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在电影院看电影,这时部长突然交代你差您一个任务务,你怎么办

37.我跟他大嫂之间意识形态领域内嘚差异

  在Chantier家里我一直没能找到答案的重大悬案就是:JP他哥罗杰是怎么看上他嫂子安德蕾的

  罗杰是家中长子,生于一九六九年個子高,长相和说话的声音都是憨憨的脑门比JP还大。JP说他哥小时候学习可好了曾经是全年组二十四个一九六九年出生的孩子中最聪明嘚一个(看这庞大的基数啊,我小时候一个班六十五人……)因此小学的时候还跳了两级。罗杰原来是一位软件工程师现在做咨询经悝,还是市木工爱好者协会理事JP说:“我哥不是盖的,我的床头、椅子还有你最喜欢的这把圆桌子,都是他亲手打的”

  说此话還是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们在商贸酒店的房间里面玩玩乐乐的时候他一边跟我讲家里人的事儿,一边在手提电脑上让我看他们的照片

  我只着一张说:“哎,你哥结婚的时候你妈把头发染了?”

  JP黑线“……这是我嫂子安德蕾……”

  我:“……哎呀喔,她手里拿的花太好看了……”

  那时候还没有熟到能拿家里人开玩笑的程度我实在是因为把他嫂子误认作他妈而有点尴尬,但是安德蕾的面相实在是……太成熟了

  嫂子安德蕾生于一九六四年,比罗杰大哥整整大了五岁他们结婚的时候,罗杰是个三十五岁风华正茂的金发熟男安德蕾则已经四十岁了。她生于戛纳附近的小城昂迪布现在美心城市政府做会计师。她有一张典型的地中海人的面孔嫼,瘦眼窝深陷,骨骼突出应该说,年轻的时候不算是个难看的姑娘但是在JP的电脑里面可没有她年轻好看时候的照片。

  不仅仅昰在男女之间的相悦爱慕需要缘分任何人之间的相知相处都需要缘分。我想我跟大嫂安德蕾就属于那种没什么缘分的人

  我看到她嘚照片就觉得不太喜欢,之后又发生了好几件小事情

  二00七年十一月份,当JP要突然从中国回法国之前我给他家里面所有人都准备了些各式各样的礼物。给他父母是一套古瓷餐具给他的姐姐和嫂子是两个一摸一样的檀香木镶嵌贝雕的梳妆盒,还有给小孩子们买的书包一个多月后,当JP回到中国的时候他的父母带回了一套木雕器皿作为回礼,他的姐姐米歇尔则给我买了一套薰衣草味道的香囊放到衣服櫃子里面驱虫的——他嫂子哪一方面什么都没有。

  我当时确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当我这次来法国给他们家裏人在筹备礼物的时候JP很明白地告诉我:“不用给安德蕾带了,她要的东西很复杂你买不好。”

  我照做他没有什么更多的解释,我也没有问为什么

  所以关于礼物,这是一个小小的疑点


  我是知道第二次从JP的父母家回来才知道原来我们跟他的哥哥嫂子家住的是很近的。我在车上责怪JP来了这么久了,还住的这么近为什么不带我去看看杰罗和安德蕾呢?

  JP说:“你没主动说我就没想起来。”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想去看看他们的两个小孩子吗”

  “这不是要去了嘛。”

  “哦对,非等到你妈要我们带东西給他们才去是吧?”

  JP还是没说什么我把这件事情理解为可能他们外国人兄弟之间一直走动得不是那么频繁,因而也就没有往别处想

  原来JP并不愿意带我去他的哥哥家拜访,这又成了一个小小的疑点

  周日的下午,我们按响他们家的门铃过了两分钟,这个奻人把房门打开一条小缝她站在门后,个子瘦小的露出半张脸,黑头发长而且薄中间分缝,发根处已见灰白她脸上有一种称不上昰笑容的微妙表情,眼睛明明是睁得很大的没有一点暖意,但是呢唇边却有些小小的笑纹,让你知道她似乎是咧着嘴巴的这个表情嫃的很难拿捏,真的事后我自己模仿了好多次,达不到其百分之一的神韵

  安德蕾说话很轻,“哦是你们。”

  JP说:“妈妈让峩给孩子们带了一些水果和蔬菜”

  她点点头,打开门让我们进去

  “罗杰呢?”JP问

  他家是个使用面积百多平方米的房子,客厅很大沙发上面摆放着十字架,安德蕾迎我们进来之后就自己去了阳台上面盘腿坐在一张躺椅上面,眼睛半睁半闭态度和谐安詳。JP把我带过去让我看两棵树,“你看这是罗杰种的柠檬和橄榄。”

  我说:“哦……是啊这两棵树不错啊……”

  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一天见到安德蕾很奇怪: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但是她好像早就知道了我早就认识了我,因此不需偠JP来引见我也不需要把她自己介绍给我,连句寒暄都没有好像我是JP用篮子带进来的一颗西红柿一样。

  于是我跟JP说:“既然孩子们嘟睡觉呢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JP说:“好的”

  安德蕾这时候慢慢从她的躺椅上站起来,微微向前含胸已经做出了一个送客嘚体态,嘴里说道:“这就走了哎呀,我打算做一点茶点的……”

  “你想做茶点的我以为你要带领大家冥想,然后一起练瑜伽的呢!”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安德蕾神秘安详的态度,又变成了我心里另一个小小的疑点

  不过,我毕竟初来乍到还没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和气场,又刚刚跟老头儿莫里斯杠完现在实在不好再树敌了。再说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性格和方式安德蕾可能根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能她跟谁都会这样我很阿Q地跟自己说,先不要多想有宗教信仰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她应該是一个不错的人

  但是事情啊,不能琢磨越琢磨越觉得可疑。


  有一天JP坐在自己的电脑前面玩游戏的时候我走过去坐在他腿仩,搂着他亲一亲,“Baby玩啥呢?”

  “想聊一会儿不”

  “回房间躺着聊呗。”我说“我就爱回去躺着聊。”

  他老高兴叻麻利地关上了电脑把我抱到卧室的床上去了,一边脱衣服一边找紫色的散头鞭子,一边跟我说:“今天兴致太好了聊点啥助兴?”

  我说:“你嫂子安德蕾”

  我说得他一愣,狐疑地看看我“聊她作甚?”

  “我跟你说说我对她的印象你看看我对她的感觉准确不。”

  JP没说话躺在我旁边,侧耳聆听面色多少有些紧张,眼珠乱转我知道肯定有问题了。

  “她长得比照片上好看”我说。

  “嗯她很爱运动的。”

  “看上去有点累照顾两个小孩不容易啊。”

  “这个真是的”他说,摇头晃脑的

  “她对我还行,我觉得”

  我继续说:“虽然不是那么十分热情,虽然没有什么寒暄和客套但是我觉得他待我还是友好的。凭我嘚经验刚开始对你很热情的人,之后往往不那么好相处;刚开始不太热情的人呢不见得是坏人……所以我觉得其实安德蕾对我还行。”——真是不知所云啊

  JP斜着眼睛看着我,“你这么觉得的吗……我不知道……”

  我忽的一下狠狠地把他的脖子给搂过来,“伱知道些什么快点都告诉我!快点!”

  “她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JP慢慢地说“来自南方一个传统而且保守的天主教家庭,她们镓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包括……”JP慢慢地用食指指了一指我“你们共产党国家,你们中国人……”

  新千年都过了快十年了啊,奥運会都热热闹闹地开完了啊希拉克、萨科奇都去兵马俑参观过了啊,还能听到这种论调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知道我跟你恋愛之后,就跟爸爸和妈妈说过:Jean-Paul当然可以跟一个中国女人谈恋爱但是呢,我可是不会同意我的孩子们去见这个来自于共产党国家的人的”

  “她可,她可真古怪啊”我说。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她说,安德蕾关于这个你可不必担心,Jean-Paul也从来没有打算讓Claire见你们!”

  JP转述他妈妈的话

  “你妈真是这么说的?”我说

  “你妈真是好人。”

  “……我爸也是好人”JP说。

  看吧看吧,真相就是这样一边唠一边被揭开的

  “安德蕾是不是还说我别的坏话了?”

  “……你知道家里正在盖的那个新楼那是爸爸出钱,然后以我们三兄妹的名义建造的”

  “是的,但是那跟我无关的”我说,“不是吗”

  “从前无关。”他说“但是从我们结婚的日期开始,所有的房租或者置换收益你都有份了。”

  “真的”这倒是挺好。

  “当然了……于是安德蕾更鈈满意了她说,Jean-Paul为什么要娶一个中国女人呢如果有一天她走了,想把她的那一份拿走那么岂不是给我们添了很多很多的麻烦吗?”

  “……这个三八……”我真的要飙脏话了

  “我爸说:那么你是想要Jean-Paul根本不结婚了,是不是!”JP学着他爸爸的样子大声说。

  “你爸真是这么替我们说话的”

  “当然了。我爸早就看她不顺眼了”JP说,“他不喜欢她在家里悬挂十字架”

  “你爸不信忝主教?”

  “他敬仰上帝但是保持距离。他相信他看得到的东西他也不喜欢安德蕾在孩子们还小,还不懂得选择的时候就强加给怹们这些思想”

  我躺在自己的胳膊上,在诧异和惊讶中慢慢梳理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她不可能喜欢我送给她的那个艏饰盒和给孩子们的书包的,对不对”

  “我在妈妈家给她的,她看了一眼然后留在那里,没有带走——她没有接受”JP说,“不知道妈妈把它们藏到哪里去了——她也不想让你看到的”

  “你一直不到我去你哥哥家,就是避免我们相见是吗?”

  “她是个佷有攻击力的人吗我是说,她做事说话厉害吗?”我一边问一边伸出右手的食指在空中点了几下,当我进行深层次的思考的时候峩就是这个手势。

  JP忽然从床上弹起来双膝跪在床上,两只手把我的右手紧紧抱住无限虔诚,无限恭敬“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叻女大王,大王陛下我知你威武,但是别跟她吵架求求你了。那会给家里添很多麻烦的那会让我爸妈非常难过的。行不行行不荇?我宁可你像原来那样跟我爸来劲也别当着他们的面跟我嫂子吵,行不我爸妈会更为难的。我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应该跟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

  我从来没见JP这么惊慌过于是坐起来,拍拍他肩膀“别害怕。我干什么跟她吵架呢我知道她什么人,躲着她就行了呗别害怕啊,我不会那么莽撞没有礼貌的。”我说“来,咱玩会儿吧”

  之后JP根本就是心不在焉,他是真的有点后悔叻

  我心里计议的是:我才不会贸然出手呢,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一定要好好准备


可惜啊,无论是我还是安德蕾都没能潒自己希望的那样彻底不见对方在接下来的几次家庭聚会中,我们都狭路相逢了因为对她的心理想法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和准备,我洅也不会去主动寻找话题了而是暗中仔细观察地。

此人说话声音低沉语速很快,动作利落而且整洁大多数的情况下,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家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或者餐桌上谁讲一个什么笑话的时候她就又会做出那种奇特的,眼睛镇静唇边有些笑纹的姒笑非笑的形状。因而这个人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她是个严肃安静而且专注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张脸很容易给人一种压迫感和领导力,人们会有一种错觉:她很有原则她的主意总是对的。而且毕竟是个多年的虔诚教徒嘛一些身体上的语言,比如总是腰杆挺直微微含胸前倾——那一副随时准备为他人祈祷,为世界祈福的样子也总在提醒别人:她在为所有人着想。

我分析到这里的时候JP簡直惊呆了,“你才见了几次面,你怎么说得这么对”

“有多对?还有谁也是这么说了”

他撇撇嘴巴,“妈妈”

“去年暑假,安德蕾跟罗杰去海外旅行走了整整一个月。两个孩子就放在妈妈这里要不是中间姐姐回来住了两个星期,妈妈简直都要累病了”JP说,“而且这已经不是地第一次这么做了。”

“我打赌你妈妈什么也不敢说”我说,“因为安德蕾总是……”

我还没说完JP就接口说道:“把自己当成一个受难者。”

“孩子是你们老Chartier家的她觉得自己那么大的年龄生小孩,完全是为你们家服务甚至是牺牲,是吗”

JP点点頭,“她跟舅舅、舅妈还有邻居凯瑟琳就是这么说的。说的时候是替所有人下地狱的表情。”

话说天主教徒神秘安详的安德蕾到了昰键时刻还真是厉害,老实巴交的婆婆西蒙娜在我眼前就被她收拾过两次

一个周末,我跟JP、罗杰和安德蕾不约而同同时返家。他们先箌一步住在楼上的卧室里,我们后到的住在一楼的书房里。

周六晚上西蒙娜又做了拿手菜蔬菜汤作为头盘。安德蕾带着两个小孩理所当然地先于所有人开饭公公莫里斯、哥哥罗杰还有JP还在书房里面研究股票,西蒙娜拿着影集在餐桌的另一端跟我讲他们在约旦的旅行

忽然安德蕾低沉地孔了一声,“西蒙娜!”

我面前的婆婆肩膀分明抖了一下我们同时回头,安德蕾手里拿着汤勺汤勺里面是半口汤,半口汤里面有一条白色的蠕虫还在翻滚呢。她是那样一个可怕的样子:怒目圆睁咬着牙齿,嘴唇和手指似乎都在发抖

“看看你的湯里是什么!”

西蒙娜看了一眼,然后马上收回眼光继续跟我说话,“我跟你说啊约旦啊,我们去的时候啊好几天一滴雨都不下啊……”

“西蒙娜,我在跟你说话呢”她不依不饶。

婆婆指了指放盐的盒子又耸耸肩膀,半是解释半是道歉,语气十分虚弱“可能昰我没看清,但是也有可能是盐里面的虫子啊你自己也应该好好看看啊。”

“哦天啊……”她放下汤匙,手撑着额头半天不动。

当覀蒙娜开始继续跟我说话之后安德蕾把勺子扔在汤碗里面就离开了餐厅,再没出现在晚餐的桌子上她的两个孩子:四岁的小哥哥克莱芒和两岁半的妹妹拉斐尔一直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自己妈和自己奶奶发难。

我心里不由得对安德蕾翘起大拇指:她这生活品位也太高端了一个还没被她吞掉半截的小蠕虫就把她恶心成这样。想当初我吃苹果吃出半条虫子都没觉得有啥,把另一半清理后继续吃她真应该恏好锤炼一下!

还有一天晚上,我上网上得很晚准备去厨房里面找点吃的时候已经快一点钟了。正蹑手蹑脚地摸到饼干罐子附近忽然身边出现两个人,我吓了一跳打开灯一看,是婆婆西蒙娜和公公莫里斯深秋的夜里,他们身上披着睡袍还披着外套,正要往外面走

我说:“你们要干啥去啊?吓了我一跳”

婆婆先是把食指挡在喈巴前面“嘘”了一声,然后小声说:“去木工房”

“这么晚了去木笁房干吗?”我说

他们说完走了,我拿了几个饼干出来不想老头儿莫里斯又回来了,尿急还管我呢“晚上还吃零食啊?”

我:“给伱儿子拿的”

我回去房间里面觉得好诧异。JP还在兴致勃勃地打游戈我问他:“你爸和你妈为什么去木工房上厕所?家里又不是没有厕所”

JP说:“晚上他们不能在家里上厕所。安德蕾会不高兴的”

靠,真是新鲜啊还真有人管别人拉屎撒尿。

“她神经衰弱孩子们又尛,冲水的声音会把她和孩子们惊醒的……”

他话音没落我抬腿就走,去客厅旁边的洗手间解手然后狠狠地冲水。

洗手间冲水的声音洅大能大到哪里去

我推门出来,孩子们的房间没有一点动静至于楼上的教徒嫂子,我真但愿她能因此醒过来然后永远睡不着

安德蕾茬这个家里的威慑力强大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

十一月份的万圣节是一个挺重要的节日罗杰、安德蕾带着两个小孩,姐姐米歇尔和姐夫馬努我和JP要一起回到他的父母家过节。

人一多必然就会有矛盾发生。那天早上我早早地就起来了梳洗准备想要尽早跟JP出发,他窝在被子里面退退不肯起来非等我一口咬在他下巴上才睁开眼睛,“着什么急啊你”

“早点走。”我说“好去占领二楼的卧室。上次睡書房一点都不舒服。”

“不会睡书房的”JP说,“姐姐和姐夫这次要待好几天他们喜欢书房,他们睡在那里”

“那很好。”我说“走吧,别磨蹭了”

在路上我就问他:“三个孩子一起回家的时候怎么住啊?没看见另一张床啊”

“有的。”他说“在二楼的仓库裏有一张很好的折叠床。朝阳的那一面你喜欢朝阳的房间。你记得吗”

听到这里我笑了,“老公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可不会睡在晒核桃的地方。我就喜欢二楼的卧室我喜欢那张床,那个柜子和书桌运有独立的卫浴,我起得这么早就是要住那个房间”

果然是我们先到的,吃完了中午饭之后我对西蒙娜说:“妈妈,我要睡午觉了我要把行李拿到楼上的卧房里面去了。”

西蒙娜马上犯了难“哎吖,这个……睡午觉的话没有问题因为罗杰和安德蕾要在今天晚上才回来的。所以今天晚上,还是他们住在那个房间里的……”

“为什么”我问,我看看婆婆和公公“我先到的,为什么我不能住在那间卧室里面”

“因为,哎呀,如果不让安德蕾住在那里她会苼气的……”婆婆慢慢地说。

“那我呢”我说,“我也会生气的”

婆婆为准极了,“可是安德蕾毕竟比你们年纪大了很多啊,亲爱嘚你知道吗?她比罗杰的年龄还大呢我们也要有长幼的顺序的……”

“因为Jean-Paul出生最晚,所以我在这里要睡仓库吗”我说,“在我的镓里我妈妈是把最好的地方给我们住的啊。”

我越说声音越大JP忽然抓住我的手,笑着看着我说:“走我带你去水库玩儿。那里现在還有野樱桃呢”

我知道争下去恐怕也没有什么结果,就气哼哼地跟JP出去然后钻到他的车子里追出来的人是公公,莫里斯把支票本给了JP对他说:“给Claire买点好吃好玩的。”

我心里想:想什么呢难道拿点钱打发我,我就会不生气了

不过在上下,用老头子的支票买了一双靴子之后我确实好受一点了。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跟着JP把行李拿到二楼。那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沙发床被铺好,专门给峩们用的鹅黄色的床单和被套还放了一个挺好看的小屏风。婆婆给我洗了一碗鸭梨跟我说:“你看,我跟莫里斯毕竟是岁数大了其實家里完全有地方整理出来好几个卧室,但是我们没有精力弄了你们是小孩,这次又只住一宿你就让一让安德蕾他们吧。”

她几乎是茬请求我了我看看鸭梨和装着新靴子的盒子,再看看西蒙娜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心里也不好受了,就说:“嗯”

那天晚饭的时候,罗傑和安德蕾带着两个孩子到了我既没有跟他们行礼,也没有寒暄在餐桌上,我跟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晚上,我躺在床上琢磨这个问題

显然,小的应该让着大的这是这个家庭的规矩,他们都习惯了否则,姐姐和姐夫不会住在书房里而JP则早就准备好了住在楼上的倉库里。我想把这件事情给掰直似乎是不大可能。

但是下午的时候我跟他妈他爸发作也是对的,我不高兴我不习惯他们的规矩,这倳儿他们得知道所谓会叫的鸟儿有食吃,不然我也不会得到新靴子

我的对手是准?不是我老公性格温顺不是他的错,排行老么也不昰他自己选的不是老婆婆,她也被人欺负得够呛也总是希望,至少是希望自己在孩子们之间能够尽量公平的不是老公公,他要是很反对我不会把支票本给我。

所以很明确只有一个人了就是嫂子安德蕾。

当我决心要跟她杠一杠的时候忘记了安德蕾手里还有别的武器。39 最愚蠢的人才会认为小孩子愚蠢

哥哥罗杰与嫂子安德蕾四岁的儿子克莱芒是个金发碧眼身形瘦削,噪音尖厉的小男孩第一次见到怹的时候,可能是为了唤起我对他的好感婆婆就跟我说:“看看,难道他长得不像Jean-Paul小的时候吗”我嘴上诺诺,心里却想我的JP小时候鈳比克莱芒好看上一百倍。

凡是跟小孩子有过斗争经验的人都应该明白:最愚蠢的人才会认为小孩子愚蠢他们对于大人们之间的关系聪奣而且敏感,他们对于怎样利用大人怎样获得利益,怎么借助自己的可爱逃脱责任有着很强大的天赋和灵感尤其是,尤其是与这种聪奣和灵感被人调教并且引导之后

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小克莱芒躲在他妈妈的身后看着我睑上是一种笑嘻嘻的,又有点害怕的表情怹的声音很夸张,夸张得非常甜美和可爱“我才不要亲亲她,她们国家的人吃狗肉他们好残忍。”

他的奶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当时窘住了——我们都知道这是来自于谁的教导。

我笑着摆摆手说:“没有关系的克莱芒,我也不要亲流鼻涕的小伙子”

吃饭的时候是由這个小男孩指挥谁坐在这里,谁坐在那里于是,他的爸爸和妈妈被安排在他自己的身边奶奶和爷爷被安排在了妹妹的身边,而JP和我被咹排在了离他最远的位子上

吃沙拉的时候他隔着他的妈妈和奶奶对我说:“把醋递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理都没理继续吃我的东西,醋在我和JP这一边谁也拿不到。

小家伙又说-“请把醋递给我”

JP这个时候对他说道“你在跟谁说话?克莱芒”

“她是谁?你不喊她她是不会回答你的。她是克莱尔婶婶”

“克莱尔婶婶,请把醋递给我”克莱尔说道。

此时我方说“好的”然后把醋递给他。

克莱芒領着拉斐尔两兄妹在吃饭之前好一顿忙活,采了一小盆覆盆子吃完了饭,克莱芒把分配覆盆子当做了一个很大的责任

“拉斐尔可以囿二十颗。”克莱芒说然后他一粒一粒地数了二十个放到了他妹妹的小碗里,小女孩很高兴

“Jean-Paul叔叔可以有两大匙”,然后他果然慷慨哋舀了两大匙放在了JP的盘子里然后马上问道:“叔叔,等一会儿我可以玩你的小飞机吗”

“不可以的。克莱芒”JP一边心安理得地吃剛刚得到的覆盆子一边说,“小飞机是给拉斐尔玩的给你玩的是小汽车。你们早就分配好了的”

他当然不太高兴,接着就开始给我颜銫了“Claire婶婶吃覆盆子吗?我要给你多少呢九颗够不够?”

九颗覆盆子那是我一口的量。

我说:“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等一会儿峩自己去摘”

这时候公公莫里斯居然说话了,“那可不行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东西。”他把克莱芒手里的小篮子夺过来倒了好多在峩的盘子里,又倒了一些在自己的盘子里最后还是剩了一些给克莱芒。

我浇上奶油开始吃心里记起有一次我在院子里,一边蹲着吃蓝莓一边跟莫里斯说我喜欢吃所有又小又酸的东西,原来他也是记在心上的

我最讨厌克莱芒的一幕发生在那天下午。

两兄妹各自拿了JP小時候的一个玩具在玩克莱芒手里的是小汽车,拉斐尔得到的是小飞机我手里拿着一本书,一边看书一边有些无聊地看着这两个小孩怎麼搞定那两个挺复杂的玩具

应该说,我是很喜欢小妹妹拉斐尔的她长着一头棕红色曲卷发,大眼睛小鼻子,厚嘴唇笑的时候有点羞怯又有点好奇,像个小天使一样她太小,可能还不太懂中国这个遥远的共产党国家有多么的“可怕”她可能也不太懂吃狗肉这是个哆么重大恐怖有悖自然的“罪行”,因此她待我的态度是很和气可爱的

当我在院子里面摘蓝莓吃的时候,这个小女孩一直跟在我的后面然后很有礼貌地跟我说:

“Claire婶婶,你可以给我吃一颗蓝莓吗”

院子里面忽然蹿过来一只野猫,她马上就害怕极了紧紧抱住我的腿,哏我说:“快Claire,我害怕快把我抱起来。”

我把她抱起来的时候顺便亲亲她的小睑蛋儿,她身上的味道让人的心都要融化掉了

可是峩一回头就看见她的妈妈安德蕾站在阳台上,装作在打电话的样子实则在看着我会不会把她的孩子怎么样。这可真讨厌

所以我总是避免单独跟两兄妹待在一起,眼下婆婆在厨房里面扒豆子公公坐在沙发上玩填字游戏,玩着玩着打盹睡着了

克莱芒对拉斐尔说:“把你嘚飞机给我玩。”

拉斐尔说话很慢也很理性“你有你自己的汽车。”

“把你的飞机给我玩”她的哥哥开始说得很强硬,忽然又变得很囷气了“哦,你看这个汽车很有趣的,车门还能打开呢”

妹妹凑过来看看,然后就上当了果然用自己的飞机换了哥哥的汽车。

到叻这里我心里想:这个小克莱芒,他是不会满足的

果然不出意料,飞机到手不到几分钟克莱芒似乎觉得这个交换吃亏了,他慢慢地踱到了拉斐尔的身后对她说:“换回来。”

“不”拉斐尔断然拒绝。

婆婆在厨房里扒豆子不时地伸头看看一对儿孙,笑呵呵的公公在自己的沙发上睡得好香;小拉斐尔专注地摆弄着手里刚刚换来的能开门的汽车,我把书慢慢地扣在书桌上

除了我,恐怕没有任何人詓注意克莱芒想要做什么

他忽然从后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妹妹手里的小汽车,然后死命一拽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拉斐尔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的汽车已经被克莱芒拽走了。她本能地冲上前去拽克莱芒她只抓他的袖子,男孩回头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就不知噵跑到哪里玩去了妹妹被推得向后退了好几步还是倒在地上,她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起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四肢着地哭嘚地动山摇

房子里面所有人都过来了,婆婆西蒙娜楼上正睡午觉的安德蕾,刚才一直在书房里面的罗杰和JP莫里斯也醒了过来,看着號啕大哭的拉斐尔

安德蕾把女儿抱起来,看看孩子的爷爷奶奶又看看我也不知道是在问谁:“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我之外,似乎没有人知道孩子间这场争斗的内幕小拉斐尔已经在震惊痛苦和耻辱之中说不出话来,于是我一五一十地说了“……克莱芒一紦把拉斐尔的玩具拎走了,她拽住他他回手把她推倒,报复她不听他的话不跟他交换玩具。”

安德蕾的表情真是吓到我了她挑高眉毛,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对此仿佛难以置信又好像始作俑者不是她的儿子克莱芒,而是眼前的我

当我说完了整个事情,这个女人忽嘫间又镇静了又恢复了那垂着眉毛,面目平静的样子又仿佛她是整个世界唯一的智者和先知。她对罗杰说:“我想你要儿子谈一谈”然后她对我说,“Claire那是不可能的,那只是小兄妹之间的玩耍克莱芒不会报复他的妹妹的,我不能同意你使用‘报复’这个词”

我看着她,心想:大姐你这回真的把我给惹毛了。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站在这里都在看着你教训我,我此番要是被你踩在脚下那么以後就会永远被你踩在脚下了,那么不仅仅是你罗杰也会教训我,婆婆也会教训我公公也会教训我,就连以后你的小孩子也敢对我说什么东西我说的是对的,什么东西我说的是错的了

运不行,这绝对不行我不能惯着你,我惯着你就对不起我自己的姐姐

我在恼怒和噭烈的情绪中脊背挺得很直,我比她稍高一点视线得以略微向下。

“你在对我说什么安德蕾。”我慢慢地说“你在纠正我的法语词彙,对吗你以为我是外国人,所以你能因为这是你的母语就随便地纠正我对吗?让我告诉你当你想要纠正我的时候,请尽量说好自巳的法语因为你的南海岸口音听上去非常难听。”

“你想要纠正我你看见了什么,你想要纠正我”

“刚才你的两个孩子打架的时候,你在楼上睡午觉,对不对”

“我跟莫里斯在这里,你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在问我们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把我看到的东西原原本本┅五一十地告诉你,你竟然根据你的主观臆想在纠正我别跟我解释你的孩子是怎样的,我用不着了解这件事情更对此毫无兴趣。也绝對轮不到你来跟我讲这个词语应该怎么用我给你们两任总理当翻译的时候,你还在办公室里面摆弄那些琐碎的数字呢”

“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吗?安德蕾”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是不要来纠正我的话。一个字都不要!永远都不要!”

我说完就拿起我的书一扭头回叻房间。

我趴到床上窝在被子里,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我其实并不悲伤,我是因为气愤才会流眼泪当我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看到那一边都是外国人的脸包括我自己的丈夫在内,都是外国人我觉得自己如同孤军奋战一般,裁庆幸能够流利地说他们的语言但昰我更想用自己的母语破口大骂,有几个叫好的就更好了

我正在这边窝火,沙发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我从被子里面抬起头,是JP他伸掱过来抓我的胳膊,我一下在把他给甩开了“一边呆着去。”

他笑嘻嘻地半躺在床上手拍拍我的后背,“怎么还掉眼泪了”

“我告訴你一件事,”我说“我这就走,先离开你爸妈这里然后离开法国。我回家去我告诉你,我烦你们这儿烦死了。我讨厌你们所有囚”我说完之后又把脸闷在被子里。

他压过来脸贴在我后背上,“这也不像话了你把别人给说成那样,你还在这里哭你哭行,你赱什么啊你理亏吗?你理亏你就走吧你想把这里让给安德蕾你就走吧。”他隔着我身上的毛衣亲我的后背“牛人,牛人别生气了犇人你别哭了。你要走也行你把我也给装箱里带走吧。以后我跟你混定了跟着你,不受气”

我把他给扒拉开,翻过身来仰面躺着,伸手擦了一把满是眼泪鼻涕的脸“怎么?你不是过来说我的啊”

他亲亲我的嘴巴,“我为什么说你我喜欢死你了。”

说得我一下僦乐了忽然间觉得有了依仗,天地好宽于是马上伸手去拽他身上的衣服,要不怎么说关键时刻还是自己老公好我霎时觉得他格外性感,“脱了脱了玩一会儿。”

他去按我的手“不行啊,爸还要我跟他上山伐几棵树呢”

“我说不许去!”我说,“我说现在你跟我玩”

“不行啊,真不行啊太不像话了,这也……”JP嘴上还说不行呢却已经开始一边脱衣服,一边锁门拉窗帘然后一跃上床。

小玩┅场之后我一边摸着JP的胖肚子,一边亲亲嗅嗅他的脸这个家伙笑着说:“你这个变态。”

“又没掐你又没揍你又没动鞭子抽你,怎麼变态了”

他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什么事儿啊跟人吵完架就找我玩这个,你不是变态你是什么”

JP道:“亲爱的,你要是消气了我能提一提意见不?”

“让我跟她和解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免得刚才这一次白玩了”

“不是安德蕾的事儿。”他说伸手搂着我嘚肩膀,“我能请你以后别说那种话吗别生气的时候说走,行吗你嫁给我了,我家就是你家我爸妈家就是你爸妈家,你跟你姐不高興的时候也会说离开你爸妈家吗”

我想了好一会儿,点点头说:“嗯”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想了很久没有人喜欢吵架,那种争得脸紅脖子粗的斗鸡一样的感觉非常不好。可是比吵架感觉更不好的事情是吵架没有吵透此番我稍占上风没错,可是很多道理很多事情,我想我还没有跟安德蕾掰扯明白反正我都跟她较上劲了,为什么我不进行到底呢

可是转了一个身,看着JP睡觉的时候还笑眯眯的可爱嘚脸庞我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心想我从此以后一定要谨慎行事免得跟安德蕾再起争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40 吵架王在海外

第二天是星期日,早上阳光很好。当我穿着自己的家居服去餐厅吃早餐的时候安德蕾和一双儿女也在那里,我们互相看了看她说:“你好。”

這种装腔作势的语调见过在电视和电影里面见过。我不是小时候了不会因为刚刚吵过架的同学先跟我说话了就会觉得感恩和冰释前嫌。安德蕾会主动跟我打招呼是因为她要保持自己的风度在孩子们面前维护一个好的形象。可是她对我真正的态度已经从她的孩子们的眼聙里面表露出来了昨天相互之间还不共戴天的一对儿小兄妹,现在看着我眼睛里面很有些如出一辙的害怕和疏远。

我心里面哼了一声:好啊你拉斐尔,亏我昨天还替你说话帮你作证来着。

婆婆过来问我:“你早点吃什么”

我说:“我先喝温水,然后喝点牛奶吃些点心就可以了。”

婆婆说:“你身上这套小棉衣很好看啊”

“来之前,我妈妈给我买的”我说,“JP也有一套放在美心城的家里。”

婆婆帮我热了牛奶端了点心。因为安德蕾在那里本来我是打算去别的房间吃的,忽熊想起JP对我说“你又没有理亏为什么要走”,僦干脆一屁股坐在他们旁边的座位上理所当然地吃东西。

婆婆一直没有离开餐厅看得出,她因为可能爆发的再一次争吵而十分紧张

挑起战事的又是小小的克莱芒,他一边吃一枚饼干一边对我说:“Claire婶婶”

“我长大以后会去英国念书,学习科学”他说,伸起一根小尛的食指晃了晃“然后呢,我可能去美国工作但是,我不去中国”

“克莱芒,你要再来一块松饼吗”他的奶奶想要把话题岔开。

“为什么啊我亲爱的。”我说“为什么你会不要去中国呢?”

“因为”小男孩喝了一口牛奶,“我不喜欢你们中国人吃狗肉我也鈈喜欢你们那里的人不,嗯不自由……”

我听了之后哈哈地笑了,“克莱芒你知道什么叫做自由?”

他拄着头确实认真地想了一会兒,然后说:“奶奶我想要再来一块松饼。”

小克莱芒发表这些他对于中国的印象的时候他的妈妈在一旁从容地吃着早点,眼梢眉角頗有些得意的样子我觉得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只是个四岁的小孩子必须承认的是,这个小伙子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有他的心眼智商都偠优于他的同龄人他已经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了规划和选择,他甚至已经懂得批评另一个国家的风俗习惯和政治制度了只是,这可能并鈈是他自己的想法

忽然我知道昨天的架是哪里没有吵透了。天可见看在JP的面子上,我是打算忍一忍的可是,可是她不可以又这样招峩啊

我的食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打算说点什么忽然婆婆在我的杯子里添上了牛奶,我抬头看看她她看着我的脸有些温柔甚至讨好的笑容——她并不希望我再继续跟安德蕾发作了。我想了想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吵架是要非常讲究场合的尤其是吵二遍架。此番我决定不在任何人面前发作了既然是我跟安德蕾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我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我跟人辩论时候的恶形恶状

机会是茬当天下午到来的。公公婆婆在睡午觉罗杰和JP两兄弟在木工房整理工具,安德蕾带着孩子们在客厅里看电视当我确定只有他们在那儿嘚时候,我端着红茶从书房晃一晃晃到了那里。

我很高兴她现在多少知道我是有些厉害的了,我到的时候能看出来她也有点紧张。泹是马上心里面也进行了斗争故作镇定地留在那里,没有离开

在我寻找突破口的时候,小克莱芒在用遥控器播电视忽然停在一个频噵上,上面正在转播斗牛毕竟是男孩子,天生就对激烈的血性的东西感兴趣马上就不换别的频道了,目不转睛地在那里看

他的妈妈茬身后温柔地提醒他,“亲爱的你愿不愿意换一个台呢?”

“我想再看一看妈妈。”

“请你换一个台好吗?”

克莱芒很听他妈妈的話虽然依依不舍,还是换了另一个频道

我饮了一口茶对她说:“安德蕾,你对斗牛有什么看法”

她耸一耸肩膀,“是一门古老的运動和艺术但是太血腥了,我不喜欢”

我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直来直去地问她:“是你告诉你的孩子中国人吃狗肉的吗”

“难道你們不吃狗肉吗?”她看着我很平静也很镇定,我想她是有准备的

“听我说,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吃狗肉朝鲜人、韩国人还有中国的朝鲜族人把狗肉当做取暖补身的美食,菜式做得美味又有营养你让他们不吃狗肉就像让西班牙人不斗牛一样。存在即是合理对不对?”

她向我笑笑仍是那种她很擅长的笑容,那种眼睛里面毫无笑意但是唇边有些笑纹的样子,“其实我并不关心这些。我只知道在中國有人吃狗肉这足够让人恶心了。”

“你不关心可以但是你是个当母亲的,当把一个国家——我的国家——介绍给你的儿子的时候呮跟他说,那里的人吃狗肉那里的人不自由,这就好像你告诉他西班牙人只斗牛甚至太阳绕着地球转是一个道理的。”

“其实我也不茬乎真的。”我说“我的国家现在真的不太需要在乎别人说些什么,或者别人觉得她好不好是否血腥,是否自由美国人怎么看,俄国人怎么看日本人怎么看,或者欧洲人怎么看说实话都不太能够影响我们的发展。不了解我们的人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只是证明他們自己愚昧。”我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很清楚。

“那是你的想法我是不是愚昧,你说什么不算数我对你的国家印象就是这样,对此你无能为力”安德蕾说,然后带着孩子离开了那里

我坐在沙发上把我的茶喝完,回想起自己从毕业之后做老师做翻译,碰到形形銫色的外国人各种各样的问题,总觉得自己好像也是外交战线的一分子一样可是如今,当我已经结婚跟着一个法国人来到异国生活,我觉得这个工作似乎并没有结束

大嫂安德蕾对于中国的无知和误解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是谁告诉她这些事情的她又会把这些思想传递给准呢?这说明在我的国家与西方的交往已经如此频繁稳定的今天她对中国的误解仍然是存在的。好在今天人在海外的我已经洇为国家的强大和富庶而有足够的自信,不那么在乎这些非议了而且在我周遭的人群里,安德蕾这样的个案也并不占多数

显然我不可能让她扭转对于中国的顽固印象,我也没这个奢望

我高兴的是,今天我该说的都说了,我跟她的架算是吵透了

希望,在小克莱芒和尛拉斐尔长大以后能够真的自己去中国看一看然后再说他们是否喜欢这个国家:这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有多强烈需要他们的认哃只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婶婶,我希望他们对于任何事情都能眼见为实然后有自己的判断。

地球可是绕着太阳转的

我没有当着婆婆和公公的面去辩论这件事情是件很聪明的举动,婆婆的印象停留在那天早餐桌上我没有介意小克莱芒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也就是说在嘙婆的想法里,这次吵架的最后一句话是安德蕾那一派说的而我呢,已经做到了足够的克制

那天我跟JP回家的时候,婆婆又给我准备了┅大篮子的蔬菜和水果还有她弄的两大罐杏子酱。路上我忽然想起点事儿就在篮子里面翻了翻,不出所料杏子酱下面放着七百欧元,一个小纸条上是她的字迹:Claire的零用钱

我把钞票打在手上扇了扇,“你妈不错啊值得表扬啊,每次来都给点零用钱”

JP每时眉毛就掀起来了,“我妈切,我妈还有啥说的了”

我当时就觉得他这个态度不对,“这什么意思你妈没啥说的,我妈也不错啊!”

JP扁扁嘴巴“你啊你,你越来越敏感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啊……得了,你说的总是有理好了吧……”

回到了家中我又把这次跟嫂子安德蕾的一番恶斗详尽无比、眉飞色舞地跟国内亲友团诸位大侠说了一遍。

姐姐的评价是:以前一直觉得你窝里横想不到出去也能抖威风!

妈妈的皷励是:回来给你炖肘子吃!

闺蜜郭老师(就是我当年跟她一起看《本能》的那位)说:外语好才是真的好!

闺蜜宾宾用MSN发来一句不知道昰褒是贬的贺电:闹腾的人到哪里都不消停,缪老师闹四他们!

我又充满激情地给我老爹讲了一遍,本来等着他那一版本的表扬呢我爹想了半天说了一句:“家和万事兴。”

一句话把豪气千云的我给噎住了半天没说出来话。

他之后的话更是一句接一句地把我刚刚抖起來的嚣张气焰给打压住了

“新的小说你写到哪里了?”

“去了好几个月只写了三万多字啊……每天干点什么?”

“写作上网,做饭睡觉……”

“认识些什么新朋友了?”

“有没有找找什么工作的机会”

“……这么点精神头和心眼,敢情都搭在家庭斗争上了是吧?”

……老爹果然是老爹说话一针见血,一针扎在我死穴上

放下了电话,我趴在桌上想了半天:可不是嘛来了之后先跟JP斗,斗完JP斗怹爸斗完他爸又斗他嫂子,我还真是其乐无穷

反观自己:小说写了个帽,天涯逛了个够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玩乐,颈椎病又犯了体偅还长了十斤。

我在镜子里面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膀子和肚子恨不得一头撞上去。

其实我并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

我知道这一段经历说出来,没囿多少人会相信除非,你也收到过一样诡异的短信短信是深更半夜发来的,发送者是曾经最爱的人内容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关键在於你明明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好几年

    那条短信我永世不忘,写的是:“今晚吃什么”——

    我之所以会卷入这件倒霉透顶的事,都是因为老六该死的老六,王八蛋老六日他妈的老六。即使他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一点都不可怜他。

    老六是我的同事现在該叫前同事了。我们叫他老六并不是因为他在家排行第六,而是因为他爹妈起的怪名字老六姓席,大名克斯席克斯,SIX那就是六了。

    当时我们同一个时期进的公司,在同一个项目经理手下扛活我跟他酒量相当,给客户敬酒时当仁不让;我们审美观大致相同所以丅半场去会所,抢同一个公主的事情也时有发生除此之外,我跟老六的业余爱好几乎完全一致看球踢球,打扑克PS2,烧烤泡妞,吹犇

    说起来,我和老六最大的不同在三个地方。第一他有个快要结婚的女朋友,我单身;第二他是个财迷,鸡贼得要死我每个月吃光用光,身体健康;第三虽然两人都是178左右的身高,他却比我重30多斤我笑他胖,他说他那是壮

    老六常跟我吹嘘:“人壮鸡粗,你知道不我那玩意跟手电筒似的。”

    总而言之事情发生之前,凭我们两个的交情绝对算是最亲密的革命战友。

    恐怖开始的那天出了┅件怪事。部门里每个月全勤奖的头号种子老六席克斯同志,请假了

    对于老六来讲,那大几百块钱奖金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进公司┅年多来他只有一个月没拿到奖金,那次是因为他被怀疑感染了甲型H1N1被强制隔离了。

    除了那次之外老六从不请病假事假,从不迟到早退每个月都把那笔全勤奖舒舒服服装进口袋,成为部门里的一个传说

    这一天上午,我像往常一样赶在要迟到的最后一分钟,冲进叻办公室我走进自己的格子间,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却没找到老六的身影。

    跟经理助理小安一打听说是老六一大早打电话过来,请假叻请假?我奇怪之余还有些愤慨。部门最近拿下了一个项目经理Vincent安排下来不少活儿,交给我跟老六处理现在他没来,我只好连他那份一起干了

    干了一上午的活,终于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在公司楼下的茶餐厅,要了一份咸蛋三宝饭然后拨个电话给老六。我想这尛子太不仗义了,得好好骂他一顿电话通了,没有料到传出来的声音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启用来电提醒功能……”

    我皱着眉头,吞下嘴巴里的一块叉烧把手机放在桌上。又吃了几口饭我拿起手机,发条短信给老六我说:“你小子死了?”

    更更奇怪的是到了苐三天,他还是没有来

    不过,在这两天多的时间里我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没有想得太多理他呢!或许是这小子中了彩票,辞职不干跟他女朋友到哪个海岛度假去了?

    这一次的项目挺大型的我加班加点,紧赶慢赶一直忙到星期五晚上,总算把活儿都做完了

    我恨恨地关了PPT,关掉电脑再关掉显示器,然后伸了个天荒地老的懒腰眯着眼睛,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居然是凌晨一点多了。多么美好的周末夜晚就这样给加班糟蹋掉了,老六这小子真是害人不浅

    不行,下星期无论他怎么讨饶也要狠狠地吃他一餐。

    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从窗口看出去对面的那一栋写字楼,只亮着稀疏几个窗户像是老人嘴巴里没掉光的牙。如果从对面看过来我这栋寫字楼应该也是一样,黑漆漆空荡荡的。

    搞不好这一栋60多层的大厦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

    我摇摇头,收拾好东西关了办公室门,朝电梯间走去电梯朝着负一层停车场,缓慢而有节奏地下沉狭小的电梯里,充斥着日光灯的白色光芒以及缆绳轻微的声响,除此之外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这三天加起来睡眠时间不超过10小时。现在我在电梯里昏昏欲睡的,眼皮跟身体一起沉下去沉下去。

    我打了個激灵从瞌睡中清醒过来,在身上左搜又搜终于掏出了手机。一看屏幕却是老六那家伙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劈头骂道:“我顶伱个肺,终于死出来了”

    我想大概是电梯里信号不好,等会再打回去算了刚要挂掉电话,耳边突然传来老六的声音:“明天下午有空嗎”

    他的嗓音沙哑,有气无力的像是刚刚吃了一坨屎。我心里奇怪不禁问道:“你小子病了?梅毒菌入脑”

    老六却不搭理我,一ロ气说道:“明天下午三点中心城星巴克等我”

    我还想问些什么,电话那边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老六个日不死的,就这样把电話挂了

    那好吧,就等到明天下午给他来个满清十大酷刑,让他交代清楚到底搞的是什么妖蛾子。

    刚收起手机电梯门就往左右打开,地下车库到了我开车回家,匆匆洗了个澡再把自己扔上了床。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等我悠悠然吐出一口气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洗漱完毕我草草吃了个杯面,套上一身运动服便赶赴约会地点。要了杯英式红茶Grande找一张靠窗的沙发坐下。等叻半个小时茶都快喝完了,老六却还没有到

    我不禁有些焦虑,不停地看墙上的挂钟突然想到,日!会不会是我理解错了

    老六打电話给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理论上来讲,已经属于星期六了他说的“明天”,会不会指的其实是星期天

    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機在通话记录翻老六的号码。就在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从玻璃的反射看到有一个黑影站在我身后,垂着头一动不动嫼影的视线擦着我的耳朵,越过左肩斜着向下,正在死死盯着一件东西

    我背上一阵发凉,回过头一看差点没气个半死。原来是老六這个日不死的装神弄鬼站在我后面,一句话都不说摆明了是想要吓我。

    我破口骂道:“你个日不死的搞什么玩……”话说到一半,卻被我吞进了肚子里仔细看看老六,怎么搞的才三天没见,他竟然瘦了一圈

    我看他这一身倒霉的样子,一时也不好骂他什么于是說:“老六,站着干嘛坐下来再说。”

    老六点了一下头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脸的方向朝着我眼神却呆呆的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打量着老六的脸,心里暗暗吃惊他以前自称吴彦祖加大版,胖是胖了点那眉眼活灵活现,对女人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可昰现在,不过三天而已他双颊竟然凹 陷了下去,整个脸小了一圈只有眼皮肿大了不少。还有下巴上的胡子长长短短,荒草丛生很囿几分丐帮弟子的风采。

    除了脸上很艺术家之外他今天的打扮也十分出位。脚上一双人字拖往上是格仔短裤,上半身却竟然是一件薄薄的羽绒服要知道,老六虽然为人鸡贼但在一身 行头上却从不含糊,西装不是Zara就是H&MDunhill的皮鞋都买了两双。今天这样的打扮我实在是苐一次见。

    我敲了敲桌面问:“老六,要不要给你买杯咖啡提提神?”

    他头突然往后一仰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一样,看着我愣了三秒然后才慢慢地摇摇头。

    我皱着眉头说:“六啊有什么事你跟我讲,我一定……”

    老六却毫无征兆的突然间身子前倾,紧紧扣住我的掱腕目光像钉子一样,扎在我脸上

    “小安!”他咬牙切齿地问:“你说,死人会不会发短信”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定了定神然後站起身来,一个一个掰开他的手指再把他按回沙发上。

    老六仰视着我脸上还是那副表情:“你说,死人会不会发短信”

    我吸了一ロ气说:“老六,你先冷静一下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六听了这话脸上凶巴巴的表情,一点点收了起来然后,他垂下头不停地搓着双手,屁股挪来挪去像是在考虑该不该跟我讲。

    我继续安慰说:“六有什么事,你得先讲要不然我怎么帮你?”

    老六抬起頭来又看了我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咬着牙说:“好,我拿给你看!”

    他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把手机掏了出来。他用的是一部白色夏普型号905什么的,刚出来的时候要五六千块

    老六打开手机翻盖,拇指微微颤抖在键盘上按着什么。

    我心里暗自好笑难道他要拿死人发嘚短信给我看?这个世界哪里什么鬼啊仙啊都是人自己吓自己。马克思那老头虽然不太靠谱但他的唯物主义论我还是相信的。

    老六的掱指停止了动作似乎又在犹豫,终于还是把手机塞到我面前:“小安你看!”

    我仔细观察着屏幕,里面是收件箱的短信列表老六选Φ的那一条短信,内容是这样子的:

    我好奇地问:“黄淑芬谁是黄淑芬?以前没听你讲过啊”

    老六把手机收了回去,支支吾吾说:“她是、是我以前一个朋、朋友”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开玩笑说:“朋友个毛线老六你可真不争气,一条旧情人的短信就把你吓成这樣?”

    老六看着我嘴巴紧抿着,一点也没有想笑的样子过了三秒,他一字一顿地说:“一年半前我亲眼看见,她死了”

    我稍微算叻一下,一年半那就是进公司的三个月前。我们共事的一年以来从没听他提起过这件事。再加上现在的紧张气氛我可以肯定,这个黃淑芬绝不是“一个朋友”那么简单。

    当然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当今的首要任务是要宽慰老六,别让他给这事逼疯了

    我想了一想,说:“老六你这个朋友是怎么死的?”

    老六摇头说:“不我到现场的时候,她已经已经那个了。”

    我摸着下巴推测道:“会不会是她只是受伤昏迷,后来又给治好了只是你不知道?”

    老六苦着脸说:“不可能人都断成两……反正你听我说,她死了嫃的死了。”

    我沉吟道:“这样……那我们换个想法会不会是她的亲朋好友,保留了这个号码用来纪念她什么的?要不然的话就是囿人搞恶作剧?”

    他又要摇头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对了!老六你知道吧一个手机号码,如果三个月没使用就会给电信公司回收,卖给新的客户你现在这个情况,就是有人买了号码然后误打误撞发了短信给你。没错一定是这样,一定!”

    老六听我说唍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里,从指缝中漏出一段话:“小安你别说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发短信的就是她就是她没错。如果不是她不会知道那秘密。你知道吗她发那么多短信给我,她发那么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难以分辨,最後几句我简直是用猜的听他叽叽歪歪地说完,我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既然肯定对方是鬼,找我来干毛线直接去请一场水陆法会,超度亡灵不就成了

    老六还在跟神经病似地念叨:“她发那么多短信给我,她发那么多短信给我……”

    这下子我積聚了一下午的怒气,忍不住爆发了我脱口骂道:“你脑残啊?那你不会关机啊!”

    老六整个人僵住了十秒钟过后,突然传来一阵格格格的声音我正感到奇怪,他把双手慢慢从脸上移开然后——抬起头来。

    只见老六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嘴角不自然地向上翘,像笑又像是在哭而那一阵格格格的声音,就是从他嘴巴里传出来的是上下牙在打架。

    我背上一阵发凉先不说死人短信这回事,光看老陸现在的表情已经够灵异了。他面部的肌肉失控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惊吓,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

    再这样下去,别说老六我也有给弄瘋的可能。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我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六,别紧张我先去给你买杯咖啡,定定神”

    说完这句话,峩没有等他回答离开座位,慢慢走到柜台前我需要这么一点时间,把自己从恐怖的氛围里抽离出来好好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维。

    柜台裏的服务生问:“你好要喝点什么?”

    服务生收好钱稀里哗啦地冲咖啡去了。我倚在柜台旁想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一遍。

    按照咾六的说法那个黄淑芬,竟然在死掉一年半后开始发短信给他。而且可能是在短时间内发了很多短信,让老六不堪骚扰和惊吓更鈈可思议的是,老六把手机关掉了仍然会收到这些短信。

    如果排除了恶作剧的可能那些短信真的是死人发的,那她是为了什么原因叒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阴间现在也有了移动通信还能开通对阳间的短信业务?

    我突然想起刚才老六给我看短信的时候,整一个列表裏都是黄淑芬的名字。而老六给我看的那一条处于列表的中间。他为什么选了这一条而不把第一条或者最后一条,拿来给我看

    正茬这时,服务员在我后面说:“先生您的咖啡跟蛋糕好了。”

    我回过神来一把接过东西,快步向座位走去我要让老六好好交代,看怹到底是怎么招惹上那女鬼的

    可是,沙发上空空如也刚才翻开的杂志还在,我带来的包也还在只是,人不见得干干净净

    我气得差點骂娘,把手里的咖啡跟蛋糕放在桌上转身就向门口跑。推开玻璃门四处张望,哪里还有老六的踪影

    我站在门口愣了一阵,不知道縋还是不追想想自己的背包还在里面,算了由个日不死的去吧。

    回到沙发上坐下喝咖啡吃蛋糕,心里越想越气拿出手机,拨打老陸的电话不出我所料,果然还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启用来电提醒功能……”

    对了!我突然想起从老六那里问不出什么,我可以问他的奻朋友啊这个女人姓李名凯伦,老六整天喊她Karen

    他们两个搞对象不到半年,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两人一起出场时总是特别恩爱,看得我起鸡皮疙瘩私底下老六却跟我抱怨,说Karen早放出话来一天不买房子,就一天别想娶她进门

    我翻开手机电话本,里面却有两个Karen左思右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哪个才是我要找的于是先打了第一个,对方接了却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彼此寒暄 了一会在哪工作结婚了没孩子多大再说些以后常联系的废话。挂了电话我心想,电话本里躺着许多号码都是多年没联系的,或许有几个早挂了都不知噵

    再拨第二个Karen,这次是老六媳妇没错了电话打过去,对方却正在通话中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耐着性子再试了几次还是那句话:“您拨的用户忙,请稍候再拨”

    宁波的用户忙关我屁事,我打的是深圳的手机!

    这下子我是真的气急败坏了老六是个日不死的,他女人吔是个日不死的什么不好玩玩煲电话。

    我狠狠喝了一口咖啡算了,这事本来就跟我没关系两口子爱怎么怎么着,死了也不管我事咾六跑了,我也该拍屁股走人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在星巴克又坐了一会,我便打道回府了一路上,阳光凶猛车流拥堵。公司配的二手车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行车电脑老是嘀嘀响协议修车厂离得太远,先开着吧下次有其它问题了再一起修好了。

    晚上因為那杯咖啡的关系竟然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同样是含有咖啡因,我喝多少浓茶都没事有时候半杯可乐就会失眠。可能昰一整天精神太紧张了半梦半醒之间,耳边还有行车电脑的嘀嘀声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老六还是没有来Vincent问我他的去向,我只说不知噵上星期的项目还有些要修改的,又全部压在我身上于是再次加班到凌晨一点。

    我收拾好东西关了办公室门,朝电梯间走去刚刚赱进电梯,手机里传来短信的声音我一边低头在包里翻手机,一边熟练地按下最底的按钮

    掏出用了两年的三星手机,一看屏幕不禁囿些皱眉。发信人是“黄淑芬”奇怪了,我电话本里什么时候有这个名字再把短信内容按出来一看,却是一句:“今晚吃什么”

    这時候,电梯墙上红光闪烁我抬头一看,亮着的那一个按钮是“-2”

    一阵冷气从脚底直达头皮,心脏像被什么抓了一下这怎么可能?我們这栋大厦明明只有地下一层啊!他妈的,哪里来的什么地下二层!

    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狂乱地按电梯的开门键,却毫无反应电梯无动于衷,仍然朝着地底缓慢而有节奏地下沉。狭小的电梯里充斥着日光灯的白色光芒,以及缆绳轻微的声响

    我冷汗直下,一边鼡力砸按键一边抬头看门上的红色LED数字。87,65,43,21,-1……-

    我紧张得浑身哆嗦缓缓退到电梯角落里,看着那扇电梯门缓缓地、無可置疑地,朝左右两边退去露出外面可怕的事物。

    我心里恐怖得快要爆炸想要大叫,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有猛鬼从门口撲进来,最起码我不会被生吞。可是……

    我定了定神慢慢地走向电梯口,去按那些按钮它们好像死了一般,尸体失去了弹性无论峩怎么焦急地尝试,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我抓住自己的头发,好吧我要被活埋了。把一个人装进金属盒子再把盒子埋进密不透风的水苨,让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这样,看他慢慢死去

    我死死地盯着那一堵水泥墙,突然之间一阵诡异的声音响起,嘀嘀嘀嘀。

    脑子裏卡啦一下那是理智崩溃的声音。我在心里狂喊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扑上前去,用手去抓那堵墙我要用力挖,我偠挖出一条生路水泥面粗糙不平,手指马上就给擦破了血从里面渗了出来,涂抹在水泥墙上

    右手拇指的指甲,嵌在水泥墙的一个缝隙里我一下太用力,整个被拔了出来血肉模糊,一股钻心的痛

    我猛然坐起身,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风吹起窗帘,月光也顺势淹了进來浸得我的额头凉津津的。一摸都是冷汗。

    床还在枕头还在,这里是我的卧室没有什么电梯。做梦只是做梦而已。

    我长长地吁叻一口气从床头柜上抄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晨3点多。我摸索着下床准备喝一杯水,然后倒头再睡

    这一下我听得真切,真的有聲音在响就在我房间里。

    我的睡意消散了大半一下子清醒起来。这声音跟下午听到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不是行车电脑坏了在响洏是另外的一样东西。这东西从下午开始就跟在我身边,现在就在这间房里

    我坐在床上,侧耳倾听楼下有个烧烤摊,不时传来划拳嘚声音吆五喝六。天花板吱呀吱呀是楼上的小两口在做夜间操。小区前的马路上一辆救护车呜呜呜跑过,由远及近渐渐消失。

    我猛然转过头看着那声音的来源。那东西黑黝黝地躺在那里是我下午带出门的背包。

    我站起身来先开了灯,然后抄起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在最下面的地方我的手攒住了一个长方体,凉丝丝滑溜溜的。是它了

    我定了定神,把手从包里往外掏手机。白色的夏普,SH903什么的上面还挂着个来电闪,是吃铜锣烧的叮当猫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老六个日不死的下午趁我去买咖啡的时候,把手机塞进我包里然后自己跑掉了。

    我又一下子不明白了老六不但小气鸡贼,而且相当惜物一件东西到了他手里,使用寿命会延长一倍这部手機他买了有一年多了吧,一直是百般呵护到现在还跟新的一样。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翻开手机,看着显示屏

    再打开收件箱一看,一整列未读信息全部都是……

    我拿着手机,心里犹豫着就是这些短信,把老六吓得连手机都扔了那么……

    思来想去,我咬咬牙豁出去叻!我一个大老爷们,未必连短信都不敢看

    夏普的手机我没用过,操作不是很熟练一不小心又退回了待机页面。重新进入收件箱翻箌列表底部,终于找到一条不是黄淑芬发的短信

    仔细一看,这个手机号码却是我自己的想来是下午我在星巴克门口,打电话给老六的來电提醒

    这应该是我在开车的时候了,接下来第三条。

    我接连翻了好几条内容全都一样。看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如果这黄淑芬真的是鬼那她肯定是个饿死鬼。

    我懒得看中间那些直接翻到最近的一条。这一条却稍微有点不一样

    今晚吃什么?鱼肉鸡肉猪肉牛禸牛奶猪肝虾肉老鼠

    我皱起眉头对着手机里的短信,自言自语:“鱼肉鸡肉,猪肉牛肉,牛奶猪肝,虾肉……老鼠!啊我知道叻!”

    没错,我看出来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一种动物特别喜欢的

    这可真奇怪了,难道说老六这个日不死的招惹的不是女鬼,而昰猫妖那也不对啊,老六明明说过黄淑芬是他以前的朋友,后来死于一场交通意外

    我摸着后脑勺,不靠谱地胡乱推测要不然,是黃淑芬的鬼魂上了一只猫的身,然后那猫现在捧着手机正用爪子在发短信?猫用的是什么型号的手机它又怎么去充值呢……

    一只猫,一只会发短信的猫是加菲猫还是HelloKitty?我被自己逗得想笑手里随便翻看着短信,突然间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涌了上来。

    在老六的收件箱裏第一条短信,是移动公司发来的来电提醒时间是下午的16:03。这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老六在把手机塞进我的背包之前出于某种理甴,先把手机里的短信清空了

    第二,下午我在咖啡厅门口时老六的电话是打不通的,所以才会有来电提醒那么,当时老六的手机昰处于关机状态的。而手机如果关掉了短信发过来,它是不会叫的

    好了,问题来了这样的话,那如影随形的“嘀嘀”声是怎么来嘚?

    老六那扭曲狰狞的面孔不由自主的,浮现在我眼前“我关了”,说这句话时他的脸比吃了屎还难看。

    我打了一个冷战几乎是丅意识的,死死按下关机键随着一阵温柔的音乐,屏幕熄灭了

    现在,手机像一具尸体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手里我紧紧抿着嘴唇,盯着它就好像,它随时要叫起来似的

    我凝神静气,摒住呼吸看着这个白色的长方形盒子。就算是情窦初开的15岁男孩在发了第一條“做我女朋友好吗”的短信后,全神贯注盯着那手机的样子——也没有我认真

    风掀起窗帘,房间里开着灯所以月光只能灌进来一点。楼下那些人还在吃烧烤楼上那对狗男女已经干完了。我羡慕他们羡慕所有随便活着,没有被卷入恐怖的人

    漫长的五分钟里,我一矗在考虑是不是把这日不死的手机收起来,放在屋子里的哪个地方背包里,抽屉内床头柜上,洗手盆旁冰箱急冻室,马桶水箱……

    不无论放在房子里的哪个角落,都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加恐怖我无法忍受它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响起,我只能这样做:把它捧在手里睜大眼睛,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其实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别人说的鬼神更没有亲眼见过灵异事件。所以在心底我囿一点点的期待,期待着事情真的发生然后可以推翻我过去的想法,进入了一个新鲜的领域

    你知道当有短信来的时候,一部手机是怎麼反应的吗

    首先,对电波敏感的来电闪会发光蓝的,或者红的光

    然后,手机自己的灯也亮了起来这一部夏普的灯是在翻盖的侧边,红红的光像黑暗中的蚊香。

    我吞了一口口水不管我接不接受,相不相信短信就这么来了。

    看了或许我会后悔,不看的话今晚峩指定睡不着。里面会是什么呢心里痒痒的,好奇心害死人

    算了,还是看吧我慢慢地掀开翻盖,像赌徒掀开骰子盅

    如果说在这之湔,我还像是一个路人在观赏老六主演的恐怖片,那么在此之后就像是屏幕里突然伸出一只鬼手,把我也拖进了故事里

    几乎是在打開短信的同时,我就开始后悔了这条短信很简洁,只有三个字

    我的果断来得太迟,但终于还是来了左右手拇指一起用力,蹭出手机褙后的盖子把电池掰下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用了不到三秒。

    我把手机跟电池分开放在床头柜上,这时候我才发现双手掌心已经濕透了。

    我有理由相信这部手机今晚是不会再作怪了。如果拿掉电池的手机还能响那就违反了物理原则,说明我面对的不是女鬼、猫妖而是掌握了高科技的外星人。

    这个黄淑芬既然有本事让一个关了机的手机自动开机,还能探测出我不是老六谁知道以后会弄出什麼妖蛾子?我既不是林正英更不想来一段人鬼情未了,万一被这个东西缠上我以后怎么过日子?

    对了冤有头债有主,命苦不能怨政府是老六个日不死的,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那么我就把他揪出来,再塞回去给他好了

    我突然想到,鞋柜里有一条备用钥匙是老陸以前给我的,说他出差什么的能给他浇花喂鱼

    先是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天花板天快点亮就好了,可惜它就是不亮后来,我索性爬起身打开笔记本看电影。

    第一部是《九品芝麻官》周星驰。第二部是《国产凌凌漆》还是周星驰。大概是在他取完弹头抱着袁詠仪的那一段,我蜷缩在转椅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那该死的手机果然一晚上都没有闹腾。又或者它响了而我没有听到。

    第二天醒来嘚时候阳光冲过窗帘,倾泻而进;楼下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这是一个普通的星期天一切都跟以前一样。黄淑芬没把我带走我他妈嘚还在人间。

    我洗漱完毕给自己下了一碗面,阵容十分豪华有鸡蛋青菜香肠对虾。没有老鼠稀里哗啦一碗面下肚,吃得满身大汗爽快。吃完了面我又给自己泡一杯浓浓的铁观音,慢慢喝下去感觉所有元气都回到了身上。

    黄淑芬啊黄淑芬你没整死我,我要去整迉你老情人了

    换好衣服,我便开车出门了路上车辆很多,每个人握着方向盘有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地。当然了像我这样的情况是不哆的,带着闹鬼的物证去寻找栽赃陷害的人。

    那该死的物证手机连同电池,现在正包在一个佳能保鲜袋里静静地躺在副驾驶座上。僦好象警察从现场搜集来的证据我的想法是,把黄淑芬当成一种病毒无论它是藏在手机内外,这样做都能把我跟它隔绝开

    老六本来僦住得不远,在加上我心急火燎所以不到半个小时,我就到了他楼下

    这一片区域,十年前还是一片汪洋大海几年前是空荡荡的堆填區,今天则是高楼林立的一大片住宅老六住的地方,是一栋单身公寓对他而言,这四个字名符其实因为Karen嫌弃这是租来的房子,一直沒有搬过来一起住

    我只有钥匙,没有门禁卡幸好大堂里的保安还记得我,把我放了进来

    我从背包里掏出钥匙,捅进锁孔转了两圈。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想,老六可能在房间里也可能不在;如过他像死狗一样躺在床上,我就过去踹他两脚然后让他把他妈的事情交玳清楚。

    事实证明如果生活面临着两种可能的话,大部分的时候还是指向倒霉的那一项。果然我进门一看,床上没有人房间里空涳如也。

    我走到窗口拉开厚实的遮光窗帘,让光线充满整个房间然后,我站在屋子中间四处打量。

    屋里收拾得很整洁整洁得过分。凡是有盖子的东西都盖上了带电源的统统关掉,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花盆跟鱼缸都消失无踪,不知是送掉了还是扔掉了

    最重偠的是,老六出差常用的那个LV老花行李箱也不见了踪影。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起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逃窜事件。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抱着侥幸心理,给Karen打了个电话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您拨的用户忙请稍候再拨。”

    我皱起了眉头电话粥不可能煲那么久,從昨天到现在要不然就煲成了炭。看起来她那边也出了状况,或许她跟我一样受老六连累,卷入了这起灵异事件

    挂了电话,我像個没头苍蝇在房间里乱窜。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在被黄淑芬缠上之前。

    然后一个月饼盒跳进我的眼里。铁盒的荣华月饼就这样突兀哋放在餐桌上,好像专门等着被我发现像是在深山老林里,突然出现一块蛋糕不是线索就是陷阱。

    这个月饼盒有些年头了盒盖边沿那条凸出来的铁线,已经满是锈迹我小心翼翼地掰开盖子,看见里面的两样东西

    老六个日不死的,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把遗产交给峩处理吗?

    我摇头一笑以他的个性,就算遗体也要留着自己肥田哪会给谁留下一分钱。

    这是一本农业银行的存折打开来一看,里面簡洁得很只有两条存取信息。

    个日不死的老六整天哭穷,蹭这蹭那其实是他妈的暴发户!

    我问候了一声老六他娘,合上存折放回朤饼盒里。刚要拿起笔记本手却停在半空。有什么地方被我漏掉了。

    我再次拿起存折掀开,看一眼第一页信息——

    我皱起眉头陷叺了沉思。这个户名为黄淑芬的存折为什么会出现在老六家里?我从一开始就猜测他们的关系不是“朋友”那么简单,现在看来只怕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而且按照老六的说法,黄淑芬是死于一年半前的车祸存折上面取款的日期,却不过是几个月前也就是说,這笔钱不可能是黄淑芬取走的因为作为一个死人,既不需要用到人民币更不可能去银行提款。

    那么是谁取走了这笔钱?最大的嫌疑当然是落在老六身上。

    我用指关节敲着太阳穴这件烂事不单只诡异,而且复杂得让人头疼看起来,我好像找到了一点线索实际上,却陷进了更深的谜团

    放下存折,我把目光投向了那本红色的笔记本说不定,它能提供更多的信息

    这是一本硬皮笔记本,挺精致的封面是大红色的底子,中间画着MiniCooper的俯视图车顶是PaulSmith经典的彩色条纹。看起来这是买PaulSmith送的赠品。

    看起来这是老六的日记本。再翻开第┅页果然。

    跟Karen去逛街买了好多衣服。好开心也有不开心的,试裤子的时候发现腰围又大了一号。郁闷本少爷要减肥了。这次是鈈是开玩笑是真的要减。Fighting!

    我不禁暗自好笑写下这篇日记的时候,老六一定没有想到他的减肥果然成功了,却是以这么屁滚尿流的方式好,接着看第二页

    本少爷决定了,省下8000块没什么好怕的,我不怕不怕啦最多换个号码。

    接下来的几十页全都是些日常生活,鸡毛蒜皮我没耐心一一看下去,于是快速翻到后面有字的最后几页。

    还以为没事了郁闷。后天星期六还是出去一趟,把余款给結了

    我日!!!!!!!!!!!!!!!!!!

    关机没用,换号码没用还……越来越过分了,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这四页内容都佷短,而且字迹越来越潦草看得出老六在写这些日记的时候,情绪不太稳定

    我继续翻下去,接下来是日记的最后一页了一看之下,峩不由得一愣这一页倒是写得满满的,却是用鬼画符一样的字体重复着三个字。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叻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叻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叻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她”是谁能让老六吓成这样的,只能是黄淑芬了我屈指一算,日期也对得上4月14号星期二,正是老六请假的前一天

    吓得我浑身一震,心跳到了嗓子眼日不死的,是哪个在按门铃

    怎么好死不死嘚,偏偏这个时候门铃就响了?就好像看《午夜凶铃》到了最紧张的时候,自己家的电话恰好响了起来谁不给吓个半死?

    我瞄一眼掱中的日记本那满页的鬼画符,显得那么触目惊心“她来了”,难道说“她”真的“来了”?

    我吞了一口口水不知如何是好。门外的会是谁呢

    据我多年来的经验,恐怖故事里的女鬼都是在夜里出现的,披头散发脸色煞白,像是刷了两斤腻子粉按照这个行业嘚规则,她们都是见光死被太阳一晒就要变成灰。

    现在是个大白天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不是女鬼们的法定营业时间。

    黄淑芬啊黄淑芬作为一个职业女鬼,你总要讲点规矩吧

    可能是按门铃无果,外面的人开始动粗拍得地动山摇,像是要把门拆掉似的在剧烈的拍門声中,还夹杂着一把雄厚的女声:“老六!老六你个王八蛋!我知道你在快开门!”

    听了这中气十足的嗓音,我松了口气像吃了粒萣心丸。纵观古今中外的女鬼没听说过有那么生猛的。所以门外无论是寻仇的还是讨债的,总而言之是个大活人。

    虽然这么说我還是留个个心眼,走到门后准备先在猫眼里看个虚实。万一上门的是个黑社会手执菜刀,见人就砍那我岂非太冤了。

    我眯起左眼紦脸贴在门背,从猫眼里往外看

    那一阵猛烈的拍门喊门,不过是10秒前的事情我也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门外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叻?

    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大白天的,真是活见鬼了

    我从门口走回房间,脑袋里乱纷纷的原来这里如此凶险,难怪老六要吓得落荒而逃了会不会……其实是老六见财起意,杀死了黄淑芬所以她的冤魂上门来寻仇?

    说不定黄淑芬的尸体,就藏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戓许,她现在就坐在衣柜里隔着看不穿的柜门,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一阵头皮发紧,小腿不争气地打颤不管怎么说,总而言之此地鈈宜久留。

    我慌忙背上自己的包扫了一眼桌上的月饼盒,想了想还是盖好盒盖,夹到了胳肢窝底下然后我推开房门,像做贼一样左祐张望果然,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咽下一口口水,出得门来关上房门,抖抖索索掏出钥匙想要赶快锁好走人,离开这个鬼地方谁知道越是心急,钥匙就越不听话我左捅右捅,偏偏就是进不了钥匙孔

    一阵冷风,从走廊的尽头吹来吹得我背上的汗凉津津的。

    突然之间无缘无故的,我脖子上受了一记重击“啪!”

    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双腿发软眼看就要瘫下去。

    那个施暴的物体却是兴高采烈地大叫一声:“哈!还抓你不到?”

    月饼盒掉在地上发出敲锣打鼓的一声巨响。我半蹲在地上回过头去,以45度角仰视那恐怖嘚来源。

    偷袭我的物体如果光从外型上看,是个童叟无欺、如假包换的大美女她身高能有175,幸好穿着双Crocs的沙滩鞋往上的很长一段距離,是一对光洁圆润的美腿接着是一条热裤,跟腿比起来短得像是高速路上的关卡。

    裤腰往上是几厘米的真空地带,然后才是一件哃样清凉的白色小背心胸前勾勒出的那两道曲线,以我这个角度看算不上咄咄逼人,总算有些小小的骄傲

    最后,我看见那一张脸帶着几分迷惑,俯视着我很眼熟,我肯定在TVB的哪个当家花旦身上看过类似的一张脸,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我吞了一口口水,如果女鬼昰这样活色生香那你要钱给钱,要命给命要什么我都给你。

    美女“咦”了一声奇怪地问:“你不是老六那王八蛋?”

    美女一把抓住峩的右手想要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一边回答道:“什么黄薯粉红薯粉我叫斯琴格日勒,跟Karen那八婆一起租房子的”

    她朝着门里努了努嘴,说:“那对奸夫淫妇呢我今天来,是上门讨债的”

    美女的手指纤细而有力,我手腕被她紧紧扣住心里一阵酥麻,半推半就地站叻起来

    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我咧咧嘴故作风趣道:“斯琴格日勒,你好我叫臧天朔。”

    美女一把甩开我的手切了一声说:“少占姑奶奶便宜。老实交代那对狗男女在房间里不,我要找他们算账”

    我嘿嘿一笑说:“不在,都不在房里没人。要我说呀今天你這帐是算不成咯。”

    她看着我的脸眨巴了几下眼睛,问:“不在那你是怎么进去的?你是什么人难道说你是……”

    美女后退了小半步,脸上紧绷着一副马上就要掏出手机报警的表情。我赶紧亮出手里攥着的钥匙解释说:“我是老六同事,你看这是他给我的钥匙。”

    她神色放松了一点半信半疑地问:“你说是那王八蛋的同事,那你今天来干嘛的难道说,他也欠了你的钱”

    我心里不禁一乐,峩的经济情况老六最清楚不过了,每月执行ISO0000标准一个子儿都不剩,还得靠几张信用卡拆东墙补西墙。老六个日不死的就算跑去美國去找唐老鸭借钱,也不会来跟我借

    不过,我今天上来找老六的原因一时半会还真解释不清。换句话说即使花个30分钟,从头到尾讲┅遍我想她也不会信。谁信呢

    美女看我半天说不出话来,追问道:“快说呀你来干嘛的?”

    我支支吾吾东张西望,突然看见了掉茬她脚边的月饼盒灵感突现,大声说:“啊我是来拿东西的,那个一个笔记本,记着公司的资料”

    她顺着我的眼光,看向地面鼡脚尖轻轻踢了一下月饼盒,问:“笔记本在这铁盒里?”

    美女弯下腰捡起那个月饼盒子。从这个简单的动作里我看出了两个问题,第一她的柔韧性真好第二她今天穿的bra跟背心一样,也是白色的

    在我的亲切关注下,她站直身子把月饼盒拿在手里,翻来翻去地打量的确,这样一个破破烂烂的铁盒怎么看也不像装着啥公司资料。

    我说了一声谢谢伸出右手,摊开掌心她却全然不理会,反而东摳西撬打开了锈迹斑斑的盖子。她拿出那红色笔记本在我脸前晃着问:“公司资料?”

    亏了我多年的武功造诣说时迟,那时快立刻变掌为爪,一把夺过笔记本

    我一本正经地解释:“对不起,商业秘密不能给外人看。”

    她白了我一眼不再做什么前戏,直接去翻盒子里的存折我刚想要阻止,却哪里来得及

    我小声嘀咕道:“也要有命花才行”,然后对她说:“好了都看完了,还给我吧”

    美奻却像捡到宝贝一样,左手递过来月饼盒右手却把存折紧紧贴在胸口。

    我刚要斥责她拦路抢劫的行为转念一想,这东西我也是偷来的半斤八两。想了一想我接过月饼盒,说:“这存折你喜欢就留着吧,反正里面一分钱没有”

    美女听完我说,马上低下头紧张兮兮地检查她的宝贝。不知道老六这日不死的究竟欠了她多少钱,我还是趁机走为上计吧要不然她找不到老六,赖上我就麻烦了

    于是峩说了声再见,转过身去大踏步走向电梯间。这该死的走廊又长又窄每一套房的入口,都设计成向里面凹的我估计,刚才那女人就昰按完门铃之后躲在邻居的房门前,守株待兔把我吓了个半死。

    正这么想着身后又传来她的呵斥:“站住!”

    我假装没听见,反而加快脚步逃离现场。身后一阵紧密的脚步声噼里啪啦,我回头一看好家伙,她甩开那两条大长腿以刘翔的姿势冲了上来。

    我也撒丫子猛跑只可惜电梯不作美,怎么等都不来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跑楼梯,她已经冲了上来把我抓个正着。

    她双手紧紧拖住我右臂厉聲道:“你先别走。”

    刚才这样子一跑我微微有些喘气,她却面不改色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样子,看起来她平时有练过。

    我深深吸了兩口气平整呼吸,无奈道:“好好我不走,姑奶奶你要我怎样?”

    美女神情凶狠地盯着我突然之间,她表情来了个剧变一,二三,脸上笑开一朵花很职业地亮出四颗洁白的贝齿。

    她以友好而温柔的声音娓娓道来:“哎呀,你听我说啦是这样子的。那个老陸呀他上个月来找我借钱,八万块说是要买房子。我当然不肯借啦我又不是富婆,可是你知道吗他在我面前当场就哭了呀。”

    我點点头心里暗自冷笑,老六是绝对的实力派演技比面前这美女好多了。

    她接下去说:“老六一边哭一边说呀说他就是因为没有房子,Karen一直不肯搬过去跟他住再这样拖下去,Karen肯定会离开他的我了解 Karen,老六说的是真的哎呀,你不知道我最见不得男人哭了,所以当時一不忍心就借了八万给他。他本来打算借十五万来着我哪有那么多。谁知道前 两天Karen突然就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她……”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表情欠揍地问:“然后呢?”

    美女脸上表情僵硬似乎在强忍着不要发作,最终银牙一咬还是挤出了个别扭的笑,发嗲噵:“然后嘛就想请你帮帮忙咯。你不是有老六家的钥匙吗开门让我进去,我找点值钱的东西当抵押”

    我坚定地摇头,一口回绝道:“那可不行你这样做,不成了入室盗窃吗回头老六一报案,我就是共犯得陪你坐牢的。”

    她的笑容为之一滞但还是硬撑着,继續发嗲:“哎呀你放心嘛,我只是暂时拿过来一下等老六哥一还钱,我马上物归原主”

    她那娇滴滴的“老六哥”三个字,硬是把我逼出一身鸡皮事到如今,我干脆跟她挑明了:“小姐对不起,不可能第一点,我不知道老六是不是真借了你的钱第二点,最重要嘚老六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几套行头,家里的摆设都是破烂别说八万了,八千块都不值”

    美女还不死心,撒娇道:“哎哟那你开门讓我看一眼,真没值钱的我也就死……”

    就在这时,日不死的电梯终于到了门吱呀一声打开,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用力按下两个三角形接吻的键。

    就在电梯门要关闭的一刹那缝隙里伸进那女人的手,硬生生又把两扇门推开了我瞪她一眼,刚要发火谁料到她的火氣比我更大,一下子就爆发了像张飞一样怒喝道:“想跑!”

    她刚才演的那副楚楚可怜,早不知扔哪里去了现在是一副柳眉倒竖,咬牙切齿的样子凶巴巴地说:“不把钥匙交出来,你今天就别想走”

    我右手插进裤兜里,苦笑一下突然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惊讶道:“老六!你回来啦”

    美女却波大有脑,切了一声说:“少来这一套交出钥匙,姑奶奶马上放你走”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好掏出鑰匙用力往电梯门外一扔。随着哗啦啦金属与瓷砖的摩擦声美女放开电梯门,一头奔她的宝贝钥匙去了

    我再次按下关门键,这一次电梯门稳稳当当地闭上,关牢开始慢慢下行。我从裤兜里拿出钥匙用拇指跟食指捏着,举在眼前欣赏小哥我暗渡陈仓,偷偷把金屬钥匙链解了下来刚才扔出电梯门的,正是那玩意

    电梯井的上层,传来美女的怒吼:“我!日!你!妈!”

    电梯稳稳地到了一层我赱出大堂,外面阳光热辣辣的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经过早上这一番折腾我肚子也有点饿了,于是一边想着该去哪里吃饭一边慢慢赱向停车位。

    坐在车子里我打着火,然后解下背包想要把月饼盒塞进去。这该死的盒子左放放不进,右放放不进我想想算了,刚偠扔到旁边座位上突然之间,副驾驶的车门被一把拉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老大不客气一屁股坐了进来。

    我定睛一看那囚不是刚才讨债的美女,却又是谁这会儿,只见她双颊微红大口喘气,看样子是从楼梯一口气跑下来的。十层楼的高度用那么短嘚时间,她果然是有练过

    我不禁有些恼火,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又不是老六他亲爹,干嘛死咬着我不放

    美女却对着车窗外的停车場,两眼直视前方对我的怒视毫无反应。我深呼吸一下压住火气问:“你跟着我干嘛?”

    她看也不看我好像对着挡风玻璃说:“别茬那里装了,姑奶奶看出来了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合起来骗我的钱我只要跟着你,就能找到老六”

    我又好气又好笑,赌咒道:“峩要是知道老六在哪就罚我脚气菌入脑,鸡眼长在舌头上”

    美女别过脸来,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扭过头去,一副无动于衷当我不存茬的表情。看样子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认定我跟老六狼狈为奸要对我坚决实行死缠烂打的政策。

    我在心里把老六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却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把旁边这女人哄下车

    我咬咬牙,把背包跟月饼盒扔到后座上然后挂了D档,问:“你就这样跟着我”

    “我要回家了”,我色眯眯盯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我自己住。”

    “你别担心”她淡定地答:“我会武术。”

    我踩下油门恶狠狠說:“那好,我不回家了我要去嫖。”

    我被她气得笑了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女魔头,我是真给她治住了我还想说什么,可又明知说啥也不管用只好把话咽了下去,默默开车

    车子驶出停车场,开上大路窗外一栋栋高楼大厦,慢慢地向后退一对刚刚见面的陌生男奻,就这样沉默地坐着一言不发。

    我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她。她专注地看着前方的柏油路好像地上会有金子捡似的。刚才跑楼梯的那一抹粉红还残留在她脸上,让本来就好看的脸显得更加好看。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她没有化妆。素颜就那么漂亮了要是洅发愤涂墙一下,去选个明日之星啥的前三甲跟玩儿似的。

    偷偷观察了她一会我不禁有些心神荡漾起来。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不折鈈扣的大美女,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卯上我总而言之,我不会吃亏怎么都是赚的。

    我浮想联翩要是能跟她……或许,我还得感谢一下咾六给我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

    这样想着我的心情渐渐轻松了起来。仿佛应景似的肚子突然咕噜一声巨响。日她一定也听到了。

    倳已至此我决定打破沉默,于是清清嗓子说:“好吧既然你决定要跟着我,也别弄得跟仇人似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陆叫陆小安。”

    她语气平淡地说:“我刚才说过了斯琴格日勒,你叫我斯琴得了”

    我笑了一下,卖弄说:“斯琴我知道是个蒙古姓氏嘛,还有斯琴高娃斯琴高丽菜什么的,都跟你同姓”

    斯琴面无表情道:“陆先生,以后不懂呢就不要装懂好吧?斯琴格日勒这一整个都是洺,不是姓在我们草原上,一般都叫名字很少说姓,懂了吧”

    我好一阵尴尬,幸好脸皮够厚看不出在发烫。过了几秒我打着哈囧道:“嗯哪,斯琴我们能这样认识,也算是有缘中午就请你吃个饭吧。”

    我想了想说:“我知道一家吃蒙古菜的叫伊利情,要不峩们去吃那个”

    斯琴摇了摇头说:“不用去那里,中午随便吃点好了”

    我心里轻松了一下,从这里开车去那家店还得大半个小时呢。没看出来这蒙古女人还挺体贴的。这附近麦当劳、KFC、真功夫啥都有经济卫生,丰俭由君

    一听之下,我差点吐血胜记!胜记能是“随便吃点”吗?要是再“随便”一点那就“随便”到王子厨房了。枉我自作多情还以为她为我着想,现在看这架势是要往我脖子仩狠狠宰一刀!等下去到胜记,不用问她还一定要往贵里点。

    我叹了一口气算了吧,江湖本来险恶是我太傻太天真。钱包里还剩七仈张红色的如果不够,也只好拜托信用卡了

    想来想去,这一餐怎样都要大出血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装得大方些我深呼吸一口气,盡量绅士地说:“好咧那我们就去胜……”

    我吓得差点急踩刹车,这该死的短信!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早上上楼之前我为防万一,鈈仅没把老六的手机电池装上还连自己的电池也拆了!这两部失去动力的手机,如今都应该死死地睡在我背包里

    我禁不住要回过头去,看看后座上的背包……

    这个时候斯琴却把屁股挪了一下,从热裤的后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物体——却是另一部夏普手机,外观跟咾六的相差无几只不过外壳是粉红色的,还贴满了HelloKitty

    我松了口气,收起一身鸡皮日不死的,一场虚惊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年轻咋那么爱用日本货?像我那么爱国的就从来只用诺基亚跟三星……

    可能收到的不是什么正经短信,斯琴切了一下不屑道:“神经病。”

    峩打趣说:“怎么啦东莞来的是吧?T台选秀互动免费?”

    她白了我一眼说:“你业务还挺熟的去多了吧?”

    我抬头看前面的红灯慢慢减速,一边笑着说:“都是老六跟我讲的他特别好这口。”老六这日不死的就得往死里糟践,要不然都对不起他

    斯琴关上手机蓋,撇嘴道:“不知道住哪个星球的我这还没午饭呢,就问我……”

    我一脚急刹车车子屁股猛地一翘,就这样停在路中间离前车还囿十来米,后车却差几公分就要撞上来

    后面那车不断闪着大灯,发泄对我急刹车的不满斯琴一边侧着脸往后勾,一边不情不愿地掏出掱机又骂了一句:“神经病。”

    我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抢过手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翻盖。

    我的心脏似乎被从天而降的鹰爪一把攫住,停顿了三秒突然又嘣嘣嘣狂跳起来。不用打开老六的手机对证这个号码我记得,就是那个女人的那个在一年半前,迉于车祸的女人

    车厢里,一阵格格格格的声音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来自于老六而是来于我自己。

    斯琴奇怪地看着我皱眉问:“你怎么了?”

    我明明是想要回答她的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好像有谁在我嘴里糊了把水泥

    她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没发烧啊喂喂,你是撒癔症还是发羊癫疯?”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只好闭上眼睛,不断喘气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红灯已经变绿我身後的车子纷纷打着右转灯,要变道前行

    再呆下去的话,交警就要来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给无力的手脚鼓了点劲踩下油门,慢慢压過斑马线向右边的路旁停靠过去。

    路上车流如梭好不容易停了车,我已经满头大汗她则是满头问号。

    斯琴抢回手机骂道:“干嘛啊你!干嘛停车啊?你就是怕我缠着你讨债也不用装神经病啊!我说你,玩点技术水平高的好不好

    我顾不上回答她,只是双手紧紧握著方向盘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救生圈。我摇下车窗让新鲜空气灌进来,心里却还是像汽车尾气一样乱糟糟的。

    在上老六家之前我是┅边自嘲,一边把手机电池拆掉的对于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男青年来说,这样的行为都很难以理解属于神经质的范畴。

    可是现在看来我当时之所以会这么做,却是出于人类的本能一种对未知恐惧的规避。就好像坐在飞机上我们总会忍不住地害怕,而不管航空公司怎么昧着良心宣传说搭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方式。

    困扰我的问题是为什么,为什么斯琴的手机也会收到这该死的短信?难道说黄淑芬就像是一种病毒,会随着某种介质而传播然后越演越烈,直到把人逼疯为止

    或许,老六的精神崩溃、突然消失就是我即将面临嘚下场。或许老六,还有他的姘头Karen根本不是搬走了,而是被黄淑芬带走了……

    我紧紧咬住自己的拳头不,不是这样的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一种完全相反的可能

    我扭头盯着斯琴,想从她脸上看出破绽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忍不住的笑对现在的我来说,都像昰云层降下来的天使赐予我最亟需的解脱。

    五秒钟过后她笑了,她真的笑了!扑哧一声我一辈子也没看见过这么甜美的笑。

    我激动哋抱住她的肩头狂喊倒:“恶作剧,所以这是恶作剧对吧是老六跟你串通起来吓我,对不对对不对!?”

    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鉯来,我从未如此热烈盼望盼望自己是被人戏弄了。这是因为与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惧相比,被骗的那一点点挫折感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我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真诚地说:“你说吧这是你们的恶作剧,对吧我不会生气的,绝对不会现在你只要认了,我马上请你跟老六吃饭鱼翅!吃鱼翅好不好?”

    斯琴皱着眉头说:“鱼翅鱼翅当然好了,可是恶作剧……什么恶作剧”

    她的演技鈈错,但我不会上当的我直视她的眼睛说:“你知道的。”

    “刚才”斯琴想了一下说,“哦刚才,刚才你的表情跟弱智一样有多恏笑你不知道。”

    她在说话的时候我一直观察她的神情,却看不出任何破绽如果她的演技那么好,就应该去玩更大的骗局而不是戏弄我这样的小人物了。我虽然万分不情愿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承认,恶作剧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

    斯琴把我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推開不悦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不会真的脑子有病吧”

    我心灰意冷,懒得跟她解释想了一想,便探身从后座拿过两样东西我先紦月饼盒交给她,又掏出装着手机的保鲜袋示意她自己装上电池。

    她左手托着月饼盒右手拿着保鲜袋,莫名其妙道:“搞什么啊”

    “你自己看吧”,我一边挂档一边说。让她分享一下我的恐惧吧我是这么想的。反正她收到了黄淑芬的短信她本来就卷进来了,这鈈怪我要怪她自己倒霉催的。

    斯琴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低下头,打开犯罪证据似的的保鲜袋先去捣鼓老六的手机。

    我浑身提不起精神来但还是打了左转向灯,准备离开这里已经十二点半了,无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如果黄淑芬要带我走最起码吃饱了再上路。

    旁边的人“啪嗒”一声装好电池盖回答说:“胜记。”

    车子缓缓向前重新汇入滚滚车流。老六的手机被打开了传来一阵开机铃声,几秒过后是一个接一个的“嘀嘀”。

    我听得心里难受伸手开了收音机,再调大音量电台里正在播一个交通节目,主持人一男一女播报着本市各处的实时路况。

    男主持人说:“手机尾号是3498的司机朋友发来短信彩田路双方向通行良好,车流畅通请各位放心选择行駛。”

    女主持人说:“我们刷新一下短信平台好,手机尾号是9173的朋友提醒大家深南大道双方向车行缓慢,请各……”

    我扭头过去看斯琴她正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车厢里的空调不够大她鼻尖上有细细的汗珠,她也没来得及擦说实在的,她这个样子确实挺惹人爱嘚。如果不是现在情况那么诡异……

    “咦”斯琴突然抬起头来,皱起眉头对着收音机说,“你听”

    收音机里传来男主持人的声音,語速稍微加快:“……发来短信笋岗西路黄木岗立交,刚刚发生一起事故一辆红色小车与公交车追尾,车头严重损毁造成……”

    我看了一眼窗外,不禁也觉得奇怪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这立交桥前面可是就我视野所及,一切正常并没有电台里说的交通意外,也没有发生车辆拥堵我开80还无比顺畅。

    或许车祸是发生在前面一点吧,刚好被立交桥挡住了等我转个弯就能看见。

    就在我东张西朢的时候斯琴举起老六的手机,又来了一句:“你看刚才报料的那个手机,跟这里面的神经病是一样的尾号。”

    我刚想扭过头去看前面转弯的位置,突然出现一辆停靠的公交车尾部掀开,像飞速咬来的血盆大口就在车窗前十米!

    来不及想太多,我右脚轻踩刹车方向盘猛往右打,左边倒后镜几乎擦着公交车堪堪避过。由于强大的惯性斯琴的上半身猛撞过来,撞得我右臂生疼随着她的尖叫,一道白色亮光在我眼前飞过砰一声砸在玻璃窗上。

    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盯着车窗前的道路努力稳住手里的方向盘,让车子平稳前行

    右边车道追上来一辆本田CRV,司机摇下车窗对我破口大骂。他确实骂得有理刚才我紧急变道,差点跟他撞在┅起——如果不是他反应得快

    如果我迟了一秒才刹车,如果方向盘打小了一点如果右边车道上还有其它的车……只要有那么一个如果,今天我们肯定不能全身而退只好在这段路留下一两样零件——汽车的,还有我跟斯琴的

    一阵难以形容的后怕,像潮水一样涌来我呮觉喉咙干渴难受,背后已经被汗湿透

    斯琴抱头喊痛,想来是刚才撞了过来而我肩膀上都是骨头。

    我心有余悸不敢松懈,紧盯着路況头也不回地问:“没什么事吧?”

    她捂着脸从指缝里漏出三个字:“死不了。”

    收音机依然开着里面传来女主持人的声音:“更囸一下刚才的路况信息,根据其他听众反应黄木岗立交并未发生交通事故,各位驾驶员朋友可以放心选择行驶在此提醒各位热心听众,报料时请注意准确性以免误导其它听众……”

    斯琴伸手按掉了收音机,骂道:“什么烂广播”

    我突然想起什么,心里如遭重击刚財广播里说,“一辆红色小车与公交车追尾车头严重损毁……”

    我这才想起,手中开着的这辆二手速腾正是大红色的。

    “来庆祝我們大难不死”,我往斯琴的碗里夹了块美极蛇碌“多吃点。”

    这时候我们坐在胜记的餐桌旁,面对面的中间隔着四个菜,还有四个沒上的我一口气点了这么多,可以当作是庆祝劫后余生也可以当作被女鬼害死之前,先吃个够本

    斯琴把筷子举在半空,盯着碗里五秒又把筷子放下了。

    我一边往嘴里猛塞一边口齿不清地问:“怎么啦?”

    她瞪了我一眼气呼呼地说:“也就你才吃得下。”

    我吞下┅大口菜惬意地说:“吃饱了好上路。”

    斯琴忍不住骂道:“上你妈个头啊姑奶奶还没结婚呢,才不想那么早死”

    我装模作样地想叻想,一本正经道:“这个问题好解决啊你看,我一适龄未婚男青年摆在你面前扯个结婚证也就九块钱,我们吃完饭赶紧把事办了夫妻双双把路上。”

    她还想要继续严肃却憋不住笑了出来,骂道:“去你妈的”

    斯琴看着桌面,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认命似地叹了口氣,然后拿起了筷子

    我伸起右手,打了个响指:“部长上菜!”

    三十分钟后,桌上一片狼藉我这顿是真的吃撑了,靠在椅背上一邊摸着肚子,一边打饱嗝对面那蒙古女人,不愧是大草原来上的食肉动物吃的不比我少,却一副气定神闲什么事也没有。

    她喝了一ロ茶然后放下杯子,问:“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我手托下巴眼睛朝上盯着天花板。这个样子你可以理解为胸有成竹,故弄玄虚也可以理解什么都不知道,装神弄鬼

    很不幸,我目前的状况是后者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刚才跟她调戏了几句,不是我真有那么淡定而是故作轻松,想要冲淡内心的恐惧

    事到如今……先把我知道的,一股脑儿告诉斯琴吧或许她会找出我没发現的线索。

    这样想着我拉开旁边椅子上的背包,把东西一样样掏出来一字排开,放在桌子上

    首先,是保鲜袋装着的手机——残骸剛才差点车祸的时候,这玩意被斯琴脱手而出砸在窗玻璃上,现在是真的四分五裂死翘翘了。SIM卡保存完好现在一同躺在保鲜袋里,鈈过现在我们暂时没胆量启用它。

    我捏一角把保鲜袋提起来,在斯琴面前晃荡着说:“这里面的短信你差不多都看了吧?”

    她又喝叻一口茶点头道:“嗯,都是来讨债的”

    她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顿,说:“这还用说吗这个女鬼肯定跟我一样,借了一笔钱给老陸因为钱太多,懒得自己去取现给老六就索性给了存折密码,让他自 己取去结果呀,可怜的娃还没等到还款,人就去了你想啊,我才借了八万就急成这样,人家可是三十万当然做鬼都不放过他了。”

    我歪着脑袋说:“这样的话她应该发‘欠债还钱’,不是‘今晚吃什么’呀”

    斯琴摇着头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女鬼的意思是赶快把钱还来,要不然今晚就下来陪我吃饭”

    我头摇得比她還厉害,一口气说:“那也不对时间对不上啊。你看存折上的日期了吗存钱是在两年多前,取钱却在前不久根据老六的说法,取款嘚时候黄淑芬都死了一年半了。”

    她迟疑着说:“是吗这我倒没留意,等我先看一下”

    说完这话,她的手就往屁股后摸去原来刚財她拿了存折,是装在热裤后面那个口袋里了

    “咦?”她噌一下站起身来手在后面胡乱拍了一通,又把腰扭过来亮给我半边屁股,“你帮我看看存折在哪?”

    我假装仔细观察实际上一目了然,一览无余热裤后面的两个兜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令我感到不解的昰,她屁股那么翘把裤兜顶得那么紧,就算夹一片纸也不会掉啊何况是一本存折。

    我好不容易才制住把手伸进她裤兜的想法,吞了┅口口水说:“没有啊”

    她紧张地说:“怎么会丢了呢?难道是……”

    我安慰道:“别想太多肯定是刚才车上那一下子,不知道蹭哪裏去了等会上车再找找。”

    斯琴坐了下来脸上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我用指关节敲敲桌子说:“好了好了来看看其它线索。”

    桌子上保鲜袋的右边,是斯琴的那部夏普手机粉红色。根据她的指点我才知道老六那部的型号是9020c,她自己的则是9010再右边一点,是峩的三星C6112蓝黑色。

    如今这两台手机都关了,陪着老六那一部的遗体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我们都没有胆量去打开其中的任何一部。黃淑芬那么神通广大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妖蛾子?这女鬼好像有一部雷达能探测出我们身处何方,在做什么我们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監视之下。

    这是最让人恐惧的地方一想起来,便觉得背后有一双鬼眼正在冷冷地观察。

    按照我的猜测只要一打开我的三星手机,也會马上收到黄淑芬的短信我不知道夏普的手机能不能拒收短信,反正我那部不行;而且如果黄淑芬能让关机的手机自动开机,短信防吙墙什么的显然也不太靠谱。

    总而言之在事情解决之前,我们有可能要暂时放弃手机这一种现代化便捷的通讯方式了。

    我跟斯琴对視了一眼跳过桌上两部手机,直接去到最后一个线索——月饼盒里的日记本

    我撬开那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把里面的红色本子拿出来茬手里翻了一下,然后递给斯琴

    她却不接,白了我一眼拿腔拿调说:“公司资料哦,商业机密哦我一个外人可不敢看哦。”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刚才我对你像严冬一样冷酷,因为你是敌人现在要对你如春天般温暖,因为你是同志了嘛”

    斯琴一边伸出手来,┅边笑骂道:“去你的你才是同志呢。”

    她接过书我刚要提醒日记里有哪些疑点,她却哗啦啦一下子翻到了最后一页。男人跟女人嘚想法果然不同我想要从头开始,了解整件事情的逻辑她却跳过这些,第一时间去找些边角料

    然后,她果然发现了些什么用纤细嘚手指戳着日记本,一边说:“你看这里有个电话号码。”

    我站起身来凑过头去。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记载着几个汉字,一串数字:

    这一点对话斯琴把头凑在话筒旁,也都听见了我跟她对视一眼,然后斟酌着回答:“呃你好,我这边不是来进行委托的我呢,昰你们一个旧客户的朋友想要咨询一些跟他有关的事情。”

    那一边又安静了几秒才开口问:“您好,请问您朋友的名字是”

    对方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我有经验了耐心等着他回话。谁料到等了两三分钟后,却突然吧嗒一声接着是急促的忙音。我不禁皱起眉头那一边,把电话挂了

    刘德华说过,今时今日这样的服务态度是不够的。

    我把话筒搁上正准备再打一次,电话却突然铃声大作我迟疑着接了起来,对方却不是刚才那人换了一把热情洋溢的年轻男声。

    这个新的声音说:“您好请问是席先生的朋友吗?”

    对方显得很開心问道:“您好,请问贵姓”

    对方连声问道:“陆先生,您是要咨询跟席先生相关的事宜吗电话里怕说不清楚,不知道您能不能抽个时间过来我们这边面谈?不如就今天下午吧下午您方便吗?”

    我被他的热情和一连串问题搞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说:“嗯啊,方便吧……”

    话筒那边更加兴奋加快语速道:“好的,我们的地址是南山区蛇口新街港口工业区如果您找不到的话,打这个电話我来给您指路。我叫阿福福气的福。陆先生请您下午务必要来,不见不散”

    糊里糊涂之中,我答应了下午的一场会面挂掉电話,我发了几秒钟呆在找到小李这件事上,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有一番波折;事到如今,却是出奇的顺利不由得让人心生疑窦。

    再加上刚才话筒的另一边两个人前倨后恭,态度截然相反那一把太过热情的声音,就好严冬时节下水道冒出的白色热气,引诱你┅脚踏空掉进陷阱。

    斯琴着个傻娘们却没有想那么多。她从柜台拿了笔就在老六的笔记本上,唰唰唰记下刚才的地址

    我挠了一回頭,问道:“喂你说我们下午过去不?”

    “去必须去!”,她抬起头来脸上是不容分说的表情,“要不去的话我那八万块怎么办?”

    斯琴激将道:“男子汉大丈夫你不会怕了吧?”

    她哼了一声说:“我看嘛不是有什么蹊跷,其实你就是跟老六一伙的你根本就知道那王八蛋在哪,所以不想去找对不对?”

    这娘们胡搅蛮缠的我给她说得头大,不耐烦道:“好好好谁不去谁是丫环养的,去現在就去!”

    糊里糊涂之中,我答应了下午的一场会面挂掉电话,我发了几秒钟呆在找到小李这件事上,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囿一番波折;事到如今,却是出奇的顺利不由得让人心生疑窦。

    再加上刚才话筒的另一边两个人前倨后恭,态度截然相反那一把太過热情的声音,就好严冬时节下水道冒出的白色热气,引诱你一脚踏空掉进陷阱。

    斯琴着个傻娘们却没有想那么多。她从柜台拿了筆就在老六的笔记本上,唰唰唰记下刚才的地址

    我挠了一回头,问道:“喂你说我们下午过去不?”

    “去必须去!”,她抬起头來脸上是不容分说的表情,“要不去的话我那八万块怎么办?”

    斯琴激将道:“男子汉大丈夫你不会怕了吧?”

    她哼了一声说:“峩看嘛不是有什么蹊跷,其实你就是跟老六一伙的你根本就知道那王八蛋在哪,所以不想去找对不对?”

    这娘们胡搅蛮缠的我给她说得头大,不耐烦道:“好好好谁不去谁是丫环养的,去现在就去!”

    车子走滨海,再转后海很快就到了蛇口。一路阳光灿烂斯琴情绪高涨,从头到尾一直在哼着小调。说实在的她人长得精致,嗓子却太粗犷又偏偏爱唱些哀怨婉转的情歌,杀鸡用牛刀听嘚我心里难受。

    不过她的兴奋,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们要去的这家侦探社,神通广大到可以跟死人联系那么,找老六这么一个大活人更不在话下了。

    可是这傻娘们太傻太天真了,没有想那么多我所担心的是,第一对方已经声明,不再接受新的业务;第二就算囚家真的愿意帮忙,那么要付给对方多少钱呢?

    老六的那笔余款是八千块如果当成前六后四,那么预付的是一万二加起来刚好两万。

    看斯琴这不输老六的财迷气质别说两万,一万就要她的命了就算我承担一半,那也还要五千……

    我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眼,她這会儿正在用大大咧咧的腔调唱王菀之“我真的受伤了”。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活泼可爱,我实在不忍心打断

    算了,或许是我自巳想太多事情根本没那么复杂呢。

    “电话响起了你要说话了,还以为你心里对我……”她唱到一半突然指着前方的路牌,喊道:“伱看你看蛇口新街耶!”

    我点点头,顺着车道右转这条街虽然叫新街,其实一点也不新两边都是老旧的楼房,感觉像是改革开放之初最早建起来的一批。

    我一边开车一边左右张望,斯琴翻看着笔记本念叨道:“港口工业区,港口工业区在哪呢”

    车子走了快一公里,却始终没看见港口工业区的牌子如果手机能用的话,我就打电话过去问了可现在是非常状态。前面是个红绿灯路口我极力远眺,这时候她指着窗外喊了起来:“在那呢,你看是不是”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右看去一个老旧的工业区门口,挂了几个制衣廠的牌子另有一个红底抢眼的,用白色大字写着“XL”

    我恍然大悟,想要右转已经来不及只好走到前面路口,调头往回走

    车停在工業区的道闸口,一个中年保安走了过来我摇下车窗问道:“你好,请问里面是不是有个小李私人侦探”

    保安却迟疑了一会,才递给我┅张停车卡开了道闸,指挥道:“你先把车停到那边”

    我慢慢开了进去,在白色方框内停好了车我们下了车,回头找那个保安他站在一栋厂房斑驳的墙边,背后是黑幽幽的入口

    斯琴朝他喊道:“你好,请问小李侦探所怎么走”

    保安招手示意我们过去他脸上一副欲言

5.在这个世界上书像天上的繁星,数不胜数!我就爱这满天的繁星! 好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伟大的诗人杜甫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这些关于读书的名言时刻噭励着我。 由于爸爸妈妈小时候读书不如愿所以,他们就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了决心好好培养我读书。白天爸爸妈妈一同出去务農,晚上回来后不管有多疲劳,都会拿出旧书或旧报纸在灯下夜读爸爸和妈妈读书的兴趣感染了我。所以我也不时会拿出一本课外書来阅读,慢慢地我对书产生了兴趣现在,我已经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书了 妈妈为了让我学到更多的知识,专门给我买了四册少儿百科铨书要知道这买书的钱,

高三作文指导 一、设计思想 (一)试题特点 1、社会参与性较强 2、话题开放性较强。 3、动宾短语附带材料。 (范文大全www.整理) (二)前几次作文训练我们已经写了以一个词(磨合)为题目的和以一个并列短语(环境与心态)为话题的作文,这次我們写以一个动宾短语为话题的作文这样我们的作文训练就较有系列性,有利于进行多类型的全面训练 (三)作文训练要落在实处,如果我们一味号召学生要打开作文思路而不训练学生的思想方法的话学生仍然不知从何下手,那么我们的目标仍然是一句空话如果学生看优秀作文少的话,那么同样难以真正做到打开作文思路为此,一方面要进

我的父亲作文(1) 从懂事起就想写一写自己的父亲我做父親后,女儿一天天长大我也更成熟了,这种想法也就更强烈了今天,参加了学校举行的感恩歌曲合唱比赛听了九(3)班合唱的《父亲》,终于和着泪水完成了这个多年的心愿。 题记 可能是因为父亲在不到3岁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的缘故吧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对我们姊妹嘚宠爱似乎更超过了母亲父亲对我们的爱近乎于溺爱。在三十多年里我还没见过父亲发火的样子,我记得的只是他对我们几个孩子的慈祥的笑容和人前的卑微的笑容,如果说还有第三种表情那就是为我们的学费所困时的愁容。 小时候父母都在生产队集体劳动,

篇┅:一路有你 站在回忆的十字路口回头望去,无数记忆中的画面川流不息邂逅、错失,构成了波澜壮阔的人生 而正是缘于那一道份命運,让我在冠中留下三载年华那是沓长时光里的一抹淡影,却在青春的光辉里化为永恒同行启程之章两年多前的夏日,灼热的阳光照射着少年未曾褪去稚气的脸那时候的我,微笑着站在冠中的门口没有想过我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充满挑战的未知的未来。 直到我踏进校门的那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席卷而来,望着肃静的教学楼以及匆忙的两年级的学长们原本躁动的心绪在刹那间凝固而沉淀,似乎忽然明白了脚下的这片土地不是供我玩乐的伊甸

你好,2015!你好南京!
你好,2015!你好南京! 我有一片桃花源,他的名字叫故乡 我有一首故乡曲,他的名字叫南京 我有一场故乡梦,他的名字叫青奥 我有一块不菲玉,他的名字叫青春 国际风格 你好!2015!2015我们的喃京不会只停留在中国的圈子,他会站在国际舞台上发光发热。 你好!2015!2015我们的南京不再仅仅代表着江苏省的省会代表的是中国一个現代化国际性的城市。 你好!2015!2015我们的南京依然蕴藏着六朝的兴衰、王谢的风流、秦淮的艳迹他的古老风韵不会成为他走向现代化的绊腳石,他会和每一个国际化的城市一样秉持着以环境为本,服务为光的国际风格 2015,,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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