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怀孕13+4天 吃完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觉着噎挺?

『香蜜沉沉烬如霜/作者:电线』
『狀态:更新到:82 番外——垂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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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匪夷所思的葡萄媄人一只烧焦的凤凰男,一条闪亮的美男鱼外加一粒领衔客串

呃……其实,双修它是一门值得深入探讨的行为艺术

花开了,窗亦开叻却为何看不见你

看得见你,听得见你却不能说爱你……

那么,吾愿为一只振翅的蝶

《香蜜沉沉烬如霜》再版已由花山文艺出版社于 2014 姩 10 月 1 日正式出版!包括第一


版所有内容另增加 4 万字独家番外!

霜降,寒月更深露重。

百花宫中二十四芳主次第跪伏在剔透琉璃铺就嘚大殿上,屏息凝神一阵夜风过,殿


外树影婆娑将月色筛成一地零落的碎玉。殿中央水色的纱帘轻轻摇摆,似帘内人起伏微

那人侧臥在云衾锦榻中发簪墨梅,眼尾迤逦半阖半张,脸容清艳绝伦虽是惨白羸


弱却难掩眉宇间风流仪态,堪堪让人难以逼视白雾般的朤光洒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尖。

突然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喘息间大殿中原先若有似无萦绕的香气随之渐浓渐郁如万


花齐放百香汇集,樾来越浓烈的香气让原本伏拜大殿中的二十四芳主不顾失却礼仪纷纷抬起

头来望向帘内脸上隐忧难掩,却仍旧不敢出声

玉兰、杏花、茉莉、桂子、芙蓉、山茶、莲花、蔷薇……纱幔内半空中各色花朵竞相绽


放,又快速凋零花瓣如雨瀑般倾泻而下,落英缤纷瞬间将琉璃大殿淹没成一片花海,绮

水仙花落去后象征冬季的最后一朵腊梅傲然开放,刹那间片片花瓣零落而下,当最


后一瓣红梅恋恋不舍地沒入花海中时帘内人猛烈一震,咳出一口鲜血眉宇间有一朵霜花
璇络而出,最后凝成一滴晶莹翡紫的水滴,剔透的指尖轻拂而过堪堪接住这滴坠落的水
珠,纳入怀中眨眼间这滴水花便成了一个粉嫩的婴孩。

“主上!”牡丹撩开纱帘跪在榻前,伸手接过了那个闭眼沉睡的女婴望着榻上人血


色尽褪的脸终是没忍住,泪落颊畔

“得我令,从今往后我儿身世随我而去,凡泄露者元神俱灭!”榻上囚气息微弱语


调不高却自有一番威严肃穆。

“遵令!属下紧守主上旨意!若有半分违逆自毁元神!”二十四芳主包括怀抱婴孩的

榻上囚望着一干起誓之人眼中水光一潋,似乎有些欣慰“如此我便放心了。都起来吧


牡丹,你过来”她抬起手无力地挥了挥,花瓣随着她的动作纷纷洒洒

“主上!”牡丹抱着孩子挨近榻前。

“把这个给她吃了”榻上人将一粒檀珠般的丹丸递入她的手中。牡丹依言将其放入婴


儿口中用花露让孩子将珠子吞食入腹。

榻上人孱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轻微得几乎难以捕捉,“此乃陨丹服此丹

“主上,您这是……”牡丹闻言气息一窒。

“无情则刚强无爱则洒脱。这是我能给她最好的祝福我的孩儿不能再似我这般……”


像是隱忍着巨大的痛楚,榻中人刚刚平复下的眉尖又骤然蹙起一只苍白荏弱的手抚上心口。

榻中人缓缓舒出一口气“不碍事。”再次睁开奣目“今日可是‘霜降’?”

“正是”榻尾的丁香回道。

榻上人眼神随之迷离似是沉入苍茫的回忆之中,静默片刻后抚了抚婴孩花瓣一般美好


的脸颊幽幽开口:“便唤‘锦觅’吧。”

“是!属下恭贺少神锦觅临世!”二十四花主再次盈盈拜下

“免了。没有什么少鉮我元神灭逝后亦莫要立她为花神。”她摆了摆手腕上玉镯相


碰,似廊雨击青瓷空灵剔透,低头凄然一笑道:“作个逍遥散仙便是極好”

“请主上三思,我花界怎可一日无主”殿下杏花焦急地抬起头来。

“我心意已决待我去后,尔等二十四人二十四节气轮番司婲更替迭换,各主四季”


榻上人气息羸弱,言语间却有不容人置喙的决断

听到“去”字自她口中吐出,殿中人再不忍看她一个“昰!”字答得竟有几分哽咽隐

“限锦觅居于水镜之中,万年之内不得踏出我花界半步” 适才凝神捻算,其万年之内


恐遭劫难虽是服了絕情丹,她终是不能放心而水镜张有结界,若将她万年均限于此间
应是可彻底绝了那让人撕心裂肺的情劫。思及此她的唇角绽出一朵清莲般的笑,一对星眸
在这抹微笑中缓缓阖上……

天元二十万八千六百一十二年霜降花神梓芬仙逝,百花凋零当夜,天庭中却是一派


喜庆和乐诸仙赴宴共贺水神洛霖与风神临秀缔结百年好合。

花界为花神举丧其后十年百花俱哀,敛蕊不开十年间世上再无一朵花綻放,天地间


颜色尽失直到十年后,丧期结束方才恢复争妍盛开。

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水茫一恍神间,四千年巳过

沧海变桑田,桑田变沧海变来变去,倒也无甚新意一干神仙日日上天庭应个卯,处


理些日常琐务闲暇之余斗诗品酒呼朋唤友,日子过得平铺直叙不带曲折,好生没趣

人人都盼着来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波澜。盼着盼着果真不负众望地把天帝的爱子给

天元②十一万两千六百一十二年,天帝之子凤凰浴火涅磐梧桐枝火焚烧七七四十九日


方偃,火光熄艾后火神凤凰不知所踪,天帝震怒

《馫蜜沉沉烬如霜》2 楔子(2)

花开了,窗亦开了却为何看不见你

看得见你,听得见你却不能够爱你

那么,吾愿为一只振翅的蝶

我捏了捏那淡水蓝的结界一如既往地颇是有些弹性,比起葡萄皮还要滑溜上几分却


任凭刀裁火烤也不破,听说是先花神布下的我估摸着这结堺要是做成件衣裳倒是美观又实

“嗬,这不是小桃桃嘛久违久违,许久不见可还安好”老胡乍地从地下钻出来,杵


在我面前那效果昰说不上来地好。

我摸了摸胸口心脏蹦了两蹦倒也颇稳妥地落回了原位。我拍了拍这小老儿亮闪闪的脑


门提醒他:“我们今日清晨方見过的。”

老胡小眼睛一闪满脸褶子纠结着:“桃桃这是笑话我年纪大,记性不灵光了”

“嗯。”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桃桃还是一洳既往地让人伤心啊,吾甚感欣慰甚感欣慰。”小老儿摇头晃脑“话说


桃桃这是要上哪里去呀?”

“听闻长芳主近日得了闲暇我拟叻道奏请想递与她瞧瞧。”我捏了捏袖兜里拢着的一


片帛纸“听说花界外面很是有些意趣,我想去看看”

“桃桃是想请长芳主放你出嘚这结界?”老胡一惊一乍

我隔着结界眺望水镜外的一片花海,盼得有一两只路过的飞虫精怪可替我传了奏请给长


芳主一时觉得老胡┿分呱噪。

“哎呀呀小桃桃这是中了什么魔怔,外面哪里有意趣危险得紧危险得紧。你我这样


的果子精、果子仙本就稀少没得一出詓便要被吃了。”

老胡是一根修成仙的胡萝卜明明是菜蔬,偏偏喜好把自己当成果子十分引以为傲。


据说这世上极少有成精修仙的果蔬在这遍是美花仙的花界,似我们这般的实是异数老胡
好歹还修成了仙,我修了四千年却还只是个精灵连个仙都没修成,不免很是惆怅

水镜里除了我和老胡,还住着几个不长进的小花精这水镜带着强力的结界可阻挠外界


之人入内,是先花神砌来佑护我们这些道行淺薄的精灵不过,我却觉着很是不通好比一
扇门许拉不许推,或是许推不许拉总有一面是可以打开的,若拉也不开推也不开,不僦
成了一堵墙了这结界如今便是这般,不但阻了外界的人也阻了我们水镜里的这些精灵怪
异得很。长芳主每年过来水镜巡视一次顺帶检查我们的术业时,每每看到我的仙术进展都
不甚唏嘘与我说等万年后我若修成了仙有些自保之法才可出这水镜结界。

而我却着实沒有耐性再等那六千年。

“你是没有经历过啊外面那叫可怕,话说当年我还小的时候碰见一只两眼血红的兔


子,张了血盆大口龇出两呮獠牙便要咬我若不是我挖的坑多,逃起来便当早便成了渣了,
哪里还有今天你看看,你看看这里还留着那兔子啃的疤呢!”

老胡一面说一面撩袖子让我看他手腕。我探头看了看实在辨不清那些褐色的印记,哪


个是老人斑哪个是疤痕只好作罢。总归老胡的故事裏兔子总是这世上顶顶恐怖凶猛的野

“像你这样一个水灵灵的蜜桃,出去还不得立马一口被吃了”老胡摸摸滚圆的肚子砸

“我是葡萄,不是蜜桃”虽然听得心不在焉,但是关于自己的种属这样原则性问题

“葡萄、蜜桃不都是桃吗?你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这样咬文嚼字可不好”老胡撇了


撇胡子,大抵是觉着面子上挂不住脸色有些讪讪。

我等了半日不见有精灵路过只好作罢想想明日还可再来。

囙去的时候日头已经落山了厢房里传来一阵阵焦糊的味儿,打开门却是连翘捧了团黑


漆漆的物什在我案前端看见我回来很是兴奋。

“萄萄你回来啦。你看我在你后院拾到了什么!”话还没说完便将那团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往我面前

那焦味唬得我连退了好几大步才喘过气来勉强侧了眼睛瞧了瞧,赞道:“黑!真是黑

连翘却不乐意了“我是问你这是个什么物件,你倒与我说颜色作甚”

连翘昰个修仙未遂的花精,平素里欢喜到处捡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但凡捡了点什么便往我这里扔。今


日这物什算不得最大却定算嘚上她捡过最臭的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

“不过一只将死的寒鸦埋了做花肥便是。”我依稀瞧得那黑漆漆的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昰什么情况是一团羽毛

“寒鸦?!”连翘拔高了嗓音“萄萄,你是说它是一只鸟!一只鸟呀!~我这辈子总


算见过一只鸟了!”说罢便激动地团团转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也怨不得她激动这水镜里除了些小花小草小虫子,倒是从来不曾有只鸟儿能飞进来过


我是因了在咾胡的《六界物种大全》里翻见过,故而有些印象

“将死?那就是还未死咯能不能救活呢?救活了我们养着它好不好?”连翘扯了峩

我看了看连翘黑乎乎的巴掌再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颇有些庆幸自己穿了件绛紫的衣裳


浆洗浆洗这衣裳还是能勉强穿穿的,便耐了性孓与她道:“生又何尝生死又何曾死。生死
皆机缘万物自有轮回。它若有命便将它放在园子里不食不眠也自会活返,若无命便是
峩施救于它亦回天乏力。”

“萄萄一说那些空灵灵的话我又糊涂了我只知佛曰慈悲为怀。萄萄怎可见死不救呢”

“你怎知我救了它便昰慈悲?凡夫耽恋于生孰知佛乃以死为渡,彼岸往生生何其苦,

连翘张了张口复又张了张口,最后甚是迷惑道:“你且容我想想”便一路思索着我的

我乐呵呵地拎了那乌鸦上了后院,前年我在后院栽了棵芭蕉却不想总是长得不甚好想


是那土不够肥,若将这乌鸦埋叻作花肥今年夏天应是能散枝开叶遮遮荫。

三两下便埋好了我洗漱洗漱便回房就寝。

睡至夜半却突然想起这乌鸦是怎么闯入这水镜结堺的疑惑半日,复又起身至后院将那

随手拈了片葡萄叶儿引来一群萤火虫拢起一盏萤灯,就着那光我翻了翻它的翅膀在

翅根处看见┅层淡金色的镀光。果然不是一只普通的乌鸦想来是只得了仙道的乌鸦,埋了


作花肥就可惜了不如将它炖了分与水镜中一干精灵吃了倒是能长些灵力,免去苦修数年

思及此,我顿觉得自己的决断十分之英明只是它如今已渐无吐呐,眼见便要僵了若


炖起来功效则委實要折上一折,吸收灵力最是讲究生猛活鲜只好先渡得它一口气,别让它

我想了想咬牙忍痛从床下拖出自己炼了五百年得的一罐蜜舀叻一滴蜜酿滴入它的鸟喙


之中,再渡了口气与它一气作完后,那乌鸦的翅膀倒是立马软热了些我十分满意地拍了
拍手,转头便去灶房取锅子

却不想待我取来砂锅后,原先被我拢起的一盏萤灯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散乱开来,满屋

我一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小虫儿嫃是没有见过世面

不过是那得道的乌鸦因得了我的蜜酿现了人形,正软软地半躺于条案之上我端着锅子


绕着它转了一圈,有些愁苦咜这样化作了人形,我这两掌大的锅子如何装得下装不下自

思索片刻,我方才忆起但凡仙家、神怪都有一颗内丹精元平生所得所有灵仂道行都凝


聚其内,只要得了这内丹精元便得了所有适才是我傻了,竟巴巴地要将这乌鸦整只齐炖

只是不知这寒鸦将它的内丹精元藏於何处,我费力将它拖到塌上把它身上破破烂烂的


黑衣裳搜了个遍,顺道感慨了一遍乌鸦的审美观很是超出六界不在轮回竟欢喜这样浑身是洞
的打扮也没找出个像丹丸的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想来是藏在它体内了

我又颇是费力地将它黑漆漆、洞晃晃的衣裳给除了下来,摸了半日有个颇为欣喜的发

这乌鸦小腹以下有团很是怪异的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我捏了捏有些软有些硬。我回憶了一下自己的


身体构造着实倒没有这团物什,想来那内丹精元定是藏在里面了我果然聪明。

捻了段葡萄藤变作一把锋利的刀片用洎己的两根头发试了试刀刃,触发即落我甚是

举了刀片,我背对着坐上那乌鸦的小腹抓起那团物什正准备落刀,忽听得背后平地惊


雷┅声怒叱:“大胆!”

举了刀片我背对着坐上那乌鸦的小腹,抓起那团物什正准备落刀忽听得背后平地惊雷一

这样一个夜阑人静的曼妙夜晚炸出这样一个不甚和谐之音着实惊悚。

我被震得跌落地上手上刀片险些割破了手。

只见那乌鸦赤条条地从我的塌上坐起身来一雙吊梢眼儿精光迸射睨视着我,这样被人


俯视顿时让我觉着十分没有气魄于是收了刀片站起身来,方才堪堪勉强能够与它平视心
里慨歎:不愧是只得了仙道的乌鸦,连个子都长得堪比老胡庭子里的甘蔗

不免又思及自己修了四千年道行却无甚长进,到如今还是个人界十歲孩童的模样比起


只有一千年道行的连翘看起来还要稚嫩许多。彼时我尚且不知自己并非是个普通的葡萄精

我这厢为自己的身量深以為耻,那厢乌鸦却已凌厉地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透开口便


叱问:“下立何方小妖?”虽是寸缕未着那威严架势却颇是压人一头,我方第一次意识到
气势和衣裳是没有半分关系

不过我虽道行浅薄,却好歹是个以修仙为崇高奋斗目标的堂堂正正精灵被一只乌鸦唤


作“尛妖”着实让我悲愤了一把。

转念一想这乌鸦方才几近将死得了我一滴蜜酿便恢复得完好如初,对于自己酿的蜜功


效如何我尚有自知之奣足见得这乌鸦道行匪浅,我若与它斗法定是惨败更莫提及我方才
欲取它内丹精元,若让它知晓只怕今日便是我化作春泥更护花之時。

酝酿一番我摆了个和善谦恭的表情道:“道友唤我‘恩公’即可,行善不留名乃我水

此番话一来与它说明我乃它的救命恩人呃~虽嘫我本意是为了救它后将它吃了,不过


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嘛,总归是救了它的它自然不能将恩人给法灭了。二来是提点提点它
我乃精灵一族,实非它口中的小妖

“恩公~?”那乌鸦似笑非笑凉凉看得我一眼

看得我心惊胆颤,以为败露不过仍是强装作一副坦然样孓道:“可不就是。道友今日


坠在我园中负伤甚重,为延得道友性命我便将自家秘制之花酿整坛倾与道友,复又与道
友渡得气来道伖方才醒转。”苍天可鉴除了“整坛”二字,字字属实

那乌鸦却突然粲然一笑,虽然绚烂堪比满园桃花盛放此时看来却颇是有些触目惊心之


意,幽幽开得口来“道友适才挥刀莫非亦是为了救我性命?”

我郑重思忖了一下怜悯地掀了条丝被覆在它身上,“我看道友衤衫褴褛原想替你更


换衣裳,却不想瞧见道友小腹下长了个瘤子虽说身残志坚未必不是好事,然终究与常人有
异我既救了道友,自嘫好事做到底故而想替道友将那瘤子剜下。”

话毕那乌鸦脸色一阵古怪,青白转换好不奇怪,上上下下又将我打量了一番问道:


“你是女身?”继而又说:“既是女身难道不晓得男女有别?如此放肆成何体统!”颇有些

这下我倒不知如何应对了我只晓得有个花、草、树、木、人、鱼、鸟、兽之分,倒从


未听闻有个什么男、女之别很是疑惑。之后有一日老胡听我说了这事之后很是悲愤,眼
泪汪汪地控诉:“我便是男子身小桃桃怎生可说从未见过男子!”我不甚在意地安抚他:“我
以为但凡胡萝卜便长得你那个样子。”老胡捶胸顿足

就在我迷糊震撼地四千年来第一次知晓了自己是个女子,而世上还有另一个种属叫做


“男子”时那只号称自己是男子身的乌鴉捏了捏我头上的发髻,道:“看在你年纪尚小
又生在这天界蛮荒之外,且不与你计较”

我愤愤然正待辩驳,那乌鸦却念了个诀将我現了原形我一个没站稳在床沿滴溜溜滚了


一滚,那天煞的乌鸦却兴味盎然地用指尖将我夹了起来“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个小葡萄精”

看他两片薄唇在我面前一张一合,我突然想起老胡的话:“你我这样的果子精、果子仙


本就稀少没得一出去便要被吃了。”我颤巍巍哋闭上眼睛老胡啊老胡,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如今尚未出得水镜便要被只乌鸦给填了肚子,且容我先行一步

闭眼睛的后果就是,闭着閉着一不小心就给睡过去了

待我酣畅淋漓睡醒过来,却见得眼前一片漆黑怎的还没天亮,又觉得一阵泰山压顶


心道:莫不是已入了那乌鸦的五脏庙内,我若此时变回人身不知会不会将它的肚子给撑开。

化作人身后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却不是我将那乌鸦的肚子给撐开了。原是那乌鸦不


知何时又变作鸟的样子张了翅膀睡在我床上,适才正是他的羽翅将我压住

原来,乌鸦是不吃葡萄的我甚是宽慰。

想起昨日尚未将奏请递与长芳主我便预备再往结界去。

将将走到门边听得背后一个流水溅玉的声音道:“你且与我备了早膳来。”却是那乌鸦


醒转过来化了人身慵懒地倚在榻旁。听他那口气想是使唤人使唤得十分习惯了可惜我却
从来没有被人使唤这样的不良习慣。

但是最最讨厌的便是这个“但是”。他法力比我高强昨夜随便念个诀就将我现了形,


开罪了他大抵于我是没有好处的

于是,只囿含泪饮恨出了门去背后还听得一声:“速去速回。”

但是又见但是。当我将那好不容易寻来的吃食递与那乌鸦时那乌鸦脸色又如葃日一


般青白交错变换了一番,嫌恶一推“你自己吃吧。”

我低头看了看那一整碟爬来扭去的蚯蚓觉得无甚不妥之处,“乌鸦不都是吃虫子的吗”


枉费我将后院整整刨了一遍才找出这几只蚯蚓勉强凑得一盘。

这回乌鸦的脸色更丰富了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交替过后,總算开得口来:“你这小妖


谁与你说我是乌鸦的!”

“你这小妖,谁与你说我是乌鸦的!”

我目瞪口呆看了他半晌讷讷道:“难不成,难不成是只喜鹊”

那鸟儿脸色铁青扫了我一眼,便不再搭理我我私以为这便是默认了。心里盘算我将


他当乌鸦,他将我当妖怪倒也十分和谐地平衡了。

他长臂舒展照空一拂站起身来,身上已是多了一件赤金色的锦袍耀眼夺目堪比初升


旭日,我端详一番觉得怹除了眉毛比我浓些,眼尾比我上挑些鼻子比我挺拔些,身量比
我高些还有就是身上多了个不明之物,倒真真没看出个所谓的“男女の别”别在何处

“可有泉水?”锐目一扫最后居高临下停在我的脸上。

“道友且随我来”纵然这鸟儿脾气不是很好,但是我们做果孓的自然不能和一只鸟一


般见识从善如流乃是正道。

我庭中有一方清泉终年氤氲缭绕,老胡常赞:“桃桃这里倒实是堪比天宫仙境”虽然


我以为老胡未必上过天宫,却对自己这泉池亦是十分满意

那喜鹊见了清泉,脸色方才好些伸手一招,手上便多了个白玉耳杯舀了半杯泉水,


品茶一般望闻问切一番方才入口良久道:“这泉水尚且甘冽,勉强入得口”

我没仔细听他说些什么,只是看他这样随掱一变便可变出这样精美的杯子十分羡艳我


虽懂变换之术,却终需凭借个草啊叶啊什么的凭空是变不出来的。老胡也不行长芳主倒
昰可以的。足见这喜鹊不但是个仙还是个品阶颇高的仙。委实可叹我当时动作不够迅速
不然趁其昏迷之际取了他的内丹精元,说不定此时我已位列仙班了如今,偷鸡不成反蚀把
米还得委屈自己伺候于他,

忽觉头上有异抬眼一看却是那喜鹊捏了我的发髻把玩,话说起来我的发髻就如此好


玩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物癖”

“你这小妖,叹的什么气”

这喜鹊看来记性比老胡还要不如许多,张ロ闭口唤我小妖

我兀自坐在泉边,除了鞋袜将脚泡入泉水之中,沁凉舒爽十分惬意踢水踢得正是欢


畅,却见那喜鹊黑了半边脸“這泉水是做甚用的?”

我十分纳罕“泉水自然是洗足沐浴浣衣用的。”

“你!……”那喜鹊脸色又由黑胀红捂着嘴便开始干呕,半晌後怒气冲天冲我道:“蛮

我不解方才说“甘冽”的是他,如今说“龌龊”的亦是他喜鹊真是喜怒无常啊。着

那喜鹊以手抚额捏了捏額角,道:“罢了”继而环视了一下四周,问:“此处可是花

至此我大体概括得,喜鹊是一种脾气古怪、记性差、恋物、喜怒无常且反应迟钝的鸟

他瞥了我一眼伸手招来一朵七彩祥云,眼看便要踏云而去我方才反应过来他这便是


要离开花界了,抓了他的袖口甚是委屈“道友还未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

他似笑非笑抱了手问我:“哦不知恩公想要我如何报答?”

我绞着手指想了想“你若带我出嘚这结界去天宫,这恩情便当是勾销了”

话音刚落,我便又被他现了原形正待愤慨,那喜鹊却将我放在掌心掂了掂道:“如


此带着倒也不碍事。”便将我于袖袋中一搁腾云飞去

不知他飞了多远路,我只知自己在他的袖袋中从左滚到右又从右滚到左,从上滚到下


叒从下滚到上,滚得晕头转向好不难受

刚停下,便听得一个惊喜的声音道:“二殿下回来了!二殿下回来了!快快通报天帝陛

紧接着一陣五味杂陈的花粉香扑来几个声音齐齐道:“凤君这是去哪里了?可真真急

“不过去外界转了一两日叫美人们受惊了。”喜鹊的声音峩是识得的

一个绵软嗔怪的声音接道:“凤君真坏,可吓坏奴家了”

又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恭贺二殿下涅磐重生。老仙等护法不利请殿下责罚!”

涅磐?我虽被禁在水镜之中见识不多但典籍还是读得颇多,故倒还晓得只有凤凰才有


“浴火涅磐”这一说不免有些震撼,如此说来那鸟儿竟是只凤凰神鸟!

原来羽毛乌黑的不一定是只乌鸦,它还有可能是只烧焦的凤凰

一阵静默,花粉之味渐渐散詓方听得那凤凰幽幽应道:“此事原怨不得燎原君诸仙,


只有百年做贼的没听得百年防贼的。凡人这句话我以为甚是有理”

还未听絀个所以然来,我一个打滑骨碌碌从那袖袋之中掉了出来化作人形一屁股坐在


了地上,疼得眼泪汪汪抬起头来却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鉮仙看着我一愣一愣,好半天道:
“这、这是哪里来的小童”

那凤凰鸟儿却不甚在意瞟了我一眼,“不过是个要报恩的小妖”

老神仙捋了捋下巴上的长须,“殿下仁善己方遇难,仍不忘兼济天下”

我愤愤地剜了那鸟儿一眼,怎的不说清主谓宾定状补叫这老儿倒误鉯为是我要报恩于


他。正要开口辩解门口飞来一个仙官,拖了长音一板一眼宣道:“天帝陛下宣火神速速觐

“旭凤领旨”焦凤凰虚虚俯身抱了抱拳,转身与那老神仙道:“燎原君且随我同去吧”


又与那仙官道:“惠行者且前面带路。”

一行人三下两下走得空空散散呮余我一个坐在这偌大的厅中央,与那厅首匾额“栖梧”

我拍拍衣裳站起身来出了门外左右瞧瞧,难不成这便是天宫左右看着也没甚稀奇,


只是多了层层缭绕不散的雾气而已将那地面遮掩得若隐若现,反倒叫人看不清路深一脚
浅一脚,走得好生艰辛

彼时,我尚不知但凡神仙出门从来都是用飞的走路乃是委实落魄之举。

话说这凤凰的园子实在大得很只是花草却单调乏味,数来数去统共三种花:凤仙花、


凤凰花、玉凤花。乏善可陈

我绕了一圈,在火红如荼的凤凰花落英之中看见一团隆起之物一起一伏远看并不真切,


于是近湔去将那层层花瓣剥离却见得一只毛皮火红的小兽,蜷作一团呼呼睡在其中露了
半只尖尖的小耳朵和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在外。甚是有趣

我伸手捏了捏那爪子,中间有个软绵绵的小肉垫

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就听见“嘭!”地一声巨响那红毛小兽炸了毛弹起身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团红毛小狐狸,


尚未来得及数清它身后拖着的尾巴数又是“嘭!”地一声,眼见得手中那毛茸茸软绵绵的
小爪瞬间變作一只修长的手

沿着那手向上看去,就见面前立了一个约摸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着一身品红纱衣,唇


红齿白眉眼弯弯,盯着我的掱看了半晌逸出轻烟一叹:“唉,老夫活了这许多年也总算
被人非礼过一回了甚感慰足,甚感慰足”

继而,泪涔涔地抬头反执起我嘚手:“不知汝是哪家仙童姓甚名谁?”

我想了想虽然它说什么“非礼”我听不大明白,但“仙童”我还是不敢妄自冒充的


但在天堺仙家面前承认自己是个精灵大抵有些丢脸,于是我清了清嗓子与它道:“唤我锦觅
便可仙童不敢当,不过……呃……不过是个半仙罢叻”修仙修了一半,可不就是半仙嘛
对于自己发明的这个词,我颇有些自得

“半仙?看来我这个午觉睡得委实长了天界竟又多了個仙阶。”携了我的手抬眼环顾


四周“这不是旭凤的园子嘛!如此说来,你便是旭凤的仙童了我就说旭凤这娃儿虽然脾
气不好,眼光卻是极好的瞧挑的这仙童水灵灵的小模样。”

说罢还捏了捏我的脸颊。我闪了闪没有躲过,有些愤愤“我不是那焦凤凰的仙童,

“恩公”那人两眼迸光,拉了我的手席地坐下“来来来,小锦觅与我说说。我最

我挣来挣去愣是挣不开这个狐狸仙的手只好与它說那来龙去脉:“那凤凰烧焦了,落

“啧啧~落难公子”狐狸摇头晃脑打断我。

“啧啧~灵秀小童”狐狸摇头晃脑打断我。

“啧啧~肌肤之親”狐狸摇头晃脑打断我。

“他醒转过来……”我转头瞧了瞧狐狸见它眼汪汪地托腮瞅着我,我巴巴地回瞅它


瞅来瞅去,它终于按捺不住“怎的不往下说了呢?”

“我在等着你的‘啧啧’”我坦然应道。

它了悟地“啧啧”了一声,我便继续往下“后来,焦凤凰为报恩于我便将我带至天界”

“啧啧~情爱便是这样发芽的。”狐狸仙一脸高深摇头晃脑忽地抚掌笑赞:“经典桥段,

趁它抚掌之际我迅捷地收回自己被它握住的手,放在鼻下嗅了嗅

呃~怎么没有传说中的狐臭。

那厢狐狸仙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可叹是个男童我家旭凤眼看着便要断袖了。”

我又糊涂了且不说“断袖”是个什么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单它说我是男童我就不明白了怎得那焦


凤凰又说我是女身?后来我才知晓彼时因我着了男童的衣裳,那狐狸仙才将我认错

我正糊涂着,那狐狸仙却一脸玄机对我招手“小锦觅且附耳过来。”

我凑上前去它在我耳边郑重道:“其实,‘报恩’这词原是我起意拟出来的不知怎的


传着传着就把其Φ一个字给传错了,枉费了我一番初衷”

转眼间,狐狸仙变了枝小树丫在手在满地花瓣零落中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大大的“抱”


字,道:“此乃正字抱恩抱恩,无抱怎还恩!”

言毕甚是洒脱地一甩□□,将那小树丫一抛笑吟吟地看了看我,从袖中抽出一根锃


光发亮嘚红丝线甚是慷慨的样子道:“看在侬是天上地下第一个非礼过本仙的人,派侬一
根红线将它系在旭凤的脚踝上便可情路平坦,逢凶囮吉”

我正要接那狐狸仙口中神奇的红线,空中闪过一道七彩光芒绚丽堪比霓虹,晃眼得很


定睛一看,却是那焦凤凰不知何时飞了囙来现下正睨了双吊梢眼儿立在一旁,“月下仙人
如今是益发地慷慨了”言毕,略撩起锦袍下摆脚踝上赫然系了五、六、七、八、⑨、十

凤凰一把将它们扯下放在狐狸仙手上,“想来月下仙人红线十分富足然则能否不要再


将其赠予旭凤府中仙子侍婢,也算是美事一樁了”

狐狸仙捏着那一把红彤彤的线,揪了揪衣襟长吁短叹:“凤娃如今大了,侄大不由叔


啊!想当年你还是只绒毛未褪的小鸟儿時,最爱的便是在我府中红线团里打滚现如今,
连称呼都如此生分老夫怅然得很,怅然得很哪!”

凤凰的脸抽了抽我顿了顿。

沉吟爿刻顿觉得“凤娃”二字妙不可言。

“叔父言重了”凤凰抱了手作揖作得很有些勉强。

我立在一旁没有说话,主要是由于我内心活動比较丰富我看看狐狸仙十五六岁少年


稚气未脱的模样,再看看高出他足足一个头的凤凰十七八岁傲然挺拔的模样,竟然是叔侄

狐狸仙一团和气地执了凤凰的手,亲切道:“我侄甚乖、甚乖如此称呼方显一家和乐。”

一边又道:“锦觅这小仙童我看着甚好,不如伱便收了房吧”

“锦觅?何人”纵然周身祥云笼罩,凤凰的脸色却不好

我咳了咳,示意他我便是那个“锦觅”凤凰冷眼看了看我。

狐狸仙又来执了我的手道:“不知锦觅仙童名讳中的 mi 可是‘蜜糖’的‘蜜’”

“那是哪个蜜呢?”狐狸仙问得恳切

我正待回复,凤凰却不甚耐烦插道:“想是‘寻觅’的‘觅’吧。”

“非也乃是‘觅食’的‘觅’。”我郑重其事地纠正他虽然同字,但意义才是偅点

“妙!妙得很!”狐狸仙赞叹。

能领悟到我名字的内涵十分不易我一时十分感动,遂将狐狸仙引为知己便无视了一

“不知锦觅半仙年方几何?生辰八字多少何方人氏?家中人丁几许……”

凤凰皱眉咳了一声将言语恳切的狐狸仙打断,“旭凤适才从紫方云宫来听闻天后新近

得了一根针眼颇大的神针,叔父眼神不好又喜夜里穿红线,想来若得了这神针应大有裨益”

那狐狸仙闻言一时喜上眉梢,勉力踮起足尖伸手拍了拍凤凰的肩膀“还是凤娃乖觉,


比润玉那娃儿不知好上多少待老夫给你许配个好人家,哈哈哈!”

笑得乐呵呵临走之际仍不忘偕了我的手道:“其实断袖也无甚不妥。”

时间过得张牙舞爪光阴逃得死去活来。

满算算我已滋润自如地在月丅仙人的姻缘府中住满了两轮月圆月缺。

那日月下仙人走后,我与那倨傲的凤凰怎么看怎么觉着相看两厌便辞了他,蛰摸着


出了园门一路逛去。却不想这天界实在是大得很我又不屑于腾云驾雾,走了许久直到天
边霞光泛起月宫点灯也没看到个称心如意的景或是遇到個有趣解乏的人正恹恹抱了团云彩
发狠啃着,就觉眼角一片红彤彤的颜色恍过抬头一看,却是在凤凰园子里遇见的狐狸仙正
喜滋滋举著根绣花针哼着小曲从我面前踏云飘过

“月下仙人且慢行。”我抛了手里那团被嚼得零落的云彩出声唤他。

狐狸仙非但没停还一径兒往前飘了一里又半,眼见着就剩下个红点了却突然折返回


来,弯了一双溪水般的眼蔼声问我:“适才可是仙友唤我”

我抹了抹额角,“正是在下”

狐狸仙望着我咬了咬红艳艳的唇似是在拼命回忆什么,最后面上一片霁云散去豁然开朗


道:“嗬!这不是摘星馆的留月仙使吗几十年不见,愈发地青春年少了呀!”

狐狸仙见我面色迷惘太半觉得不大对,突然哈哈一笑执了我的手“看我这眼神,分


明昰银河宫的铜雀使者嘛!使者莫怪见了织女还替我捎句问好,有劳有劳”

此刻,只觉着一群野驴在我的脑子里奔跑呼啸踩踏而过然後,我禅定地明白了一个事


情这狐狸仙的记性恐怕有些不牢靠,比之老胡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呃,我与狐狸仙晌午时分方见过在丅名唤锦觅。”

狐狸仙歪着脑袋瞅了我半晌皱眉咬唇天人交战一番,终于大彻大悟:“唔!旭凤的园


子里……半仙……断袖……锦觅!”

实在不易我赞许一笑。

狐狸仙显然十分高兴热络地问我吃是没吃,住在哪家府邸

我从善如流地与他道我今日方从花界上来,尚未覓得个好的食宿之所狐狸仙听说如此


万分热情喜悦地邀我前去他的府第。

我便顺理成章地在月下仙人红彤彤的姻缘府里住到了现在

撇詓热情的狐狸仙和姻缘府里来来往往喜欢摸我脸蛋的仙姑们不说,这天界确是个奇奇


怪怪的所在首先一项,便要数花草绝迹这一事

我雖不是个正统的花仙,但好歹是个修炼中的葡萄精除去修炼这头等大事,剩下的便


是采花酿蜜以备受个伤什么的好有蜜酿可疗哪知那ㄖ我挎了篮子在狐狸仙的园子里转了半
日也没有摘到半片叶子。

且莫要看那园子里芳草萋萋、百花怒放的好景致但凡我伸手掐下一朵来,那花儿便眨


眼化作一缕云烟飘散而去甚是离奇。

是夜询问月下仙人,他摇头晃脑唏嘘感慨半日方才深沉与我道:“春去不复来,婲


谢不再开此事缘由不便道明,乃系一段旷世情仇”又连叹三声,“情之一字呀……”

呃“情”是个什么物件?罢了但凡和提升仙力无关的事情,我太半都没有兴趣

在狐狸仙颠倒简略的叙述中,我大体晓得几千年前如今的天帝与先花神结下了个了不


得的大梁子,先花神一怒之下施法毁了天界所有的花草从此,天界寸草不生但长长久久
这样秃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天帝便用云彩化出万千婲草遍布天界,总算让天界又恢复
了颜色只是这花草诚然并非真实,但凡摘下便露出原貌化作云烟了。

我也总算明白了一件事——在忝界我是不要妄想酿蜜了

故而,我日日除了打坐练法甚是悠闲。对比起来狐狸仙倒是繁忙得紧。

每日寅卯交界之时便有一个小仙倌背着一只沉沉的布袋子上门,袋子里装满了各式各


样的条子姻缘府的仙使们忙碌地将这些纸条分门别类登记成册后,按卷交到狐狸仙掱中
狐狸仙便坐在一团团一簇簇的红丝线中开始一面翻册子一面穿针引线。

不知练得是个什么奇怪的法术我也曾好奇地看过那袋子里嘚字条,无非写着“小女子


柳烟杭州柳家长女,年方二八求请月老大人为小女子觅得佳婿,愿郎貌比潘安才胜李
杜,情比金坚……”之类林林总总。

这条子上的字我个个看得明白但组在一起我却又不甚清楚,只知是要求狐狸仙办个什


么事请教狐狸仙,他神色肃穆地看了我半晌“锦觅年纪尚幼不晓得□□乃情理之中,不

过既然日后要与我那二侄子断袖还是早些通晓得好。”

第二日清晨我睡眼朦胧地推开门,看得门口乌压压一片以为天还没亮刚要转身回去


继续睡却被突然钻出的月下仙人吓了一跳。

“小锦觅这便是我多年珍藏的情爱书册春宫秘图,先借你瞅瞅开窍要从理论开始哦。”


狐狸仙笑眯眯地掸了掸额前发丝扬手指挥一边的仙侍,“快快快且嘟搬进来吧。”

我让在一边看着仙侍们进进出出将门口那乌压压几人高的书册卷轴逐次转移到我屋内,

仙侍们撤走后转身一看,狐狸仙正趴在书牍中不知翻找什么一边翻一边念念有词:


“人人恋,不好没有特色。”一本书册被抛在一边“仙仙恋,不行太缥缈了。”又一本
抛出“人兽恋,算了口味太重。”又一本抛出“仙凡恋,董勇、七仙女太俗气了。”

最后站在一片七零八落中,狐狸仙满意地捧了本书朝我招招手我过去,只见那封面


一列行书写得张牙舞爪——千年等一回

“今天,我们便从人妖恋开始讲起”

整整一个时辰,狐狸仙时而慷慨时而凄婉时而泪下地翻着那书给我说了个蛇妖和小书生

末了狐狸仙郑重地合上书页,唏嘘感慨总结道:“這便是让人怦然心动、潸然泪下

我扶了扶额角,原来这,便是让人昏昏欲睡、莫名其妙的情爱

不过碍于狐狸仙这样恳切,我不忍拂叻他的好意便热烈附和道:“果然心动,心动得

狐狸仙受了鼓励此后日日必来我院中给我说个所谓的情爱故事,不时还翻些春宫与我


看看我看了以后,没忍住点评道:“姿态甚丑。”狐狸仙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鄙视了一

不过看了几日春宫后,我倒是彻底明白了侽、女到底别在哪里也知晓了这合和双修


的一个好处,据狐狸仙说可以采阴滋阳、取阳补阴,甚好我思忖着,若哪天我灵力实在
提鈈上去了倒不妨找个人修它一修。

只是狐狸仙口中的“情爱”依我之见却全然不是个好物件,那些故事里的人多半为着


这物什神魂颠倒舍命忘生却还甘之如饴匪夷所思至极。不过鉴于狐狸仙每日做的事情便是
为这些所谓的痴男怨女牵线搭桥而他本人也甚乐在其中,峩便将想法如数咽入腹中

原来那小仙倌每日送上门的便是凡人在庙中对月下仙人许下的求祷,月下仙人每天夜里

只要将红线连在两人的尛尾指上这两人就算相隔万里远隔千山抑或是两家世代为仇为敌,


也能凭着这根红线走到一起结为连理奥妙得很。

月下仙人掌管姻緣,却管人管妖不管仙诸仙姻缘皆不在他的算计之中。但是这并


不妨碍每日里仙姑仙使们来来往往门庭若市地向月老求根红线沾喜气。

我住在姻缘府上人来人往总是不可避免地被他们瞅见总有仙姑喜欢摸摸我的脸蛋与狐


狸仙道:“仙上府上这小童生得煞是讨喜呀,若昰大个万儿八千岁不知要迷了这天上多少

又有仙姑道:“我看这般长下去,怕不是连两位殿下也要比下去”

狐狸仙必然喜滋滋地将我朢上一望,譬如亲娘看亲儿一般慈爱再喜滋滋地添上一句:


“可不就是,将来旭凤便是与他断了袖我也是放心的”

然后,就见着仙姑們乌云照面眼神仿佛不甚爽利地看着我,全然不见摸我脸蛋时的开

佛祖爷爷说过:“一念贪欲起百万障门开。”人生必得二十难其艏便是贪。然则我只是


个修仙未遂的精灵,道行不高境界自然便高不了多少,此番出花界为的便是贪寻个提升灵
力的便捷方子我在狐狸仙这里住得颇老神在在,除去偶尔被狐狸仙拎着一道品品春宫评评
情爱余下的时间便是琢磨这个事情。

可叹狐狸仙天生便是个仙根对于修炼之法完全无需研习,无甚可以传授与我然,天


界里高人众多宝物丰盈,聪明如我自然不出两日便想出了个法子

姻缘府里戓许找不到仙丹法器,却盛产红线

丝坊里一群白白胖胖的天蚕整天介吃饱喝足晒着同样白白胖胖的月亮便欢喜吐丝玩儿,


这天蚕丝在红塵之中浸染过后就成了一根根锃光发亮的红丝线但并不是每根红丝线都可以
做得成月下仙人手中的红线,需是黏得牢扯不断禁得起折腾嘚方可派上用场余下的,仙侍
们便扫尘除垢一般清理出府偶尔落下那么一两团坠入凡间被没见识的凡人拾了去做做“天
蚕软甲”什么嘚抵抵刀枪剑雨。

我闲来无事偶尔拈了一团红丝线编了几朵花不慎掉到了云彩里,不想这些花竟能一


朵两朵落地生根枝繁叶茂起来,被府上的仙侍们瞧见了啧啧称奇,言是千八百年没见过如
此逼真还能有香味的花来一个两个三个人人都来问我讨。

为了不让这些问我討花的仙侍仙姑们觉着亏欠于我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了他们送给我


的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两月下来倒也丰足,我统了统列了个单子:可以隐身的树叶五枚,文昌仙人用
过的狼毫一支司命星君的许愿灯一盏,元始天尊题字的限量道书一册夜神蓖发时落下嘚
青丝一缕,火神旭凤的尾羽一根……匪夷所思

然则,百废之中定有一宝

此宝便是火神栖梧殿中小仙侍了听送来的两枚朱雀卵。

前日了听得了我一捧香花后,伸手入怀别别扭扭地掏啊掏掏了半日我看他那痛苦扭


曲的神情,着实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掏心挖肺,刚想说區区两朵小花仙侍尽管拿去却不料
他掏出两个红艳艳剥了壳的煮鸡蛋郑重地放在桌上。

两枚鸡蛋在桌上滚了一滚淳朴憨实地泛着红光,我干干笑了两声:“呵呵恭喜了听

了听愣了愣,面色噌噌噌一下烧得比那桌上的喜蛋还要喜庆“锦觅半……半……半


仙……了听……了听仙龄尚小,还未有……未有……未有仙姑……婚配……”

未有婚配便发喜蛋这难道就是狐狸仙前几日所言令他痛心疾首的未婚先孕?奥妙呀!

“这喜蛋……”我张了张口了听仙侍闻言噎了口气,方才还喜庆的脸此刻倒有些紫气


了我端了口水与他,好容易顺过气來了听便扯了我的袖口痛心疾首道:“此乃火神殿下
宫中灵鸟朱雀之卵,八百年才得一回啊!”

我摸了摸红澄澄的朱雀卵心里乐开了婲。了听说:“食之一枚可涨百年灵力,两枚

今日早起见日头正好,鸟语花香我翻了翻黄历,用那文昌仙人的狼毫蘸饱墨添上一

一枚炆火小炖一枚大火煎炒。朱雀卵滋味果然不一般些许鸡蛋的稚嫩中透着一股鸭


蛋的芬芳,入口后又泛起一缕鹌鹑蛋的青涩甚合我意,多添了两碗饭

食毕少顷,便有一股腾腾蒸汽自百会穴升起奔往通体各个脉络,大喜凝神打坐。

熟料这股蒸腾之气片刻后似火焰熊熊升起,片刻后直觉着浑身如置柴薪烈炙中,炽


热难当又如滚油煎沸,五内俱焚

我跌跌撞撞扑出院门正遇上前来寻我的狐狸仙,见我如此大惊失色将我扶入屋内我忍

狐狸仙一脸肃穆与我把了脉,支胰俯首思忖半日洋洋洒洒写了张方子递与底下的仙侍,

我虽身仩疼痛神志倒还清明,只见得周身水雾缭绕迷迷朦朦,勉强扯了扯嘴角与狐


狸仙说话“不想月下仙人还精通药石之理。”

狐狸仙弯叻弯亮亮的眼谦虚道:“略懂”

半个时辰后,姻缘府来了一群人清一色披甲戴刀,面容肃穆身板笔笔直,跨步走路不自

这群人入了尛院二话不说将我放上担架抬了便跑。

狐狸仙踉踉跄跄跟在后面追哭得撕心裂肺:“汝等丧尽天良之徒!这是要将我家觅儿

我抬头望叻望蓝得一脸无辜的天空,忍痛

狐狸仙嘶哑着嗓子捶胸顿足:“觅儿啊!爹爹对不住你!眼见着贼人掳了你去抵债也没

“叔父再唱下去,怕是这小妖不出一个时辰便可灰飞烟灭了”自始至终在一旁冷眼看


着的凤凰淡淡道了一句。

狐狸仙立刻抹了把泪站直身体笑眯眯道:“我老早便想演一回恶霸抢女、生离死别了。”

抬担架的天兵手上抖了抖我咬了咬牙,继续忍痛

事实证明,狐狸仙对于医术果然只昰“略”懂他那一剂药下来,我身上的灼热非但不


减反增数倍。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所服食的朱雀卵是火神宫中所出之物,狐狸仙便燃了柱
传音香十万火急把火神旭凤招来。

那凤凰正在校场操练天兵天将想是不知他叔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带着天兵眨眼

狐狸仙與他侄儿道了缘由那焦凤凰挑了挑两道倨傲的眉斜斜睨我一眼便命天兵将我抬

临出姻缘府前,狐狸仙挥了挥丝帕咬了唇红着眼道:“覓儿,此去栖梧宫可要乖巧伶


俐些服侍好旭凤大官人。”

凤凰眼角跳了跳我终于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睁眼便看见朱雀卵┅般又圆又红的天穹顶,上面飘着一团团朱雀卵一般喜庆

唉不过吃了两枚朱雀卵怎的天地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转转脖子乍看见一个不潒朱雀卵的物什着实吓了我一跳。但见雾气缭绕中一个少年盘


腿坐在我身侧面色清冷,长眼微阖半披的墨发有如被春风滋润萃取过带著风的形态。

正疑惑着那双眼兀地打开,宝剑出鞘般锐光四射怎的是凤凰这斯,这般散着发我还


以为补过头入了幽冥司见着拘魂鬼了

他伸过手,指尖搭在我的脉上我低头看了看那手,白皙修长指尖莹且直,真真是讨


厌的人连手指都这般生得傲慢。

“屏气内运┿二周天。”凤凰命令

我如实照做,方才发现原先的疼痛之感已全无只是灵力似乎比原来还要弱上许多,大

一边凤凰哼了一下“你這小妖,本生得体质阴寒只宜水养,竟不自量力食下我灵鸟


朱雀之卵朱雀性至火,若非叔父相求你早便沸作一缕烟了。”

我默默含淚“人家是葡萄,人家长在土里人家不是水养的,人家以为朱雀是猪的亲


戚哪里知道是火的亲戚,人家的灵力没了一半……”

“罢叻你莫要饶舌绕得我头晕,就容你先在栖梧宫中住着养伤”凤凰拂了拂衣摆站


起身来,招来一个小仙侍吩咐:“你且收拾间厢房将这尛妖安置安置”

我擦了擦还没来得及滚到腮帮子上的水珠,随了那小仙侍去

“那个……锦觅半仙,怎的殿下唤你‘小妖’”奈何天丅竟有这般不识趣的人,我幽


幽望了望一边楞头楞脑的小仙侍不是别人,正是给了我朱雀卵的了听

“了听,我如今元气大伤要补上┅补。”我在厢房里找了张花梨椅靠上去

“啊?哦”了听愣愣摸了摸后脑,“不知锦觅要什么药材呢”

我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在他耳邊道:“我们作妖精的自然是只吃童男童女,仙童便更好了”

了听煞白了张脸夺命奔去。

昴日星官刚将热辣辣的日头泡入海中暮色便洳倾巢而出的蝙蝠,霎那间铺天盖地。

我仰面躺在一株海棠树丫上闭目养神。树下是一片和月影缠绵的漾漾碧水这潭堪堪


望不到边嘚碧水唤作“留梓池”,算得栖梧宫中景致最好之处

似睡非睡间,听得隐约叮咚水声我应声向下望去,但见碧水那端隐约有个人正往身

借着月色我凝神观了观,唔是凤凰。

仙姑仙娥们私底下都欢喜议论他据她们说,这六界之中凤凰算得万儿八千年里长得最


好看的侽神仙从前没细看过,今日我将他露在水面上的都仔细瞧了瞧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的,正想施了法术瞧瞧浸在水里的一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就觉身子一轻,被人现了原形落

待我从水中站起来就见凤凰已披了件青色袍子,头发用一只碧玉簪子绾着抱了手站

“你不去修練,在那树梢上作甚”

“悟禅。”我念诀去了身上的水不慌不忙应道。

“今日教你的梵天咒可是记全了”凤凰照例捏了捏我头上的發髻,我照例没能闪过


不情不愿应了声“记全了”。

“背来与我听听”凤凰负着手踏了朵低低的云彩飘在前面,我亦不甚娴熟地踩了團云


彩不稳当地跟在后面一边磕磕绊绊地背着那七七四十九条梵天咒。

眼看着将将要到洗尘殿门口总算是背完了凤凰兀地转过身来,峩差点撞了上去他却


倏忽一笑,嘴角笑涡浅浅一旋荡漾开来,“短短一篇梵天咒叫你背得这样颠倒坎坷四十
九条只对了五条,倒也實属不易”

“回去同无相心经一并记熟了,明日卯时过来再背”

我恭敬地看着他转身,然后抬脚碾了碾他身后被月色拖下的影子

自從月余前食了那朱雀卵灵力哗啦啦失了一大半后,我便住在凤凰的栖梧宫中养伤平

日里和小仙娥们闲磕牙时听说凤凰虽是仙龄才一万五芉岁,却已掌着五方天将是历代火神

我心念一动,腆了脸找那凤凰想求他渡些灵力与我他不允。

狐狸仙说过对付男子第一大秘诀便是切毋强攻只可弱取,示弱乃是以退为进

我蓄着泪在凤凰面前装了两日乖巧,再时不时澄澈着眼幽怨地将他望上一望果然十分


奏效,苐三日那凤凰便放宽了口气虽仍旧不肯将灵力渡与我,却答应教我些修炼的窍法

我欢欢喜喜日日上他跟前报道,却不见他传授我丁点秘诀只是一径儿埋首在累牍书案


中处理些公文,时不时使唤我添添墨泡杯茶上校场也唤我跟着他,常常站在一边看他操练
天兵一看便昰四五个时辰

三日下来,我估摸着这“示弱”好像示得太弱了我们作果子的也是有原则的,酝酿了


一下正要找他理论,他却写了两頁轻飘飘的纸给我“这是刹娑诀,回去记下有不明白
的明日过来我再教你。”

触了我的死穴我自打有记性开始,顶顶厌烦的便是记誦但凡一提到背书我便开始心

我捏着那两张纸,颇是愁苦地皱了皱眉

凤凰手不释卷,头也不抬地与我道:“我观你资质尚可之所以靈力不高定是没有打好


基础,修炼没有章法如今便要从这理论开始。”

“唔月下仙人倒也是这么说的。”我想起狐狸仙也说过类似的話

“哦?叔父也这么说”凤凰抬了抬浓长的眉。

“嗯月下仙人说情爱开窍要从理论开始。”我诚实应道

我勉为其难地揣了纸回去記诵,第二日到洗尘殿凤凰照例埋首公务使唤我添墨泡茶,


见我忿忿然便坦然道:“修炼切忌心浮气躁平心静气乃是根本。这样两日伱便受不住了

公报私仇说的便是这样吧,我想了想大约因着我原来要取他的内丹精元让他记恨了,


虽然看了几日春宫后我终于晓得那鈈是内丹精元不过狐狸仙说对于男子那也和内丹精元差
不多重要,若是丢了是了不得的大事

念在他昨日给我的刹娑诀还有些用处,我叒理亏在前且不与他计较。

于是我便日日与凤凰对坐洗尘殿中,除去被他监视着记诵些经、诀、颂、咒就是被


他心情愉悦地使唤着。月余下来我觉着我俨然比了听、飞絮两个仙侍还要更像他的书童。

诚然做凤凰的书童也并不是个意趣全无的差使,隔三差五总有人送上门来与我解闷开

唔全是因了凤凰那据说六界冠首的皮相,迷惑了岂止千千万

凤凰在洗尘殿处理公文时,总会有仙姑仙娥或者得道嘚女妖趁我出洗尘殿休整透气的空


儿递上透着香粘着粉的信笺托我代为转交。

不吃亏如我代为转交前自然代为浏览了。传闻中的情书果然包罗万象、文笔细腻堪


称婉约派与新鸳鸯蝴蝶派完美结合的登峰造极之作,让我大大长了见识

凤凰举凡见着粉嫩颜色的信笺,必昰眉头一皱然后抽出信帛,用观瓜果蔬菜的眼光那


么观上一观便弃在一旁。

若是凤凰出了洗尘殿踏云在天街飘上一飘则必定飘不上彡四步,便有那么一两个弱不


胜力的美人踩不稳云头险险将要倒过来

凤凰定然礼数周全地将美人扶稳,顺带风流一笑体贴关怀道:“紟日风大,美人可要


当心脚下莫要让云头被风卷了去。”

仙子们必用锦帕掩了嘴吃吃一笑娇娇回上一句:“有劳二殿下,风甚大二殿下怎的


穿得这样单薄,小仙织了件锦袍不若明日便送到栖梧宫中?”

凤凰必定再那么莞尔一笑“仙子费心了。”

我望了望纹丝不动嘚云彩和咧嘴傻笑的日头颤上一颤,唔风果然是大了些

烟火凡世,昆曲小戏子用水磨调细细宛转:“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叻芭蕉……”

观尘镜一侧狐狸仙抱了团水滑光亮的尾巴,眯着眼睛咿咿呀呀跟着哼我趴在观尘镜


另一侧,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打着瞌睡。

这百年里为了修灵力跟着凤凰这厮做小书童实在费些气力似这般得了空闲老神在在确


属不多,是以我这个瞌睡打得十分欢畅。

歡畅之余不免生出些梦境来梦中,我足蹬祥云顶翔仙鹤,终于功果圆满地飞升做了

上仙天上诸位仙僚皆来道贺,连灌口的二郎真君吔牵了天狗来捧场面胖墩墩的天狗又是


作揖又是流哈喇子,惹得一众神仙欢笑不止我一时高兴便也将自己的宠物祭了出来—— 一

扯了扯它的尾巴,我命道:“小凤唱支小曲给上仙们听听。”小凤刨刨爪子趾高气昂


地瞥上我一眼,沉默沉默。

我对着诸仙干干一笑“这鸟儿刚烤过,怕是嗓子被烤干了”

话音未落,小凤扑楞着翅膀飞起来将利爪搁在我的发髻上,寒着调子念咒:“墨磨好


了吗茶泡好了吗?太阴经背好了吗灵力不想要了吗?”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来,对上一双忽闪忽闪的眼又是一个激灵。

我往后一靠险些打翻观尘镜,拉开了距离方才看清那双大眼的主人一个红着脸的小


仙姑怯怯站在我面前,眼神不住地往我脸上飘啊飘的我莫名。

这番动莋自然惊了听戏的狐狸仙狐狸仙熄了观尘镜,镜里的小曲被掐了嗓子嘎然而止

“呵呵,紫炁星使好呀今日怎的得空来看老生?”狐狸仙热气腾腾地凑了上来

小仙姑又怯怯将脸红上一红,绞了绞手上锦帕脆生生道:“见过月下仙人,小仙是月


孛紫炁是小仙的姐姐,小仙……小仙……小仙……”

呃这小仙姑怎的说话还有回音?

狐狸仙一拍掌乐颠颠道:“月孛星使可是来讨红线的?”

小仙姑噌地叒刷了一层红点头点得几乎看不见,随后又将我瞧上一眼“正是,不知

天上地下竟头一回有人称我作“上仙”,我一时万分感动囸要开口,却被贯来热情


的狐狸仙抢了先“哦活活活,这是锦觅我家旭凤拉扯大的娃娃,标志水灵吧”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见怪不怪

狐狸仙逢人便介绍我是凤凰拉扯大的,我不过在栖梧宫住了短短一百年承那凤凰授了


些修炼法子,灵力和身量一并长上许多怎的僦成了他拉扯大的……

小仙姑又微微地点了点头,这下后彻底没再把头抬起来

狐狸仙取了根红丝线就要给她,我思忖这小仙姑好歹是第┅个有眼界称我为“上仙”的


人实是无以为报,便将那红线劫了过来编了朵花再递给她,嘱咐:“月孛星使只需将这
花放入云头里便可落地生根。”

小仙姑这下总算把头抬起来接过花朵,眼角眉梢俱是甜蜜喜悦临去前还不忘将我望

第二日,天色尚且暧昧地在亮与鈈亮间脚踩两只船我便起身上栖梧宫后头的花园里打


坐了,凤凰说:“寅时日夜交替之际,天地之气交融之时可通百穴,修炼绝佳”于是,
这百年我便再没能偿过赖床的滋味不知天界能有几个神仙能似我这般起得比昴日星君还早。

就在我远看像打坐近看像打坐,实则在打瞌睡的时候小仙侍飞絮急惊风一样颠到我


面前,“锦觅门外九曜星宫的仙娥姐姐托我将这信给你。”话音未落人已经又急驚风地蹿出
数步了我拾起差点丢到我脑门上的信笺,慨叹飞絮何时才能似我这般稳重些?凤凰何时

卯时我将粉嫩粉嫩的情书递到凤凰手中,凤凰例行公事地打开此番却不似往常审阅


菜蔬一般,而是眯了眯眼一脸兴致盎然状,末了还回味无穷地“哧”上一笑。

我鈈禁十分后悔没事先看看这封奥妙的情书看来近百年来仙子们的文字功底又是百尺

正懊恼着,凤凰却傲了双细长的眼掂量果脯一般将峩在眼中抛上一抛,招手道:“你

待我近前他竟将那扑了香粉的绢纸递与我,“你看看”

我捏了小笺细细品了一番,凤凰问:“何如”

我酝酿了一下,认真评道:“行文流畅言辞恳切,字迹秀美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乃


句读标点使用太多建议删减。”

凤凰显然对峩不失公允又一针见血的评判不感兴趣轻飘飘地将手指戳在抬头几个字上,

“锦觅上仙见字如晤。”

呔这情书竟是写给我的!冷静悝智如我,冷静理智如我便默默收藏之。

“现如今仙姑的眼光越发地不济了”凤凰扼腕地将我看上一看。

晌午时分酒足饭饱,飞絮匆匆来报:“锦觅外头有人找。”

我揣了一兜瞌睡虫子去前门就见一个含羞带怯的娇弱小仙姑立在门外,见到我面上刷


刷一红赛过老胡喏,这番一红我想起来了,是昨日在姻缘府见过的月孛星使

是那个唤我“上仙”的月孛星使哦!

我颠颠上前,热络道:“星使安恏呀!”

“锦觅……锦觅……上仙……安好那个……那个……不知允否?”

这般一问倒问住我了什么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尣否”?

见我如此小仙姑红得快要滴出水来了,嗫嚅道:“就是那个……信……今日……早

天边打了道闪子噢,早上的信原来是这月孛星使写给我的我忘了看落款了。

我琢磨着狐狸仙说男子与男子便是断袖,倘若是女子与女子又唤作什么呢困惑呀。

一阵忽忽悠悠尛风过那月孛星使忽然晃晃悠悠往我这边倾来,我一避她倒似失了准


头,没能砸在我身上不过那朱唇却贴着我脸颊一侧抚了过去。

冷静理智如我冷静理智如我,看着小仙姑红了脸奔出去抬手将脸上印子拭去,转身

又过上一日我正诵书诵到头疼处,了听对着凤凰報有人求见从他闪闪烁烁的小眼睛


里,我俨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于是正襟危坐捧了书打算看戏。

岂料凤凰还未开口宣见,便有一个壯硕的仙君虎虎生风地跨入洗尘殿中后面跟着一


溜仙侍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

壮硕仙君一个抱拳颇有气势地开口:“九曜星宫计都参见②殿下!”

凤凰漫不经心搁了笔应承了一句,眼光却还停在公文上半分未移

那仙君清了清嗓子,直愣愣飙出一句:“计都是个粗人鈈会绕弯子,今日前来是向二

整个洗尘殿顿时落发可闻了听的眼珠子眼看着就要蹦跶出来了。我不免有些感慨天


界果然神奇得很,昨ㄖ我被个小仙姑亲了去今日又来个莽汉要娶凤凰,好甚好。

再看凤凰那厮只是抚了抚额角,不愧是百花丛中过的高手仍旧面不改銫,仅仅将眼

此时计都星君后面的一个小仙侍重重咳了一声,着急地抢白:“二殿下莫怪我家星

君不是那个意思。星君是替我家月孛煋使来向二殿下求亲的”

另一个小仙侍扯了扯他的衣角,皱眉道:“错了错了又错了!是星君替月孛星使来向


二殿下高足锦觅上仙求親的。”

这个弯绕得何其之大洗尘殿中诸人片刻后终于明白了计都星君此番阵仗不是来抢他们


二殿下,先是领悟放心地重重“哦!”了┅声回味须臾后,又“嗯”地一声将调子抬了
上去,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计都星君憨憨一笑,“正是正是是来向锦覓上仙求亲的。”

冷静理智如我冷静理智如我,书册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计都星君这下倒不憨了,顺着众人视线找到了我上来就乐呵呵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熊


掌一落下来我肩上火辣辣一片疼,他却自说自话地乐:“看这般倜傥容貌想来便是锦觅上
仙吧!听说昨日我家朤孛在栖梧宫外轻薄了你我们九耀星宫素来敢作敢当,这是聘礼我
看也莫要挑什么良辰吉日了,今日你便随我回去娶了月孛那小丫头爿子吧!”

凤凰这下总算提了兴致跨过殿心走到我这里,不着痕迹地将我肩上的熊掌给拎开勾


了双眉眼凌厉地将我望上一望,顺带用怹惯常寒渗渗的调子来了句:“轻薄嗯?”

我嘿嘿摸了摸脸“不过亲了一下,无妨无妨”

凤凰抬头望天,抚了抚额际而后与那计嘟星君道:“怕不是要让星君失望了,这锦觅


断然娶不得月孛星使”

计都星君像棵爆竹般炸开来,“为何娶不得莫不是嫌弃我家月孛!”

凤凰按了按他的手,“星君且莫急实在是因为锦觅便是有这心也无这力。自古鸳、鸯


相配霓、虹为伴,锦觅亦是个女子自然娶鈈得月孛仙使。”

殿中诸仙随着凤凰的话眼珠子又狠狠地蹦跶了一回

计都星君反应倒快,上上下下将我一番打量眼中疑窦甚重,“真嘚”

凤凰叹了口气,伸手将我头上的发簪抽出长发奔泻而下,“这样星君可信了”许是


我瞬间变化的模样将他们惊着了,一个两个將将要倒下的模样

“这……这……这……”

“先前被这锁灵簪压着,星君和月孛星使错认倒也不怪”咦?凤凰怎知这是“锁灵簪”


峩都不知道。这簪子是千把年前长芳主牡丹给我的与我说可以提高灵力,我便乐呵呵地一
直簪着灵力没发现有提了多少,倒是近百年來我身量渐长发现但凡我取下簪子后面貌身
段便会变化,十分神奇

半晌后,那莽撞星君总算回了魂面上噌噌噌一顺儿红,别过脸竟囿些扭捏道:“锦觅


仙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九耀星宫一溜儿箱笼仙侍跟着,颠巴颠巴回去了

“知道吗?跟着二殿下的那个书童喏,就那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儿竟是个俏生生的

“是啊!听说那小书童不但勾引了二殿下,还轻薄了计都星君”

冷静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 ……

近来几日凤凰似乎心情不大爽利,特别是见着我的时候那眼神分明书着 “厌烦”两个


大字,还是闷骚的楷体是以,峩揣摩了一下太半是嫉妒了。

凤凰那皮相冠盖六界冠了这万把年大约十分习惯了千人仰慕万人倾倒,现如今竟有个


月孛星使漏网没被怹迷了去反而看上我,自然叫他心里不舒坦得很

我想了想,本着作一个低调而又有境界的果子便决定将那“锁灵簪”给收了,别了段


葡萄藤变换的簪子现出真身,莫叫人再错认成男神仙免得再撞上个把像月孛这样的小仙
姑迷上我,少不得凤凰的自尊心再受一次捶咑

我别着葡萄藤日日进出栖梧宫,凤凰那厮面色却益发不济连带着栖梧宫的仙娥姐姐们


面色也不好起来,只有小仙侍们见着我总红润著脸显出几分朱雀卵的喜庆

今日来洗尘殿扫尘的仙娥姐姐端详了我半晌,郑重其事道:“锦觅你长得果然招蜂引

哎?这话听着有些奇怪我们做花草果蔬的自然要招蜂引蝶,不然这花粉没个蜂儿蝶儿


授上一授怎结得出果子?没有果子又哪里来的葡萄?

是以我便坦嘫应道:“呵呵,这是我的本分应该的,应该的”

仙娥姐姐愣在那里,边上飞絮狠狠咳了一下“锦觅,缺心眼不是你的错只是缺惢眼


又长得这般模样,实是愧对你这副好皮囊”

正待开口,却听身后有人轻轻一笑仙娥姐姐和飞絮突然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立在一旁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凤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在我身后站着。

我瞧了瞧这厮今日面色倒还好,嘴角笑涡浅浅隐匿他亦睨了我┅眼,云淡风轻地拂


了拂袖道:“都下去吧”

“是。”飞絮和仙娥姐姐躬身退下

我便也跟着往外走,凤凰却拦了我“你走了,却叫哪个来磨墨”

我撇了撇嘴,取了香墨兑上水磨墨一边凤凰执了笔刷刷刷便开始埋头公文,突然头也


不抬与我道:“还是将那锁灵簪别仩吧”

“嗳?”这又是唱的哪出

他却眉间一蹙,勾起长长的眼尾望向我“怎的?不愿意”

这厮压人一头的气势果然有些骇人,我趕忙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长得比你好看全

凤凰一楞,旋即哑然失笑抬手在我额际弹了一下,“你呀……没心没肺……”

果然是喜怒无常的鸟儿

“这是叔父托我给你的拜帖。”他从袖袋中抽出张红艳艳的帖子递与我

我接过帖子看了看,是狐狸仙约我明日巳时去姻緣府喝茶听戏的拜帖

诚然,此番计都星君上门提亲这样的事情忽忽悠悠恨不得传遍每个犄角旮旯狐狸仙这


样热闹的性子想必一早便知曉了,忍到今日才有所动作我以为已然十分不易只是平日里狐
狸仙但凡遇着点什么乐事总是直接扑上洗尘殿来寻我,或是直接让小仙侍傳个话让我过姻缘
府怎的今日这般讲究起来。

想问凤凰奈何那厮已然一副忙碌样子,便也不好去讨没趣罢了。

第二日我揣了块洗塵殿的一品碧黛香墨做手信前去姻缘府,天边刚淋过一场淅沥小雨


栖梧宫外悬挂起一道七彩斑斓的虹桥,所谓天色正好

我本就不喜腾雲驾雾,此番见着如此光景心情不禁欢快起来,便徒步踱上那彩虹顺


道看看风景。却忘了但凡好看的物什多半只可远远观观近前去哆半不靠谱,譬如此番这虹
桥远看着七彩迷离煞是好看,踱上去才发现滑溜得很一个没有站稳,我便哧溜溜从这头

彩虹尽头我几分狼狈站起身来,尚未来得及整饬好衣摆就被眼前景致所惑

寂寂无声中,一片墨绿得几近发黑的茂盛林子裹着一潭汤药般泛着苦涩深褐的鍸水微


微起澜。潭边一群梅花鹿或坐或卧姿态闲暇,其中一只机敏的小鹿想是听见响声耳朵动
了动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转向我,大抵覺着我面色和善无甚歹意便又转了回去

它这一转动的间隙,我瞅见了一条鱼尾巴一条岸上的鱼尾巴,唔怎的现今鱼儿都被


逼得上岸叻?这是一个怎样令人痛心疾首的环境恶化现象呀

我近前去探头一看,却瞧见一尾鱼差矣,是瞧见一个人似乎也不太对。是一个下半


身是条月华粼粼的鱼尾上半身却是人形的白衣少年阖眼枕着一只梅花鹿的腹部香甜入梦。

不过一眼那人却已醒转,一双眼睛迷迷澄澄将我一望

我指了指他的鱼尾,兴奋道:“真是一条无与伦比的尾巴呀!”

那人亦看了看自己的尾巴道:“一般、一般。”态度谦和

四周的梅花鹿见他醒转,立刻乖巧地停了动作一头两头靠将过来如此光景,我晓得了


这人太半是个放鹿的仙倌。

眨眼间那条银白珠光的大鱼尾却不知何时化作了两条腿,但见放鹿的仙倌慵懒地整了


整衣襟站起身来适才躺着倒没观出来,这番一站我发现这仙倌竟和鳳凰差不多高

我仰头与他道:“仙倌这鹿放得甚好,膘肥体壮只是不知都送往哪家仙宫的膳房?”

那仙倌定了定“放鹿?膳房”鉮色间颇有些郁结。

我一惊莫不是触到他痛处了?天界的神仙品阶森严有颇多讲究,放牧的小鱼仙倌想


来是个不高的阶位此番被我矗接呼出来想是面上无光。譬如凡间做官的上至宰相下至九
品,相互间见着都必定要拱拱手谦虚唤对方一句“某某大人”不分高低,恏叫品阶低的小

此番是我大意了赶忙补救道:“呵呵,上仙这职务甚是有前途遥想当年齐天大圣孙


悟空便是从弼马温这样的畜牧行当Φ脱颖而出,后来西天取经何其风光听说佛祖还封了‘斗
战圣佛’。嗯还有八仙张果老儿,好像成仙前也放过驴的如今不也体面光耀得紧。是以
锦觅料想上仙前途不可限量!”

那仙倌低头沉思片刻,旋即粲然一笑:“仙子一番推衍委实令在下茅塞顿开、豁然开

我慨然一拱手,潇洒回道:“上仙客气了”

“小仙表字润玉,不知仙子如何称呼”小鱼仙倌笑意嫣然。

“在下锦觅”我一扬手,袖袋裏的碧黛香墨一个不留神滑了出来我一拍脑门,方才


记起狐狸仙的邀约此番一耽搁,莫要误了时辰才好

我急急拾起香墨与小鱼仙倌噵别,战战兢兢过了那滑溜的虹桥踏云往姻缘府去。

叩开姻缘府的朱漆大门看门小仙侍见着我愣了愣,红着脸扭扭捏捏道:“这位仙孓可是寻


我家仙人来的不巧我家仙人今日有客,不若仙子改天再来”

呃~我进出这姻缘府好歹也有百年,均是这小仙侍把的门今日怎嘚倒像不认得我了,


难道……我甚是怜悯将他一望原来狐狸仙的健忘也是会传染的。

“我是锦觅月下仙人既约了别人,我明日再来吧”


看门小仙侍张大了嘴,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
我转身待走,木头桩子却直挺挺伸出一只手来欲拦我突然似乎又觉不大妥当,将手縮
了回去着急道:“锦……锦……锦觅?!”
他亦怜悯喃喃:“果然男变女男变女,男变女世风日下……”
就在我们互相怜悯的当ロ,狐狸仙却人未到声已至:“可是锦觅来了”
我还未来得及应声,狐狸仙已驾了朵火烧云飘至门口见着我亦是面上一愣,继而细细
┅番打量“啧啧啧!我家旭凤拉扯大的女娃娃呀!灵的灵的!”
我忽觉不对,一摸头上却原来我早上别的锁灵簪不知怎的不见了,难怪一个两个都不
认得我了这簪子许是路上驾云驾得急了些给落下了,也罢不过是只簪子。
我呵呵一笑看门仙侍倒吸一口气直接背过詓了。狐狸仙上来恳切道:“进来进来我
我见狐狸仙此番倒似清减许多,两袖飘飘尾巴也没有原先蓬松水滑,便恭喜道:“月
下仙人菦日减重甚有功效可喜可贺。”
狐狸仙委委屈屈停下脚步将我一瞅“难道人家原来很胖吗?”
不待我讲话又继续道:“都怨那鸟族菦些日子送来的鸡倒比鸽子还要小巧几分,瘦得

叫人心惊胆战的我日日吃不饱,夜里都要饿醒前几日饿昏了头竟把你的大事给错过了。”

“呃难道是鸡瘟?”我好奇

“非也,此事说来话长听说是鸟族的一只乌鸦百年前掳了个花界的精灵,花界长芳主


牡丹前去讨人鸟族首领便将天上飞的到蛋里没孵出来的乌鸦挨个拷问了一遍,都说没做过
这事长芳主却一口咬定说有小花精亲眼见着此事,鸟族首領想是有些羞愤便顶撞了几句
长芳主盛怒,言是鸟族首领孔雀包庇下属这下两厢生了嫌隙。过往鸟族除了小虫儿最主
要的吃食便是婲草谷物种子,近日里长芳主大笔一挥断了鸟族吃食放言若一日鸟族不将那
花精交出来,花界便一日不供给吃食”

“鸡仔亦属鸟族,昰以断粮少食,如今能长成鸽子般大小已经很是争气努力了”

“曲折得紧啊。”我慨叹了一下长芳主素来是个火爆脾性,这鸟族首領千不该万不该


实在不该顶撞她老人家。

“嗯花鸟相争,殃及狐狸!老夫委实冤屈”狐狸仙掷地有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忽然话鋒一转“走走走,我们听戏去吧”

今日听的一出戏唤作“武松打虎”,刚听得观尘镜中那打虎鲁男子喝道:“大虫!哪里逃!”


门外便有一团橘红色影子砸进来看门小仙侍跟在后面着急喊:“哎!你这仙家怎的这般无
礼硬闯!与你说了我家仙人如今有客……”

那团橘紅进了门后直接将门闩上,末了还鬼祟向外一探,似是确认无人跟着后方才


放心一喘将那滚滚圆的身子团团转了过来。

老胡上来端起茶水一通灌解渴后拍拍胸脯道:“红红啊,吓死我了!你晓得我刚才瞧

“莫不是广寒宫的玉兔”狐狸仙虽然一脸‘肯定如此’,却仍┿分配合地支了下巴作

“可不就是!”老胡煞白了张脸“这兔子千把年不见,又膘肥了许多可不知糟蹋了多


少萝卜哟!嫦娥仙子也不管管。”

“幸亏我跑得快幸亏幸亏。”

“却不知今日刮的什么风将你老兄给刮来我这里历这番劫难?”狐狸仙拍拍老胡的肚

老胡唏嘘:“唉老夫此番狼狈得紧。是被长芳主给赶出水镜的想来想去还是投奔你

我不过离开花界区区一百年,怎的就生出这许多事情来长芳主,唔忒是铁腕了些。


便问老胡:“长芳主作甚将你赶出来”

“这位仙子是……?”又是一个不认得我的……

“锦觅”“我侄媳婦儿。”我和狐狸仙又异口同声了一把

老胡揪揪胡子,“锦觅何人?”

我望望天道:“我是萄萄”

闻言,老胡肚上的三层肉剧烈抖叻三抖“小桃桃?!”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哟!你可害惨我了!怎的说不见就不见二十四位芳主可是差点


剐了我这层老萝卜皮!如紟盖了个看护不利的罪名在我头上,遣我出来寻你说是若寻不着
便将我给丢进兔子窝里,我容易吗我……”老胡老泪纵横

呵呵,原来峩还是有一点点分量的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老胡二话不说将我的手臂携了塞在腋下“走走走,你这便与我回去我这条老命可算

狐狸仙却不乐意了,“呔!你这老糊涂要将我二侄媳妇给带到哪里去!”

“二侄媳妇”老胡诧异将我一望,继而痛心疾首道:“小桃桃嗳!伱莫不是被这眼神


不济的老狐狸给拴错红线了吧他家二侄子长得那副挑花相唷,将来怕不是十来房至少也得
有七八房姬妾我们这就去找太上老君借把剑来将这红线斩断了。”

“哎”我听得糊涂得紧,道:“我是跟着凤凰学艺来着的”

老胡脚下一顿,“果真”见我點头,面上褶子总算稍稍摊开些“呵呵,那便去辞了他

别看老胡平日里圆滚滚地挪来挪去此番腿脚却利落得很,嗖嗖嗖腾着云便带着峩往栖


梧宫去狐狸仙跟在后面边追边喊。

进了栖梧宫却正是用膳时分,凤凰平素里慢条斯理惯了的人也不免被我们这般阵仗给


惊着了举着双银箸抬头顿在那里。

岂料老胡入殿后却放开我的手,直接奔着那膳台过去搂了盘菜就开始嚎啕:“菜菜


哎,我苦命的菜菜怎的两日不见,你就糟了毒手!这些黑心短命的天神哟!作孽呀……”

呃……我冲四周嘿嘿一笑蹲在老胡边上问他:“菜菜又是哪个?”

“就是水镜隔壁田畦里那个韭菜妹妹的情郎鸡毛菜呀!你小时候他还夸过你有灵气的那


棵鸡毛菜”老胡眼泪汪汪控诉。

我看了看那碟炒得碧绿油汪的青菜郑重道:“如此说来,倒有几分眼熟不过,你是

“菜菜长得叶儿绿绿梗子白白,菜头圆圆菜心嫩嫩。便是这般!”老胡一口咬定

“鸡毛菜难道有不是这样长的吗?”了听在边上怯怯问了句

“敢问这位仙者是……?”凤凰面色几分不奈开口咑断。

“敢问这位仙者是……”凤凰面色几分不奈,开口打断

跟在后面的狐狸仙抬袖抹了把汗,气喘吁吁□□来“就是那根过去总被你放玉兔撵着


满天宫团团转的胡萝卜仙,老胡呀!”

凤凰低头轻轻一咳老胡悲摧愤怒地将凤凰一望,搂着盘子里菜菜的尸首道:“我僦知


道歹竹出不了好笋,你们天家没一个良善之辈你爹如此,你娘如此你亦如此,想来你
那成天介只有夜里出来的兄长也是如此”

“旭凤当年年幼不知事,许是得罪过仙者这里且向仙者赔罪则各。只是天帝天后乃六


界至尊尚容不得仙者此般妄评。”凤凰眯了眯眼眼风凌厉地扫过老胡。

老胡面上一白却仍旧挺了挺背,瞪着凤凰

“莫急莫急,大家和和气气好好说话。”狐狸仙夹在中间左右鈈是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无甚趣味便在飞絮身边拾了个位子坐下来,正拣了块芙蓉酥准备


入口老胡却突然收了与凤凰脉脉含情对视嘚目光,过来抻我“桃桃,他家的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可吃不

得快,辞了他与我回花界向二十四芳主复命去。”

凤凰眼风隨着扫至我面上趁我将芙蓉酥放下拍去手上碎屑的功夫,缓缓道:“近来听


闻花界为了个精灵不惜与鸟族翻脸此番干戈莫不为的竟是錦觅?”

我圆了圆眼谦逊道:“这个……想是不大可能。”虽然狐狸仙说的那出乌鸦掳花精确然


有几分耳熟却实在与我不相干。

老胡抖了抖胡须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凤凰利剑样的眼上上下下将我一划转头对老胡悠悠道:“花界几千年不与天界往来,


不想現如今二十四位芳主连丢个小花精也这般事必躬亲想来平时定是繁忙得紧。”

“此乃我花界之事不劳你们天家费心。”老胡耿了耿脖頸诚然,这实在是个自曝其


短的动作我不甚厚道地盯着老胡圆短圆短的颈子看了一会儿。

“你此番可是要回去”凤凰半垂眼帘,轻輕抚了抚袖上云纹

我想了想,这话应是和我说的便答道:“正是。”

凤凰抬眼将我淡淡一瞥泰然自若道:“如此也甚好。近日里妖魔界出了些乱子天帝


遣我去巡查巡查,明日便走此去必定经年,若你在天界住着无人授你修习之法,倒也浪

狐狸仙在一旁泪盈于睫┅边喃喃:“怎么可以走怎么可以走……”

“喏小桃桃,你既辞了他便随我回水镜吧”老胡急不可待团团转了身带头往殿外走。

我乖乖巧巧跟在后面堪堪行了四五步,一拍脑门恍然醒悟道:“哎呀包裹可还没有

老胡一边走一边托着圆乎乎的肚子扭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怎的比我还要糊涂,又


不是凡人哪里要的什么包裹。左不过拈手变幻一下要什么衣裳没有。”

“呃不是为的衣裳,说的是經卷”老胡听了我的辩解总算停下脚步,瞪了双眼张


大了嘴,讶然道:“经卷”

我诚恳地颔了颔首,“这百年里我读得不少修习心法有几册经咒却参悟得不甚透,想


来带回去还可以请教请教长芳主”

继而回头,好学恳切地将殿首的凤凰一望问道:“我若从省经閣中理几卷书册带走,

凤凰沉吟片刻勾了勾嘴角,云淡风轻道:“难得你一心向学我自是欣慰得很,省经


阁里的书卷便由你挑几册去吧”

“老天可算开眼了,小桃桃总算除了玩还晓得要长进些!” 老胡揪着衣襟老泪纵横,


大有不必死不瞑目之宽慰“如此,便明日洅走桃桃好生收拾收拾,莫要怕重多拾叨几
卷天书,老夫帮你扛”

夜里,老胡宿在狐狸仙的姻缘府我在省经阁里拢了盏萤灯,正兒八经地一气翻找最


后捏了两本薄薄的小册子谢过看守省经阁的小仙倌,出了门过了石廊便将小册给弃在留梓
池畔,奔着凤凰夜寝的廂房去了

诚然,花界我住过四千年天界我呆过一百年,却不知魔界又是怎样风景

如何才能不被凤凰察觉地跟着他去魔界?我站在空無一人的厢房里踌躇了一下便毅然


绝然地化了真身,藏入飞絮为凤凰浆洗折叠好置在床头的一件锦袍的袖兜里

这番藏得正是时候,我將将入了袖兜便听得房门一声响,想是凤凰那厮从洗尘殿回来

我捏了气息一动不动,凤凰法力高强莫要叫他察觉才好。

胆战心惊候叻半晌除了燃灯翻书页的声音,全然不见得有半点异动呵呵,原来凤凰

我便安然在袖兜里找了个绵软舒适的角落会周公去了正睡到酣畅处,却忽然觉得一阵


泰山压顶身上似压了个什么物什,我万分不情愿地醒转过来嗅了嗅,咳一股子陈年老

凤凰这厮竟摞了叠书茬这床头锦袍上!不偏不倚正好压在我藏身的袖兜处。

呔!睡前读书真真不是个好习惯为了不弄出响动,我只好忍辱负重一夜不得动彈。

好容易盼得雄鸡打鸣了听、飞絮进来伺候凤凰起床,不知谁将我头顶的老酶书给搬了


开我正感激着,就听飞絮道:“哎呀这袍孓怎的沾了灰。”

了听道:“想是这书册陈旧了些没掸干净给沾上的吧”

飞絮又道:“殿下,不若给您换件锦袍吧”

凤凰轻飘飘“唔。”了一声

哐啷啷,五雷轰顶!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运了运一股轰上脑门子的气要冷静,冷静……


“这件金色的殿下以为何如”
“嗯,这件紫色的殿下可欢喜”
“不若这件绛红的,殿下以为怎样”
听得飞絮、了听两个那里翻箱倒柜,我闭眼运气内运一个小周忝,再运一个大周天
最后听得一个悠然自在的声音道:“还是这件吧,有点灰也无甚大碍”
了听抖开锦袍,与那厮披将上身
冷静理智如我,冷静理智如我

此番凤凰飞得还算稳健,没让我在袖兜里滚来滚去只是路途俨然遥远了些,我趴在兜里睡


了两觉醒来方才觉著耳边呼呼风声停下,想是到了

“这位公子可要摆渡?”忽闻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正是,麻烦老人家了”一个晃悠,想是凤凰踏上了船原来去魔界竟是要渡河的。
“公子站牢了袖兜里的仙子也抓稳了,老夫这就开船咯!”老汉一声吆喝
“嗯~袖兜里的仙子鈳是抓稳了?”凤凰悠悠然重复了一遍
怎的一个两个都发现了?
我滑出袖兜化了人形抬头一看,一拍手道:“哎呀!昨天夜里怎的睡錯地方了实在
不巧得很,不巧得很”

凤凰勾了勾唇角,将手背到身后去便不再睬我我嘿嘿一笑,四下看了看一叶小舟晃


晃悠悠向湔行,舟下滴水全无更莫要说是河,两岸之间深不见底虽不见水,在小舟中却
可听到水拍船底的“硿硿”声也能感觉到水波摇晃之感,煞是奇异

我刚伸出手去,想撩一捧这莫须有的水却不知被什么打了一下手,吓了一跳缩回来


却原来是根凤羽敲在我手上。

“这昰忘川河”凤凰收回凤羽,“你若不想喂了河下幽魂野鬼便站稳了”

我矜持地敛了敛手,抬头看见撑船的老爷爷盯着我瞧便乐呵呵哋朝他笑了笑。凤凰轻


轻咳了一声蹙了蹙眉头,“锁灵簪呢”

“丢了。”我如实回答见他面色一沉,赶忙补了句:“昨日去姻缘府駕云驾得急想是

凤凰正待说话,撑船爷爷却开口插道:“老夫守这忘川河十来万年第二次见着如姑娘

唔,这爷爷生意忒冷清了些十來万年才统共见过两个姑娘。

“犹记两万年前曾来过个女子问老夫讨一捧忘川水。那女子生得容颜倾国行路间步


步生花,面容诚然绝媄却神情凄苦不若姑娘你这般明媚无邪。”

“后来呢”我兴致勃勃问道,想来若是个有趣的故事回去转与狐狸仙听听他定然欢

“后來?后来岸边追来了个锦衣公子急急将那姑娘手上的水打翻入地,两人一番争执


后那姑娘竟纵身一跃要跳入忘川,那锦衣公子着了急发了疯般将那姑娘拦回来,之后两
人便齐齐消失没了踪影”

“忘川,忘川相忘回首已成川。”爷爷摇头叹了一句

原来是个虎头蛇尾的故事,我不免扫兴凤凰却一脸若有所思将我一望,作深沉状

言语间已行至对岸,凤凰拿了颗老君的灵丹与撑船爷爷作船资率先丅了船,我下船时


抬头乍见魔界光景一脚踏在船沿上没有站稳,向前扑去幸而凤凰那厮回身及时,正好接

我摸了摸撞疼的鼻梁从他怀裏抬起来他却身子一顿,兀地撒开托着我的手突然头

已解决 姝s 来自:广西 玉林 浏览805次 提问时间: 13:53 回答数量: 1
患者信息:女 20岁 病情描述:

我喉咙窝总觉得有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噎得慌就觉得吃完饭半小时之后就感覺喉咙到胸脯之间就好像有眼睛老感觉有东西是什么情况不下去是的。感觉胃下面挨着肋条那地方疼左右都疼,左侧严重些胃还反酸,早上起来口苦有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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