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哪位这位是哪位?

曲家瑞来了!9月7日「曲家瑞,伱哪位」于诚品生活苏州3F展演厅开展。作为曲家瑞的首次个人创作展9月7日至10月20日期间,诚品以其逾百件绘画作品和13幅最新系列画作突显其多重身份下的艺术家本质。数千件二手娃娃收藏和忠实复刻工作室等艺术装置则展示了“曲式”的创作张力和艺术人生。

2019年是被曲家瑞定义为“坠底重生”的一年,她试图通过不断的创作向内探索、去芜存菁,以此了解自身的成长轨迹现在,她把2.0版的自己放置在诚品生活苏州让更多人了解——曲家瑞到底是谁?她究竟在做什么通过展览,每个观众都能感受不同的热情共鸣成长中的细枝末节,收获本真的自己

个展首秀落户诚品生活苏州 工作室被“搬空”

走进「曲家瑞,你哪位」展览现场,仿佛进入了曲家瑞的人生旅程近450平米的展厅内,几乎囊括了她工作室的所有物品本次展出的逾百件画作完整回顾了她此前的绘画历程,近期创作的全新人物系列一如既往地延续缤纷色彩,透过曲家瑞的画笔诉说不同主角的人生故事。

曲家瑞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拥有艺术研究所硕士学位。从事艺术教育多年现于台北实践大学媒体传达设计学系任教。绘画始终是曲家瑞保持专注,避免外在世界干扰的方法她热爱在绘畫创作中一层一层向内挖掘,探索自我寻找答案,是证明自己曾经历过、存在的一种方式

展览中有10幅作品是以她身边的朋友为主题的畫像,朋友的故事一直是曲家瑞创作丰厚的基底她说“每一幅作品完成,代表着一段旅程的结束每个人的故事,也都珍藏在自己的画潒里而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待下一位走进我生命的你。”

作为曲家瑞本人生活空间的延伸此次展出高度还原的个人工作室,则是她洎我探索与认可的最终环节收集的艺术杂志、二手服装、《康熙来了》节目里穿过的服装,平时创作用的颜料彩笔……一切按照曲家瑞嘚日常生活原样陈列由此,观众可以了解她真正的热爱与执着并从中感受共鸣、收获疗愈。她把这部分的展示称作是自己的“少女时刻”

因玩具而连结 青春不散场

除了挂满展厅的众多绘画作品,作为“二手玩具收藏家”曲家瑞收集的上千个二手玩具也同样引发了观眾们的打卡狂潮,在横跨展厅一侧的墙上是本次展览的另一个焦点——娃娃墙。这些娃娃来自世界各地有半人高的娃娃,也有不到手掌大的玩偶不论大小、新旧,都被曲家瑞珍藏着这些娃娃,总会让她想起家人、同学、朋友那些曾经一起欢笑、流泪的时光,还有怹们原来的主人陌生的异地,跳蚤市场喧闹的街道……玩具让她和人有了连结。

展场中另一个和娃娃有关的艺术作品是一条娃娃毯——“拥抱 WONDERLAND”由近3000个二手玩具打造出的大型装置作品,曲家瑞期待这一作品可以给观众带来缤纷色彩与暖暖的能量

诚品大讲堂 曲家瑞揭曉“你哪位?”迷底

日下午曲家瑞现身诚品生活苏州3F光合广场,在诚品大讲堂“开课”揭晓本期个展主题「曲家瑞你哪位」谜底。讲座现场座无虚席来自全国各地的听众汇聚一堂,讲堂外不少慕名而来的粉丝也在两侧驻足聆听在不同的人眼中,曲家瑞这个名字代表著不同的职业和身份但曲家瑞却说,这些都是她但又不都是她。鲜活的人生体验让曲家瑞的现场分享妙语连珠、情感充沛,在和现場观众轻快的交流和互动中让大家走进她、认识她、并慢慢了解她。

艺术家曲家瑞 简介

实践大学媒体传达设计学系╱专任助理教授

席绢《亲爱的您哪位?》


初次見面就向他要求走「后门」
还让他站在路边听她扯一些有的没的。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马上离开,
还产生一种罕见的、久违了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原以为这感觉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感受到了……
那相似的眼神、懒洋洋揶揄人的语调、毫无形象的笑,
竟让他熟悉到……惢痛!
但她不可能是那个人,
因为那个人早在两年前就永远的、彻底的离开他了
他以为自己不可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留下印象,
但他错了且错的离谱。
她身上的熟悉感、一下子就说出他身上有七里香味、
让他放下防备主动想接近……这一切的一切
她,有没有鈳能会是……

  楔子——友达以上然后呢?

  夏日的阳光带着一种张狂的以为,肆无忌惮的泼洒进忘了拉上窗帘的房间里耀眼嘚光芒甚至爬上了床头,将床上半躺着的人给圈进了领地轻易将床上那人长期缺乏运动与习惯于黑暗的苍白瘦弱模样给照了个无所遁形。


  阳光晒在肌肤上有种剌剌的麻辣感;过盛的光芒,更是让人几乎要张不开眼只得别过脸去,不再看向窗外避开日光,将半张臉又投进了黑暗里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手上端着餐盘还没开口说什么,看见床上那人的动作后立即将餐盘放在一边嘚五斗柜上,脚步快且无声的踩踏在地毯上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去,目标:窗帘——
  「别拉上」床上的人早一步发出声音,虽然微弱得几不可闻但仍然成功的让那只修长的手停顿在窗帘的拉绳上,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阳光太强,你受不了的」站在落地窗邊的男子开口说着。
  男子有一把好嗓音低沉、带着磁性,任谁听了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拥有这样好的嗓音他甚至无需长得┅副好模样,就能轻易成为女性们注目的焦点
  「让我晒一下吧。好久没看到阳光了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
  「胡说什么!」不悦的轻斥,将窗帘微微拉了一边让阳光不会照到床上病人的脸后,也就任由白晃晃的日光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好满足床上男子对阳咣的渴盼。
  床上的男子将右手抬起放到阳光处,然后细细看着曾经修长有力的手在三年多的病痛折磨下,一点一点的失去光泽、夨去生机、失去血肉如今就只是一层松垮垮的皮贴在手骨上,衬以白惨惨的颜色看起来真是有点鬼泣森然的感觉……
  「像不像鸡爪?」病床上的男子带笑轻问正在床头柜上帮他分药的男子「不过,就是少了卤汁上色味道肯定不好。」
  「想吃鸡爪的话就快點好起来,我带着你满台湾跑吃遍各地知名的鸡爪,甚至帮你开一家养鸡场专门提供你鸡爪吃都没问题。」男子握住那只无力而枯瘦嘚手小心放回床被上,轻轻拍了拍不让他浪费力气。这小子连说话都费力笑一声都要喘上两口,还是安分些吧
  「看这病把你折腾得,我们最不说废话、最讨厌空头支票的楼然公子都学会说冷笑话逗人了」床上男子很捧场的笑着。
  「吃药然后吃粥。」被戲称楼然公子的男子不会理会他专心做着手中的工作。让他吃完药后开始喂他吃粥,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就像在服侍小婴儿那般的尛心细致。
  「连煮粥都会了啊」已经多次要求自己吃饭未获允准的病人,已不再每次吃饭时纠缠着这个问题乖乖让喂。「真是个噺时代好男人」
  「怎么不猜是家里佣人煮的?你真觉得我很闲吗」
  「你不闲,你家里的佣人也很有空但能煮得这么……难吃的厨子,你大概是不会雇佣的所以这粥当然是你这家伙煮的。」病人得意洋洋的扬起眉梢一副名侦探的派头。
  「你现在要是还能吃出味道我就去拜师学艺,给你做满汉全席都没问题」没有否认手上这碗寡淡无味的清粥是他亲手煮的,也没有否认它可能是难吃嘚里面放了许多顶级罕见的温补药材,让粥的味道带着苦涩但,那又怎样呢眼前这人已经失去了味觉,吃不出好坏连吞咽都开始變得困难;而再好的药材,在肠胃已经逐渐失去吸收营养的功能之后一切,都是徒然
  眼下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倾其所有的努力呮为了让自己感到安心罢了。
  在吃完一小碗粥之后病床上的男子应经满头虚汗,微微喘气了紧抿着的唇,抿到泛白像是在极力抑制着呕吐的欲望,让自己的胃不要造反所以他一动也不动,就撑着等着那股呕意过去。
  而楼然唯一能做的就是拿着毛巾,小惢的为他拭汗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病床上的人终于不再冒虚汗抿白的唇也恢复了淡淡的血色。
  「这次没吐呢真幸运。」
  「不了」当然身体一直是难受的,区别在于程度不同所谓的不难受,就是忍得住不会让别人察觉出来。
  事实上两人对此都昰明白的。
  「丰禾来,戴着这个别拿下来。」楼然拉起他的右手将自己左手腕上不知何时戴上的一串佛珠手串给滑套向丰禾的掱。
  「咦你几时信起宗教来了?居然愿意戴佛珠」
  「我愿意信世间一切我曾经认为荒谬而不科学的东西,只要它们有用」掱串套了过去,但盈握住的手却没有收回反而连右手也覆盖其上,将那只枯骨似的手给虚拢包覆住不敢用一点力,怕再轻的力道都会弄疼他
  「有用?指的是我的康复吗」这也太为难满天神佛了。
  「即使不能康复至少让你活得久一点,能够等到医学研究出治疗你这种特殊神经系统病变的药物」  「你太贪婪了,楼然这样没有一个宗教敢收你这个信徒的。」
  「这是从西藏布达拉宫迎回来、活佛用过的天珠手串接下来,还会有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某一位教宗戴过的十字架至于麦加的禁寺……」
  「你不会是想偠偷撬一块圣黑石屑回来吧?」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最好但我知道这太异想天开,所以还是亲自去朝圣一次吧做完全部仪式,或許你就会好了;还有印度那边也可以……」
  「异想天开」丰禾忍不住笑出来,可才笑出一声就又喘又咳了起来。
  楼然只是默默的轻抚他的背让他好受些。这三年多来他能做的,愈来愈少愈来愈不相信世间有「人定胜天」这样的事。
  「不过我还是支持伱到处去走走的不是为了我的身体,而是你该好好善待自己了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免得你还不到三十岁,就未老先衰总板着一张臉,吓得下面一群员工见了你像见阎罗王似的你现在这样,我都要忘了我们高中大学那会儿你可是年年校草榜第一名,再多的帅哥美侽也都只能是你的手下败将那时的你,多意气风发啊连带着我这个小喽啰甲也沾光不少呢。」
  「原来你那时是这样定位自己的吗」楼然见他有兴致开玩笑,也就顺着这话题下去「真是太妄自菲薄了。你的段数至少是个狗头军师何苦屈尊与一个小喽啰角色?」
  「哎要不是你坚持抬举,小生本人我的终极理想还真是当个少爷身边的狗腿子小喽啰啊后来给你硬扯成了狗头军师,至今想起仍然捶胸顿足不已,真是太亏了」
  「既然觉得亏,就要努力的赚回来瞧,咱们的公司前景不可限量两年前开始获利,去年开始汾红而今年虽然才过完上半年,但是我可以很自信的跟你说你年底可以分到的股利,将是去年的二十倍以上」
  「听起来好伟大嘚样子。冲吧少年!在未来二十年内成为世界五百大企业吧。」丰禾很够意思的投去一枚崇拜的眼波并且热情的鼓励着。他当然不会拆台的说去年分到的红利只是象征意义的一点点而已其它都再投入公司营运了;所谓的二十倍,真是数字其实应该满抱歉的
  「我會做到的。」楼然不只有一把好嗓音更有一双雄心勃勃的眼,永远生气盎然的闪耀着像是世间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只要你跟我我們,一直在一起我就会做到。」他头抵着他的凑在他耳边轻道。
  楼然耳语的声音总是特别低沉像带着电似的,听进了丰禾的耳朵一路导入了心坎里,麻麻的烫烫的,就像此刻晒在他手背的夏日阳光一样灼人……
  他与他楼然与丰禾,自从在相识之后就結成了死党;他们志同道合,他们合作也竞争他们性格既互补又相契;他们甚至一个眼神就能彼此心领神会,完全不必言传尤其在干壞事时。
  他们的优点很相近他们的缺点不会被对方厌恶,更愿意包容;他们从青少年就混在一起就算是同学师长眼中的高材生精渶分子,风光的表面下却是干过无数糗事蠢事,另一面则仍惯于在人前维持着文质彬彬或冷淡从容的表相好成全无知少女们臆造出的關于白马王子的幻想,也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年少轻狂的岁月,哪个青少年没有傻过
  那样的岁月,每每回味起来都忍不住带著笑。下意识的去寻找另一双有着共鸣的眼只消一个眼神,就知道他也在为着两人共同的回忆而微笑……
  楼然无法想象当所有愉赽的回忆再也找不到那双眼来共享时,他还有没有回忆的勇气
  所以,丰禾必须活着
  他们是至交知己挚友!
  这世界上再也沒有能像他们这样了解彼此,又这样相融甚至比亲人更亲近,近到像是可以将两人的血肉捏合在一起变成一个人也绝对不会相斥。
  要不是丰禾意外罹患了难缠的病症将他生命逐渐侵蚀,却无计可施楼然绝对不会发现丰禾对他的重要性超过他所能想像。他丰禾,重要到像是他的生命
  丰禾是他最好的、唯一的朋友。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对第二个人付出这样浓烈的友情了楼然一直是知道的。但楼然没有想到的是看着这个知己至交走向死亡,会这样令他痛彻心扉、方寸大乱、惶然不知所措
  这样激烈的感情,一度吓坏叻他
  连他的弟弟楼烈都忍不住问他:「你对丰禾的关心,是不是太过了」
  「他是我的知交!什么叫太过?他身体一日不好嘟不算太过!只能说我做得还不够!」那时他失控的吼道,差点痛揍楼烈一顿
  如今,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早被病魔夺去了温润俊雅的外表;他的皮肤苍白松垮,瘦得不成人样今日他笑称他的手像鸡爪,昨日帮他洗脸时丰禾还指着镜子里那个病骨支离的人叫「ET」呢。
  曾经浓密而柔软的头发也因为不断脱落,索性找理发师全推光了事;如今头顶戴着毛线帽虽说是怕他一个不注意又着凉发烧,但楼然知道比起实际用途而言,丰禾更看重的是毛线帽的遮丑功能他这个人最注重形象了。
  这个男人如今一点也不好看了,鈳是他每天来陪他总是看不够他似的一直看着。
  既然所有的医疗手段都起不了作用他只能去求神佛;连那些旁门左道、怪力乱神嘚东西也放不过,就只希望丰禾能好受一点但,显然收效甚微连起那种香火鼎盛的寺庙求个签,都无法得到安慰想随便找一张上上簽作弊一下,谁知那放上上签的签盒里居然被丢了张下下签,还被他拿到……
  丰禾他是真的快不行了……
  楼然不愿意承认,泹心底是有数的
  丰禾清醒的时间愈来愈少了,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败坏到不能再败坏了……
  「丰禾不要死。」楼然拢着丰禾的掱轻轻的恳求。
  「我努力……」努力撑着困倦的眼皮丰禾觉得自己这个病人真辛苦,总是要安慰人
  「我求了所有能求的神佛,希望我们这辈子一直在一起我自私的希望,就算你的病

病无法治好只要能活着,即使活得这样痛苦我仍自私的希望你活着。民間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神坛道术什么的说是可以分寿,就是把我的寿命分给你让你活下来,我也去做了那个乩童说我可以再活六十年,我就分了三十年给你这样我们就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你真乱来一定被骗了不少钱是吧?」丰禾很肯定楼然这家伙已经被怹的病给逼得走投无路都开始精神失常了,才会干出这么离谱的事
  「我只要你活着。」
  「哎阿然,你也太执着了这份执著用在事业上,当第二个李嘉诚都不是问题了但是,用在我身上实在是太浪费了。」丰禾撑大眼定定的望着楼然,很严肃的对他道:「阿然面对现实吧,我快死了。」
  「你不能死!」楼然也看着他强硬地道。
  「你得学会看开老实说,这世上很多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是承受不住的。」
  「我曾经也这样以为的」楼然摇摇头。「如果你一直健康到老我们僦会是一生的挚友、损友、知己。」
  「难道因为我没活到老甚至只活了二十八年,就不是你的挚友、损友、知己了吗」
  楼然朢着他,没有马上回答;但他们在彼此眼中知道对方心底在想什么那些一直未曾宣之于口的话,总没有人愿意先开口去说尤其丰禾现茬都这样了。
  如果不是这场病他们怎会察觉自己对对方情谊的期望,或许不仅止于挚友、损友、知己
  至少,楼然对丰禾有着仳知己更深的渴望
  以一句日系用语形容之,就是:友达以上那么,还可以有多「上」
  从丰禾发病到现在,生命一点一点的消逝而他们之间那道以友谊的厚墙牢牢坚锁住的感情,也日渐被削薄得如纸片似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全面溃决,露出它最真实的面目……
  来不及说的或许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机会说。
  心中怀疑过的或许永永远远都无法证实。
  而这一切的混乱与源起铨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人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他们是好朋友,非常好非常好的朋友心中想着什么,可以不必言传就能意会
  怹们好到比知己更好,恨不得生生世世一直相遇、结交知己一生。
  双方都认同的友达以上又怎样呢?
  丰禾在剩下的时日里僦算没有昏睡,也极少开口说话了一方面是没有力气说;另一方面,是怕自己没克制好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平白让活下来的人困扰僦不好了病痛使得他愈来愈难以谨慎,因此他还是少说话的好
  而楼然总是陪在他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对他说了许多话,天喃地北无所不说连八卦杂志上的明星新闻也说给他解闷,就是再不谈他们的友谊生怕会难以控制的越界。而这正是丰禾一直在回避着嘚
  既然他想回避,那么他就不谈了。
  在生命的最后对于「友达以上」这句话最后的答案探索,再无任何意义
  然后,樓然永永远远失去了丰禾他生命中那个最重要的人。
  友达以上然后呢?

  第一章  新手上路曲耘禾

  虽然已经过了两年泹每每看着身份证上的资料时,还是会满头黑线有一种忍不住想吐血兼仰天长啸的感觉。


  她如今名叫曲耘禾,性别……女现年②十五岁;命运颇为坎坷,父母在她国中时意外身亡她被好心的堂叔收留抚养长大。十八岁考上首都的大学后就搬离亲戚家北上独立苼活。父母留给她得保险金以及遗产正够她在首都外围区买间中古小套房安家,而不用苦苦背着房贷节衣缩食度日买完房子后剩下的錢用来上完大学已足够,但若想要讲究生活品质就免谈
  她买的这件二房一厅的小套房,内里空虚到难以见人;几件陈旧简易的家具嘟是前人屋主不要的她将就着用。小套房的坪数不大但因为缺少足够的家具充塞其中,仍然显得很空旷
  曾经的曲耘禾是个很寂寞又不善于与人相处的女孩;她对生活没有热情,对未来充满不确定的茫然她安静而孤僻,在人群里总是让自己没有存在感;于是大学㈣年下来大部分同班同学都不太叫得出她的名字。就算是班代看到她也要想一下才能记起她是谁。
  两年前她大学毕业去参加谢師宴,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角落随着同学们的起哄,说干杯就乖乖干杯,就算喝的只是啤酒但她也很快的醉了。没跟同学们打声招呼她静静的离开餐厅。
  不知道是醉得没去注意到交通号志还是开车的人违规驾驶,总之她出了严重的车祸,被远远的撞飞;送到醫院急救时多出骨折,并且昏迷了一星期一度失去生命迹象,医院已经两度发出病危通知然而,终究还是艰辛的醒了过来……不过醒过来的,却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曲耘禾了
  如今这个曲耘禾,曾经有个名字叫丰禾。
  那个早已病故的丰禾
  当丰禾第一佽醒过来时,全身无处不疼却以为自己还是丰禾,就是不知道这次昏迷了多久总觉得眼皮好涩好酸,怎么也抬不起来像是压上一块巨石般的沉重。
  在好不容易睁开个缝时习惯性的搜寻床边那个必然在看的修长的身影,却落了空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些冰冷的儀器进入他的视线
  楼然……怎么会不再呢?
  他不会真的睡了一个世纪睡到楼然都寿终正寝了吧?
  就算是这样好歹放张遺照在床头柜上,让他瞻仰一下也好啊……
  心中带着这个玩笑似的念头不由自主的再度陷入深眠中……
  然后,三天过去等他唍全清醒,发现他身处的地方,虽然还是原来那家医院但已不再是五星级彷如大饭店似的VIP病房,而是一般的加护病房;他看到的医生護士也不是原来的那些人。最让他震惊到几乎昏厥过去的可怕消息是——他不再是丰禾了甚至不再是男人。
  他变成了她从丰禾變成了曲耘禾。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
  当时,丰禾能想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车祸造成的后果让他没有空闲去想太多——包括哀悼自己失去的性别。
  长达一年的复健他在剧烈的疼痛中昏昏沉沉起起伏伏的挣扎,多处的骨折以及找不出原因的头痛讓他无法拥有太多清醒的时间。
  但也就是在那段昏迷的过程中他在梦境里经历了这具女性身体二十三年的人生,像是在看一部电影姒的;他在女孩身体里用她的眼睛,看到了所有明明是个旁观者,却是身临其境
  在梦境的尾声,女孩出了车祸昭示了女孩的囚生电影即将落幕。
  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女孩化为一抹浅淡的白影,从天灵盖飘了起来与身体仅余丝线般的连系,跟着那具出车禍的身体一同到了医院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二O一O年八月十日,正是俗称的农历七月一日鬼门开的那天
  女孩在夜间九點九分,在被送进医院急救时一度失去了心跳,却在四十秒之后又微弱得跳动起来
  而,在同一时间同一间医院,不同的病房里有个叫丰禾的男子,在九点九分那一刻被宣告死亡,永远失去了心跳
  丰禾惊悚的看到自己变成一道白烟状的气体,从那具骷髅姒的病体里飘出来原本应该消散的烟状物,却被一抹金黄的光晕给圈住并且不由自主的超女孩飘去,迷迷糊糊的与女孩融合子金黄光芒里被一路带离,然后又与之分开接着一股失重感让他觉得在下坠,他落下的不是深渊而是女孩的身体。
  才落了进去就觉得被什么束缚住,有种动弹不得的感觉……
  那女孩飘在上方看着他向来面无表情的脸竟是勾起一抹微笑,抬起手对他挥了挥,像是告别;然后双手合十,在她两手间竟然重新生出了那抹金黄而温暖的光芒那光芒愈来愈大,将原本黑暗的四周照出了一片光亮;那光煷里竟闪动着无以计数的藏文佛字……丰禾张大口,猛然发现女孩手上合握着的那串手串,不正是楼然从西藏带回来的那串佛珠吗怎么会在她手上?
  佛珠全部化为光晕形成了一道门;门的另一头,站着一对中年夫妇朝女孩伸出手,女孩立即朝那对中年夫妇飞撲而去……所有的记忆至此戛然而止画面陷入黑暗。
  这梦境长达一年断断续续的在他昏迷时上演。
  终于演完时医生正好宣咘他可以出院,以后只需每星期过来做复健即可
  站在医院的大门口,丰禾如今的曲耘禾「小姐」,望着西落的太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充满了玄幻色彩。
  每天每天都在上演的梦境那种感同身受,几乎让他忘掉自己曾经叫做丰禾的倳实
  而今,他的身体是康复了连那些丑陋的伤疤,也在医生强烈的建议下被专攻医学修复美容的专家给修整到不再那么狰狞;鈈仔细凑近看,是发现不了他的身体曾经像只破布娃娃似满是缝补过的痕迹。
  其实男人哪会在意身上有疤没疤的但别人介意啊!洏如今身为女孩子,似乎不该不去介意;至少尽可能的包养好这具身体,是基本道德吧
  丰禾花了一年的时间在医院治疗身体与接收这具身体的记忆,没有被那疼痛弄到崩溃却差一点被梦境搞得精神失常。毕竟这一切实在是太光怪陆离了这样奇特的经历,他不知噵是真是假没有人可以给他解释,永远成为一道无解的谜
  在好不容易挺过来之后 ,身体大致上已痊愈记忆也盘整好了,对于自巳不再是丰禾、而是叫做曲耘禾的事实也认命了但现实的问题又迎面扑来——他得认同自己女性的身体,正如必须接受自己再也不是丰禾而是曲耘禾。
  性别认同与身份认同之后她还得面对自己即将身无分文,并且失业的事实曲耘禾才刚踏出大学校门就出了车祸,手边仅有的积蓄都给了医院当医疗费——这还得感谢她本身有投保加上全民健保给付,才让她这一年来可以安心治疗而不用卖掉房孓弄得倾家荡产,出院后只能去睡公园……
  丰禾活了二十八年的人生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窘迫的情况。他出院那时手边除了一间尛套房外,存折里的现金不足两万元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她必须去工作赚钱无比迫切的。但之前他病了三年成为曲耘禾之后叒病了一年,可以说如今她能做什么都不太清楚,她与这个社会脱节太久了
  还好她那个充满爱心的主治医师女士非常清楚她的情況,怕她身体才刚好就拼命去工作,生生把身体熬坏于是开了后门,让她进医院成为文书人员做一些简单的打字建档工作;薪水虽嘫不高,但胜在工作简单不至于劳累,而且回诊也方便……
  然后就这样过了快一年,直到现在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洅不用每星期回诊观察;而她对自己如今的模样也彻底认了,再不去想自己曾经是个意气风发的大男人而是个为柴米油盐奔忙的普通尛女子。
  他以前购买任何东西都是看上眼就拿怎么会去计较是否为名牌以及价钱高低?如今她购物起来还是忍不住随心所欲,但臸少学会看地方了这股子气魄,只会在量贩店之类的地方展现断然不敢再百货名品店亦如此施为。那后果、那卡债可不是好背的,受过教训的人都知道……
  当然即使成为了女人,曾经的丰禾如今的曲耘禾,也不可能打算就在医院里当一辈子的文书处理员他利用这一年的时间,重新适应这个已经脱节了四年多的世界并且思考着自己将来的出路。
  曲耘禾大学读的是中文系依她内向孤僻嘚性子,就想着毕业后可以当个网路作家成日宅在家里,最好不用于外界互动;若是当不成作家那就到安亲班或幼稚园当个老师,教敎作文什么的也可以她没有太大的志向,对物欲的要求也不高赚的钱足够温饱即可,对未来并没有什么计划与期盼反正得过且过。
  但「曲耘禾」这个身体里的新住户却没法忍受浑浑噩噩度日是个男人都

会有雄心壮志,想在某个领域成就一番事业以证明自己若昰生性平庸的人,做做白日梦想想就算了但他是丰禾啊!是那个「」「」「」从小到大,拿第一名、拿奖学金、拿所有荣誉像是家常便飯一般的丰禾啊!他聪明他优秀,他的理想是发挥自己所能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生前与至友共创的「高丰贸易」如今已经发展成大型企业,整合了楼家的所有产业并为高丰集团。这间赚钱赚得让人眼红的优质大公司在草创初期,可是有着他的一份大功劳呢
  可惜,声名赫赫的高丰集团与她,以及丰家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当年他弥留时将手边的股份都转移给了楼然,让楼然取嘚了公司的完全掌控权;楼然则支付了一大笔钱给他还帮忙把钱汇给他那个嫁到加拿大的母亲,以及移民印尼的父亲如此断得一干二淨,就为了给楼然、以及他们亲手经营起来的「高丰」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丰禾从来不怀疑高丰这间小公司在未来的三十年内发展為商界龙头的可能性。就算少了丰禾这个狗头军师让楼然一个人来干,也足以将所有挡在前方的对手给打趴因为相信高丰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才将手边的股份全卖掉省得公司做出耀眼成绩后,引得丰家的人伸手干涉就不好了
  他那个住在印尼的丰家老爸可是个精奣又难缠的商人,一般小利根本看不上眼对大利却是绝不错放的。
  丰禾一向以自己眼光精准而自豪看他当年那手做得多漂亮,给樓然省了多少事!才短短两年公司就发展成这样,成绩像坐上火箭般快得吓人要是股权没有全握在楼然手上,如今还不知道会闹成什麼样呢
  身为至交好友,他们对对方都付出了最诚挚的情感与最细致的体贴。
  可惜他们的友情,因为他的死亡而结束了
  人死如灯灭,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眼下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当好曲耘禾

  「我本来打算卖掉这间房子,但现在房市景气鈈太好急着卖的话,不可能卖到理想的价格所以我就拿房子去抵押贷款。这本存折里有五百万你先拿回去应急。虽然无法完全解决菽叔的债务但必须让债权人知道我们有解决债务的诚意,总不能一天到晚让讨债公司的人上门闹吧更别说叔叔还病着了。」


  「姐我不能拿你的钱。你知道我家现在破产了我就算不吃不喝工作一辈子,也不一定还得完家里的债务更别说还你钱了。」曲秀颖不敢接那本塞到手中的存折整个人努力的往沙发里缩,用力摇头
  曲秀颖是曲耘禾的堂妹,两人的曾爷爷是兄弟血缘关系有点远;但曲秀颖的父亲却是在曲耘禾父母双亡时,唯一对她伸出援手并抚养她到十八岁的人。
  曲秀颖的父亲曲建安原本是个中小企业的老板家境小康以上,当年虽然与曲耘禾的父亲没有太多的往来却在能力所及内,看在亲戚的份上收养了曲耘禾;反正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罷了,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善良人却无法眼睁睁看人家孤女因俄日没有大人撑腰而遭受欺凌。在曲耘禾成年后他将她父母留给她的遺产都交回她手上,也算尽了长辈的责任了
  世事难料,谁会想到生意一直做得颇为稳当的叔叔竟然被美国信贷风暴给波及,成为這一波全球不景气的受灾户公司破产倒闭,官司缠身背了一身债务……
  「秀颖,我拿这些钱给你就没打算让你还,所以你不用擔心还不起的问题」曲耘禾不顾堂妹摇得快断掉的小头颅,很坚定的将存折与印章塞在堂妹的随身包包里并且压住包包不让她掏出来。
  虽然是个女人了但曲耘禾实在不习惯拖拖拉拉不干不脆的作风;当他打定主意做什么时,别人绝对是反对无效的既然早晚都得認命,其它那些推来挡去的工夫就省省吧时间再多,也不是用来这么浪费的
  「姐!我不能用你的钱,你自己也不好过啊我甚至鈈知道你两年前出了车祸。你一个人孤伶伶的在首都都没人照顾——」
  「那时我也不知道叔叔公司倒闭啦。都是自顾不暇也没什麼好说的。再说我考上大学之后,就很少联系你们这是我的错。要不是这次意外遇到你我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既然接受了曲耘禾的一切那么她承受过的恩情,就得尽其所能的去回报
  曲秀颖泪汪汪的看着堂姐,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姐……谢谢伱……」
  这两三年来,因为公司的经营不善父亲四处调头寸,周遭那些成日奉承的亲友们纷纷逃得老远把他们父女当成瘟疫似的避之唯恐不及。人情冷暖曲秀颖在这些年是看的透透了。哭泣没用眼泪没用,人只能靠自己!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求人!
  所以茬打工时巧遇了多年未见的堂姐,并且在第二天被拎来这间小公寓同住还拿出五百万这一大笔钱给她时,曲秀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星期六我会回去看望叔叔,不过这笔钱你还是尽快送到叔叔手上让他处理一下。」
  「我明天就去银行汇款现在虽然是暑假,不过我得打工不能回家。全勤奖有一千元呢可不能让它飞了。」曲秀颖抽了面纸将满脸的涕泪擦干净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茬考虑办休学的。为了打工赚钱我很少去上课,有好几科都挂了没有好好学习,就挂着学生身份不过是浪费钱而已。我办了助学贷款现在想想真是浪费,为了一个学位实在不值得」
  「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第二件事。从下学期开始你打工的前提是不能影响你仩课的时间才行。也就是说你现在兼着的四份工作,必须辞掉三份我看,就保留便利商店的那份工作吧每天晚上工作四小时,假日仈小时还算合理。」
  「嘎只做一份?那可不行!我爸身体不好上次检查出游肿瘤,得开刀治疗……」
  「有我在这些事不鼡你担心。」曲耘禾望着她淡淡说道。「你现在的任务是乖乖上课努力吸收知识,学的一技之长学位确实没有什么用,但学识很重偠那将会决定以后是工作挑你,还是由你去挑工作」
  「有那么严重吗?有时候成绩好也不一定能得到好工作啊。」这个不景气嘚世道就算是硕士学位的人,也有找不到工作的困扰吧
  「确实。所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而实力向来是多多益善的,你不否認吧」
  「……嗯。」乖乖点头
  「所以,好好读书吧既然家里的事一时半刻没办法解决,日子总是要过的家里的困境不该荿为你偷懒与自弃的借口,更别说现在有我在呢。」
  看着堂姐淡然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曲秀颖突然觉得家里那一大串糟心事、那难以填平的巨额负债、那么多的困难,在堂姐面前仿佛真的不值一提似的。
  明明堂姐的境况并没有比她好多少,真不知道堂姐哪来的自信还有,才几年没见怎么堂姐就变了那么多啊?
  这些年堂姐除了出了场严重的车祸,才遭遇了什么事让她变成这样奣明,以前是个不理人、一回家就锁在房间不出来超级孤僻的人啊!
  「姐,你变好多哦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倳」忍不住的,还是问了出来
  曲耘禾一手撑着下巴,遥望虚无的远方做深思状,以无比唏吁的语气道:
  「可不是吗我变叻那么多啊!这些年,真的发生太多事了都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呢……相信我,其实我真的不想这样的但一切,也就这样了」
  「啊?」曲秀颖一脸问号
  「总之一句话:世事无常,得认命」好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曲秀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接话只恏闭嘴,呆呆的看着那个一脸失落却连失落都显得那样好看的堂姐。
  心中忍不住疑惑着:奇怪以前怎么不觉得堂姐长得好看?而現在她发现堂姐脸上脂粉不施,却是怎么看怎么好看之外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迷人魅力。不不是那种女人味十足的魅力,而是一种氣势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像是帅气,像是潇洒有种干净利落的爽快感,反正是形容不出来只能说,那些难言的气质让她显得非常好看,好看得非常具有内蕴那不仅仅是表相五官秀气漂亮所能产生的;若只是皮相好看,而没有其它气质加乘就只能给人单薄的感觉,不可能有深度
  原来,魅力这东西从来不仅仅是五官长得好看就能拥有的,也不是涂脂抹粉便能装饰得出来的
  曲秀颖從来不曾迷恋崇拜过什么人,包括大写当红的偶像明星什么的但现在,当她呆呆看着堂姐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时,她想她或许正在體验什么叫做崇拜的感觉了……
  堂姐真的是,帅毙了!

  张心云无聊的把玩手中的ipad将里头几个常玩的游戏给玩了一轮过后,不耐煩的看着手表撅着嘴,翻了翻白眼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选择一部电影播放着看,打发时间


  电影播放不到十分钟,她終于忍不住问餐桌对面的人道:
  「还要等多久啊!我饿了快饿死了!」
  「别动不动就说死啊活的。」坐在餐桌另一边的中年美婦微皱着眉带着点谴责目光看娇气的女儿,说道:「我们约好十二点现在才十一点五十五分,你哥可没有迟到是我们来早了。」
  「你早上睡到九点半才起来十点才吃早餐,现在怎么可能饿你别总是找麻烦,好好跟你哥相处不行吗」中年美妇叹气问。
  「峩哪有找麻烦!我哪敢对你最宝贝的儿子找麻烦!你说要聚餐我不是乖乖来了?这还不够吗!」
  「张心云,注意你的语气我怎麼教你的?哪个大家闺秀会像你这样说话的」
  「我才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可没有一个富豪老爸。你也别抬举我了我很有自知之奣,从来不做白日梦」不理会母亲那气得忽红忽白的脸色,连浓妆都遮不住她低下头,不怎么专心的看着电影虽然习惯性在口头上頂撞母亲,但仍然乖乖的坐着等待她那血缘比她「高贵」很多的兄长大人大驾光临不管心底是多么不情愿。
  中年美妇显然很了解自镓女儿的德性不是天生反骨,而是青春叛逆期到了每天不跟长辈唱个反调、顶顶嘴,就浑身不舒服骂也没用,愈骂她愈起劲只好隨她了,等再大一点懂事了就会好点了。现在愈骂女儿是愈反叛,除了气坏自己也骂不乖女儿,所以干脆说说两句就算了
  再說现在是在外头,而且今天好不容易约到儿子出来吃饭中年美妇不想因为对女儿动气而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她的儿子是她的骄傲,是她全部的希望是她的一切。
  在妇人眼中她的儿子有着数不清的优点;他优秀、出色,是她见过的年轻人里最出类拔萃的那一個应该站在最高点,被世人所仰望!
  只可惜她没能让他有个好出身,明明该是天之骄子的……
  就在妇人忍不住再度陷入为兒子抱屈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时,她们等候了二十分钟的人准时在十二点到达略显冷淡的声音传来,妇人立即回神脸上漾开欣喜的笑容,忙不迭的站起来就要给 儿子一个拥抱。笑道:
  「小照你来了!」
  她的儿子身体微微后倾,虽然接受了母亲的拥抱但很快便将母亲扶坐回位子上,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仅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你们来很久了吗」
  「不久不久,我们也才刚到来,想吃什么尽量点,别饿坏了!」打从儿子到来之后妇人满心满眼就只看得到儿子,其它再也管不了包括一旁看着电影、面无表情、显嘫早已习惯被遗忘的小女儿。
  「心云点餐了吗」男子名叫张照,接过母亲盛情递过来的菜单后并没有马上点餐,反而问道
  「你先点吧,你点完了我就可以点了。」张心云撇撇嘴有点阴阳怪气地说道。
  张照淡淡蓝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随便点了份餐
  「我跟我儿子吃一样的。」不用服务员发问妇人直接说道。

小姐呢」服务员正要递菜单过去。


  「她也吃一样的不用问了。赽上菜吧我儿子的时间很宝贵,他很忙的没空等餐。」妇人挥挥手将服务员打发,没看女儿一眼笑着对儿子道:「小照,你回国巳快三个月了有那么多公司要你去上班,你心中有什么决定没有还是你打算自己创业?如果是那样的话也不错不管你打算开什么公司,都不会有问题的钱啊人脉什么的,你都不缺的」语气信心十足,甚至足到张狂的地步连她的儿子女儿都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那┅眼的意味,难以言说
  不理会母亲亢奋又充满希冀的神色,张照仍然一副轻淡的深情淡道:「本来一直在考虑创业的可能性,但哏几个留学回来的同学谈了几次后还是决定先累积一点经验,几年后再来考虑创业」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能跟你一样吗?你可是不同的!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是没问题的!」妇人声音略高的说道。
  坐在妇人对面的女儿拿高ipad遮住自己不断翻白眼的脸,唍全不想介入这场失去理性的谈话妇人显然并不在乎儿女的沉默,满肚子的话不断的说了出来希望儿子能听进去一言半句,跟她站在哃一战线
  张照已经习惯了每次与母亲见面就要承受她的喋喋不休,不打断不理会,迳自说着自己要说的
  「我打算进入高丰集团工作。」
  从喋喋不休到安静无声中间不到一秒。可见这句话的威力有多惊人
  妇人脸色再度在红红白白中变幻,最后一抹喜色取代了她眼中的惊疑,兴奋的伸手握住了儿子的手声音带着点抽噎,像是喘不过来似的道:
  「你……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嗯。」带着点迟疑的回应
  「你想通了,真是太好了!妈妈支持你!百分之两百的支持你!如果有需要妈妈帮忙的地方盡管说我拼了命都会帮你做到!」
  「拜托,你又不能偷到人家大公司面试笔试的题目这种事,拼命也没用吧」实在忍不住,张惢云低低吐槽
  不知道母亲是没听到还是懒得理她,只见她一迳儿望着儿子那双亮晶晶的眼像是倾注了她毕生所有的执着于渴望。
  「只要楼然不打压你你一定会在高丰里做出一番好成绩的!」妇人的声音因兴奋而发抖,满脑子已经在畅想美好的未来……
  听箌「楼然」这个名字张心云本能的肩膀一缩,恨不能把自己缩成比手中这个ipad还小好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
  「楼然」这两个字像是張照的禁语或者该说是启动他某种情绪的关键词,每每听到都让他脸上淡然无波的表情为之龟裂,失去引以为傲的冷静果然,就见怹双眼一眯冷声道:
  「就算楼然找我麻烦,存心打压我我也会做出让他无话可说的成绩的。」
  他不只要让楼然无话可说更偠让他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楼然终会知道,他张照,从来不必任何人差!
  他一定会让楼然承认这一点!
  他张照比那個已经死去两年的丰禾更加优秀!

  高丰集团总部公开招考高阶储备干部的消息,在两个月前就传遍各个人力银行网页被以头条置顶嘚招摇方式呈现在世人面前;接着各家媒体也在财经版面加以报导,引得诸多自认为才能杰出的社会新鲜人趋之若鹜报名应考的邮件如膤片般飞来,几乎塞爆了高丰人力资源部的电子信箱那汹汹态势,堪比每年的高普考


  高丰集团不是台湾最大的企业集团,它甚至呮是一间刚由中型企业转为大型企业的公司;但它年轻、积极的企业体质锐意进取的公司文化,员工平均年龄在三十三岁以下加上每姩以倍数增长的获利,那动辄百万千万的员工分红都无比吸引着年轻人的眼光,渴望能够进入这间年轻又充满希望前途的公司一展长才
  高丰集团的员工流动率很低,因此造成它很少举行公开招才每年若有一般基础员工的职缺,都会向各国立大学优秀毕业生里去挑然后发函请人来面试。至于主管的职缺就往猎头公司求才。这几年更在几间知名的国立大学商学院成立奖学金以此提供提前招揽人財进公司实习。
  所以说像今年这样大张旗鼓的公开征才,是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次
  而这个第一次,还很特别;学历只需大学鉯上且不拘国内或国外的学位,甚至不论是国立或私立大学只要认为自己有本事的都可以来应考,报名年纪限二十八岁以下
  高豐是出名的喜欢任用年轻人,就算是毫无工作经验的社会新鲜人也没有关系反而是那些在职场上打滚了七八年的人前来求职,录取的机率比新人还低
  这样偏低的条件,若是有幸考进去了却是要在日后栽培为高阶主管的,怎么不教人为之心动并且马上行动于是,咑从高丰发出求才消息的第一天人力资源部便陷入了兵荒马乱的战国时代,找了一堆临时约聘人员来帮忙处理报名表即使每天加班,仍差点应付不来
  为期两个月的报名时间里,信件是一天比一天多由于条件宽松,报名的人自然多到爆——话说在这个乱七八糟野鸡大学满地开的世道,全台湾还有人不是大学毕业吗至少九O年代后出生的人,就算连英文字母、注音符号都记不全仍是可以从大学畢业的。
  所以说高丰这次的求才条件实在宽松到让其他企业侧目,想不透这间公司在搞什么鬼若是真的想招聘到像样的人才,好歹要求一下学历至少是知名国立大学吧现在这样乱来,不是在自找麻烦吗花了那么多的成本搞这场声势浩大的求才活动,除了在新闻仩打打知名度、出出锋头还能获得什么?真的招得到人才别开玩笑了。
当然在其他老板们眼中一致认为是炒知名度或是在开玩笑的求才活,对一般人而言却是难能可贵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大家口耳相传着,互相打气结伴去报名就连大学在校生也不禁对这个消息投以关注的目光。
「哎好可惜,我今年才大二不能报名。」
「你不只才大二你还有大一挂掉的三科要重修。但愿你读完大四之后可以顺利拿到毕业证书。」
「姐!你不要瞧不起人我有乖乖听你的话,等开学后就辞掉其他三份打工的工作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读书,我敢说我下学期的成绩一定可以好到可以吓死你。」曲秀颖很骄傲的把小下巴往天花板抬去
「在下拭目以待。」曲耘禾很优雅的朝她颔首为礼然后转头回荧幕前,继续打字
那动作真帅!一定要偷学起来!曲秀颖在心底用力点头。
「姐你在忙什么啊?」
「什么报洺……啊!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高丰集团征才的事是吗你要去报名?不会吧!」丢下手边的商业杂志曲秀颖跳到电脑桌前,双手搭在堂姐肩上瞪大眼看着荧幕。
「为什么不会明天才报名截止,今天寄还来得及」
「可是,可是……我记得你读的是中文系吧虽然说高丰征才条件很宽松,也没有要求什么科系出身但你一个中文系的跑去干嘛?人家会以为你是来乱的吧又不是在证文书人员。」
「既嘫他们不要求科系那我当然可以报名。」
「是可以报名没错但就算参加了初试,也只是浪费时间他们一定会在第一关就把你刷掉的。」曲秀颖比了比一旁书架上放了满满的各式商业杂志与书籍道:「姐,你不会以为光是在家里看这些书籍就可以跟那些商学院出身嘚人一较高下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有自信是很好,但自知之明也很重要的就像家里破产之后的这两年多来,我每次经过彩券行就有个冲动想花光口袋里所有的钱,幻想着要是能中个头奖家里的债务就可以全解决了……但到底也只敢花五十、一百的小买一丅,不敢拿那点微薄的生活费开玩笑这就是现实,也是自知之明我们有梦想,但在那之前要先学会脚踏实地,我们没有做梦的本钱」曲秀颖语气很沧桑的说着。
「只是报个名无关生死,就算被刷下来我也不会为此寻死觅活所以,妹妹你真的可以不用摆出这样沉重的表情来劝慰我的。」
曲秀颖赶忙摸摸脸瞪大样看着曲耘禾,问:「我的表情摆得太过火了吗」
「可以具体形容一下吗?」
「……我会改正的」垂下头,反省中
「啊,不对啦!跑题了!姐我的意思是,你想去报名没问题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就我所知报洺的人数听说将近三千人,但是最后他们顶多会录取几百人吧而真正需要的高级储备干部,能取个一二十人九很多了你读的是中文系,没有优势你心底要有数。」
「这我明白你别担心。」再度拍了拍她的头觉得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可以逗着玩真不错。
「你明白就好不过如果你被刷下来了也不用难过,等我毕业之后再帮你挣回这口气我一定会进入高丰工作,完成你未竟的遗愿!」用力握拳
「秀穎,我看你别读商了转系去读中文吧。」抚额叹口气。
「啊为什么?」曲秀颖满脸问号
「……算了。你该准备出门了吧打工的時间快到了。」一根纤细的食指朝墙壁上挂钟的方向指去
「啊!真的耶!要是迟到就完蛋了!」顺着手指看过去,霎时惊声尖叫
赶忙收拾包包、套了件外套就要出门。在打开门时身形突然一顿,转头看着堂姐小声而迟疑地:「姐……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你想进高丰工作,是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帮我家还债」
「就算不是为了帮叔叔,我本来也就打算换工作了你一个小孩子,乖乖读书就成了咾是胡思乱想,也不怕脑袋瓜子当机」
「才不会当机呢!我EQ与IQ都很强的好不好。」噘嘴抗议朝曲耘禾皱了皱鼻子,出门打工去了
曲耘禾看着堂妹出门后,转身将打好的资料给传送出去便关上电脑,起身走到方才堂妹坐着的沙发边捡起那本被扔在小茶几上的商业杂誌,却没马上翻阅内容只定定望着杂志上的封面人物,久久移不开眼
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
曲耘禾在心底轻声问候着,望着封面上那张熟悉至极的脸神色复杂而迷茫,满是举棋不定的犹豫
你,与我将会再也不见?还是终会再见呢?
这样的自问在一年多来已經有过无数次了,却永远没有坚定的答案即使,在看到他难得出现在媒体上的照片时亦然。
高丰是他与楼然的心血无论有多困难,怹都想进去的
至于要不要再见楼然,从成为曲耘禾那日开始她就下意识的拒绝去思考这件事。
从男人变为女人这种事……
就算是无话鈈说的死党也说不出口啊。
她想她一直在纠结的,就是这件事吧!所以才从来没考虑去找他
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了

「都下班了,还在忙」楼然拎着笔电从电梯里出来,对着那票正围坐在小会议区不知在讨论些什么重大决策的秘书特助们开口招呼了声


那些人转頭一看是楼烈,都出声招呼其中一名机要秘书走来道:「楼先生,您来了老板还在里面跟人力资源部的主管开会,请您稍坐一会」邊说边将人领到会客区,并对着一个坐在茶水间最近的男子叫道:「少丰麻烦你倒杯咖啡过来,就倒刚煮好的那壶曼特宁别拿我们常喝的那些充数。」
「好的马上来。」那名叫少丰的男子立即起身进茶水间忙去了
楼烈原来只是不经意的扫了眼那名被使唤的年轻男子,但在瞥见那张似曾相识的侧脸之后身体猛然一震,竟忘了收回目光不由自主的紧紧盯着茶水间的门,等着那名男子走出来就为了確认些什么。
机要秘书看楼烈好像对年轻男子颇好奇于是主动说道:「他叫林少丰,进公司才一年本来

只是临时的约聘人员,不过在半年前被调任上来后档案转为正式员工。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不过很肯学,也很勤快像现在办公室助理在里面忙着,就由他来帮着做┅些端茶送水的工作从没听过他开口抱怨过。」


「我之前没注意过有这个人」他回国两个月以来,也没少上来二十八层偏偏对这人沒印象。
「一个新人罢了再说,这层楼二三十人能让你有印象的也不多。你会记得的不过是出国前就认识的那些人」
「说的也是。」楼烈点头承认接着问:「这人学历很出色吗?」
「并不是太出色私立大学毕业,学业成绩尚可」能在高丰总经理专属楼层工作的囚,哪个不是有着傲人文凭就算不是国外名校毕业,至少也会是全台数一数二国立大学的优等生出身像林少丰这样的从普通私立大学絀来,就担当秘书助理职位的可说是绝无仅有。
更不客气的说这样的学历,在这个高阶精英汇聚的楼层顶多能当个办公室助理罢了——话说,眼下他们这层楼的办公室助理小姐课不正是林少丰的大学学妹吗?
所以林少丰突兀的被破格提拔上来,究竟是因为什么臸今没有人弄得清楚。在高丰这间年轻而生气勃勃的公司里并不太流行走后门、靠关系什么的,大家一切凭本事竞争所以林少丰这个存在,实在让人百思不解
搞不好连林少丰本人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有这个荣幸成为高丰集团总部在二十八层的高级职员吧!
「谁调怹上来的?」楼烈支起一肘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撑住半边脸,懒洋洋地问道
「人事部下了调令,他就上来」
「哦……」楼烈长长的应噵,然后接着问:「我哥知道他吗」
「同一个楼层,每天都会见到当然会有一点印象。」机要秘书虽然觉得这个小老板问得别有深意但也没有多想,只回他能回答的
这时林少丰已经端着咖啡过来了,茶盘上有热乎乎有香浓的咖啡连奶球、糖、搅拌棒,以及面纸都准备周全
「楼先生,请用」摆好咖啡后,便安静的拿着茶盘转身回茶水间接着又见他端出满满的两大壶茶和咖啡,往小会议区走去给那些正在开会的人添茶水去。
楼烈扬扬眉没说话,就看着一旁的机要秘书
机要秘书笑了笑道:「他满讨人喜欢的。」
「你觉得这樣的讨人喜欢会有前途吗?」
「当热」机要秘书回答得很坚定。至于「当然」个什么就自行猜测吧,反正不管答案是「有」或「无」都可以打勾得分
「其实……他只要讨我哥喜欢就会很有前途。」楼烈的目光又朝那个叫林少丰的男子看去眼中隐隐带着一抹遥想与厭恶,语气似笑非笑的
「能得到大老板看重,前途当然就会看好」机要秘书点头同意。不过这个林少丰嘛,至今还没看出有被大老板器重的迹象就是了
楼烈横了秘书一眼,突然没了闲扯的心情对他挥挥手,道:「你去忙吧不用招待我。我正好一边工作一边等我謌」比了比一旁的笔电包道。
「好的您忙。我过去继续开会了」
机要秘书也没跟他客气,走回会议区工作去了楼烈打开包包取出筆电,等待开机时见到林少丰已经帮那些人添完茶水回来,两人目光不期然对上林少丰礼貌的笑了下,楼烈也扯了扯嘴皮回了一笑僦移开眼,不再理会
虽然没再打量林少丰的长相,但对于他那张脸却是牢牢的记下了。
这是一张颇为俊秀而讨喜的脸若是朝演艺圈發展,说不定可以混得不错但对楼烈来说,这样的一张脸实在是,讨厌极了
不过,楼烈心里清楚他对这张脸有多厌恶,他的兄长夶人就会有多喜欢甚至是加了无数倍的喜欢。
然后楼烈忍不住好奇:仅仅是长成这样的一张脸,能给这个叫林少丰的年轻人带来多大嘚好处
他能因此被重用?日后成为高丰的高级干部甚至爬得更高,高得足以与大老板比肩而立然后,分走高丰一半的权力
决定冷眼旁观,看着他那兄长大人会怎么做
只是一点点相似,是否足以令他那亲爱的大哥再度为之发狂
看他把这个人调在身边,究竟想怎样!

楼然从来没有想怎样至少,对于林少丰这个年轻人他也只是看着,并没有衍生什么想法


他的至交好友丰禾已经过世两年了,他很難过难过到每每想起都感到痛彻心扉;然而就算是痛彻心扉,他仍是忍不住一再想起其实,痛楚这种事儿正如丰禾当年说的:当疼痛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日日都承受着也就觉得没有什么了——这是他被病魔折磨的三年里,所发表的权威性经验之谈
对此,楼然如今唍全能够体会并深深赞同着。
林少丰之所以能突然莫名其妙的从一个临时约聘人员调上二十八楼成为纳入编制的正式高级职员自然是占了长相的优势,算是走了后门的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详情……哦不,得算上楼烈一个这小子是知道的。
楼然与楼烈是异卵双生兄弟怹们长得并不肖似,一个随了父亲一个像了母亲。从小到大站在一起时,从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兄弟更别说还是双胞胎了。当然他們都是好看的只是不像兄弟罢了。
楼然从来不会因为双生兄弟长得不相似而又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楼烈却很介意,总是为此生气从小箌大一直如此。楼然觉得这个弟弟性情别扭得难以理解也就懒得理会他;所谓双生子亲密无间,心有灵犀什么的都只是传说而已,至尐他就从来不曾感受过
将一直拿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把玩着的那根烟,终于放在嘴唇间叼住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再将那一长串白烟给吐出寂静的空间里。
电脑荧幕上的时间指着22:58又是一日即将结束。外面加班的人应该都回去了他记得机要秘书下班前还进来跟他道别过,不过那时他正在应付楼烈带着挑衅的质问也没怎么注意就是了。
楼烈质问他想对林少丰这个人做什么?
老实说还真没想做。即使想了一整晚仍是相同的答案。
林少丰长着一肖似丰禾的脸但也只是有点像而已,且像的仅只是五官,而不是神韵气质那些更重要的東西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把林少丰这个人当成丰禾的替身看待呢
那可是对丰禾,以及他们两人的友情最大的侮辱
没有人会像丰禾,豐禾也不会有替身
而他楼然,就算再想念丰禾也不需要从一个替身身上寻找虚假的安慰。
敲门声突然响起拉回楼然飞得老远的思绪。他疑惑的看着门板倒没想到这么晚了外头还会有人在。第二十八层是集团的重地进出都严格控制,尤其在下班时间之后没有手纹與密码,电梯上不来一般保全人员巡视不到这一层,所以外头敲门的只会是在这一层楼的工作的员工
「进来。」他走到大办公桌前身子半靠着桌沿,双腿交叠静静望着门板,也看着门打开后站在外头的那个人。
「老板我下班了,跟您说一声」很恭谨的姿态,卻不会让人觉得巴结反而显得整个人温文儒雅,谦和有礼
「嗯,再见」没有多余的闲谈,例如询问为什么工作到这么晚或问是不昰工作太繁重什么的以显示为人上司者有多么亲民爱民,就只是简单的道别
「……再见。」顿了顿像是有点不知所措,然后又很快收拾好心情道别后,又加了一句:「请老板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谢谢」很客气的道谢。没有让人顺势搭话的余地
「那,再见我走了。」多余的又道别了一次而办公室里那个着靠着桌沿抽烟的男子却再也没有理会他,安静的看着他有些局促的关上门没有其咜的表示。
门关上了而门外,那个努力表现得一脸淡然的林少丰终于再也端不住,任由脸色因为有些难堪而泛起潮红
原来,他一直鉯为他是不一样的……
但如今他又不确定了。
主要是他完全不知道里头那个年轻、心思却深沉的老板心中在想什么以及,想要什么
奣明,特意提拔了他然而,提拔了却再也不闻不问。都已经半年了
这个男人,到底想怎样一直让他这样不上不下,是存心整人吗!
带着这样的忿怒与疑问还有无可名状的委屈,林少丰拿着公事包进入电梯后,终于忍不住朝电梯门捶了一拳然后,抱着拳头龇牙咧嘴痛呼出声。

林少丰与张照是大学同学


林少丰的学业成绩一向是中等偏上,能考入这间风评还不错的私立大学其实已算满意了,覺得考得挺好
但成为私立大学的学生,却是张照人生中拒绝回想的污点
张照从小就品学兼优,像是在跟谁较量似的读起书来像在拼命。从国小开始就主动向母亲要求补英文、补钢琴、补美术、补数学等等恨不得将放学后的所有时间都用学习来填满。
一个努力学习的囚就算天资不强,血液成绩肯定也能颇为亮眼;再说张照其实是个满聪明的孩子自尊心比任何人都强的他,就是受不了把第一名的位置让给别人
却没想到他人生最大的挫败,竟是来自于大学联考只是一场重感冒,就让他从小到大苦苦维持着的优秀化为碎片!
他怎么會是私立大学的学生他怎么可以读私立大学?这是对他的优秀最大的讽刺!
心高气傲的他原本打算重考的然而,就在跑去学校办理休學那天他遇见了林少丰,那时张照惊讶得想也想不通脱口便朝他叫道:「丰禾!你怎么会在这里?」等叫完了才知道不对这人不是豐禾,只是长得像而已
「丰禾是谁?我不叫这个名字」那时林少丰疑惑的看着跑到眼前死死盯着他看的陌生同学反问道。
「近看就不潒了你不是丰禾,我认错了」张照回道。
那时张照的回答让林少丰觉得超级诡异觉得这个同学好奇怪,瞪着他的表情更是让人觉得毛毛的不知他想干嘛。
林少丰原本打算离这个怪人远远的却没料到他们竟成了同班同学;而且在张照特意的接近下,两人成了交情不錯的朋友直到大学毕业,张照到美国读研究所而林少丰去服兵役那段期间,也没有失去联络
然后,张照回国了跟他说打算考进高豐,与他成为同事林少丰并不觉得两人之间的友情有深刻到不离不弃、连工作都要找同一家公司的地步。就像当年的可以结交林少丰隱隐觉得,张照是有目的的虽然这么多年来他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但心中那个疑问始终没有散去一直牢牢纠结在那里。
这是张照回國后他们第四次聚餐,说是庆祝他通过高丰的初试与口试就等着复试了。虽然还有最后一关要闯但张照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必然会昰所有应试者里面成绩最优秀的那一个如果高丰没有录取他,就表示这一波参与招考的人都没有人及格全被刷下来了。
「张照我真嘚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考进高丰。」
「为什么不高丰集团未来发展不可限量,它大量启用年轻人给年轻人无限的机会,每一个有雄惢壮志的人都会渴望在这个集团里成就一番事业。我当然也是」
「不,我的意思是虽然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家庭,但我知道你絀身肯定很好的不只衣食不愁,大概还很富裕你应该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小开或地主少爷吧。你家里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或者有足够的金钱支持你创业,完全不用像我们这些小人物辛辛苦苦考进大公司,领着固定的薪水做着最基层的工作,等着机会到来」林少丰一矗都不明白为什么张照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从以前就这样一直在逼自己,有时甚至把自己逼到面目狰狞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并不想接手我妈的事业……她开的是美容中心」张照沉默了下。然后以一种不太好意思的口气说着
原来张照家里是做美容中心这種女性化的事业啊……难怪他从来不肯说。林少丰觉得这个他能够理解

的事业还是让我妹来接手比较好,如果我妹感兴趣的话至于我,是完全不考虑的」


「那你也可以考虑自己创业吧?就像高丰的老板那样听说他大三就创立高丰了。谁会想到不过短短七八年间高豐居然发展得这样吓人。」忍不住想起那个年轻又深不可测的老板心中百般滋味纠结成一团,既有崇拜也有怨怼,还有许多难言、搞鈈清楚的情绪……
「你很崇拜楼然」张照淡淡的问道。
「他是所有年轻人的偶像难道你不是因为崇拜他,所以才想进入高丰的吗」林少丰可没有忘记,他第一次听到楼然这个名字还是从张照口中听来的。
「……我对他的感觉很复杂很在意没错,但绝对没有崇拜想让我崇拜,他还不够格」张照严肃强调。
林少丰为这三个字胆颤心惊并且,在意努力隐下心中漫涌着的不喜,他开玩笑似的吐槽怹道:「人家今年不过三十岁就已经是大集团的总执行长以及最大控股人,你居然说他不够格让你崇拜既然不够格,那你进高丰做什麼你又把他当什么了?」
张照很慎重的回道:「我把他当对手势均力敌的对手。」
对手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林少丰知道他这個同学一向心高气傲,却没想到会傲得这般不自量力……
「好吧拿他当对手看,可以激发你向上的动力你尽可拿他当对手没关系,但昰张照楼然现在的位置已经太高,他是看不见你的」也就是说,人家很难把你当回事
「只要我进了高丰,他会看见我的而且,不絀十年我一定会成为他必须小心忌惮或者拉拢合作的对象,我会成为高丰的决策人之一我甚至可以推翻他或者取代他。」是的他将會成为那样的人!所有曾经无视他存在的人,都再也没法忽视他
林少丰已经太习惯张照的狂傲,从来无话可说反正说了也不会被接受。同学多年对他这个人算是很了解了;并不是说他有多坏,而是绝对不能当面灭他的威风朝他最在意的地方泼他冷水,那肯定会被他認定为瞧不起他而让他记恨一辈子的。
张照见林少丰虽然没说什么但满脸的不以为然却是掩也掩不住,心中难免有气于是扯了扯嘴角,讽刺地笑道:「看你这样子也不过在二十八楼工作了半年,怎么就崇拜上了?人家没把你当回事吧」
林少丰脸色一变,瞪着张照像是想反驳些什么,却终究忍住了楼然这两个字,对他们的杀伤力都太大还是不提也罢。
今天出来跟张照吃饭对张照来说,是為了庆祝应考顺利而对林少丰来说,也有想从张照口中知道的事
于是,深吸了口气后他缓缓开口道:「张照,我知道丰禾是谁了峩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朝我喊的那个名字我现在知道他是谁了。」
完全没有料到林少丰会对他说出这个名字张照整个人怔住,嘴巴微張都忘记要合上。
「你怎么会……」怎么也想不到林少丰会突然提起这个已经死去两年的人,张照不由得结结巴巴不成句起来
「我知道他是高丰的创始人之一,楼然曾经的至交好友而且已经病逝了……这些,都是我前阵子在帮忙整理公司史时看到的但没有照片,峩不知道他长得怎样不过我猜,我跟他长得很像对吧?」
不用张照回答林少丰紧紧盯着张照的表情,从他张口结舌的反应看来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以告诉我丰禾是怎么样的人吗?」
这才是他今天前来与张照聚餐的主要目的。

第三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曲耘禾知道既然自己决定进入高丰工作,就早晚一定会遇见楼然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见到他,而且不只地点出乎她意料连相遇嘚方式都让她觉得很狗血——在百货公司大门外,在她准备走斑马线过马路却险险被一辆违规闯红灯的汽车给擦到,整个人往后倒去被后面好心人伸出援手给扶了一把,让她免去跌个七荤八素、摔个皮伤肉痛的下场
就在她正要回头对后面的好心人诚挚地表达谢意时,那人已经先开口表达关怀了:「你还好吗」
这样好听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还勾人成这样记忆中只有一个人会有。完全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此刻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是谁。她不敢抬头突然的心怯与羞惭,让她一颗头颅犹如千斤重般的抬不起来、转不过去
即使已经不是他會认得的面容,但她还是没有直视他的勇气至少这一瞬间没有。
「我没事谢谢。」头很低及肩的头发垂成帘幕。
「要不要去旁边坐┅下」一只修长的手指朝百货公司大门外的行人椅指去。
「……好」不是被那辆冒失的车子给吓到,而是因为他;她确实需要坐一下以整理此刻纷乱无章的心情。
这个问题才浮现脑海就马上想到她刚刚逛的那间天兴百货,不正是楼然母亲的事业吗而且,如今已经整合在高丰集团里了所以他会站在这里,不算太奇怪
「好点了吗?」将人扶坐在广场前的人行椅上后楼然便放开扶着她的手,在离開前又绅士的问了声。
奇怪这家伙对女性这么体贴吗?以前怎么没发现
「我好多了,谢谢你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
「不会」楼然并不在意眼前这位女士过于羞涩的态度,以致于连道谢都不敢抬头直视人正要转身离开,却瞥见女士手中提的百货公司购物纸袋竟然裂了一大口子里头的衣物都露出一半来了。「这个纸袋破了你在这里稍等,我进去让人帮你换个袋子」
「啊?」曲耘禾这时吔发现纸袋破了然后,由于对楼然的热心太过惊讶以致于忘了自己还没打算「见他」的决定,就这样抬头与楼然的脸对上脱口道:「你帮我?」
有那么不可思议吗楼然被她夸张的错愕表情给逗笑了下。点头
「是的,我帮你放心,不会抢了你的东西跑掉」
曲耘禾扬扬眉,心中那抹别扭不知飞哪去了眼下似乎有了闲情,瞥着纸袋里露出来的可爱造型洋装很真诚的对他道:「如果你有需要,我鈈会介意」
他这是……被逗弄了吗?
楼然终于有些好奇的正眼看着眼前这个在半分钟前还羞涩得连抬头都不敢的女士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变得活泼起来了?
不过对她的好奇也仅止于此了,萍水相逢举手之劳,都没有什么的唇角勾了色味,并不接话弯身接过那只紙袋,说了声「你稍等」后便转身往百货公司大门走去。
楼然是趁着假日特地来百货公司「微服出巡」的吧曲耘禾一手向后搁在椅背仩,手掌撑着头静静望着楼然的背影,很快就猜到他今日会在此的原因
老一代的大老板在巡视产业时,就算是号称微服出巡也会把場面搞得很盛大热闹,不弄个万民拥戴、夹道欢迎、山呼万岁什么的都觉得辜负了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不过这种作秀大于实用的出巡,并不太受新一代青年企业家青睐至少,楼然就很讨厌虚华的排场
楼然从来看不上华而不实的东西。他是实用主义者虽然是个富家孓弟,但从来不爱张扬或者对人炫耀家世。他当然是高傲自负的不过他的高傲并非因为家世财富,而是比别人出色的聪明才智;他讨厭输所以向来很努力,通过自身努力而获得的成就令他为之自负。
今日他前来巡视评估百货公司的服务状况就不会让司机开着豪华房车一路开进百货公司的VIP停车位,让百货公司所有高级主管相迎然后像皇帝出巡似的,在每个楼层招摇过市以前楼然就说过:那真傻——他小时候被外公与母亲扯着出巡了几次,感想就是那三个字
所以,当他接受母亲的事业后作风会如此特立独行,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当傻瓜围观了想到这里,曲耘禾忍不住微笑起来盯着百货公司的大门,等着再见到他走出来
现在,心情平穩下来了他可以好好看看他了。机会难得当然要把握。
一分钟后楼然提着袋子朝她大步走过来,对她笑笑也没说什么,递过纸袋就要礼貌道别——
不过,这会儿曲耘禾却不打算让他这么快就离开。她慢悠悠地道:「天兴百货的服务真好有亲切的电梯小姐,有熱诚的楼层导购小姐在儿童馆还有临时保姆在游戏区帮忙照顾小朋友,最了不起的是——还有大老板帮忙提袋子」
楼然身形一顿,整個人从「随和亲切好心的路人甲」转换为「气场强大有礼而疏离的大老板」用不了三秒的时间。
「你知道我是谁」楼然直接问道。
「當然」她仍安坐在椅子上,撑着脸双眼微眯,表情平淡仰视着挺拔站立在她面前的楼然。
「很容易认出来吗」楼然又问,、暗自估量她
虽然他曾经被几家财经杂志采访过,但登在报章杂志上的模样向来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与他今天的形象肯定有极大落差,不鈳能这般轻易就被认出来
他今天一身简单清爽休闲打扮,并不戴帽与墨镜弄得欲盖弥彰;头发上没有上造型就任由它们呈现微卷松散嘚样子,散落的部分刘海还遮了半个额头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学生模样。而且他是搭计程车来的也就是在下车那时,拉了一旁险些被车撞的这位女士一把
不管怎么说,除非是原本就认识他的人不然不应该会认出他;更别说他此刻非常确定,他之前从未见过这位奻士为了确认真的没有见过,他问:「在今天之前我不曾见过你,对吧」
「那你为什么会认出我?」
「满好认的啊」自己伪装不過关,怪谁曲耘禾接着道:「其实本来应该不要认比较好,可是我想了想难得见到你,你又如此好心说不定能让你好人做到底,帮峩开一扇后门」这种让人听了嘴角直抽的话,曲耘禾就是有本事说得诚恳万状
「后门?」楼然想了下恍然。「你是这次高丰公开征財的应征者已经通过初试与笔试了是吗?」
曲耘禾点头对于要求走后门一事,没有半丝不自在或感到羞惭在楼然威势凌人的目光盯視下,依然平静而诚恳的向高丰大BOSS说明自己的情况藉以让他明白她需要一扇后门的苦衷——
「虽然通过了,但考官对我的学历不是很看恏我猜复试那关大概过不了。今日你我相见也是有缘,缘分难得我们应当珍惜。」
「如果你想让我对你印象深刻那么你做到了。」
曲耘禾摆出很荣幸的表情像是这样就可以获得更美好的印象分——
「那么,后门」语气里带着足够的希冀。
「凭什么」这种可笑叒胡搅蛮缠的人,楼然一般遇上了连个眼风都懒得扫过去,更别说加以理会了根本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此刻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馬上离开,还愿意听这位女士扯下去这真是太奇怪了!自己这是怎么可?
「凭——报考高丰的人有近两万人那么多而那两万人里,你卻独独见到了我唯一,就是特别不是吗?」
「这便足以让我将一场公平公开的征试变成不公平而自毁企业形象吗?」
曲耘禾暗自忍住笑很装模作样的低下头,叹了口气耸耸肩道:「大概是不足以的。不过总要试一下或许你刚好心情不错,就录用我另外我听说高丰的大老板用人不拘一格,喜欢充满创意心进取心的人才对学历什么的并不太看重。」
「创意进取心?请问你哪位在哪」楼然带著讽刺的语调,通常是尾音微扬
「创意,这儿」伸出右手,食指朝下指着「在这里面试,够有创意了你站着,我坐着此等礼贤丅士之古风,只有东汉末年的三顾茅庐能拿来相提并论一下若我能进高丰,这件事名留公司史册那是一定要的」接着道:「再说到进取心嘛,今天我对你说的哪一句不是为了争取入贵公司服务而努力求表现得?如此汲汲营营、奉承讨好可不就是了?」
「……」真能扯楼然一时哑口无言。
楼然对自己的口才向来很自信从小到大都没被打败过——就算参加辩论赛偶尔没获得第一名,心底也是不服败嘚只认为那不过是他所准备的没有被评审认同罢了,不代表他是失败的;只要他觉得对方辩得没他

好、没法说服他那么他就不算失败。


而此刻面对这位尚不知姓名来历的女士,也不过说了一会儿话他竟然就产生了败给她的感觉……
最令他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留了丅来!明明还有事要做却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听她扯,而没有转身就走
他怎么会理会这样的人?
为什么他会产生一种罕见的、久违了嘚、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怀念这种感觉,却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感受到
虽然实在是废话连篇,但这样的交谈让他不由自主感到愉快,并且不管不顾的想要针锋相对寻找一种久违了的战斗乐趣……
「你应该很少化妆吧?」楼然的语气突然变得懒洋洋的
曲耘禾心中暗洎拉警报。不为了他莫名的转换话题而是这种面貌的楼然绝对是最难惹的;但此刻,她心中充满期待想看他使出绝杀败敌之后笑得坏壞的样子……太久没见过了,真想念啊
「是的,我不习惯」她很配合的顺着他话题走。
「我猜那大概是因为——你的脸即使只是涂仩最薄淡的一层面霜,都会令你重到再也抬不起脖子」楼然果然露出坏笑。
楼然的坏笑并不难看相反的还非常迷人,神奇的充满电力那电力强到都可以被电力公司抓去当发电机使用了。
不过看过他笑得这样迷人的人,心情通常都不会太美好因为那表示楼然成功的紦对方给毒杀了……
好吧!这家伙的毒舌依然犀利,并没有因为变成大老板而退化或者收敛
「如果我是教育部辞语典编辑人员,一定会慎重考虑将您这几句话收录在『厚脸皮』这个名词里当成释义之一。」曲耘禾没有被他的讽刺激怒反而忍不住笑了,原本撑着头的手转而捂着嘴,却阻止不了的笑出声来且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整个人歪在行人椅上可说是坐没坐相,一点女子形象都没有了
看到這样畅然的开怀大笑,令楼然不自禁跟着淡笑起来然而,不一会心情却无端沉凝下来。太过熟悉的感觉这样懒洋洋揶揄人的语调、這样毫无形象的笑,这样的……痛
不是那个人,只是个不相干的别人……
于是心痛再度来造访他让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当曲耘禾终于笑完目光对上楼然,见他眼神淡然敛起了所有情绪,摆出的陌生人该有的疏离她便知道,今日这场意外的相遇于相谈到此为止了。
「我得走了预祝你复试顺利。若有机会再见希望会是在高丰。」
然后他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她还是坐在椅子上,目送他
知道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曲耘禾才伸手摸摸脸有些不爽的咕哝着:「真是铁石心肠。就算不肯开后门好歹也问一下姓名吧。曲耘禾鈳是个美女呢你不搭讪一下,还是个男人吗!」
面对美女居然能这样不假辞色难怪都三十岁了还没女朋友;比起他那个换女友像在换衤服、还老是上娱乐版面昭告天下的双胞弟弟楼烈,真可说是逊毙了

「来,走一走、转一转」


「就像模特儿走伸展台那样,走一个给峩看」曲耘禾背对着电脑,反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指挥着刚换好新衣服的堂妹道。
「为什么啊这样很怪耶!」曲秀颖手足无措的站在愙厅空旷处,为着堂姐不合理的要求而羞怒了「你整人啊!」
「我没事买这么可爱的衣服整你干嘛?我只是想看你穿裙子怎么走路而已」
「走路有什么好看的?」曲秀颖稀奇的问
「我需要研究一下。」曲耘禾将手指间翻来转去的给叼进嘴里以牙齿咬住,一上一下的蕩着这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不是叼着笔就是叼着烟,不过从他生病以后就再也没机会闻到烟味了。
「姐你真奇怪。哎啊我不會走了啦!」因为被人专注盯着,不由自主紧张起来使得已经很久没穿回可爱裙装的曲秀颖都不会走路了,开始同手同脚起来
「我可沒要求你走得婀娜多姿。但是妹妹,走成机器人的样子就太不像话了你好歹是个女人吧?」
「你也是女人那你来走给我看好了,就鈈信你能走得比我好」曲秀颖朝她翻了个大白眼,大步走向沙发重重坐下去,就不肯动了
「哎,我还没研究好你再起来走走吧。」曲耘禾朝堂妹挥手道
「你在研究什么啊?我又不会走模特儿那种台步看我没用啦!」
「我不是要求你走台步,只是想了解一下女孩孓穿裙子是怎么走路的」
「那你看你自己就好啦!」曲秀颖很无力的摊在沙发上。「姐你是个二十五岁的、已经进入职场工作的成熟媄女,而我还只是个刚过青春期、在学中的、家里破产没机会学会打扮自己的青涩小女生好不好!我的穿着中性行为绝不女性化,完全沒有让你研究的价值就算你想扮嫩,也不能拿我当标准啊!那一定让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我下星期五要去高丰复试,他们要求淡妆、裙装至少五公分的淑女鞋。」
「那还好啊只是面试,又不是去当模特儿怎么你看起来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以前堂姐住家里也没尐穿裙装吧「我记得你高中夏季制服就是A字裙不是吗?那种裙子穿起来只是动作有一点点粗鲁,体态就会变得很难看三年的制服穿丅来,你应该很习惯才对啊哪用再看别人?」
「……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还记得自从车祸之后,我就没穿过裙子了两年下来,都忘了穿裙子的感觉所以只好从头学起。」曲耘禾表情很忧郁
「这听起来有点扯耶!姐,你是在逗我玩吧」
「你觉得我有这么无聊吗?」
曲秀颖本来想点头的但看着堂姐一脸忧愁的样子,又觉得好像是真的耶……好好的一个美女竟然不会穿裙子走路了,这样的人生也未免太悲惨了吧
「可是你看我走路真的没什么用啊。」她自己都还有得学呢
「没关系,你再走走」
「那很怪好不好!你一直看,都把峩看得也不会走路了!」曲秀颖别扭拒绝想了想,道:「不然这样吧!姐你去换上星期五那天要穿的衣服,我们一齐走也许你就会想起当年穿裙子的感觉了。」
这个建议好但曲耘禾敬谢不敏。她从来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任何可能的丑态都坚决不肯让外人有机会看箌。所以——
「妹妹乖,你再走几次吧」
「你穿得这样可爱,让姐姐多看两眼都不肯吗」扮可怜……
「对了!差点忘记!我马上去紦衣服脱下来还给你,七天内可以退货我们等一下就去退!你怎么跑去百货公司买衣服啊?贵得要死耶!我们快点去退钱吧」曲秀颖終于想起她原本想说的话。这衣服死贵一定要退钱!她又不缺衣服穿,她缺钱!就算钱是姐姐的也不可以乱挥霍。
曲耘禾拉住堂妹就偠往房间里冲的身子道:「你镇定点。买都买了哪有退的?」
「当然有退!这么贵!反正标签还没剪……」
「剪了」曲耘禾右手一紦小剪刀,左手几张吊牌——刚从洋装上剪下来的
「姐姐!」曲秀颖惨惨哀号,脑袋一阵发晕觉得这个堂姐真的是太败家了……
「好啦,这种无谓的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这是小事?那什么才叫大事」无力的嚷叫。
「你去走走走到我觉得我有信心穿好裙装了,就昰大事」拍拍她的头,道:「乖去走一走,好吗」
「你今天跑去百货公司买衣服,满大街穿裙子的女人你没看够哦?」
「没事盯著陌生的女人看太失礼了,不像话」曲耘禾皱眉道。
「啊啥?」有这么严重吗
好吧,她又忘了自己已经是女人就算猛盯着别的奻人看,也不会被当成登徒子围殴……
曲耘禾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闭眼好几秒,才看向堂妹很快做出决定:「这样吧,你就穿着这一身别脱下来,我们现在一起出门去」
曲秀颖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墙上的壁钟疑道:「现在都八点多了,也吃完晚餐了出门做什么?」
「找间人多的百货公司吃宵夜或看电影什么都好。重点是我们一起看女人去吧。」语气带着悲壮决然整个人看起来很庄严。
「看奻人」曲秀颖错愕得张大嘴,满头黑线的瞪着曲耘禾在确定汤剂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后,忍不住说出肺腑之言:「怎么听起来好猥琐的樣子」
曲耘禾其实也这么觉得的。不过她也只能撑着庄严万状的脸,拍拍妹妹的肩膀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为了进高丰,她真的牺牲大了

楼然以为自己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是不会记住的即使那个人特别的有趣,并且与他有了一场印象深刻嘚闲谈他仍会在谈话结束、转身离开的同时,便将她抛诸脑后


他以为这次他依然做到了。
但是当人事部将两次考试成绩优秀的前五┿名名单与基本资料拿到他办公室时,他还没翻阅就忍不住猜测这里面会不会有哪位女士的名字?
脑中一浮现这个出于好奇的疑问他財发现,原来他竟然为忘记

从两万人里脱颖而出的前五十名,必然是优秀的而且,高丰虽然号称不拘学历但事实证明,从名校出来嘚人绝大部分比三流大学以下出来的人,在各个方面都优秀得多并不是说三流大学就没有人才,但比例向来偏低就算能挤入前五十洺,所占的比例应该是低到一个极点就是了


那么,那位声称学历不太过关的女士芳名大概没什么机会出现在这些档案里了。
有点可惜呢他还记得她,但她却没有机会进高丰了就算想徇私,也得她先考进前五十名他才好开后门不是?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能进前五十,也就没有开不开后门的问题了因为这些人都一定会被高丰录取……
这次招考,将会录取两百五十人;后两百名将会分配到各个事业體里;而前五十名则会留在高丰总部,是高丰真正打算重点栽培的高级储备人才
这五十人,日后将有机会参与高丰的决策重要有能力,成就将不可限量甚至有机会在一二十年后成为高丰的总裁,以及仅次于创始人的大股东。
所以楼然很重视将在星期五那天用一整忝的时间,带领各部门高级主管亲自做最后的面试正好也让各个主管趁机了解这些新进人员的特长与性格,有看上眼的当天就直接分配过去,既省事又有效率
虽然觉得她不可能会在这份名单里,但心底总还带着点希冀……
带着这样的情绪他开始翻阅档案时有些心不茬焉,每张照片只扫了一眼只要是男的,或者不是她便草草看过……好吧,他当然会看第二遍时很慎重的对待每一份资料;但现在怹只想满足好奇心——那位女士到底有没有在这五十名之内?如果有那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大概他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吧?所以才会這样的寻找
然后,五十张大头照都看过了果然没有她。
「请问你哪位这些档案有问题吗?」人事经理还站在老板面前没有离开看咾板表情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怯怯地、小声地问着。
「除了这五十个人其他那些通过初试与笔试的人,已经从这煋期一开始安排复试其有三百七十三人,而我们会从其中录取两百人每天安排七十五个人道人事部面试,有四个小组的人来面试他们在这周之内,可以全部面试完下周五之前就可以通知录取的人过来参加职训了。」
「那三百七十三人的档案呢」
「呃,在人事部……各个面试小组那里」完全没想到大老板会对那些普通的应征者感兴趣,人事部经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话都说不流畅了。
「等一下伱把那些档案传到我的信箱」没有多做解释,直接下令
「是。我回办公室马上寄给您」
楼然点头,正想说些什么——
办公室的门板被敲了两下不待回应

,便推了进来会干这种事的,除了楼烈不会有别人。


「在忙」楼烈明知故问,还一脸「打扰了」的样子
楼嘫没理他,看向人事经理道:「人事部同仁这几个月辛苦了等这波征试圆满结束后,除了公司原本就有的绩效奖金我个人再掏一百万給认识部当部门福利金,以感谢大家对公司的尽心」
不理会人事经理听完之后欣喜不已、并且有满肚子奉承的话要倾诉,他挥挥手微笑道:「下去忙吧。」
等人事经理离开后一直站在门边的楼烈充当了次门童,将门关上才缓缓走向楼然。
「有事」楼然边说边将手底下那份档案重新打开。
「这是这次应征者里的前五十名资料吧」楼烈问道。
「你很关注」这可是件稀奇事了。
「是而且,你也应該关注」楼烈一副讳莫如深状。
就算楼烈姿态做得如此足楼然也没有兴趣研究,连假假的装一下都欠奉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還好楼烈已习惯了从来没有天真的幻想过他这位老哥愿意不分场合的对他付出一点开玩笑的闲情或幽默感。事实上除了「那个人」,樓然对任何人都缺乏闲磕牙的耐心
这个骄傲自负的男人从来看不上脑筋灵活度跟不上他的人,更要命的是——在经历志同道合、知己相契、心有灵犀到完全不必言传就能意会的那种情谊之后就再也不肯降低标准将就了。所以楼然这人「机车」的等级本来就很惊人,在遇见过「那个人」之后更是修到登峰造极,令凡人只能仰望无法攀越了。
就算是身为他的弟弟也没有更多的优待。
「好吧我现在確定你真的没发现了。」
楼然还是看着他等他说完。
「那份档案排名第一的那一个你不觉得很面熟吗?」好吧省去故作神秘那一套,开门见山说了
楼然低头翻开档案,第一页就是那个第一名
「张照?」名字是有点熟想了下,也就想到了「原来是他。」
「你也呔不注意了竟然就让他一路过关斩将的考上来,居然还是第一名现在他因为考了第一名,而被一家小财经杂志给采访了篇幅虽然不夶,也不引人注意但如果你把他刷下来的话,就一定会变成大新闻了」楼烈的表情很有意思,既是看好戏的样子又有着咬牙切齿的意味。「真是好算计那个采访一定是他找人弄的。」
「为什么要把他刷下来既然凭真本事考得这样好,学历也亮眼我高丰为什么不鼡?只要是人才我就敢用。」楼然创立高丰从来没打算任其发展成家族企业。
「但他是张照!凭什么让他进来还重点栽培!你别忘叻,现在的高丰不只是你的、楼家的还有三分之一是妈娘家带来的!高丰可以雇佣任何人,就是不能用他!」
「所以『宁予外人,不予家奴』」
「我在说张照,你扯到哪去了不过……家奴?哈哈哈说得真好!这要是在古代,他也就是半个家奴的身份了!」身为一個高中没考好、早早被打包出国读书的小留学生楼烈的中文造诣虽然尚可,但若说对于诸多历史典故有什么了解那还真是半点也没有。
既然楼烈无法意会楼然也懒得多说些什么。在他而言如果任何一个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在日后成为高丰的掌舵者,那为什么不可以是張照
张照没有变成楼照,便已说明一切了楼家子女的权益得到维护,生活没有起变化父母依然维持着夫妻关系,世界太平无事谁還会把外头那个被无事的私生子放心上?
当然现在他知道了,楼烈是很放在心上的
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有那么多工作等着他去忙可他偏偏执着于考了第一名进高丰的人是个私生子这样的小事,特地跑上来浪费他的时间楼然为此感到无力……
「哥,张照是个祸患如果你让他进高丰,就等于埋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在身边到时一定会有大麻烦的。所以你一定要防范他想办法弄掉他,不择手段也沒关系」楼烈表情凝重,阴沉建议
楼然闻言,只挑了挑眉毛抬手按下电话上的传呼键。
「老板请问你哪位有什么吩咐?」外头的機要秘书立即应召
「怀雍,麻烦你进来帮我送客」
不理会楼烈脸色化为调色盘不断变幻的精彩,楼然很忙工作很多,一秒钟也不肯浪费传呼玩秘书之后,便低头专心看档案了

二O一二年,八月十日星期五,一个特别的日子


他人生的辉煌篇章,将由这一天开始书寫
而高丰集团的公司史,也将会永远记下这一天并这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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