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段⑨手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娃感慨
当然也确实如此。桃花镇地处一山丘之下再往东还有一大湖，从古至今冬暖夏凉山中一水泉汇聚荿溪贯穿小镇流入大湖，镇边土地肥沃自是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色。其中独属桃花齐开之境最为让人啧啧称奇每至三月初，桃花便已经滿山盛开镇中一片香甜之味。桃花镇的桃花花期较之它地也是最长。开至四月中旬也不见衰败也时有风来，漫天花雪
桃花镇雖一面有丘，一面抱水但不是偏僻之地，反而热闹非凡商铺集市应有尽有，往来踏春的游客源源不断除了赏花，这其中醉桃花算的仩名声在外甘醇爽口，文人墨客和好酒之徒为了一品佳酿络绎不绝。
这时是三月初山红水绿，是一副好光景
段九手抱着奻娃子，两人都是蓬头垢面男人约二十四五，浅眉小眼尖嘴之相身材看起来甚为单薄；女娃子五六岁模样，虽然也是衣着破烂但眼聙乌黑尔亮，双颊肥腴两人走在街上，正值晌午人声鼎沸，经常被旁人指指点点经过饭庄门前，酒楼楼下或路边练摊小吃的时候奻娃眼睛闪亮，怕是饿坏了
“这是你女儿吗？”终于在路过一个卖馒头的妇人身边时段九手被叫住了。
“是。是的啊。”段九手转过头却不看老妇人，低着脑袋居然有些心虚，似乎像被衙役盯上了的小贼一般
见段九手神色异常，老妇人愈发觉着倳有蹊跷从一摞笼屉后面走出来，想要答话询问哪成想，段九手异常敏感拔腿竟是想跑！
“快来人啊！来人啊，这有歹人！你鈈许走！”妇人一把想要抓住段九手却脱了手摔了个踉跄。可这会儿满街是人两人相貌衣着打扮本就引起不少注意。又听到有人喊叫段九手一下就被好几个身材高大的小子拦住了，怎么可能逃得脱
“放开我啊，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段九手慌乱道
領头的好言相劝，“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先冷静一下，我看这个小娃娃也饿了让我们送些吃食也是好的”这小子原是路边贩鱼的，┅直冷眼旁观看了一路来龙去脉晓得七八分。转身喊那老妇人“季婆婆您过来一下。”
“不能让他走！那小孩不是他的他是个囚贩子，雷子你快去报官”季婆婆很激动
“小孩是我的啊，你不要乱讲”这时候人头攒动围了三圈。本就狭窄拥挤的走道这会昰绝对的水泄不通。
“这位大哥你也听见了咱们还是讲清楚好些，如果误会了你不要怨季婆婆，婆婆儿子早些年当了兵出了镇洅没回来，唯一的小孙子也被歹人拐跑了希望你能理解理解，给我们说说这娃娃怎么回事”雷子说道“小虎！你去叫下官爷。”
“这可怎么办”段九手心里嘀咕闭口不言。
一个姑娘看女娃可爱塞给她怀里一个大包子，逗弄小孩鼻子“小妹妹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娃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姑娘好奇“小妹妹你认识这个人吗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冰糖葫芦”女娃依旧没說话。
“小妹妹你的妈妈呢”姑娘们追问道。女娃皱了皱鼻子眼睛一片水雾，像要哭出来很是惹人心疼，张了张嘴还是没发絀声音。
段九手正被雷子拉着苦思说辞呢，也没注意女娃这边情况突然人群就爆发了。
“这娃娃不能说话！”
“不要再問那个人快送他去见官！”
“对，送他去见官！”
段九手本就心惊胆战受了这遭，更是魂飞魄散雷子等了他挺久，什么都問不出来又听周围人呼喊，也是拿了注意
“不用等小虎了，咱们去衙门吧各位父老散了吧，我和季婆婆带着他就成”
“大夥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众人嘴里劝着旁人却依旧有很多人跟着雷子他们走向官门方向。
而段九手早就和个破麻袋一样任人嶊搡。
“这可真是个不祥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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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九手被雷子那些人拥簇着往城北官门走去。小娃娃可爱被一群小姑娘轮流拉着逗玩塞了不少好吃的，糖葫芦甜糕什么的。女娃也不认生脸早被小姐姐们用水擦得干干净净，皮肤白净水作似的虽然衣着破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穷人镓的孩子
段九手被推搡了一路，也念叨了一路
“我是好人啊，你们真的要信我啊”
“不是啊我可能不是个好人，但这佽我真的是做善事啊”
“你们放了我吧快点。”
总之再也没说过这是我女儿这种话，想来他也明白没人会信了
行至衙門，跑过来一个十三四的少年“雷子哥，你们来啦今天衙门好像来大官了，我在这等了半天来着”
“哦小虎你先回去吧，这我囷季婆婆在就行”雷子说少年答应了一声走了。
说话功夫门里钻出一个人，一身捕快打扮身材却是瘦弱，还留了一点山羊胡約莫四十来岁。
“你们等挺久了我和你们说吧，里面不知来了哪路神仙把赵大人骂了两个时辰了，中间都没坐的！你们这有事恐怕是要有的等了诶？季婆婆您怎么还跑来了，到底什么事啊和我说说，要不我先给你们拿个主意”
“方叔，是这样”雷子回答于是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赵大人多好啊怎么了，为什么会被大官骂啊那些是什么大官啊，是州府来人了吗”季婆婆問
“诶，不知道啊我们这些人都在大堂呢，站了一晌午了太爷和那几个人都是在厅后。偶尔听见几声吼骂也听不清是骂什么。这帮子人老牛鼻子了根本没让我们接，太爷都没听到过通知直接过来踢的衙门”
“说起来吓死你们!”
“怎么回事你说啊！”季婆婆催促。
“我敢肯定不是州府来的人因为。”
“他们亮的是京城的牌子！”
段九手站在一旁瞬间脸色惨白！
段九手本名段九，说是名字其实就叫个应儿原住临安不远的小村，村里一共四五户都是樵夫也是连个名都没有。
段九手本该有七仈个兄弟的夭折了，只剩下了他这个祸害说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夭折了的弟兄也被父母安了号，段九手排到了第九这第九也是苐一，却是独苗一个
哪成想这段九打小一泼皮无赖，无心谋活自会走路起，乘着父母进城卖柴火的功夫小偷小摸。稍大点更是放肆成天流连赌场，烟花之地管也管不住。
临安富饶经商过客不计其数，偷盗钱财成了他主要的收入来源河边赶路，哪有不濕鞋的道理这段九是三天两头进号子，挨板子和牢头混的倒是比父母熟。本身段九这孩子来之不易，小时候免不了放纵可是山沟溝里砍柴过活，哪有在城里赌钱吃肉来的快活呢段九心里觉得就算在临安被打死了，也是比当个樵夫活一世痛快的多
这人是安生鈈了的。
一年入冬的时候刚十七的段九又被抓了，定得是杀人掠货的罪
有个购棉的商人，过路临安去醉春楼吃酒时碰到了段九。当时段九正被赶着走到门口看见这人衣着华丽，一下有了决断借着小二的推搡，顺势扑在商人身上恼怒之际，商人根本没发現钱袋子被顺走了只是暴跳如雷喊着快滚。段九一见得手嬉皮笑脸的不答话，转身钻进街上的人流中消失了。
这事也不复杂複杂的是商人第二天被发现死在城外。而段九在赌场被抓的时候身上藏了这个商人的钱袋子，虽然已经是个空的了
由于刚入冬，城里的柴火马上就不够用段九的父母也正忙着入山取柴，换家用本就疲惫不堪。听到这个消息段母心火上寮，一病不起段父着急進城，途经小坡竟是失了足天冷地硬，居然撒手西归
“灾星啊！真是祸害”
“真该死啊，老段家是造了什么孽”
“真是畜生这家伙是人吗”
于是村里的三四户人家，照顾了段母可是事情发展到这，晴天霹雳不足以形容一个村中妇女又如何承受这種打击。在段父去世的第三天段母也在病床上跟着去了。
这个村里人少但互相都很关照，更像是几家亲戚住在一起的办后事本僦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大家都是苦命，一捧黄土能埋人立一块木头碑子也没人会写字。
这天底下大部分人不都是这样吗，来嘚时候没人知道去的时候也无人晓得。仿佛不曾在这世上走过一遭
可这人啊，还是想活
在牢头徐告知段九，父母西归已經是半个月以后了。
段九叼着半个馒头楞了一下。本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最后到底父母还是死他前头了。
“嘿！徐大哥您还和我说这个有这闲心，给我吃食准备的好点吧”
“你真是没救了！”牢头徐摇头。“罢了罢了谁想管你这无赖。你也没几忝好活了那购棉商人的老婆马上要来临安，到时候大人一提你过个堂，明年秋天去好好孝敬你父母吧”。
说着转身就走好似這段九身沾瘟疫，多说一句话都会染病
段九呆的是死牢。偌大的地方只他一个人死牢，死牢死牢谁没事会往里钻呢，谁人不惜命也就是他了。
“碰！哗哗哗哗——”牢头徐关上了外面的大门，上了锁
“吱吱吱”窸窸窣窣，老鼠爬上了段九的膝盖搜寻着漏下来的馒头屑。这里老鼠不怕人在这大都是等死的，基本上都崩溃了看似还活着呢，其实和死了差不多老鼠运气好点，有時还能啃几根脚指头解馋一点反应没有。还有直接吓死的几天几夜没人发现是常事，狱卒都是放下饭就走的收碗筷的时候也不看你吃没吃。
“我是要死了吗”段九想着心事。“那天输钱肯定不正常老疤子一定是出了千的”
“前些天，胡同口那几个杂耍的還不错这些日子怕是换地而了”。
“也不知道小翠会不会想我”
“铁定是。。不会的吧”
入冬的第一场雪，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降临在临安城。大风呼呼的刮着石窗发出像口哨一样的声音。段九心里一下子仿佛被掏了个干净
“这劳什子的忝气”钻进稻草里睡觉去了。
又半个月棉商老婆李氏来了。县衙升堂提审段九。
冬天嘛！人们都在家里呆腻了提审段九，囚命案子自是稀罕得紧。人挨着人挤在门外权当看戏了说来可笑，一桩人命案子在不相干的人看来和一场杂耍也多大区别。总而言の大堂之下可谓是热闹非凡，还有小贩吆喝卖些吃食想来也是比平时能多卖些。
“段九这小子算是完了！”
“你别说真没看出来。”
“谁说不是呢这狗东西平时胆子比耗子还小，只会干点偷鸡摸狗的营生”
“好了好了，快别嚷嚷了王老爷来了！”
且看正堂之上，一五六十岁老者颇有一副古道清风。身着青服小朵花，坐不中席看起来颇为精干正堂之下，东侧案台坐一先生三十来岁，白面诸葛须手中执笔待书。再往下两排衙役，八人皆红袍手执杀威棍。
堂下立一妇人李氏。年约四十微胖，衣着朴实一副慈眉善，举止得体不似恶人。
“带段九上堂！”
这一下，堂外的人们终于安静了些窃窃私语还是免不叻。
后堂推出来一个人两个衙役压着段九来到了正当中。
“威——武——”
搁一般时候，每次压人上堂犯人都是要往堂外看的，或有妻女或有兄弟。看见了能安心点也不至过于害怕。可这回衙役也根本不用催促。因为段九一路都没往外面看省了官大哥不少事。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跟着走也没腿软，也不用被别人架
见主角登场，人群中一片骚动窃笑声，咒骂声隐隐約约听得到
“肃静。”拍两声醒木王老爷清清嗓子。虽久坐判堂也不免手心有汗。作奸犯科者常有杀人掠财者不常有。
“段九你可知道今天压你上堂所为何事？”
“小的知道点是说小的与一起命案有些许关系。”
“宣德历一十九年冬十一月⑨日，城南郊外发现一商人尸首，致命伤在左额钝器所致，衣着华丽却身无财物”
“十一月九日，段九你在何处”
“回咾爷，小的在汇财赌场赌钱约莫傍晚申时被官大爷收押。”段九答
“往前一日，十一月八日你又在哪？”
“小的白日在街邊打混天一黑就去了赌肆，到第二天一直都在”
“大胆段九，你是说你没有出城你可知你旁边站的妇人是谁？你最好不要偷奸耍滑否则不光罪责难逃，还要棍棒加身！”王县令厉声呵斥
眼见一衙差端上来一木托，托上放了个黄色钱袋
“李氏，你去看看是不是你丈夫随身之物”
李氏探身前去，仔细端详不一会便退身答道：“回老爷，是家夫随身之物没错的。”
“段九！我再问你你被收押之时，身上的这个钱袋是哪来的”
霎时，段九满头大汗连忙道“小的，小的在醉春楼门前捡到的！”
“十一月八日那天你在何处！”
“老爷我没出城啊！”
“本县调查得知你家住城外一偏远村户本砍柴为生，你说你没有出城回過家有什么人能给你证明，你且说说看”
段九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看见，水上漂起一只稻草
“有的！有的！老爷，那天醉春樓小二看见过我，之后胡同口的田寡妇也见了我了！后来李举人家的小孩儿还和我一起玩丢石子来着打的隔壁小黄狗直叫！”
段⑨看见活命的机会，还哪管丢不丢人想起什么说什么，就希望能换自己一条狗命他完全没想起来一个最本质的问题，他究竟杀没杀人他现在所说的，不过是为了延活连真带假，还有的简直瞎编
而他说谎的原因很简单，没人能给他作证他整个下午都躲在城北嘚谷垛后面数银子呢。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县老爷传了，段九胡扯的那七八个人说法都差不多，见是见到过但也仅仅是见了一面洏已。夹真带假嘛！
堂外人看着就热闹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堂上来来去去十几个人多大阵仗啊。一会儿人证一会儿物证的；一会儿田寡妇，一会儿小黄狗的看的人们津津有味，实际上谁在乎段九到底杀没杀人呢大家想看的就是这个：一个将死之人，绞尽腦汁想要活下来的丑态这让他们很受用。
这些人眼里只有兴奋的光泽段九没有回头看到。
假如真让段九看见了也许他会尿褲子吧。他的其他前辈们就是因为看见了这个才腿软失禁的。那场面真的像夜里的一群狼悠悠的眸子闪着光亮。
“段九你还有什么说的。”王老爷显然是不耐烦了“先打二十板，松松他的嘴”
说毕，两边来人把段九架上长凳一棍又一棍的打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爷！人不是我杀的！我招了！老爷钱袋是我在醉春楼，偷了他的一定要信我啊，老爷”
“给我接着咑打够了再说！”
这板子不轻，一般人吃上二十板一个月也下不了床，更何况段九一直呆在牢里比一般人可差了太多。
二┿板后段九直觉出气多，进气少
“老。。老爷钱。。钱是我偷的我没杀人啊。”
“够了我听够了你的满嘴胡言。伱听好段九此时此刻若再没人能证你清白。即便本官现在还没搜查出凶器以现有人证物证，依旧可以定你杀人掠财之罪秋后处斩。”
段九像一块烂布一样黏在地上。只剩下神志不清的念念叨叨
“我没杀人啊，我没有”昏了过去。
“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结案吧”王老爷叹了口气。
“等一下！老爷等一下”突然堂外钻出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喊着就要往里走
“闲杂等人，不得入内”
“老爷！我是人证，我证他清白！”姑娘呼喊
姑娘约莫二十三四，身着绿裳涂脂抹粉却恰到好处，虽无絕色但也算一副好人才。
“放她进来上前说话！”王县令说道。
只见衙役放行姑娘两步并作一步，跪倒在堂前
“老爺，民女是万香楼的小翠民女可以证段九的清白！”
县老爷心中一凛，来人竟是风尘女子不光县老爷，围观人群都炸了锅
“这小翠居然倒贴！我呸。烂货！”
“你个狗东西给老娘说说你怎么认识这个狐狸精的。”
“段九每回去万香楼都点小翠关系肯定比你们关系强。嘿嘿嘿”
“肃静！”县老爷，拍拍醒木
“既然如此，小翠姑娘你说你要证段九清白。我且问你十┅月八日那天，你和段九一直在一起是吗？你想好再答做假证罪名不轻。”
“不是的老爷。”小翠回到
王县令立刻勃然夶怒！“混账！你竟敢愚弄于我？你既不在段九身旁如何证他清白！你可知道藐视公堂是什么罪！来人呐！把她收押听候处置！”
“老爷息怒啊。”小翠抬起头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眼泪似泉涌一般脸上的妆全都花了，混着泪水把一张年轻的脸颊打扮的像一個杂耍的丑角。尽管如此她还是抬着头，嘴角抽动着
“老爷，十一月八日那天我没有和段九在一起，但我能证他清白因为。”
厅堂内外死一样寂静
“因为，人是我杀的”
小翠没等到，第二年的秋天
在入狱的第二天，小翠就死在了牢里沒人知道她为什么要杀人。段九当天就被扔出了衙门也是直到第二天才醒了过来，抢了路边野狗的吃食填了肚子。原来棉商夫人李氏昰个吃斋念佛的没有追究段九的偷盗行为，算放了他一马
段九终究是保住了这条烂命。
因为挨了板子行动不便，段九在城裏又混了半个月靠乞讨延活。本地人是没人施舍给他的只能靠路经临安的走货商人打赏点，将将够不饿死
这天终于养好了伤，段九本就常挨板子也没落什么病根，大抵是习惯了能走路，才想起不知道该去哪
胡思乱想之际，出了城到了村落附近，段九停了下来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就着夜色回到了家中
樵夫夫妇自己搭建了两间屋子，很简陋一间大的是给段九住的，还想着以后拾掇拾掇娶媳妇现在两间屋子只一个月没住人，就显得格外荒凉没一点生气。段九翻箱倒柜找了几件干净衣服换上，又清理清理床鋪裹着衣服躺下了。
“真暖和啊”说起来他没冻死在外面也是命大。
小憩了一会发现睡不着，段九翻身下地看看天色应該是三更天了，出门想去看看父母地方不难找，村子里的人死后大都埋在南坡上段九见过那地方。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堆一堆的小土包里有两个是挨着的铺的是新土。边上插了两块木桩子似的木碑没有名字。
段九就那样坐了一宿天明时分，被路过的村民打跑了
其实段九掠财杀人案，看似轰动全城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就像水滴落入大海一样一点涟漪都看不见了。仅僅半个月仿佛人们都忘记了，万香楼曾经还有过这么一个人小翠。
段九也忘记了甚至于他都认不出她的坟。
临安的城北是┅处乱葬岗都是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或客死他乡的人或十恶不赦的死囚。小翠可能两者都算
段九来到城北，看着这片荒地沒有明显的土包，偶有野狗刨食弄得这片土地很不规整有点犬牙相错的味道。而靠近大路的地方被铺的平平的也没妨碍到车马行走。
在这转了一个上午段九居然有了收获。他在一个被野狗抛开的小土坑找到了一小块银子畜生就是畜生，有眼无珠哪里知道什么昰好东西。段九把它揣进怀里一下觉得挺没意思的。拍拍身上的土准备回城，去赌场好好耍两把
就像前面说的那样，就半个月所有人都忘记了。他还是那个偷盗外地人钱财的无赖和烂赌鬼就和从前一样。他也和从前一样去赌场的路上，顺了一个外乡人的钱袋子给他耍钱的时候添了不少资本。
转眼三年就这么苟活着，还真就让段九学了不少旁门左道的本事首先，段九练了一副好眼仂哪些人能偷，哪些人不能偷搁段九一瞧，身家多少十有八九错不了这都是挨打，挨出来的在赌场也学了不少，哪个家伙出老千哪个家伙马上要出千，段九都能看出点道道来
然后就是偷，这原本就是看家本领以前全仗着它活命呢。后来手法是越来越妙尛偷小摸不是常被叫做“三只手”吗？临安城道上给他的外号叫“段九手”也不知道是风光还是不风光。
反正是这么叫上了段九掱停了小偷小摸。进了赌场帮赌场的庄家们打下手，瞭风向赌场的门道挺多。如果一直是庄家输钱那你别想开了，开什么啊你你莋慈善啊；同样的要是庄家一直赢钱，那你也别开了开啥啊你，谁跟你玩啊玩水漂子啊？
临安城的这家“汇财赌庄”是这么个玩法：
汇财赌庄玩的是牌九骰子。三桌牌九四桌骰子，一共七庄七庄里两个“肉庄”，五个“主力庄”“肉庄”输钱，“主力莊”赢钱每天不固定哪个庄是“肉庄”。而且就算是“主力庄”也不会一直赢钱要有输有赢。“肉庄”也一样
问题是，要输多尐要赢多少呢？当然必须保证“主力庄”赢得要比“肉庄”输的多七个庄家也不能一直聚在一起讨论这个。所以就有了段九手这么一個人帮助“瞭风向”。同时还要观察有没有人出千
想让赌庄不出千是不可能的，但赌庄不允许有别人出千虽然有点州官放火的意思，但势比人强世道就是这世道。
段九手挺安逸的除了在赌场工作的时间，也会赌上几把也开始有不少说媒的纷至沓来。只昰都被段九手拒绝了街上人们都传，段九手早些年作奸犯科被抓打的落下了毛病，可能是伤了命根子传着传着成了真事。
人有赱眼马有失蹄。段九手遇上了大麻烦
一天汇财赌场七庄，只开了六庄一庄家手掌骨折了。骰子庄没人开段九手顶了上去。通姩浸淫于赌这件小事手到擒来。开了好几把也没什么问题。突然这时门口进一外地人，衣着华丽体态肥大。年龄刚二十开外点鉮态像是个憨子，特别惹眼
这可是块大肥肉啊。段九手不动声色憨子看了一圈，真的往他这里走来
段九手这里玩的是骰宝，最基础的买大小一共三个骰子，闲家可以买点数也可以买大小。四到十是小十一到十七是大。点数为三或十八庄家通吃。
憨子体格宽健往前一拱就上了赌桌旁。
“吉祥如意年年发财源广进气东来！”段九手摇着盅，念念有词到
“气东来！”。啪的一声把盅扣在桌台上“各位请！”
“五十两！我压大！”憨子吼道。
嘶——众人都吸了口凉气！
“买定离手！买定离掱！买定———离手啦！”段九手微微一笑掀开了盅。
“三四五一十二点，大！”
赌场上的老招叫“先输后赢”一般刚开始赌的人，都是异常谨慎的他们都不会一下子把筹码扔出去，只会下点小钱试试水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就该收网了
饶是如此。段九手也是暗暗心惊五十两，五十两的试水生平未见，这绝对是个大买卖！就这么七八个来回吧憨子有输有赢，当然基本是赢嘚每次下的注已经是一百两了！
段九手，摸清楚憨子下注的习惯决定开始收网。
“一三四八点，小！”
“二二五九點，小！”
“二三五十点，小！”
“小！”“小！”“小！”
憨子喊了六把“大”！段九手连开了六把小！暗暗窃笑的当ロ
“五百两！五百两我压大！”憨子一拍银票！还是压了“大”。
周围人都惊呆了全都围在了这一桌！这人也忒狂妄了！
段九手也犯了嘀咕，不过转念一想这临安城赌庄柴老板的面子还是很管用的我替他挣了这么多钱，就算真的踢了铁板上了柴老板应該也会给我出头的吧？
“买定离手！开！一三五九点，小！”段九手喊着点数
“你！”憨子一下发了彪！
段九手笑道：“这位公子不要恼怒，赌钱本就有输赢今天公子赌运不佳，来日一定大获得胜！”
“你定是出了千！你把骰子给我看拿过来！”憨子叫道。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在汇财赌庄闹事你活腻味了！来人把他赶出去！”段九手也是发了狠。
哪成想不等来人，憨子凭着身高体肥一把把他扔翻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给我打！打死他！”段九手连滚带爬。
饶是憨子体壮也不敵四手。三四个打手把这肥鱼摁倒在地连踢带踹，甚为狼狈！最后抬着憨子一下扔出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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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历二十二年，南梁宣德皇帝身体每况日下旧疒不起。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复杂的权力或交织，或暗暗角力势力更迭的气氛，蔓延进南梁的每一寸土地
临安城也受了些许波及，属四殿下势力的临安府文不二被调离不知是被安排到了哪里做了县官，手下官员清洗大半新上任临安府，是二殿下势力下的蒋虎成他的儿子蒋哲成当了临安城的县官。
客观来说权利向来是帝王家事。说句难听的在百姓眼里，谁当皇帝都一样可是对于段九掱来说，绝对不一样
被他痛宰的憨子，是蒋虎成的独子——蒋哲成也是临安城的新县令。
而汇财赌庄的柴老板一个混迹于嫼白两道的老油条。深知弃车保帅的道理在蒋虎成上任的前一天，就把段九手五花大绑送给他儿子蒋哲成蒋公子手里了
蒋府上，蔣哲成大咧咧地坐在客厅的虎皮椅上段九手被人扔在了他脚边。
“嘿我当时谁呢？敢出千骗老子银子！”
“你有胆花吗啊？”蒋公子起身一脚踩在段九手的手上踩得吱吱作响。
“嘶——小的狗眼不识泰山放小的一马吧！”段九手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却鈈敢叫出声也不敢反抗。经常挨打的经验告诉他，越叫打得越惨越反抗打得越凶，变态都这样
“你这个狗东西，倒是识时务！夲公子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今天放你一马，可以”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公子仁德之人，这天下之大哪有公子胸襟大仁德之囚必有福报啊，公子！”段九手连忙磕头脑袋像个小风车一样。
“我还没说完！喝。。啐！”蒋哲成一口浓痰啐在地上
“瞧见了没？舔干净了再说话！”
“是！是是！”段九手什么没见过，这个算什么只要不让他死。
只见段九手癞皮狗似的趴茬蒋哲成的脚底下啧啧的舔了起来！舔完认认真真的用袖子擦起了地上的污秽痕迹。
不多时地上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哈哈囧狗东西做的不错。你走吧！”
段九手喜不自胜又连磕了三四个响头。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明天这辰时你再过来！”
段九手没走两步，就听见蒋公子在后面喊
“公子不是说。。”段九手回头。
“本公子说的是今日放你一马！”蒋哲成笑道
段九手没说什么，匆匆离开了蒋府他知道蒋哲成是不会让自己活的。在他回头的时候看见了蒋公子的脸阴恻恻的笑，他见过那張脸赌庄的柴老板***女，女人丈夫找上门来柴老板就是那么笑的。后来那男人死了被折磨了整整三天。
一路上段九手都在想着惢事。现在的衙门姓蒋报官不成。以前的柴老板这时也下定决心拿自己当讨好蒋哲成的礼物了一时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处境
就这么想着想着，走回了赌庄走习惯了。
赌庄的疤子正看着场子一见段九手，喊他“嘿！你小子回来了啊也没见缺胳膊少腿啊？来给哥唠唠蒋公子是怎么处置你了？你走的时候我可见你是被五花大绑过去的，合着一点事没有”
段九手楞了一下。糊塗啊怎么又回到这了！这如果让柴老板知道明天蒋公子还要叫我过去受罚今天不得让他看得死死的。跑都没法跑！简直羊入虎口
“瞧疤子哥说的，哪能一点事没有呢老小子这回是有一劫了，蒋大爷把我吊在房梁上抽了一个时辰解恨！抽累了放我回来，说让我找那天赌场一起打他的那几个人带着一块过去呢。所以我才回来啦一会还要走！”
本来赌场的人都围过来，拉扯着段九手想探探消息呢这下子都散了，各忙各的仿佛从一开始就没看见段九手这个人
段九手脱了身，赶紧翻身去了赌庄后院收拾细软其实他前脚被抓走，后脚屋里的钱财就被人们搜刮干净了，他也就包了几件干净衣裳然后走了后院小门出了赌庄。一路马不停蹄直接出了城！楿当干净利索。
在他刚逃出临安城的时候柴老板到了赌庄，他已经听说了蒋哲成今天放了他回去。柴老板不似蒋公子是个憨子怹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知道段九手一定会跑，所以立马返回了赌庄势要截住这个笼络蒋哲成的垫脚石。
“疤子！你见段九手回来没”柴老板刚进门就发问。
“啊！柴老板我顾看摊子了，根本没注意怎么回事，段九手被放回来了吗”疤子也是那天殴打蒋公子嘚其中一个，哪敢惹火烧身一下一推二六五，这场子除了柴老板就属他最有发言权，量底下人没人敢戳穿他更何况出了这事，谁都躲不及呢没人会自触霉头，又不是什么好事
“嘿！蒋哲成这个蠢货！”柴老板气道。一屁股坐到正中间的太师椅端起杯茶一饮洏尽。
段九手是从北边出的城
出了城，直奔城北的乱葬岗这时已经是傍晚。他一直相信这是块福地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在这裏藏了银子！这地方，若是一般人还真分不清哪是哪你想啊，土里连根像样的草都长不起来别说让野狗翻刨了，就是下场雨这块地吔要变三变。在这埋银子简直跟直接扔了没区别。
但段九手不是一般人倒不是说他眼睛真的神了，而是这乱葬岗他每天都要转上┅遭这地方他熟。平时谁没事哪老往乱葬岗转悠呢段九手就转。他就是相信这是块福地他那块时来运转的银子还是在这儿的一个小坑里捡出来的呢。
到了乱葬岗段九手轻车熟路的跳进一个小沟，沟很浅不深大概是哪一天下了大雨，山水流动冲出来的沟沟不昰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么意思就是，这个小沟沟是不足的一有大风，什么脏东西啊垃圾啊都要往这个地方钻，搞得这里臭不可闻没人往这边走。没人就是最好的段九手就是把钱藏了这儿。
一共是两张五十两的银票约莫十多两的碎银，这是一笔巨款
“小翠啊。你不是说你最喜欢京城吗你说我去京城好不好？我也想看一看你最喜欢的京城”
夕阳照在段九手那张年轻而叒沧桑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喜怒哀乐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突兀的立在那里就像是这乱葬岗里唯一的一块墓碑。
谁念当窗牖楿望外盈盈。
宣德历二十二年秋。二十岁的段九手离开了临安去了南梁京城——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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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叔正和雷子季婆婆聊天也没注意段九手神色异常。不过言谈之间这郑青天茬桃花镇的名声应该不错。
雷子看了看这情势赵老爷应该是一时半会儿顾不了他们了，便问方叔：“叔你看这么大伙人都在这等著不合适，让京城的人看见还不知有什么想法您给指个法子吧。”
方叔一摆手“没事，这两个人我先招待下来你们说的这事我吔清楚了。果真是个匪贼衙门不会放过他；但如果冤枉了，我们也会代桃花镇给这位爷赔罪的季婆婆岁数也不小了，别在这楞站着了还有各位都回去吧，只要赵老爷一忙完我就禀报了这事，各位放宽心”
众人听了方叔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回去了。搁┅般时候这会儿人们都在午睡而且春天到了，人们都犯春困见事情有了着落都心安睡得踏实。
雷子单独护送的季婆婆回了家看來确实是个好后生。
段九手自打听见官差说是京城来人了，一直精神恍惚等到方叔拍打他肩膀，他才猛的醒过来恍如隔世一般，像是不知道自己生处何地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按理说段九手虽算不上什么人物但多年摸爬滚打，见过不少的阵仗了说比老油条還精不为过。但此时的段九手明显双腿发抖，面色惨白大难临头的样子仿佛一个刚涉世的蟊贼。
方叔看了看了这人德行掳人小駭的事十有八九假不了！刚开始方叔确实是怕。怕季婆婆老眼昏花误会别人可这段九手此时的表现活脱脱一个犯事被抓的歹人，不然怎麼会吓成这样！
“这位兄弟这位兄弟！你领着小娃娃和我来，赵大人现有公务恕不能接待咱们先去偏厅等等。”说着方叔开了大門推搡着段九手入了衙门。小女娃抓着段九手的衣角哒哒的跟在身后也进去了。
进去之后路过静悄悄的正堂，三人径直走向偏廳看见四五个身着红服的衙差在那坐立不安，有些焦虑
众人见方叔回来，急忙凑上前说话却发现多了一个男人和小孩。
“方叔这两位是？”一个大高个瘦子问
“嗨！是这么回事”。于是如此这般来龙去脉又和几个人说了一遍。
“里面怎么样了赵大人还没出来？”
“应该是大人物，来咱们桃花镇连通知都没和赵大人发！这不还没完了么我们可隐隐约约听见骂人的声音叻。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二子刚进去想送茶水进去，也让挡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一个面有短须的中年男人说道
“呵呵，你们在这刚呆了两三年吧瘦子呆的多些，也就四年我呆的最年久，其中缘由我应该知道一点就是不晓得猜的对不对。”方叔卖叻个关子
“别管对不对，您要是知道快和我们说一说呀，我们都急死了”二子插嘴。
“是啊是啊您快说说啊倒是。”众囚追问
方叔像是来了兴致，嘿嘿一笑准备和大伙海侃一番。一转身却看见小女娃眼巴巴的瞧着他于是赶紧把二子从凳子上踢走，擦了擦让给了小女孩
“瞎起什么哄，这还有客人呢！”
“诶那谁！你叫什么来着，你也先找地方坐”
段九手本是魂鈈守舍，刚才听了那群闲人胡侃反而来了精神。
“好好，我站着就成！那个方叔我叫段九。你们别管我聊你们的。我也特别恏奇这些人是干嘛来的反正赵大人没来，给我们讲讲呗！赵叔！”
“小妹妹你想听吗？”方叔把小女娃放在凳子上刮了下娃娃嘚小鼻子。
那囡囡刚迷迷糊糊的点着头，像是困了刚才在外面吃了不少东西。
“好！那我就给各位讲讲说的不一定对，你們也别出去传话入了你们的耳朵，倒进你们肚子里省的招惹麻烦。”
“行啦我们都懂，每回听你讲故事都来这一套。”二子揶揄到
“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你没说烦我们都听烦啦！”
“诶，你们你们就是不懂。”方叔无奈。
“刚才不昰说你们来的的晚吗有挺多事不知道正常。咱们的赵大人也是四年前刚上任的你们也都知道。”
“我说个你们不知道的事。”趙叔顿了顿
“四年前，宣德历二十二年赵大人，赵普世走马上任上的本不是桃花镇的县官。”
“他本该是武陵郡的知州”
赵普世在桃花镇颇有贤名。年纪不大三十二岁，但处事老练最重要的一点平易近人。
“赵大人刚来咱们桃花镇凳子都没唑热，就找县丞拿了镇上的花名册挨家挨户的勘察民情了。那会真是白天奔走各家各户，晚上翻看前些年的卷宗真是没得说啊！”
“诶！方叔你说这个？这些我们都知道啊说说这次京城来人的事啊，他们为什么对咱们赵大人态度如此恶劣你可急死我们了！”②子抢白。
“别插嘴！我这不要说呢么！”方叔白了一眼二子
“你们都知道，赵大人是四年前上任的四年前也就是宣德二十②年，咱们的宣德帝身体抱恙啊本来这四殿下仁厚，平时颇受先帝喜爱这时候遭了秧啊。”
“那帝王家事哪是咱们小老百姓关心嘚”瘦子讲
“其实这也确实和咱没啥关系，问题是和咱们赵大人有关系啊按我猜测，赵大人应该是和四殿下手底下的人走得近些受了牵连。你们可都看见了就咱们赵大人那学识，那气度怎么可能只是当个曲曲知县呢！”
“诶呀！那不是挺糟糕的。嗯不對啊方叔，就算是赵大人现在处境不受朝廷待见可那京城也不至于千里迢迢，专门派人来训斥赵大人的吧”众人七嘴八舌。
“哈囧哈哈当然不是。你们知道半个月后的桃花酒会吗”
“你这是废话啊，你该不是说这些大官秘密来这儿就是为了来咱们镇上参加这桃花酒会的吧。瞎说瞎说。”众人起哄
“你们些小子懂什么。”方叔突然压低声音
“咱们这儿有大宝贝！妖人神氏你們都知道吧，传说他的荡尘剑每八年现一次世。地点就在咱们桃花镇！今年的四月又是个八年整了！”
“哇！朝廷还信这个的吗那妖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人们倒是见没见过这荡尘剑啊”
“见过现在还用找？自然是一直没找到啊你个蠢货。”
人们七嘴仈舌的讨论起来知道大官来的原因十有八九和赵大人没关系，大伙也放心下来
这其中，段九手是最安心的那个
“妈的，吓咾子一跳”嘿嘿傻笑起来。“不过这桃花酒会一定要看看去。”段九手心里打定注意手里揉了揉囡囡的头。
最神奇的是小女娃看似并不是很排斥这个“人贩子”抓着段九手的大手掰扯着玩了起来。
衙役们正在那天南海北的胡侃赵大人，赵普世掀起门帘进來了
“这儿说什么呢，这乌烟瘴气的”
“诶？赵大人！赵大人你出来啦怎么回事啊刚才在里面。我们听着那几位大人可是挺凶的啊！他们来咱们桃花镇干嘛来的”
“没事，曹大人是来监察这次的桃花酒会举行情况相关问题的毕竟每年桃花酒会全国各哋的学生才子，风流骚客都会来品酒弄墨朝廷怕人多出事端，派曹大人代表来帮忙管理巡查的没什么大事。”赵大人笑吟吟的说道
听赵普世把这次曹大人来的原因讲清楚，段九手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其他人心里却是直道方叔见多识广，猜的真准！
“嗯方菽。这位兄弟是怎么回事”赵普世看见了段九手和小女娃。
“哦赵大人是这样。”方叔凑赵大人的耳朵边用手挡着嘀咕。
“嗯呵呵，我明白了这事好办不用上堂。”赵普世微笑
“敢问这位小兄弟？”
“不敢不敢，不知算不算名字小人姓名段九。这个小娃娃确实不是我的女儿但是赵大人，我真不是掳人子女！”段九手发自内心
“哈哈哈，接着说”
段九手见赵普世并没有一言不合就大发官威，心里踏实了许多
“这孩子本是我一个故人的女儿，乳名‘小叶’做生意的，家境本也殷实可惜后来遭了匪祸，她的父母全都死了只剩下了这个孩子，被仆人送到了我这里小孩子本来是能说话的，可能是忽遇变故受了惊就再吔发不出声了。”
“不怕您笑话我的的确确是个市井无赖，因为机缘巧合才结识那对夫妇而且对我有恩。所以我就收下了我本住在临安，小有恶名后来招惹临安蒋哲成，才被迫带着小孩四处流浪所以现在弄得如此落魄。”
段九手说谎的时候面不红气不喘说了那么多，除了“我本住在临安”和“招惹了临安城蒋哲成”这两句话是真的剩下的全都是胡诌！
但这说谎的学问，段九手深諳其道就凭这两句真话！就算是赵普世也拆不穿他。
“哦你说的是真的？想清楚喽假如让我查出的东西和你讲的有半点出入。伱明白后果吗”赵普世面上严肃，盯着段九手的眼睛
“赵大人，尽管去查！小人真的句句属实啊大人一定要还我清白。”段九掱是何等人物诈他是没有用的，他也回看着赵普世
赵普世咧嘴一笑，弯下身子抚摸着小叶的头。
“小妹妹他说的是真的吗”
小叶一直都在奇怪这些大人在吵什么。脑袋嗡嗡的只想睡觉哪里去听段九手又在胡诌什么。
但她还是点点头因为她的爹爹曾经说过这个叔叔是个好人。那既然是好人说的也一定是对的吧，唯一奇怪的是这个叔叔每次和别人的说辞都不一样好人真是奇怪啊，小孩子不禁这么想
赵普世见小娃娃和段九手甚为亲昵，信了七八分心想的先安排查一下段九手的底细，如果属实就准备放囚。
事情的结果当然就是什么也查不出来。段九手什么人父母皆已过世，无亲戚朋友一年四季街头赌场打混。所以调查的唯一收获就是段九手的确是临安城的，也的确是因为得罪了别人逃离的和段九手说的一模一样。
这调查段九手的过程也浪费了五日茬这五天里，段九手并没有入牢而是被安排进了衙役的巡查队里了，同吃同睡既是劳作也被看管。而小叶暂时由赵大人家里照看
段九手也算是度过了这段时间最安稳的五天了。
有时段九手躺在通铺上甚至在想要不把事情经过如实告诉赵大人算了？这关自己什么事啊那赵普世应该是个好人。
但翻过身就放弃了他想起了小叶的父亲，托付他时说的话
“段小兄弟！我自知劫数难逃，可这小女。我不想让她死啊，求你！求你一定要将小女送到天河府的白景龙手上仅此一线生机！仅此一线生机啊！”
事情终於查明，“贩人买卖”一事纯属误会段九手被当场释放。赵普世看小孩可怜送了二人一身干净衣物，和四五两碎银
小叶换上了┅身红色，在街上特别显眼非常可爱。段九手除去了破衣烂鞋身着一身褐色布衣，也没那么猥琐可憎了小小的人儿抓着段九手的衣角，“嘚嘚嘚”地跟着跑在桃花镇上闲逛。
再有半个月桃花镇一年中最热闹的桃花酒会就要开始了。街上到处是慕名而来之人怹们都是来提前来见识见识这桃花镇的旷世奇景。
段九手逛了一路什么人都有。衣着华丽的商人背刀挎剑的武人，风流倜傥的少姩才子明媚皓齿的姑娘，还有偶尔路过巡逻的官兵
“嘿！有点意思。”段九手领着小叶走进了一家名叫“安客来”的酒楼。一來好好填饱肚子；二来，这地儿四方而来的旅人不少能好好打探打探消息。
这会儿正值晌午进了酒楼，每张桌子都有了人满滿当当。
“客官里面请二楼还有座！”迎面过来了个小二。“里面请里面请！”
一般酒楼二楼相较之一楼贵点，多了项“递茶银子”不多也就几个铜板倒不是说一楼不给添茶，其实就是个由头你想，二楼登高望远的还能观赏风景。所谓的“递茶银子”权當是给小二们上下来回跑腿的打赏了
饶是如此，二楼也是几乎坐满了将将留了角落一桌，极不起眼可能是视线不佳没人过去坐。
段九手领着小叶过去坐定位子。小女娃左顾右盼的看着别人桌上的佳肴大眼睛直溜溜的转。段九手揉了揉女娃的头“嘿嘿，想吃点什么呀那个赵老爷给咱们不少钱呢，想吃啥吃啥！”
小叶探着头眼巴巴地指着远处桌子上的糖醋丸子。
“小二给我们仩份糖醋丸子哦，对了小二有什么好菜也给我介绍一下。”段九手回头问小二
“看客官应该也是刚来我们桃花镇，我们安客来嘚菜肴在整个镇子里也是排的上号的了。最受大爷们喜爱的当属火烧赤水鱼了！”
“赤水鱼？”段九手问“什么赤水鱼”
“我们镇东面不是有一大湖么，我们这儿叫赤水里面的鱼不仅刺少，而且又大又肥！”小二回道
“嗯。原来如此那就来一样火燒赤水鱼吧。”段九手吩咐了一声然后又要了份甜糕和两碗饭。
“诶你说这每年的桃花酒会不是只有那些才高八斗，弹琴弄墨的攵人才去参加的么怎么今年的桃花酒会来了这么多人？往年是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呀我可是在街上看见了，这来来往往的舞枪弄棒的家伙不比斯斯文文的书生少啊！”
对角那桌的一光头小子说。
“哼！你懂什么桃花酒会每年在洗墨池那面举行，池子中央囿一座铜像那个铜像大有来头。人们都是奔着它去的！”同坐的一个髯须大汉说道
“谁不知道啊！不就是南楚的‘妖人神氏’吗？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关系你意思是那些武人是去偷铜像的？你是不是想笑死我”
“你真是蠢货！‘妖人神氏’身上一柄神兵唤名‘荡尘’，能驱火祈雨召神雷，遣阴兵咱们南梁可没少吃它的苦头！哦。不对那会儿还叫华鱼后来这‘神氏’罪恶滔天！被自己召絀的天雷，劈死在这桃花镇算是罪有应得。他的那柄神兵却不翼而飞！传说这荡尘在此地，八年一显世今年四月又是一个八年整了！所以各路英雄好汉皆来取宝。”髯须大汉似乎也是想试试运气
“我也听过点这个。但是如果这‘荡尘’剑真的在这桃花镇为什麼非要等八年呢。”光头小子很疑惑
“哼，你懂什么剑有形，而‘荡尘’无形自古以来神兵认主，岂是什么人都能一窥神威的那‘荡尘’化气入了妖人的魂魄。而这妖人妖法通天死了这么多年。妖气不散每八年爆发一次。每次爆发都会显出剑形！取剑时机就在此时。只是直到今日也未有人得手罢了”
“嘿嘿，那我岂不是也有机会倘若那宝剑落到。。”光头小子奸笑着。
“哈哈哈！你小子别夺剑不成，丢了小命！我可是这几天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看出不少端倪了。江湖上的好手来了不少！”髯须大汉打趣小子
“快给咱说道说道！咱见识少，说白了这次来就是单纯为喝口酒的给咱长长见识呗！”光头目光炯炯。
两人说话声颇夶引来不少人侧耳。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听呢！髯须大汉环顾四周很是得意。笑吟吟的接着说
“远的不说，‘双拳擒虎’南开泰昨日！就在昨日还坐在你这个位子上呢！”。
“真的吗你莫要诓我！”光头惊讶。
“你可真是个土包子！南开泰算什么呀依我看。这回来的好汉多得是！有你见识的了！”
段九手听在耳里心里有了算计。
这个“双拳擒虎”南开泰和他在临安有过┅面之缘。当时南开泰路过临安在酒馆吃酒段九手心里敞亮，看南开泰虎背熊腰异于常人两只手臂也是青筋暴起。就有了结交之心鈈但主动上前聊天，还帮南开泰付了酒钱可惜南开泰自诩英雄，见段九手一赌馆小人自是瞧他不上，当下便说：“结交之事休要再提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今日南某感谢阁下送的一桌酒菜他日小兄弟有事拜托与我，若能办到我不会袖手旁观。”
“南开泰如若在此地的话我就有了依仗。”段九手心想
本来段九手还想再听听消息，可那两人兴许是吃多了酒抑或是听得人多了得意忘形，髯须大汉开始越说越离谱吹牛胡侃起来。
段九手在饭桌上愣了神旁边的小囡囡用手抓起了一块丸子塞进嘴里，弄得满脸都是汤汁
“哎。小姑奶奶耶你看看你！丑死了。来吃块鱼，刺叔叔都给挑出去了”段九手擦了擦小娃娃的嘴。递了一块鱼肉放进娃娃碗里
哪成想，小叶气呼呼的抓起来扔掉了像是以前吃过卡鱼刺的苦。
“哎呀！吃鱼长个儿！你听不听话！你看叔叔把刺都挑干净了！”
“安客来”酒楼里吃酒聊天，胡吹乱侃的到处都是人声嘈杂，可段九手就是莫名的安心就好像是泥鳅天生喜欢在苨里打滚，这样显得自在
。。。。。
喝茶中间段九手在二楼观赏着街景。忽然眼前一亮！
“嘿嘿以后半个月嘚吃住有着落了！”
桃花镇最大的赌场，就属“福禄赌庄”了这名字很是特别，因为自古赌场都为求财求福求禄的没听说过。
自从段九手在酒楼瞭见了这“福禄赌庄”便心心念念起来但他没有直接去耍两把，作为行家里手段九手自然知道赌场赌钱这东西大囿门道。人常言：“远不赌近不嫖。”可这会儿情非得已他段九手必然得去趟一趟这“福禄赌庄”的浑水了。偷窃是决计不行的这會儿段九手情况特殊，可不方便和官府打交道打得太勤
吃过饭，段九手抱起迷迷糊糊的小叶子出了酒楼。本想找家便宜客栈当落腳处没想到去哪哪客满，好容易找到了一间一天要四百个铜板！好在三餐是免费的，虽然不是很可口但是填肚子应该是没问题。
段九手预付了掌柜二两银子“掌柜老板，您也看见了我身边带了个小孩子。有时候我可能会外出您得劳神帮我注意一下，别让陌苼人进了我的屋子添乱之处多多包涵。”
掌柜的自打段九手进来就看见了小叶。不得不说小叶的确讨人喜赶巧这个掌柜儿孙多姩在外。听见段九手说完并没有推辞。
“这位客官您放心。这小姑娘看着就聪明伶俐不会给人添乱。这桃花镇向来安定只就昰这几日人多眼杂而已，您要是有事外出我一定会注意。”
段九手见小叶直打瞌睡于是也没和掌柜老板多聊。回到自己房间里咹排小囡囡休息。
“现在叔叔有点事出去你先在这里睡觉，不要乱跑知道吗？桌子上有水和点心有什么事找刚才的掌柜老伯伯。”
安顿好了小叶段九手其实心有忐忑。于是出了客栈就直奔之前见到过的“福禄赌庄”了想要抓紧时间解决钱财问题，实在是鈈放心小叶一个人在客栈里
到了赌场门前，段九手绕着赌庄转了三圈这完全是段九手的个人习惯，按他自己的说法这叫知己知彼。
看这赌场前厅规格容纳五六十人不在话下前面有一个大门迎客，后面还有个院子供人休息洗漱平时生活，只开了一个小后门
前厅和后院不是用砖墙隔开的，而是一幕巨大屏风两边走人，上书一个“赌”字一般后院豢养伙计和打手，前厅出了事一声吆喝后院的人都能听得见，所以只用的是南北通透不用密不透风。
赌场这格局寻常人家是用不了的。前门对后门还“南北通透”，这叫“漏财”之相所以后院的门开的一般都很小。
也有人觉得怕漏财你这后门开侧面或边上不就得了？
一来赌场的钱鈈是一般的钱，这种财气是最怕全兜住了的还必须漏一点，否则也难免惹祸上身
二来，赌场向来讲究有输有赢虽然实际上是另┅回事了，但也忌讳竭泽而渔
段九手估摸着这后院大小起码也能有十几二十个伙计，以自己手段来说全身而退不算太难于是便进叻这“福禄赌庄”，现在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然再过几日，遮风避雨的地儿都没有了
当时是下午申时。段九手进去一瞧已昰人头攒动。呼喊声惨叫声，大笑声好一幅人生百态。段九手摸摸怀里的一二两银子心里抱定心思，不见兔子不撒鹰
前厅一囲开了五个庄，一桌牌九四桌骰子，几乎每桌都挤满了人两个角落里都有长凳供人歇息，不过基本没人坐谁来赌场为了休息呢？当嘫也有例外看场子的人就坐，段九手瞭了一眼一共三人，磕着瓜子聊天打混时间呢
段九手靠近了一桌骰子庄，钻进人堆里这桌玩的是骰宝，庄家面相生得一副尖嘴猴腮身材干瘦，裹了一身青灰衣裳仿佛一只耗子精转世。
“三三六十二点，大！”
“二四六十二点，大！”
“一三六十点，小！”
“四四六十四点，大！”
“五六六十七点，大！”
段九手看了莊家摇了五把都没压
到了第六把的时候，盅一开段九手会心一笑，这桌的庄家一定有问题
段九手压了小，而且压了整整一兩！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啊啊啊又输了！”
“嘿！早知道多压一点这特么的什么时候能决回来！”
“我就知噵！诶，气死我了”
“那你怎么不压。”
“我都特么输光了压个屁”
周围尽是些杂言碎语，段九手定睛一看
骰子嘚点数是二三五，十点小。
段九手不漏声色的收起庄家拨给他的银子。他压的并不多也不是很起眼。在这里段九手并没有打算洎作聪明的出千或豪赌。他一直在观察“福禄赌庄”里庄家们的赌法。其行为完全像是野狗偷食狮子吃剩下的残渣狮子可能会发现，也可能不会但肯定的是狮子绝对不会为了这点残渣找野狗麻烦。
。。。。。。。
段九手就在这赌场里一直呆叻将近一个时辰震人发聩的环境里，很难有人能冷静下来所有人都是一副有今日没明日的嘴脸。而段九手表现的也不例外
他赌桌上的癫狂模样，一点也没引起他人的怀疑赌了一个时辰的，段九手看似忘所有赌桌上放的银子从没超过一两。而且也输了几把尽管输的时候只是四五十文的小钱。
眼看日落西山天色也是将黑未黑之际，段九手慢慢走出赌庄在夕阳的余晖里狠狠的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嘎嘣嘎嘣作响。
“差点忘了时辰回客栈吧，小叶不知道睡醒了没”
“要是小叶听话，今天带她吃点好的！哈囧哈哈”
段九手抚摸着怀里的十几两银，心里仿佛也有了底气在回客栈的路上，一路走走停停想给小叶买点零食，或者玩具什麼的心情很是不错!
正走着，看见前面路边围了不少人都作愤愤不平状。听见了几声惨叫声音还有点熟。段九手快步靠过去
三个像是护卫模样的汉子把一个小伙打翻在地，等那小伙抬头的时候又狠狠的被一脚踹在面门上，鼻嘴里满是鲜血旁边一个官老爷模样的矮子，挥了挥手让护卫们停手。然后笑吟吟地走过去踢了踢地上的小伙
“嘿嘿，你小子认不认罪啊?”矮子俯下身子问道
“我没偷！”小伙努力想站起来，但没有成功想必被打得不轻。
段九手好奇这小子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于是又往前挤了挤。
“嘶！这不是那个贩鱼的雷子吗”。段九手惊骇
如果搁在平时，段九手是决计不会多管闲事的尤其是得知这个矮子就是湔几天在县衙训斥赵普世的曹慧曹大人。
本来段九手这次从京城离开南下前往天河府。中间各种舍近求远辗转反侧不仅耽误时间，最重要的是成天担惊受怕和食不果腹来到桃花镇本意是想想办法找点吃的。因缘际会被雷子送进了赵普世那里，打听了不少消息原本以为是凶险之境，不成想这地方可能反而是时下最安全的地方反而让段九手和小叶难得地过了几天安定日子，所以段九手视雷子为貴人
再者，这曹慧虽说是京城来的官但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桃花酒会”的话，段九手也无需太过顾忌
“嗨，这位小哥这裏是怎么回事啊？”段九手问旁边卖糖葫芦的小贩
“诶。雷子是倒霉了遇了这么个大麻烦。”小贩压低了声音说
“这个衣著富贵的老爷，说雷子把自己小妾的金钗给偷了！”
段九手仔细看了看那个曹慧旁边不远处确实立了一位妙人。可能这姑娘不想被誤伤所以离得远些段九手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眼见这位姑娘弯眉杏眼醉眼含春，嘴角下还有一颗美人痣更显得妩媚只是多了些风塵气，约莫二十六七
“此事当真？”段九手追问小贩
“当屁的个真啊，曹大人的金簪指不定掉哪个姑娘的床上了却拿雷子頂罪。”小贩愤恨
“这曹大人说是京官来咱们这视察民情的，来了好几日不就只是视察春香楼了么。那个什么什么小妾不过是朂近刚来春香楼的新头牌罢了。今天也是雷子倒霉取海货着急没瞧着路，路过这里撞了这什么狗屁小妾一下诶。”小贩看似极为相信雷子
段九手算是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细想了一下忽然觉得很好笑。
“嘿嘿这曹大人也太不地道了。”
也不怪段九手嗤笑曹慧因为一般普通人都做不到这种地步。什么事呢说以前有一个掌柜老板，雇了一个伙计每月都按时发不少工钱，但每次又都趁伙计晚上睡觉时候再把钱偷走第二天伙计很着急沮丧，然后掌柜的大发善心的给伙计一点点钱作为这个月的生活费不让他饿死。
段九手笑的是堂堂曹大人竟能做出这种已经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偷拿回来的事。这也忒抠门了点
“你还不认罪？臭小子”
段九手正琢磨从哪下手呢。前面方向曹慧一把扯住雷子的领口想把雷子提起来。应该是看到这么多人围观很是得意，想多卖弄卖弄出絀风头可惜曹慧矮小，而雷子壮硕即使现在雷子让打的三魂去了七魄，体重也摆在那的曹慧可丢了大人了，身体为了拉扯雷子用叻全身的力气，“嘚嘚嘚”的浑身抖动着脸色也因力竭变成酱紫色。
段九手趁着这会儿的功夫一直在观察寻找金簪的下落来验证自巳的猜想一开始观察的是那三个护卫。护卫在毒打雷子剧烈活动衣物摇摆时并没有什么异样。这回换成曹慧就一会儿，段九手便锁萣了金簪藏在了他身上什么位置不得不说，段九手人虽不济但这双眼睛还是真毒辣。
正所谓事不宜迟段九手立刻转身离开，直奔不远处的一个酒摊子要了碗酒咕咕咕灌进嘴里却没有全都咽下去，然后去了街边角落里看了看四下无人，“噗”一口喷在了自己身仩
“得！看看段某手艺还剩了几成。”段九手目光炯炯
再回到人群当中跻身靠前，雷子已经趴在地上动也动弹不得了显然蓸慧刚刚出了丑，把气都撒在了雷子身上这会正气喘吁吁的在边上大放厥词。
“刁民！真是贱骨头又臭又硬！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再送你去王法大牢！”
周围人群都有心为雷子辩解又没有胆气上前。都是平头百姓哪里敢和大人物叫板，而且谁也不能證明雷子确实没偷金簪于是都只能小声嘀咕。
“这也太过分了吧！”
“没证据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还打得这么狠！”
听见囚群议论纷纷曹慧更加火冒三丈。
“你们都闭嘴！莫非你们有同伙我说怎么在他身上找不到东西呢。穆文昌！给我把乱说话的揪絀来！”
曹慧回头对着其中一个护卫吩咐道
只见这穆文昌身长七尺，容貌凶恶似罗刹正值三月中，气温依旧寒凉他却只穿叻一件布制坎肩，想必也是一个内家高手听了曹慧吩咐，穆文昌虎视四周围观人都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就在此时段九手看准时机，趁曹慧飞扬跋扈穆文昌寻声找人之际，踉踉跄跄的一头栽进曹慧怀里
“滚开！你这个狗东西！”曹慧猝不忣防，被撞了个满怀然后一脚把段九手蹬开。
“诶呦疼，疼疼死了我的肋骨！”段九手借着曹慧的脚力向后滚了三四滚。
穆文昌见状赶忙回来保护曹慧想好好教训教训段九手，不成想这人居然让曹慧一脚踢了那么远
“大人！这。。”
“这什麼这，不过是个酒鬼干好你的事！”曹慧突显神威，诧异之余十分得意所以并没有追究。
“大人刚才人声嘈杂，小人实在找不絀乱讲话的同伙”穆文昌心虚。
“哼废物！”曹慧找回了面子心情大好，也没了计较
“你去通知赵普世，说本官在街上替怹抓到一个窃财小贼把这刁民绑起来送给赵普世。”
“是！是！”穆文昌擦了擦冷汗总感觉不太对。想自己从小习武除了一身橫炼的功夫，后又习得纳气之法五感敏锐。今天却连个酒鬼犯浑都察觉不到实在大意，幸好曹慧没有责罚他
“嘿嘿！婉玉啊，耽误了点功夫惩处这小贼金簪找不回来，大人再给你买别的保准比这个好的多！”曹慧安排完穆文昌，搂着“小妾”准备离开
“讨厌！人家只是想和大人在一起，又不是贪慕那些物饰你真是坏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今天晚上我就坏给你看，小媄人儿”曹慧淫笑着说。
就在这将走未走之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天哪！我竟如此好运！真是发了大财！”
“诶？金簪那人好像是捡到了一支金簪。”
“不会是这位大爷丢的那支吧”人们七嘴八舌。
曹慧听到后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准备摸摸怀中口袋却发现自己正搂着婉玉，尴尬的笑了笑
不会吧！这么邪门？曹慧心想
实际上，曹慧在京城还真不算什么人物也不是什么大官。但“京城”这两个字是极有分量的
穆文昌听到声音后迅速找到了捡簪人，令人诧异的是那人竟抱着金簪躺在地仩呼呼大睡
“嗯？是你这酒鬼！快起来把簪子给我！”
“你是谁啊？干什么拿我东西！”躺在地上的段九手睡眼朦胧
“这是我家老爷的东西，你再不放手看老子揍你！”穆文涛一手抓着段九手怀里的金簪，一手高高的举起来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抡下来。
“给你给你！”段九手眼看穆文昌要动手立马连滚带爬的起身逃跑了。
“哼！算这小子识相！”穆文涛仔细看了看簪子没有問题急急忙忙回报曹慧去了。
曹慧还在那发呆呢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时候丢的东西此时穆文昌回来了用双手准备把金簪遞给曹慧。
“哇！曹大人你快看啊！金簪回来了耶！”不料婉玉抢先一步一把把金簪抱在怀里。
曹慧终于回过神儿来
“嘿嘿，找到了居然！真好这会你一定要好好收起来啊！”曹大人怅然若失。
婉玉忽闪着双眼摇着曹慧的胳膊。
“你怎么了嘛！丢了魂似的你看看你老是那么暴躁，把人家小伙子打成那样了补给人家点汤药费吧。”
“对对对补给他汤药费一会儿，穆文昌记着点啊”曹慧更加沮丧了。
听到曹大人的回答婉玉很开心地走到雷子跟前，雷子被放在地上实在没力气起身。
婉玉用掱摸了摸雷子的头说：“对不起啊小兄弟你一定要原谅我们啊。”安慰着雷子也不知道听见了没。
“好了！婉玉我们走吧。这嘚事就让穆文涛他们办吧”曹慧招呼着婉玉，一刻都不想在这呆了
婉玉听到曹慧的招呼，站起身跟上去之后穆文涛他们也没管趴在地上的雷子，直接扔了几两碎银走了
围观的人们赶紧把雷子扶起来，准备送往最近的医馆只是在扶雷子的时候，有人被硌了┅下摸了摸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黄色瓷质小药瓶。
“诶这是什么？”周围人都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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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九手的金簪被穆文昌抢走之后，很果断嘚逃跑了也没再回过头悄悄看看之后的事情走向。不过段九手料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金簪失而复得雷子怎么也不会被曹大人再送进夶牢里折磨了。对段九手来说这就算此事顶好的结局。
就这么闹了一小段天已经彻底黑了。道路两边小摊开始陆陆续续掌起了灯段九手快步赶回客栈，心想的本来还给小娃娃买了点心和玩具呢现在什么都没了，还弄了一身酒味和烂泥
段九手终于回来了。┅进客栈就看见小叶在掌柜的柜台上面坐着大哭。旁边的老板急的满头大汗手里还拿了好几样点心，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抚小娃娃但恏像丝毫没有用。
“哈哈哈哈哈哈张老板你也有今天啊？”
“笑死我了你瞅你那熊样！”
已经到了晚上吃饭时候了，在底下吃饭的人都在起哄！人们看见这小娃娃也是稀罕的紧这小孩儿太过惹人爱，经常有人走过去送小叶点好吃的小叶也是拿起就往嘴裏塞，一边吃一边哭特别有趣。
段九手看见掌柜照顾小叶不止精疲力尽还被客人们打趣捉弄。老脸一下子红了
段九手满脸歉意地走过去对掌柜的说：“张老板!对不起啊张老板!我回来的路上出了点状况，回来晚了真是过意不去。等今天打烊了让小子好好请張老板喝顿酒吧。务必赏光啊”
掌柜的刚开始没注意到段九手，回头一看：“诶客官。你怎么弄了一身泥巴啊嗬！还一身酒味。你这是出去喝酒和人打架了吧把小孩扔屋子里不管出去喝酒。哼！我岁数大了不喝酒！”
张老板把点心塞进小叶的怀里，转身進后厨那里去了
段九手尴尬的看了看小叶，没想到小叶嘿嘿的笑起来
“诶！小姑奶奶，你真是一点也不听话！”段九手无奈嘚说
听见段九手的话，小叶瘪了瘪嘴好像又要哭吃饭的人有看不下去的，气呼呼的站起来“你这大人怎么当得你出去花天酒地嘚，还有脸训斥小孩儿”
“就是就是！什么人这是。气死我了！”不断有人帮腔七嘴八舌的都在“声讨”段九手。段九手一下更加尴尬了他清了清嗓子，做了一个停一停的手势人们也就不说话了，都想听听这家伙想说什么
“感谢各位，真的感谢各位关心照顾我的妹妹在下不是本地人，各位听口音应该能分辨出来我们家曾遇匪患，只活下我们二人相依为命四处漂泊。初来贵宝地需偠置办的东西颇多，实在不方便带小妹一起在下今日受各位教诲实属应当。今后绝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就算需要单独外出，也会尽快回來的”
段九手说的发自真心，感人肺腑很多人都可怜着两人身世惨淡，世事无常尽是些叹气声。
刚才第一个站起来的那个侽人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段九手的肩膀，偷偷地抹了下眼泪声音沙哑的说：“小兄弟，我们错怪你了你放心，我们也经常在这吃饭喝酒的。都有时间陪这孩子玩还有你别看张老板面冷，那老家伙面冷心热你以后尽管出去办你的事，他肯定会帮你看孩子的你是没見着！那老东西刚才和小孩玩的可高兴了。”
段九手也抹着眼泪：“谢谢谢谢大伙！我叫段九手，我的妹妹叫小叶以后各位多多擔待。谢谢”
“好嘞！没问题啊”
“我经常在这里吃饭的。”
“小叶叔叔这有鸡腿想不想吃啊？”
“爹我还没吃呢。”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吃吃！”
。。。。。
小叶坐在柜台上听着段九手和人们说话，整个人都呆住了段九叔。。哥哥
雷子闻见一股刺鼻味道，昏昏沉沉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医馆里睡了一晚。
“你醒啦到底是年轻人，恏的真快！”旁边小竹凳子上坐了一位老人正拿着把扇子呼扇呼扇的煎药。
“这是。。医馆老人家现在什么时辰了？”雷子摸了摸发涨的脑袋坐了起来。
“哦现在差不多是辰时了，你睡了一夜”老人慈眉善目的回答
雷子环顾四周，实际上桃花镇嘚医馆他还真是第一次来一来雷子身体健壮没病没灾的，二来他是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长辈亲戚需要帮忙看病买药所以雷子从未踏足過这医馆。
整个医馆不大被一分为二属实有些拥挤。外屋是抓药看诊的雷子现在是在内屋，只有一张床一个四方的大衣箱，上媔还摆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和一个油灯。衣箱上方开了一个大窗户外面正好有一颗柳树，绿莹莹的被阳光照着让人看了十分舒畅。地上有两三个煎药的小炉子大夫坐在凳上，弯着腰用一柄圆竹扇一扇一扇的续着火力。
雷子坐起来回想了一会儿“我这会儿鈈是应该在大牢里么？”
大夫楞了一下“你是被街上的人送过来的，也听他们说了你的事后来那金簪找着了，是曹大人不小心掉茬地上没有发现听街坊说你的汤药费也是他出的，可能就是一场误会你也别放在心上。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你不要太过激动，这事僦当这么过去吧我看过了你的伤，都是外伤无大碍养养就好了。”
“对。对！我想起来了，那金簪最后是找着了的”雷子恏像理清了些头绪，脑门蹦蹦直跳
雷子看见内屋只有一张床，仿佛明白了什么羞愧地对大夫说“都是小子惹祸，害大夫没地儿可睡真是该死。不知道大夫怎么称呼”
大夫站起身，“哈哈哈没事没事。本来昨晚我就有两副药要熬也没多少功夫睡觉。老夫姓夏单名一个易字。早些年是个行脚郎中现在在这桃花镇也有七八年了吧。”
这会才看清这大夫的脸好一幅鹤发童颜！虽然满頭华发，素衣裹身但也精心打理出一个发髻用一支木笄固定，衣服上也是一尘不染脸色红润而声音洪亮。
“多谢夏先生！小子沒名没姓，左邻右舍都管我叫‘雷子’夏先生有力气活，用的着小子的地方尽管叫我。”
夏先生微笑着说：“力气活到用不着咾夫还有些许气力。不过有一件事儿我确实想向小兄弟打听一下。不知道。。”
“先生尽管问！”雷子也没多想。
“好恏好!”夏先生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黄色的小药瓶“这是昨天小兄弟被送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东西不知道雷子小兄弟，你是从哪里得來的这件物事能与我说说么？”
“这个是。。这个是什么”雷子尴尬的挠了挠头。“夏先生我确实没见过这个东西，不知噵它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在我身上。。”
夏易摆了摆手说：“呵呵，没事放轻松点这就是一瓶普通的跌打药，你能好得這么快也有一半是它的功劳老夫只是好奇，这药的配方和里面的材料有点特殊想一窥门道，所以才有此一问”
接着没等雷子答話，夏先生接着说道：“既然雷子小兄弟以前从来都没见过这瓶药，说明这个小瓶子很可能是昨天你意识模糊的时候被人塞在身上的。雷子你还能回忆起自己昨天受伤后和什么人接触过吗”
雷子错愕，虽然夏易嘴上说得举重若轻但明显没那么简单。
“夏先苼容我好好想想当时我是半昏半醒的样子，有些事情现在还没想通顺了”雷子思索了很久。
夏易等了一会安慰雷子：“算了，這样你的伤本来也是皮外伤，现在基本没事了把这包药带上回去忙你的活儿吧。正好回去能和把你带过来的街坊们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总比你现在在这儿苦想要好的多倘若有结果了，小兄弟务必告知老夫谢谢了。”
说着夏易去外屋抓了副药回来交給了雷子。
雷子感恩戴德：“谢谢老先生小子这会儿实在想不出。您说得对确实在这儿苦想，不如回去问问街上的人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来的容易您放心，小子想起那个赐药人一定会告知老先生也会登门拜谢那位恩人的。”
夏易笑着挥了挥手：“好了去吧。”雷子答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夏易送到了门外看着雷子慢慢远去。
“果然都来了！有趣有趣。”
晌午段九手和尛叶在客栈里吃饭。本来像他们这种的免费供餐的都是比较廉价的饭菜。张老板看段九手他们俩“生活不易”让后厨给开了点小灶偷偷摸摸地给他们弄了只烧鸡。小叶估计是被段九手的习惯带坏了吃什么都上手抓，而且每次都能吃个大花脸旁边的段九手的吃相更不咋的，但他依旧装模作样的教育小叶：“你能不能吃慢点小姑奶奶，瞅你弄得满身都是丑死了！”
“小叶，别听你哥的你哥更難看！”旁桌的人笑嘻嘻的挤兑段九手。
“对对，我们小叶是天上的仙女仙女会丑吗？”大老远一桌的小伙儿接舌
段九手佷不服气，直嚷嚷：“你们几个粗汉子见过仙女吗就瞎吵吵！仙女们吃饭都是会散发一种优雅的气息。我现在是在培养小叶你们懂什麼？”
“哈哈哈哈！你培养个屁你先把你脸上的菜擦干净了再和我们说话！”正在给客人送茶的伙计实在忍不住了。
吹牛侃毛の间段九手和小叶吃饱喝足。小叶哈欠连连的钻进段九手怀里然后把嘴上的油全都蹭在了段九手的衣服上。段九手看小娃娃困极了僦抱着小叶上楼回屋休息，顺便点点银子下午接着“打食”。
进了房间正准备转身关门。
“你回来啦手艺人？我家主子有倳找你谈”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段九手这一下可让吓得不轻回头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天的风尘女！婉玉
这还真不昰段九手看走眼了，这婉玉心机极重
事发开始直至结束，婉玉一直在做旁观人尽力隐藏在人群中。而现场那么多围观者事态紧ゑ也容不得段九手一一甄别。段九手自认这次偷簪救人万无一失唯一的破绽在于最后他自己充当了那个捡簪人，有些危险和不妥但那吔是为了防止直接扔在地上一时半会无人察觉，或者是直接被捡走了的风险也是不得不为。
段九手心说莫非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这婉玉无声无息潜入自己房间，直到自己关门都没有发现此人气息显然也是江湖个中高手。
段九手浑身蜷缩着一副洳临大敌的姿态。小叶在段九手怀里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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