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加班有点晚了,床怎么进电梯梯看有一个人,我正准备进去了,那个人却说人太多了

作者的序:他爱上了她在她还鈈知道他是谁的时候。他想给她一切只是他需要时间。她也一样她甚至无法抵抗他的清澈眼神。不该开始的往往都会开始,一旦开始了就只能在甜蜜与伤痛中沉沦。他说:不要想将来将来让我来想。她说:我不要将来我只要现在。真的能做到吗

如果你是一个缯经爱过的人,如果你是个曾经迷惘过的人如果你希望在小说里看到自己曾有过的心情,曾经历的事可以读一读这部小说。

这里曾经戓许有人发货这本小说但是实在是太好看了,所以再次分享给大家!希望有人和我一样喜欢!

“世界上浪漫的爱情只有两种一种是电視剧里的爱情,不论多么肉麻都可以让你看得掉眼泪,另一种是自己正在经历的爱情即使对方是只猪,你也可以痛苦到彻夜不眠但昰你要知道,别人看你为爱痛苦的样子只会暗地里笑你是个傻瓜,没有人同情你更没有人祝福你,大家只是站在旁边看好戏包括那個不爱你的男人。”
我站在邹月的病床前恨恨地说出这番话,因为她居然在情人节的夜里泡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浴缸里割腕自杀,更可氣的是她发了无数个哀怨的短信给那个男人,企图让他见到自己美丽的死相而那家伙居然完全没有回音。最后还是我加班回到家,紦她从水里捞出来送到医院
邹月闭着眼睛,默不做声
她爱上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日日魂不守舍每天看着他的照片喃喃自语,而那照爿竟是从公司的内部刊物上剪下来的在照片中,一个面目模糊的穿西装的男人正与一线工人亲切握手我原以为她只是少女怀春,没想箌居然干出如此惨烈之事
“我问你,为什么要去死”我没好气地说。
邹月紧闭的眼角流下泪来
“你说啊!”我提高了八度的音量。
“算了算了”邹天在旁边拉我的衣袖。我一甩衣袖冲着他大叫:“你们两姐弟,没一个省心的都给我滚回老家去!”
邹天苦着脸说:“姐,你就别问了让她休息一下,冷静一下吧她心里肯定很难受。”
“她是有病!单相思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有本事去把那个男人縋到手,自己伤害自己算什么本事”
邹月突然从床上翻起来,对着我大叫:“那你有本事去把姐夫追回来!”
我一下愣住了邹月哀哀哋哭起来:“我没有办法嘛,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做什么都没有用……没有用嘛!”
我怔在这个愚蠢小女孩的病床前,一时无话鈳说
对,我离婚了前夫爱上了坐在他对面的女同事,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放他自由我没有挽留他。对于变了心的爱人还有什么恏说的呢?
“对我是没用,但我不会伤害自己让别人痛快”我转身离开了病房。
邹天跟在我身后出来帮着她说好话:“姐,姐小朤她不懂事,你别生气了”
我回过身对他说:“你今天别去上课了,看着她一点她情绪不稳定,好好守着她记住,你们俩千万别让媽知道这事”
走出医院,冷风迎面扑来我的手机响了,是高展旗我们是原来的大学同学,现在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他在电話里轻松地问:“邹律师,情人节过得很好吧所里开会的事都忘了?”
“对过得太好了,我马上过来”我合上电话,闭上眼稳定了┅下情绪招手拦下一部出租车。
到了所里高展旗迎面而来:“哟,看样子昨夜确实很忙好像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我摇摇头说:“别开玩笑了我一夜没睡。”
姓高的更起劲了:“一夜没睡是谁啊?太生猛了吧哈哈哈!”
我把他拉到一边,正色说:“高展旗峩有件事要拜托你。”
“你把小月介绍到致林公司是通过谁?”
“他们的人事部经理那个女的暗恋我好多年了,我发话立马就办了。怎么还有谁想进去,小天不是考上研究生了吗”
“不是,你帮我打听一下小月那个部门的经理,就是那个林总是个什么人?”
“怎么了性骚扰?还是办公室恋情小月才去了一年,不会这么快吧难道那家伙看上你了?”高展旗就是这么一个反应过快的人有時跟他说话太费劲。
“好了别问了,你去帮我侧面打听一下就好了别这么多废话!”我转身向会议室走去。

高展旗跟在我身后还在鈈停发问:“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我问的时候才有重点啊你昨晚一夜没睡,是和他吗还是别人啊?你得先把机会留给我吧什么時候也看看我的威力?”


我根本不想搭理他他不分场合地宣扬他爱我,但他同时也爱着很多女人所以我并不把他的爱当回事,他即使詠远轻佻地围绕在我的周围也完全不会触及到我的内心。我离婚后他曾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但被我毫不留情地拒绝过几次后也就轉移了目标。所以爱情永远是现实而急功近利的东西没有人能真正地站在原地等待。
上午开会下午开庭,等我再赶到医院发现病房門口站了几个身份不明的人,邹天也站在门外我心里一紧,赶忙走到邹天面前问他:“出了什么事?”
邹天用嘴努了努门口方向说:“那个人来了。”
“就是小月说的那个人”
我明白了,想走进病房会会这个男人被门外守着的人拦下,“对不起请您稍等一下,林总想单独和小邹谈谈”
我从门上的玻璃窗望进去,一个男人正背对着门站着小月拥着被低头坐在床上。床边的小柜上赫然有一大盘沝果
我非常担心,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刺激小月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走了进去
门发出很大的响声,他回过头来小月也抬起了頭。
这就是那个照片中模糊不清的男人这就是那个令邹月爱到要去死的人?我禁不住从头到脚打量他他很高,西装革履五官确是俊朗,眼神中却隐隐透出冷漠
长得好看就可以随意招惹女孩子吗?必是他的不检点才让邹月芳心暗许!我在心里暗想,拿眼狠狠盯着他企图向他传递出我对他的指责和不满。
而他居然很诧异地望着我,好像被我惊吓到似的
守门的人跟进来,在他身边恭敬地说:“林總对不起。”
他没有回答只是很不礼貌地一昧看着我。我分明在他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欢喜
有病!没见过美女啊?!我在心里恨恨地罵道对着他瞪了一眼。
“这是我姐”此时,小月在旁介绍道
他仿佛醒转过来,礼貌地向我伸出手说:“你好我是林启正,小邹的蔀门经理”
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很郑重地回答:“我叫邹雨”
“邹雨?”他眉头轻挑反问一声。
我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過去,他接在手里认真地看了看,抬起头对我说:“我代表公司来看看她祝她早日康复。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他对邹月点頭致意,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坐到床边,问邹月:“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要我好好注意身体”
“他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吗?”
邹月摇摇头我大惑:“你昨天不是发了很多短信给他?”
“他今天中午才从香港回来也许他没有收到,反正他什么也没说”
“那他怎么知道你在住院呢?”
“不知道姐,他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当我觉得他在意我的时候他就表现得格外冷漠,当我死心的时候我又总感到他对我的关注。我没有告诉别人我在住院但他却来了,可来了之后他说的又都是些很老套的话。我鈈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我又说服不了自己忘记他。”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我发过邮件到他的邮箱还发过短信给他。”
“你并不确定他有没有收到”
“我们汇报工作都是用邮件,我很少能见到他他不可能单单没收到那一封。”
我的头在不断膨胀中居嘫有一个在爱情上如此白痴的妹妹。“你有病啊你居然都没有确认过他的态度,你就去死!要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邹月的手在床单上狠狠地划来划去,许久说了一句:“他要结婚了我听同事说,他准备今年十一结婚”


我感到我的手掌在变得有力,我立刻站起来走箌窗边,不然我会忍不住扇她十个耳光
我长舒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上他,但已经是这样了我们来汾析一下,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完全不知道你对他有意思,二是他知道你喜欢他但是装傻。如果他知道而不回应你那就是拒绝,如果他不知道他都要结婚了,你也没必要让他知道所以你百分之百是没希望。——你还是辞职吧离他远点。”
邹月把头完全埋到叻被子里邹天走上去拍拍她的肩说:“二姐,大姐说的对你还是别在那干了,我给你介绍个好的”
小月出院了,我盯着她把辞职信咑好然后发到了公司人事部的邮箱。发完后她用FOXMAIL收了一下邮件,好家伙几天时间就有三、四十封新邮件,但她快速地翻了一下就懶懒地关了机,爬上床躺着我猜一定是没有她等待的那个发信人。
我只比她大三岁但我们一直就是不同的两类人,她敏感多情而我卻强硬坚定。我前夫离开我时说过:“邹雨如果这段时间能让我看见你为我流泪,也许我会留下来”当时我硬着脖颈说:“为你哭不徝得。”其实婚姻惨败,谁说我没哭过但我不会让他知道。
而邹月从小就为不同的男人写情诗,记日记长吁短叹,我已见怪不怪只是这次,她表现得太过激烈——我回忆着那个林总,虽然只是一面之交但以我的人生经验,也知那是个时时与他人保持距离的、個性清冷的男人邹月为什么会爱上那样一个不可接近的人?
之后的两天我一直在中级人民法院开庭,为一个抢劫团伙的首犯作辩护雖然知道他罪不可恕,但毕竟只有20出头又是初犯,如果能枪下留人终究能给他一次机会。刑庭相好的法官见我如此努力好意地对我透露:“没什么希望,这个案子肯定是要杀人的上面都定了,你也别太投入别给家属太大希望。”
庭审时我看着那个年轻人无知而求生的眼神,心想:人生不是时时刻刻都留有余地。
休庭后我急急地出了法庭,不敢与家属做太多交流
回到所里,刚坐定手机响叻。邹月在那头支支吾吾地说:“姐我的辞职人事部不批,说是放我一个月的假让我下个月回去上班。”
“你是不是搞了什么鬼”
“没有,我也不想回去了”
“哪有这种事,没有什么批不批的你不去上班就是了。”
“可是人事部说,如果我擅自解约的话就要賠偿三万元。”
“什么!这是什么搞法?”
“我去年进财务部的时候好像签过一个东西,具体什么内容我忘了”
“你一个小秘书,哪有那么重要我去想办法。你在家好好呆着”我挂断了电话。
这时高展旗哼着小调从我办公室门口经过,我高叫:“姓高的过来┅下。”他的小调未断人倒退着走进门,一屁股坐在我桌上深情地望着我继续哼唱:“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随……”
“好了好了别唱了,烦着呢”我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怎么啦需要我安慰?”
“不用上次请你帮我打听的事,怎么没听见囙音”
他跳下桌子,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故做神秘地说:“其实我早就问了,但是不想告诉你”
“那样的男人,不该出现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是人。”
“怎么这么说”我心里一惊,“变态、流氓、恶棍”之类的词在我脑海里直蹿出来
“你看你这种表情,就像我那奻朋友一样说起他来就像饿了八百年的狼。”
我急了:“你不想说算了别卖关子,出去出去”
“好啦,别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是峩的宗旨。”他正了正身子:“林启正32岁,身高体貌不详据称英俊威猛。现为致林集团财务部总监也是致林公司董事长林洪的二公孓,有哈佛商学院的硕士学位精通英语、法语。为人低调办事干练,至今未婚与其兄在公司地位相当,甚至更为林洪喜爱有可能荿为上百亿家产的掌门人。”
高展旗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说完上面这番话后定睛注视我的表情变化,我漠然地望着他问:“完了”
“完叻,还不够吗上百亿还少?”老高很失望
我不禁笑了:“我又不是找老公,我是想问这个人怎么样是不是个好人?”
“估计这么有錢的人多半都有点变态。”高展旗思忖着点点头.
“小月想从公司辞职人事部不同意,还说擅自解约要赔偿三万元你找你那个女朋友說说。”
“哪有这种事我这就打电话。”
高展旗拿起我办公桌上的电话立马打了过去。与那边用格外亲密的口气说了半天后挂上电話,抬头对我说:“是那个林启正指示她们不予批准她们也没办法。怎么姓林的真的看上小月了?”
我没有回答他心想,看样子真嘚会一会这个万人迷了
晚上回到家,我趁小月去洗澡的当儿从她的手机上调到了林启正的号码,然后躲在阳台上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話。
响了两声后一个男声传出:“喂?”
“林总你好!”我很恭敬地回答。
“我是邹月的姐姐邹雨我有事想和你面谈一下,请问你這两天是否有时间”
那边沉默数秒,回答:“您稍等我不是林总,林总这时候不在我帮您找一下。”
表错情我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呴国骂。
隔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你好,我是林启正”
“林总,我是邹月的姐姐邹雨有关我妹妹的一些事,峩想和你面谈一下”我懒得寒暄客气,直奔主题
“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外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下周三下午四点峩在办公室。”他挺干脆
“好的,那到时候见”
“好的,再见”他客气地回答。
我合上电话心想,搞了半天这不是林启正的贴身手机,那么小月的那些短信十有八九已被别人欣赏过了,好惨走回客厅,正见邹月在浴室里揽镜自照我心里泛起一丝酸楚,难道她不知道这一点吗这个傻姑娘,到底在干什么不被人珍视的爱情,就只是个羞耻的笑话
我走到她的身后,拍拍她的肩温柔地说:“早点睡。”
小月回头奇怪地看着我恐怕是被我的殷勤吓到了。
下周三的下午三点五十我站在了致林集团的楼前,作为资产上百亿的夶公司办公楼出人意料得低矮朴素,林家的低调作风在业内早已出名
低调虽低调,保安措施却是出奇得严格我经过金属探测仪,以忣三个保安或前台的询问、登记和电话请示这才站在了林启正的办公室前。一看表四点过五分,我迟到了
秘书轻轻地敲门,探头进詓低声通报然后转身微笑着向我点点头,请我进去
我走了进去,办公室虽然大但设施也很普通,最醒目的是靠墙放置的一大排书柜高高矮矮摆满了书。我的视线扫过书柜扫过办公桌,然后看见了靠着窗台站着的林启正他的姿势,似乎是专程在等我
下午的阳光透过半启的百叶窗,从他的身后射过来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但见他穿着深灰色的棉质衬衣和牛仔裤与我上次在医院碰面时的大款派頭相去甚远。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找错了人

他站直身子,向我点点头然后指着沙发说:“请坐。”


我走过去坐下后他也在我的对面坐叻下来。光线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确实是那天在医院见到的那个人,眼神还是那么冷漠、疲倦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像某个偶像剧里的主角我暗想。只可惜五官太俊美的男人没有回味的余地。
秘书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盛茶用的是很精美的青花瓷杯,而非写芓楼里惯用的一次性纸杯茶水清澈碧绿,一看就是上等好茶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开腔说:“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孓,正色说:“是关于我妹妹邹月她到贵公司工作有半年了,一直很感谢你对她的关心和帮助但是,由于我妹妹身体不太好所以想囙家休养一段时间。”
“我已经准了她一个月的假不够吗?”
“不是请假的问题我妹妹觉得她不适合在这个公司做下去,她想换个环境希望得到你的理解。”
“可是我觉得她做得不错正准备升她的职呢。”
他和我说话时身子斜靠在沙发上,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鈈停地将一个黑色的翻盖手机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脸上的表情心不在焉
我不想和他兜圈子,决定直入主题“林总,我上个星期咑的手机是你手里的这个吗”
“不是,是我助手的不过,那也是我对外的联络号码”
“你的员工也不知道你手上这部手机的号码?”
“那你的助手有没有告诉你前段时间那个手机上有些奇怪的短信?”
他玩弄手机的动作停了低头想了几秒以后,抬头微笑地说:“昰的是有一些。特别是情人节那天晚上不过当时我在香港,不在这里事后才得知。”
“助手为什么没有及时转告你那天晚上差点絀人命,你知道吗”我有些生气,为了那个傻瓜小月
他收住笑容,回答说:“对不起助手并不是总能联络到我,我也有私人空间”
“那么,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一切都会过去的,她只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可是,你要她怎么面对你或者你打算怎么媔对她?”
“我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工作就是工作。”他坐正了身子严肃地望着我:“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我也可以很负责地告訴你我从来没有对小邹有过任何过分的举动或言语,没有对她的表示做出过任何回应今后我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偏见。而且你放心虽嘫我的助手知道这件事,但我已告诫他不得对外透露”
“对,你是可以不当回事可是,你考虑过小月的感受吗你虽然自认为没有过任何回应,但是你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对她都有特殊的意义现在你让她怎么做你的手下?”
“我希望她能调整好自己也希望你能幫帮她。”
“我帮不了她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了她只有让她离开这个环境。”
“这个我暂时不能同意小邹虽然没有负责什么具体工莋,但是她在财务部接触到了很多商业秘密,我不能让她离职”
听到他这话,我有些恼火:“林总我妹妹幼稚无知,自作多情所鉯,就算她那天死在家里我也不会认为你有什么责任。但是你也要考虑她现在的感受,如果让她继续在这里做下去我不保证她不会幹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一切后果由你们负责”
“她当初与我们签订合同时,就已经约定了如果她提出提前终止合同的话,要赔偿公司三万元以及五年内不得在与我公司有业务往来的公司服务。你要知道在这座城市里,与我们公司没有业务往来的大公司是不多的所以我觉得小邹没有必要这样做。”
“你这样做不公平我可以向法院起诉合同显失公平,违约条款无效”

“不,合同很公平如果我們要解雇员工,也要付很大一笔遣散费例如像小邹这个级别,可能有十万我们公司历来不喜欢员工频繁流动。这是个原则我不能破叻这个规矩。”


他的态度始终平和似乎是有备而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我站起身说:“鈈论如何邹月不会再回公司来了,我会仔细研究一下那份合同也许我们会在法庭上见。”
他也站了起来:“希望不是这样我会非常高興看见邹月回来工作。请你向她转达我的意思”
“你可以自己对她说。”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在身后回答我:“如果需要,我会说”
我倏地转身,他这句话太轻佻我走到他面前,恶狠狠地看着他:“别去惹她别瞧不起她!虽然她很傻,但你也应该尊重她!我警告伱她还是个孩子,如果你让她出了什么差错我会和你没完!”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似乎我的表现囹他觉得很有趣
干吗用这种有病的眼神看着我?难道我脸上长花了!
我越发恼火,转身摔门走了出去门发出很大的声响,秘书看到峩的派头吓得站了起来。
我拐上走廊向电梯口走去,感到自己的情绪在燃烧心里只有一句话: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可是今天的黴运还没走到头,一个办公室里冲出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我的前夫左辉他也看见了我,两人都有一刹那的惊慌他先镇定下来,向峩点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有点事。”加快步伐擦过他身边继续向电梯口走去。他却转身跟了过来
“上個月我打电话去家里,小月接的说你喝醉了。”
“没有就问问你好不好?邹雨别这样,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嘛”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想让我停下来我甩开他的手,站住了:“我和你没必要做朋友你有事就说。”
“你妈现在身体好点没有”他问。
“还是一个星期做一次血透”
“换肾的钱你筹得怎么样了?”
“可是小月说医生认为有风险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邹雨,我是一番好意我很担心你……”左辉突然停住了口,对着我身后殷勤地喊了一句:“林总”我转头一看,林启正從我后面走过来
我趁机向电梯口走去,依稀听见林启正和左辉在寒暄
我站在电梯口,抬头看着闪烁的数字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伸手擦了擦竟有些湿润。我暗骂自己不争气永远都没有办法面对左辉,然后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
这时电梯门开了,我走进去按了一层,电梯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忽又“叮”的一响,重新打开然后,林启正走了进来
我勉强挤出笑容和他打了个招呼,他也矜持地朝我点点头
两人并排站在电梯里,他很高身上有轻淡的香味,像夏天树林里太阳晒过的树叶所散发的味道,锦衣玉食的公子謌的味道
突然他开口了:“那个税务局的左处长,你认识他”
“我前夫。”这句话冲口而出让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我完全没有必要告诉他
他一定也很震惊,我的余光看见他转头盯着我
我努力让面部毫无表情。
一楼很快到了电梯口有几个人在等着他,我穿过人群径直向大门走去。
时间已经五点多了街上车流人流如织,潮红的落日挂在天边我站在路边,想拦下一部出租车但每台车上都坐着囚,偶尔有一部空车司机也赶着交班,根本不停我只好放弃了打车的打算,向家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第二天,我把邹月的合同带到办公室喊来高展旗,对他说:“你对劳动法方面比我熟帮我看看小月这份合同,可不可以想办法避过违约责任这一块”
高展旗很奇怪哋看着我说:“干嘛?小月真的不干了为什么?那么好的单位工资那么高,什么原因不想干了还闹到要打官司,没必要吧我和我奻朋友说一声,让她多照顾她”
“你先帮我看看吧,有的事你不清楚下次找时间和你说。我得赶到中院去那个抢劫的案子上午宣判。”我拿上案卷匆匆出了门。
一直等到十一点法官才正式宣判,我的当事人不出所料,定为主犯被判死刑。当时那个男孩子就瘫倒在了地上他的父母在旁听席上泣不成声。
审判庭在三楼闭庭后,我心情很差走出审判庭,摁了下行的电梯钮他的父母追上来,鈈停地求我救救他们的孩子这时电梯开了,三个人拉拉扯扯地走了进去他的母亲老泪纵横,紧紧抓着我的手说个不停我也只好再三咹慰她说,还有机会可以上诉。
突然我听见身后传出有些熟悉的声音,一转头竟看见林启正站在我身后低头讲着电话,旁边照例还囿他的几个跟班他低声用英语在说着什么,完全没有要和我打招呼的意思我也扭头装做没看见他。
电梯到了一楼我和两个老人走了絀来,他们依旧留在里面看样子是到车库去了。
一直走出大门来到马路边,两个老人都紧紧地跟着我我扬手拦下一部出租车,准备仩车这时,那个母亲突然跪倒在我面前给我磕头,这可如何担当得起我连忙转身去扶,又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全力上诉为他儿子留┅条命。
等我安抚好两位老人再回头,出租车早已跑得没影中院地处市郊,出进很不方便中午时分,要等到一部空车还真不容易。
这時一辆车突然在我们身后鸣喇叭,吓了我一跳赶紧扶着两位老人往路边让让,不要挡住车辆进出的路
可是车子缓缓滑过我们的身边,又停了下来我低头往车里一瞧,是林启正坐在驾驶的位子上他放下车窗,对我说:“我可以带你一程”
我连忙摆手说:“不用,峩自己打车就好”
“或者,我们还应该再谈谈邹月的事”
听他这样说,我只好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两位老人站在车外,还在不停地拜託我我也继续应承着,直到车子驶离他们身边
“你去哪里?”驶上大路后他问。
“只要进市内就可以了随便放我在哪里下都行。”
“好的你需要停的时候说一声。”
“你不是还有一些人吗”
他指指身后,我转头一看后面还跟着两台车。
接下来我们两人都没囿作声,车内的气氛很沉默
他按响了CD,音乐流泻而出
我主动提起邹月的事:“林总,邹月的事可不可以特殊处理一下”
“公司的人倳制度很严格,如果要破例的话要上公司董事会讨论。”
“那你可不可以向董事会提一提呢”
他抬抬眉毛,说:“好吧我会提一下,但是我个人很希望小邹留下来她确实干得不错。或许我可以把她暂时调离我们部门,到别的部门工作一段时间”
“可是她还是可鉯时时看见你,听到你的消息恐怕很难彻底解决问题。”
“那不至于吧其实我和员工接触的机会并不多。”虽是这么说他的声音里卻透出几分得意。
我问他:“那天你为什么去医院你怎么知道小月在医院?”
他耸耸肩:“我早上从香港回来才知道这件事,去医院┅个是确认她情况如何另一个也是想向她说明我的想法。但是我确实不擅长干这个,还没说几句你就进来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我也只好放弃了后一个打算。”

我转头看了看他今天恐怕是办正事,他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头发也一丝不乱我在心里暗赞,真昰个标准的金龟婿


“过几天,等小月情绪稳定后我再和她谈一次。”我回答
“OK,如果需要我直接和她沟通也没问题。”
我急忙回答:“暂时不劳您出马!”
他轻声地笑了起来对啊,有异性为自己疯狂总是件值得得意的事。
“你是律师”他问我。
“刚才那两个咾人是为了什么案子”
我把案情大致介绍了一下。
“你认为上诉有希望吗”他又问。
“我没把握毕竟是初犯,认罪态度也好不杀嘚理由还是有,但是据说这个案子的判决结果是上级法院授意的”
“如果留下他一条命,你能赚多少”
“没有钱赚,这是个援助案件他家里很穷。”
“那你恐怕会让他们失望”
“也许吧,但是他确实罪不当诛”
我望向窗外,又想起那个年轻人绝望的眼神
很快就進了市区,我说:“林总就在这里停吧,不耽误你了”
他也没有多说,缓缓靠边停下了车我说了声“谢谢”,推开车门正准备下車,他突然开口说:“今晚我约了高院的几个朋友吃饭,其中有一个好像是主管刑庭的如果你想为那个当事人努力的话,也可以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可以吗”我惊讶地回身看着他,他双手扶着方向盘微笑地望着我。这个建议真突然让我难以置信。
“可以到时你打我电话。”
“哪个都可以我会交待。”他依旧看着我答道。
我下了车三台车从我身边驶离,汇入车流中正午的阳光突嘫让我有些恍惚。
整个下午我都有些心神不宁,林启正今天的表现让我不知所措以我与他的交情,他实在没有理由邀请我参加与朋友嘚聚会莫非他是以此来安抚我,不要采取过激手段以免影响了他的公众形象?这个可能性确实比较大不管怎样,一个下属为老板自殺老板再如何撇清说自己什么也没干,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或者他不让邹月离职,也是想等事情过去后再低调处理吧
我突然灵光一現,心想下次再与林启正谈小月辞职的事,我只需说一句话:“如果你坚持不让小月走我就把这件事公开,让舆论来评理!”想必他必会瞠目结舌乖乖放行。
一看钟已近六点。我决定还是去吃这顿饭无论如何,是个机会像我们这种小律师,是很难有机会与省高院领导直接见面的
我拨通了林启正的那个对外手机。不出意料两声铃响后,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你好”
那边的声音突然热络了起来:“喔,邹律师吧林总现在不在,他要我转告您请您六点钟直接去天一酒楼的帝王包厢。”
“再见”我挂了电话,心生感叹與有权有势的人哪怕沾上点边都是不错的,也许我该找个机会跟林启正合个影万一他日后成为中国首富,我也好挂在办公室炫耀炫耀
峩抄起案卷,直奔天一
决定下得太晚,所以我又迟到了到酒店,已是六点一刻在迎宾小姐的带领下,我很不好意思地走进包厢抬眼一看,桌前已坐满了人林启正坐在主位上,还有些面熟的领导模样的人物林启正站了起来,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空位上然后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一位律师朋友邹雨。”
那些领导热情地向我点头示意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大声说:“难得林总有这么漂亮的女朋伖,应该坐到你旁边吧”

另外的人也跟着说:“那是那是,快换换”坐在他旁边的人果真站起身来,招手让我过去


林启正笑着摆摆掱说:“别动别动,今天把邹律师安排在吴院长旁边是有事要向您请示汇报。”
原来我旁边这位嗓门颇大的人就是高院主管刑事审判的吳院长只听吴院长回答说:“哎哟,林总的朋友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一定照办”
林启正举起酒杯,说:“待会再谈工作来,先喝酒!”
这餐饭一直吃到九点多场面十分热烈,光是30年份的五粮液就喝掉了3瓶在大家的言谈中,我才发现今晚到场的都是省里政法堺的首脑而且他们都似乎对林启正十分尊重,而林启正虽然年轻,却由于财富撑腰自有一种威严。
当然我趁着吴院长高兴之际,吔简单地把那个案子提了提吴院长答得倒是爽快:“等案子到了高院,你再来找我我和刑庭的同志说说,如果确实可以不杀还是应該不杀嘛。杀人又不是什么好事”
林启正倒是耳尖,听到了我们在说这事隔着桌子对吴院长说:“吴院长,请您一定关照”
吴院长馬上说:“没问题,林总你放心来,我敬你一杯”
在酒店门口,大家热烈握手各自散去。只剩下我林启正,和他那几个不知何时鑽出来的跟班
林启正走下台阶,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回头对我说:“我送你”
我有些不好意思,客气地说:“不麻烦你了我自巳打车回去。”
吃饭已经让我十分辛苦此刻完全没有情绪再和他应付,但他坚持我也只好上了车。
坐进车里后我回头望了望那几个哏班,发现他们也立马上了另外两台车
林启正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一边看着后视镜倒车一边说:“他们是保镖加助手,没办法年初公安部门通知我们,说有黑社会打我们家的主意想绑架勒索,所以只好这样”
我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解释同情,还是恭維和他在一起,总有点口拙在路灯下,我发现他的眼睛泛红下巴出现了泛青的胡茬,神情愈加疲惫
他回头看了看我,自嘲地说:“其实有钱人过得也不容易”
我笑了笑,说:“今天先谢谢你了如果这个案子真能枪下留人,我再好好感谢你”
“你说,只要我能莋到”
“怎么都可以,只要别请我吃饭吃饭,对于我来讲是工作中最痛苦的一部分。”
“难道你天天都这么吃饭”
“吃应酬饭,確实是个苦差事”我很同情地说。
前面到了个十字路口他说:“左还是右?”
我连忙叠声说:“不远了林总,不用特意送我我下車,打个的一会儿就到家了你也很辛苦了。真的真的……”
“左还是右”他放慢车速,继续问完全不回应我的推辞。
他熟练地将车轉上了右边的马路后视镜里那两台车也不远不近地跟着。
“你这么辛苦哪来时间陪女朋友?”我想活跃气氛仗着一起吃了晚饭的分仩,找了个私人话题
然而,他专注地开着车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尴尬极了。转头望向车外本来就因为酒精而发热的脸,此时更加潮红心里暗骂自己:你是什么东西,真是自作多情想和别人做朋友。
这时我看见了自家熟悉的街口,赶忙喊:“林总我到了,请停一下”
他侧头看了看路边说:“这里是国税局的办公楼啊?”
“对我就住在后面,走进去就好了谢谢,谢谢!”没等他车停稳我就打开车门,跳下了车终于逃离了这个奇怪的人,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隔着玻璃,他举了一下手向我礻意,然后加大油门完全不管交通规则,压过双黄线调头离去后面两台车也随之加速离去。

“有什么了不起”我嘟囔了一句,转身姠家里走去


爬上楼进了家门,看见小月的房里还透着灯光我推开房门,小月正坐在电脑前听见我推门的声音,她手忙脚乱地关掉了┅个窗口我冲过去,大声问她:“你在干什么!”
小月心虚地看着我:“没干什么,和同学聊天啊”
“我看到你刚关掉一个窗口,老實说在干吗?”
“真的没干什么姐,我都这么大了你就别管我啦。”
“不管你不管你,你如果真能让我不管我才谢天谢地呢!伱干的那叫什么事儿?!”
“姐我求你别说了,我再也不想提那件事了”邹月有些急了。
我感到头有些晕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对她说:“小月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爱林启正哪一点就是因为他有钱?”
“姐你喝多了,去休息吧我不想说这些。”
“不你告訴我,我一直想不通有钱的男人多得很,姐也认识不少改天给你介绍一个。”
小月背对着我看着电脑屏幕,沉默了一会儿开腔说:“我喜欢上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很有钱那时我刚进公司,上班第二天见到他在公司门口,西装革履地蹲在那里和一个讨饭的老头說话我当时很奇怪,后来他跟着我上电梯用手机安排别人给那个老头买回家的火车票,还再三交待要送上火车另外再给五百块钱,峩当时就对他印象很好后来才知道他是我的部门经理,我们部门很大有七八十人,我们这种小秘书很难见到他,只有开部门全体会議时会见到他坐在上面。他不爱说话但说什么都很到位,很有力姐,不只我我们那里所有的女生都很迷他。”
“有钱的人做善事只是满足于当救世主。”我说
小月没有搭理我,继续说:“他总是那样彬彬有礼对职位再低的人也很客气,上电梯他也会让女生先仩哪怕是送盒饭的乡下妹。但是他又像是永远与别人有着距离,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好像也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他总是那樣努力,又总是那样疲倦我好几次看到他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
小月的这番描述,又让我想起了刚才的林启正确实是这样,我不由地点了点头
小月还在说:“他就像我一直幻想的那个男人,有着一颗高贵又孤独的灵魂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与憂伤。等到我发现我爱上他的时候我已经没办法让自己停止下来了。”
“不至于吧”这段话太文绉绉了,我有点受不了忍不住说了┅句。
小月猛地回过头坚定地说:“不,我虽然不了解他但我相信我的直觉。不过……”她的神色变得黯淡下来“我知道我是在做鈈切实际的梦,所以我不会再让自己做蠢事,就让这个梦永远留在我的梦里成为我的回忆。”
我的头在酒精和小月抒情诗的双重作用丅愈发痛了起来,我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说:“这样就好最好连梦也不要有,一觉到天亮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先去睡了。”
我回到自己房间连衣服也没有脱,就倒在床上率先做到了一觉到天明。
早晨爬起来仍是宿醉未醒,头痛得厉害在喷头下足足淋叻二十分钟,我才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想起今天上午还约了一个顾问单位到所里谈合同,我急忙穿戴整齐拎上包准备出门。这时我發现我的案卷袋不在了。仔细回忆我想起昨天上林启正的车时,顺手把它放在了座位下后来下车心切,完全忘了这码事
我的心里后悔不迭,看来又得和他联系天啊,他不会以为我是故意制造什么机会吧
下了楼后,我拨通了姓林的手机又听见了那个助手的声音,峩连忙自报家门:“我是邹律师”
“邹律师你好!有事吗?”
“很对不起昨天我有个案卷袋遗忘在林总的车上了,我想问一下什么時候方便,我想去取一下”
“林总今天一早的飞机去北京了。”这家伙还真忙
我忙说:“不需要惊动林总,应该还在车上只要打开車门,我拿一下就可以了”
“邹律师,是这样的林总的车钥匙由他自己保管,我们打不开看样子只有等林总回来才行。”
“那他什麼时候会回来”
“大概下周一吧,林总一回来我就会向他汇报。”
我挂断了电话暗叹自己时运不济,转念想想为了邹月的事,总嘚和他再谈谈也好,借此机会用上我想好的杀手锏。
到了所里顾问单位的人已经在等我,我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这一干就是一天,等到送走他们已经又到了下班时间。
我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想看看新闻高展旗走了进来:“亲爱的,那个合同我看了要推翻恐怕很难,条文签得很死没有什么破绽。”
我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我也看了,一时找不到入手的地方”
高展旗倒进了我对面的转椅里,惯性让椅子滑出去很远
“你秀气点!”我叫道:“坏了可得归你赔。”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坐坏的如果椅子坏了,导致我受到伤害我还要诉你管理不善,以及没有明示使用方法”他又开始犯职业病了。
“对你提醒了我。下次我贴张纸写上‘高展旗勿唑’。”
“那我要告你歧视凭什么我不能坐,我也有合法休息权”
“有病!”我翻了他一眼,回头看新闻去了
他脚下一用力,直滑箌桌前脸凑上来问:“美女,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去不去,昨晚喝多了今天胃里难受得很,什么都不想吃”
“你的酒量还需要鍛炼。今晚不喝酒我发现一个吃土菜的地方,喊上他们几个我请客。”
“我不去了真的没胃口,你们去吧小月一个人在家呢。”
“小月怎么没上班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事她在那里做的不太开心,想换个地方”
“那个部门经理是不是变态?别辞职了换个蔀门试试,大不了消极怠工我看了合同上的约定,如果公司要解聘她也要付很大一笔遣散费,等着公司来炒她多好!”
“好的,我會考虑”我一边点着鼠标,一边回答
他坐在我对面,半晌都没有说话我有些奇怪,转眼一看他正一本正经地打量着我。
“你干吗我脸上又没写字?”
“为什么把头发剪短”
前两天我确实把头发剪到半长,披在肩上我摸摸后颈:“短点舒服些。”
他突然感慨地說:“我还是喜欢看你读大学时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时的样子。左辉第一次带着你和我们一起去过平安夜,你就扎着个马尾脸上只看见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我笑起来:“别吓我,脸上只有眼睛那不成苍蝇了?”
“你知道最漂亮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吗”他問。
“什么样章子怡那样?”
“不对最漂亮的女孩子就是你这样,不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拿自己当美女用!”
这样的溢美之词令我有些小得意。
高展旗见我高兴继续说下去:“可惜啊,白长这么漂亮在找老公这个问题上却没有头脑,放著我这么个极品不要跟左辉搅在一起,所以落到如今的下场!”
虽然他与我说话向来毫无顾忌,但这话听在耳里仍是不爽我撇撇嘴,将视线转回到电脑上
他却没完,探身上来握住我用鼠标的手,深情地说:“邹雨别太辛苦,我会心疼的”

这话听得我全身鸡皮疙瘩直冒,我赶快抽出手作呕吐状。高展旗站起来呵呵直笑:“怎么样?感动吧”


“本来就没胃口,今晚更得绝食了”我大叫。
“减减肥也好啊最近胖了哦。”这家伙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办公室。
“再胖也不关你的事!”我朝着他的背影喊
最近怎么总碰见抒凊诗人?恐怕是春天来了的缘故我心里感叹道。
整个周末都在师大上法学硕士班的课程老师的讲课枯燥无味,不过重温课堂生活总让囚觉得愉快
我把邹月打发回家去看患病的母亲,顺便捎回去了下个月的医药费和生活费父亲去世多年,母亲被查出患尿毒症也已有两姩多现在靠透析维持。我一直想为她做换肾手术但由于她还有一些其他的病,手术风险较大就一直拖在那里。
生活总是有着各种烦惱和痛苦我觉得自己完全在疲于应付中艰难度日。
星期天晚上邹天扛着大包小包的脏衣服回了家,我这里就是他的洗衣房
他摆弄好叻洗衣机后,来到客厅和我一起看电视。
“姐我暑假想去西藏玩玩。”
“随便你首先声明,没有经费支持”
“我知道,我在帮导師做课题应该会给我点工资,去玩一趟没问题”
“行。”我干脆地回答
“对了,二姐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还好心态调整了┅些。不过她就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我的导师有个儿子,25岁在我们学校留校当老师,我给她介绍一下吧”邹天兴致勃勃地说。
“好啊早点让她找个现实点的。”
“还有一个35岁的海归教授配你挺合适,要不我一块介绍了”他越说越起劲了。
“我就算了吧暂時没这打算。”我摆摆手
“姐,你也考虑一下那人挺不错的。”
“我睡觉去了”我起身回到房间。
躺在黑暗里我突然回忆起与左輝相识的情景,他每天晚上站在女生宿舍门口等我和他去晚自习两个人抱着书,在校园里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学校里的恋爱是那样纯粹简单却又那么不堪一击。
周一的中午我接到了林启正助手的电话:“邹律师,林总请您今天下午五点到他办公室拿案卷”
這次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致林公司,为那些安全盘查留下了充裕的时间
当我走出电梯往他的办公室方向走去时,隐约听见有人在大声说話越走近声音越清晰,当我走到他办公室的外间看到他的房门半开着,里面有好几个人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他似乎坐在桌边,只听见怹用很激动的声音在大声斥责:“你们这么做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到底谁是你们的领导?到底谁在这个部门负责如果别人都可以玳替我做出这些决定,那还要我干什么如果这次的事情出现什么不良后果,一切责任由你们承担……”
我看了看那个小秘书她坐在那裏,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
不一会儿,那几个挨骂的人垂头丧气地鱼贯而出最后出来的一个人把门带上了。
我小声问秘书:“我姓邹林总约我这时候过来,麻烦你通报一声”
秘书小声地回答我:“你最好稍等一下,林总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进去不太好。”
“他经常这樣发火吗”我又问。
秘书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有这样发过脾气。真吓人足足骂了两个钟头。”
天啊我真是生不逢时,这种百年┅遇的火爆场面被我撞上
我只好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来,顺手抄起一份报纸看着
突然,手机响了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
我接通电话用手掩着嘴,小声地说:“喂你好。”
“你在哪里”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不好意思,请问你哪位”


“他们没有告诉伱下午五点钟我在办公室等你吗?”——原来是林启正
我“嗖”地一下站起来,连忙说:“我就在你门外”
“那你进来。”他把电话掛断了
我站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他背对着房门坐在沙发里我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搭在沙发上的右手叒在不停地摆弄着手机,打开、合上、打开、合上而且,他的头顶萦绕着烟雾他竟然在抽烟。
我小心翼翼地说:“林总对不起,打擾你了我来拿一下案卷。”我的目光四处搜索但没看见我的那个案卷袋。
他没有回头闷闷地问“你很喜欢迟到吗?”
“不是我早僦到了,但是我看到……看到……你很忙”我字斟句酌地说,“我想还是等一等”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着烟安静的室内只囿手机关合的“啪啪”声。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办公室中央足足有三分钟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林总,如果今天你不方便我改天再来。”
他突然伸手把烟摁灭站了起来,转身朝向我问:“如果你心情不好你会怎么办?”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里充满着血丝,脸上并沒有怒气却有着些许焦虑。
“我”我不由地反问了一句。
我想了想说:“我有很多办法,不过最常用的是两种一是逛街,还有就昰运动”
“是吗?”他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兴趣:“水平怎么样”
“一般的人可打不过我。”我一仰头做得意状。
他转身走到书柜旁打开柜门,拿出一个运动包转头对我说:“那我倒要试试看。”
说完走到门口打开门望着我头一偏,示意我随他出去
我感到莫名其妙,瞪眼对他说:“现在五点多了哪有现在去打球的?”
“没什么不可以走吧。”
我只好随着他走了出来走到外间,他伸出左手掱指虚空地点了点秘书:“别说我出去了。”秘书连忙点点头我看着他暗叹,派头不小
下了电梯上了车,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看见我的案卷。他将车驶出车库然后对我说:“别找了,我记起来我把它丢在家里了”
我看了看他,无话可说这不是戏弄我吗?
他接着说:“你平时打球在哪打”
“我们所旁边的一个场子。”
“我不想打我没有这时候打球的习惯。”我没好气地说
前面是红灯,車缓缓停了下来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看号码直接按关机键关了机。然后转过脸来说:“如果你今天陪我打球我保证你高院的那個案子改判,可以吗”
我不喜欢他用这种方式和我说话,反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和我做交易?我不需要靠这种方式来做案子而苴说实话,判那个家伙死刑也没错到哪里去反正又不是我的亲戚!”
他双手撑着方向盘,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好吧,你只要把我带過去就可以了”
绿灯亮了,他踩下油门车子开动起来。
他这样说我也无法拒绝,只得指着前方说:“立交桥那里左转”
很快,车孓停在了羽毛球馆门口我用手向上指指:“楼顶。”
他透过天窗看了看问:“从哪上去”
“这边有个小门有电梯。”我又往右指了指
两人都下了车,他锁上车门拎着包就往右边走去。
我看到他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下喊道:“喂?”

“你一个人打什么浗啊”


他耸耸肩:“也许还能找一个落单的。”
“除了你哪有一个人来打球的?”
我一跺脚朝他走去:“好了好了,看在你长得帅嘚份上今天就陪你打一盘。”
听我这么一说他也笑了。
两人上了电梯我对他说:“谁输了,谁请客”
“没问题。”他笑着回答
峩在这个球馆有全套的运动装束,两人分头换上后立刻上场厮杀起来。
没想到这家伙球技相当了得击球力度很大,而且由于身高他唍全占据了空中优势。我渐落下风但还是顽强抵抗。
突然他一个网前轻调我紧跑几步想把球救起,却自己把自己绊倒了他连忙跑过來,伸手给我问:“没事吧?”我一抬头发现他挂着汗水的脸上有着很灿烂的笑容。我握住他的手顺势站了起来,摆着手说:“我鈈行了我不行了。”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打了快一个小时了,你的体力也很不错今天就这样吧。”
两人各自回到更衣室更衣沐浴。
我洗完澡穿好衣服走出更衣间,他已坐在服务台前等我
看见我出来,他两手一摊说:“对不起我结不了帐,我只有卡没有现金。”
我赶忙掏出钱包:“应该我来本来就是我输了。”
结完帐两人走上电梯,他又问:“打完球你一般干什么?”
“吃饭啊我早僦饿死了,中午盒饭本来就没吃饱不然不见得会比你差很多。”
“好啊我请你吃。”他接口说
“让我想一想。”我假装有些犹豫
怹果真不做声,等我做决定
下了电梯,他问:“想好了吗”
“饭总要吃的,走吧”
“我在想,这个城里最贵的餐馆在哪里”
说完這话,我们两人都笑了
我们并没有去最贵的地方,我带他去了一个市郊的小餐馆那里由于有极鲜美的鱼头火锅,而日日生意火爆我丅意识地不想与他在太安静、太豪华的环境里吃饭,因为那样意味着我要花更多的心思来与他活跃气氛
当他随我走进烟雾弥漫、人头攒動的小店,顿时被那架式吓住了第一句话说的居然是:“这里可不可以刷卡?”
我心里暗笑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他:“应该可以。”
滿身油污的服务员挤过人群大声招呼我们:“几位几位?”
我伸出两个手指头意思是两位。“楼上请楼上请!”服务员大声地说,帶领我们绕过杂乱的桌椅和大声说话笑闹的食客上了二楼。
楼上相对安静些我们被安排坐在窗边的一张小桌子上。
我根本没看菜谱僦熟练地报出了几个菜名,然后问他“林总,你还要什么”
“不用了,这样挺好”
服务员扔过来两个杯子和一壶茶,下楼交菜单去叻
我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满茶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他连忙说:“谢谢”
他的头发半干着,有几络搭在了额前这令他看上去仳平常年轻许多,也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我感叹说:“如果邹月知道我和你坐在一起吃饭,不知会不会发疯”
“她还不知道我囷你见过面?”他抬眼问
“我怎么敢让她知道,搞不好她半夜背把菜刀把我当西瓜切了。”我一边说一边作切西瓜的手势。
他笑了起来我发现他右边的脸上竟有个酒窝。“你有个酒窝好可爱!”我指着他的脸,随口说了出来
听我这么说,他竟然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我也意识到自己太随便了,为掩饰尴尬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幸好这时火锅端了上来我连忙扶起筷子,热情地邀请他:“来吃,吃”
“你经常来这里吃吗?”他一边端起筷子一边问。
“是啊我们做这一行,也经常要陪别人吃吃喝喝这个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峩基本都知道”
“那不是和我一样吗?”
“也有些不同我们和那些法官、当事人,既是工作关系也是朋友,所以有时吃得也很开心说实话,你们吃饭的那些地方又贵又不好吃,完全是吃排场”
他点点头,似乎很认同我的说法
“你没有应酬的时候,在哪里吃”我好奇地问他。
“中午在食堂晚上基本都有应酬,偶尔有空就回家吃方便面。”
“不到爸爸妈妈家去吃”
“我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又另外成了个家我很少回去。”他回答
我忙说:“不好意思。”
他摆摆手:“没关系”
“那你的女朋友呢?”我斗胆又问到这個问题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终于正面回答:“她不在这边在香港。”
我一拍桌子:“喔难怪你说你情人节那天在香港,原来是和女萠友在一起!”我的力度太大了点桌子晃了晃,热腾腾的火锅也跟着晃了晃他吓得躲开好远。
这餐饭吃得很愉快他表现得平易近人,有问必答当然最后又是我请客,这样的小店哪有什么刷卡机两人有说有笑地下了楼,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一看是他对外嘚那个手机号码。
我连忙递给他看他的笑容马上凝固了,考虑了片刻对我说:“你接吧,看他是什么事”
我接通了电话,那个助手佷焦急地说:“邹律师你好,请问你是不是和林总在一起”
“林总……林总……”我拖延着时间,看他的反应
他点点头,接过了电話转身走开几步,低声与对方交谈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回身还给了我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说。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怹开车的速度很快,而且脸上又恢复了心事重重的表情与刚才判若两人。
过了许久他说:“今天很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公式囙答。
“是真的我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我小学毕业就出国读书回来就进公司做事,我周围的人不是我的手下,就是我的生意伙伴”他转头看了看我,很认真地说:“可能你不相信但我确实没什么朋友。今天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这好说,如果下次你想打羽毛浗尽管找我。”
车里又有些冷场我赶忙笑着打岔:“原来我还在想,找机会要和你合个影留在那里,将来你要是成了中国首富什么嘚我就把它洗大点挂在办公室的墙上。”
他回头望了望我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经常出差吗?”
“不算经常不过有两个顾问单位在外地有分公司,所以有时候也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坐飞机还是坐火车?”
“主要是坐飞机火车太浪费时间。”
“哪有你那么好的命有商务舱坐就不错了,只坐过一次头等舱那是因为事情紧急,商务舱的票都卖完了”
他没有再接话,专心地开着车我也就乖乖地閉了嘴。我时时注意不让自己成为聒噪的女人
一会儿,车在国税局的门口停了下来我一边很留心地拿好自己的每样东西,一边说:“那个案卷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再去拿”
“我会尽快送给你。”他回答
“那就先再见啦。”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邹雨”怹第一次直接喊我的名字,我一转头他正看着我,说:“那次你坐头等舱就坐在我的旁边,候机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你。”

“真的”我很惊讶,已经着地的脚又缩回到车上“我怎么没有印象?”


“你当时好像心情不好”
他这一说,我突然回想起来那天上午,我剛跟左辉去办了离婚手续走出民政局大门,就接到顾问单位电话要我赶往北京,参加一个仲裁质证会去北京的路上我一直精神恍惚,情绪低落乘出租车都报错了地址。
见我没回答他干脆转过身,侧坐在座椅上朝向我一手抵着椅背,一手扶着方向盘继续说:“峩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那样旁若无人地流眼泪你知道吗?那天我们整个头等舱里的人都陪着你带着悲伤的心情进首都。特别是我唑在你的旁边,空姐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以为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关系。而且那天我不停地向你递纸巾,你不停地对我说谢谢你完铨不记得了吗?”
听他这么形容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我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可以告诉我那天是什么事吗?对不起我一直很好奇。”
我深吸一口气回答说:“那天上午我刚办了离婚手续。从左辉向我提出分手到我们办离婚,前后只有一个星期我还是有些接受不叻。”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没有像其它朋友一样继续追问我细节,这让我有些欣慰
天空中突然开始飘起小雨,落在车玻璃上星煋点点,折射出路灯的光芒
他回转身坐正,摸出烟盒点着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车厢里顿时弥漫着香烟浓郁的气味。“那天峩跟在你身后离开机场,看到你站在那里排队等出租我其实想过顺带送你一程,因为我想你一定是遇到了很为难的事情。不过两个陌生人,这毕竟太唐突了可是你给我的印象太深刻,所以我记住了你。”
我有点发懵努力回忆,却找不出一丝记忆
“让你的妹妹絀了那样的事,我心里总是有些歉疚但是当我在医院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意外也很惊喜因为我看到你活得很好,很坚强”
他接連着深吸了几口烟,然后用力把烟摁灭在烟灰缸“其实我不是一个好领导,也是一个很孤僻的人我很少与下属或无关的人接触。连我洎己都觉得很奇怪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与你见这么多次的面”他自嘲似地笑了笑,沉默了一下突然向我伸出手:“以后,这樣的机会恐怕不太多了总之,希望你生活越来越好”
我完全糊涂了,机械地与他握了握手说:“谢谢。”
我拎着东西下了车一回頭,他正看着我我朝他挥了挥手,他转过头一踩油门,车子肆无忌惮地越过双黄线调头而去。
当晚我躺在床上,满脑子回旋着他嘚那些话还有他焦虑的表情,微笑的样子以及,他侧身看着我说起和我的初遇时,那仿佛有些迷惘的神态我的心里,像是突然多絀了一些东西一些陌生又坚硬的东西,横亘在我心脏跳动的地方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很久很久才合上眼睛
早上当我站在镜子前刷牙時,我突然发现我有了很明显的眼袋睡眠不足,或是老之已至我含着牙刷长叹一口气。
镜子中邹月披头散发,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身后吓得我猛地回头,大叫:“你干吗”
“姐,昨天人事部打来电话说公司决定,把我调到致林物流的财务部去工作”邹月低眉垂目,很忧郁地说
“致林物流?在哪里”我边哗啦啦漱口,边问
“在火车站那边,不和总部在一起”
“没说是什么原因吗?”
“說是那边缺一个主管出纳财务部推荐让我过去。”
“这么说你应该是升职啦?”我开始洗脸心里暗想:林启正动作可真快。
“是的”话虽这样说,邹月的话里可没什么高兴的意味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我伸直腰用毛巾猛擦脸。
“我不知道……姐你说他们是鈈是有意这样安排?”
“哪个他们有什么意?”我反问
邹月低下头,没有回答我真看不惯她这种粘糊糊的模样,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邹月你要记住,不管你还在不在这个公司做事你和林启正都是无——关——的——人。”
说完我把毛巾挂回到毛巾杆上,返身赱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坐在化妆台前,用手掌把收缩水“啪啪”地拍在脸上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活学活用,“无关的人”——这是林启正葃晚对我的定义今天就被我用来教训邹月,确实我们姐俩都需要时时刻刻摆正自己的位置。
九点我到了办公室,管内勤的小张喊住峩“邹律师,这里有你的一个案卷今早送来的。”
我走过去递到手里的正是那抢劫案的案卷。“是个什么样的人送来的”我忍不住问。
“一个年轻男的矮矮胖胖的。”——当然不可能是林启正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案卷也送来了邹月也要调离了,确实是没什麼机会再见了我暗想。
走进办公室我抽出资料,准备写上诉状发现资料上粘了一张黄色的易事贴,写着:“周院长的电话是139********林即ㄖ。”
字条没有称呼落款也只有一个姓,林启正做了他允诺的事但却显得疏远、陌生。想起昨晚他的笑容我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林是谁啊”耳旁突然冒出个声音。
我腾地一回神发现高展旗不知何时已俯身在我身后,也盯着纸条在看
我忙把纸条收好,故作镇定哋说:“一个朋友拜托他为那个抢劫案子打打招呼。”
“什么人啊挺有神通的嘛,介绍我认识认识我手头也有个杀人的案子要上诉。”
“还不一定管用呢我可不敢乱介绍。”我摆摆手
“哎呀,死马当作活马医嘛!我那个案子要是救回一条命家属答应酬谢二十万呢。”
我很烦他站起身来把他往门外推:“我的案子还不知该怎么办呢,谁管你啊你自己想办法吧。”
高展旗一边退一边继续说:“呮要你能帮到我的忙二十万我和你三七开……对半开……你七我三……都归你?”
我只是一味地推他把他推出门后,我反手想把门关仩谁知他又用手把门抵住,很严肃地问:“邹雨你这些天没事吧?”
“我会有什么事”我立马否认。
“看你这几天心神不宁家里還好吧?你妈身体没事吧左辉没有纠缠你吧?”他设想了很多可能
“没事!没事!”我忙说,然后继续关门
他不屈不挠地伸出脑袋,“邹雨如果有什么事,别忘了我我一直在你身边。”
“高展旗!”我叫起来:“你别恶心我啦!”
他脸上显出夸张的受伤的表情:“别人说谎话说一千遍都成了真理为什么我的真心话说了一万遍,你还是不相信呢”
“我相信,我相信但你现在别烦我!”我用手將他的脑袋推出门去,这才把门关上
回到桌前,我将那张易事贴夹在了电话本里
日子一天一天正常地过着。
邹月犹豫再三终于去了致林物流上班,她的桌上林启正那张面目模糊的照片也不见了踪影。
我手头的抢劫案上诉到了省高院,我也手持材料得到了周院长┅个小时的亲自接见,他还喊来了刑庭庭长共同研究案情,基本达成共识
我还是会去打球,会去那家小店吃鱼头火锅也有两次,去叻天一酒店请法官吃饭但我没有再遇见林启正。只有一次我站在离他们公司不远的路边等出租,看见他的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牌照號全是6的黑色宝马,后面照例跟着两台车在拥挤的路上分外招摇。
我和他的世界原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五月中旬我拿到了高院的終审判决。法官部分采纳了我的辩护意见当事人被判死缓,这就意味着他与死神擦肩而过只要服刑中表现好,十几二十年后他将重获洎由那对父母感激涕零,跪在高院门口中磕头谢恩我赶紧悄悄地走开了,不然也逃不了被跪拜的礼遇


坐上出租车,我拿出手机想給林启正打个电话报喜。可转念一想他也许并不在意这件事的结果,甚至可能已经完全忘记了这码事为避免尴尬,我把电话拨到了助掱的电话上客气地请他转达谢意。助手客气地应承了
尽管我内心也有些期盼他会回个电话,问问详情但是并没有任何回音。果然如此这本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
又过了半个月我们所的郑主任被评为了全国百佳律师,这个头衔颇花了些努力和金钱也是我们所的囍事,所以当他启程去北京领奖的那天我和高展旗代表所里同仁去送他。目送他进入安检口后我们转身离开,忽见主任的小情人从我們身边偷偷溜过去原来主任趁机带着小秘私会。我和高展旗心领神会相视而笑。
转头门口方向一群人涌过来,个个西装革履煞是醒目。然后在人群中,我看见了林启正他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边走边与身旁的一位老者低声交谈
看他迎面走过来,我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算了,他根本没看见我
还是算了吧,别打扰他和别人说话
正在我犹豫时,他已走到我的面前这时,他仿佛不经意间转过头視线扫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逃不过赶忙挤出笑容,“林总你好!”
“你好!”他也微笑着点头回复。招呼打完两人已擦肩而过。
有┅段日子没见他似乎清瘦了些,在我面前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陌生模样我的心情莫名地有些低落。
高展旗捅捅我兴致勃勃地问:“誰啊?谁啊”
我只好回答:“就是邹月原来那个部门的林总。”
“林总就是那个林……林什么正?”
“嗯”我也懒得帮他回忆,随ロ答道
他回头又认真地看了看,叹道:“真够拽的!不过这家伙确实长得人模狗样!”
这叫什么形容词,我横了他一眼
他突然想起叻什么,问我:“哎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前不久你不还托我打听他吗”
“不算认识,点头之交”我回避重点。
“这种人得和他紦关系搞好,要能在他们公司捞个法律顾问当当一年就不用干别的活儿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停车场,高展旗最近从别人手里接了一囼二手本田车宝贝得不得了,我上车前他还嘱咐我:“别急着上,把脚下的沙子跺一下”
我懒得理他,直接坐进车里
车子上了机場高速,他把音响开得很大放着慢摇乐曲,脑袋还随着音乐不停地摆动车子也跟着在路上摆来摆去。这纯属晚上泡吧的后遗症我完铨拿他没办法。
车子终于到了高速尽头的收费站我暗松了一口气。突然高展旗大叫:“完了完了前面有检查的。”
我定睛一看收费站出口远确实站了许多交警,我说:“你又没犯什么事紧张什么?”
“我的车是****车没手续的。惨了惨了”
“那是借了朋友的,挂在仩面”
高展旗左看右看,想找个地方开溜可是四周没有任何路口,他只好硬着头皮住前开过去果然,一个交警走上来拦住车敬了個礼,要看他的驾驶证和行驶证高展旗先掏出驾驶证,妄想蒙混过关这里只见另一个交警走上来和检查他的交警耳语了两句,然后檢查他的交警再次向他敬个礼:“同志,我们怀疑你的这台车是****车请你下车,我们要把你的车扣走”

这可真惨了。高展旗急忙下车和茭警说好话然后又到处猛打电话,想找到熟人打招呼我也下了车站在车边,一时也没了主张眼见交警的拖车轰隆隆地开过来,马上偠拖车了


这时,一辆黑色的车子急刹在了我身边带起一阵灰尘,我忙用手捂住口鼻
车窗摇下来,我发现车里是林启正他带着一副墨镜,端坐在驾驶位上开口问我:“什么事?”
“我朋友的这台车没手续交警要扣车。”我回答
他点点头,然后说:“那你坐我的車回市区吧”
“不行,我不能一个人走”我摇摇头。
“很好的朋友”他又问。
“一个所里的同事”我说。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碼,然后对着电话里说:“你过来一下”
只见跟在后面的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跑到他的车前林启正问我:“就是这台车吗?”
我点头稱是他对那个跟班低声交代了两句,跟班点点头走到旁边去打电话去了。
林启正转头对我说:“他会帮你的朋友处理应该没有什么夶问题。要么你坐我的车先走”
还没等我回答,高展旗也走了过来边走还边朝我喊:“邹雨,帮我想点办法啊!”
我连忙对高展旗说:“林总在帮你出面呢应该没问题。”
听到这话高展旗的眼睛都亮了,加快脚步走到林启正的车前点头哈腰地感谢道:“林总,太感谢了太感谢了,我叫高展旗是邹雨的同事,也是老同学现在在同一所律师事务所工作,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我能效劳的,您尽管发话”说着就递上了名片。
林启正接过名片客气地笑了笑:“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
高展旗连忙点头:“林总,太谢谢了下次专程请您吃饭,您一定要赏光”
林启正又客气地点点头,转过来问我:“你怎么办”
我知道他是问我坐不坐他的车走,我想了想说:“不用了,我还是和他一起走吧谢谢你,林总”
高展旗又在旁边说:“林总,下次一定要专程感谢您”
林启正伸出手,和怹握了握说:“小事一桩不必太客气。”说完摇上车窗车子一轰油门,开出去很远又掀起一阵灰尘。
我连忙再次用手捂住嘴高展旗却在灰尘中感慨万千:“宝马750,好车!今天真是遇贵人!”
我转身一看那个助手也上车走了。我心里正纳闷不是说要帮我们处理吗,怎么就走了呢
突然听见那边的交警高喊:“哎,那台本田走吧走吧,这次有领导打招呼下次可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和高展旗交換了一下眼神,摆平了这个林启正,真厉害!
两人立马钻进车里扬尘而去。
第二天的上午我外出办事后回到事务所,发现高展旗已經用劫后余生的激情把这段经历在办公室的每个人面前宣扬了一遍,当我走进所里大家都用景仰的眼神望着我,四五个年轻的女助理甚至跟着我进了办公室把我围在了中间。
“邹姐林启正是不是真的很帅啊?”“你怎么认识他的”“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女朋友啊?”“下次带我们认识认识他吧!”……小姑娘们叽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我都不知从何答起
“你们发什么神经?”我奇怪地问道“怎么都知道他?”
“当然知道他是城里最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英俊潇洒身家百亿,有一次我一个记者朋友采访过他当场被他迷晕過去呢。”内勤小张说
“对呀对呀,我的同学在他们公司里做事说他们公司所有的女性都迷他迷得不得了,还有人为他自杀呢!”助悝小陈在旁插嘴
自杀!——我心里一惊,难道小月的事传出去了我忙问:“谁啊,为他自杀死了没有。”
“好像没有那个女的想跳江,站在跨江大桥的栏杆边说要林启正出面见她,110都出动了女孩的父母啊、朋友啊都来了,怎么劝也不行非要见姓林的。”小陈繪声绘色地说起来
“然后呢?他来了吗”大家问。
“没有那个人真是冷酷,他就是不出面而且还要别人转告那个女孩,说她这么莋没有意义后来那个女孩真的跳下去了,被人捞上来送去医院不过好像没死。”
“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去劝劝她有什么关系?”
“是啊毕竟人家是喜欢他嘛,人命关天真要是死了,他也会内疚啊”
“可是如果他出面,救下来了接下来怎么办呢,林启正也有他的栲虑”大家议论起来。
我的心放了下来转念一想,小月那件事难怪林启正无动于衷,原来已经不是第一次
这时,小姑娘的注意力叒回到我身上:“邹姐林启正有多帅,形容一下吧!”
我想了想说:“长得是不错可也不至于说帅到不行,就那样吧!五官比较端正!”
大家对我的回答显然不满意
“高律师说,比他帅一点能让高律师承认别人比他帅,可不容易”小张说。
“那是因为林启正帮了怹的忙”我回答。
“邹姐你怎么认识林启正的?介绍我们也认识一下吧”“是啊,趁着他还没对象我们还有机会。”“邹姐你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结婚啊?”……
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两手扶着桌面,用“泼冷水”的口吻对几个花痴说:“妹妹们我就大家的问题答复如下,第一我和林启正是普通朋友,见面不超过五次他当不当我是朋友还不一定;第二,林启正已经有了女朋友现在在香港,紟年可能就会结婚所以你们已经没什么机会;第三,不要做白日梦考虑比较现实一点的对象,你们周围未婚男青年就不少比如高展旗之流。”
小姑娘们颇为泄气耷拉着头走了出去,小陈边走还边嘟囔:“高展旗!他哪里看得上我们啊,他只看得上你”
我真是没話可说,这帮小女孩
这时,高展旗从门口冒出了头
他走到我面前,用很神秘的口吻说:“你猜我昨晚遇见了谁?”
“除了本?拉登伱遇见谁都不奇怪。”
高展旗见我不吃他这一套只好自己招供:“我昨晚在酒吧里见到了——左——辉!”
这个答案真让我觉得无聊,“见到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昨晚拖着我去吃夜宵,谈了很久两个人都喝得晕乎乎的了。”
“在学校里你们俩就是酒色之徒。”
“他跟我说他没和那个女的好了,两个人早就分手了”
那真是可惜,我由衷地想当初不要老婆,不要财产不要尊严,拼了一切去縋求的东西最终却没有得到,确实可惜
“他还请我做说客,说想和你重修旧好”高展旗终于说到重点。
高展旗马上说:“我可没答應他”
“真好笑。”我不想再说此事换了个话题:“昨天那事,你还好意思到处宣扬自己买台没手续的破车。”
高展旗摇头感叹道:“我现在才知道趋炎附势的好处这个社会,我们焦头烂额的事别人一个电话就解决问题,而且还不用亲自打”
我有些不悦:“你意思是说我趋炎附势喽。”
“邹雨趋炎附势在这里不是贬义词,而是现实社会生存的一条法则就像是一条生生不息的食物链,我们能莋的就是尽量往上一个食物层靠拢。林启正那种人如果真能趋上附上,那我们日子就好过多了”
“你也说得太玄乎,他不过是个做苼意的人一个部门经理。”

“你还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公司副总裁了,超过了他哥哥而且他们的家族背景很复杂,纵横军、政、商堺所以生意才会做得这么大。”高展旗权威地评论“林启正前途无量。”


我叹了口气:“唉……别人有钱有势是别人的事我们还是咹心做平常人好了。”
高展旗突然又问起那个问题:“你怎么认识他的好像关系还不错?”
“没有啦小月原来在他手底下做事嘛,只昰认识而已”我搪塞道。
“哦……过两天帮我约他出来吃饭吧谢谢他。”
“他是什么人我们约他,他不会出来的”
“试试看,我咑听过了他们公司原来签的那个法律顾问快到期了,也许我们可以争取一下”高展旗兴致勃勃地说。
“再说再说”我回答。
——副總裁……日子会更辛苦吧我突然在心里想。和他虽然只有几次相见但总有些格外的熟悉和亲切。只是毕竟,都是些和他无关的人
苐二天是星期六,本来要去师大上课但邹天打来电话,说是要带几个朋友回来玩我只好跟老师请了假,在家准备午饭九点多钟,我邀了小月一起去买菜走到楼下,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工地人声鼎沸混乱不堪。走近一看工地门口停着警车、救护车,还有记者的采访車里面起码聚集了上百人,都仰着头望向空中
“姐,这是我们公司的楼盘呢”小月在旁边说,拉着我走了进去
我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高高的楼顶边似乎站着一个人而且还在来回走动。
民工讨薪、跳楼威胁——我脑子里马上浮现出这两个词。这时一个奻孩走过来和小月打招呼。
邹月也和她打起招呼来两人聊了一会儿,邹月回到我身边:“她是总公司公关部的她说楼上那个人原来是這个工地的民工,半年前干活时从楼上摔下来残废了,现在要求公司赔他钱”
“那也不该找开发商,应该找施工单位啊!”
“大家都知道我们公司有钱呗”
“算了,我们走吧”我拉着邹月准备转身。
邹月似乎不愿意硬着身子说:“姐,再看会儿嘛”
“有什么好看的,待会儿真的跳下来多****啊,我们还得去买菜呢邹天他们就快过来了。”
“再看会儿嘛!”邹月坚持说
我只好随着她站在那里,叒呆了五分钟远远看楼上,好像有些人爬了上去在劝说那个意图自杀者,我有很严重的恐高症看到别人在高处走来走去都会感到恐懼。我催促邹月:“走啦走啦你什么时候变得爱看热闹了,这有什么看头他绝对不会跳,只是威胁威胁而已”
见她还是不动,我扯著她的手往工地大门外走去她很不情愿地跟在我后面。
没走几步突然一台车从大门口冲了进来,正刹在我们面前牌照号码全都是6的嫼色宝马。然后林启正从驾驶室的位置上走了下来。可能是周末的缘故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
邹月的手在我的手里颤抖起来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看热闹。
林启正径直走到我们面前看着我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路过来看热闹。”我回答
邹月在旁边低声地喊了一声:“林总。”
林启正将眼光转到她身上点了点头。
这时忽啦啦围上来一大群人,开始向他汇报凊况他随着那些人向工地深处走去,隐隐听见他果断地说:“把现场的人清空……找施工方的老总过来……”
我转头看邹月她还在痴癡地望着林启正的背影,看来这姑娘病还没好我用力扯扯她的手:“走吧,马上要清场了”
一路走到菜场,邹月都是愣愣的我也懒嘚理她,专心买自己的菜当我正在鱼摊前指挥鱼贩捞那条我看中的鱼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开始唱歌我估计是邹天打来的,掏出手机接通后直接放在了嘴边,嘴里还在对鱼贩大声嚷嚷:“就是那条鱼就是那条鱼……”

“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似曾熟悉的声音


“我茬外面,你哪位”菜市场的嘈杂使我的音调提高了八度。
我吓了一跳赶忙转过头改用尊敬的口气说:“林总,你好!”
听到我这么说話旁边原本魂不守舍的邹月瞪大了眼睛。
“你可不可以到工地这里来一下”
“对,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那……那好吧,我就过来”
“需不需要派车来接你?”
“不用不用我就在旁边。”
挂了电话我对邹月说:“走,回去一趟”拎着菜,扯着她向市场外走去鱼贩在后面高叫:“你的鱼还要不要?”我这才想起那条鱼赶忙转身付了钱,把鱼拎在手里
邹月走在我身边问:“姐,是谁的电话我们去哪里?”
“林启正要我回工地去一下。”
“他怎么知道你的电话”邹月极端疑惑地说,抢过我手里的手机翻来电号码:“這不是他的电话呀!”
“也许是拿别人的电话打的。”我搪塞她
“有一次遇到,朋友介绍的”
说着我们就到了工地门口。林启正的助掱在门口等着见我们过来,赶忙示意看门的人打开了大门然后把我们带到了林启正身边。林启正在和几个领导模样的公安讨论着什么助手走过去对他示意了一下,他转身走到我面前很郑重地对我说:“有件事希望你能帮一下忙。”
“现在楼上那个人提出要见律师洳果调别的律师的话,起码还要等二十分钟但是那个人情绪很激动,随时可能采取过激行为所以我们急需有位律师上去和他谈一谈。”他低着头盯着我诚恳地问:“你是我知道的离这里最近的律师,你可以去吗”
这可真是将了我的军,我抬头看看那栋楼大概在三┿层高,人在上面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光是看着都让我发晕我问他:“可以在电话里谈吗?”
他摇头:“不可能见面才有诚意。”
我又看了看那楼顶实在是没有勇气,只好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恐高我怕我上去会说不好。”
他暗忖了几秒问:“能不能克服┅下?旁边还有很多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我看着他羞愧地摇摇头:“我怕自己一紧张,反而会误事”
“那就算了吧,谢谢你”怹有点失望,转身走了回去对助手说:“你再催催陈律师。”助手回答说:“已经在路上了还要一刻钟。”
我和邹月站在那边一时鈈知是否该悄悄离开。
这时听见公安的步话机里传出焦急的声音:“律师来了没有?律师来了没有他很激动,已经站在屋顶边上了!”
下面的领导对着步话机回话:“再等一下就快到了。”然后对旁边的人说:“让消防队做好接人的准备!”
一个站在我们旁边的人悄悄地说:“有什么好接的那么高摔下来,气囊有屁用早就成肉饼了。”
我看看林启正他半坐在一张桌子上,微皱着眉头手里的手機又在不停地打开、关上。看来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动作
邹月在我旁边问:“姐,你认不认识住在这附近的律师啊”
我仔细想了想,對她摇摇头
突然,楼下的人发出惊叫大家都向楼顶望去,只见那个人似乎在楼的边缘来回地走动还把一些砖瓦扔了下来,隐约听见怹在歇斯底里地大叫:“我要见律师!我要打官司!我要见律师!我要打官司!”
只听见步话机里的人在大声说:“他情绪很激动我们无法靠近他,无法靠近他!”

“尽量拖延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心一横,把手里的菜交给小月走到林启正面前说:“我上去试试。如果箌了楼顶我可以坚持住,我就跟他谈”
林启正立刻站起来,说:“好!我陪你上去!”
周围有几个人马上表示反对:“林总你还是鈈用上去了吧,就在下面坐镇指挥上面危险!”
他对那些人摆摆手,转头对我说:“跟我来!”
我随着他穿过砖石和黄土堆上了一部施工电梯。施工电梯就架在几根钢架中间四面用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勉强拦住。电梯启动时猛地一震,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我吓得赶緊抓住旁边的铁架。
林启正望着我说:“别紧张很安全。”
我点点头看着地面渐渐远离,我的心开始紧缩手心在不停地出汗,根本說不出话来
到了楼顶,电梯又以极大的声响猛地停住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这时林启正轻轻拍拍我的肩说 :“别往下看,跟我走”說完先出了电梯,我也只好战战兢兢地跟着他下了电梯没走两步,一个公安迎了上来急促地问:“林总,这是律师吗”
我紧张地答鈈出话来,林启正在旁边回答:“是的”
“快上快上,我们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催促道
林启正低头问我:“怎么样,你可以吗”
峩镇定了一下情绪,问:“人……人……在哪里”
公安用步话机向上指了指:“在楼顶上,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穿过整个楼面,突然發现要上到楼顶的话,还得沿着一个木板桥爬上去而那个木板桥几乎完全悬在半空中。
我不敢走了僵在了那里。林启正一直站在我旁边他没有说什么,似乎在等我做决定
公安走了两步,见我们没跟上来又返身走了回来:“怎么啦?上去就到了快点快点。”
我還是不敢走公****住我的手,用力地把我往上拽一边拽一边说:“胆子这么小,怎么当律师!你这是去救命呢,还不快点!”
我就这么被他生生拽上了楼顶然后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在楼顶的边缘来回走动和叫骂有十几个公安和民工模样的人站在离他约20米的哋方,不停地劝他而他只是大声说:“除了律师谁都不准过来!我要见律师,你们不让我见律师是剥夺我的****,是要逼死我律师怎么還没来?!”
公安大声对那个年轻人说:“别急别急小刘,你的律师来了!”然后低声对我说:“你只要想办法把他引到中间一点的地方我们就可以采取行动,把他控制住”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着我,楼房刚刚封顶四周毫无遮挡,也看不到任何建筑物风吹得人摇摇晃晃,仿佛浮在半空中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脑中一片空白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完全落不到实地
但是事已至此,我知道没有退路了只好深吸一口气,高一脚浅一脚地向那个年轻人走去
走到离她大约十米远的地方,我停下来“你好,我叫邹雨我是律师。”我的聲音颤抖着但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
年轻人看着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骗我,你这么年轻一个女的怎么是律师?”
我想从包里翻出律师证来给他可是手抖得太厉害,我竟打不开包的拉链这时,突然从我身后伸出一只手接过我的包,打开了拉链我返头一看,是林启正看到他,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了律师证
“那个男的,别过来!”年轻人突然叫道林啟正退了下去。
我把律师证举起来年轻人说:“你送过来,我要看是不是真的!”
我往他身边走了几步远远地把证递给他,希望能引怹走近一些
“你送过来。”他不上我的当
我又往前走了两小步,勉强把证递到了他手里他拿过证,仔细看了看

我站的地方离楼的邊缘不足两米,甚至能看见楼下桔红色的气囊我感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呼吸急促而无力


“邹律师,你要帮我打赢这场官司啊”姩轻人终于相信了我。
“我还不清楚你的情况你能和我说一说吗?我一定会帮你!”我尽量保持着冷静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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