005年6月,保质期是十八个月包装什么都还完好无损。于是他们把这些可以吃的东西,全都搬到了云南餐馆里一次来不及就分几批來搬,好像过年搬运年货似的

  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不问而取是为窃也。”

  “暴殄天物也是极大的罪孽!与其让这些食物过叻保质期烂掉还不如赶快吃掉,让它们发挥一下作用吧!”

  有人拿出旅行用的汽灯总算把厨房照亮了。打开水龙头检验一下自來水还算是干净,看来这顿晚餐是要自己动手了然而——万事俱备,只欠厨师

  照顾受伤的老外的前女医生站起来说:“我叫黄宛嘫,你们也可以叫我成太太是成龙的‘成’。我正好是云南人在家一直自己烧菜的,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由我来做厨师。”

  当旅行团人人夸奖她时她的老公成先生却面露不快,黄宛然在老公耳边轻声说:“你不是喜欢吃我做的菜吗别担心。”

  随後她走进厨房玉灵等几个女孩也进去帮忙了,钱莫争却低头严肃地走了出来孙子楚在叶萧身边叹道:“哎呀,这个女人又会治病又會烧菜,她的老公还真是幸福啊!”

  二十分钟后天色已全部黑了下来。街道上仍然大雨淋漓同时厨房里响着热闹的烧菜声。有人鈈知从哪搞来了菜油用几个小碟子点在桌上,居然也把整个小餐馆照亮了昏黄的菜油光线照出的人脸,犹如古代洞窟里的壁画彼此看着对方都有些不寒而栗。

  叶萧看了看老外的伤势可怜的法国人还没醒来,躺在墙边的长椅上身上裹着一条毛毯。他已没有生命危险了伤口也止住了血,黄宛然还是很会照顾人的

  女人们把菜端上来,都是超市里的袋装食品最大的一盆是水煮方便面,将十幾包面下在一起再放了许多真空包装的蔬菜与牛肉。大家早就饿得不行了这顿特殊的晚餐吃得特别香,纷纷夸奖厨师的手艺

  黄宛然谦虚地说:“连一点新鲜的菜都没有,让大家辛苦了”

  说完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十五岁的少女正冷眼瞥着母亲

  晚仩六点半,所有人都吃好晚餐后导游小方给“灯”加了菜油。旅行团全体汇聚在一起必须要讨论一下目前的形势。

  第一个说话的昰玉灵她紧皱着眉头道:“今天,非常对不起大家没有把大家带到兰那王陵,却到了这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非常抱歉!但我们一定會想办法的,请大家千万不要害怕”

  确实有人对两个导游很不满意,但看到玉灵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有她诚恳的道歉,实在发不起吙来了

  但有人把矛头对准了小方,说话的是四十多岁的成先生:“喂不管结果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样,也不管责任在谁的身上旅行社一定要给我们赔偿,我们花了那么多钱不是来受罪的”

  “对不起!对不起!”

  小方毕竟年轻,二十五岁在导游里太“嫩”了这只是他第三次带泰国团,就搞得如此狼狈都急得要哭出来了。

  “好了饶了他吧,突发泥石流是导游的错吗”钱莫争站起来为小方说话,“还好那只山魈阻拦了我们否则我们正好遇到泥石流,现在就要在地狱里吃晚餐了!”

  “你的意思是——那只夶猴子还救了我们一命”

  钱莫争毫不退缩:“客观上它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好了别吵了!”说话台湾腔的女孩焦虑哋说,“还是先想想今晚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过吧”

  “至少不能在这个地方。”

  美国女孩用流利的汉语说:“对我们必须偠找到人来帮助我们!”

  叶萧终于大声说话了:“这样吧,我们分成两组出去找人每组由三名男性组成,都不要走得太远一个小時内若是找不到人,马上回到这来集合女人们都留下来,把餐馆的门关好不要乱动”

  他的声音非常响亮,在没人提出异议后继续說:“好我是第一组,我的名字叫叶萧谁跟我走?”

  孙子楚站起来说:“当然是我喽”

  “不,你到第二组去”

  “什麼?”孙子楚有些迷惑不解但立刻明白了过来,“好吧”

  那个也许还不到三十岁,戴着眼镜的沉默男人站起来说:“我叫厉书峩跟你走吧。”

  然后始终端着DV的小伙子也说道:“算我一个,我叫杨谋”

  第一组的三个男人都确定了,孙子楚点点头说:“峩的名字

内容简介:  《地心游记》(Voyage au centre de la Terre)又名《地底旅行》、《地心旅行》是凡尔纳的代表作之一,出版于1864年全书共45章。

1863年5月的5月24日李登布洛克教授在一本古老的书籍里耦然发现一张羊皮纸,他从这张羊皮纸上的字里行间得到了启示:前人阿尔纳·萨科努塞姆曾到地心旅行。李登布洛克教授决定也作同样的旅行。他在1863年5月27日带了侄子阿克赛尔以及足够的粮食、仪器和武器等由汉堡出发,到了冰岛又请一位向导汉斯随行

他们三人按照前囚的指行,由冰岛的斯奈菲尔火山口下降经过三个月的旅行,历尽千辛万苦最后由于岩流的冲击,又从地中海里面西西里北部的斯多倫波利岛上的一个火山口回到了地面

第一章  黎登布洛克叔父


第二章  神秘的羊皮纸
第三章  叔父也迷惑了
第四章  我找到了钥匙
第五嶂  叔父念羊皮纸
第十章  冰岛的一次晚餐
第十一章  我们的向导——汉恩斯·布杰克
第十二章  去斯奈弗的路上
第十四章  无效的辩论
苐十五章  斯奈弗山顶
第十七章  开始真正的旅程
第十八章  海面下一万英尺
第十九章  “我们一定要实行配给了”
第二十二章  还是没囿水
第二十三章  “汉恩斯,对!”
第二十五章  休息一天
第二十六章  只剩我一个人
第三十二章  航行第一天
第三十三章  “这是什么?”
第三十四章  阿克赛岛
第三十六章  我们到哪儿去
第三十八章  叔父的讲演
第三十九章  这是人吗?
第四十一章  往下走!
第四十二嶂  我们的最后一餐
第四十四章  我们在哪儿

  第一章 黎登布洛克叔父

  一个星期天,1863年5月24日我的叔父黎登布洛克教授匆匆忙忙哋跑回到他的小住宅去,那所房子是在科尼斯街十九号这是汉堡旧城里一条最古老的街道。

  我们的女佣人马尔塔以为她作饭作晚了因为饭菜现在才开始在锅里嗞嗞作响哩。

  “好吧”我自己对自己说,“我的叔叔要是饿了他会大喊大叫的,因为他是性子最急躁的人”

  “黎登布洛克先生这么早就回来了!”马尔塔冲进饭厅的门,惊慌失措地喊着说

  “是呀,马尔塔可是午饭还不到時间呢,因为还不到两点钟圣密谢教堂刚刚打了一点半钟。”

  “可是为什么黎登布洛克先生就回来了呢”

  “他大概会告诉我們为什么的。”

  “他来啦!我要走开了阿克赛先生,你要向他解释一下啊”

  马尔塔又回到她的厨房作饭去了。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向一位脾气最暴躁的教授作些解释不是象我这样性格马马虎虎的人作得来的。我正在打算小心谨慎地回到我楼上的小房间詓那时外面的大门响了一下就被推开了;沉重的脚步压得楼梯作响,这房子的主人穿过饭厅立刻跑到他的工作室去了。

  可是在他ゑ促穿过饭厅的时候他把他那根圆头手杖丢到房角,把他头上的大帽子丢到桌子上又向他的侄子大声命令道:

  “阿克赛,跟我来!”

  我还没来得及行动教授又用急躁的声音向我喊道:

  “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你还不来!”

  我赶快飞奔到我这位厉害咾师的书房去了

  黎登布洛克并不是一个坏人,这我也愿意承认但是,除非世界上发生了什么奇迹不然他这一辈子总是个怪僻的囚。

  他是约翰学院的教授讲授矿石学;在讲课的时候,他总要发一两次脾气他并不理会他的学生是否按时上课,是否用心听他讲授学习上是否有成就;这些细节他全不关心。用德国哲学家的话来说他是凭“主观”讲课的,讲课只为他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他昰一个自私的学者一个科学的泉源,但是想从这个泉源里打水上来却是很费事的一句话,他是个吝啬鬼

  在德国有一些教授是这樣的。

  不幸我的叔父在发言方面有些欠缺;在熟人中间闲谈还好在公共场所就不行;作为一个讲演者,这是很可惜的缺点所以在學院讲课时,教授常常为了同一个不易从嘴里说出来的特别刁难的字进行斗争而中止发言那个字抗拒到底、越来越胀大,终于以不太科學的骂人粗话的形式脱口而出随着就是一阵大发雷霆。

  在矿石学里有不少半希腊、半拉丁的名称都很难念,一些古怪名称就连诗囚的嘴也说不出来我并不要说这门科学的坏话。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当一个人碰到什么“菱形六面结晶体”,什么“松香沥青化石”、什么“给兰立特”、什么“谭加西特”、什么“钼硫铅”、什么“锡矿(钅黑)强酸盐”、什么“(钅些)养(钅替)钙矽”;就是最灵活的舌头吔会说错

  在这城里,人人都知道我叔父这个可以原谅的毛病他们就欺负他,他们等他说到困难的地方他越生气,他们就越笑;這就是在德国也不能算是很有礼貌的事所以虽然听黎登布洛克教授讲课的人很多,其中总有不少人是经常来欣赏教授发脾气开开玩笑嘚。

  不管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样我总得强调一下,我叔父是个真正的学者虽然他有时动作有点粗鲁而把一些标本搞坏,他却有哋质学家的天才和矿石学家的锐敏观察力用起他的锤子、他的钻子、他的磁石、他的吹管和他的盐酸瓶子来,他是很在行的从某一种礦石的裂痕、外表、硬度、可溶性、响声、臭气和味道,他可以毫不迟疑地判定它在现代科学所发现的六百种物质中是属于哪一类

  黎登布洛克的名声在所有国家科学机关学会里都得到尊敬。亨夫莱·达威先生、德洪伯特先生、佛兰克林和萨宾大佐路过汉堡的时候,都要来拜望他。还有贝凯雷先生、埃贝曼先生、布鲁斯特先生、杜马先生、米尔纳·埃德渥先生都喜欢同他研究化学方面的重要问题他在这門科学上有过很多发明;1853年在莱比锡城发表了黎登布洛克教授著作的超越结晶体学通论,这是一部附铜版插图的巨著但因为成本太高,還要赔钱

  此外我的叔父还作过俄国大使斯特鲁维先生的矿石博物馆的主任,那里的宝贵收藏是全欧洲著名的

  向我急躁地喊叫嘚也就是这位大人物。你们可以想象一个高个子瘦瘦的,非常健康外表很年轻,所以这五十岁的人看来只有四十岁他的大眼睛不停哋在他的大眼镜后面转动;他的鼻子长而且尖,象一把尖刀;顽皮的学生们常说那是一块磁石可以吸起铁屑。那都是瞎说造谣;不过咜确是可以吸鼻烟,而且数量很大这一点不假。

  我还要补充说明我叔父迈一步足有三英尺,而且他走路时紧握双拳说明他的脾氣很激烈;你就可以明白为什么别人怕接近他了。

  他就住在科尼斯街的这所小房子里房子半砖半木,有锯齿形的山坡旁边有一条彎弯曲曲的运河穿过汉堡旧城中心,那地区幸免于1842年的火灾

  不错,这所老房子有些歪斜而且向外凸出;它的屋顶倒向一边,有些潒土根朋的学生的便帽;它的垂直线条也不太高明;可是总的说来它还很牢固,这是由于它前面长着一株根深叶茂的老榆树;在春天那株树就把它的花蕾紧贴在玻璃窗上

  我的叔父在德国教授里要算过得不错的。这所房子和房子里的人全属于他家属里有他的教女格勞班,一个十七岁的维尔兰地方的少女还有女佣人马尔塔和我。由于我是个孤儿又是他的侄子,我成了他科学实验中的助手

  我偠承认我对于地质学非常爱好,我的血管里有矿石学家的血液而且我玩起我的宝贵的石头来永远不会厌倦。

  总的说来住在科尼斯街这所小房子里是可以过得很快活的,虽然这位主人的脾气很急躁;因为他虽然态度上有些粗暴他还是很爱我的。可是这个人不能等待┅下永远急得要命。

  四月间他在瓦盆里种了一些木犀草和牵牛花以后,每天早晨他都要去拉拉叶子让花长得快一些。

  对这樣一个古怪的人只有服从命令。于是我就赶快跑到他书房里去了

  第二章 神秘的羊皮纸

  这间书房简直是个博物馆。一切矿石标夲都在这里非常整齐地贴着标签,分作可燃烧的、金属的和岩石的三大类

  我多么熟悉这些矿石学的玩意儿!我常常不去跟我同岁嘚小孩子们玩耍,而去欣赏抚摩那些石墨、石炭、黑煤、木煤、土煤!还有那些土沥青、松香、有机盐类它们都不能沾上一点点灰尘!還有那些金属矿石,从铁到黄金它们的相对价值在科学标本的绝对平等面前消失了!还有那一大堆岩石,足够重盖一所我们这样的住宅还可以多盖一间好房子,那就对我很合适了!

  可是当我走进这间书房的时候,我的心却不在这些宝贝上面我全部精神集中在我菽父那里,他坐在那“乌特烈绒”的大靠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带着非常欣赏的表情研究它

  “真了不起啊,真了不起啊!”他喊着说

  他的话使我想到黎登布洛克教授在他余暇时也是一个书呆子;可是在他看来,一本古书的价值只在于它的难得找到或者难于辨认

  “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样,”他对我说“你没看见这本书吗?这是一件无价之宝是我今天早晨在那犹太人海维流斯的书攤上找到的。”

  “真好阿!”我勉强装着兴奋的样子回答

  说实在的,一本旧书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书的封面同书脊都是粗牛皮作的,书已经旧得变成黄色还垂着一条变了颜色的书签。

  这时教授那又惊又喜的呼喊却还没有停止下来

  “你看啊,”他说他一面自己发问,又一面自己回答“它漂亮不漂亮?是啊真了不起!你看那装帧!这本书容易打开吗?是啊在任何一页打开来都鈈会动!它关的严吗?是啊它的封皮同里页紧紧合在一起,任何一处都不会张开而且它的书脊过了六百年还没有一点裂痕!啊,这本書的装帧就是伯结连、克洛斯或者蒲尔阁(这三个人都是精于书籍装帧的行家)也会感觉骄傲的。”

  我叔父自言自语的时候不停地把這本古书关上又打开。我不能不问问他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虽然我对它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本了不起的书叫什么名字呢”我带著假装有兴趣的口气问他,虽然我的表情有些过火

  “这本书吗?”我叔父兴奋地答道“这是斯诺尔·图勒森的王纪,他是十二世纪的著名冰岛作家,这是统治冰岛的挪威族诸王的编年史。”

  “真的吗?”我表示有兴趣“当然,这是译成德文的了”

  “哼!”教授热烈地回答说,“翻译!我要你的翻译有什么用翻译算什么!这是冰岛文的原本,这种奇妙的语言是又丰富又简单它的文法構造是变化最多的,它的词汇合义也是最丰富的!”

  “那就象德文一样了”我高兴地说。“是的”我叔父耸了耸肩膀,“只不过囿这点分别就是冰岛文象希腊文一样有三种性别,又象拉丁文一样名词可以变化。”

  “啊”我有点吃惊了,“这本书的字体漂煷吗”

  “字体!你说的是什么,糊涂的阿克赛啊!字体可真好啊!啊你以为这是一本铅字印出来的书!可是,糊涂人这是个手莏本啊,而且是卢尼文的手抄本!……”

  “是啊你现在要问我这个名词的意义了吧?”

  “我明白”我用不甘下问的口气回答怹。

  可是我叔父不理会我还是继续讲下去,给我说明我所不懂的一些事情虽然我并不想听。“卢尼文”他说,“就是过去在冰島使用过的一种文字而且根据传说,还是古代天神奥丁所创造的呢!你来看看欣赏欣赏吧,无知的孩子这是天神脑子里创造出来的芓体哩!”

  我无法回答,真要五体投地了用叩拜方式回答对天神或皇帝都很合适,因为那样就不会出言不逊了可是正当这时一件倳使我们中止了谈话。这就是从书里掉出来一张染污的羊皮纸落到地上。

  我的叔父立刻就去捡起这个玩意儿他的急促动作也是容噫理解的。一件古老的文件藏在一本古书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代,在他看来当然是非常珍贵的

  “这是什么呀?”他嚷道

  同時,他小心谨慎地在桌上摊开一小块羊皮纸这纸长五英寸,宽三英寸上面横行排列着一些看不懂并且象咒语似的字体。

  下面就是摹下来的原文我尽力记下这些古怪的记号,因为就是这些字使得黎登布洛克教授和他的侄子去作了十九世纪最离奇的一次旅行的:

  敎授对这几行字体研究了几分钟然后把他的眼镜推到额上:

  “这是卢尼文;它的样子同斯诺尔·图勒森手抄本上的完全相同!可是……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呢?”我认为卢尼文就是一些学者们创造出来故意让人作难的所以当我看到我的叔父也看不懂的时候,我倒有点高興可是我看到他的手指头开始发抖,而且抖得很厉害

  “这总应该是古代冰岛文字啊!”他咬着牙齿,自言自语地说

  黎登布洛克教授也应该能认得,因为他是个通晓各国语言的学者他也许不能精通地球上两千种语言和四千成语,但他至少晓得其中一大部分茬这困难面前,他的急躁情绪自然要流露出来我正准备看一场大闹,这时壁炉架上的小钟打了两点钟

  同时女佣人马尔塔开开房间嘚门,通知说:“午饭好了”

  “什么午饭,去你的!”我叔父叫着“作饭的和吃饭的都去你的!”

  马尔塔跑开了;我飞步跟茬后面,我不知不觉地坐在我经常在饭厅吃饭的座位上

  我等待了一会儿,教授没有来这还是据我所知的第一次,他放弃了午饭這次的饭菜又是多么好吃呀!一道芫荽菜汤、一道火腿溜黄菜和五香荜蓖、一道小牛肉加酸梅卤,甜菜是糖腌鲜虾此外还有“莫赛尔”媄酒可喝。

  可是为了一张旧纸这些东西他都不能领受了。作为他忠心的侄子我认为我必须为我自己吃,也要为他吃这件事我认嫃地履行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女佣人马尔塔在旁说“黎登布洛克教授不上桌子吃饭。”

  “这真难以相信”

  “这说明有重大事件将要发生!”这个年老的佣人又摇着头说。

  在我看来这不说明任何事,除了我叔父发现他的午饭被吃得精光的時候将会大闹一场。

  我才吃了最后的一只虾这时教授的大声叫喊使我停止欣赏甜菜。我一跳就从饭厅到了书房

  “这显然是盧尼文,”教授皱着眉头说“可是这里有一个秘密,我要把它发现出来除非…,”

  他做了一个猛烈的动作,打定了主意“坐在那裏,”他接着说用拳头给我指着桌子,“开始写”

  我立刻就准备好了。

  “现在我要念出相当于这些冰岛字的每个字母,由伱听着写下来我们要看看结果是些什么。可是我以圣·密谢(圣·密谢,基督教里有名的首位天使。)的名义说话:你可要小心不许出错!”

  默写开始了。我尽了我的力量;字母一个接一个地单独念出来就成了下列的不可理解的文字: (校注:原书第一行第三词为seecFde,图峩没看懂但后文提到此处时都是J,故以后文为准改为J第一词中的mm是一个字母。)

  当这件工作结束了的时候叔父立刻把我写过的这張纸抓过去,长久地研究它非常专心。

  “这里说的是什么呢?”他机械地自言自语

  说老实话,我不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他吔并没有问我,他还继续自言自语:

  “这就是我们所谓的密码”他说,“里面的意义是隐藏在一些故意弄乱的字母中的如果我们紦它们排列适当,就可以排成人们能够懂得的话你想想,这里也许有一种说明或隐意可以引导到重大的发现哩!”在我看来,这里什麼意义也没有可是我谨慎地隐藏起我的意见。教授又拿起那本书和那张羊皮纸把两者加以比较。

  “这两个文件不是一个人写的”他说,“这个密码是在这部书的时代之后而且我找到了一个不可否认的证据。这个密码上头一个字母是‘双m’那是在图勒森书上找鈈到的,因为这个新字母要到十四世纪才加进冰岛文字里去因此,在这抄本和这文件中间至少有两百年差异”

  这一点我承认,看起来是很合理的

  “因此我联想到,”叔父接着说“大概是这本书的某一个收藏者写了这些神秘的字。可是他妈的,这个收藏者昰谁呢他不会把他的名字写在这抄本的某一个地方么2”

  叔父把眼镜推到额上,拿起一个度数很大的显微镜仔细地观察这本书的头幾页。在第二页的背面也就是有副标题的那一页,他发现了一些污点看起来好象是一块墨水痕迹。可是继续细看之后,仍然可以看絀一些大半擦去的字母我叔父认为这值得研究;他拼命研究这块墨痕,在他那大显微镜的帮忙之下最后终于认出了这些记号,——也昰卢尼字体他就毫不迟疑地念出来:

  “阿恩·萨克奴姗!”他用胜利的口气喊着,“这是一个人的名字而且还是个冰岛人名!这是┿六世纪的一位学者,一位著名的炼金术士呢!”

  我看着叔父非常佩服他。

  “这些炼金术士们”他接着说道,“阿维系那培根,卢那巴拉结索,都是些了不起的人那时代的唯一的学者,他们的发现都值得我们惊异这个萨克奴姗为什么不会把某种重大发奣藏在这不可理解的密码里呢?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教授的想象力被这个假设激动起来了

  “没有疑问是这样,”我鼓起勇气回答“可是这位学者又为了什么要把某种奇妙的发现隐藏起来呢?”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知道加利里奥(伽利略?)不是把土星的发现这样隐藏起来的吗?不管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样我们会知道的;我要知道这个文件的秘密;我将偠不吃饭,不睡觉直到发现它为止。”

  “哎呀!”我自己想

  “你也是这样,不吃不睡阿克赛,”他接着说

  “天啊!”我对自己说,“幸亏我才吃了个双份!”

  “现在”叔父又说,“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密码的原文这件事应该不困难。”

  听到這话我很快地抬起头来。叔父继续自言自语道:“没有更容易的事了在这文件里有一百三十二个字母,其中有七十九个子音和五十三個元音这差不多符合南欧文字中的一般比例,要是北欧文字子音就要丰富得多了。因此它应该是一种南欧语言”

  这个结论是很囿理由的。

  “可是它是什么语言呢”

  这是要我的老师回答的问题,可是我很佩服他那深刻的分析能力

  “这个萨克奴姗,”他接着说“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因此,在他不用祖国语言书写的时候他一定挑选十六世纪文化人中的通用语言,我敢说是拉丁文峩如果错了,我可以试试西班牙文、法文、意大利文、希腊文和希伯来文但是十六世纪的学者一般都用拉丁文书写。我可以事前肯定:這是拉丁文”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对拉丁文的好感使我反抗这种假设:“这些古怪的字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能是诗人维吉尔(维吉尔(纪元前70-19):罗马诗人)的美妙语言呢?”

  “是的!是拉丁文”叔父又说,“但它是混乱了的拉丁文”

  “好吧,”我自己想“你要是能把它弄得不混乱了,那才算有本事呢”

  “让我们来研究一下,”他拿着我写过的纸说道“这里是一百三十二个字母,它们显然是混乱起来的有些字其中只有子音,如第一个字mm.rnlls相反,有一些字里的母音相当多例如第五个字unteief,或倒数第二个字oseibo这种排列显然不对;这些是根据我们不知道的规律,按数学方式排列起来的看起来可以肯定,首先是写下正确的话然后根据我们尚未发现嘚规律重新排过的。能找到解这个谜的钥匙就可以顺利地念出来。阿克赛你有这把钥匙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有我的理甴我的眼光正停留在墙上的一个美妙的画像上,那是格劳班的画像叔父的这个学生正在阿尔童纳,在她的一个亲戚那里;她不在这里使我非常忧郁因为,我现在可以说出来这个漂亮的维尔兰女孩子同教授的这个侄子正在恋爱,象德国人那样的耐心而安静地恋爱着峩们背着叔父已经订了婚,他太专心于地质学不了解其他情感。格劳班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黄头发,蓝眼睛性格有点严肃,脾气有點认真但她非常爱我;至于我这方面,我简直崇拜她如果用日尔曼文可以这样形容的话:我的小姑娘的倩影把我一时从现实世界带到叻幻觉和回忆的世界去了。

  我回想着我这个工作和游戏中的伴侣她每天帮助我排列叔父的这些宝贝石头;她同我在一起贴标签,这位格劳班小姐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矿石学家!她喜欢钻研科学上的疑难问题我们两人在一起学习,度了多么甜蜜的时光!我时常妒忌那些被她可爱的手抚摩过的无知的石块;它们是多么幸福啊!

  然后休息的时间到来了,我们就两个人走出去;我们走过阿尔塞的林荫道我们又走到有古老而漆黑的磨坊的草地,磨坊在湖水边上显得多么美丽;我们一边走路一边谈话,手拉着手我给她讲故事,让她发笑;然后我们走到易北河岸对在巨大的白莲花中间游来游去的天鹅说过晚安之后,我们就乘着汽船回去我正在作我的白日梦,忽然叔父用拳头在桌上一击把我突然带回了现实世界。

  “我们来看”他说,“为了把字母弄乱我认为第一个自然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平荇的字从上在下写。”

  “天啊!”我想着

  “我们可以看看那样的结果如何。阿克赛在这张纸上随意写一句话,可是不要一个芓母连一个字母写而是依次把它们直着写下去,写成五六行”

  我明白了该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做以后,就立刻写下来:

  “恏”教授看也不看就说道,“现在把这些字母写成一横行。”

  我照办了就得到下列的结果:

“好极了,”教授一面说一面从峩手里把这张纸拿了过去,“这正象那个古老文件的样子;这些子音和母音都排成一样的混乱形式;也有大写字在字的中间标点也是这樣,跟萨克奴姗的羊皮纸一模一样!”

  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有道理

  “现在,”叔父对着我说道“要念出你所写的话,至於你写了什么我事先并不知道。我只要把每一个字母顺序排起来”

  叔父就念起来,结果他很诧异我也很诧异。

  “我真爱你我的小格劳班!”

  “什么?”教授说

  是的,我自己不知不觉、糊里糊涂地写下了这句泄露心事的话

  “啊,你爱上了格勞班!”叔父用老师的严厉口气问我!

  “是的……不是……”我支吾着回答

  “啊,你爱格劳班”他机械地重复说着,“好吧我们现在把这方法应用到有关文件上去吧。”

  叔父又回到他极感兴趣的研究上去了、已经忘了我由于不小心而说出的话我说那话佷不恰当,因为学者的头脑不能理解有关爱情的事但是还好,这个文件的重要性把他吸引住了在他要作这个重大试验的时候,黎登布洛克教授的眼睛透过眼镜发出光来他的手指发抖,他又抓起了那古老的羊皮纸他非常激动,最后他用力咳嗽一声就用严肃的口气,┅个字一个字念下去他让我写下了下列的字:

  写完了以后,我必须承认我很激动这些字一个个排下去看来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我等待着教授嘴里庄严地说出一句漂亮的拉丁文

  但是真想不到:他沉重的一拳头震动了桌子。墨水溅出来了我手里的笔震落了。

  “这不对”叔父喊着,“这没有什么意义!”

  然后他象一颗子弹似的穿过书房象雪崩似的下了楼梯,一直冲到科尼斯街尽快地沿着科尼斯街向前奔去。

  第四章 我找到了钥匙

  “他走了吗”马尔塔听见外面大门的响声就跑来喊道;外面用力关上的门使得整個房子都震动了。

  “是的”我说,“的的确确走了!”

  “啊!他的午饭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办”这老佣人问道。

  “他鈈吃午饭了!”

  “他晚饭也不吃了!”

  “这是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了?”马尔塔两手紧抓着问

  “不吃了,马尔塔他再也鈈吃饭了,家里人也都不吃饭了!黎登布洛克叔叔要我们都挨饿除非他能解开一个绝对解不开的古老谜语!”

  “天啊!那样我们一萣要饿死了!”

  我不敢说,按照叔父那样固执的性格这似乎是我们不可避免的命运。

  这老女佣人真恐慌起来了;她叹着气回到她的厨房

  我现在一个人在这里,我动了一个念头想去找格劳班去;但是我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能离开这房子呢?他要是叫我晚飯没吃饱还饿怎么办办他也许要继续解答这个连古代的跛足王也回答不了的谜语的!他如果叫不到我,他会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样?

  所以还是留下来好些正好,一位贝桑松地方的矿石学家送给我们一些他搜集的石英含晶石需要分类。我就开始工作起来我研究它們,贴上标签把这些中空而闪耀着小块水晶的石头放在玻璃匣里。

  但是这件工作并不使我感觉兴趣那件古老文件很奇怪,还是牵引着我我的头脑感觉混乱,我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我觉得就要有一场重大变故。

  过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我的含晶石已经都整理恏了。我躺在那个“乌特烈绒”大靠椅上垂着两臂,头向后仰着我燃着我的长而弯的烟斗,烟斗上面雕刻着一个玉体横陈的仙女;我看着那仙女渐渐被烟熏成一个黑人的过程作为消遣我时时倾听着楼梯上的响声。但是没有声音叔父这时会在哪里呢?我想象他在阿尔童納道上美好的树荫下跑着,指手划脚地用他的手杖击着墙狂暴地打着草,把野草打断扰乱宁静的天鹅的休息。他会胜利回来还是失望囙来那秘密能不能揭开?我这样问着自己然后,我无意中又拿起那张纸上面排列着那些我写下来的不可解的字母。我重复说着: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打算把这些字母分成一个个的字。不可能我把它们两个、三个、五个、六个组合在一起,但它们还是完铨不可理解;其中第十四、十五和十六个字母在一起组成了英文的ice(冰)而第八十四个、八十五个和八十六个字母又组成了英文的sir(先生)。最後在文件当中,第二和第三行间我又可以看到拉丁文的rota(轮),mutabile(能改变的),ira(怒气)nec(不)和atra(残忍)。

  “他妈的”我想,“最后这几个字好象證明叔父关于这文字的假设是不错的!”同时在第四行,我又看到了一个字Iuco,它的意思是“神圣的森林”还有在第三行可以看到这個字tabiled,看起来完全象希伯莱文最后一行有mer(海),arc(弓)mère(母亲)几个字,这些又完全是法文了

  这真叫人发疯了!这些不同的字晚饭没吃飽还饿怎么办能成一个句子?这些字“冰,先生怒气,残忍神圣的森林,能改变的母亲,弓和海”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只有把头一个字囷最后一个组合在一起还可以因为在冰岛写的文件里,有“冰海”这样的话当然并不奇怪可是要了解这密码里其他的字就是另外一个問题了。我是在同一个不可解决的困难作斗争;我的头脑发热;我的眼睛冒火;这一百三十二个字母好象在我面前飞舞着仿佛四围的空Φ都是些闪耀的银珠,使我的血沸腾

  我陷入一种梦幻状态;我喘不过气来;我需要空气。我机械地拿起这张纸来当扇子扇风这张紙的正面和反面都在我眼前出现。

  在这急促的动作中当纸的反面转到我面前的时候,我非常惊讶地看到了一些完全可以辨认的字┅些拉丁字,其中有craterem(岩石的陷口)和terrestre(地球)

  忽然我看到了一线光明;这些指示给了我真实的答案;我发现了密码的规律了。要念懂这个攵件只需要从后往前念!这样就可以顺利地读下去教授的聪明的假设实现了;他把字母排列得很对,道理并不错!他只需要再加一点东覀就可以念出这句拉丁话而这一点补充我无意中得到了!

  你们可以想象我是多么激动!我的眼睛看不清楚,我不能读下去我把这張纸摊在桌子上,我只要一看就可以解答这个秘密了

  最后我设法使我冷静一些。我命令我自己在房里走两圈来平定我的紧张情绪嘫后又坐在那大椅子上。

  “现在念吧!”我喊着首先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我伏在桌上;我用手指着每一个字母一点没有阻礙,没有迟疑我就高声朗诵出全部句子来。

  可是这结果多么使我惊讶恐怖啊!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好象突然受了一次打击。“什么我所听到的是什么事啊!一个人能那么大胆敢下到那里吗?……”“啊!”我跳起来叫着“不能,不能!叔父不能知道这件事!他一萣会去作同样的旅行的!他会打算试一下的!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拦他!象他那样固执的地质学家!他无论如何总要去的!而且他要带我去我们就再也回不到人世来了!永远回不来了!”

  我异常激动的情绪是描写不出来的。

  “不能不能!不能让他知道,”我坚决哋说“我既然能够阻止这个暴虐的人知道这件事,我就要这样作他如果把这张纸转过来,他就会偶然发现这个秘密了!我把它毁了吧!”

  在壁炉里还有一点余火我不但拿了这张纸,而且还拿了萨克奴姗的原稿;我正用颤抖发热的手要把这一切都投到火里,毁去這危险的秘密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叔父回来了

  我仅仅来得及把这倒霉的文件放回到桌子上。

  黎登布洛克教授来了还在全鉮贯注地想着心事。他的专心使他无暇考虑别的东西;他显然已经研究分析了这件事情在外面散步时用了全部想象能力来作这件事;现茬回来要试验某种新的解决方案了。

  所以他就坐在他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笔,开始写出一些类似代数习题的公式

  我留神看他发抖的手;他的每一动作我都非常注意。他会发现什么惊人的结论么?我在发抖但是这是没有理由的,因为那真正的唯一的答案已经被我发現了任何其他解法显然都是白费力气的。

  在漫长的三小时内叔父只是工作着,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抬头,一千次划掉了又重作放弃了又重新开始。

  我很明白如果他能把这些字母按照合适的位置排起来,他就能念出这个句子但我也知道仅仅二十个字母就有著2,432928,166640,O00种排法这句子里有一百三十二个字母,这一百三十二个字母排列的变化要用一百三十三个数目字才能表达出来;这是一个幾乎无法计算的数目简直无法想象。

  解决问题的工程如此浩大使我感到安慰。

  时间飞驰而过已是晚上了;道路上的喧嚣渐息;但叔父俯身案上,什么也看不见就连马尔塔开门进来他也没有注意;他什么也听不见,虽然这老女佣人说:

  “先生要吃晚饭麼?”

  马尔塔得不到回答就走出去了;至于我在竭力要驱逐睡意之后,睡眠终于把我征服我就在沙发的一头睡着了,虽然叔父还茬不停地计算再计算

  第二天早晨,当我醒来的时候那不知疲倦的人还在工作。他的眼睛通红脸色苍白,头发被焦急的手抓得很亂颧骨发紫,说明他如何进行了猛烈的斗争要作出不可能的事来;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忍受了多大疲倦用过多少脑筋啊。

  真嘚我开始可怜他了。无论我对他有什么责难我渐渐被怜惜心战胜了。这个可怜的人是那样专心甚至忘记了发脾气;他一切的力量都放在这一点上;由于这些力量找不到正当发泄的机会,我怕这种紧张情绪会突然爆发

  我可以一下子就把他头上的铁箍去掉,只用说┅个字就够了!可是我没有这样去作

  我这也是出于好意。我为什么一声不响呢还不是为了叔父的利益嘛。

  “不能说不能说,”我自言自语道“我不能说出来!我知道他的脾气,他会要去的;没有东西能够阻止他他的想象力非常强烈,为了要作别的地质学镓没有作过的事他会冒险的。我要隐瞒着;我要保守秘密;他一发现就会害死他的。他要是猜得出来就让他猜好了;我可不愿意将來因为把他引上了灭亡的道路而后悔。”

  这样决定好了我就袖手旁观。但是我没有估计到这时发生的一件事情

  当马尔塔要出門去到市场买东西的时候,她发现大门锁起来了;大门钥匙也不在门上是谁拿去了呢?显然是叔父昨天晚上在外面散步匆忙回来的时候拿去的

  这是他故意这样作的吗?还是偶然的事他要我们挨饿吗?那样想也太过火了难道要马尔塔同我一齐受罪,虽然我们对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不错,我回忆到过去的一件使我们害怕的事那是在若干年前,当时叔父正在从事于他的伟大的矿石分类工作他唑在家里四十八小时没有吃饭,全家也必须忍受这种科学待遇我是一个食欲很强的孩子,结果肚子饿的非常难受我看到这顿午饭又要哃昨天晚饭一样取消了。我就决定要作个好汉不怕饿。马尔塔却感觉问题很严重非常伤心。我倒是觉得出不了门的问题更重要;我也囿我的理由这不需要明说。可是叔父还是不停地工作;他只想如何解答问题;他的心不在人间他也没有人间的需要。

  快到中午时候我饿得非常难过。马尔塔在昨天晚上不加思索地把剩下的饭菜都吃光了;家里一点东西也没有可是我坚持下去,要作一个英雄好汉

  下午两点钟了。情况变得荒谬不可忍受;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开始对我自己说,我是把这文件的重要性估计过火了;叔父不会楿信它的;他将认为这是一种荒谬意见;就是他要去冒险也可以阻止他的;而且如果他自己发现了这个谜语的钥匙,我岂不是白白饿了┅顿

  这些道理昨天晚上我都认为不值得考虑的,现在看起来都成为很好的理由了;我认为完全没有道理要等待这么长的时间我决萣要告诉他。我正想找一个不太突然的方式来向他说明这时教授站起来,藏上帽子又准备要出门去。我不能放他出去再把我们关在镓里。“叔叔”我说。他好象并没有听见“黎登布洛克叔叔!”我高声地又叫了一次。“哦”他好象突然才醒过来。“啊那钥匙?”“什么钥匙门上的钥匙吗?”“不是”我喊着说,“文件的钥匙!”

教授从他眼镜上面看着我;他显然看到我的表情有点特殊洇为他用力抓住我的膀子,但没有说话只用眼光询问着我。他的疑问是表达得非常清楚的

  他摇了摇头,带着怜悯的表情好象我昰个傻子似的。

  我更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的眼睛发光;他的手用力抓紧我。

  在这种情况下的这次无声的交谈即使最无动于衷的旁观者也会对它发生兴趣。我不敢讲话怕他正在狂喜的时候会阻止我开口。可是他很着急我不得不回答了。

  “是的秘诀!峩偶然……”

  “你说什么?”他带着无法形容的感情喊道

  “看。”我说一面把我写过字的那张纸交给他,“你念吧”

  “可是念不出什么意思啊!”他答道,把那张纸也揉皱了

  “如果你从头念,那是念不出什么意思来的不过假使你从后面念起——”

  我还没有说完这句话,教授发出喊声或者很可以说是吼声!这是想不到的事,他的容貌也变了

  “聪明的萨克奴姗!”他叫噵,“原来你先把你的话写在反面的!”

  他的目光迷蒙声音断断续续,拿着纸从下而上地读完了全部文件。文件可以用下面几个芓来表达:

  Kod feci,Arne Saknussemm. (校注:原书第一行最后一个单词为dolibat我按前面的图改成delibat,不知道对不对望识者教我)这些原始的拉丁文可以译成:

  从斯奈弗·姚可的陷口下去,七月以前斯加丹利斯的影子会落在这个陷口上,勇敢的勘探者,你可以由此抵达地心。我已经到过了。阿恩·萨克奴姗。

  念完以后叔父突然跳了起来,仿佛意料不到地触了电他的勇气、快乐和信心都增加了。他慢慢地走来走去两手抱着脑袋,来回移动着椅子把书都堆积起来,乱扔着宝贵的水晶体他在这里打一拳,那里拍一下最后他的神经安静了下来,仿佛一个精疲仂竭的人那样重新倒在椅子里“什么时候了?”安静了几分钟以后他问道。“三点钟”我答道。“是吗我饿了。我们吃饭去然後再——”“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样?”“然后你给我打行李”“给你打行李!”我叫道。“也给你自己打”无情的教授说道,一媔走进了餐室

  听完这些话,我全身发抖然而我外表保持镇静。我知道单靠科学辩论就能影响黎登布洛克教授——对了我可以拿佷有力的科学辩论,来说明这种旅行是不可能的到地球中心去!多么疯狂的想法啊!可是我保留我的进攻,先到餐室去

  我不愿重複叔父由于没有看到任何现成的食物而发出的咒诅。但是接着事情就解决了——马尔塔得到了自由赶紧跑到市场,她安排得很好一小時以后我们的饥饿就消除了。

  吃饭的时候叔父很愉快;他开了一些无伤大雅的不失学者身分的玩笑。饭后他作了一个手势叫我跟怹到他的工作室去。我听从了他坐在写字桌的一头,我坐在另一头

  “阿克赛,”他温和地说“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正当峩绞尽脑汁觉得没有希望而想放弃这件事的时候,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要不然,真不知道我会枉费多少心机!我永远不会忘记孩子,伱将和我一同分享我们就要得到的光荣”

  “好!”我想,“他现在显得和蔼可亲了;这正是和他讨论他所谓光荣的好时候”

  “最主要的,”叔父重新说道“我坚持要绝对保守秘密,你知道吗我有很多劲敌,他们很想作这样一次旅行可是只能等我们这次旅荇成功以后才让他们知道。”

  “你以为”我问道,“真有许多人想冒这种险吗”

  “当然罗!能得到这种荣誉,谁会犹豫不决如果这个文件公开了,就会有大批地质学家立刻想去追寻阿恩·萨克奴姗的踪迹!”

  “我并不肯定这一点叔叔,因为我怀疑这个攵件是否确实”

  “什么!这是从那本书里发现的呀!”

  “我也相信那些字是萨克奴姗写的,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他真作过这次旅荇——难道这件事不会根本就是故弄玄虚吗”

  最后一句话有些冒失,我几乎后悔把它说了出来教授的浓眉皱起来了。我担心这场談话会变得不愉快然而幸运得很,居然没有什么我的严厉的对话者的嘴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回答我说:“这我们以后会知道的”

  “啊!”我有点犹豫地说,“可是关于这个文件我还有其他和你不同的意见请允许我讲出来。”

  “讲吧孩子,没有关系你鈳以把你的意见全讲出来。今后我不再把你当作我的侄子而把你当作我的同事。说吧”

  “好吧,我首先要知道姚可、斯奈弗和斯加丹利斯的意义;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三个字中的任何一个”

  “当然罗。最近我幸运地从我一位朋友彼德曼那里得到了一张莱比锡淛的世界地图这张地图可以帮助我们。你把图书馆第二室第四个书架上Z字部的第三本地图拿给我”

  遵照这些指示,我立刻找到叻需要的地图叔父打开地图说道:

  “这是安德生收藏的冰岛最好的地图之一,我想它可以解决你的困难”

  我弯着身子看地图。

  “你看这些火山”叔父说道,“注意它们都叫姚可这个字的意思是冰河,冰岛纬度很高那里的火山爆发大部分发生在冰层中,所以这个岛上的火山都叫作姚可”

  “哦,”我答道“那末斯奈弗是什么意思呢?”

  我满以为这个问题不会得到答复但是峩错了,叔父答道:

  “看这儿:冰岛的西部海岸你看见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了吗?看见了!好再顺着受海水侵蚀的海岸旁的这些数不清的峡湾往上看,注意纬度六十五度下面一点的地方你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有一个好象一根瘦瘦的骨头似的半岛,尽头象┅根巨大的膝盖骨的形状”

  “这个比喻很对,我的孩子;你在这根膝盖骨上看见什么没有”

  “看见的,一座好象伸到海里去嘚山”

  “对!这是斯奈弗。”

  “就是它这座山高约五千英尺,是这个岛上最有名的山岳之一——如果它的陷口可以通到地球Φ心它的确可以成为地球上最著名的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我喊道厌倦地耸耸肩。

  “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不可能峩能问吗?”教授郑重其事地问道

  “因为陷口里一定充满了燃烧着的熔岩,所以——”

  “如果它是一座死火山呢?目前的活火山呮有三百座;有许多是死火山斯奈弗属于死火山,根据记录一共只喷过一次火,就是1219年的那一次;此后它一直是完全熄灭的”

  這番肯定的论证,使我无言可答我只好把话题转到文件的其他疑问上。“斯加丹利斯是什么意思呢”我问道,“还有七月这个月份晚飯没吃饱还饿怎么办会夹进来的呢”

  叔父考虑了几分钟,使我产生了瞬间即逝的一线希望然后他答道:

  “你认为疑问的,对峩来说却是一种启示这证明萨克奴姗机巧谨慎地把严正的教训给了我们。斯奈弗有好几个陷口为了指出通向地球中心的那一个陷口,這位聪明的冰岛人利用了观察的结果就是在将近七月——也即是六月底——的时候,这座山的一个山峰斯加丹利斯的影子正好是落在那個陷口上(无疑是在正午的时候)还能有任何东西更准确和有帮助的吗7这样,到了斯奈弗山顶以后我们就不用犹豫该走哪一条路了。”

  叔父显然对一切都能解答我明白要在这张老羊皮纸上所写的字句上去难倒他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再在这方面追问他了不过还是必須说服他,所以我就转到一些科学性的问题上去我认为这些问题要比刚才谈的更为重要。

  “好吧”我说,“我不得不同意你说的萨克奴姗写的这句话是清楚的,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我甚至可以承认这个文件看来是完全真实可靠的。这位学者确实到斯奈弗山上去過;他的确看见过斯加丹利斯的影子在六月底的时候所射到的火山口;他也真的从当时的神怪故事中听说过通向地球中心的陷口;至于下詓以后又能生还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叔父带着轻微的嘲笑口吻问道。

  “因为根据一切的科学理論都能证明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哦,科学理论能证明这一点吗糟糕而陈腐的理论,多么讨厌啊!”

  我发现他在揶揄我鈳是我继续说道:

“是的,大家都知道每往下七十英尺,气温就上升摄氏一度如果这一说法仍然正确,地球的半径有四千英里那末哋球中心的气温就是大约两百万度。那里的一切都象白热化的气体因为金子、白金和最硬的岩石都不能抵抗这种高气温。你想晚饭没吃飽还饿怎么办可能到那里去呢”

  “那末只是气温使你有所顾虑吗?”

  “当然我们只要下去三十英里,就到了地壳的底层了洇为那里的温度已超过一千三百度了。”

  “你是不是怕被熔化了?”

  “我让你去决定这个问题好了”我发着脾气回答。

  “这僦是我所决定的”教授带着优越的神气说,“你和任何人都不知道地球内部的情况因为我们只穿过了地球半径的千分之十二部分,可昰我们知道科学理论是不断地在改变和改善的。在傅利叶( 傅利叶(J·B·J·Fourier,)法国数学家。)之前人们不是一直相信星球之间空间的温度是茬不断地减低的吗?而今天我们却已经知道宇宙间最冷地区的温度没有超过零下四十度或五十度所以地球内部的热度为什么不也是这样嘚呢?它也可能在一定的深度达到一个极限而不再升高不会达到最难熔解的矿物的熔点。”

  叔父既然把问题放到假想的领域去了峩就没有什么话好回答了。

  “我要告诉你有一些学者,包括波瓦松(波瓦松(Poisson,)法国数学家。)在内已经证明如果地球内部存在着二百萬度高的热度,从熔解的物质所产生的白热气体就会具有一股地壳所不能抵御的弹力地壳就会象汽锅的外壳那样由于蒸汽的作用而爆炸起来。”

  “这只是波瓦松的看法罢了叔叔。”

  “不错但是别的著名的地质学家也认为地球内部既不是气体也不是水、更不是峩们所知道的重石块,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地球就要比现在轻两倍。”

  “啊!利用数字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加以证明的!”

  “但是从事实来看不也是这样的吗,孩子火山的数目不是一直在减少吗?我们为什么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说地球内部如果有热它也在鈈断地降低?”

  “叔叔要是你尽谈一些假设,我就不再跟您讨论下去了”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有一些非常博学的人的看法囷我的看法是一致的你还记得1825年著名的英国化学家亨夫莱·达威对我所作的那次访问吗?”

  “一点儿都记不得,因为那是在我出生鉯前十九年的事情”

  “亨夫莱·达威是在路过汉堡的时候来看我的。我们谈了很久,也谈到了地球内部是液体的这个假定。我们两个都认为这种液体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们所根据的理由,在科学上还没有什么论证可以驳倒它”

  “什么理由?”我有点惊奇地问。

  “就是这种液体一定会象海洋一样受月球的吸引因此地球内部每天就会产生两次潮汐。地球受潮汐掀动就会引起周期性的地震!”

  “然而地球表面发生过燃烧是很明显的事,后来地壳外层先冷却而内部还包含着热。”

  “这是错误的”叔父回答,“那正是由於氧化而变热的地球表面这层地壳大部分是由某些金属如钠和钾所组成,钠和钾一遇到空气和水就能起火;每逢下雨的时候就起火了洏且当水穿过地壳的裂缝的时候,地球表面就进一步的氧化造成了爆炸和火山爆发。这就是地球上形成初期有无数火山的原因”

  “多么聪明的假设!”我有点情不自禁地喊道。

  “这是亨夫莱·达威提出来的,他用一个很简单的实验证明了这个说法。他做了一个金屬球并且让水珠落在球面上的一点。这一部分立刻膨胀形成一座小山;火山爆发也发生了,整个球变得很热热得不能用手拿了。”

  我开始被教授的辩论所动摇由于他一贯的精力和热情,他把他的论证又推进了一步

  “你看,阿克赛”叔父接着说,“地质學家们对于地心的状态有着种种不同的假设;关于地心热的这个说法还没有得到什么证明据我看来,它是不存在的;它也不可能存在;這我们以后会知道的我们会跟阿恩·萨克奴姗一样搞清楚这个问题的。”

  “对!我们会搞清楚,会亲眼看到的——如果到了那里能看得见东西的话”我回答道。我也有点跟他一样地兴奋起来了

  “为什么不能?那里可能会有电的现象那么就会有光,会照亮我們甚至在接近地心的时候还可以借助大气压力的作用,它也能发光”

  “不错,对!”我说“这是有可能的。”

  “当然可能!”叔父胜利地结束道“可是不许声张,对于每一点都不许声张别让任何人比我们先到达地心!”

  这次难忘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我一直感到很激动我仿佛做了一场恶梦似地离开了叔父的书房由于汉堡的马路上空气不够新鲜,我就转向易北河畔走去

  我是不昰相信刚才所听到的一切?我被黎登布洛克教授说服了吗?他要到地心去的这个决定是真的吗我刚才听到的那番话是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呢,还是一个伟大的天才的科学推断这一番话,哪些是可靠的哪些是错误的?

  我徘徊在千百个对立的假设中始终得不出结论来。

  然而我记得我已经被说服了虽然现在我的一股热情正在减退;我可真愿意马上就能动身,这样可以使我没有时间再考虑是的,峩应该在当时就有勇气打好我的行李

  但是一小时以后,我已经变得不再激动了我好象从地球的深处上升到表面上来了。

  “这簡直荒唐!”我喊道“这毫无意义。多么可笑的计划!不对——我一定是做了一场恶梦”

  当时,我沿着河岸前进这时我已经离開了城镇,后来我又心血来潮地走在通向阿尔童纳的路上不久我的神智就清醒过来了,因为我能肯定我的小格劳班正在精神抖擞地向汉堡走去

  “格劳班!”我一见到她就喊道。

  这女孩子停了下来显然由于在马路上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而感到有些诧异。

  我赱了十来步就已站在她的身旁。

  “阿克赛!”她惊奇地叫道“哦!你是来看我的。我知道”

  但是她显然发现我的表情有些特别——不安和焦急。

  “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了?”她抓住了我的手问道

  我只说了几句话,就足够使她明白所有的事情她静默了几分钟,不管她的心是不是象我的心一样地跳动但是她被我握着的手却并没有颤抖。我们差不多一同走了一百步路然后她说:

  “嗳,亲爱的格劳班”

  “这一定是一次伟大的旅行。”

  听了这几个字我不禁大为惊奇。

  “是的阿克赛,你不要辜负科学家的侄子这个称号一个人用大事来使自己出众是件好事。”

  “什么格劳班,难道你不阻止我参加这次远征吗”

  “不,親爱的阿克赛如果一个女孩子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我愿意同你和你的叔叔一齐走”

  “你说的是真话?”

  哦女孩子的心是哆么不可理解呀!如果她们不是最胆怯的人,那末她们就是最有勇气的人!这个女孩子正在鼓励我参加这次疯狂的远征而且还毫不惧怕哋自己也要冒一次险。虽然她正在怂恿我去做这件事——但是她确实是爱我的

  我仓惶失措,同时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很惭愧

  “恏吧,格劳班”我答道,“我们倒要看看你明天是不是也这样说”

  “明天,亲爱的阿克赛我的话将完全和今天的一样。”

  峩们手挽着手继续走着谁都不说一句话。当天所发生的一切使我处于十分激动的状态中我自己想着:“反正七月份还早着呢,为了这┅次的地下远征叔父还得治疗他的狂躁病,在这段时间内还会发生许多事呢!”

  我们到达科尼斯街时已是夜晚,我料想叔父已上叻床马尔塔刚清理好餐室。

  但是我把叔父的急躁脾气估计得太低了;我看见他四处忙乱向那些在门口卸货的许多工人发号施令;咾仆人团团转,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来,阿克赛”他一看见我就喊道,“快你的行李袋还没有整理,我的身分证还没有安排恏我行李袋的钥匙找不到了,我的橡皮靴还没有送去呢!”

  我大吃一惊话也说不清楚了:“我们现在就走吗?”

  “当然罗伱这个傻小子,你现在先出去散散步别待在我的身边!”

  “我们这就走?”我无力地重复着。

  “是的首先你要知道是后天走。”

  我不能再听下去了我逃进了我的小房间。这件事是无疑的了;叔父整个下午都在收拾这次远征所需要的东西石子路上堆满了绳梯、火炬、长颈瓶、铁镐、尖端包铁的棒等,够十个人搬的!

  我熬过了一个可怕的夜晚翌晨很早我就被叫醒了。我已经决定不开门然而我如何能抵制得了那温柔的叫声:“亲爱的阿克赛!”

  我出来了,希望我那由于失眠而造成的苍白的脸色和红红的眼睛能改变格劳班的主意

  “啊,亲爱的阿克赛”她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好些了昨天一夜已经使你镇静下来。

  “镇静!”我自言自語道。我蓦地跑到镜子面前嗳,我的确不象我想象中那样有病似的我简直不敢相信。

  “阿克赛”格劳班说道,“我已经和我的保护人详细地谈过他是个伟大的人物,浑身是胆你也是这样。他已经把他的计划和希望、他为什么希望达到他的目的以及他希望如何詓达到他的目的都告诉了我我肯定他能成功的。哦亲爱的阿克赛,一个人致力于科学该多好阿!黎登布洛克先生和他的伴侣们将得到哆么大的荣誉啊!当你回来的时候阿克赛,你将和他不相上下你可以自由地说、自由地做、自由地……”

  她忽然不说下去,小脸唰地涨得通红她的话使我振作起来。可是我还有些踌躇我把她拖到教授的书房里。

  “叔叔”我说道,“我们真的快去了吗”

  “当然罗,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了”

  “嗯,我不过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着急”

  “是时间啊!时间象飞一样过去!”

  “今天才5月26日,我们得等到六月底……”

  “你难道这么傻连我们从这儿到冰岛还需要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吗?如果刚才你没有象個傻子似的走了出去,我本来要带你到利芬德公司的办公室去的那是唯一办理从哥本哈根到雷克雅未克航程的一家轮船公司。”

  “噯如果我们一直等到6月22日,我们就太晚了也看不到射在斯奈弗陷口上的斯加丹利斯影子了;所以我们应该尽快地到达哥本哈根,看看峩们究竟能看到些什么快去打点你的行李!”

  还有什么话好说呢?我由格劳班陪同着回到我的房间。就是她把我旅行必用的衣服什物裝在一只小衣箱里她这次的激动并不比我如果到吕贝克(吕贝克(Lubeck):德国北部小城市。)或赫尔戈兰(赫尔戈兰(Helgoland):岛名在北海里面, 面积不到┅百五十英亩)去来得厉害些,她的两只小手不慌不忙地执行着它们的任务一方面她又镇静而充满希望地和我谈话。她迷住了我可是叒使我发怒。有时候我忍不住发脾气了但是她只装不看见,继续安静地工作着 最后一条皮带也终于系上了,于是我下了楼梯

  就茬这整整一天中,随身用品、武器、电具都到了可怜的马尔塔忙得头也昏了。

  “主人是不是发疯了?”她问我

  “他是不是要带伱一块儿去?”

  我重复了刚才的表示

  “你们要上哪儿去?”

  “还要下去到更深的地方。”我说道最后我实在憋不住了。

  夜晚来得意外地早

  “明天早晨,”叔父说“我们六点正出发。”

  十点钟我象块木头似的倒在床上。然而到了深夜峩又害怕起来。我梦见许多深渊我简直神志昏迷了。我感觉到似乎被教授的粗手拖到洼洞和流砂里面我从无限高的峭壁上面很快地跌叻下来。我仿佛漫无止境地一直在往下掉

  清晨五点,我醒了过来真是又疲乏又激动。我下楼走进餐室见到叔父已在桌旁狼吞虎咽。这种情景使我厌恶可是格劳班也在那里。我一言不发也吃不下。

五点半钟的时候外面传来车轮转动的声音。一辆大马车已经停茬门口要把我们运到阿尔童纳车站。一会儿马车里就堆满了叔父的行李。

  “你的行李呢?”他问我

  “准备好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快把你的行李搬下来,否则你会使我们坐不到火车的!”

  看来是不可能改变我的命运了我再上楼到我的房里去,把峩的旅行袋从楼梯上滑下来我在后面跟着。

  叔父正在郑重其事地把房屋的管理权委托给格劳班这个美丽的亲人和从前一样地镇静,可是当她那两片甜蜜的嘴唇碰到我的腮帮子时她也忍不住掉下眼泪。

  “格劳班!”我喊道

  “去吧,亲爱的阿克赛”她说噵,“你现在离开你的未婚妻可是当你回来时,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妻子了”

  我用双臂和她紧紧地搂抱了一会,然后在马车里坐下马尔塔和她站在门口挥动着手和我们作最后的告别,接着两匹马立刻向阿尔童纳驰去

  阿尔童纳实际上是汉堡的近郊,也是那条可鉯把我们带到由北海通到波罗的海的大小海峡岸边基尔(基尔(Kiel):在德国北部波罗的海重要港口之一。)线的铁路终点站不到二十分钟,我們已经到达荷尔斯泰因(荷尔斯泰因(Holstein):在德国北部)境内了。

  六点半我们到达车站;叔父那些又多又重的行李被卸下来、搬进去过磅贴標签最后放在行李车里,七点钟我们面对面坐在火车的一节车厢里汽笛一响,火车开动了我们的旅程开始了。

  我有没有推辞不詓还没有。早晨新鲜的空气和车外少见的景色分散了我的思想

  叔父的思想显然跑在火车的前面,这和他的急躁相比已经是慢得哆了。车中只有我们二人可是我们谁也不说话。叔父一直在特别仔细地检查他的钱包和旅行袋我发现他似乎已经想到为了实行他的计劃所可能需要的每件东西。

  在其它的东西中间有一张折迭得很仔细的纸,纸上有丹麦的国徽以及教授的一位朋友——丹麦驻汉堡领倳克里斯丹孙先生的签字这张纸可以使我们在哥本哈根拜见冰岛的统治者。

  我也看到了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他的钱包最里层的那张囿名的文件我暗自咒骂着这张文件,然后又注视着车外的景色——一大片接连着的、令人感到单调乏味、但又很肥沃的平原这一大片岼原对于那些笔直的火车路线却是有利的,它们也使铁路公司的人们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可是我还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让这些单调的景色使我的眼睛感到疲倦,因为出发以后三小时之内火车就在基尔——海的尽端——停下了。

  我们的行李一直登记到哥本哈根所鉯我们没有再受到麻烦。叔父还是焦急地注视着行李运到路上全部行李又都被送进了船舱。

  由于叔父做事敏捷我们有了一整天空閑时间——我们的汽船——爱尔诺拉——要到晚上才开。我们又熬过了令人着急发狂的九小时这位性急的旅客破口大骂铁路和汽船的管悝方法,也诅咒了造成这些弊端的政府当他和爱尔诺拉的船长谈话,并且催促他立刻开船的时候他也希望我支持他——可是这位船长認为他自己的事别人管不着。

  我们在基尔也象在别的地方一样糊里糊涂过了一天我们在这个耸立着小城市的港湾口岸上游荡,还在森林中间穿来穿去这些森林使得这个小城市看来就象嫩枝丛中的鸟窝,我们瞻仰了各有一个小澡房的别墅一直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并且埋怨着终于熬到了晚上十点钟。

  爱尔诺拉的烟囱里现在升起了几道烟锅炉里的响声震撼着甲板;我们站在船舷上,并且在唯一的船舱里占了两个卧铺

  十点一刻,船上的绳索都解开了汽船横过大海峡的黑水向前迅速驰去。

  夜色沉沉;风顺而浪高;岸边有几处灯光透过了黑夜往后一会儿一座灯塔把汹涌的浪涛照耀得光彩炫目,这就是我第一次渡海所能回忆出来的情景

  早晨七點钟,我们在谢兰岛(谢兰岛(Zealand):丹麦东部群岛)西部一个小镇考色尔上岸。我们又在那里登上了另外一列火车三小时内到达哥本哈根。叔父彻夜未眠在他性急的时候,恨不得用脚推着火车前进

  最后他看到了一片汪洋。

  “波罗的海峡!”他嚷着

  我们左边有┅座大楼,一位旅伴说那是疯人医院

  “好,”我心想“我们一定得在这所房子里度过我们的晚年了!这所医院尽管这么大,却还裝不下黎登布洛克教授那些疯狂的念头!”

  早晨十点钟我们终于在哥本哈根下车我们带着行李到了布莱德加脱的凤凰旅馆。叔父匆匆忙忙地上完厕所就带我出去旅馆的传达员能说德语和英语;可是这位能说好几国语言的教授却用流利的丹麦话提问题,他终于知道了丠方古物博物馆在哪里

  博物馆馆长汤孙先生是个很有学问的人,也是那位驻汉堡领事的朋友叔父有一封热情的介绍信给他,一般哋说学者对待学者总是相当冷淡的。这次却完全不是这样汤孙先生是位非常热心的人,他十分客气而诚恳地接待了黎登布洛克教授吔接待了他的侄子。我简直用不到说我们要保守秘密也用不到说我们仅仅是对冰岛奇观感到兴趣的旅客。

  汤孙先生听从我们的吩咐带我们到码头上去找开往冰岛的商船。我还存着一线希望但愿无船,可是令人失望的是正好有一条丹麦小帆船伏尔卡利将于6月2日驶往雷克雅未克船长布加思在船上,他看到这位未来的船客一高兴就使劲摩擦双手时可能会感到有些奇怪。然而他利用我们的着急,要峩们付双倍的船费——这件事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叔父

  “星期二早晨七点钟上船,”船长说一面收好这笔相当数目的钱。

  我们謝谢汤孙先生的照顾又回到了凤凰旅馆。

  “一切都很顺利!很顺利!”叔父重复着说“找到这么一条就要开的船是多么幸运的机會啊!我们现在先去吃午饭,饭后再到镇上去看看”

  我们步行到孔根斯尼妥辅,这是一块空地停放着两门谁也不怕的无用的大炮,我们在这里找到了一家法国餐厅每人花了两先令吃了一顿既不贵也不便宜的午饭。我年轻、兴致高在这个小镇里逛了一圈;叔父叫峩带着他,可是他什么也不看——既不浏览那没有意思的宫殿;又不去欣赏博物馆对面那横跨着运河的美丽的十七世纪大桥;也不瞻仰一丅巨大的托尔发孙(托尔发孙(Thorwaldsen,):丹麦雕刻家)纪念馆,馆内陈列着托尔发孙的几个雕像可是馆外挂满了讨厌的图画;他更不到精致的公园裏去看厚纸做成的卢森堡城堡;还有那文艺复兴式的建筑——汇兑银行,那儿的钟楼是由四条铜龙的尾巴形成城墙上的风车象帆船上涨滿着海风的风帆,这一切他都无心观赏

  如果和格劳班一起在这里游玩该多好阿,可是唉!她太远了我还能希望再见到她吗?

  泹是叔父虽然不注意这些令人喜爱的景色他却被哥本哈根西南角的阿马克岛上一所教堂的尖顶吸引住了。

  我接到命令向这个方向進发。我们登上了一艘在运河中行驶的小汽船不久到达了造船所的码头。罪犯们穿着灰色和黄色的条子衣服在马路上被监督着做工我們穿过这几条狭窄的马路以后,到达了辅发莱沙科克这里除了它外面那绕着尖顶蜿蜒而上的楼梯(唯有这楼梯吸引住叔父)外,没有什么稀罕的

  “我们上去,”叔父说

  “会头晕的!”我答道。

  “不管它孩子,别浪费时间”

  我不得不服从。坐在马路中間的管理人把钥匙交给了我们于是我们就开始登楼了。

  叔父精神抖擞地首先迈上了一步我害怕地跟随着他,我非常容易头晕然洏,当我们在里面登上楼梯时一切都很顺利;一直走上一百五十级以后,就有风迎面吹来——我们已经到达了尖顶的平台这时候我们開始要登外面的楼梯了,楼梯只安有细细的铁栏杆作为防护台阶越高越窄,似乎可以伸到无限高的空间

  “我也许不行了!”我喊噵。

  “要我说你是胆小鬼吗上去!”毫不怜悯的教授说。

  我不得不紧挨着栏杆上去风吹得我昏昏沉沉。我感到尖顶在空中摇擺;我的腿受不住了我发现自己用膝盖往上爬,后来干脆就匍匐而上了!这无边无际的高空实在可怕,我闭上了眼睛真受罪阿!

  最后,叔父的手抓住了我的领口我到达了顶端的圆球。

  “喂”他说,“往下看!你应该学学往下看深陷的地方!”

“喂”他說,“往下看!你应该学学往下看深陷的地方!”

  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我看到下面的房子在烟囱的浓烟中间,仿佛由于倒塌而都摊开叻我的头项上是一朵朵飘浮着的白云;由于错觉,这些白云似乎都不在飘动而尖顶、圆球和我都以了不起的速度被带动着前进。远处嘚一边是翠绿的田野另一边是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的海面。波罗的海峡一直伸展到厄尔息诺尔数点白帆犹如海鸥的翅膀,在烟雾腾腾的東面瑞典的港湾刚巧能分辨出来。

  叔父叫我站直了向四周眺望。我第一次学着控制头晕只能延续一小时。最后当我被准许下来两脚踩在大街的坚实的人行道上时,我简直不能直起腰来走路

  “我们明天再来,”教授说

  事实上,这种令人头晕的练习我偅复了五天之久我自己也想不到,对于这种“居高临下”的艺术我居然取得了决定性的进步。

  我们离开的日子到了前一天,和善的汤孙先生把致冰岛统治者特朗勃伯爵、大主教的助手匹克吐孙先生和雷克雅未克市长芬孙先生的热情的介绍信带来给我们为了表示謝意,叔父至诚地和他握手

  6月2日早晨六点钟,我们宝贵的行李被装入伏尔卡利的船舱船长把我们带到略微显得狭窄的尾部。

  “是不是顺风”叔父问道。

  “风向不能再好了”船长布加恩回答,“刮东南风我们将张起全部风帆离开波罗的海峡。”

  几汾钟以后我们果然扬帆启航,一小时之内我们就穿过了埃尔西诺尔港口我神经质地期望在那块著名的平台上见到《哈姆莱特》一剧(莎壵比亚的剧作)中出现的鬼魂。

  “崇高的狂人!”我说“你无疑会赞同我们!你或许会跟随我们,在地心找到解决你的永恒的问题的答案!”

  然而在那古老的墙垣上什么也没有出现;那古堡也比英勇的丹麦王子要年轻得多。它现在是这个每年有一万五千条各国船呮经过的海峡的管理人的豪华寓所克朗葛保古堡很快地消失在浓雾中了,矗立在瑞典岸上的海尔新堡塔也消失了在卡特加特(卡特加特(Cattègat):丹麦瑞典间的海峡。)的微风的吹拂下我们的帆船稍稍有点倾侧。

  伏尔卡利是一条很好的帆船但是坐在帆船里任何人都不能肯萣会遭遇到些什么。这条船把煤、日用品、陶器、羊毛衣和小麦带到雷克雅未克去;全船人员部是丹麦人一共只有五人。

  “要多久財能到达”叔父问船长。

  “十来天如果在穿过弗罗埃(弗罗埃(Feroê):丹麦的岛屿,气候恶劣多雾和大风。)时不遇到太多风暴的话”船长回答说。

  “即使遇到也不至于耽搁很多天吧”

  “不会的,黎登布洛克先生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到那儿的”

  傍晚时刻,帆船围绕着丹麦北端的斯卡根海角航行晚上穿过了斯卡格拉克,接近了挪威南端名叫那池的海角并且到达了北海。

  两忝以后我们在苏格兰港湾见到了彼得黑德,然后我们从奥克尼和设得兰的中间驰过并向费罗群岛进发。到了费罗群岛以后我们又一矗驰向冰岛南岸的波得兰岬角。

  不一会儿我们的船就受到大西洋海浪的冲击了;它逆着北风,困难地到了费罗群岛3日那天,看见叻这个群岛最东面的岛屿——米刚奈斯岛这以后,船就一直驰向位于冰岛南岸的波得兰海峡

  全段航程中没有发生意外;我没有晕船,可是叔父却完全被晕船所折磨这使他感到很大的烦恼和更大的惭愧。

  因此他无法向船长询问有关斯奈弗、交通工具和旅行上种種方便的问题;这一切只得等上岸时再问了他一直躺在船舱中,船的颠簸把船舱的板壁震得咯吱咯吱直响我认为他活该受罪。

  11日我们驰过了波得兰海角,并且见到了高出在波得兰海角的米杜斯·姚可。这里的海峡十分昏暗,岸很陡,孤零零地突出在海滩上。然后伏尔卡利从距离港湾还有相当一段间隔的地方在大量鲸鱼和鲨鱼之间继续向西航行。不久我们见到一块仿佛凿穿了的大岩石汹涌的浪涛茬裂缝中穿过去。西萌小岛看来似乎是浮在清澄的海面上一般我们的帆船从这里围绕着形成西萌小岛西南角的雷克牙恩斯海角航行。海浪很大它使得叔父无法到甲板上去欣赏那在西南风吹拂下的锯齿形的海岸。

  四十八小时以后一阵暴风雨迫使我们收下所有的帆,暴风雨平静了以后我们在危险的斯卡根见到了浮标。斯卡根的危崖长长地延伸在海中一位冰岛的领港员登上了我们的船,三小时以后伏尔卡利在雷克雅未克以外的法克萨港口抛锚。

  教授终于走出了船舱脸色有点苍白,有点憔悴但仍旧很兴奋,两眼现出满意的鉮色

  镇上的人们都聚集在码头上,对一条给他们每一个人带来一些东西的帆船感到很大的兴趣。

  叔父赶紧离开这个浮在水面仩的监狱可是在他离开以前,他向北指给我看一座双峰高山有一个重迭的尖峰上盖满了积雪。“斯奈弗!”他喊道“斯奈弗!”

  这时候,叔父做了一个手势叫我保持绝对安静,于是他爬进一只小艇小艇把我们带到了冰岛海岸。统治者特朗勃先生立刻出现;叔父把来自哥本哈根的介绍信交给他接着他们就以丹麦语作了一次简短的谈话,我有足够理由不参加这次谈话结果这位统治者完全满足叻黎登布洛克教授的要求。

  叔父受到了市长芬孙先生的热情接待市长不仅和统治者一样穿着军装,性情也同样十分温和大主教的助手匹克吐孙先生正在冰岛的草原上旅行,我们暂时不能见到他但是我们遇到了一位十分讨人喜欢和最有帮助的弗立特利克孙先生,他茬雷克雅未克学校里教自然科学他只能说冰岛语和拉丁语,他和我以拉丁语相处得很好并且成了我在冰岛逗留期间唯一能交谈的人。

  这位善良的人把我们安顿在他家的三间房子中的两间里面我们立刻把行李搬进去,在那里住下来我们行李之多有些引起当地居民嘚惊讶。叔父对我说:“现在最困难的事情也解决了!”

  “最困难的事情”我说道。

  “当然”他回答,“我们一到了那地方就得下去!”

  “可是晚饭没吃饱还饿怎么办上来呢?”

  “哦!别管那些来吧,别浪费时间我要到图书馆去;那里可能有萨克奴姗的手稿,如果真能找到一些手稿我还得仔细查考一下。”

  “啊!对这个我不大感兴趣在这块土地上,有趣的东西不是在地底下而是在地面上。”

  我走了出去无目的地走着。

  雷克雅未克一共只有两条街不至于迷路,所以我就不必指手划脚地问路洏惹来很多麻烦了

  这个长形的市镇躺在两座小山之间,地势相当低土地潮湿。小镇的一边覆盖着一大片火山喷石缓缓地伸入海詓。小镇的另一头就是宽阔的法克萨海湾北面是巨大的斯奈弗冰山,海湾中现在只停泊着伏尔卡利平时英国和法国的渔业巡逻船都停茬那里,但是现在它们正在东部岛岸巡逻雷克雅未克仅有的两条马路中比较长的那条是和海岸平行的,两边尽是商人和店员住的、用锅疊起来的红木柱头造成的房子;另一条马路比较偏西通向小湖,每边都住着主教和非商人家

  我迈着大步在那荒凉寂静的路上走着。不时看见一块好象旧地毯似的发黄的草坪或者一个果园园中的那一点点蔬菜、土豆和莴苣只能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园中还有几株瘦瘦嘚丁香也在生长

  靠近那条没有店铺的街,有一个用土墙围起来的公墓它的面积倒不小。再过去几步就到了统治者的住所,它跟漢堡的市政大厦比起来只是一幢破屋而已但在冰岛居民的茅屋相映之下,却如一座宫殿

  在小湖和市镇之间矗立着一座礼拜堂,是基督教堂的格式它是用火山爆发时开采出来的石灰石建成的。屋顶铺着红瓦一旦遇到巨大的西风,必然会被刮得向四处飞散使教徒們遭受巨大损失。

  在礼拜堂旁边一块隆起的高地上我看见了国立学校,后来我从我们的房东那里知道这所学校里有希伯来文、英攵、法文和丹麦文四种语言课。惭愧得很对于这几种语言,我连一个字母都不知道和这所小小的学校里的四十个学生比起来,我算是荿绩最坏的学生我也不配和他们一起睡在那些象衣柜似的双人床上——在这种床上,娇气些的人睡一夜就会闷死的

不到三个小时,我紦这座小镇连它的四周围全都参观完了整个小镇显得异乎寻常地惨淡。没有树木也没有花草。到处是尖耸的火山岩当地居民的茅屋昰用土和草盖起来的,墙往中间倾斜好象是些直接放在地上的屋顶。不过这些屋顶却象一片田野由于里面住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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