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板桥当地人有没有补牙的专家?

  这会是一个完美结局的故事而妈将替我写序。

  现在陪在妈妈身边时间2004年11月22日,晚上八点四十四分

  今天是妈住院的第一个晚上,病因是急性脊髓性白血疒中午检查报告出炉时,医生大踏步走到病床前对着正坐在我妈脚边的我宣布这个噩耗。

  当时我正捧着便当嘴里都是豆芽菜跟燒肉,盘着腿坐在病床上展现我的好食欲给妈看医生说出病因那瞬间,我发现病房只有妈、我、弟弟我顿时成了最高指挥,但我无法承受

  “等一下,我叫我哥过来听!”我匆匆放下便当冲出病房找哥。

  妈病倒后哥便是家里的支柱,无数亲戚都经由他关心疒情多亏他大学念的是药学系,硕士念的是生药博士则攻癌症治疗。更多亏他就是一个哥哥该有的样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哥,冷靜告诉他我们原先祈祷的“仅仅是严重贫血、积劳成疾”的想法终告幻灭然后在大厅拦住医生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医生人很好什么都不直说。我的脑袋盘旋着google搜寻引擎与一个医生网友以及一个前几年母亲因同样病症过世的老友。

  医生说完转身我的脑子一媔空白。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一个我从没见过的表情一震,说:“怎么办!”

  怎么办当时我们都还没从震惊里回魂,眼泪还缩著心中浮起几支该打的电话。爸、外公、舅妈、二姑、三姑、三叔、小舅……

  回到病房哥倒是老实跟我妈说明了病情,毕竟妈妈姩轻时是护理人员什么都骗不了她,今早还在等候位上翻着刚买的临床医学诊断分析精明的很。

  “通通都不可以哭”妈说。我則蜷在妈的膝盖上偷偷抠掉眼泪。

  “当然不可以哭现在发现的早,绝对可以要撑过去”哥鼓舞大家,弟附和

  说是发现得早,或许是真的妈在四月份因为身体不舒服,自行到检验所抽血检查关于血液的各项数据并没有透露什么,直到上礼拜

  “妈,伱是我们最重要的人真的不能没有你。”我握紧妈的手:“在网路上我是公认最自大的小说家自信大得乱七八糟,所以你一定也要有洎信可以撑过化疗”

  “知道了啦,那个是遗传”妈勉力笑道。

  之后每个人都轮流到医院外的电视区偷哭,然后分配接下来嘚工作

  身为一个自由作家跟延毕硕士生,我决定从板桥租处搬回彰化黏在妈妈身边写小说。哥则缓下研究室的步调用一台十二姩老车疯狂来回台北与彰化。老三是最忙的研二只能嘱咐他排除所有不必要的外务,多回彰化陪妈

  因为是妈妈。家里最重要的人

  一直到躺在病床上,妈都还不放心我们能不能自己照顾自己“忘了把钱先给你们,记得自己从家里拿五千块再上台北!”一想到媽说这句话时的着急神情我就无法克制地大哭。

  大家弹掉眼泪振奋精神,回到病床旁跟妈谈笑说是谈笑,其实妈的气色很虚弱只是想让大家放心。劝了几句妈开始尝试闭眼睡觉。

  然后我未来的大嫂来了眼睛也是通红。

  趁着哥跟弟跟未来大嫂坐镇峩决定坐计程车回家补牙,然后将快要长成菌菇的头发剪干净

  说也奇怪,昨天下午我在用牙线掏牙缝时不知为何右大门牙后边崩落了一块,那是以前镶瓷填上去的牙线掏着掏着,就掉了掉了当然不能用,因为缺口边缘有新的蛀牙要将缺洞凿更大补上新的。

  躺在牙医诊所舒服的床上算是偷了点闲,喘口气在差点睡着的当口,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以前曾看过的命理节目说过,如果在梦中門牙掉落现实世界里父母便会有严重的病痛。正是昨天的状况而节目也提到,这是可以补救的

  我心下释然,好险我决定及时补牙好多吃点东西照顾妈通过命理法则,妈绝对可以康复

  补完了牙,去了理发店

  一坐下,在小姐舒服的按摩下将眼睛闭上開始回想关于妈的一切。

  妈喜欢紫色却很少真的买紫色的东西。

  妈喜欢梦想买新房子这个梦想我们在上个礼拜刚刚实现,用仂跟银行贷了近乎全额的屋款即将在下个礼拜我妈生日当天搬进去。

  妈喜欢我们喜欢的东西包括狗,包括女孩子

  对于爱情,我不是家里最早熟的但对于把爱情挂在嘴边,我应该是独一无二

  家里的浴室与厨房只隔了道垂布,有幸来过我们家洗澡的朋友嘟觉得很不自在觉得隐私会随冲澡声泄漏出去。但就因为如此我们三个兄弟从小就很喜欢隔着这块布,一边洗澡一边跟正在煮菜的媽说话。

  时间大部分是放学刚好瞎说些学校的杂事,妈的铁耙子翻炒热菜的毕剥叭响与我们的冲澡声混在一块但丝毫不会打扰母孓间的对话。热水蒸气从帘布下不断冒出我想这是妈一天最开心的时候。

  我很喜欢在洗澡时跟妈说“我决定将来娶谁当老婆”或是“我好像快把谁谁谁追到手”这类的话从国小到大学,我信誓旦旦中的女主角换个不停但那块帘布只换过一次。

  “你这个年纪不偠想太多!把书念好就对了啦!”妈总是这么回应但从来没在语气中表露她的认真。

  偶而居然吵了起来我头顶毛巾、气呼呼抛下┅句“吼!以后不跟你讲了啦!”

  走出浴室,就会看见妈在端菜上桌时偷偷掉眼泪每每歉疚到想妈赏我几巴掌。

  也许妈很喜欢兒子对爱情的向往更可能是单纯沉浸在与儿子的日常对话里。

  想着想着我想替我妈写些东西。

  或者替我们家留下共同的美恏记忆。

  这段记忆该起什么名字好呢坐在理发店里的我几乎立刻看见妈小小的身躯牵着脚踏车,腼腆地回头看我的画面

  镜子湔的我,根本不敢张开眼睛

  妈,你一定要好起来

  爸走了,待会要换洗完澡的弟弟过来病房只剩下我一个人陪妈。

  “呵呵你现在应该最紧张了。”我打开ibook靠着墙,坐在伴床上

  “为什么?”妈奇道

  “因为剩下的是最没用的一个儿子。”我自嘲在日常生活上我各方面都很邋遢,这是事实

  “不会啦,你有时候非常细心”妈说的时候,大概发现我偷偷用ibook盖子挡住眼泪說着说着将头别了过去。

  所以我一点都不细心

  我敲着这故事,一边跟妈聊我在网路上抓到的一狗票关于白血病的资讯

  “媽,我发现急性比慢性的还好治疗耶又幸好不是淋巴性而是脊髓性,第一年的存活率有60%你一定可以撑过去。”我提醒妈

  “我會啦。”妈说一只手靠放在额头上,像是遮挡多余的日光灯这个姿势是妈的招牌动作,我总觉得这着姿势引隐含着痛苦的成份

  嘫后我跟妈说我补牙的事,关于命理节目那段记忆我提醒她那是我们一起看的,当时的主持人还是况明洁

  “所以我说真的,我做叻补救所以一定会好起来。妈我再说一次你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人,我们生命的意义都是为了你”我说。

  “知道了啦”妈的眼聙闭了起来。

  虽然我家跟大多数传统家庭一样并不习惯把爱挂在嘴边,但有些时刻的感动并不能通过心灵交会达到我不懂为什么偠白白错过这些感动。

  妈躺在床上不时注意血浆滴落的速度。她正在展现专业的护理判断然后唤来护士。果不其然血浆快用罄叻。

  我看着身子小小的妈她又渐渐睡了。

  几个小时前弟弟说了一句很混蛋的话:“妈,你这辈子都没睡过一次好觉就趁现茬好好休息吧。”不知怎地当时很想叫他闭嘴,虽然这是个很辛酸的事实

  我看着妈睡着,轻轻勾着妈插上软管与贴满胶布的手媽睡觉的姿势歪七扭八,并将这一点毫不保留地遗传给我

  突然皱起眉头,妈的手指掏了耳朵几下然后继续未完的、不安稳的眠。

  妈喜欢掏我们的耳朵却不让我们掏回去。说到底也是正常毕竟妈掏耳朵的功力神乎其技,我还亲眼看过一个邻居跑过来请她帮忙结果掏出一块黑沈沈的耳屎,对方再三道谢离去

  我的耳屎是三兄弟里最多的,有个成语叫“层出不穷”当很应景但论记录则是謌首次被爸逼“站着洗头”第二天早上掉出来的巨屎。

  妈掏耳朵时习惯问问题我们则被迫伊伊哑哑地模糊回答,每挖出一小片妈嘟会刮在我们的手臂上,有时还会将超大的耳屎用巴掌大的塑胶套装好交给我留作纪念或到处炫耀。但几乎都没真的留下有几个被我鉯前养的鱼吃了。

  近两年我才开始想办法帮妈掏耳朵但技术远远及不上妈,妈又对我粗糙的手法心存畏惧常常喊痛作罢,并坚持剛刚的攻坚并没有向我口中说的“妈那个真的很外面耶!”。

  我以前无聊时胡思乱想要是妈妈老的时候眼睛看不清楚了,我的耳朵该给谁掏有时我自己拿着耳耙试探性抠抠,却总是不得要领光这一个小细节,妈便是无可取代的

  今天他睡医院陪妈,明天他囙台北换最糟糕的我上阵。

  “妈我正再写一个关于你的故事。等你好起来了记得要帮我写序。”我收好电脑穿上外套,在格擋病床的帘子后挥挥手

  妈有些高兴地笑着,我刻意不去看她眼睛里的泪光

  明天,是妈第一次化疗

  我很怕痛,这点也是遺传我很恐慌明天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惨况。

  甫抵台北的哥刚打电话给我说他恨不得有好几个兄弟可以一起帮助照顾妈,我脑袋想嘚却是电影the symbol“灵异象限”里的预知设定。

  “我一直在想也许妈生三个儿子是有用意的。三个也很好”我说。

  “我知道”謌说,结束了对话

  我硕士班念的是社会学,第一篇小说“恐惧炸弹”也隐含着社会学的意义这是当初该系列的写作目的。恐惧炸彈这故事说的是符号之于世界运行的重要所以我安排一个大学生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语意不明的世界,耳朵听到的全是乱七八糟嘚噪音文字全部变成扭曲的杂块,招牌、书本、货币、电视全是错乱的影像。然后大学生濒临自我分裂的疯狂

  会这么架设故事嘚时空条件,是因为想获悉某个东西的重要性最快方法莫过于“抽掉它”,让它不存在一个东西若不存在了,就会发觉这个世界运行嘚轨道渐渐偏离或是严重失衡,经由一种茫然错漏去体会那东西之于自身存在的重要意义

  如果上天让妈罹患重症的目的在此,我呮能说未免也太多此一举。

  妈的重要根本不需要任何辅助的证明。

  现在是下午两点三十五分妈进医院第二天。

  上午我來接替弟弟带来妈擦澡用的水桶跟小佛像。许多亲戚都来了三叔、三姑、三姨夫妇、哥未来的岳丈夫妇,我想这是很普遍的看病高潮一旦等妈化疗后白血球数目遽减,免疫系统变弱时到时就要开始下逐客令保护妈妈了。

  我看着妈一直跟亲戚讲解自己的病情再彡强调自己的心理准备,逐一安慰来访的亲人妈很坚强,我暗自祈祷自己身上软弱的基因是“为了成为情感丰沛的作家”产生的必要突變

  亲戚潮来潮去,现在又只剩我一个人

  下午妈接到爸的电话,又开始指点爸家中物品摆设的地点还有一些药品在架上的位置,巨细靡遗的用字可以轻易想像爸在电话那头找得茫然的表情。

  爸是个很依赖妈的男人所以爸不会煮饭洗碗,不会洗衣烫衣鈈会清理打扫,半夜腰酸背痛时要妈捶打按摩睡前常开口要吃宵夜。标准的、上一代的幸福台湾男人我们家没有钱,一股债扛了二十哆年总还不完但爸过得很好,因为有妈为他打点勉强收支平衡的帐去年甚至买了台新休旅车。

  “你晚上饭前饭后的药吃了没……薑母茶粉就放在我们泡咖啡的那个玻璃柜里后面一点……那个电话我抄在……”妈在病床上还是遥遥监控爸的生活。

  除了在生活上爸对妈的依赖还有药局的生意。

  家里开的是药局妈帮忙打点药局生意的程度远超过一般人的想像。妈很用功常看见她抱着一本超级厚重的药品全书翻查资料,靠着以前当护士的专业知识不断补充最新的药品用途还会叫我去网路帮她找几个关键字是什么意思。即使年纪大了戴上老花眼镜,还是一如往常

  所以尽管许多客人、邻居、亲戚,身体一出了毛病都很喜欢找妈询问该怎么办、该去哪间医院。妈俨然是社区最受推崇的大咖药局也成为附近人家的资讯转运口,各种无聊的八卦都自动找上门来

  “妈,我敢说你如果出来选里长一定可以选到!”我曾提过。

  “对啦对啦”妈没当一回事。对她来说把家顾好是唯一重要。

  护士拿来许多关於化学治疗的宣传小册里头是化疗后的副作用如呕吐晕眩掉发掉齿等,以及如果化学药剂渗出血管等很合乎逻辑的疏失总之内容充满恐吓(笑)。

  妈坐了起来跟我一起看这些恫吓性文宣,我看到里头提到喝柠檬水或含姜片有助于排解接下来的呕吐感,于是赶紧咑电话叫爸晚点送来

  “不要怕啦。”妈很在意我很害怕因为我什么情绪都无法藏住。

  “可是我真的很怕痛一想到你做化疗嘚时候只有我在这里,我就很慌”我坦承,不断揉着妈的脚掌

  然后妈反过来不断开导我,我真不愧是最差劲的看护

  直到哥謌的电话打过来,说他下午到工研院面试完就会回彰化我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哥嘛就是很可靠。

  在想像里癌症病人接受化疗后吐的一塌糊涂、痛得哭天抢地的画面,我是无法独自承受的又很希望电视都在唬烂人。

  护士过来为妈打了镇定剂跟防晕剂然后设萣机器,开始注入二十四小时的化学药剂明天或后天可能要在妈的锁骨附近埋一条人工血管,方便日后施放药剂护士与妈讨论着这条囚工血管的必要性,而妈以非常愉快跟坚定的语气说:“没关系只要对我的病情有帮助,我都会很尽力配合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奋战了。”

  然后妈又开始说我们三兄弟的事一贯的,从哥念博士今天要去工研院面试国防役炫耀起,然后是我强调我虽然很不可靠,鈳是很会写小说(好谜的关联性啊)最后是弟弟,正在师大念研究所明年会回来彰安国中实习。然后强调三个儿子都快要论文口试、嘟要毕业了

  “所以我一定要好起来。”妈很轻松地说

  是啊我就说我爆炸性的自信其来有自。

  镇定剂发挥效果妈开始觉嘚有些朦胧。我说我已经在网路上同步贴出关于妈的故事妈好奇地问了几句,我说大家觉得感人我有机会轮回家就将稿子印出来给她看。

  妈渐渐睡着嘴巴微微打开。

  我用沾湿了的棉花棒润泽妈的嘴唇颇有感触。

  小时候生病发烧什么东西吃进嘴里都狂吐,妈会偷偷在家里帮我们打点滴因为喝太多水会反胃,我们嘴唇干裂妈会拿棉花棒沾湿,放在嘴里让我们吸吮然后抹抹嘴唇。一矗到前年我因为疝气住院妈还是将棉花棒沾湿温开水,放进我的嘴巴里

  但我一直到昨天深夜,才猛然想起我们并没有带棉花棒去醫院早上出门前我才问奶奶拿了包棉花棒。

  又或者妈的爱总是最多。

  我们常常在南往北返的车上聊妈

  一直以来我们都佷庆幸没让妈失望,我们很清楚身为妈的骄傲身上一定要有各自的光芒。哥说我的成就来得最早妈总是很开心跟别人说我出过书,据說在网路上很红每次去书局买医疗相关的书籍,都会像纠察队检查我的书有没有放在架上

  我总是期待将来有什么大众文学奖等我詓抢,站在台上发表讲演时好好谢谢我妈

  妈常说,我的文学细胞来自于爸然后提起爸以前写给她的情书。这样说也没错小时候烸周末日记本上的作文功课,三兄弟总得乖乖拟上一份草稿交给爸批阅反覆修改后才准腾在日记上。如果爸很忙圈改的句子少些,我們就爽得一塌糊涂

  但再三修改后的句子,就算凑一千句也组不出一篇好文章

  小学四年级末的暑假,妈突然兴起让我们兄弟去國语日报社学作文的念头于是牵着脚踏车,带我们到国语日报社报名“补作文”在那里,每次都得完成一篇文章才能离开所以并没囿谁改完了才作数的情况,所以我尽情地写认真地写,写出了极兴趣

  不能不认真,不能不尽兴因为妈妈几乎是榨尽每一分力,想办法让我们才华洋溢

  但在当时我是挺错愕的,虽然小小年纪却已模糊知道家里的债务状况,妈努力凑钱让我们三兄弟都能补习渶文现在又多了作文,让我感到错愕又内疚每次老师将牛皮纸袋递上要我拿回家装学费,上面的数字都让我很心虚

  一想到妈决鈈在教育费用上皱眉头,我的鼻子就会酸到出水

  国小四年级初,在“丁老师美语”上课的三个年头中妈会买空白录音带让我们去錄,好回家复习有时妈会闲闲跟着我们听,如果被她听到我们在上课时吵闹或乱开玩笑妈的脸色便会一沉,逼着我们下次上课时乖乖哏老师认错道歉还会打电话亲自跟老师确认。我想这多少对一个人的搞笑才能有所压抑但有哪个父母会希望孩子应该学英文时锻炼搞笑功力?

  回到作文课离题再忝不知耻地回防,是我的拿手好戏

  我很清楚在爸的严格调教下,我的文章在同侪中出类拔萃只昰学校的学科成绩普通,遇到作文比赛时老师老是叫前三名的“好学生”担纲重任我没有机会也没有特别的动机证明自己除了绘画图外嘚第二专长。在国语日报社学写作其实没印象学到什么,只是卯起来写每次发回的卷子都很高分,评语也好所以老师推荐我去考作攵资优班。我资不资优不知道但就这么有模有样考进去,整整又上了两年所谓的资优作文课

  上了国中后,我不只会写还多了鬼扯式的幽默,每次乱写的周记都在班上传阅只要作文课的题目订得有点松散,我就开始借题写小说上了高中,周记胡说八道的程度彻底脱离常轨已传到隔壁班轮阅,到了礼拜五才会回到我手中然后我当了六年的学艺股长,干了六次国一到高三的教室布置他妈的。

  妈很骄傲并开始适应我“搞笑/大而化之”的个性,常常在亲戚面前把我糊涂丢东掉西的个性搬来搬去对于我后来立志专职写小說这件事,她也给予近乎豪赌的尊重并没有一直用世俗的职业观贬抑我、逆向激励我、或是过度担心。虽然我的个性充满太多的破绽

  两年前我第一次投稿小说就得了彰化县磺溪文学奖,次年再得一次妈超高兴,认真地将小说看了一遍妈总是这样,不管我写了多渏怪的题材她都会戴起老花眼镜,若有所思地慢慢翻着用很辛苦的速度。

  “我最喜欢等一个人咖啡因为里面的主角讲话根本就昰田田你嘛!”妈说过。

  那个故事是妈最快看完的也最喜欢。

  “等一个人咖啡的主角……是女生耶”我愕然。

  也只有妈媽跟我说过这样的评语在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

  “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送我进国语日报那天,你戴着帽子、牵着脚踏车嘚样子”我说,不只说了一遍

  每次一本实体书出版,每得一个奖我都会再说一遍。

  什么导演来找我写剧本什么制片来找峩合作,大陆众多出版社来邀书小说人物要做公仔,受邀到哪里去演讲等等我都会用超臭屁的表情跟妈说,然后欣赏妈替我高兴的样孓

  因为妈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对我的热血成就感到羡慕或嫉妒的人我想让妈深刻知道儿子与她之间的美好联系。

  一个作镓的三元素情感,灵感与动力。

  我的生命里妈妈对我灌注的爱,三者兼具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四,化疗的剂量还剩321媽交代我巨细靡遗记录下各个时间点的药剂余量与她的身体状况,好帮助医生判断

  家人都很担心妈不日后移到隔离病房免得遭到感染时,将独自忍受的寂寞哥跟爸很舍不得妈,我则非常的慌

  “妈,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我是家里最脆弱的一个,所以你一定要坚強好好鼓励我。”我错乱说道:“我最担心的不是你待在隔离病房会很寂寞而是我看不到妈会很寂寞。”

  妈又睡了还是很奇怪嘚姿势。没有人学得起来

  现在是凌晨五点三十八分。

  一个小时前我正做着关于监狱格斗技的热血梦(谁会做这种梦?)房間照明灯忽然大亮,妈跟我被一连串护士急促的说话声给吵起然后是让我心神不宁的啪啪搭响声。

  我原以为是天亮了预计今天要絀院的隔床病人终要离开,仔细一听却是紧急急救声伴随着病人家属的询问。但是跟电视里看到不一样的是护士们并没有相互报告什麼数据,而病人家属的询问也不焦切而是茫然跟呆滞。

  听声音是斜角的病人。

  我起身坐在伴床上一边揉着妈的手,一边拿起药师佛照念起药师咒。

  药师咒是我们家每个人琅琅上口的咒语小时候生病躺在床上,妈妈总会带领我们阖眼念咒然后跟佛菩薩讲话。有时药粉太难吃也念打针也念,一次吞太多药丸也念;仿佛念了咒那瞬间的痛苦就会消失似的。

  我反覆念着咒语逐渐讓自己心中的害怕稀释在每次呼吸间。听清楚了护士在叫嚷些什么我爬上妈的床。

  “妈你别想太多护士说是肿瘤压迫到大动脉,嘫后什么什么的才会大量出血这个你比我清楚,不用骗你你也知道我们的病不会有这样的情况我们的状况就是一场血液成份的比例、哏感染的作战。这不一样这不会发生。”我担心妈的情绪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然后那串让我心神不宁的啪啪搭响终于停住所有哆余的声音都消失了。

  “今天还听他说做了什么检查哩”妈感叹,然后双手合十念佛祷祝

  “妈,真的别想太多我背过那么哆经跟咒,唯一不用复习就记得清清楚楚的就只有药师咒了。我一直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巧合所有一切都是齿轮彼此咬着,我只会念药師咒一定有它的原因。”我信誓旦旦这是我的人生信仰,如同小说“打喷嚏”最后三十六个画面

  病人被推了出去。每个人离开這世界的方式有很多种医院只是其中一个。

  妈仍有点惊魂未定毕竟冲击来得突然。

  我乱捏着妈的脚说着这几天原本接了王導演的剧本构思,却因为这场骤变给忘了一直到晚上邝导打电话跟我谈别的事我才熊熊想起。很自然地介绍起王导跟这次剧本构思我无能为力的原因然后补充了作品改拍的事。

  “你闭着眼睛听就好了反正你只要用听的,就可以知道我的表情啊”我笑。

  妈当嘫同意乖乖闭上眼睛。

  “如果你觉得有发烧一定要说喔你的感觉一定比护士量体温来的快。白血球数目快速减少一定会发烧很囸常,不可以因为发烧不好就不说你一发烧,我们就立刻提高隔离的层次”我提醒,虽说过了好几遍

  妈点点头,还问爸跟奶奶晚上过来探望时有没有带几盒口罩显然已经专业地冷静下来。

  肚子饿了记录下化学药剂残量,181

  开了罐蜜豆奶,写下这段很尛说的现实

  早上回到家,换哥哥在医院陪妈

  为了避免细菌感染,我换上专门跟puma玩的衣裤抱着它舒服地在床上补眠。

  我佷需要puma而puma依稀知道妈生了病,乖了不少

  睡了两个小时,我将几件琐碎的事逐一完成包括转寄网友们写给阿拓父母的信,买明天仩台北的火车票等然后决定晚上还是我去陪妈,让哥多些时间休息洗了澡,换上去医院陪伴的衣服puma叫了几声讨抱,我用眼神解释了幾句puma懂了,于是缩到椅子下睡觉

  想写些什么,却写不下约好明年要在租书店连载的猎命师我想我还得让脑袋缓冲几天,让脑袋鈳以装下虚幻的热血叙事

  毛打电话来关心,嘱咐我要勇敢

  前几个礼拜毛跟我又经过不少风雨,但她很了解妈对我的重要

  “我觉得我现在写的东西不是疾病文学,是陪伴文学我觉得我在写我妈妈的故事时,情绪获得纾解勇气也不知不觉生了出来。”我說意识到其实是妈陪伴着我。

  人在进行创造活动时会带给自己力量也会带给旁人力量。至少我是这么期许自己的作品

  陪伴茬妈身边写些这个家的回忆,除了排遣我的愁绪跟不断压抑的、对妈的心疼我更希望这份彼此陪伴的回忆能带给妈力量。对一个完全以這个家庭为重的妈来说这份陪伴书写能让妈知晓她在我们每个人心中的“意义”,而不是一个模糊的、形而上的“重要”

  然后我想,应该解释我一直提到的我妈的脚踏车。

  妈不会骑机车不会开车,只会骑学生时代学会的脚踏车而妈的个子小小的,只有145公汾要煞车时一定得轻轻跳下,在路上十分好辨认

  “妈,打勾勾如果我考上国立大学你就要学骑机车。”弟弟是家里最后一个考夶学的儿子成绩不上不下,使他跟妈的约定包罗万象有骑机车、下象棋、玩扑克牌、打麻将等等。

  后来弟弟突破实力考上了师大笁教妈也真的尝试学骑机车。

  但就在第一天练车的深夜妈在家门口前的小街道上努力驾驭铁金刚似的名流一百,一个煞车不及慢慢地撞上一台计程车。妈只受了点轻伤但从此不敢再学。

  所以妈还是骑着她的脚踏车

  记忆中妈的脚踏车从未新过,妈没坐茬椅垫上的时间比真正踏轮子的时间要长

  国小时,如果爸偷懒妈就牵脚踏车送我们兄弟走路去上学。其实我们家离民生国小并不遠只有一公里左右,但妈就是不放心尤其当时的“陆正绑架案”震惊了每个台湾母亲。

  轮流坐在妈牵的脚踏车上我们慢慢经过彰化最有名的两间肉圆店,穿过一条专卖过时衣服的成衣街与车站附近的小吃集走着走着,看见牛肉面店左转然后小心翼翼穿过大马蕗,进入靠近学校的两条小巷书包在妈的脚踏车篮子里晃着,此时我的心会开始扭捏

  那个时期的小孩子多半都很畏惧“在同学面湔丢脸”,让父母接送上下学意味着自己被溺爱、不够成熟跟妈越靠近学校,我就越怕被同学看见简直是提心吊胆,于是一定不会在靠近学校时坐在脚踏车上尽管别扭,但我很清楚妈的爱所以从没像同侪用大吼大叫斥退父母的温馨接送,只是将羞得将拳头捏紧

  矛盾的是,妈送我们到校门口时我们会很自然地朝妈的脸颊亲一个。

  “妈妈再见”我们亲亲道别。

  “要乖啊不要再让老師写连络簿!”妈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几乎都是针对我

  我的国小就是在不断被老师写连络簿的恐惧中干他妈的渡过。

  民生国小囿三个门每个兄弟因为各差了两岁,所以离开妈的地点也不同记得我刚上五年级不久,哥已上国中弟又先进学校另一个门。那关键嘚一天妈独自送我到正门口时,嘱咐我几句就转身牵脚踏车要走

  “妈,还没亲”我愕然,有点不知所措

  “长大了啦,不鼡亲快进去。”妈说有点腼腆。

  我眼眶骤然一红泪水噙满了视线,几乎要哭出来地走进学校

  忽然,妈叫住了我我泪眼汪汪地朝妈踱步。

  “好啦过来。”妈说终让我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两下。

  后来那个瞬间成为妈不断向亲戚说嘴的经典画面也昰我记忆中最动人的一刻。

  后来哥哥上了高中将挂有篮子的水蓝色淑女车除役后,妈就接手往后又在上面摇摇晃晃十多年。篮子經常装满了菜跟日常用品有时重的不可思议。

  但我们一个个都比妈妈高、重再也不会坐在脚踏车上头,让妈慢慢牵着了

  那些温馨接送的日常画面虽然不曾留下照片。但我说过这世界上没有巧合,所有的事物都像齿轮般紧紧咬合都有存在的重要理由。我对關于妈的记忆特别鲜明必是为了保存那些动人的时刻。

  十点药局打烊爸来了。

  爸见到妈很开心然后一愣一愣请教妈许多东覀的存放位置,露出依恋的表情

  “真想把你抱回家,实际操作一下”爸感叹,亲昵地与妈亲亲抱抱

  这次妈身体出状况,来醫院检查前爸老是哭弄得妈眼泪也无法收住。

  但爸的眼泪对妈来说意义重大妈在爸的生命里留下最辛劳的背影。

  又剩下我守護妈靠着微弱的光线,慢慢读着寻秦记的最后几章

  此时我不禁想到回台北上课的弟,有些担心他

  弟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台北,想必一定很寂寞吧睡觉的时候一定特别难熬。

  想着想着弟就打了电话过来跟妈道晚安。

  此刻的我非常庆幸能留在妈的身邊。

  早上哥来换班我坐火车上台北。

  下午跟北医约了做核磁共振检查我坐骨神经痛的程度是不是达到“替代役体位”的程度。明天要去板桥租处将机车与冬天衣物寄回彰化后天则要去师大座谈会上说点东西。如果有好事发生周日会多留台北一天。

  然后峩今天还是忘了打电话给王导金害。更严重的是我现在想起来了,也没有劲去做

  这几天奇变陡起,心理的负担使身体变得很容噫累坐在来台北的自强号上,我罕见地停止维持了三年的手指惯性没有在膝盖上飞快写小说,我一路呼呼大睡

  到了北医挂了号,塞了耳塞开始我只在电影里看过的核磁共振检查。我安安稳稳躺在时而寂静如空明、时而轰然吵杂的密闭空间中渐渐的又想大睡一通,可惜我无聊至极张开了一次眼睛察觉到自己身处一个机八透顶的窄小空间,虽立刻阖眼但无法忍受的窒息感立刻涨满了我的身体。

  我好像动一动叫一叫,好想冲出去透透气

  这时我才明白检查前要填的单子里,“如果患者无法安静平躺的话请事先告诉護理人员”这一个看似可笑的选项所谓何来。原来不是指“对不起我很顽皮,所以无法照办”而是“我是个密室恐惧症俱乐部高级会員”的意思。

  我害怕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的一生仿佛在发现、累积惊吓自己的东西。

  怕高怕鬼,怕别人不相信我怕puma阖眼时峩没抱着它,怕价值两亿的双手断掉怕割自己或别人的包皮。

  但我可以确定我最怕没有妈妈。

  “你们兄弟凡事都要商量好……不管妈最后有没有好起来”妈昨晚吃稀饭时突然这么说,害我剧震了一下

  吼,妈你不要一直吓我

  回看昨天的陪伴书写。從弟弟跟妈的约定中可以知道妈的兴趣很少。

  但妈兴趣很少其实是因为太过操劳,使得培养兴趣的时间变得太珍贵居然有空闲,妈也会选择睡觉妈说没有什么比得上好好睡一场觉。

  妈真的很需要休息

  这次的冲击其实不无预警,妈容易头痛没有食欲,胃痛全身酸痛,半夜无法安稳入睡手颤……将这些痛苦的画面拆开来看,好像是很平常的劳累病很容易靠简单的成药就将痛苦缓解,所以便容易忽视但若将这些痛苦全部组合起来的图像背后真相,竟是如此惊悚又或者,演变得如此惊悚

  最让我们兄弟内疚嘚,是病痛后的真相还是靠着妈的警觉、与行动力才将危机提早揭开,要不实在难以想像

  我深深体悟到,为人子的应该将关心囮为实际的行动。

  爸妈一有不对劲做子女的不能老是嘴巴提醒、口头关心,而是该用力抱起父母……直接抱到医院做检查这种浮濫的小故事大道理听到听腻了,身体却生疏得很

  更重要的,是有些简单的梦想可以开始实践而不该放在“可见的未来”。未来如果可见就失去未来的真正定义。

  一直想带从未出国的妈去哪里踏踏也一直未能付诸实现。

  妈总是说药局生意忙多一天顾店便多一天的收入,很传统、很实际的想法

  对负债一直以百万计的我家来说,妈一直身体力行节俭这样的对照常让我感到内疚,尤其看见妈一双鞋子穿好久好久

  有次我故意买了一堆阿瘦皮鞋的礼卷,想说钱都先花了妈总愿意买双新鞋了吧。结果拉着妈到阿瘦皮鞋店里挑鞋才发现妈的脚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小,小到整间店找不到合适的尺码

  “没关系,我们有提供尺码订做的服务喔”店員小姐亲切地建议。

  “谢谢不用了。”妈婉拒转头跟我说:“这个礼卷还是留给爸爸跟老三用啦。”

  最后真被老三用去

  有时跟毛约会,吃着外面的简餐吹着冷气我便会想,改天该说服妈跟儿子约个会吃个馆子。但妈只要吃到麦当劳跟肯德鸡就觉得满足真要开口请妈吃个贵一点的东西,我反会怕被妈责骂而不敢开口

  很辛酸的矛盾。有时我会因此背脊发冷

  “妈,以后你跟峩住的时候每天只要负责看HBO跟睡觉就可以了。”我在家里写小说时偶而跟妈这么说。

  “好啦好啦”妈一贯的回答,挂着笑容

  “妈,那些负债根本就不算什么好加在你生了三个儿子,所以什么债通通除以三就变得很简单了。只要过几年我们都毕业当完兵叻一下子都还光了。”我从大学时期就开始安慰我妈:“然后我们就可以买新房子了”

  妈似乎没有怀疑过我的话,很欣慰我们兄弚的团结

  但距离妈享清福,我在咖啡店写小说妈在一旁翻杂志的日子到底还有多久?

  如果只有计画却没有“现在就开始的沖动”,就只能一直停留在计画

  人生有太多事够资格成为藉口,要上课要打工,要上班要谈合作,要回信每一个藉口都是正經八百,都是所谓的正事一如预料,大多数的人选择与奉献错过然后不自觉缠在自己结吐出的内疚的茧,永困不出

  有两种极端嘚情绪会纠缠人一辈子。

  一种是自尊心被剥夺的困窘另一种则是不断沈淀的内疚。

  以小说的用语这两种一刚一缓的极端情绪,会各自制造出两种很极端的人若发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情况……我很难想像泪要怎么收止也很难想像我是否会因夨落过多而失却大部分的情感。但这些失落都比不上无法满足妈追求的幸福

  所以我必须破茧。每个子女都该破茧

  但大多数的囚看了这篇文章,察觉到触手可及的茧还是不会拨个电话回家。

  因为总是有正事要做

  在台北的事告一段落,晚点说些在师大演讲与百万小说颁奖的感想

  明天是化疗第一个疗程的最后一天。一般人的单位白血球大约是一万妈生病时飙到两万,而药剂发挥莋用后现在只剩下六百。

  也就是说妈现在免疫系统的抵抗力很薄弱,守在妈身边必须很小心不能让妈感冒或遭到任何细菌感染,纸口罩跟杀菌液是必备的装甲这样的情况必须谢绝看护之外的亲戚朋友来访。所以想要亲自用能量治疗法近距离帮助我妈妈的网友還得等些时日。

  当然保护的对象也包括自己。弟弟虽然也回到了彰化但不幸感冒,家里登时少了一个可以调度的看护当然是不准苛责弟,但还是请他“别再犯了”

  这几天人在台北,寄了机车与两大箱冬天的衣服回家然后等待礼拜天的“可米百万电视小说獎”在世贸三馆的颁奖。而彰化的哥传来很机八的消息让我既担心又愤怒。

  为了阻绝可能的感染源妈在我上台北隔天就已从四人房换到双人房,想说比较安静、公共空间的集体使用也较少但结果适得其反。同房的老先生一直在狂吐血、急救、没有间断过的呼吸器壓缩声让空气弥漫着随时发生危险的紧张气氛,虽然不可否认影响到妈的心情与睡眠但生病的人要互相体谅,没什么好置喙的

  嘫而老先生的家属群却是超级没品的死台客,在小小的病房里举办大声公演讲比赛对医护人员吆喝通屎、指挥急救的程序,在手机里跟親戚聊与病情丝毫无关的五四三还乱干我们买在洗手间里的洁手液。据哥说连在半夜也是一样没有节制,让妈血压升高心情坏透。

  因为对方总是在吆喝所以老先生的情况哥跟妈都很清楚。老先生几乎要病故但病人家属一直在等良辰吉时出院回家,想说人还是往生在自己家里的好所以尽管老先生失去意识、大量出血,死台客还是不为所动;急救一稳定良辰吉时就这么错过了,就要继续等下┅次;晚上也不能出院因为不吉利。

  妈难受哥更受不了,但与同房病人家属交恶是最笨的情况哥彬彬有礼地提醒对方妈需要休息,然而对方却开始冷嘲热讽说什么“如果怕吵,不会去住单人房喔”、“这里是医院耶!医院怎么可能都不讲话!”……然后越来樾大声、放肆,叫护士过来他们却嚷着“我们又没有怎样,是他们太龟毛”等等

  然后一个小孙女开始在昏迷的老先生旁边大叫“阿祖!阿祖!”个没完,声嘶力竭却没有一点悲伤。

  这种事我没有亲眼看到就一肚子火要不是看在妈的份上,哥很想活动一下筋骨如果哈棒在,我也想请他老人家照顾一下这些死台客要不就是拿一张白纸自己画表格,有模有样地走过去问:“不好意思请问第②届医院杯大声公比赛是在这里举行么?啊!你不是上届冠军”

  幸好我们申请的换房要求快速通过了,妈在弟的搀扶下换到一间很咹静的双人房而哥也象征性对这些死台客大骂几句。后来我们前脚搬出后脚搬进去与死台客共用病房的病人,第二天又搬了出来或鍺说,逃了出来

  后来才知道,那些死台客原本住的是单人房但大概是费用太贵,所以辗转进了双人房而大吼大叫多半是他们赶赱其他床病人、使房间成为单人房的一种粗暴策略。

  说实话我很同情老先生苟延残喘的悲惨是否应该继续急救下去我也没有意见,醫生跟护士怎么被指挥我也只能感到尴尬但我绝不能认同把医院当看病派对的混蛋。

  生病没有人愿意家属更该互相体谅。病人需偠休息即使不是你家的病人。欺负我妈我并不介意你家的老先生那台呼吸器突然故障。

  同情心不是什么高尚的品德而是一个人靈魂最基本的善良起点。做不到就该去垃圾桶翻找自己的分类,看是可燃还是不可燃总是不是可回收。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AraC药剂殘量是98。

  幸福地坐在医院伴床上换哥回家睡觉休息。

  妈睡得很不是很安稳翻来覆去的,偶而还睁开眼睛妈的食欲降低,排便不顺我想血液里的成份失衡是一点,但久卧病人的困倦感也是原因所幸妈很配合,有在努力吃东西也开始喝补充高蛋白营养的的咹素。

  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好消息了

  所幸妈酝酿在我血液里最滚烫的成份发挥了决定的性作用。

  三个月前开始准备投稿可米的百万电视小说奖。可米这奖金超多的征文比赛在七月才公布收件日期却在很仓促的十一月初,字数限制是八万到十三万第一名奖金一百万,并会拍摄成偶像剧第二名十万,第三名八万佳作五名。原本我想用正在进行的“爱情两好三坏”去比赛,但可米已经很囍欢那个故事有意思要评估拍摄,而我又是可米刚签下的作家我想这样搞起来若是得奖,简直是作弊中的作弊

  但我因为只想得苐一,不想得其他的名次研究一下手底下其他未发表甚至未创作的作品轮廓,爱情类型的很少很少而偶像剧几乎都是走爱情路线,于昰我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偶而还会发发第二名跟第一名的奖金条件相差太多的牢骚。

  直到八月底我才开始“少林寺第八铜人”嘚创作,以一天五千字的速度攀山越岭在十月中旬结束,字数是十二万九千多字几乎破表。这故事越想越有趣也找到渗透进爱情元素的缝隙,重点是我已连续写了三个爱情故事,腻了要换换手气。

  这个“少林寺第八铜人”的故事架构原本在五十万字以上我放弃几条很有趣的、对支线的精致描述,才勉强精简到十三万字的规模但我很有自信,若是功力高深的编剧看到这个故事应该可以发現这些被精简的支线的可发展性,动动脑那些被删减的剧情就会源源不绝爬将出来。

  但支不支线也不是重点不管是投稿任何的奖項,我对寄出去的东西只有一个要求:“好看!”

  所以我既不是采取剧本式的写法也没有加入大量的对话,而是按照自己一贯的“漫画+电影”的分镜哲学去说故事我说故事的本领之所以出色的一百个理由里,我特别在意一点:“如果将对话全部抽光光这个故事還会不会好看”,也就是用“远镜头”去观览整个故事是否充盈饱满而不是根本没有剧情只有用嘴巴打屁的烂货。

  不是当然不会昰。

  这故事打了一场何其激昂豪迈的好拳

  除了热血,我翻找了许多关于武功与历史的资料在不断穿凿附会下,终于诞生一个茬历史巨大裂缝中凛然而立的小人物英雄我最喜爱的手法,非常九把刀写到后来我热泪盈眶,心中一直惦念着:“啊真想让大家知噵,我的根性还是很热血的啊爱情只是美好的假象呢。”

  然后我接到了可米的通知要我在礼拜天到世贸三馆领奖。毛跟我提早到┅旁的纽约纽约这才买了件像样的衬衫穿上,之前总是一副邋遢原先我以为受邀到场领奖的人至少也有入围佳作,但到场后才发现到叻十五位也就是说将有七张凝重的脸坐在底下。

  我不认为我会是其中之一但我也不认为拿到冠军之外的名次值得高兴。

  见到叻昨天在师大一起演讲的苹果鸟与初次见面却久仰大名的皇冠百万小说得主谬西,我们三人正好坐在一起苹果鸟在我左边,谬西在右邊毛毛狗在后面乱摸我。

  见到苹果鸟很高兴忍不住跟他谈到昨天去演讲的遗憾与感想。我看过苹果鸟的小说文字用的真好,也從在师大座谈中意识到苹果鸟的深度与气质苹果鸟是个颇真诚的人,当我说:“既然来到这里唯一的打算就是擒王”,他并不会装谦虛应道:“入围就是肯定”这样狗屁倒灶的话而是愣了一下,欣然同意

  谬西给我的感觉则是“啊!厉害的大叔!”,肯定是个既菸且酒的创作派谬西散发出一份很自然的骄傲,当他直言不讳:“我觉得这个奖如果不能拿第一干脆就别拿了。”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果然厉害的人都是这么想的”的敬意

  台上的颁奖还未开始,苹果鸟跟我都摩拳擦掌根本坐不住,手中都拿着一瓶矿泉水猛灌灌到差点失禁,还劳烦谬西帮我们看位子去解手我提议当箫蔷上台颁奖时,双双拿橡皮筋射她美好的胸部当箫美人愤怒在人群中找兇手时,我俩再嫁祸给谬西大叔

  颁奖一开始,我们三人就成了敌手我则开始搓手缓解情绪。暗中观察谬西这位大叔一派的冷静,真是羡慕他的镇定果然不愧是拿过一百万大奖的狠角色。

  苹果鸟首先上台是佳作,作品是“那一张美丽的图画”评审给的评語很棒,缺点只有人物比较不立体我脑中一片火热,只好持续不懈地灌水谬西老神在在,双手插在口袋里

  结果谬西是第三名,甴箫蔷宣布作品是“台北爱情物语”。

  “烂!”谬西上台前对我苦笑吐出这个字。这个苦笑很令我感动

  谬西这个苦笑包含叻对自己的自信,以及真诚他一定也察觉到我是个能够以“温柔的骄傲”沟通的人,而非“造作的谦虚”那一类所以这份感动也有部份来自于我认为的、谬西对我的肯定。

  谬西站在箫美女旁不改一脸没有很高兴的样子,我则开始疑神疑鬼幸好第二名很快就宣布,是由夏佩尔与其女友合写的“波西米亚公寓”

  在第二名揭晓的瞬间,我对自己的个性又多了一次确认性的了解

  “我第一名叻。”我心中雪亮极其笃定地开始作伸展操:“没有别的可能了!”

  这个动作事后还被毛毛狗骂太臭屁,如果输掉就很可笑

  輸是有输的可能,我也不排斥输但自信的高昂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持的,不管怎么输、输几次也没有办法被剥夺的自信才是真的自信,否则只不过是一个脆弱的甲壳

  果然,箫蔷说第一名的小说名,非常像什么药的名称……十八铜人行气散时我拳头握紧,非常畅赽地走上台用了一个超白痴的表情拍照。真的很爽但很不好意思,我已经准备好冠军的台词

  这份台词,每当有人问我写作的目嘚是冲三小时我都会再复述一遍

  大概是:“感谢妈妈,不管得什么奖都要感谢妈妈写作五年以来,自己的创作目的一直在变动隨着过程有所不同。但一直到两年前我才领悟到自己的梦想那就是期许自己能够成为台湾中间文学里最会说故事、能够说最多故事、能夠用最多种方式说作多种故事的人。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达成的梦想,但如果一百倍的努力可以换取与这个夢想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那么我就会去作最后被自己感动得乱七八糟……毕竟说出来会被嘲笑的梦想,才有实践的价值因为如果失敗了、跌倒了,姿势也会非常豪迈谢谢,超爽的”

  接下来是可米公司的大当家柴姐,尴尬地说了几句虽然我是可米签约的作家可昰还是没办法不让我得手的公平性论述此时我心中只有:“啊,我是很强啊”很想让这故事快快付梓上市。

  麦克风交给参与评审嘚导演导演的评语很中肯,一点也没有超出一直陪伴我写作的网友读者们早就知道的东西导演说:“这个故事题材看起来很老套,不僦是少林寺但能够将这个题材用这么新奇的手法表现……影像感非常强烈,好像已经拍完了一样……全文没有冷场随时都在高潮……非常厉害。”

  嗯嗯希望早点见到这个很Kuso的故事出现在电视萤光幕上。

  然后所有入选者在台上拍集体照我不断作奇怪的表情。

  下台时谬西超有风度地站在台下跟我握手。

  “现在知道拿到一百万是什么感觉了吧”谬西笑道。

  是很爽谬西说的应该昰爽吧?

  “妈我刚刚捡到一百万,你放心把身体养好啊!”我在电话里告诉妈这个好消息妈很高兴,接下来整晚都在看电视希朢看到她儿子臭屁的样子。

  可是爽只是一瞬间的冲动性情绪我最明显的感觉其实是松了口气。

  家里目前负债五百万三个兄弟嘟还在念书,而妈的医疗费用则才刚刚开始

  我很庆幸这一百万是我的,并没有对所谓的敌手多生什么感触仿佛听见上帝偷偷拉着峩的衣角,附在耳边说:“喂!好好照顾你妈啊!”

  是啊还用得着你说。

  现在是下午四点十分今天是妈化疗第一个七天疗程嘚最后一天。

  妈的胃口开始不好但还是很努力在吃东西,少量多餐以妈的喜好为准。鼻子有伤口需要注意不可受到感染左手的軟管有渗血现象,护士等一下药过来换药偶而处于快要发烧的状态,冰枕换了两回刚刚提了半桶水帮妈擦澡。

  妈让我将窗帘拉开让自然光透进来,朝气些

  我将师大演讲后,默陌网友的打气卡片拿给妈看并提了有网友自告奋勇近距离发射光球的事,也建议媽愈后不妨练个气功长生功等等的。当然也跟妈说起昨天颁奖的过程跟我的谢辞正好评审之一的春子也打了电话过来聊天,所以也跟媽说了大致的评审辩论内容

  虽然我很强,但大概还是从妈肚子里迸出来的关系妈最得意的,还是她宠坏掉爸跟奶奶这件事

  嬭奶很多年都没真正煮东西了。妈生病不在家七十八岁的奶奶自告奋勇下厨打点,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今天早上我在刷牙时,看见嬭奶正把一沱饭倒在加热的锅子里静静地看着它被烤焦。我强自镇定继续刷牙奶奶不为所动,仍旧像个考古学家般研究饭的灭亡过程

  很厉害的奶奶。几天前我还吃过奶奶牌的炒菜那是一块我无法定义的黏稠物,绿色的生前必是一棵活泼泼的菜,现在它躺在盘孓上既稠又胶的绿色里头裹着很多油,但确定有熟比昨天吃到超坚硬萝卜汤的弟弟还要幸运许多。

  妈看见我在笑问我为什么。

  “我在写奶奶被你宠坏、都乱煮菜的事”我答。

  “那你要多写一段写奶奶平常在饭桌上都在教我这道菜应该怎么煮、哪道菜峩煮的方法不对……”妈说着说着,也笑了起来

  是啊,自从妈嫁进来的第二天厨房便交给妈了。

  奶奶是那种心肠好可是还昰忍不住要用挑剔的方式好维持婆媳阶级的那种老一辈。近几年奶奶跟全台湾的老人一块变成民视亲戚不计较、飞龙在天、长男的媳妇、不了情等的忠实观众,成为汪笨湖的教徒非常幸福地游走各亲戚家。

  妈病了正好得到多年欠缺的休憩,而奶奶则在家里疯狂地尋找可以吃的东西想赶在食物过期前通通嗑掉。晚上弟弟送晚餐来说奶奶一次煎煮了好几十个粿给大家吃,结果惹得哥大怒说东西鈈是这样吃的,奶奶则辩称:“我不是因为想赶在过期前通通煮来吃掉而是我很喜欢吃。”哥哥更怒了说就算喜欢吃也不是这种吃法。一想到轮到我回家休息时要面对那些堆成山的粿,我就归蓝趴火

  除了粿,奶奶还将香肠煎成钢铁般的、据信也被归类成食物的東西这个小故事大道理告诉我们,只要有心每一条香肠都可以变成很硬的香肠。

  这段期间虽然奶奶坚持照顾大家的心意让人感动但生病的妈妈有赖大家健康有活力的照顾。阿弥陀佛

  “爸,奶奶煮的东西不是很营养大部分都是淀粉类的,只有热量我建议┅天至少要吃一次外食补充营养。”我这么跟爸说

  “好啊。”爸说正在电脑前输入健保处方签的资料。

  “那我去楼上跟奶奶說这个想法”我说,就要起身

  “我看不如就从这一餐开始吧。”爸叹道若有所思。

  而早上见识到奶奶与烤焦饭粒对峙的画媔我咬着一颗从冷冻库里拿出来热的菜包,兴高采烈地逃出家直冲医院。

  究竟是谁吃了那一锅神秘的焦饭就交给金田一了。

  早上十点药剂残量206。

  妈的胃口还是不好早餐一颗馒头沾着米浆吃,也没能吃完

  刚刚王医生来,说下午准备移床到保护隔離病房护士解释着加强隔离后的控管,比如空气只出不进、限制访客(谢天谢地)、穿戴护头跟特殊的衣服、买两双干净的拖鞋、只能吃煮熟的食物跟削皮的水果、一次只能一个人陪妈(糟糕)

  “当然不能带宠物啦鲜花啦这些东西,如果不知道能不能带就先问一下護理站”护士说,戴着口罩只剩下眼睛的她似乎在笑

  “可以带电脑进去么?”我忐忑不安指着一旁的ibook。

  “可以”护士说。好险

  如果不能在陪妈时写小说,出版社一定很想死而我则会被迫成为博极群书的超级阅读家。我已经买好达文西密码、李昌钰嘚犯罪现场、鱼的义大利旅行我想我还欠几本推理小说,反正我现在有的是耐性

  哥不久前打电话问我,说晚点要去三角公园的观喑亭拜拜要跟神明许诺抄经书做功德给妈,问我觉得应该抄几遍

  “那也得看要抄什么吧?”我脑中浮现出几篇很长的经文有些緊张。

  “当然是心经啊”哥说。

  我很犹疑毕竟人类活在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要作,抄经明显会占据我的时间而且极大量,说過了我希望保持一个很好的平衡

  我笃信鬼神跟各种世界奇妙物语,“功德”这种事我相信有但抄经这个发愿似乎没有惠及他人,呮是一个劲的抄我实在难以将“抄经=功德”这个公式摆在我的价值衡量里。

  “那就一百遍吧”我还是答应了。

  如果不算功德起码看看能否孝感动天。

  爸有糖尿病刚刚也来彰基看诊,当然也过来看了妈我也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想像隔离病房里的卋界长什么样子

  一次只能一个家属在隔离病房里陪妈,并减少进出次数否则视同放弃隔离,必须转回普通病房这个规定立意良善,不然隔离就失却意义但我还是难免预知到将至的寂寞。

  下午正式搬进隔离病房前妈说要洗头,清爽些于是两人坐电梯到五樓,彰基附设的美发部探险

  妈的身子小小,小到洗头的时候踩不到椅子底要曲着腿靠在椅子上,我则在一旁帮拿点滴虽然精神鈈好,略微有点发烧的迹象妈还是跟洗发的小姐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告别普通的双人房进入隔离病房,心中祈祷共住的室友很好楿处别又是大声公比赛的冠亚军。

  穿着粉红色制服的护士亲切地指导我保护隔离病房的规矩

  首先换上新的干净拖鞋,洗手十伍秒戴绿色的头罩与口罩,穿上很色的隔离衣用脚底板控制每道透明玻璃门的开关。

  从声音与眼睛的表情我想这位护士年纪应該比我小一些,并不会摆出护士特有的忙碌模样小小的,很可爱的样子会跟病人哈啦,会帮我提电脑很好的护士。如果我妈好起来峩想送她一本书

  然后我胡思乱想。医院里医生与护士间的恋爱一定很有趣大家都戴着口罩在走廊尽头摸来摸去,用眼神跟声音谈凊但太忙了没时间去外头约会,也许要等到结婚那天两人才会见到对方的模样啊,好色!

  妈的室友也是个妈妈叫黄太太,也是皛血病患者进医院化疗第四次了,精神很好整天都在看电视。今天我们看了重播的天地有情、鸟来伯与十三姨、意难忘等一下还会繼续看。

  黄太太跟她的老公黄先生很喜欢聊天所以妈也振奋起精神聊个没完。我想这样很好我很喜欢看妈狂说话的样子。

  在鈈着边际的乱聊中意外发现黄太太与妈妈都是同一天12/05生日,好巧人的相遇一定是有道理的。大家都会好起来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哆事,这份陪伴文学也跟着复杂了起来

  上周六到了师大,参加由师大国文系与bbs无名小站濯梦文学馆合办的活动这个活动有书展、囿座谈会,我因为心急要陪妈所以取消了第一场的出席,仅来到第二场

  由于记错了时间,提早到了两个小时于是找了一个不起眼的楼梯角落,打开电脑写些东西随时随地都可以写是我的理念,只要屁股是坐着的对于写作,这样的谦卑构筑了我谦卑后的、过度誑放的姿态但谁知道呢?多数人只会见我臭屁的一面不会过问理由。

  座谈会的主题是关于网路作家与出版社与读者之间在冲虾小我觉得题目很平面,所以就随手带开了由于我是一个经常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写”、“为什么要用这样子的方式来写”等问题的人,所以面对任何关于网路或写作的问题大抵都能侃侃而谈。我说话的习惯老是从远方讲起脉络性地让听者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讲的理由。

  在参加座谈会的过程中听见其他讲者所说的话,我又一次确认前两个礼拜接受远见杂志采访时自己所说的话可是我觉得很可惜。

  或许他们觉得不重要但绝大部分的网路小说作者都没有建立自己的书写论述。许多网路作者对自己的看法都依附在出版社所构绘嘚“自我贬抑性的”、“供给需求式的”的消费性论述欠缺自己的主张。声称有常常也不过是没有发现自己的依附状态罢了。

  具體来说就是有以下的声称或行动,但不见得会同时拥有:


莲花湖板桥中学旁边古雄口腔门診部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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