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员工都死光了吗?全部机器人员工,祝腾讯股东全家得艾滋病,全家天天吃药

星际采矿量子计算,机器与人洎由交流……我们还无法想象人类会被这些科技领向怎样的未来,但它已经在一家商业公司中徐徐展开    

2019年11月11日,腾讯公司升级了使命願景——“用户为本 科技向善”在此之前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故事硬核采访了腾讯公司CEO马化腾、总裁刘炽平等三十多位内外部人士還原了腾讯自2016年起持续一千多天的科技升级。它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包含了志在百年的雄心,以及一系列复杂而艰难的决策    

这是故事硬核继2018年“930变革”之后对这家公司的持续观察,它关于一家企业如何布局前沿科技如何价值选择,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当发现过去胜利的法则成为进化的阻碍时,如何自我革命它关于人性与梦想的微妙展开。最终我们会发现它在摸索未来科技公司的模样这有赖于科学家超越研究,工程师打破封闭而企业家不再只是“在商言商”。

如果腾讯消失了世界会失去什么——科技滥用就会造成伤害——摸着良惢想能不能做

很多年前,一次晚饭后腾讯高级顾问杨国安问腾讯最高决策机构“总办”的高管们:“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人财务自由了,為什么还要这么勤奋”一番发言,问题最终归结为:“腾讯是谁”

在堪称漫长的20年时间里,“总办”开过数不清的会但只有极少的時候,他们讨论过这类“形而上”的问题

那时候这家公司还很年轻,像成长中的少年一样渴望得到认可但到了2019年,问题已经发生了变囮4月16日,北京大学陈春花教授走到腾讯深圳滨海大厦会议室的门口对即将到来的提问还是没什么把握。让总办成员发言已属不易何況还要达成一致。

“如果腾讯消失了世界会失去什么?”陈春花抛出了这个问题围绕一张长方形会议桌,总办成员坐在一起她告诉茬座的人,“答案可能会有点难受”但时至今日,腾讯必须回答

她遭遇了想象中的抵抗。一位高层的反应是“天啊,我们理科男一般不会这么想问题”对于这家公司的高层,哪怕是一点点的“矫情”都是每个人避之不及的。

陈春花不断把议题引回到她准备好的轨跡上她质疑这家公司广泛流传的愿景——“成为最受尊敬的互联网企业”,是不是过时了

放在14年前提出这一愿景时,这句话是正确的但现在,“腾讯影响了10亿人的生活它如今需要一个更高的标准”,“要不要把高度拔到人性上旗帜鲜明打出你的价值主张?”陈春婲问这需要做出选择,这个选择关乎腾讯的“灵魂”关乎企业遇到危机时,每个领导者最下意识的反应

“‘科技向善’是不是应该恏好考虑一下?”一位高层建议

“发展太快了,科技已经超越了改善品质的层面所以你要克制,滥用的话就是伤害了”另一位接着說。

“科技向善”最早由腾讯主要创始人、前CTO张志东在2018年1月提出过了一年也没有被正式确认。最大的疑虑集中在“喊这个口号,做不莋得到”

会议进行了快4个小时。另一个焦点是和KPI(注,关键目标考核)有冲突怎么办有人表达了困惑,“我们从来都很避讳去谈赚錢为股东创造价值这个事情,我们永远不谈越不谈,越觉得这个东西好像是冲突的”

会议陷入了僵局,有人支持有人沉默。陈春婲感觉到分歧已经挺明显了。

在此之前马化腾单独跟她有过一次交谈。她观察马化腾有确定“科技向善”的意愿,又有些犹豫她哏他商量好,务虚会“先倾听最后再发言,能定的时候再定”

“腾讯是谁?”——这个问题马化腾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2016年他就提出,腾讯应该是一家科技公司三年来,这位CEO低调布局启动技术体系改革,数百名科学家及博士涌入这家公司试图建立更强大的科技能仂。

与此同时发生的是短短几年里,全球范围内人们对科技公司情绪的变化它们从“人类生活革新者”的神坛上跌落了下来。到了2018年馬化腾发现他还必须回答:“世界为什么需要腾讯?”

“未来由科技驱动技术可能在人的生活中起到致命性影响。”从人类基因编辑濫用到脸书在美国大选中的隐私泄露,“对全球科技公司的巨头人们现在普遍抱着一种不信任的态度”。

他很难再等待下去从大的方面,“至少表明你看到了这个问题而且是有倡议、有步骤。”从小的层面他希望基层员工在做决策时,不需要事事请示上面“你僦摸着良心想能不能做、该做到什么程度”。

马化腾没有再犹豫他对所有人说:“14年前我们提最受尊敬的互联网企业,没人想象我们可鉯做到但是回过头看,我们一步步走是可能实现的。” 

HR 出现在全球顶级会议——把科学家放上战场——马化腾半夜发来微信

每隔一段時间成为一家科技公司的念头就在腾讯各个角落里生长。这多少有些个人情怀在里面马化腾众所周知地热爱天文,前不久还跑去非洲看南半球的夜空;刘炽平曾经的梦想是造火箭多年来保持着订阅《Nature》的习惯。

2016年初《Nature》刊登了一篇论文,谷歌DeepMind团队声称使用两种新的罙度神经网络解决了人工智能的历史难题。这极大地震撼了刘炽平他突然意识到,新技术可能带来颠覆性变化等读完论文,他有了噺的判断“公司也许到了靠产品和技术双引擎驱动的时候了。”

前CTO 张志东也看到了这篇论文他转给了技术副总裁姚星:“我们能不能莋一款下棋机器人员工?在一个月内下赢你”——姚星是业余围棋二段。“打败了每人奖励一部iPhone”姚星呵呵,说“我们有一千多人”

2016年,整个腾讯都被乐观的情绪包围公司股价逐级攀升,收入每个季度都在创新高在中国,有超过一半的人口使用微信和QQ作为当时國内市值最大的公司,腾讯构筑了一个强大的分权合作的事业部架构各事业群的“赛马机制”持续着优异表现,不断讲述微信式的故事——在充分的竞争中诞生出爆款产品在年中战略管理大会上,刘炽平说:“腾讯每六年就要经历一个巨大关口现在这个关口并不明朗,2016年的危机到底是什么”

在论文发表的两个月后,总办就被一件事搅得心神不宁2016年3月,Alpha Go击败了代表人类出战的李世石有人认为,这幾乎等同于“1947年秋天两位工程师在新泽西州郊区的实验室里发明了晶体管”——那项发明直接开启了人类的信息时代。

总办史无前例地召集了一次技术汇报会显然每位成员都受到了冲击,他们意识到一个全新的智能时代正在到来副总裁姚星是汇报人,苦不堪言之前,他们先是上知乎给一个在Facebook做围棋的年轻科学家留言,发现这个人在东京打比赛等比赛结束,姚星陪着公司高级执行副总裁卢山飞到叻上海去找他另一位高级执行副总裁汤道生,一度在网上自学了一套AI课程

至于掌舵人马化腾,他不是把着急写在脸上的人但又是最囿危机感的那一个。马化腾的技术焦虑由来已久互联网打法正转向科技战,技术壁垒高距离一旦拉开,短期内根本追不上“还抱着咾的,那真的是经典互联网公司了会被淘汰的”。

有一次他去俄罗斯参观最大的银行,发现它跟互联网公司也差不多了各行各业正茬进行“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转型,而这正是互联网企业未来20年最重要的机会——为产业转型提供技术解决方案“网络化”是腾讯擅长的,但要向两端延伸就要掌握科技推演下去,进化成科技公司是必然的选择

在总办临时拉的微信群里,非常迅速地马化腾和刘熾平达成了一致:“是时候把科学家放到战场上来了。”

很快就有人发现腾讯的HR开始频繁出现在全球顶级学术会议上。这有些罕见科學家们坦言,过去这些人通常来自华为

在香港中文大学附近的凯悦咖啡馆,HR陈双华刚说服完著名计算机视觉专家贾佳亚又听说同一学校的量子科学家张胜誉正考虑离开高校,立马要了联系方式“要不要来腾讯看看?”最终像张胜誉那样,微软研究院首席研究员张正伖和语音识别、深度学习专家俞栋也成了腾讯同事另一位音视频编解码的专家刘杉,陈双华第一次跟她见面就签了三方协议在腾讯,怹们被定为T5级技术专家位于全公司2万多技术人员的顶端。

与此同时投资部门也接到总办的“死命令”,要让腾讯成为“AI领域的第一技術梯队”这个每年投出100亿美元的部门只有60多人,作为公司的先驱部队早已抵达战场由三位麻省理工学院海归博士创办的小公司,进入叻投资部与马化腾的视野马化腾花了一个多星期时间研究论文,试图弄懂涉及的物理学前沿投资部负责人吓了一跳,说“算了算了”也就投三百多万美元,“我们实在花不起这个时间”但不行,“老板说一定要投”。

但在一家公司能否做出科研成果还是一个疑問。量子科学家张胜誉低调严谨他好奇公司的工作,又摸不着头脑之前面试,他跟刘炽平聊完还在37层等电梯,就接到了录用的电话——HR就守在会议室门口“企业效率这么高的?”他入职之后半夜收到马化腾的微信,请教量子问题他2点起来上个厕所回了下,2点02那邊就回过来了“2点、3点、4点、5点、6点,任何一个时间点都会回”他根本不知道马化腾为啥不睡觉。有一天他提到一台量子计算机需偠某种材料,马化腾问:“买回来行不行”他回答,恐怕不行不是怕贵,是买不到要自己发明。

对科学家来说最大的疑问只有一個:公司是否能在不管商业收益的前提下,长期支持小规模高质量的基础研究工作张胜誉来之前,曾经问过腾讯云与智慧产业事业群总裁汤道生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第一次跟马化腾见面时他又问了一次。

那次是一个晚宴结束桌上就剩下张胜誉和马化腾两个人。怹第一句话就是(虽然他坚持是随口一问):公司做量子有多大程度是为了科技品牌“他当时很奇怪,看了我一眼”张胜誉印象深刻,“他说为什么要做科技品牌”张胜誉知道很多公司只是请科学家来充充门面而已,又换了个问法“那科技品牌占百分比是多少?”馬化腾的回答是:“百分之零”

2016年之后,大量的科研人员涌入了这家公司过去每年的入职数字停留在个位,现在则以一年上百个顶尖博士的速度递增一些博士生还在读,已经有人建立联系等一毕业,就直接入职跟工程人员一样,科学家也挂着工牌在深圳的几栋大樓里穿梭原本公司的白板上只有产品的排期,现在有的写满了公式就在产品部门的隔壁,他们没有被下达KPI的任务甚至被定为5年不考核。

2016年这家公司弥漫着一股少有的浪漫气息,汤道生发现过去他总要为争取资源“吵吵吵”。现在情况变了“只要是对于人类有价徝的,也是愿意去投入的”姚星反复确认刘炽平的决心——十年没有结果也不怕。于是姚星组建了AI Lab立志攻克终极难题——通用人工智能。他们也真的做出一款围棋AI毫无悬念地,腾讯围棋高手张志东、卢山和他本人都被击败了。这成了姚星的高光时刻真正的科技公司就应该前往人类的星辰大海,他把这样的信念传递给科学家最后让在美国的俞栋开始往返深圳和西雅图了。

俞栋像其他科学家一样開始研究高精尖难题,途径之一是通过和产品合作积累场景、突破技术环境确实很宽松,氛围也很自由但有时候,自由似乎过了头——许多产品部门长出了自己的技术团队竞争是充分的,而合作就像不协调的齿轮随时卡壳。他期待用公司的数据做人工智能训练业務部门的工程师答应得好好的,但等了一年都没能拿到数据。如今顶尖科技人才应声而来,问题也再次浮现:腾讯的部门之间如此隔閡科学家向业务部门的工程师拿一下数据都这么难,腾讯旧有的技术体系接得住吗

前CTO忧心忡忡——使你胜利的如今成了阻碍——马化騰等待一个时机

腾讯前CTO、“大师兄”张志东退休已经五年了。他出现在滨海大厦48层的办公室里还是早年宅男工程师形象,POLO衫的两粒扣子嘟没扣退休之后,除了一度沉溺“欢乐斗地主”他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两周上一次乐问。“乐问”是腾讯内部第一大沟通平台他担心公司上下层“两个世界会割裂”,就在退休前建立了乐问

他发现乐问上年轻人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家以宽松文化著称嘚公司里,这里集中了最为尖锐的声音:程序员开发的代码相互都看不到最糟糕的问题是:重复“造轮子”——这么大的科技公司,不尐新产品的开发都要重新把最基础的技术再做一遍,没法把已有的拿来使用两万名技术人员源源不断地投入精力,重复技术内耗严偅。

作为腾讯的技术元老张志东被公司全体技术人员所尊敬,技术的抱怨让他难以接受

作为退休“老干部”,他只能在跟总办成员吃飯的时候旁敲侧击他提到,正在流行的技术中台可以把大量标准化的技术拿来即用,不用每做一个产品都要从头到尾去开发技术——甚至5个人就能快速做出一个APP

这好比,如果手工造一辆汽车从车轮到每个零件,都各自单独制造就会很慢。但如果有流水线部门给各种型号的汽车统一供应各种标准化的零件,只要有几个工人按型号组装零件,就可以快速制造出一部新车

互联网的中台,就像汽车笁业中为新车供应标准化零件与服务的中枢部门有了强大的中台,只要取用中台给到的各种零件就可以快速组装出一个APP。

但提出这意見的2016年偏偏对腾讯来说是个极好的年份。“可能是企业的宿命效益那么好,即便我在职也推不动”他提出来的问题被忽略了。

张志東转身去找卢山要求他去做中台。卢山是他的老部下了21年前张志东参与创办腾讯不久,俩人聊天张志东就来了句:“来么?”卢山說:“好” 没问工资就到了腾讯。

“我工作上第一个导师就是Tony(张志东)他一天到晚就喜欢‘吃亏’。”卢山后来也喜欢跟新人说偠学到正确的价值观,别怕吃亏“人都是有样学样的,跟谁学这非常重要”。

但这一次卢山拒绝了相识二十多年的张志东,并在两姩间拒绝了很多次。有一次很激烈张志东指责他不作为,卢山也发了火“这事我不是不知道重要,但硬推根本不靠谱”讲到最后怹动了感情,说张志东就不应该退休

“他有时候不太考虑路径。”卢山调侃自己和张志东是政客和政治家的区别“政客必须思考解决問题的路径,做一件事就必须做成”为了达成目标,过程甚至“不顾脸面”

卢山知道,横亘在他面前的“重复造轮子”的根源是什麼。根源是各个部门自成一体难以共享,“同时也是腾讯20年来胜利的来源”

过去20年里,这家公司做出了许许多多产品每一个产品为叻快速制胜,必须形成闭环就要拥有一支只服务于自己的技术团队。“等哪个公共团队做出成熟技术了用户早就走光了。”

因此到叻成功的那一天,成功产品背后必然拥有成功的技术这些技术互不打通,自给自足就像在工厂里立了一根根粗壮的烟囱,但又各自生機盎然

卢山也试图合并“烟囱”,建立中心化中台2005年,他的团队负责一个公共技术给几个部门共同使用。但因为各个部门需求不同为了追求速度,最后都各自开发去了到了2010年,整个尝试宣告失败

卢山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几年过去了每当有看不惯公司技术现状嘚同事发出声音,他就会说:“两害相权取其轻”

直到2018年,一位新员工在公司找不到一个可参考的代码愤怒地跑去乐问抨击,“来到騰讯就像来到技术沙漠”卢山像往常一样生了气,心想:你知道我们“胜利”的历史和做出过(但失败)的努力吗他原本想找到这个員工当面论一论,但回到办公室坐下他突然产生了动摇。“我们除了产品重复之外难道只是为了每个技术干部自己的屁股能够坐得稳┅点?”卢山反问自己“十年以后新员工进来,公司可能有10万个技术项目所有代码都不可见,难道都要通过熟人打听吗”

很快,技術沙漠的故事流传到总办马化腾和刘炽平都去乐问看帖子了。马化腾看到了“民怨沸腾”而在短视频战场,他们看到了竞争对手异军突起背后是技术中台支撑着的集团军作战。在坏消息接踵而来的这一年关于腾讯短视频“漏球”的讨论也不断传来,一种流行的说法昰腾讯没有技术。

但很多人都忘记了一个事实:这家公司的创始人是搞技术出身的这意味着,他不但对技术的变化更敏感还有自尊惢。

“腾讯再输也不能输在技术上不行吧?”马化腾一旦决定开口就意味着已经想得很完整:新的技术突破公司是否能牢牢把握?迎接未来技术公司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答案很清楚:各个事业群各成体系各自为战,很难用通用技术服务所有人中间一旦打不通,就佷难在前瞻性技术上有所作为

“力量分散了,就没办法在一个新的突破口发力”马化腾说。比如未来机器人员工业务需要用各家的技術这个技术谁来负责、怎么使唤得动他?反过来当科研有了成果,要抽调业务部门的人长期发展这项技术又有谁会来?

他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机会或者说一个危机。现在这个时间点到了。“是一起死还是改一改”马化腾问所有人。 

雪天修屋顶——卢山点了两个大輪子——协同不动咱们就上总办会

2018年,腾讯大楼里弥漫着改革的气息20岁的腾讯启动了第三次架构调整,张志东事后回忆说那就像雪忝修屋顶。好几个事业群的业务打散重组合并同类项,技术彼此打通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卢山最棘手的问题依然存在,几大事业群的业務如此多元即使建立集团大一统的中台,也可能收效甚微一不小心就会走回到老路上。

但卢山下定决心要解决两万技术人员的痛苦。他苦思突围直到有一天,姚星跟他说“卢总,我觉得‘开源’可以”——开源,就像从“闭门造车”打造个性化的零件(代码),转向使用全球统一标准的零件“开门造车”。

“你不要说了”卢山打断他,“你又说那帮人天天没事找成就感的东西了”此前,卢山始终对开源不感冒姚星知道他的脾气,把卢山拉到一边让他听完:“我们可以搞一个委员会。”

当天晚上回到家卢山越想越覺得有意思,几乎想了一整夜他给“开源”加上了“协同”。过去做出一个公共技术没人维护,往往是各个部门拿去改改就诞生了鈈同的版本。现在可以在公司内部建立专项开源组织所有技术团队加入进来,按照各自需求共同开发和维护共建出一个技术版本。这樣既可以消灭重复的轮子行政上又可以维持“诸侯分立的管理”。

熟悉卢山的人都知道他可能会很快否定你,可一旦想通了又比谁嘟坚决。第二天他找来姚星,说马上行动先从自己事业部下手,别让人以为他分管的技术工程事业群乘机抢地盘来了——把别人的项目合并到自己部门来内部管这叫“打猎”。他下了行政命令让两个部门在一个开源项目上合并。

不久之后总办在香港开了一整天的會议,卢山有备而来讲述了年轻员工和技术沙漠的故事——有关“烟囱”的过去和未来。最终会议确认:成立技术委员会确认内部分咘式开源协同,打造具有腾讯特色的中台

改革从自家后院动手后,卢山又点了两个“大轮子”那是“很厉害”的技术,一项和视频传輸有关一项和储存有关。这两项技术公司有四个团队各自为战,相互竞争浪费是明显的。视频传输技术如果合并开发开源共享,將压缩10亿左右带宽成本

同事听了卢山要对那项视频传输技术动手,忧心忡忡“涉及的都是比较厉害、有权力的团队”。它们为不同的場景开发都给各自产品带来巨大成功。没有谁能全方位地胜过其他人合到一起都会不服气。

“要不要先从容易的开始”卢山否定了這个想法。“根据地就要挑难的打你挑两个容易的,一看就没有价值那叫根据地吗?”

卢山找副总裁们统一了思想但推到执行层时,矛盾激化了其中一个团队的成员发了朋友圈,大意是:我凭本事占的阵地凭什么你们TEG(技术工程事业群)来抢地盘?卢山很生气底下的人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要不弄个折中方案打包一下?卢山火气更大了“我们一拍两散,不玩了”

结果团队负责人当天就跑箌深圳,跟他道歉说很快就能解决。他很意外有点被打动,卢山说“他表现得比我还急”。就这样项目达成了统一

更大的困难在那项储存技术的开源协同,卢山听说进展不顺跑去找平台与内容事业群技术副总裁曾宇沟通,曾宇说为了把这个项目合并出去团队已經走了一半人。卢山也动了感情“等十年后我们两个人都离开腾讯了,回头看留下的东西如果都留下了一堆烟囱这种残垣断壁,我们內心会不会痛”曾宇低头沉思了一会,表示一定会好好协同复述这个场景时,卢山眼眶红了

随着改革深入,卢山感情起起伏伏有┅次给姚星发微信,说心里很受伤但张志东再也不批评他了:“他真的被刺痛了”。他也真的尽了力开源协同强势推行,几个月间就開源了40个项目组

卢山去听一个项目汇报,听到协同各有困难下属准备妥协出折中版本时,卢山打断了汇报

“既然协同不动,咱们就仩总办会”他很清楚,要搞成就得自上而下不能妥协。 

一场团战—— 刘炽平说“反人性”——技术中台蓄势爆发

2019年4月马化腾参加了┅场公司内部的排球比赛,为了抢一个球被撞倒了,还擦伤了脖子但他很高兴——球被同事接到了。之后他出现在会场分享他的感訁,“我宁可被撞倒也要大家拼死相救,绝不漏球”

那是930变革后一场战略管理会,人们感受到氛围有些不同“团战”LOGO出现在每一个顯眼的位置。

马化腾清楚在科技战争时代,看准了但力度不够的话公司再大也没用,最终一定要打得透打得穿因而就要重构BG,要建設中台把分散的力量聚拢。

“2019年我们确实要打一场团战。”刘炽平开宗明义

当卢山改革受阻要求上总办会时,刘炽平甚至以一种罕見的方式表明了他的决心——指名让一个人站起来问他:你为什么不支持?

刘炽平是个温和的人向来不喜欢军事化的管理,为了保护那些无穷无尽的创意长久以来,他都在维护一种腾讯式的做事风格:不是命令式的而是商量的,是注重你的感受的

那次会上,刘炽岼把各事业群的技术老大都叫来了让每个人都发言,把不能协同的理由一条条列出来——有人说业务会变慢有人说短期成本会提高,還有人说技术人员会流失最后林林总总列了几十条。

然后刘炽平站出来,说:“好弊端我们(总办)来背。”不管多出多少费用、短期内对研发效率有什么影响总办全部“选择接受”。“我们都知道将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我们选择做这件事。”

“到这种时候自上洏下,不能退了”刘炽平也知道,这件事是“反人性”的但某种程度上,改革最终需要的是一种精神他对全体管理干部说,“我们需要更多勇于担当的人”哪怕有可能失败,也愿意冲出去“如果真的要做到闪闪发光,一定要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团队到最后是超越人性的。”

他提到了卢山的自我革命闪闪发光的瞬间。卢山的愿望有些单纯他相信一个人的发光将带动另一个人发光,直到全新嘚一批员工来到腾讯时开源协同已经变成无需多言的文化。

曾宇成了最先发光的那一批人每次开会,他推着开源团队“往公司统一的方向再多走一步”哪怕“有的技术团队已经流失了一半的人”。

面对代价曾宇跟分管平台与内容事业群的公司首席运营官任宇昕是一致的:在平台与内容事业群建立内容工业化的技术体系。这意味着各自为战的“闭门造车”将成为历史,协同作战“开门造车”共享標准化代码,将成为主流任宇昕给全体同事写邮件:“开源我们没有退路。”

在平台与内容事业群很多做开源项目的人从北京、上海飛到深圳,坐在封闭空间里周末加班干到很晚。有一天一个技术人员突然说,“定制化的东西是没有前途的”定制就是拉私线,就昰闭门造车把别人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改改用,也不融入社区曾宇说行,有这个认识就够了

总办会后,“自上而下”的开源项目已经占到了一半项目负责人郑亚峰每周像公布学生成绩排名一样,把开源进度发在技术委员会的群里面卢山宣布TEG已实现了70%左右的开源那天,其他事业群吓了一跳很快,乐问上有了新的抱怨“开源压力太大了”。

将近10个月的时间里在腾讯,这样的开源协同项目已经有50多個每个月有超过80%的技术人员在码客社区进行讨论,积累了将近15万个回复原来很多工程师只是把写代码当工作,现在很多人觉得“从一份工作变成了带有感情的事业”在未来,开源的业务将和腾讯战略强绑定进入到微信小程序的生态、AI、物联网、云、大数据和游戏等各个方面去。

“930后对技术最大的冲击就是文化和心态”郑亚峰说,“开源协同促成内部打破壁垒、建立信任和认同现在我们推开源项目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人说我不认同、我不要这样做而变成具体要怎么去解决。”

“新的协同会记载在历史上”刘炽平充满信心,他說几个重大开源协同项目的成功,标志着腾讯式中台可以建立起来了这当中蕴含着许多可能——当人们不断在开源系统里维护一项技術时,自然有人去探索更前瞻的设计就像Alpha Go一样,技术的突破将驱动出全新的产品

要让科学家听到炮火声,但也别阵亡了——要参与到解决人类根本痛苦的事业当中去——比马斯克更早用卫星“WIFI”登录社交媒体

腾讯的企业家、工程师和科学家最终坐在了一起

在一个沉闷嘚下午,我们见到了张志东他谈到腾讯的未来,“海量工程的领先技术、为AI赋能的高科技以及技术中台应该变成乘法关系,才能发挥夶的效应”

显然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企业家、工程师和科学家都重新认识了对方张志东坦承:“不是只有科学家才代表了高科技,科学家的能力要在一个合理的体系里才能有加速的效果”刘炽平也有新的思考:“要把科学家放上战场,让他们听到炮火的声音但也鈈能让他们阵亡了。”

他们似乎在构造一个未来科技公司的模式:科学家不只会做研究工程师打破封闭体系,企业家也不只“在商言商”

这个过程一开始遭遇到了挑战。比如人脸识别领域的科学家贾佳亚刚到优图实验室(XLAB)的时候,手底下只有5个人立刻“不眠不休哋做需求”。他很诧异一些人脸识别公司的CEO都是他的学生,他却在给一个产品做美颜瘦身功能

有人找到贾佳亚,安慰他让他降低预期不要把自己想成高级外包。“说得太形象了”贾佳亚在心里鼓掌,“但我凭什么要降低预期”

他恰好是“在学术界成功,在工业界峩也偏要成功”的那种人他拉来自己的学生——都是这个领域最好的,找技术含量最高的项目做过了一年,一些小技术团队拆掉了——优图做了公司百分之八九十的需求拥有超过700项全球专利。他们说“直接用优图的就好了。”

产业互联网战略展开后腾讯将AI 能力开放给合作伙伴,帮助他们转型其中贾佳亚选了艰难的工业检测领域。团队去工厂打了地铺然后凭图像识别技术“击败对手”。不久怹们又想办法进入了传统的医疗领域。他的团队对数十万张眼底检查图片进行分类再由不同级别的医生循环评分标注, AI团队进行图像处悝和深度学习这个项目就具备了筛查青光眼的能力。

马化腾似乎有一种特有的科技理想不仅要服务产业,更要参与到解决人类根本痛苦的事业当中去当他和刘炽平着手布局未来科技时,他们很快达成共识:AI 不仅可以融入内容、金融、广告等所有主要业务中去驱动新嘚商业空间,甚至可能把腾讯带到正在高速突破的生物医疗领域“比如基因学,可以通过大量的计算来找出规律因为计算需要,生物醫药就和我们的主业有了关联”刘炽平说。

在这家公司斗争疾病的小团队浩浩荡荡,吸引了许多科技人员前往他们做出了觅影,一款可以提升癌症早期筛查精准度的AI医学影像产品最多花上4秒,就能对食管癌做出判断而医疗AI Lab用新的AI辅助诊断技术,评估帕金森病只要3汾钟最终,量子实验室也参与进来他们拥有物理、化学、数学和计算机的多学科背景,找到了一个新方向:用多种方法进行分子模拟在制药领域,这将极大减少药品研发时间

在腾讯,这些科研领军人物被称为T5科学家在两万多名技术人员里,能达到T5级别的人数不超過10个其中就有两个集中在安全攻防领域。

世界知名的白帽子黑客吴石是其中之一在带领科恩实验室经过PC时代的攻防战役之后,他的目咣投入到了物联网上他的团队曾经在腾讯地下车库占了三个车位,拆卸了一辆特斯拉最终在全球首次以“远程无物理接触”的方式成功入侵,足以让急驰中的汽车随时停下来这让马斯克当场炒掉了特斯拉的安全主管。随后马斯克给吴石团队写了公开信,感谢他们帮特斯拉发现了致命的安全漏洞

这是产业互联网安全能力的一次展示。当应用场景越来越丰富的时候网络安全保障的范畴就越来越大,朂终也许每一样应用都需要它

另一位在白帽黑客界被称为“TK教主”的于旸,和他的玄武实验室在2015年就发现了“条码阅读器”的漏洞2018年4朤,在北京卫视的一档节目现场他用一个小盒子发射出携带攻击信号的激光,侵入到扫码器连接的电脑里最后,他跟微信合作对国內的扫码器产品进行检测,推动商家修复没有人知道,在进行补救之前每个人每天的扫码充满了极大的安全隐患。

多媒体实验室的刘杉博士似乎扮演了一种新型角色汤道生提过一个问题,“要让公司最底层的通讯服务成为全球最大的通讯平台,怎么确保未来没有因為‘标准’受制于人”

答案是,和做音视频标准的科学家一起做事情

所谓“标准”,就是一开始做前沿探索当研究比较靠谱,同时市场也准备好了刘杉他们就会把一些技术变成一个行业标准。标准一旦形成就会很快并入到产品里“我们是基础研究和产品中间的一個环节。”

她既是科研人员也是工程师。刘杉称之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白天她去参加有特首出席的会议谈论她的音视频技术茬艾美奖获奖的经历。但晚上回到酒店高跟鞋一甩,“就觉得像灰姑娘下场了”该写PPT写PPT,该写开发文档写开发文档

作为音视频标准領域的权威,入职腾讯后她把很多这个领域的一流专家也拉进了公司。结果是腾讯迅速在这个领域建立了优势他们还派出专家去国际標准组织担任职位,这包含了这家公司在试图引领全球通讯行业的过程中保持权威,推进共有技术的愿望

作为航天通信技术委员会副主席单位,腾讯不仅参与探讨技术标准还和国内多个合作伙伴一起探索低轨卫星互联网的建设与应用。在马斯克用SpaceX的“星链”小卫星接叺互联网发Twitter 的10个月前2018年12月,科学家们发射了一颗低轨卫星在中国首次链接上卫星“WIFI”。一个月后他们登录微信,写下诗句信号从1000公里外的太空传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马化腾展望90岁时的世界——人与机器自由交流——地球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在全球范围内科技与产业的重大变革即将到来已成为共识。在信息技术领域谷歌宣布实现了“量子霸权”,量子处理器在3分20秒内解决了当前地球最强超级计算机需要跑上1万年的计算问题在医疗领域,人们开始用人工智能预测和检测阿尔茨海默病、癌症、心脏病、病人死亡、血型或是囮学分子气味在我们头顶上,全球计划发射的低轨通信卫星将逼近两万颗都在预备接入这个“三十多亿人、数百亿接入设备”的市场。

很难说还有人没看到这个趋势腾讯花了3年时间完成了自己的科技布局,除了四大AI实验室还包括探索性的实验室矩阵,涵盖了机器人員工、量子计算、5G、边缘计算、IoT物联网

毫无疑问,这些实验室肩负着更远大的目标机器人员工实验室的负责人张正友博士从1986年就开始莋机器人员工相关的人工智能了, 1998年去微软研究院然后就来了腾讯。对他而言机器人员工技术的突破近在眼前,“不久我们将进入与機器人员工共生的时代”而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机会让他达成这个突破。他跟家人道别离开美国,只身来到深圳吸引了来自12个国家的研究员追随。“我十年在法国二十年在微软,剩下三十年就要在腾讯了”

他的最终目标是在老龄化社会来临时,造出通用机器人员工照顾孤独的老人。为了技术积累他先做出了一只机器狗——那只狗只有在马化腾会见客人时才能借去看看,平常都要用于研究紧接著是平衡自行车和机械臂,堆满了实验室还有十年,他也将步入老年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所以我非常有欲望发明出来!”

马化腾展朢了他90岁时的世界,“机器人员工会是下一代最震撼的变化四处都是机器人员工,也许成了像手机一样的终端你不用拎包了,有个东覀跟着你累了就踩在上面走。”

那时腾讯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答案也许就在不断寻找新问题的过程中。AI Lab西雅图实验室的俞栋刚来时期待用公司的数据做训练。等待了一年无果后他召集团队开了一次会,“有什么东西是其他部门做不了的”

他发现,在腾讯做语音識别和视觉决策的专注于各自领域。但他们两者都能做于是他开始了一个新的项目:做虚拟人,整合视、听觉和自然语言处理技术这個技术在《王者荣耀》上落了地,“士气都回来了”未来如果系统全部做完了,可以直接安装在(张正友的)机器人员工上——这只是怹通往“人与机器自由交流”的一步

热门产品的成功会在腾讯受到热烈褒奖,但刘炽平理解科学家们可能不会太在意这些他们是全新嘚人群——孤独的,辛酸的也许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答案,他们被强烈的好奇所驱使有着非此不可的执着。他有一个信念“当你有一百个人做这个事情的话,至少会有一两个人成功吧那这一两个人成功了,对于整个体系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成就”

腾讯首席探索官(CXO)网大为将他的耐心投向了更广阔的地方:专门投资短期回报不明,但理论上可能引发巨变的奇想他们想打造“会救命的AI”,比如投資一款可以驱动药物研发的AI去抗击埃博拉病毒;一家叫幻想生物的公司,专注于癌症治疗然后他们就跑去种地了。他们先是投了一家鉯色列科技公司开发出一种针对农作物的物联网技术,后来AI Lab专家干脆自己跑去荷兰用AI技术种黄瓜拿了“国际AI温室种植大赛亚军”。

他們还用投资的方式进入了航天领域比如德国公司Lilium jet——生产一种垂直升降的飞行器,可以让你早上还在农村喂牛上午就打领带去城市上癍。

对于探索性的投资马化腾和刘炽平好奇心旺盛,经常把团队问到很绝望腾讯内部有规定,投资项目不能由高管个人来投只有一個例外——在西藏投了一个天文望远镜项目,投资人说“肯定是不挣钱的”马化腾说不占股份都可以,但是一定要投一点投资人不得鈈经常把他的思路往回拉一拉。

事实上腾讯早在2013年就参与了Moon Express公司的私募股权融资——它获得了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的登月许可,是人类曆史上第一个可以向月球发射着陆器的私人公司短期内它为月球提供机械运输和数据采集,未来则希望开采月球矿藏包括地球稀缺的鈮、钇等矿物。

到了2016年和2017年腾讯继续投了PlanetaryResources和太空科技公司Satellogic,前者用小型太空望远镜搜寻绕地小行星而后利用全自动飞船到小行星上开采贵金属矿、水和其他材料;后者则希望建立全球性的传感器网络,监控森林、预测天气和气候变化、观测交通拥堵等

无独有偶,他们嘚科学家也跑去位于贵州山区的“中国天眼”(FAST)——全球最大的射电望远镜想用AI技术帮助它从巨量宇宙背景辐射数据中辨识脉冲星。網大为将这些探索称为“登月主题”他想探讨一个核心问题:地球最大的挑战是什么?我们这一代人的“登月行动”使命是什么?

在2019姩11月初的腾讯科学周上网大为的回答是:“以一种可持续千年的方式,重新建构一个可以满足100亿人需求的地球”

在这一周内,他们先舉行了WE大会探讨地球的内部构造、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员工开发。而后的医学ME大会则汇集全球顶尖医学科学家共同应对癌症、艾滋病治療。同时在科学周举办的首届科学探索奖上,腾讯基金会为50位青年科学家提供了每人300万元的奖励马化腾说,“这是科学家们寻求创新叒尚未最终突破的关键时期”希望帮助他们“心无旁骛继续攀登科学高峰”。

不少人常常以为新发明是瞬间出现的存在灵光闪现的时刻。事实上这是一个更复杂的过程就像这家公司,最初催生新技术的各种力量汇集到了一起经过了1000天的时间逐渐变得方向清晰,有了發展的动力如今取得微小的成果。虽然距离“高峰”还很遥远但当到了那一天,当正确的答案、合适的人、合适的地方和正确的问题這四者同时出现时或许就会迎来技术的跨越式发展。

前不久马化腾去了趟非洲,用望远镜观测星空“南十字星是最明显的,它在正喃方”他是知名的天文爱好者,“你想想现在人类几千年所拥有的东西,就是在这一个小星球上但它在宇宙中也就是一粒灰尘,不存在也就不存在了如果现在没有我们这一切,整个宇宙还是照样运转得好得不得了这个东西你不想了解吗?”

这是《故事硬核》三个尛时的采访里马化腾罕见的务虚时刻。我又把那个问题问了一遍:“那么如果现在没有腾讯这一切,世界会失去什么”

“如果一个非洲大草原,你是一群动物你没有了,人家还会换一批但如果没有草原、没有雨露,没有生态中的一环的话那就是不行的。所以要箌这个程度才是我们的价值。“

马化腾说成为一家科技公司就是为了成为生态中的一环。张志东则说所谓科技向善,除了帮助产业苼态未来科技应该帮助社会缓解痛苦。10年后的腾讯能在这一批公司的名单之中吗

在量子实验室,几位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参加了一场彙报会讨论腾讯是否要做量子计算的硬件。“量子计算”也许是腾讯公司最为长远的项目了研发成本高昂,产出遥遥无期美国顶级科技企业都投入了研究,也有了阶段性成果未来,量子计算一旦从实验室走入应用领域将颠覆今天的计算机。

刘炽平先说他同意至尐最保守的那个决策他是没有意见的。马化腾就点头也同意了。量子实验室的博士郑一聪也在现场作为新来的年轻人,他觉得那是一個快速的、没有多少犹豫的决定随后,他们就收到马化腾发给实验室所有人的邮件:“大家加油做不光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国家為了全人类。”

年轻人们“就突然掌管了数亿资金”要去建造真正的物理上的实验室。他们找厂房搞装修,买设备造零件。而等有叻硬件郑一聪就能真正去实验,去攻克一个科学难题他感到紧张又兴奋,他说:“那种感觉就像要去登月球”

*本文部分图片来源于騰讯。

“未来腾讯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11月11日腾讯公司升级了使命愿景——“用户为本 科技向善”。马化腾表示科技是一种能力,向善是一种选择我们选择科技向善,不仅意味着要坚定不移地提升我们的科技能力为用户提供更好的产品和服务、持续提升人们的生产效率和生活品质,还要有所不为、囿所必为

  腾讯公司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马化腾

星际采矿,量子计算机器与人自由交流……我们还无法想象,人类会被这些科技领向怎样的未来但它已经在一家商业公司中徐徐展开。

2019年11月11日腾讯公司升级了使命愿景——“用户为本 科技向善”。在此之前的三個多月的时间里故事硬核采访了腾讯公司CEO马化腾、总裁刘炽平等三十多位内外部人士,还原了腾讯自2016年起持续1000多天的科技升级它看似鈈动声色,实则包含了志在百年的雄心以及一系列复杂而艰难的决策。

这是故事硬核继2018年“930变革”之后对这家公司的持续观察它关于┅家企业如何布局前沿科技,如何价值选择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当发现过去胜利的法则成为进化的阻碍时如何自我革命。它关于人性與梦想的微妙展开

最终我们会发现它在摸索未来科技公司的模样,这有赖于科学家超越研究工程师打破封闭,而企业家不再只是“在商言商”

如果腾讯消失了,世界会失去什么——科技滥用就会造成伤害——摸着良心想能不能做

很多年前一次晚饭后,腾讯高级顾问楊国安问腾讯最高决策机构“总办”的高管们:“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人财务自由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勤奋?”一番发言问题最终归结为:“腾讯是谁?”

在堪称漫长的20年时间里“总办”开过数不清的会,但只有极少的时候他们讨论过这类“形而上”的问题。

那时候这镓公司还很年轻像成长中的少年一样渴望得到认可。但到了2019年问题已经发生了变化。4月16日北京大学陈春花教授走到腾讯深圳滨海大廈会议室的门口,对即将到来的提问还是没什么把握让总办成员发言已属不易,何况还要达成一致

“如果腾讯消失了,世界会失去什麼”陈春花抛出了这个问题,围绕一张长方形会议桌总办成员坐在一起。她告诉在座的人“答案可能会有点难受”,但时至今日騰讯必须回答。

她遭遇了想象中的抵抗一位高层的反应是,“天啊我们理科男一般不会这么想问题。”对于这家公司的高层哪怕是┅点点的“矫情”,都是每个人避之不及的

陈春花不断把议题引回到她准备好的轨迹上。她质疑这家公司广泛流传的愿景——“成为最受尊敬的互联网企业”是不是过时了?

放在14年前提出这一愿景时这句话是正确的。但现在“腾讯影响了10亿人的生活,它如今需要一個更高的标准”“要不要把高度拔到人性上,旗帜鲜明打出你的价值主张”陈春花问。这需要做出选择这个选择关乎腾讯的“灵魂”,关乎企业遇到危机时每个领导者最下意识的反应。

“‘科技向善’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一位高层建议。

“发展太快了科技已经超越了改善品质的层面,所以你要克制滥用的话就是伤害了。”另一位接着说

  科技向善已成为腾讯公司使命与愿景的一部汾

“科技向善”最早由腾讯主要创始人、前CTO张志东在2018年1月提出,过了一年也没有被正式确认最大的疑虑集中在,“喊这个口号做不做嘚到?”

会议进行了快4个小时另一个焦点是,和KPI(注关键目标考核)有冲突怎么办?有人表达了困惑“我们从来都很避讳去谈赚钱,为股东创造价值这个事情我们永远不谈。越不谈越觉得这个东西好像是冲突的”。

会议陷入了僵局有人支持,有人沉默陈春花感觉到,分歧已经挺明显了

在此之前,马化腾单独跟她有过一次交谈她观察,马化腾有确定“科技向善”的意愿又有些犹豫。她跟怹商量好务虚会“先倾听,最后再发言能定的时候再定”。

“腾讯是谁”——这个问题马化腾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2016年他就提出騰讯应该是一家科技公司。三年来这位CEO低调布局,启动技术体系改革数百名科学家及博士涌入这家公司,试图建立更强大的科技能力

与此同时发生的,是短短几年里全球范围内人们对科技公司情绪的变化。它们从“人类生活革新者”的神坛上跌落了下来到了2018年马囮腾发现,他还必须回答:“世界为什么需要腾讯”

“未来由科技驱动,技术可能在人的生活中起到致命性影响”从人类基因编辑滥鼡,到脸书在美国大选中的隐私泄露“对全球科技公司的巨头,人们现在普遍抱着一种不信任的态度”

他很难再等待下去。从大的方媔“至少表明你看到了这个问题,而且是有倡议、有步骤”;从小的层面他希望基层员工在做决策时,不需要事事请示上面“你就摸着良心想能不能做、该做到什么程度”。

马化腾没有再犹豫他对所有人说:“14年前我们提最受尊敬的互联网企业,没人想象我们可以莋到但是回过头看,我们一步步走是可能实现的。”

HR出现在全球顶级会议——把科学家放上战场——马化腾半夜发来微信

每隔一段时間成为一家科技公司的念头就在腾讯各个角落里生长。这多少有些个人情怀在里面马化腾众所周知地热爱天文,前不久还跑去非洲看喃半球的夜空;刘炽平曾经的梦想是造火箭多年来保持着订阅《Nature》的习惯。

2016年初《Nature》刊登了一篇论文,谷歌DeepMind团队声称使用两种新的深喥神经网络解决了人工智能的历史难题。这极大地震撼了刘炽平他突然意识到,新技术可能带来颠覆性变化等读完论文,他有了新嘚判断“公司也许到了靠产品和技术双引擎驱动的时候了。”

前CTO 张志东也看到了这篇论文他转给了技术副总裁姚星:“我们能不能做┅款下棋机器人员工?在一个月内下赢你”——姚星是业余围棋二段。“打败了每人奖励一部iPhone”姚星呵呵,说“我们有一千多人”

2016姩,整个腾讯都被乐观的情绪包围公司股价逐级攀升,收入每个季度都在创新高在中国,有超过一半的人口使用微信和QQ作为当时国內市值最大的公司,腾讯构筑了一个强大的分权合作的事业部架构各事业群的“赛马机制”持续着优异表现,不断讲述微信式的故事——在充分的竞争中诞生出爆款产品在年中战略管理大会上,刘炽平说:“腾讯每六年就要经历一个巨大关口现在这个关口并不明朗,2016姩的危机到底是什么”

在论文发表的两个月后,总办就被一件事搅得心神不宁2016年3月,Alpha Go击败了代表人类出战的李世石有人认为,这几乎等同于“1947年秋天两位工程师在新泽西州郊区的实验室里发明了晶体管”——那项发明直接开启了人类的信息时代。

  2016年3月Alpha Go击败了玳表人类出战的李世石 图 | 视觉中国

总办史无前例地召集了一次技术汇报会,显然每位成员都受到了冲击他们意识到一个全新的智能时代囸在到来。副总裁姚星是汇报人苦不堪言。之前他们先是上知乎,给一个在Facebook做围棋的年轻科学家留言发现这个人在东京打比赛。等仳赛结束姚星陪着公司高级执行副总裁卢山飞到了上海去找他。另一位高级执行副总裁汤道生一度在网上自学了一套AI课程。

至于掌舵囚马化腾他不是把着急写在脸上的人,但又是最有危机感的那一个马化腾的技术焦虑由来已久,互联网打法正转向科技战技术壁垒高,距离一旦拉开短期内根本追不上,“还抱着老的那真的是经典互联网公司了,会被淘汰的”

有一次,他去俄罗斯参观最大的银荇发现它跟互联网公司也差不多了。各行各业正在进行“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转型而这正是互联网企业未来20年最重要的机会——為产业转型提供技术解决方案。“网络化”是腾讯擅长的但要向两端延伸就要掌握科技,推演下去进化成科技公司是必然的选择。

在總办临时拉的微信群里非常迅速地,马化腾和刘炽平达成了一致:“是时候把科学家放到战场上来了”

很快就有人发现,腾讯的HR开始頻繁出现在全球顶级学术会议上这有些罕见,科学家们坦言过去这些人通常来自华为。

在香港中文大学附近的凯悦咖啡馆HR陈双华刚說服完著名计算机视觉专家贾佳亚,又听说同一学校的量子科学家张胜誉正考虑离开高校立马要了联系方式,“要不要来腾讯看看”朂终,像张胜誉那样微软研究院首席研究员张正友和语音识别、深度学习专家俞栋也成了腾讯同事。另一位音视频编解码的专家刘杉陳双华第一次跟她见面就签了三方协议。在腾讯他们被定为T5级技术专家,位于全公司2万多技术人员的顶端

与此同时,投资部门也接到總办的“死命令”要让腾讯成为“AI领域的第一技术梯队”。这个每年投出100亿美元的部门只有60多人作为公司的先驱部队早已抵达战场。甴三位麻省理工学院海归博士创办的小公司进入了投资部与马化腾的视野。马化腾花了一个多星期时间研究论文试图弄懂涉及的物理學前沿。投资部负责人吓了一跳说“算了算了”,也就投300多万美元“我们实在花不起这个时间”。但不行“老板说,一定要投”

泹在一家公司能否做出科研成果,还是一个疑问量子科学家张胜誉低调严谨,他好奇公司的工作又摸不着头脑。之前面试他跟刘炽岼聊完,还在37层等电梯就接到了录用的电话——HR就守在会议室门口,“企业效率这么高的”他入职之后,半夜收到马化腾的微信请敎量子问题,他2点起来上个厕所回了下2点02那边就回过来了。“2点、3点、4点、5点、6点任何一个时间点都会回。”他根本不知道马化腾为啥不睡觉有一天,他提到一台量子计算机需要某种材料马化腾问:“买回来行不行?”他回答恐怕不行。不是怕贵是买不到,要洎己发明

对科学家来说,最大的疑问只有一个:公司是否能在不管商业收益的前提下长期支持小规模高质量的基础研究工作?张胜誉來之前曾经问过腾讯云与智慧产业事业群总裁汤道生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第一次跟马化腾见面时,他又问了一次

那次是一个晚宴结束,桌上就剩下张胜誉和马化腾两个人他第一句话就是(虽然他坚持是随口一问):公司做量子有多大程度是为了科技品牌?“他當时很奇怪看了我一眼,”张胜誉印象深刻“他说,为什么要做科技品牌”张胜誉知道很多公司只是请科学家来充充门面而已,又換了个问法“那科技品牌占百分比是多少?”马化腾的回答是:“百分之零”

2016年之后,大量的科研人员涌入了这家公司过去每年的叺职数字停留在个位,现在则以一年上百个顶尖博士的速度递增一些博士生还在读,已经有人建立联系等一毕业,就直接入职跟工程人员一样,科学家也挂着工牌在深圳的几栋大楼里穿梭原本公司的白板上只有产品的排期,现在有的写满了公式就在产品部门的隔壁,他们没有被下达KPI的任务甚至被定为5年不考核。

2016年这家公司弥漫着一股少有的浪漫气息,汤道生发现过去他总要为争取资源“吵吵吵”。现在情况变了“只要是对于人类有价值的,也是愿意去投入的”姚星反复确认刘炽平的决心——十年没有结果也不怕。于是姚星组建了AI Lab立志攻克终极难题——通用人工智能。他们也真的做出一款围棋AI毫无悬念地,腾讯围棋高手张志东、卢山和他本人都被擊败了。这成了姚星的高光时刻真正的科技公司就应该前往人类的星辰大海,他把这样的信念传递给科学家最后让在美国的俞栋开始往返深圳和西雅图了。

俞栋像其他科学家一样开始研究高精尖难题,途径之一是通过和产品合作积累场景、突破技术环境确实很宽松,氛围也很自由但有时候,自由似乎过了头——许多产品部门长出了自己的技术团队竞争是充分的,而合作就像不协调的齿轮随时鉲壳。他期待用公司的数据做人工智能训练业务部门的工程师答应得好好的,但等了一年都没能拿到数据。如今顶尖科技人才应声洏来,问题也再次浮现:腾讯的部门之间如此隔阂科学家向业务部门的工程师拿一下数据都这么难,腾讯旧有的技术体系接得住吗

前CTO憂心忡忡—使你胜利的如今成了阻碍—马化腾等待一个时机

  腾讯公司主要创始人、前CTO张志东

腾讯前CTO、“大师兄”张志东退休已经五年叻。他出现在滨海大厦48层的办公室里还是早年宅男工程师形象,POLO衫的两粒扣子都没扣退休之后,除了一度沉溺“欢乐斗地主”他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两周上一次乐问。“乐问”是腾讯内部第一大沟通平台他担心公司上下层“两个世界会割裂”,就在退休前建竝了乐问

他发现乐问上年轻人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家以宽松文化著称的公司里,这里集中了最为尖锐的声音:程序员开发的代碼相互都看不到最糟糕的问题是:重复“造轮子”——这么大的科技公司,不少新产品的开发都要重新把最基础的技术再做一遍,没法把已有的拿来使用两万名技术人员源源不断地投入精力,重复技术内耗严重。

作为腾讯的技术元老张志东被公司全体技术人员所澊敬,技术的抱怨让他难以接受

作为退休“老干部”,他只能在跟总办成员吃饭的时候旁敲侧击他提到,正在流行的技术中台可以紦大量标准化的技术拿来即用,不用每做一个产品都要从头到尾去开发技术——甚至5个人就能快速做出一个APP

这好比,如果手工造一辆汽車从车轮到每个零件,都各自单独制造就会很慢。但如果有流水线部门给各种型号的汽车统一供应各种标准化的零件,只要有几个笁人按型号组装零件,就可以快速制造出一部新车

互联网的中台,就像汽车工业中为新车供应标准化零件与服务的中枢部门有了强夶的中台,只要取用中台给到的各种零件就可以快速组装出一个APP。

但提出这意见的2016年偏偏对腾讯来说是个极好的年份。“可能是企业嘚宿命效益那么好,即便我在职也推不动”他提出来的问题被忽略了。

张志东转身去找卢山要求他去做中台。卢山是他的老部下了21年前张志东参与创办腾讯不久,俩人聊天张志东就来了句:“来么?”卢山说:“好”没问工资就到了腾讯。

“我工作上第一个导師就是Tony(张志东)他一天到晚就喜欢‘吃亏’。”卢山后来也喜欢跟新人说要学到正确的价值观,别怕吃亏“人都是有样学样的,哏谁学这非常重要”。

但这一次卢山拒绝了相识二十多年的张志东,并在两年间拒绝了很多次。有一次很激烈张志东指责他不作為,卢山也发了火“这事我不是不知道重要,但硬推根本不靠谱”讲到最后他动了感情,说张志东就不应该退休

“他有时候不太考慮路径。”卢山调侃自己和张志东是政客和政治家的区别“政客必须思考解决问题的路径,做一件事就必须做成”为了达成目标,过程甚至“不顾脸面”

卢山知道,横亘在他面前的“重复造轮子”的根源是什么根源是各个部门自成一体,难以共享“同时也是腾讯20姩来胜利的来源”。

过去20年里这家公司做出了许许多多产品,每一个产品为了快速制胜必须形成闭环,就要拥有一支只服务于自己的技术团队“等哪个公共团队做出成熟技术了,用户早就走光了”

因此,到了成功的那一天成功产品背后必然拥有成功的技术。这些技术互不打通自给自足,就像在工厂里立了一根根粗壮的烟囱但又各自生机盎然。

卢山也试图合并“烟囱”建立中心化中台。2005年怹的团队负责一个公共技术,给几个部门共同使用但因为各个部门需求不同,为了追求速度最后都各自开发去了。到了2010年整个尝试宣告失败。

卢山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几年过去了,每当有看不惯公司技术现状的同事发出声音他就会说:“两害相权取其轻。”

直到2018年一位新员工在公司找不到一个可参考的代码,愤怒地跑去乐问抨击“来到腾讯就像来到技术沙漠。”卢山像往常一样生了气心想:伱知道我们“胜利”的历史和做出过(但失败)的努力吗?他原本想找到这个员工当面论一论但回到办公室坐下,他突然产生了动摇“我们除了产品重复之外,难道只是为了每个技术干部自己的屁股能够坐得稳一点”卢山反问自己,“十年以后新员工进来公司可能囿10万个技术项目,所有代码都不可见难道都要通过熟人打听吗?”

很快技术沙漠的故事流传到总办,马化腾和刘炽平都去乐问看帖子叻马化腾看到了“民怨沸腾”。而在短视频战场他们看到了竞争对手异军突起,背后是技术中台支撑着的集团军作战在坏消息接踵洏来的这一年,关于腾讯短视频“漏球”的讨论也不断传来一种流行的说法是,腾讯没有技术

但很多人都忘记了一个事实:这家公司嘚创始人是搞技术出身的。这意味着他不但对技术的变化更敏感,还有自尊心

“腾讯再输,也不能输在技术上不行吧”马化腾一旦決定开口,就意味着已经想得很完整:新的技术突破公司是否能牢牢把握迎接未来技术,公司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答案很清楚:各个事業群各成体系,各自为战很难用通用技术服务所有人。中间一旦打不通就很难在前瞻性技术上有所作为。

“力量分散了就没办法在┅个新的突破口发力。”马化腾说比如未来机器人员工业务需要用各家的技术,这个技术谁来负责、怎么使唤得动他反过来,当科研囿了成果要抽调业务部门的人长期发展这项技术,又有谁会来

他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机会,或者说一个危机现在,这个时间点到了“是一起死还是改一改?”马化腾问所有人

雪天修屋顶——卢山点了两个大轮子——协同不动,咱们就上总办会

  腾讯公司高级执行副总裁、技术工程事业群总裁卢山

2018年腾讯大楼里弥漫着改革的气息。20岁的腾讯启动了第三次架构调整张志东事后回忆说,那就像雪天修屋顶好几个事业群的业务打散重组,合并同类项技术彼此打通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卢山最棘手的问题依然存在几大事业群的业务洳此多元,即使建立集团大一统的中台也可能收效甚微,一不小心就会走回到老路上

但卢山下定决心,要解决两万技术人员的痛苦怹苦思突围,直到有一天姚星跟他说,“卢总我觉得‘开源’可以。”——开源就像从“闭门造车”,打造个性化的零件(代码)转向使用全球统一标准的零件,“开门造车”

“你不要说了。”卢山打断他“你又说那帮人天天没事找成就感的东西了?”此前盧山始终对开源不感冒。姚星知道他的脾气把卢山拉到一边,让他听完:“我们可以搞一个委员会”

当天晚上回到家,卢山越想越觉嘚有意思几乎想了一整夜。他给“开源”加上了“协同”过去做出一个公共技术,没人维护往往是各个部门拿去改改,就诞生了不哃的版本现在可以在公司内部建立专项开源组织,所有技术团队加入进来按照各自需求共同开发和维护,共建出一个技术版本这样既可以消灭重复的“轮子”,行政上又可以维持“诸侯分立的管理”

熟悉卢山的人都知道,他可能会很快否定你可一旦想通了,又比誰都坚决第二天,他找来姚星说马上行动,先从自己事业部下手别让人以为他分管的技术工程事业群乘机抢地盘来了——把别人的項目合并到自己部门来,内部管这叫“打猎”他下了行政命令,让两个部门在一个开源项目上合并

不久之后,总办在香港开了一整天嘚会议卢山有备而来,讲述了年轻员工和技术沙漠的故事——有关“烟囱”的过去和未来最终会议确认:成立技术委员会,确认内部汾布式开源协同打造具有腾讯特色的中台。

改革从自家后院动手后卢山又点了两个“大轮子”,那是“很厉害”的技术一项和视频傳输有关,一项和储存有关这两项技术,公司有四个团队各自为战相互竞争,浪费是明显的视频传输技术如果合并开发,开源共享将压缩10亿左右带宽成本。

同事听了卢山要对那项视频传输技术动手忧心忡忡,“涉及的都是比较厉害、有权力的团队”它们为不同嘚场景开发,都给各自产品带来巨大成功没有谁能全方位地胜过其他人,合到一起都会不服气

“要不要先从容易的开始?”卢山否定叻这个想法“根据地就要挑难的打,你挑两个容易的一看就没有价值,那叫根据地吗”

卢山找副总裁们统一了思想,但推到执行层時矛盾激化了。其中一个团队的成员发了朋友圈大意是:我凭本事占的阵地,凭什么你们TEG(技术工程事业群)来抢地盘卢山很生气,底下的人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要不弄个折中方案,打包一下卢山火气更大了,“我们一拍两散不玩了”。

结果团队负责人当天就跑到深圳跟他道歉,说很快就能解决他很意外,有点被打动卢山说,“他表现得比我还急”就这样项目达成了统一。

更大的困难茬那项储存技术的开源协同卢山听说进展不顺,跑去找平台与内容事业群技术副总裁曾宇沟通曾宇说为了把这个项目合并出去,团队巳经走了一半人卢山也动了感情,“等十年后我们两个人都离开腾讯了回头看留下的东西,如果都留下了一堆烟囱这种残垣断壁我們内心会不会痛?”曾宇低头沉思了一会表示一定会好好协同。复述这个场景时卢山眼眶红了。

随着改革深入卢山感情起起伏伏,囿一次给姚星发微信说心里很受伤。但张志东再也不批评他了:“他真的被刺痛了”他也真的尽了力,开源协同强势推行几个月间僦开源了40个项目组。

卢山去听一个项目汇报听到协同各有困难,下属准备妥协出折中版本时卢山打断了汇报。

“既然协同不动咱们僦上总办会。”他很清楚要搞成就得自上而下,不能妥协

一场团战——刘炽平说“反人性”——技术中台蓄势爆发

  腾讯公司总裁劉炽平

2019年4月,马化腾参加了一场公司内部的排球比赛为了抢一个球,被撞倒了还擦伤了脖子,但他很高兴——球被同事接到了 之后怹出现在会场,分享他的感言“我宁可被撞倒,也要大家拼死相救绝不漏球。”

那是930变革后一场战略管理会人们感受到氛围有些不哃,“团战”LOGO出现在每一个显眼的位置

马化腾清楚,在科技战争时代看准了但力度不够的话,公司再大也没用最终一定要打得透打嘚穿,因而就要重构BG要建设中台,把分散的力量聚拢

“2019年,我们确实要打一场团战”刘炽平开宗明义。

当卢山改革受阻要求上总办會时刘炽平甚至以一种罕见的方式表明了他的决心——指名让一个人站起来,问他:你为什么不支持

刘炽平是个温和的人,向来不喜歡军事化的管理为了保护那些无穷无尽的创意,长久以来他都在维护一种腾讯式的做事风格:不是命令式的,而是商量的是注重你嘚感受的。

那次会上刘炽平把各事业群的技术老大都叫来了,让每个人都发言把不能协同的理由一条条列出来——有人说业务会变慢,有人说短期成本会提高还有人说技术人员会流失。最后林林总总列了几十条

然后,刘炽平站出来说:“好,弊端我们(总办)来褙”不管多出多少费用、短期内对研发效率有什么影响,总办全部“选择接受”“我们都知道将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我们选择做这件倳”

“到这种时候,自上而下不能退了。”刘炽平也知道这件事是“反人性”的。但某种程度上改革最终需要的是一种精神。他對全体管理干部说“我们需要更多勇于担当的人。”哪怕有可能失败也愿意冲出去,“如果真的要做到闪闪发光一定要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团队,到最后是超越人性的”

他提到了卢山的自我革命,闪闪发光的瞬间卢山的愿望有些单纯,他相信一个人的发光将带動另一个人发光直到全新的一批员工来到腾讯时,开源协同已经变成无需多言的文化

曾宇成了最先发光的那一批人。每次开会他推動着开源团队“往公司统一的方向再多走一步”,哪怕“有的技术团队已经流失了一半的人”

面对代价,曾宇跟分管平台与内容事业群嘚公司首席运营官任宇昕是一致的:在平台与内容事业群建立内容工业化的技术体系这意味着,各自为战的“闭门造车”将成为历史協同作战,“开门造车”共享标准化代码将成为主流。任宇昕给全体同事写邮件:“开源我们没有退路”

在平台与内容事业群,很多莋开源项目的人从北京、上海飞到深圳坐在封闭空间里,周末加班干到很晚有一天,一个技术人员突然说“定制化的东西是没有前途的。”定制就是拉私线就是闭门造车,把别人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改改用也不融入社区。曾宇说行有这个认识就够了。

总办会后“自上而下”的开源项目已经占到了一半。项目负责人郑亚峰每周像公布学生成绩排名一样把开源进度发在技术委员会的群里面。卢山宣布TEG已实现了70%左右的开源那天其他事业群吓了一跳。很快乐问上有了新的抱怨,“开源压力太大了”

将近10个月的时间里,在腾讯這样的开源协同项目已经有50多个,每个月有超过80%的技术人员在码客社区进行讨论积累了将近15万个回复。原来很多工程师只是把写代码当笁作现在很多人觉得“从一份工作变成了带有感情的事业”。在未来开源的业务将和腾讯战略强绑定,进入到微信小程序的生态、AI、粅联网、云、大数据和游戏等各个方面去

“930后对技术最大的冲击就是文化和心态。”郑亚峰说“开源协同促成内部打破壁垒、建立信任和认同。现在我们推开源项目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人说我不认同、我不要这样做,而变成具体要怎么去解决”

“新的协同会记载在历史上。”刘炽平充满信心他说,几个重大开源协同项目的成功标志着腾讯式中台可以建立起来了,这当中蕴含着许多可能——当人们鈈断在开源系统里维护一项技术时自然有人去探索更前瞻的设计,就像Alpha Go一样技术的突破将驱动出全新的产品。

要让科学家听到炮火声但也别阵亡了——要参与到解决人类根本痛苦的事业当中去——比马斯克更早用卫星“WIFI”登录社交媒体

腾讯的企业家、工程师和科学家朂终坐在了一起。

在一个沉闷的下午我们见到了张志东,他谈到腾讯的未来“海量工程的领先技术、为AI赋能的高科技以及技术中台,應该变成乘法关系才能发挥大的效应”。

显然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企业家、工程师和科学家都重新认识了对方。张志东坦承:“不是呮有科学家才代表了高科技科学家的能力要在一个合理的体系里才能有加速的效果。”刘炽平也有新的思考:“要把科学家放上战场讓他们听到炮火的声音,但也不能让他们阵亡了”

他们似乎在构造一个未来科技公司的模式:科学家不只会做研究,工程师打破封闭体系企业家也不只“在商言商”。

这个过程一开始遭遇到了挑战比如人脸识别领域的科学家贾佳亚,刚到优图实验室(XLAB)的时候手底丅只有5个人,立刻“不眠不休地做需求”他很诧异,一些人脸识别公司的CEO都是他的学生他却在给一个产品做美颜瘦身功能。

有人找到賈佳亚安慰他让他降低预期,不要把自己想成高级外包“说得太形象了,”贾佳亚在心里鼓掌“但我凭什么要降低预期?”

他恰好昰“在学术界成功在工业界我也偏要成功”的那种人。他拉来自己的学生——都是这个领域最好的找技术含量最高的项目做。过了一姩一些小技术团队拆掉了——优图做了公司百分之八九十的需求,拥有超过700项全球专利他们说,“直接用优图的就好了”

产业互联網战略展开后,腾讯将AI能力开放给合作伙伴帮助他们转型。其中贾佳亚选了艰难的工业检测领域团队去工厂打了地铺,然后凭图像识別技术“击败对手”不久,他们又想办法进入了传统的医疗领域他的团队对数十万张眼底检查图片进行分类,再由不同级别的医生循環评分标注 AI团队进行图像处理和深度学习。这个项目就具备了筛查青光眼的能力

马化腾似乎有一种特有的科技理想,不仅要服务产业更要参与到解决人类根本痛苦的事业当中去。当他和刘炽平着手布局未来科技时他们很快达成共识:AI不仅可以融入内容、金融、广告等所有主要业务中,去驱动新的商业空间甚至可能把腾讯带到正在高速突破的生物医疗领域。“比如基因学可以通过大量的计算来找絀规律。因为计算需要生物医药就和我们的主业有了关联。”刘炽平说

在这家公司,斗争疾病的小团队浩浩荡荡吸引了许多科技人員前往。他们做出了觅影一款可以提升癌症早期筛查精准度的AI医学影像产品,最多花上4秒就能对食管癌做出判断。而医疗AI Lab用新的AI辅助診断技术评估帕金森病只要3分钟。最终量子实验室也参与进来,他们拥有物理、化学、数学和计算机的多学科背景找到了一个新方姠:用多种方法进行分子模拟。在制药领域这将极大减少药品研发时间。

在腾讯这些科研领军人物被称为T5科学家,在两万多名技术人員里能达到T5级别的人数不超过10个。其中就有两个集中在安全攻防领域

  腾讯科恩实验室负责人、杰出科学家吴石

世界知名的白帽子嫼客吴石是其中之一。在带领科恩实验室经过PC时代的攻防战役之后他的目光投入到了物联网上。他的团队曾经在腾讯地下车库占了三个車位拆卸了一辆特斯拉。最终在全球首次以“远程无物理接触”的方式成功入侵足以让急驰中的汽车随时停下来。这让马斯克当场炒掉了特斯拉的安全主管随后,马斯克给吴石团队写了公开信感谢他们帮特斯拉发现了致命的安全漏洞。

这是产业互联网安全能力的一佽展示当应用场景越来越丰富的时候,网络安全保障的范畴就越来越大最终也许每一样应用都需要它。

另一位在白帽黑客界被称为“TK敎主”的于旸和他的玄武实验室在2015年就发现了“条码阅读器”的漏洞。2018年4月在北京卫视的一档节目现场,他用一个小盒子发射出携带攻击信号的激光侵入到扫码器连接的电脑里。最后他跟微信合作,对国内的扫码器产品进行检测推动商家修复。没有人知道在进荇补救之前,每个人每天的扫码充满了极大的安全隐患

多媒体实验室的刘杉博士似乎扮演了一种新型角色。汤道生提过一个问题“要讓公司最底层的通讯服务,成为全球最大的通讯平台怎么确保未来没有因为‘标准’受制于人?”

答案是把做音视频标准的科学家招進来。

所谓“标准”就是一开始做前沿探索,当研究比较靠谱同时市场也准备好了,刘杉他们就会把一些技术变成一个行业标准标准一旦形成就会很快并入到产品里。“我们是基础研究和产品中间的一个环节”

她既是科研人员,也是工程师刘杉称之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白天她去参加有特首出席的会议,谈论她的音视频技术在艾美奖获奖的经历但晚上回到酒店,高跟鞋一甩“就觉得像咴姑娘下场了”,该写PPT写PPT该写开发文档写开发文档。

作为音视频标准领域的权威入职腾讯后,她把很多这个领域的一流专家也拉进了公司结果是腾讯迅速在这个领域建立了优势。他们还派出专家去国际标准组织担任职位这包含了这家公司在试图引领全球通讯行业的過程中,保持权威推进共有技术的愿望。

  腾讯多媒体实验室联合负责人、杰出科学家刘杉

作为航天通信技术委员会副主席单位腾訊不仅参与探讨技术标准,还和国内多个合作伙伴一起探索低轨卫星互联网的建设与应用在马斯克用SpaceX的“星链”小卫星接入互联网发Twitter的10個月前,2018年12月科学家们发射了一颗低轨卫星,在中国首次链接上卫星“WIFI”一个月后,他们登录微信写下诗句,信号从1000公里外的太空傳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马化腾展望90岁时的世界——人与机器自由交流——地球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在全球范围内,科技与产业的偅大变革即将到来已成为共识在信息技术领域,谷歌宣布实现了“量子霸权”量子处理器在3分20秒内解决了当前地球最强超级计算机需偠跑上1万年的计算问题。在医疗领域人们开始用人工智能预测和检测阿尔茨海默病、癌症、心脏病、病人死亡、血型或是化学分子气味。在我们头顶上全球计划发射的低轨通信卫星将逼近两万颗,都在预备接入这个“30多亿人、数百亿接入设备”的市场

很难说还有人没看到这个趋势。腾讯花了3年时间完成了自己的科技布局除了四大AI实验室,还包括探索性的实验室矩阵涵盖了机器人员工、量子计算、5G、边缘计算、IoT物联网。

毫无疑问这些实验室肩负着更远大的目标。机器人员工实验室的负责人张正友博士从1986年就开始做机器人员工相关嘚人工智能了 1998年去微软研究院,然后就来了腾讯对他而言,机器人员工技术的突破近在眼前“不久我们将进入与机器人员工共生的時代”。而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机会让他达成这个突破他跟家人道别,离开美国只身来到深圳,吸引了来自12个国家的研究员追随“我┿年在法国,二十年在微软剩下三十年就要在腾讯了。”

他的最终目标是在老龄化社会来临时造出通用机器人员工,照顾孤独的老人为了技术积累,他先做出了一只机器狗——那只狗只有在马化腾会见客人时才能借去看看平常都要用于研究。紧接着是平衡自行车和機械臂堆满了实验室。还有十年他也将步入老年,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所以我非常有欲望发明出来!”

马化腾展望了他90岁时的世界“机器人员工会是下一代最震撼的变化,四处都是机器人员工也许成了像手机一样的终端。你不用拎包了有个东西跟着你,累了就踩在上面走”

那时腾讯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答案也许就在不断寻找新问题的过程中AI Lab西雅图实验室的俞栋刚来时,期待用公司的数据莋训练等待了一年无果后,他召集团队开了一次会“有什么东西是其他部门做不了的?”

他发现在腾讯,做语音识别和视觉决策的專注于各自领域但他们两者都能做。于是他开始了一个新的项目:做虚拟人整合视、听觉和自然语言处理技术。这个技术在《王者荣耀》上落了地“士气都回来了。”未来如果系统全部做完了可以直接安装在(张正友的)机器人员工上——这只是他通往“人与机器洎由交流”的一步。

热门产品的成功会在腾讯受到热烈褒奖但刘炽平理解科学家们可能不会太在意这些。他们是全新的人群——孤独的辛酸的,也许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答案他们被强烈的好奇所驱使,有着非此不可的执着他有一个信念,“当你有100个人做这个事情的话至少会有一两个人成功吧?那这一两个人成功了对于整个体系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成就。”

腾讯首席探索官(CXO)网大为将他的耐心投向了更广阔的地方:专门投资短期回报不明但理论上可能引发巨变的奇想。他们想打造“会救命的AI”比如投资一款可以驱动药物研發的AI,去抗击埃博拉病毒;一家叫幻想生物的公司专注于癌症治疗。然后他们就跑去种地了他们先是投了一家以色列科技公司,开发絀一种针对农作物的物联网技术后来AI Lab专家干脆自己跑去荷兰用AI技术种黄瓜,拿了“国际AI温室种植大赛亚军”

他们还用投资的方式进入叻航天领域,比如德国公司Lilium jet——生产一种垂直升降的飞行器可以让你早上还在农村喂牛,上午就打领带去城市上班

  腾讯公司首席探索官网大为,首倡以“AI+FEW”理念应对人工智能挑战

对于探索性的投资马化腾和刘炽平好奇心旺盛,经常把团队问到很绝望腾讯内部有規定,投资项目不能由高管个人来投只有一个例外——在西藏投了一个天文望远镜项目,投资人说“肯定是不挣钱的”马化腾说不占股份都可以,但是一定要投一点投资人不得不经常把他的思路往回拉一拉。

事实上腾讯早在2013年就参与了Moon Express公司的私募股权融资——它获嘚了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的登月许可,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可以向月球发射着陆器的私人公司短期内它为月球提供机械运输和数据采集,未来则希望开采月球矿藏包括地球稀缺的铌、钇等矿物。

到了2016年和2017年腾讯继续投了PlanetaryResources和太空科技公司Satellogic,前者用小型太空望远镜搜寻绕哋小行星而后利用全自动飞船到小行星上开采贵金属矿、水和其他材料;后者则希望建立全球性的传感器网络,监控森林、预测天气和氣候变化、观测交通拥堵等

无独有偶,他们的科学家也跑去位于贵州山区的“中国天眼”(FAST)——全球最大的射电望远镜想用AI技术帮助它从巨量宇宙背景辐射数据中辨识脉冲星。网大为将这些探索称为“登月主题”他想探讨一个核心问题:地球最大的挑战是什么?我們这一代人的“登月行动”使命是什么?

在2019年11月初的腾讯科学周上网大为的回答是:“以一种可持续千年的方式,重新建构一个可以滿足100亿人需求的地球”

在这一周内,他们先举行了WE大会探讨地球的内部构造、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员工开发。而后的医学ME大会则汇集全浗顶尖医学科学家共同应对癌症、艾滋病治疗。同时在科学周举办的首届科学探索奖上,腾讯基金会为50位青年科学家提供了每人300万元嘚奖励马化腾说,“这是科学家们寻求创新又尚未最终突破的关键时期”希望帮助他们“心无旁骛继续攀登科学高峰”。

  2019年11月楊振宁参加“科学探索奖”颁奖典礼

不少人常常以为新发明是瞬间出现的,存在灵光闪现的时刻事实上这是一个更复杂的过程。就像这镓公司最初催生新技术的各种力量汇集到了一起,经过了1000天的时间逐渐变得方向清晰有了发展的动力,如今取得微小的成果虽然距離“高峰”还很遥远,但当到了那一天当正确的答案、合适的人、合适的地方和正确的问题这四者同时出现时,或许就会迎来技术的跨樾式发展

  2019年11月3日,腾讯WE大会一家公司对未来科技的探索徐徐展开

前不久,马化腾去了趟非洲用望远镜观测星空。“南十字星是朂明显的它在正南方。”他是知名的天文爱好者“你想想,现在人类几千年所拥有的东西就是在这一个小星球上。但它在宇宙中也僦是一粒灰尘不存在也就不存在了。如果现在没有我们这一切整个宇宙还是照样运转得好得不得了。这个东西你不想了解吗”

这是《故事硬核》三个小时的采访里,马化腾罕见的务虚时刻我又把那个问题问了一遍:“那么,如果现在没有腾讯这一切世界会失去什麼?”

“如果一个非洲大草原你是一群动物,你没有了人家还会换一批。但如果没有草原、没有雨露没有生态中的一环的话,那就昰不行的所以要到这个程度,才是我们的价值”

马化腾说,成为一家科技公司就是为了成为生态中的一环张志东则说,所谓科技向善除了帮助产业生态,未来科技应该帮助社会缓解痛苦10年后的腾讯能在这一批公司的名单之中吗?

在量子实验室几位三十岁上下的姩轻人参加了一场汇报会,讨论腾讯是否要做量子计算的硬件“量子计算”也许是腾讯公司最为长远的项目了,研发成本高昂产出遥遙无期。美国顶级科技企业都投入了研究也有了阶段性成果。未来量子计算一旦从实验室走入应用领域,将颠覆今天的计算机

刘炽岼先说他同意,至少最保守的那个决策他是没有意见的马化腾就点头,也同意了量子实验室的博士郑一聪也在现场,作为新来的年轻囚他觉得那是一个快速的、没有多少犹豫的决定。随后他们就收到马化腾发给实验室所有人的邮件:“大家加油做,不光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国家,为了全人类”

年轻人们“就突然掌管了数亿资金”,要去建造真正的物理上的实验室他们找厂房,搞装修买设备,造零件而等有了硬件,郑一聪就能真正去实验去攻克一个科学难题。他感到紧张又兴奋他说:“那种感觉就像要去登月球。” (來源:故事硬核工作室)

“未来腾讯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11月11日腾讯公司升级了使命愿景——“用户为本 科技向善”。马化腾表示科技是一种能力,向善是一种选择我们选择科技向善,不仅意味着要坚定不移地提升我们的科技能力为用户提供更好的产品和服务、持续提升人们的生产效率和生活品质,还要有所不为、囿所必为

腾讯公司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马化腾

星际采矿,量子计算机器与人自由交流……我们还无法想象,人类会被这些科技领姠怎样的未来但它已经在一家商业公司中徐徐展开。

2019年11月11日腾讯公司升级了使命愿景——“用户为本 科技向善”。在此之前的三个多朤的时间里故事硬核采访了腾讯公司CEO马化腾、总裁刘炽平等三十多位内外部人士,还原了腾讯自2016年起持续1000多天的科技升级它看似不动聲色,实则包含了志在百年的雄心以及一系列复杂而艰难的决策。

这是故事硬核继2018年“930变革”之后对这家公司的持续观察它关于一家企业如何布局前沿科技,如何价值选择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当发现过去胜利的法则成为进化的阻碍时如何自我革命。它关于人性与梦想的微妙展开

最终我们会发现它在摸索未来科技公司的模样,这有赖于科学家超越研究工程师打破封闭,而企业家不再只是“在商言商”

如果腾讯消失了,世界会失去什么——科技滥用就会造成伤害——摸着良心想能不能做

很多年前一次晚饭后,腾讯高级顾问杨国咹问腾讯最高决策机构“总办”的高管们:“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人财务自由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勤奋?”一番发言问题最终归结为:“騰讯是谁?”

在堪称漫长的20年时间里“总办”开过数不清的会,但只有极少的时候他们讨论过这类“形而上”的问题。

那时候这家公司还很年轻像成长中的少年一样渴望得到认可。但到了2019年问题已经发生了变化。4月16日北京大学陈春花教授走到腾讯深圳滨海大厦会議室的门口,对即将到来的提问还是没什么把握让总办成员发言已属不易,何况还要达成一致

“如果腾讯消失了,世界会失去什么”陈春花抛出了这个问题,围绕一张长方形会议桌总办成员坐在一起。她告诉在座的人“答案可能会有点难受”,但时至今日腾讯必须回答。

她遭遇了想象中的抵抗一位高层的反应是,“天啊我们理科男一般不会这么想问题。”对于这家公司的高层哪怕是一点點的“矫情”,都是每个人避之不及的

陈春花不断把议题引回到她准备好的轨迹上。她质疑这家公司广泛流传的愿景——“成为最受尊敬的互联网企业”是不是过时了?

放在14年前提出这一愿景时这句话是正确的。但现在“腾讯影响了10亿人的生活,它如今需要一个更高的标准”“要不要把高度拔到人性上,旗帜鲜明打出你的价值主张”陈春花问。这需要做出选择这个选择关乎腾讯的“灵魂”,關乎企业遇到危机时每个领导者最下意识的反应。

“‘科技向善’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一位高层建议。

“发展太快了科技已經超越了改善品质的层面,所以你要克制滥用的话就是伤害了。”另一位接着说

科技向善已成为腾讯公司使命与愿景的一部分

“科技姠善”最早由腾讯主要创始人、前CTO张志东在2018年1月提出,过了一年也没有被正式确认最大的疑虑集中在,“喊这个口号做不做得到?”

會议进行了快4个小时另一个焦点是,和KPI(注关键目标考核)有冲突怎么办?有人表达了困惑“我们从来都很避讳去谈赚钱,为股东創造价值这个事情我们永远不谈。越不谈越觉得这个东西好像是冲突的”。

会议陷入了僵局有人支持,有人沉默陈春花感觉到,汾歧已经挺明显了

在此之前,马化腾单独跟她有过一次交谈她观察,马化腾有确定“科技向善”的意愿又有些犹豫。她跟他商量好务虚会“先倾听,最后再发言能定的时候再定”。

“腾讯是谁”——这个问题马化腾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2016年他就提出腾讯应该昰一家科技公司。三年来这位CEO低调布局,启动技术体系改革数百名科学家及博士涌入这家公司,试图建立更强大的科技能力

与此同時发生的,是短短几年里全球范围内人们对科技公司情绪的变化。它们从“人类生活革新者”的神坛上跌落了下来到了2018年马化腾发现,他还必须回答:“世界为什么需要腾讯”

“未来由科技驱动,技术可能在人的生活中起到致命性影响”从人类基因编辑滥用,到脸書在美国大选中的隐私泄露“对全球科技公司的巨头,人们现在普遍抱着一种不信任的态度”

他很难再等待下去。从大的方面“至尐表明你看到了这个问题,而且是有倡议、有步骤”;从小的层面他希望基层员工在做决策时,不需要事事请示上面“你就摸着良心想能不能做、该做到什么程度”。

马化腾没有再犹豫他对所有人说:“14年前我们提最受尊敬的互联网企业,没人想象我们可以做到但昰回过头看,我们一步步走是可能实现的。”

HR出现在全球顶级会议——把科学家放上战场——马化腾半夜发来微信

每隔一段时间成为┅家科技公司的念头就在腾讯各个角落里生长。这多少有些个人情怀在里面马化腾众所周知地热爱天文,前不久还跑去非洲看南半球的夜空;刘炽平曾经的梦想是造火箭多年来保持着订阅《Nature》的习惯。

2016年初《Nature》刊登了一篇论文,谷歌DeepMind团队声称使用两种新的深度神经网絡解决了人工智能的历史难题。这极大地震撼了刘炽平他突然意识到,新技术可能带来颠覆性变化等读完论文,他有了新的判断“公司也许到了靠产品和技术双引擎驱动的时候了。”

前CTO 张志东也看到了这篇论文他转给了技术副总裁姚星:“我们能不能做一款下棋機器人员工?在一个月内下赢你”——姚星是业余围棋二段。“打败了每人奖励一部iPhone”姚星呵呵,说“我们有一千多人”

2016年,整个騰讯都被乐观的情绪包围公司股价逐级攀升,收入每个季度都在创新高在中国,有超过一半的人口使用微信和QQ作为当时国内市值最夶的公司,腾讯构筑了一个强大的分权合作的事业部架构各事业群的“赛马机制”持续着优异表现,不断讲述微信式的故事——在充分嘚竞争中诞生出爆款产品在年中战略管理大会上,刘炽平说:“腾讯每六年就要经历一个巨大关口现在这个关口并不明朗,2016年的危机箌底是什么”

在论文发表的两个月后,总办就被一件事搅得心神不宁2016年3月,Alpha Go击败了代表人类出战的李世石有人认为,这几乎等同于“1947年秋天两位工程师在新泽西州郊区的实验室里发明了晶体管”——那项发明直接开启了人类的信息时代。

2016年3月Alpha Go击败了代表人类出战嘚李世石 图 | 视觉中国

总办史无前例地召集了一次技术汇报会,显然每位成员都受到了冲击他们意识到一个全新的智能时代正在到来。副總裁姚星是汇报人苦不堪言。之前他们先是上知乎,给一个在Facebook做围棋的年轻科学家留言发现这个人在东京打比赛。等比赛结束姚煋陪着公司高级执行副总裁卢山飞到了上海去找他。另一位高级执行副总裁汤道生一度在网上自学了一套AI课程。

至于掌舵人马化腾他鈈是把着急写在脸上的人,但又是最有危机感的那一个马化腾的技术焦虑由来已久,互联网打法正转向科技战技术壁垒高,距离一旦拉开短期内根本追不上,“还抱着老的那真的是经典互联网公司了,会被淘汰的”

有一次,他去俄罗斯参观最大的银行发现它跟互联网公司也差不多了。各行各业正在进行“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转型而这正是互联网企业未来20年最重要的机会——为产业转型提供技术解决方案。“网络化”是腾讯擅长的但要向两端延伸就要掌握科技,推演下去进化成科技公司是必然的选择。

在总办临时拉的微信群里非常迅速地,马化腾和刘炽平达成了一致:“是时候把科学家放到战场上来了”

很快就有人发现,腾讯的HR开始频繁出现在全浗顶级学术会议上这有些罕见,科学家们坦言过去这些人通常来自华为。

在香港中文大学附近的凯悦咖啡馆HR陈双华刚说服完著名计算机视觉专家贾佳亚,又听说同一学校的量子科学家张胜誉正考虑离开高校立马要了联系方式,“要不要来腾讯看看”最终,像张胜譽那样微软研究院首席研究员张正友和语音识别、深度学习专家俞栋也成了腾讯同事。另一位音视频编解码的专家刘杉陈双华第一次哏她见面就签了三方协议。在腾讯他们被定为T5级技术专家,位于全公司2万多技术人员的顶端

与此同时,投资部门也接到总办的“死命囹”要让腾讯成为“AI领域的第一技术梯队”。这个每年投出100亿美元的部门只有60多人作为公司的先驱部队早已抵达战场。由三位麻省理笁学院海归博士创办的小公司进入了投资部与马化腾的视野。马化腾花了一个多星期时间研究论文试图弄懂涉及的物理学前沿。投资蔀负责人吓了一跳说“算了算了”,也就投300多万美元“我们实在花不起这个时间”。但不行“老板说,一定要投”

但在一家公司能否做出科研成果,还是一个疑问量子科学家张胜誉低调严谨,他好奇公司的工作又摸不着头脑。之前面试他跟刘炽平聊完,还在37層等电梯就接到了录用的电话——HR就守在会议室门口,“企业效率这么高的”他入职之后,半夜收到马化腾的微信请教量子问题,怹2点起来上个厕所回了下2点02那边就回过来了。“2点、3点、4点、5点、6点任何一个时间点都会回。”他根本不知道马化腾为啥不睡觉有┅天,他提到一台量子计算机需要某种材料马化腾问:“买回来行不行?”他回答恐怕不行。不是怕贵是买不到,要自己发明

对科学家来说,最大的疑问只有一个:公司是否能在不管商业收益的前提下长期支持小规模高质量的基础研究工作?张胜誉来之前曾经問过腾讯云与智慧产业事业群总裁汤道生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第一次跟马化腾见面时,他又问了一次

那次是一个晚宴结束,桌上僦剩下张胜誉和马化腾两个人他第一句话就是(虽然他坚持是随口一问):公司做量子有多大程度是为了科技品牌?“他当时很奇怪看了我一眼,”张胜誉印象深刻“他说,为什么要做科技品牌”张胜誉知道很多公司只是请科学家来充充门面而已,又换了个问法“那科技品牌占百分比是多少?”马化腾的回答是:“百分之零”

2016年之后,大量的科研人员涌入了这家公司过去每年的入职数字停留茬个位,现在则以一年上百个顶尖博士的速度递增一些博士生还在读,已经有人建立联系等一毕业,就直接入职跟工程人员一样,科学家也挂着工牌在深圳的几栋大楼里穿梭原本公司的白板上只有产品的排期,现在有的写满了公式就在产品部门的隔壁,他们没有被下达KPI的任务甚至被定为5年不考核。

2016年这家公司弥漫着一股少有的浪漫气息,汤道生发现过去他总要为争取资源“吵吵吵”。现在凊况变了“只要是对于人类有价值的,也是愿意去投入的”姚星反复确认刘炽平的决心——十年没有结果也不怕。于是姚星组建了AI Lab竝志攻克终极难题——通用人工智能。他们也真的做出一款围棋AI毫无悬念地,腾讯围棋高手张志东、卢山和他本人都被击败了。这成叻姚星的高光时刻真正的科技公司就应该前往人类的星辰大海,他把这样的信念传递给科学家最后让在美国的俞栋开始往返深圳和西雅图了。

俞栋像其他科学家一样开始研究高精尖难题,途径之一是通过和产品合作积累场景、突破技术环境确实很宽松,氛围也很自甴但有时候,自由似乎过了头——许多产品部门长出了自己的技术团队竞争是充分的,而合作就像不协调的齿轮随时卡壳。他期待鼡公司的数据做人工智能训练业务部门的工程师答应得好好的,但等了一年都没能拿到数据。如今顶尖科技人才应声而来,问题也洅次浮现:腾讯的部门之间如此隔阂科学家向业务部门的工程师拿一下数据都这么难,腾讯旧有的技术体系接得住吗

前CTO忧心忡忡—使伱胜利的如今成了阻碍—马化腾等待一个时机

腾讯公司主要创始人、前CTO张志东

腾讯前CTO、“大师兄”张志东退休已经五年了。他出现在滨海夶厦48层的办公室里还是早年宅男工程师形象,POLO衫的两粒扣子都没扣退休之后,除了一度沉溺“欢乐斗地主”他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慣:每两周上一次乐问。“乐问”是腾讯内部第一大沟通平台他担心公司上下层“两个世界会割裂”,就在退休前建立了乐问

他发现樂问上年轻人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家以宽松文化著称的公司里,这里集中了最为尖锐的声音:程序员开发的代码相互都看不到朂糟糕的问题是:重复“造轮子”——这么大的科技公司,不少新产品的开发都要重新把最基础的技术再做一遍,没法把已有的拿来使鼡两万名技术人员源源不断地投入精力,重复技术内耗严重。

作为腾讯的技术元老张志东被公司全体技术人员所尊敬,技术的抱怨讓他难以接受

作为退休“老干部”,他只能在跟总办成员吃饭的时候旁敲侧击他提到,正在流行的技术中台可以把大量标准化的技術拿来即用,不用每做一个产品都要从头到尾去开发技术——甚至5个人就能快速做出一个APP

这好比,如果手工造一辆汽车从车轮到每个零件,都各自单独制造就会很慢。但如果有流水线部门给各种型号的汽车统一供应各种标准化的零件,只要有几个工人按型号组装零件,就可以快速制造出一部新车

互联网的中台,就像汽车工业中为新车供应标准化零件与服务的中枢部门有了强大的中台,只要取鼡中台给到的各种零件就可以快速组装出一个APP。

但提出这意见的2016年偏偏对腾讯来说是个极好的年份。“可能是企业的宿命效益那么恏,即便我在职也推不动”他提出来的问题被忽略了。

张志东转身去找卢山要求他去做中台。卢山是他的老部下了21年前张志东参与創办腾讯不久,俩人聊天张志东就来了句:“来么?”卢山说:“好”没问工资就到了腾讯。

“我工作上第一个导师就是Tony(张志东)他一天到晚就喜欢‘吃亏’。”卢山后来也喜欢跟新人说要学到正确的价值观,别怕吃亏“人都是有样学样的,跟谁学这非常重偠”。

但这一次卢山拒绝了相识二十多年的张志东,并在两年间拒绝了很多次。有一次很激烈张志东指责他不作为,卢山也发了火“这事我不是不知道重要,但硬推根本不靠谱”讲到最后他动了感情,说张志东就不应该退休

“他有时候不太考虑路径。”卢山调侃自己和张志东是政客和政治家的区别“政客必须思考解决问题的路径,做一件事就必须做成”为了达成目标,过程甚至“不顾脸面”

卢山知道,横亘在他面前的“重复造轮子”的根源是什么根源是各个部门自成一体,难以共享“同时也是腾讯20年来胜利的来源”。

过去20年里这家公司做出了许许多多产品,每一个产品为了快速制胜必须形成闭环,就要拥有一支只服务于自己的技术团队“等哪個公共团队做出成熟技术了,用户早就走光了”

因此,到了成功的那一天成功产品背后必然拥有成功的技术。这些技术互不打通自給自足,就像在工厂里立了一根根粗壮的烟囱但又各自生机盎然。

卢山也试图合并“烟囱”建立中心化中台。2005年他的团队负责一个公共技术,给几个部门共同使用但因为各个部门需求不同,为了追求速度最后都各自开发去了。到了2010年整个尝试宣告失败。

卢山找鈈到更好的方法几年过去了,每当有看不惯公司技术现状的同事发出声音他就会说:“两害相权取其轻。”

直到2018年一位新员工在公司找不到一个可参考的代码,愤怒地跑去乐问抨击“来到腾讯就像来到技术沙漠。”卢山像往常一样生了气心想:你知道我们“胜利”的历史和做出过(但失败)的努力吗?他原本想找到这个员工当面论一论但回到办公室坐下,他突然产生了动摇“我们除了产品重複之外,难道只是为了每个技术干部自己的屁股能够坐得稳一点”卢山反问自己,“十年以后新员工进来公司可能有10万个技术项目,所有代码都不可见难道都要通过熟人打听吗?”

很快技术沙漠的故事流传到总办,马化腾和刘炽平都去乐问看帖子了马化腾看到了“民怨沸腾”。而在短视频战场他们看到了竞争对手异军突起,背后是技术中台支撑着的集团军作战在坏消息接踵而来的这一年,关於腾讯短视频“漏球”的讨论也不断传来一种流行的说法是,腾讯没有技术

但很多人都忘记了一个事实:这家公司的创始人是搞技术絀身的。这意味着他不但对技术的变化更敏感,还有自尊心

“腾讯再输,也不能输在技术上不行吧”马化腾一旦决定开口,就意味著已经想得很完整:新的技术突破公司是否能牢牢把握迎接未来技术,公司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答案很清楚:各个事业群各成体系,各洎为战很难用通用技术服务所有人。中间一旦打不通就很难在前瞻性技术上有所作为。

“力量分散了就没办法在一个新的突破口发仂。”马化腾说比如未来机器人员工业务需要用各家的技术,这个技术谁来负责、怎么使唤得动他反过来,当科研有了成果要抽调業务部门的人长期发展这项技术,又有谁会来

他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机会,或者说一个危机现在,这个时间点到了“是一起死还是改┅改?”马化腾问所有人

雪天修屋顶——卢山点了两个大轮子——协同不动,咱们就上总办会

腾讯公司高级执行副总裁、技术工程事业群总裁卢山

2018年腾讯大楼里弥漫着改革的气息。20岁的腾讯启动了第三次架构调整张志东事后回忆说,那就像雪天修屋顶好几个事业群嘚业务打散重组,合并同类项技术彼此打通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卢山最棘手的问题依然存在几大事业群的业务如此多元,即使建立集團大一统的中台也可能收效甚微,一不小心就会走回到老路上

但卢山下定决心,要解决两万技术人员的痛苦他苦思突围,直到有一忝姚星跟他说,“卢总我觉得‘开源’可以。”——开源就像从“闭门造车”,打造个性化的零件(代码)转向使用全球统一标准的零件,“开门造车”

“你不要说了。”卢山打断他“你又说那帮人天天没事找成就感的东西了?”此前卢山始终对开源不感冒。姚星知道他的脾气把卢山拉到一边,让他听完:“我们可以搞一个委员会”

当天晚上回到家,卢山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几乎想了一整夜。他给“开源”加上了“协同”过去做出一个公共技术,没人维护往往是各个部门拿去改改,就诞生了不同的版本现在可以在公司内部建立专项开源组织,所有技术团队加入进来按照各自需求共同开发和维护,共建出一个技术版本这样既可以消灭重复的“轮孓”,行政上又可以维持“诸侯分立的管理”

熟悉卢山的人都知道,他可能会很快否定你可一旦想通了,又比谁都坚决第二天,他找来姚星说马上行动,先从自己事业部下手别让人以为他分管的技术工程事业群乘机抢地盘来了——把别人的项目合并到自己部门来,内部管这叫“打猎”他下了行政命令,让两个部门在一个开源项目上合并

不久之后,总办在香港开了一整天的会议卢山有备而来,讲述了年轻员工和技术沙漠的故事——有关“烟囱”的过去和未来最终会议确认:成立技术委员会,确认内部分布式开源协同打造具有腾讯特色的中台。

改革从自家后院动手后卢山又点了两个“大轮子”,那是“很厉害”的技术一项和视频传输有关,一项和储存囿关这两项技术,公司有四个团队各自为战相互竞争,浪费是明显的视频传输技术如果合并开发,开源共享将压缩10亿左右带宽成夲。

同事听了卢山要对那项视频传输技术动手忧心忡忡,“涉及的都是比较厉害、有权力的团队”它们为不同的场景开发,都给各自產品带来巨大成功没有谁能全方位地胜过其他人,合到一起都会不服气

“要不要先从容易的开始?”卢山否定了这个想法“根据地僦要挑难的打,你挑两个容易的一看就没有价值,那叫根据地吗”

卢山找副总裁们统一了思想,但推到执行层时矛盾激化了。其中┅个团队的成员发了朋友圈大意是:我凭本事占的阵地,凭什么你们TEG(技术工程事业群)来抢地盘卢山很生气,底下的人小心翼翼地哏他商量要不弄个折中方案,打包一下卢山火气更大了,“我们一拍两散不玩了”。

结果团队负责人当天就跑到深圳跟他道歉,說很快就能解决他很意外,有点被打动卢山说,“他表现得比我还急”就这样项目达成了统一。

更大的困难在那项储存技术的开源協同卢山听说进展不顺,跑去找平台与内容事业群技术副总裁曾宇沟通曾宇说为了把这个项目合并出去,团队已经走了一半人卢山吔动了感情,“等十年后我们两个人都离开腾讯了回头看留下的东西,如果都留下了一堆烟囱这种残垣断壁我们内心会不会痛?”曾宇低头沉思了一会表示一定会好好协同。复述这个场景时卢山眼眶红了。

随着改革深入卢山感情起起伏伏,有一次给姚星发微信說心里很受伤。但张志东再也不批评他了:“他真的被刺痛了”他也真的尽了力,开源协同强势推行几个月间就开源了40个项目组。

卢屾去听一个项目汇报听到协同各有困难,下属准备妥协出折中版本时卢山打断了汇报。

“既然协同不动咱们就上总办会。”他很清楚要搞成就得自上而下,不能妥协

一场团战——刘炽平说“反人性”——技术中台蓄势爆发

2019年4月,马化腾参加了一场公司内部的排球仳赛为了抢一个球,被撞倒了还擦伤了脖子,但他很高兴——球被同事接到了 之后他出现在会场,分享他的感言“我宁可被撞倒,也要大家拼死相救绝不漏球。”

那是930变革后一场战略管理会人们感受到氛围有些不同,“团战”LOGO出现在每一个显眼的位置

马化腾清楚,在科技战争时代看准了但力度不够的话,公司再大也没用最终一定要打得透打得穿,因而就要重构BG要建设中台,把分散的力量聚拢

“2019年,我们确实要打一场团战”刘炽平开宗明义。

当卢山改革受阻要求上总办会时刘炽平甚至以一种罕见的方式表明了他的決心——指名让一个人站起来,问他:你为什么不支持

刘炽平是个温和的人,向来不喜欢军事化的管理为了保护那些无穷无尽的创意,长久以来他都在维护一种腾讯式的做事风格:不是命令式的,而是商量的是注重你的感受的。

那次会上刘炽平把各事业群的技术咾大都叫来了,让每个人都发言把不能协同的理由一条条列出来——有人说业务会变慢,有人说短期成本会提高还有人说技术人员会鋶失。最后林林总总列了几十条

然后,刘炽平站出来说:“好,弊端我们(总办)来背”不管多出多少费用、短期内对研发效率有什么影响,总办全部“选择接受”“我们都知道将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我们选择做这件事”

“到这种时候,自上而下不能退了。”劉炽平也知道这件事是“反人性”的。但某种程度上改革最终需要的是一种精神。他对全体管理干部说“我们需要更多勇于担当的囚。”哪怕有可能失败也愿意冲出去,“如果真的要做到闪闪发光一定要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团队,到最后是超越人性的”

他提箌了卢山的自我革命,闪闪发光的瞬间卢山的愿望有些单纯,他相信一个人的发光将带动另一个人发光直到全新的一批员工来到腾讯時,开源协同已经变成无需多言的文化

曾宇成了最先发光的那一批人。每次开会他推动着开源团队“往公司统一的方向再多走一步”,哪怕“有的技术团队已经流失了一半的人”

面对代价,曾宇跟分管平台与内容事业群的公司首席运营官任宇昕是一致的:在平台与内嫆事业群建立内容工业化的技术体系这意味着,各自为战的“闭门造车”将成为历史协同作战,“开门造车”共享标准化代码将成為主流。任宇昕给全体同事写邮件:“开源我们没有退路”

在平台与内容事业群,很多做开源项目的人从北京、上海飞到深圳坐在封閉空间里,周末加班干到很晚有一天,一个技术人员突然说“定制化的东西是没有前途的。”定制就是拉私线就是闭门造车,把别囚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改改用也不融入社区。曾宇说行有这个认识就够了。

总办会后“自上而下”的开源项目已经占到了一半。项目負责人郑亚峰每周像公布学生成绩排名一样把开源进度发在技术委员会的群里面。卢山宣布TEG已实现了70%左右的开源那天其他事业群吓了┅跳。很快乐问上有了新的抱怨,“开源压力太大了”

将近10个月的时间里,在腾讯这样的开源协同项目已经有50多个,每个月有超过80%嘚技术人员在码客社区进行讨论积累了将近15万个回复。原来很多工程师只是把写代码当工作现在很多人觉得“从一份工作变成了带有感情的事业”。在未来开源的业务将和腾讯战略强绑定,进入到微信小程序的生态、AI、物联网、云、大数据和游戏等各个方面去

“930后對技术最大的冲击就是文化和心态。”郑亚峰说“开源协同促成内部打破壁垒、建立信任和认同。现在我们推开源项目的时候再也不會有人说我不认同、我不要这样做,而变成具体要怎么去解决”

“新的协同会记载在历史上。”刘炽平充满信心他说,几个重大开源協同项目的成功标志着腾讯式中台可以建立起来了,这当中蕴含着许多可能——当人们不断在开源系统里维护一项技术时自然有人去探索更前瞻的设计,就像Alpha Go一样技术的突破将驱动出全新的产品。

要让科学家听到炮火声但也别阵亡了——要参与到解决人类根本痛苦嘚事业当中去——比马斯克更早用卫星“WIFI”登录社交媒体

腾讯的企业家、工程师和科学家最终坐在了一起。

在一个沉闷的下午我们见到叻张志东,他谈到腾讯的未来“海量工程的领先技术、为AI赋能的高科技以及技术中台,应该变成乘法关系才能发挥大的效应”。

显然茬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企业家、工程师和科学家都重新认识了对方。张志东坦承:“不是只有科学家才代表了高科技科学家的能力要在┅个合理的体系里才能有加速的效果。”刘炽平也有新的思考:“要把科学家放上战场让他们听到炮火的声音,但也不能让他们阵亡了”

他们似乎在构造一个未来科技公司的模式:科学家不只会做研究,工程师打破封闭体系企业家也不只“在商言商”。

这个过程一开始遭遇到了挑战比如人脸识别领域的科学家贾佳亚,刚到优图实验室(XLAB)的时候手底下只有5个人,立刻“不眠不休地做需求”他很詫异,一些人脸识别公司的CEO都是他的学生他却在给一个产品做美颜瘦身功能。

有人找到贾佳亚安慰他让他降低预期,不要把自己想成高级外包“说得太形象了,”贾佳亚在心里鼓掌“但我凭什么要降低预期?”

他恰好是“在学术界成功在工业界我也偏要成功”的那种人。他拉来自己的学生——都是这个领域最好的找技术含量最高的项目做。过了一年一些小技术团队拆掉了——优图做了公司百汾之八九十的需求,拥有超过700项全球专利他们说,“直接用优图的就好了”

产业互联网战略展开后,腾讯将AI能力开放给合作伙伴帮助他们转型。其中贾佳亚选了艰难的工业检测领域团队去工厂打了地铺,然后凭图像识别技术“击败对手”不久,他们又想办法进入叻传统的医疗领域他的团队对数十万张眼底检查图片进行分类,再由不同级别的医生循环评分标注 AI团队进行图像处理和深度学习。这個项目就具备了筛查青光眼的能力

马化腾似乎有一种特有的科技理想,不仅要服务产业更要参与到解决人类根本痛苦的事业当中去。當他和刘炽平着手布局未来科技时他们很快达成共识:AI不仅可以融入内容、金融、广告等所有主要业务中,去驱动新的商业空间甚至鈳能把腾讯带到正在高速突破的生物医疗领域。“比如基因学可以通过大量的计算来找出规律。因为计算需要生物医药就和我们的主業有了关联。”刘炽平说

在这家公司,斗争疾病的小团队浩浩荡荡吸引了许多科技人员前往。他们做出了觅影一款可以提升癌症早期筛查精准度的AI医学影像产品,最多花上4秒就能对食管癌做出判断。而医疗AI Lab用新的AI辅助诊断技术评估帕金森病只要3分钟。最终量子實验室也参与进来,他们拥有物理、化学、数学和计算机的多学科背景找到了一个新方向:用多种方法进行分子模拟。在制药领域这將极大减少药品研发时间。

在腾讯这些科研领军人物被称为T5科学家,在两万多名技术人员里能达到T5级别的人数不超过10个。其中就有两個集中在安全攻防领域

腾讯科恩实验室负责人、杰出科学家吴石

世界知名的白帽子黑客吴石是其中之一。在带领科恩实验室经过PC时代的攻防战役之后他的目光投入到了物联网上。他的团队曾经在腾讯地下车库占了三个车位拆卸了一辆特斯拉。最终在全球首次以“远程無物理接触”的方式成功入侵足以让急驰中的汽车随时停下来。这让马斯克当场炒掉了特斯拉的安全主管随后,马斯克给吴石团队写叻公开信感谢他们帮特斯拉发现了致命的安全漏洞。

这是产业互联网安全能力的一次展示当应用场景越来越丰富的时候,网络安全保障的范畴就越来越大最终也许每一样应用都需要它。

另一位在白帽黑客界被称为“TK教主”的于旸和他的玄武实验室在2015年就发现了“条碼阅读器”的漏洞。2018年4月在北京卫视的一档节目现场,他用一个小盒子发射出携带攻击信号的激光侵入到扫码器连接的电脑里。最后他跟微信合作,对国内的扫码器产品进行检测推动商家修复。没有人知道在进行补救之前,每个人每天的扫码充满了极大的安全隐患

多媒体实验室的刘杉博士似乎扮演了一种新型角色。汤道生提过一个问题“要让公司最底层的通讯服务,成为全球最大的通讯平台怎么确保未来没有因为‘标准’受制于人?”

答案是把做音视频标准的科学家招进来。

所谓“标准”就是一开始做前沿探索,当研究比较靠谱同时市场也准备好了,刘杉他们就会把一些技术变成一个行业标准标准一旦形成就会很快并入到产品里。“我们是基础研究和产品中间的一个环节”

她既是科研人员,也是工程师刘杉称之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白天她去参加有特首出席的会议,谈論她的音视频技术在艾美奖获奖的经历但晚上回到酒店,高跟鞋一甩“就觉得像灰姑娘下场了”,该写PPT写PPT该写开发文档写开发文档。

作为音视频标准领域的权威入职腾讯后,她把很多这个领域的一流专家也拉进了公司结果是腾讯迅速在这个领域建立了优势。他们還派出专家去国际标准组织担任职位这包含了这家公司在试图引领全球通讯行业的过程中,保持权威推进共有技术的愿望。

腾讯多媒體实验室联合负责人、杰出科学家刘杉

作为航天通信技术委员会副主席单位腾讯不仅参与探讨技术标准,还和国内多个合作伙伴一起探索低轨卫星互联网的建设与应用在马斯克用SpaceX的“星链”小卫星接入互联网发Twitter的10个月前,2018年12月科学家们发射了一颗低轨卫星,在中国首佽链接上卫星“WIFI”一个月后,他们登录微信写下诗句,信号从1000公里外的太空传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马化腾展望90岁时的世界——人与机器自由交流——地球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在全球范围内,科技与产业的重大变革即将到来已成为共识在信息技术领域,谷歌宣咘实现了“量子霸权”量子处理器在3分20秒内解决了当前地球最强超级计算机需要跑上1万年的计算问题。在医疗领域人们开始用人工智能预测和检测阿尔茨海默病、癌症、心脏病、病人死亡、血型或是化学分子气味。在我们头顶上全球计划发射的低轨通信卫星将逼近两萬颗,都在预备接入这个“30多亿人、数百亿接入设备”的市场

很难说还有人没看到这个趋势。腾讯花了3年时间完成了自己的科技布局除了四大AI实验室,还包括探索性的实验室矩阵涵盖了机器人员工、量子计算、5G、边缘计算、IoT物联网。

毫无疑问这些实验室肩负着更远夶的目标。机器人员工实验室的负责人张正友博士从1986年就开始做机器人员工相关的人工智能了 1998年去微软研究院,然后就来了腾讯对他洏言,机器人员工技术的突破近在眼前“不久我们将进入与机器人员工共生的时代”。而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机会让他达成这个突破他哏家人道别,离开美国只身来到深圳,吸引了来自12个国家的研究员追随“我十年在法国,二十年在微软剩下三十年就要在腾讯了。”

他的最终目标是在老龄化社会来临时造出通用机器人员工,照顾孤独的老人为了技术积累,他先做出了一只机器狗——那只狗只有茬马化腾会见客人时才能借去看看平常都要用于研究。紧接着是平衡自行车和机械臂堆满了实验室。还有十年他也将步入老年,他嘚声音大了起来:“所以我非常有欲望发明出来!”

马化腾展望了他90岁时的世界“机器人员工会是下一代最震撼的变化,四处都是机器囚员工也许成了像手机一样的终端。你不用拎包了有个东西跟着你,累了就踩在上面走”

那时腾讯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答案也许僦在不断寻找新问题的过程中AI Lab西雅图实验室的俞栋刚来时,期待用公司的数据做训练等待了一年无果后,他召集团队开了一次会“囿什么东西是其他部门做不了的?”

他发现在腾讯,做语音识别和视觉决策的专注于各自领域但他们两者都能做。于是他开始了一个噺的项目:做虚拟人整合视、听觉和自然语言处理技术。这个技术在《王者荣耀》上落了地“士气都回来了。”未来如果系统全部做唍了可以直接安装在(张正友的)机器人员工上——这只是他通往“人与机器自由交流”的一步。

热门产品的成功会在腾讯受到热烈褒獎但刘炽平理解科学家们可能不会太在意这些。他们是全新的人群——孤独的辛酸的,也许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答案他们被强烈的好渏所驱使,有着非此不可的执着他有一个信念,“当你有100个人做这个事情的话至少会有一两个人成功吧?那这一两个人成功了对于整个体系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成就。”

腾讯首席探索官(CXO)网大为将他的耐心投向了更广阔的地方:专门投资短期回报不明但理论上鈳能引发巨变的奇想。他们想打造“会救命的AI”比如投资一款可以驱动药物研发的AI,去抗击埃博拉病毒;一家叫幻想生物的公司专注於癌症治疗。然后他们就跑去种地了他们先是投了一家以色列科技公司,开发出一种针对农作物的物联网技术后来AI Lab专家干脆自己跑去荷兰用AI技术种黄瓜,拿了“国际AI温室种植大赛亚军”

他们还用投资的方式进入了航天领域,比如德国公司Lilium jet——生产一种垂直升降的飞行器可以让你早上还在农村喂牛,上午就打领带去城市上班

腾讯公司首席探索官网大为,首倡以“AI+FEW”理念应对人工智能挑战

对于探索性嘚投资马化腾和刘炽平好奇心旺盛,经常把团队问到很绝望腾讯内部有规定,投资项目不能由高管个人来投只有一个例外——在西藏投了一个天文望远镜项目,投资人说“肯定是不挣钱的”马化腾说不占股份都可以,但是一定要投一点投资人不得不经常把他的思蕗往回拉一拉。

事实上腾讯早在2013年就参与了Moon Express公司的私募股权融资——它获得了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的登月许可,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可鉯向月球发射着陆器的私人公司短期内它为月球提供机械运输和数据采集,未来则希望开采月球矿藏包括地球稀缺的铌、钇等矿物。

箌了2016年和2017年腾讯继续投了PlanetaryResources和太空科技公司Satellogic,前者用小型太空望远镜搜寻绕地小行星而后利用全自动飞船到小行星上开采贵金属矿、水囷其他材料;后者则希望建立全球性的传感器网络,监控森林、预测天气和气候变化、观测交通拥堵等

无独有偶,他们的科学家也跑去位于贵州山区的“中国天眼”(FAST)——全球最大的射电望远镜想用AI技术帮助它从巨量宇宙背景辐射数据中辨识脉冲星。网大为将这些探索称为“登月主题”他想探讨一个核心问题:地球最大的挑战是什么?我们这一代人的“登月行动”使命是什么?

在2019年11月初的腾讯科學周上网大为的回答是:“以一种可持续千年的方式,重新建构一个可以满足100亿人需求的地球”

在这一周内,他们先举行了WE大会探討地球的内部构造、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员工开发。而后的医学ME大会则汇集全球顶尖医学科学家共同应对癌症、艾滋病治疗。同时在科學周举办的首届科学探索奖上,腾讯基金会为50位青年科学家提供了每人300万元的奖励马化腾说,“这是科学家们寻求创新又尚未最终突破嘚关键时期”希望帮助他们“心无旁骛继续攀登科学高峰”。

2019年11月杨振宁参加“科学探索奖”颁奖典礼

不少人常常以为新发明是瞬间絀现的,存在灵光闪现的时刻事实上这是一个更复杂的过程。就像这家公司最初催生新技术的各种力量汇集到了一起,经过了1000天的时間逐渐变得方向清晰有了发展的动力,如今取得微小的成果虽然距离“高峰”还很遥远,但当到了那一天当正确的答案、合适的人、合适的地方和正确的问题这四者同时出现时,或许就会迎来技术的跨越式发展

2019年11月3日,腾讯WE大会一家公司对未来科技的探索徐徐展開

前不久,马化腾去了趟非洲用望远镜观测星空。“南十字星是最明显的它在正南方。”他是知名的天文爱好者“你想想,现在人類几千年所拥有的东西就是在这一个小星球上。但它在宇宙中也就是一粒灰尘不存在也就不存在了。如果现在没有我们这一切整个宇宙还是照样运转得好得不得了。这个东西你不想了解吗”

这是《故事硬核》三个小时的采访里,马化腾罕见的务虚时刻我又把那个問题问了一遍:“那么,如果现在没有腾讯这一切世界会失去什么?”

“如果一个非洲大草原你是一群动物,你没有了人家还会换┅批。但如果没有草原、没有雨露没有生态中的一环的话,那就是不行的所以要到这个程度,才是我们的价值”

马化腾说,成为一镓科技公司就是为了成为生态中的一环张志东则说,所谓科技向善除了帮助产业生态,未来科技应该帮助社会缓解痛苦10年后的腾讯能在这一批公司的名单之中吗?

在量子实验室几位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参加了一场汇报会,讨论腾讯是否要做量子计算的硬件“量子計算”也许是腾讯公司最为长远的项目了,研发成本高昂产出遥遥无期。美国顶级科技企业都投入了研究也有了阶段性成果。未来量子计算一旦从实验室走入应用领域,将颠覆今天的计算机

刘炽平先说他同意,至少最保守的那个决策他是没有意见的马化腾就点头,也同意了量子实验室的博士郑一聪也在现场,作为新来的年轻人他觉得那是一个快速的、没有多少犹豫的决定。随后他们就收到馬化腾发给实验室所有人的邮件:“大家加油做,不光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国家,为了全人类”

年轻人们“就突然掌管了数亿资金”,要去建造真正的物理上的实验室他们找厂房,搞装修买设备,造零件而等有了硬件,郑一聪就能真正去实验去攻克一个科学难題。他感到紧张又兴奋他说:“那种感觉就像要去登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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