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蛋睡得最香》电影剧本
文/〔ㄖ本〕小国英雄、久板荣二郎、黑泽明、菊岛隆三、桥本忍
1.（溶明）某会馆某楼·走廊
电梯的门打开三对盛装的绅士淑女走了出来。
五、六位接待组的人站在他们前面郑重地迎候来客。
他们身后矗着两块牌子：
西府 岩渊府 结婚礼堂
西府 岩渊府 婚礼宴会厅
礼堂传来雅乐┅位接待组的人听到音乐，看了看手表
接待员：“典礼说话就结束，……请吧”
他说着领着客人朝宴会厅走去。
宴会厅门口摆着几张桌子等待来客签名。
从这里可以看到对面是来宾休息室，上百名的绅士淑女聚集在这里
来宾室摆着金色屏风，豪华的花篮人们谈笑风生。
接待组的人整饰仪容恭恭敬敬地排好。
当他们正要郑重地低头行礼时从挤得满满的电梯里一拥而出的是报社记者和摄影记者。使他们不由得一愣随后是从楼梯上传来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一群记者和摄影记者跑了上来
这两群人汇在一起拥向签名处。
记者：“大龙建设公司的总经理和常务董事一定在这儿吧”
记者：“在哪儿？礼堂”
记者：“在，在……在休息室！”
记者：“瞧！金屏风那里……郁金香花篮的右边……”
波多野经理和金子常务董事纵声谈笑
记者们看到他们，纷纷向管签名的提出要求会见：
“等宴会一开始反而给你们添麻烦，所以现在正好……”
司仪：“对不起请让开道……新郎新娘……”
记者们没法，只好站到两侧让开道
休息室嘚来宾也一齐迎了出来。
婚礼完毕的新郎新娘在媒人夫妇的伴同下，从走廊尽头处走来
媒人是位老绅士（日本未利用土地开发团总裁——有村），媒人陪同下的新郎——西幸一是一位体魄健壮，看起来显得特别精悍的青年
所以看起来仿佛是老态龙钟的有村总裁反而昰被西幸一陪同的。
跟在他们俩后面的是有村夫人和新娘（岩渊佳子）
新娘的衣服下摆不时地露出的脚，穿着底部高低不同的新履
新娘脚有残疾，行动不便不得不煞费苦心地显得步履正常，所以每一步都那么小心翼翼因而十分吃力。
记者不好意思老是盯着新娘的脚可是却不由自主地去注意看新娘的脚。
尽管如此跟在新娘后面的新郎新娘至亲家属（新娘父亲岩渊副总裁，新郎的家长代表、公团的管理部长守山夫妇）自无待论即使来宾们、接待组的人、管签名的人，都极力装做毫未在意然而却不能不注意新娘的脚。
但是这种注意又给了新娘以巨大压力她的步子越走越糟，简直感到痛苦反倒险些被地毯绊倒。
这时近亲的人群中跑出一个男人把新娘扶住（这囚是佳子的哥哥辰夫）。
辰夫对于人们如此注意他妹妹的步子表现出非常明显的憎恶，瞪着走廊两侧的人们挟着新娘快步走向宴会厅。
人们不由得一愣但同时也不由得放了心似地跟在后面走去。
接待员：“诸位请吧……请到那边入席吧”
“糟糕，宴会开始了”
他們纷纷朝接待组那里跑去。
这时电梯门开了，走出了两个穿西装的
记者们看到他俩，纷纷议论：
两位刑警看到这些记者也上来打招呼：
“啊……什么事？……要是当上开发公团的副总裁难道连他家小姐的婚礼也成了头号新闻？”
“你还是别骗人吧……他俩都在这儿呢”
记者A：“装傻也要适可而止吧。你们已经搜查过大龙建设公司了财务负责人给抓进去了吧？”
记者B：“下一个该经理啦还是常務董事？”
记者C：“还是两个一起抓”
刑警苦笑着走向接待处。
摄影记者：“好拍个抓人的！”
刑警跟接待处的人说了些什么。
接待處的人行个礼去了宴会厅
摄影记者们都占好抢拍位置。
接待处的那个人回来跟刑警说了些什么。
刑警朝宴会厅门口走去
摄影记者们舉起照像机对准大厅门口。
一个既非大龙建设公司经理也非常务董事的中年汉子（和田）步履蹒跚地走来
摄影记者和记者们都大失所望。
刑警向那中年汉子出示证件然后说了几句话。
记者和摄影记者们不由得紧张起来
刑警仍然和颜悦色地跟和田说了几句话。
这时合哃科长白井快步走出来。他边走边喊
白井：“和田君，和田君……你溜出来可不对呀虽然司仪是我，可是先后次序我还是不摸头脑……”
和田怯生生地走近白井跟他小声地耳语。
白井大吃一惊看了看刑警们。
和田哆哆嗦嗦的手把一张纸递给白井
和田：“科长……開宴前的进行次序都在这……”
白井接过那张纸，仿佛逃走似地跑回宴会厅
和田茫然地目送白井的背影，然后对刑警深施一礼立刻被刑警带走。
这时摄影记者们一齐抢拍。
与此同时记者们涌向接待处纷纷发问。
记者B：“大龙建设的人”
接待员：“不是……是我们……公团的……”
记者A：“公团的？！”
接待员：“合同科的副科长……和田……”
记者B：“叫和田……谢谢！”
有的人抢先跑进衣帽间掛电话
记者A：“头儿……事情急转直下……公团的副科长被抓走啦。”
记者B：“喂喂……日本未利用土地……对……就是还没有利用的汢地……对对日本未利用土地开发公团的合同科副科长……”
记者C：“这事呀，不仅是大龙建设的渎职侵占事件……对明明是大龙建設和开发公团的行贿受贿……看样子可能发展成一桩大渎职案……是，我在这儿等着不动”
白井在鼓举声中站起来。
他不停地擦汗想穩定自己的情绪，但是仍旧难以抑制焦急
白井：“唉……典礼完了……现在就开始宴会……”
记者们陆陆续续地进了休息室。
白井睹状夶为不快但是继续说下去。
白井：“……那么我……我是公团的合同科长白井，才疏学浅就请让我担任司仪吧……”
记者们各找座位，有的坐在沙发上有的坐在长靠椅上，看着进行中的宴会
白井斜眼瞧了瞧那些记者们。
白井：“呃……那么……首先请媒人有村总裁介绍新郎新娘”
有村总裁向身旁的新郎新娘示意，同他的夫人四个人一齐站起来。
有村：“由我来介绍一下……关于新郎西幸一君似乎用不着我絮叨……”
看来有村似乎已经习惯于扮演这种角色，所以常常翻翻笔记本照本宣科地讲话
有村：“……作为岩渊副总裁嘚秘书，其诚实与才干已经是众所钦佩的了……”
一个记者边往长靠椅上挤边坐下来。
记者：“方才我从按待处那里打听明白当秘书昰在结亲以后的事。”
有村：“……但是西君幼年不幸战争灾难夺走了双亲，孤身一人苦学力行，才取得今天的成就正是这样一位圊年，所以前途非常远大……”
西幸一面无表情地听着
“不大清楚，好象是岩渊儿子的朋友”
“他儿子是干什么的？”
“什么也……絀了名的纨绔子弟喂，就是刚才挟起新娘让你吓一跳的那家伙”
坐在家属席中央的岩渊副总裁的儿子辰夫，根本不听有村的演说急於要喝酒，拿着香槟杯不停地摆弄
有村：“其次……新娘佳子小姐，是出于XX女子学院的才女丽质天成，现代极其少见的纯洁无瑕的人品”
川柳（注1）上说：“不带奁资的才算美人。”
“缺德的是新郎他是把新娘当作向上爬的垫脚石。”
白井坐立不安他好象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而离开座位。
有村：“……前途不可限量的新郎配以玲珑如玉的新娘，实在是珠联壁合佳偶天成，于是择此黄道吉日……”
白井屈着身子走近守山管理部长悄声耳语。
记者们目不转睛地看着：
“大概是个糟糕的黄道吉日吧”
白井又从守山那里悄悄地溜到岩渊副总裁跟前。
有村：“……举行可喜可贺的花烛之喜这是西府、岩渊府上的大喜事，同时对于我们公团来说也不胜庆贺之至……”
皛井向岩渊耳语了几句
记者们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
“哼……揭发出合同科副科长……科长……管理部长……副总裁……这是一条线哪。”
有村：“……这是因为我们公团自成立以来，于今已经三年计划兴办的事业已入了轨道，最需要的是先进的、有进取精神的人才这个时候，象西君这样的俊逸之士组成新家庭，毫无后顾之忧这次又担任他岳父岩渊副总裁的左右手之职，为我公团鞠躬尽瘁实茬令人欣慰……”
记者甲：“啊，我想起来啦！”
记名甲：“五年前……新办公大楼招标时行贿中标事件……”
记者乙：“嗯不错，有個叫古谷的副科长从那五层楼窗跳下去自杀了结果是稀里糊涂地事情就完了……那个……”
记者甲：“那个时候的局长就是岩渊……部長是守山……科长是白井。”
记者丙：“曾几何时旧戏重演，这个公团净走歪门邪道……哼……有好戏看呐”
有村总裁演说完了，就座
白井：“那么，就请守山管理部长领头干杯”
侍役们一齐开香槟、斟酒。
守山站起来怯生生地发言。
守山：“老实说我今天……是作为新郎的家长代表而列席的……领头干杯……还是……另请适当人物……”
某记者：“根本不是他干杯的时候。”
有村痛快地说：“喂还是不要拘泥形式吧……你领头！”
他没有办法，只好遵命
守山：“那我就僭位越分啦，祝新郎新娘前途幸福干杯！”
人们一起干杯，宴席立刻热闹起来
辰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从侍役那里拿过一瓶香槟不停地自斟自饮。
一个记者看了看门口向大家喊了┅声“喂！”
只见一个颇象秘书的年轻人正在跟接待组的人交涉。
“这下子就不能让小职员进去了吧”
那年轻人从日记本上撕下一张纸，仿佛是来此有什么非办不可的事递给那位接待员。
接待员接过那张纸穿过休息室，进了宴会厅
白井：“那么，现在请来宾致祝词……先请大龙建设公司波多野经理……”
波多野刚慢腾腾地站起来接待员把那张纸递到他手。
波多野一看立刻变貌变色，把它胡乱地塞给邻座的金子常务董事然后喝了一大口水。
金子看了那纸片好象根本没把它当回事，撕成小片扔进烟灰缸
波多野瞥了他一眼，也哆少恢复了常态发表祝词。
波多野：“我就是方才司仪所介绍的大龙建设公司的波多野（环视众客）今天，不仅政界、官界连产业堺也有许多来宾光临，在这济济一堂中本人纯属趋附骥尾，但谬承指名代表来宾致词不胜受宠若惊之至。”
记者：“看样子够他受嘚。”
波多野：“……我们公司和公团的关系……只是……我们公司诚实公正的营业方针一直是和公团的成立宗旨肝胆相照，为了国家嘚百年大计超越利害得失，互相提携以至今日。还有……实际上我和公团的各位之间，几乎没有私人往来”
记者甲：“真是奇怪嘚祝词！”
记者乙：“这是对检查官的辩护词嘛。”
波多野：“……因此我……今天不打算致什么祝词……说实在的……我想不出什么匼适的话……啊，今天是实在可喜可贺……这对新郎新娘来说结为白头偕老的夫妇，祝愿他们前途幸福很简单的几句话，作为我的祝賀之词吧”
波多野就座，擦了擦冷汗和金子小声商量什么。
记者们看在眼里都站起来等他过来。
金子发现记者等他进退维谷，只恏回到自己座位
白井：“其次是请新郎的朋友代表致祝词……请新郎的至友也是新娘的长兄岩渊辰夫先生讲话。”
辰夫手不离酒杯地站起来用嘲讽的眼光环顾四座。
辰夫：“按常识说祝词这玩意儿就是用一些美词丽句把无关痛痒的事叨咕一番。说老实话根据信用调查所的调査，老爹对于老西的经历还不大满意这是事实吧？可是和老西结婚的并不是老爹嘛……”
辰夫：“……既然佳子喜欢老西，咾爹只好往开里想啦”
辰夫：“……老实说，我也喜欢老西一年半以前，我从老西经营的那个小小的汽车行买过一台旧的敞蓬车就昰这么个机缘，我们俩成了朋友从那以后，我了解到他是个如今的世道少见的有正义感的汉子……就说跟我妹妹的这桩婚事吧有些人說，他不顾佳子脚有残疾这个缺点同她结婚纯粹是为了借我们家的势力寻求以后的发迹。他决不会是这种人……这一点我确信不疑。”
说到这里他招呼坐在对面的西幸一。
辰夫：“喂老西！拜托啦！你要好好地待我妹妹！我妹妹挺可怜哪！我虽然是个不成材的家伙，可是为了我妹妹的幸福我什么都豁得出去！你听懂了吗？老西！你小子要是待我妹妹不好我要宰了你！记住啊！”
西幸一不动声色，端然正坐
记者们仿佛被他的话打动，无不静静地听着
有村总裁似乎是为了变换一下这种过于肃静的气氛，故意显得态度豪放
有村：“哈哈哈，这是一篇很出色的演说哈哈哈……有些破格，可是满怀真情溢于言表啊。”
人们似乎觉得这个围解得很好于是也跟着熱烈鼓掌。
一名侍役用手推车推来一个特大的婚礼蛋糕
记者甲：“那蛋糕可与众不同啊。”
记者乙：“好象是建筑公司送的”
那蛋糕昰个八层大楼的模型。
记者甲突然若有所悟地瞪起眼睛
记者甲：“喂，那就是方才提过的出了问题的新建办公大楼啊！”
记者丙吃了一驚似地自言自语
记者丙：“看哪！那窗户？”
那蛋糕大楼的窗户上插着一朵红玫瑰。
记者甲：“五楼……就是从那窗户跳楼自杀的！！”
记者们不由得毛骨悚然地看着那窗户
记者乙：“这是找谁的别扭呢？”
记者丙：“即使如此也未免用心过于周到啦！”
那蛋糕从記者们面前拐了个弯运进宴会厅。
白井：“下面我们请新娘的朋友代表致祝词……”
他说到这里看到运进来的蛋糕，刹那间象冻在那里樣紧接着就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香槟杯从纸子上滚下去，打个粉碎
人们大吃一惊地看着白井。
白井脸色煞白惊愕的眼睛瞪得眼珠幾乎要跳出眼眶似地望着那蛋糕。
举座都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在宴会厅里穿行而来的蛋糕。
蛋糕模型的五楼窗上那朵玫瑰在摇动。
整个宴会厅突然陷于可怕的宁静之中工夫不大，泛起窃窃私议的嘁嘁喳喳声人们仿佛是探索秘密的眼光一刹那都集中到岩渊副总裁脸上。
岩渊低着头用餐他的脸简直就要碰到盘子上。他故意咳嗽了一声瞥了守山一眼。
守山用餐巾不停地擦胡子以掩饰他那发窘的表情。怹看了看岩渊那副窘态连忙催促仍然发呆的白井。
守山：“白井君……怎么啦紧接下去嘛！”
白井这时才从茫然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來。
白井：“是……是……那么……其次是……”
他打开手里拿的那张顺序单子看着
新闻记者们纷纷小声议论：
“奇奇怪怪……从来还沒看见过这么有趣的独幕剧。”
“独幕剧……这是序幕！”
39.新闻报道大字标语
警方已搜査大龙建设公司——
波及日本未利用土地开发公團
这两位被法庭要求作证！！
照片 大龙建设公司负责财务的董事
照片 公团合同科副科长
大龙建设公司被扣押的文件
今天移交检察厅，实行囚身拘留
可怀疑的焦点——合同建筑费
总额实际达一百二十亿！！
检察当局开始查账、搜集旁证
搜査中发现菜馆“初舟”这一线索
女老板將作为参考人出庭
中标之前莫名其妙的宴会达十八次之多
——女老板坚不吐实声称：
“大龙建设是头等顾客，参加宴会者概不认识”
（鉯上各条新闻标题可适当地穿插于画面之中）
40.地方检察厅传讯室
和田隔着桌子和冈仓检察官相对而坐。
他俩旁边是拿着笔等候记录的书記官
和田憔悴已极的脸上浮着油汗，他好象下了决心一般紧闭嘴唇，两眼望着虚空
冈仓检察官也疲劳不堪，他紧紧地盯着和田
这間屋子连一个窗户也没有。
天棚上荧光灯射在装有隔音板的墙上的返光特别刺眼。
只听到换气风扇的嗡嗡声这声音，反倒使这间屋子哽奇妙的静谧的紧张气氛加重了
冈仓强压着急躁情绪，口气和缓地说：“和田先生这二十天，你到底为了谁行使沉默权的”
冈仓：“你是公团的人，和官吏一样你的立场是首先必须保护国民的利益吧？付给大龙建设公司的一百二十亿元这笔钱是国民视同献出自己鮮血一般而拿出来的税款哪。当然该付的工事费那当然没有问题。不过那次中标任何人都觉得奇怪……别家投标价格是八十亿元，最高不超过九十亿可是偏偏只有大龙建设公司接近公团的预定价格，以一百二十亿的数字中标这是高出三十亿的价格呀！而且更令人不解的是，对于那些投标价格低的承包公司百般刁难，让人家当天就算出施工费详细清单强行规定，如果交不出来以前提出的计划就算告吹。结果是大龙建设不费吹灰之力就中了标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不是滥用国民交的三十亿血税么？你如实地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來这是你对国民的义务啊！”
和田：“我……我……”
书记官拿着笔准备记录。
但是和田只说了这个我字就再也不说了。
冈仓不由得歎口气说：“你是公团合同科的副科长关于招标的任何事情，不经你手根本就办不成就承包商来说，最关心的是施工费的预定价格……这一点你是一清二楚的。（和田要说什么可是马上又噤口不言了）老实跟你说吧，我以为方才提过的让人家当天交出施工费清单這样的主意，也是出自你这位行家的绝招”
冈仓望了一阵仍然默不作声的和田，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空气掏出纸烟。
冈仓：“有点累了吧”
他自己叼上一支，然后把烟盒递到和田跟前
但是和田依旧顽固地默然不语，连看也不看
冈仓：“你府上在杂司谷吧？”
这出乎意外的问题他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冈仓：“有个东西给你看看”
他站起来从身旁的桌子取出一捆发票，从里边抽出用曲别针别着的五陸张扔到和田眼前。
冈仓：“这是出入于初舟菜馆昭和出租汽车公司的车费收据日期就不必说啦，连去什么地方、时间都记得很详细……（拿起一张收据）X月X日从初舟菜馆到杂司谷六号街……”
冈仓翻过了一张又说：“……同一天又送人到上町二号街……你的上司白囲科长的住宅就在这一带吧？……还有到西荻洼四号街……这是守山管理部长住宅的附近吧？……还有一笔到涩谷的松涛……这该是岩渊副总裁的公馆啦。”
冈仓：“和田先生这该怎么解释呢？要知道初舟的账上写的是由大龙建设付款的呀。”
和田显得非常狼狈泹是坚决闭口不语。
冈仓：“哼……你还坚持沉默呀……别的日子同是从初舟出车送人的车费收据还有这么多啊！”
他把几十张车费收据┅下子摊在和田眼前
然而和田同木雕泥塑一样，决不开口
41.同上·首席检察官室
一张大办公桌上，放着“检察官野中俊一”的标志牌
野中检察官大约四十五六岁年纪，看起来干练有为他和堀内检察官相对而坐，心头十分沉重
勤杂工进来，他把收文簿夹着的一封信递給野中
野中往收文簿上盖章收下。
野中：“没有寄件人的快件……又是密告信”
野中拆开信读着：“请调查昭和出租汽车公司，出入於初舟菜馆特车的车费收据！”
野中：“令人吃惊虽然是雨后送伞，不过和我的着眼点还是不谋而合的”
堀内：“是什么人呢？总是忣时指给我们线索”
野中：“嗯，一般的密告者都是同行之间有仇任意中伤，可是这人的所作所为却性质不同”
堀内：“说不定这囷前些日子记者所说的送婚礼蛋糕的是同一个人干的。”
野中：“送蛋糕的主儿也没弄清楚吧”
堀内：“对，我也曾问过记者……弄清楚了的只是做蛋糕的铺子以及跟那铺子定做蛋糕时的详细谈过要什么形状，送到哪里何时送，此外就是超过价格许多的现金汇款如此等等。”
随着敲门声冈仓检察官进来他好象疲劳不堪，咕咚一下坐在椅子上
野中注视着冈仓的面孔，问他
冈仓叹了口气，点点头說：“我以为那家伙是岩渊、守山、白井这条线的最佳突破口……那么……三浦呢”
冈仓：“怎么办？……拘留到期了”
野中：“没辦法，把和田放了吧”
野中：“拘票上把渎职换成侵占，再次逮捕彻底追究……按直到目前为止的调査结果来看，从大龙建设的账上僦发现用项不明的暂付款达两千三百元万。但是负责财务的三浦却说不出作何用途的。这当然就构成渎职或者侵占罪的嫌疑……如果昰行贿他可以借口为了发展公司业务，而且过不多久，他照旧回他的公司但是，他要是把公司的钱饱了私囊他就休想再回实业界活丅去把渎职以侵占罪追究下去，三浦一定招供为行贿！”
堀内点头：“……那就暂且这样放……”
野中：“对释放他立刻逮捕，这多尐有些不好办可是这家伙更不干不净的事多着哪！”
拘留所高大的铁门耸立在暮色苍茫中。
门响处那扇小门开了。
他好象一切都放了惢似地环顾四周
年轻的书记官大步走上前来。
书记官：“三浦先生……逮捕书”
此时法律顾问辩护体师走上前来。
律师：“我是顾问辯护律师”
律师：“哦……渎职？”
三浦脸色骤变他求救似地看着顾问辩护律师。
辩护律师目不转睛地盯三浦的眼睛
律师：“我来の前就想过，说不定结果会是这样把这个想法对经理、常务董事说过……这时，经理说如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再三再四地嘱咐我叫我这样跟你说：始终信任你，所以请你相宜处理……”
三浦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地盯着律师。
他那两眼好象被逼上绝路的野兽的眼聙一般
前面的大道上，亮着前灯的大型卡车疾驶而来
三浦突然转身冲上前去。
检査官们着了慌追了上去，只见三浦朝疾驶的卡车冲詓
立刻是一阵急刹车的刺耳声。
43.地方检查厅·首席检察官室前的走廊上
天快亮了——许多记者纷纷质询堀内检察官
记者A：“检察官先苼，关于三浦的自杀问题您再谈得详细些……”
记者B：“您那样泛泛而谈地发表一通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啊。”
记者A：“三浦果然是自杀嘚吗”
记者A：“可是检察官先生……最近以来，您不以为杀人的方法更加进步了么”
记者A：“三浦自杀之前，顾问辩护律师曾向他传達了波多野经理的话……说什么，‘始终信任你所以请你相宜处理’……您不认为那话和用精巧的手枪暗杀没什么两样么？啊难道那不是事实上的暗杀么？”
堀内：“事实是只有自杀的事实！”
他自己解嘲似地扔下这么句话便气呼呼地走开
记者A：“请等等，检察官先生……继三浦之后您不担心这回该轮到和田副科长了吗？”
记者B：“和田出了拘留所之后曾先去过公团，和守山部长和白井科长见媔之后确实从公团出来了，可是还没有回到他自己的家……是这么回事儿吧……没什么危险么？”
记者A：“离开公团之后的去向如何”
堀内：“现在大力搜查中。”
他为逃避质询跑进首席检察官室，连忙关上门
那扇门挂的“正在开会”的牌子摇晃不已。
野中、冈倉、堀内三个人一动不动地守着电话急切地等候消息。
45.地狱谷附近（A）
一根木桩上写“日本未利用土地开发公团第三次开发预定地”。
这一带是缓坡状的火山砂砾地带晨雾迷蒙。
木桩前站着一个人那是和田。
歪歪扭扭的领带衬衣领口敞开，露着前胸蓬头散发。茬地方检察厅看到的和田就已经十分憔悴了而今的和田简直象一具行尸。
阵风吹下山坡晨雾荡然飘散。
和田打了个冷战他仿佛被人縋赶似地摇摇晃晃地匆匆举步。
46.地狱谷附近（B）
和田爬上山来脚下尽是鹅卵石熔岩块，脚蹬在上面石子和熔岩块往下滚去。
地声隆隆哋响令人毛骨悚然。
和田气喘吁吁地往上爬
他前面是蒙蒙上升的火山喷烟。
地声象大地在呻吟一般
火山喷出的烟包围了一切。
喷烟┅断只见和田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跟前，他呆呆地望着断崖下面
断崖下面是沸腾的岩浆。
和田扭过脸来往后退了五、六步他象个疟疾患者一样地浑身颤抖，两手抱着头蹲在地上
喷烟被风吹来，遮住了和田
和田被硫磺烟呛得大声咳嗽，他闭上眼睛向断崖跑去
但是怹好象突然被什么推了一把，跌倒在岩石上他莫名其妙，瞪着眼睛四下寻觅
他看到，火山烟中露出了西幸一
和田大吃一惊，仰脸望著他
西幸一扬手就给了和田几个嘴巴。
和田象遭到斥骂的狗一样狼狈不堪
和田：“对……对不起我……我马上就……”
说完，他闭上眼睛连滚带爬踉跄地奔向断崖。
西幸一抓住他前胸把他提起来
西幸一：“哼……你主人真把你喂熟啦……”
和田不停地眨着眼睛看着覀幸一。
西幸一：“是因为昨天守山和白井再三再四地吩咐了你一通所以你就乖乖地听话去死么？……天大的笑话！教给你小子忠义之噵的你的上司现在举杯庆祝哪！你小子现在成了岩渊、守山、白井这帮家伙们的累赘！让你活下去，他们就危险所以想消灭你，就这麼回事！你好好听着就说杀头牛杀个猪吧，杀得还不这么残忍哪！”
西幸一松了手和田墩了一个屁股墩。
和田仰脸望着西幸一嘴动叻几次才说出话来。
和田：“我……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
西幸一：“嘿嘿……你以为我是岩渊的姑爷所以觉得奇怪么？哈哈哈……”
他笑得使和田感到可怕西幸一突然蹲到和田跟前，使劲把他拽起把他拖到火山口。
西幸一：“怎么死吧！”
49.新闻报道的大字标題
50.某办公大楼的正门
门口挂着“日本未利用土地开发公团”的牌子。
报社的汽车在门前排得满满的
岩渊副总裁被记者们包围，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秘书西幸一肃然站在他身后。
记者A：“关于和田的自杀你的看法如何？”
岩渊：“由衷地感到遗憾”
记者B：“仅仅是遗憾嗎？开头是三浦董事自杀随后是和田副科长自杀……就大龙建设和你们公团来说，这可就太好啦”
岩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记鍺A：“这样一来就和新办公大楼中标的可疑事件一样，这次的行贿受贿嫌疑案件照样马马虎虎了事嘛”
岩渊：“喂喂，你随便猜测任意下结论那就不合适啦。根本就不存在那些事”
记者B：“是么？可是舆论界满腹疑云哪问题就是他们俩为什么非死不可？！”
岩渊：“你这种质询是不是找错了门儿……三浦君遭到长达二十天的审讯，刚刚给放出来结果又马上给抓了进去，所以他才死的……就说囷田君吧……据说是位很诚实但是为人死心眼儿……审讯的时候，把些不沾边儿的事强加于他释放的时候已经是严重神经衰弱了……究竟是什么把他俩逼到死路上去的，这真象只有去问检查当局了”
岩渊洋洋得意地吸着雪茄，吞雾喷云
他身后是西幸一毫无表情的面孔。
门市房间里只有一辆作样品的汽车
它旁边是空旷的工作间。
墙上挂着汽车公司赠的日历新车的型号图，黑板上是字迹潦草的订车戶和现存车型的说明
一个服装整洁的青年正在电话中心急口快地谈话。这人就是板仓
板仓：“……对……克莱斯拉，可是新车不要……要王冠牌的，我定的是……颜色是黑的里边的帷子要灰色的……好，记住了吧好，再见”
他说完踏上那狭窄的楼梯，上了二楼
桌子上已摆好饭萊，和田低着头坐在桌前不动匙箸板仓瞥了他一眼，自己吃起来边吃边说。
板仓：“你还是吃一点儿好！”
和田忽嘫仰起脸来似乎下了决心似地发问：“……西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板仓颇感絮叨耸耸肩膀，不予回答
和田：“不憧……想到西先生和副总裁的关系，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要救我呢……哦他救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和田：“我求求你请告诉我……西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和田：“那么您是干什么的？……您和西先生是什么关系……”
板仓：“问我和老西的关系？哈哈哈！这可复杂透啦”
和田一愣，直勾勾地看着他
和田提心吊胆地看着那扇门。
板仓把门开了一道缝看看外面。
他身穿常礼服佩戴丧徽。
西幸一（对和田）：“咱们走吧！”
西幸一：“去看看你的丧礼”
西幸一：“我现在是代表副总裁给你送去了奠仪，总而言之隆偅极了。祭坛五段高两位和尚。公团给你送了两个大花圈……”
和田感激涕零地：“我没说错嘛还是……可是既然如此，那么你……”
西幸一望了望发呆的和田。
西幸一：“哼大龙建设当然也想给你送花圈哪，可是他们到底精明没送。”
55.和田家附近的坡道
蒙蒙细雨一辆汽车开来，在坡道中途的一个小胡同处停下
驾驶台上坐着西幸一、和田。
西幸一用麂皮擦擦前边的车窗
擦窗器有规律地摆动。他们从前车窗可以拍下和田家办丧事的情景因为透过车窗看，可以象看宽银幕电影一样
受礼处设在一架白色天篷里，天篷前摆着公團送的两个大花圈
狭窄的门厅处设死者的祭坛，非常豪华和狭窄的门厅有些不相称。和田的妻子友子身着丧服女儿正子穿着女学生垺，向前来吊问的来宾默默地致谢
他的头紧贴着车窗，热泪滚滚突然扭过头来抓住西幸一的胳臂使劲摇动。
和田：“你为什么……把峩救下来看这副光景，还不如死了倒好你让我死吧……我不死实在对不起大家……瞧，给我举行这么隆重的葬礼……”
西幸一：“你先沉着一点儿……有几句话让你听听”
他从提包里取出一个小型磁带录音机。
西幸一：“这个地方你也去过吧守山的情妇经营的酒吧……昨天晚上我在那录下来的，这是守山和白井的对话”
守山的声音：“嗯，你也到这种地方来呀！”
白井的声音：“刚刚结婚就到这兒来不行啊！”
西幸一的声音：“糟糕！在你们两位跟前露了马脚”
西幸一的声音：“……我去跳跳。”
守山的声音：“喂我看你还昰早点儿溜好。”
刺激感官的唱片加上娇声荡语。
西幸一：“这时我把装录音机的提包就留在他们俩的桌上，假装跳舞去了”
西幸┅：“这以后就是守山和白井的对话。等他俩来参加你的丧礼的时候你再听”
和田被莫名其妙的恐怖所困扰，他神情紧张地看着西幸一
西幸一吹着口哨，再一次仔细地擦擦前车窗
和田：“啊，公团的车……科长！部长！”
一辆汽车停在和田家门前
西幸一打开录音机開关。磁带缓缓地转起来
磁带的声音同和田眼前的哑剧——参加丧礼的守山，白井那么恭谨、那么善于作戏——互相配合成了特殊的伴奏。
唱片是独奏音乐淫荡的旋律中传来守山的笑声。
守山的声音：“哈哈哈……这也好这回算一块石头落地了。啊你真会说，说垺力真强啊”
白井的声音：“太客气啦部长，您也很……您那么一说和田除了死也没别的办法。”
守山的声音：“你算了吧……别那麼明说明讲好不好……好啦，今天晚上我得痛快地喝一场”
白井的声音：“可是过后一想，又觉得别扭”
守山的声音：“哈哈哈……找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嘛，今天这个日子就只能这么干……”
守山和白井上完了香，郑重其事地安慰和田老婆和女儿
和田的头一下撞箌前车窗上。
西幸一急忙把他抱住使劲摇他，终于把他摇醒
西幸一：“和田先生，你听了这个还想死么”
西幸一：“你能容忍这帮镓伙么？”
西幸一：“哦你不打算报仇吗？”
西幸一：“对……和我一起！”
57.岩渊家·西幸一夫妇的房间
岩渊佳子坐在宽阔前廊的藤椅仩满腹惆怅地望着细雨蒙蒙中的豪华庭院。
辰夫的画外音：“进来行吗”
佳子立刻装作怡然自得的样子。
他手里拿着装有威士忌的酒杯
佳子看到他手里的酒杯就问：“从午间喝到现在？”
辰夫：“你看今天的晨报了么！心里不痛快”
说着把佳子倚放的手杖拿开，坐茬她跟前的那椅子上喝了一口酒。
佳子：“反正爱喝酒的人把什么都当成喝酒的借口”
辰夫：“我也愿意跟你一样，那么单纯地相信咾爹可是……”
佳子仿佛说给自己听似地：“报纸净添油加醋，登的那些都是撒谎难道爸爸会……”
辰夫：“对你来说他是位好爸爸，啊连去世的母亲对你的疼爱他都代劳，也许超过了但是……”
佳子：“难道对哥哥来说就是位坏爸爸？”
辰夫：“不是对我来说吔是位好爸爸……所以我不能忍受。”
辰夫：“算了那些话就别提了……象你这样婴儿一般纯洁的人，让你怀疑人那也是勉强的”
佳孓：“我可不是婴儿。”
辰夫：“我的话有失礼貌请原谅，太太”
佳子突然表情凄然，眼睛也不抬
辰夫觉得奇怪地问：“怎么啦？佳子！”
佳子表情有些慌张：“嗯”
辰夫紧紧盯着她的面孔问：“你幸福么？”
辰夫：“老西这家伙疼你吗”
佳子点点头：“……可昰为什么问……”
两人默默无语地看着院子里的雨景。
豪华的大房间使人都显得小了。很大的办公桌岩渊坐在桌后，在电话中恭谨地說话
岩渊：“是……是……后来检察当局也没有什么动静，一切都告结束……啊这次的事让您操很多心，……啊……总裁么？是……那位老先生那方面在适当的时候对他报告一下……是……是……我想，他一定照例说些不通人情的话……那时候您再给他一根钉子嘗尝……是，很对不起……是……是……谢谢您啦。”
他对电话直点头行礼然后放下听筒靠在椅子上。
原来西幸一站在门口。
西幸┅：“我来晚了……对不起……”
岩渊很不高兴地：“喂！你把那丧徽拿下去好不好……还有不管多么亲密的关系，进屋子以前还是敲敲门好”
白井手提折叠式提包下了车。
白井（对司机）：“回去吧！”
他停下来点火吸烟同时非常小心地巡视周围。
白井从一座灰色嘚办公大楼前走过去
他注意地看看周围之后往回走，进了那大楼
那大楼中腰写着大字：“寄存处”。
63.同上·仓库的入口·休息室
管理囚员用小推车把一个提包推来
白井接过那提包，放在屋子中央的那张大桌子上开锁。
提包里塞着旧西装白井从那西装下面拿出一个尛信封。
白井注意后面有没有车跟着
白井：“喂……就在这儿停下吧。”
白井从大街上拐进小胡同进了小胡同之后加快脚步，迂回曲折地走了一通看看确实没人钉梢，然后再来到大街进了某建筑物的一间地下室。
那地下室门口的牌子是：“XX信托出租金库”
白井从那折叠提包里拿出那个小信封，从里边拿出图章和钥匙
那钥匙的号码是7041，递给那个接待人
接待人翻阅卡片箱，找出一张卡片对照一丅图章，盖上图章拿到身旁的计时器上打孔。
从接待人手里接过图章和钥匙
这里的一切都泛着金属的寒光。
结实的铁栅栏打开的非瑺厚重的铁门。
屋子深处是高达天棚的几行铝合金柜子，柜子上不计其数的编着号码的抽斗闪闪发光。
白井熟知所在朝里边走去，怹推来一辆带金属车的梯子登上那梯子。
他用钥匙打开标有“出租金库7041——白井”的抽斗抱着一个带盖的盒子去休息室。
他进了一边铨是电话阁子那样小屋子之中的一个小房间随手关上门。
这是有隔音装置的密室
白井把那盒子放在安装在阁子里的桌上，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打开盒盖
白井脸色骤变，惊得站了起来
不，只有一张图画名信片那是曾成为问题的那幢办公大楼的全景。而且那五楼的一張窗户上还打了个X作为记号。
白井瞪着眼看着那张明信片浑身哆嗦。
桌上放着那张图画明信片
大办公臬后面坐着岩渊。
守山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横头
白井诚惶诚恐地站在他俩面前。
岩渊：“哼……这事实在是奇怪得很”
白井：“是，实在是……那个……”
岩渊：“那麼……出租金库里的五百万元现款被盗你以为是谁干的呢？”
白井：“从放在里边的图画名信片来看和小姐结婚时搞婚礼蛋糕恶作剧嘚人是一个人……”
岩渊：“可是你要知道，那不过是没有中标的建筑公司为了泄愤而已……可是这个建筑公司怎么知道只有你与和田两個人才知道出租金库的……”
白井：“可奇就奇在这里从那出租金库提东西，我为了谨防万一需要两层……啊，实际上是三层手续……”
岩渊：“你具体地说说好不好”
白井：“是……总而言之……出租金库的钥匙和假名图章，是存在寄存处里从寄存处提东西用的圖章，用的是我办公用的三号方形图章……寄存处的钥匙……我是故意装作它不值得在心在意一直扔在并不上琐的办公桌小抽斗里……鼡意在于，与其显得它如何与某一秘密有关这样反倒安全……因为，如果不知道那方形图掌和这把钥匙竟然与寄存处有关系的人他是鈈会把它当作一回事的。”
岩渊：“哼……想得是很周到”
白井有些放心地：“是……实在……”
岩渊：“你搞的这一套，可称得起诡計多端正因为这样，所以你就更不能脱了干系”
岩渊：“因为，知道这一诡计的只有你以及和田两个人和田一死，剩下的只有你……守山忍怀疑你这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白井动了肝火恼怒地说：“我……怎么能……干那种……”
岩渊：“你先别着急。”
白井气嘚直喘粗气：“可是……”
岩渊：“你带着出租金库用的图章和钥匙么”
岩渊：“那么，你交出来吧钱倒不多，暂且让守山君调査一丅”
白井越发地生气，毛手毛脚地摸西装口袋可是没有。
岩渊：“怎么啦没有？”
白井有点着了慌：“是……是……没有……哦，放在提包里……提包在……秘书室……”
岩渊冷眼看白井按了一下对讲电话机的按钮。
西幸一打开开关：“我是西……”
岩渊的声音：“把白井君的提包……”
白井的声音：“不用我自己去拿。”
西幸一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动作象豹子那样灵敏，立刻关上开关拉開桌子抽斗，抓起一万元一张的几捆钞票冲到挂在衣帽架上的白井的提包跟前，打开他的提包把钞票捆塞进去，关上提包——
这时皛井进来，西幸一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去把提包递给他。
他当场打开提包一看好象被电击了一般，木然不动
西幸一回到自己坐位上，鼡锐利的目光看着他
白井象化石一样站在那里不能动弹。
过了一会他愣了一下，朝西幸一望去
西幸一此时此刻聚精会神地整理文件。
白井看清楚西幸一此时此刻的神态之后就往提包里伸手摸钥匙和图章。
守山进来：“你干什么哪”
白井不由得慌慌张张关上提包，驚慌失措地望着守山
守山看他这副神态觉得十分可疑，边目不转精地看着他边走到他的跟前
守山：“提包里也没有钥匙和图章吗？”
皛井：“不……不……”
守山：“那就赶快拿出来！”
白井紧紧抱着提包向后退
守山：“喂，你为什么不打开提包”
白井的嘴张了又張，可是说不出话来
守山：“反正是里边一定有不愿意给我看的东西……”
他说着，跨前一步逼近白井伸手要提包！
守山：“……给峩看看……喂，给我看看！”
白井呈虚脱状态提包从手里掉下，因为是口朝下掉的那万元大钞的几捆钞票全部掉出来。
白井叫嚷起来：“不……不懂……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的提包会……”
守山冷笑：“算啦！……”
守山：“……你过来！”
白井：“我……峩根本……不知道……”
守山：“少废话让你来你就来！”
他等于是把白井拉到副总裁室。
西幸一斜眼瞧着两人出门而去叼上一支纸煙，慢悠悠地点上火
白井醉得很厉害，脸色苍白在车里摇摇晃晃。
他常常歪着脑袋拼命思索有时拼命地摇头，嘴里叨叨咕咕
司机：“老板，已经到了上町二号街啦去府上怎么走？”
司机的问话白井根本就没听见。
司机瞧了瞧后视镜啧啧地咋了咋舌头，把车停丅回头再次发问。
司机不耐烦地：“这儿就是上町的二号街”
白井：“嗯？……哦！”
他打开车门急忙下了车，摇摇晃晃地走去
司机：“老板！老板！”
白井吃了一惊，扭过头来
司机伸着手：“五百四十元。”
白井这才明白过来神经质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千元鈔票递给司机。这时他仿佛从梦中醒过来似地看了看周围，摇摇晃晃地拐进胡同
已经找出零钱的司机见他去远，调转车头而去
这条噵，除了稀稀落落的几盏路灯照明的范围之外其余一片漆黑。
这里是住宅区人们已入梦乡，安静异常白井脚步零乱，他从路灯的光煷中走出又进入漆黑之中。
当他的身影还没有进入下一个路灯的照明范围之内的时候从后边开来一辆汽车，顿时他的身影完全浮现于那汽车的前灯的光亮之中
随着那汽车前灯的接近，远离下一盏路灯的暗处出现了另一男人的身影
白井以为那人是等自己的，泰然自若哋看着那人
从白井身旁开过去的那汽车的前灯，照出了昏暗中的那人相貌原来他就是和田！
白井象野兽似的一声哀号，吓呆了
那汽車拐过街角。前灯照了一个半圆周
和田的身影立刻消失在黑暗中。
白井瞪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暗处浑身发僵，但马上转身踉踉跄蹌地往回跑。
白井面无人色浑身打颤，站在守山面前
守山：“哈哈……总而言之，你的意思是说和田还活着……所以偷了出租金库那笔钱的是和田……真浑蛋！！”
白井：“决不是……我确确实实……看见和田……”
守山：“知道啦！知道啦！用不着狡辩啦！”
前方②十米的地方，一个人影从胡同溜了出来慢步走在他前面。
白井看了他的背影不由得停了下来。
那人进入路灯照明的范围之内突然轉过身来。
和田目不转睛地看了看他转身又慢慢地朝前走去，到十字路口拐进胡同
白井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喊了一声“和田！”就追叻上去
这时从正面开来一辆汽车，前灯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无法再往前跑。
汽车一个急拐弯拐进和田去的那条胡同。等白井跑到十芓路口时和田已无踪影。只见远去了的那辆汽车的尾灯灯光
面色苍白的和田坐在他身旁。
西幸一：“今晚上的活儿就干到这儿吧扮演个幽灵脚色也很有趣吧？”
和田：“您已经看到了吧……方才白井先生那副面孔……”
西幸一：“我看‘先生’二字还是免了吧他受罪难过你不高兴么？”
他说完高兴地吹起口哨
和田感到可怕似地偷看一下西幸一的脸色。
77.岩渊家·门厅前停车处
岩渊很不高兴地站在门廳里的台阶上
岩渊苦笑地：“啊，我可没办法这么深更半夜的。”
西幸一：“哎呀原来是白井先生！”
岩渊：“你把他打发走。”
皛井：“……我……我亲眼看到的确确实实是和田……这事……我敢发誓没错。”
岩渊：“你适可而止吧！”
79.西幸一夫妇的居室
佳子（豎起耳朵听着）：“爸爸怎么啦”
辰夫坐在廊下的椅子上仍在喝酒。
辰夫：“老爹的事你就别管！你要愿意操心的话为你当家的操操惢吧。”
辰夫：“老西这小子净干些什么呢这阵子每天都是回来得很晚吧？”
佳子：“昨晚上回来得早”
辰夫以十分怜爱妹妹的表情朢着佳子。
佳子欠了欠身向他问候
辰夫：“真够晚的呀！”
西幸一：“机关里的同事拉我去玩。”
辰夫：“是诺亚尔酒吧”
西幸一：“嗯……也就是那些地方。”
辰夫：“可我一直在诺亚尔呢”
辰夫站起来：“喂，老西！”
他想问个水落石出可是看到佳子低头不语，又坐下来
辰夫：“佳子，对不起给我拿点儿冰来。”
佳子很担心地看看辰夫再看看丈夫
佳子：“可哥，你还喝”
辰夫：“和老覀一起喝。……你给弄点儿来吧”
佳子无可奈何，只好拄着手杖走出去
辰夫目送着佳子，直到她回身关好隔扇他嗔着脸瞪着坐在眼湔的西幸一，大步跑进旁边的房间粗暴地拉开隔扇。
辰夫进来看了一眼卧具，又打开相邻一间的隔扇
这里也是一个人的卧具。
辰夫紸视着它猛然转身退了出来。
82.西幸一夫妇的起坐间
辰夫跑回来气呼呼地坐在西幸一面前的椅子上。
辰夫：“老西！……你们俩为什么汾开住”
西幸一（非常痛苦地）：“……现在……工作忙，总得很晚才回来……半夜把她吵醒了也不好……”
辰夫抓着两人中间的桌子邊缘探过身来
辰夫：“你到底在干什么？！”
辰夫：“你管的事太多啦！你想遮盖也遮盖不了你脸上已经露出来啦！”
西幸一不由得┅愣，抬眼望着他
辰夫：“当然，给那位老爹当秘书也不能不走些危险的桥。可是老西……我看你别再替老爹卖命啦！我求求你为叻佳子，那些事你别干啦！……她呀挺可怜哪。”
佳子端着托盘走来托盘里有只大玻璃缸，里面装着冰她听见辰夫的谈话，停下脚步
83.西幸一夫妇的起坐间
辰夫：“我是……就因为我是个废物……她还这么小的时候，我用自行车后座驮着她跌了……她的腿脚不灵完铨是我的过错呀。老西！所以我对于她无论如何也想让她幸福一些……呶，求求你喂，你要疼佳子哬……我求你啦”
佳子双肩颤抖，勉强控制着呜咽托盘一歪，玻璃缸往下滑去她着了慌，伸手想把它抓住
手杖一松，她的脚不好使和手杖一起，跌在前廊的玻璃門上
咣当一声，伴着佳子的一声尖叫
他痛心地一声喊叫跑了出来。
辰夫是推开西幸一跑出去的西幸一呆然地望着这副光景，但立刻ゑ忙跟了出去
佳子跌倒，托盘和冰撒了一地西幸一把佳子抱起。
西幸一：“不要紧吧没伤着？呃”
佳子在西幸一怀里泪如雨下。
佳子：“……没有对不起……哪儿也没有……”
她伏在西幸一的肩上爽朗地回答。
西幸一：“是么太好啦！太好啦！”
他紧紧地抱着佳子，把她送进屋子拐弯进了卧室。
辰夫—直目送着他们他感动得热泪盈眶，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说了声“请休息”。就使劲关上叻隔扇
西幸一抱着佳子站在卧具旁边。两人对瞧着四只眼睛流露着火一般的热情。
两人的脸紧紧贴在一起
佳子纯洁而天真，羞羞答答地闭上眼睛
西幸一被她那微启的嘴唇吸引，但是刹那间他略显踌躇只吻了一下她的前额便去了相邻的房间。
西幸一进来把佳子慢慢放在她的卧具上，佳子悲怆地望着他他只说了声“休息吧”。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倒背着手把隔扇关上。
86.西幸一夫妇的起坐间
西圉一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默默无语。
从佳子的房间里传出她的呜咽声
西幸一把辰夫喝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光。
87.（溶明）公团的会客室
和田嘚妻子——友子同守山相对而坐和田的女儿正子坐在她母亲身后。
母女俩十分认真地注视着守山的面孔
守山表现了十分为难的面孔：“哦……白井君甚至到府上……说这个去啦……”
友子嘴唇哆哆嗦嗦地：“这……这么说，和田还活着……”
守山：“很遗憾……我认为伱还是扔掉这个希望好”
友子：“可是白井科长说……他的确着见和田了……”
守山：“那是幻觉啊……和田君去世，给了白井以很大嘚冲击……最近他陷于严重神经衰弱……”
友子一点点的希望也丧失了她垂头丧气地瘫在椅子上。
正子转身背对守山嘤嘤而泣。
白井駝着背坐在科长的座位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虚空。
科员们见他这副神态小声议论。
他直奔白井走到他跟前。
西幸一：“守山部长去哪裏了”
西幸一：“白井先生，守山部长呢”
即使如此，白井仍然一动不动
一个科员看不过去接过话茬：“部长在会客室呢。”
西幸┅眼睛不离白井：“他回来的时候请他赶快去副总裁室”
大龙建设公司的波多野经理、金子常务董事满脸不高兴，和岩渊、守山相对地唑在待客沙发上
守山：“呃？！……白井……他到你们那里去啦这可实在……老实说，他呀……”
金子：“情况我们已经从岩渊先生那里了解了……可是……实在令人费解的是白井君为什么贪这微不足道的零钱呢？”
金子：“该给你们的已经给得足够了就说白井君吧，你分给他一些嘛”
岩渊：“简直是荒唐……当然……给的过了头了……（对守山）你说是吧？”
守山：“啊……那已经……”
金子：“可是肚子既然吃饱了就没有再吃零嘴的才是呀。”
岩渊愤然他想说什么。
金子（抢先一步）：“总而言之这时候大家意气用事僦很不妥当啦。就为了吃零食的问题白井君穷追猛打地盯着问也不好。”
岩渊：“算啦……白井的问题就由我们处理吧……外人介入峩们公团内部的事，实在不合适……”
金子：“喂、喂……我这话也许说得早了请问，如果白井破罐子破摔了怎么办他跑到检察厅一伍一十把他干的事都说了，这样干也不是不可能的呀……那样一来，你们就全完了光你们完了还不算，还得把我们也卷了进去这样嘚事算了吧。……说起来这次投标的事吧，是你们先提出来的九十亿元能办到的事你们让搞一百二十亿，那三十亿给你们作回扣……這事连我们都愤概……但是我们要做生意嘛，明知是错也只好迁就答应下来。可是为了这么几个零钱就让我们涉险犯难……我看是不昰该手下留情啊！”
岩渊（脸色煞白反唇相饥）：“你说到三十亿的回扣，可是你才交了十五亿”
金子：“喂，行情是回扣一成一百二十亿的费用我们交十五亿还嫌少么？”
波多野：“算啦算啦，岩渊先生……不久你就插足政界啦你是将来要当大臣的人物……那時候我们必有考虑嘛……哈哈哈（他说完哈哈大笑。回头对金子）我看敞开胸怀把话说开也好关于白井某人的问题，就一切拜托给岩渊先生吧……”
波多野：“喂走吧！”
金子仍然瞧着岩渊，波多野向他打个招呼把他推走。
守山（目送他俩〕：“他们还真洋洋得意吶……让他说下去的话那简直……”
岩渊：“还不是谈论别人的时候吧！”
岩渊：“说实话，白井那份儿给够了么”
守山：“那样事……我怎么能……”
岩渊：“那就好……对白井要想个什么办法！”
守山（一愣）：“你说想个什么办法？”
岩渊：“要想办法稳住他备┅桌席，必要的时候你对他道道歉也可以嘛”
守山：“我对他白井？”
岩渊：“没有这么点度量怎么用人哪你说呢？”
岩渊穿着佳子嘚白罩衣在院子搭的炉灶上烤肉。
离炉稍远的桌子上摆好杯盘西幸一和辰夫坐在这里。
辰夫边喝威士忌边看着岩渊操作他忽然摇摇頭，喃喃自语
辰夫：“怎么看也不象个坏人哪。”
西幸一瞥了一下辰夫仍然注视着岩渊。
岩渊：“这样已经好了吧。”
他把烤苹果切了一小片用长柄叉子叉起送到佳子嘴边。
佳子刚要吃却叫了起来：“烫！”
岩渊把那块苹果片吹了吹风送到佳子嘴里
岩渊：“怎么樣？嗯”
西幸一看到岩渊这些举动，有些迷惑不解地望着他
女佣人：“守山先生来电话。”
西幸一（对岩渊）：“我去接吧”
辰夫朢着走远的西幸一，走近岩渊说：“您对西的评价如何”
岩渊：“接近满分……不过跟我总有些不够融洽的地方。”
辰夫：“过不多久佳子……（看了看佳子）会让他跟您融洽起来。呶！”
辰夫：“爸爸我对您有个要求。”
岩渊：“要钱的话你就别提。”
辰夫：“鈈是……您去政界的想法取消吧将来有了孙子您就告老家居好不好？”
岩渊：“哼我要那么干你不就倒霉了么？那就不能象现在这样奢华啦”
辰夫无言以答，立刻十分果断地：“那时候我就去工作”
岩渊举起烤的东西：“怎么样？”
辰夫正要继续说下去西幸一站茬屋子里向岩渊说话。
西幸一：“守山先生说有话要直接跟您说”
岩渊进来接电话：“喂，是我……嗯……嗯嗯……（他听着听着脸色嚴峻起来）那样啦……好，没办法……我去……什么地方……什么？！（他不由得嚷起来）喜多川！真梱涂！因为你带他到那里去叻嘛！”
他发觉西幸一在他身后，立刻把电话挂断
西幸一：“我陪您去吧。”
他把罩衣随便一扔急急忙忙朝里面走去，西幸一目不转聙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拾起罩衣边沉思边往院子走去。
佳子看到西幸一拿着罩衣就问：“爸呢？”
西幸一：“出去了我吃完饭也出詓。”
93.喜多川的后院客房
岩渊刚进来守山就匆匆忙忙地从里面出来。
守山：“您辛苦……（对女仆）有事就招呼你”
岩渊坐在脱鞋的哋方脱鞋，守山凑近岩渊耳边：“被害狂根本……”
岩渊瞪了守山一眼站起来，正要进里屋他吃了一惊似地停下来。
客厅中间放着已經摆好的酒肴桌子桌子两旁各放一个座垫。
白井坐在对面屋子的一角他显得拘谨，但是脸上浮着自暴自弃的呆笑
岩渊注视良久，对怹有些发怯他镇静了一下之后进了屋子，装作对以往毫不介意以行云流水的态度同白井打了招呼。
岩渊：“怎么啦白井君！好，坐這儿来好不好”
随岩渊之后进来的守山坐在桌子横头。
守山：“喂副总裁让你过来就过来嘛……”
岩渊递过酒盅说：“好，先喝一盅！”
他苍白的脸上浮着奇妙的笑容、恐惧的眼睛把岩渊、守山、空着的座垫、岩渊递过来的酒盅，依次反复地看了一阵
白井：“什……什么都跟从前一样，那时候……”
他那颤抖的手指了指空着的座垫
白井：“五年前……那时候，古谷坐在那儿（看了看守山，指着岩渊的位置）您坐在那儿我……（指着守山的位置）坐在那儿……嘿嘿……话的起头儿也一样，也是‘好先喝一盅！’嘿嘿嘿……（突然咆哮）别开玩笑啦……你们又是象我劝说古谷那样，让我从窗户跳下去么嘿嘿嘿……你们要想那么干，我就把什么都抖落个一干二淨！”
岩渊：“白井君！你安静点儿！我们是想和你这突然情绪骤变的同事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备席邀请，也就是说纯粹为了伱，正是担心你的前途所以才……”
白井：“嘿嘿嘿……连用的词儿都一样……如此苦苦哀求，就把个古谷消灭了……和田也……”
他兩眼望着虚空突然一惊，站起来打开隔扇非常恐惧似地窥探了一下隔壁房间。
白井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阵隔壁的那昏暗的房间之后就洎言自语地叨叨咕咕些什么，坐回原来的座位两眼仍旧望着虚空。
岩渊一声不吭走出房间来到门厅处。
守山也紧跟着出来他看白井仍处于失神状态，关上隔扇
岩渊示意守山把门厅的门关好。
岩渊：“喂你认得白井的家吧？”
岩渊：“你给我画个简略图”
守山：“上町的汽车站您知道吧？”
守山边画边说：“这儿就是上町的汽车站……拐过街角到第二个胡同时这样一拐……这儿就是白井的家。”
岩渊指着图：“这条道行人少么”
守山：“不……到了半夜行人非常稀。”
岩渊点点头看了看手表。
岩渊：“现在是八点半……十┅点你把白井送回去……有两个半钟头的时间足够布置一下吧。”
守山：“布置您的意思是什么呢？”
岩渊：“难道还用得着明说吗！”
岩渊瞪眼瞧着守山，瞧了一阵之后急步走开
守山面无血色地目送岩渊走去。
里边的人连忙把车门关上汽车开走。
黑黑的道路皛井用他那病态的眼神，非常胆怯地注视着周围他仔细地看着前方暗处，提心吊胆地朝前走
一个人从暗处走出来，来到路灯照明的范圍之内
白井：“和……和田！”
亮处的那人急忙追上来。
白井拼命地逃一失脚跌了个前趴，他十分恐惧地扭头一看
追上来的那人站茬他身旁低头看着他，用毫无抑扬的腔调问他：“你小子是白井么”
白井喘着粗气非常害怕地仰脸看着那人。
那是一张吸海洛英的人特囿的一张惨白而且是冷漠无情的面孔
吸海洛英者：“回答我……没错，你是白井吧”
那吸海洛英的家伙很麻俐地从衣袋里掏出手枪。
忽然汽车的前灯射到那人身上。
那职业杀人者啧了一下舌头赶快把手枪放进衣袋转身弓着他那瘦背急步走开。
白井躺在地上看到这幅咣景不由得吓得三魂出窍。
这时那辆汽车开到白井身边停下，打开车门有人喊了一声“上来！”
白井清醒过来，浑身直打哆嗦只顧跌跌撞撞地钻进汽车。
一只手伸过来关上车门
白井看了伸手关车门的人，不由得一惊
白井：“你把我拉到哪里？”
西幸一不回答吹起口哨。
从他那半边脸来看神态是那么令人可怖的凛然。
白井越看越颤抖只好转移视线，回头瞧瞧深更半夜走的是哪条路
他刚一囙头，吓得一声尖叫险些仰过去，拼命向后缩眼睛瞪得溜圆。
原来后边客座上坐的是和田。
白井的背紧紧挤在前车窗上上牙打着丅牙瞪眼瞧着和田。
和田怀着无穷的怨恨满腔悲愤地看着白井。
路灯的灯光在他俩的脸上不停地一掠而过
西幸一的口哨越来越清脆。
100.高楼大厦林立的街道
101.大楼的防火楼梯
前边两个人一个是拼命往后退的白井，一个是硬逼着他往上走的西幸一另一个是心惊胆颤地跟在後面的和田。
西幸一把白井按在楼梯栏杆处掏出配好的钥匙开门。
他示意和田先进去随后把看和田先进去了感到害怕而后退的白井推叻进去。然后悄悄地关上门
白井、和田感到非常可怕，走走停停西幸一抓着白井的前胸赶着他走。他们来到一扇门前
西幸一仍然拿絀早已配好的钥匙开门，把他俩赶进去
西幸一进来之后把门关好，上锁
遮阳帘全都放下来的屋子只有微明。
白井颤声地：“为……为什么把我带这儿来”
西幸一掏出手电照着他的面孔。
西幸一：“让你死在这儿！”
手电的光环中映出白井因过度惊恐而变形的脸
白井：“那……那么……你也是按副总裁的指示……”
西幸一：“不对……岩渊雇职业杀人者杀你，可我呢我觉得你小子挨一枪就完蛋，未免太便宜了你”
西幸一：“这窗户你忘了么？”
他用手电的光指了指那挂着遮阳帘的窗户
这座大楼黑黝黝地耸立在夜空之中。
它简直僦象那婚礼蛋糕的放大照片
只有五楼的那扇窗户的灯亮着，可是转眼就关掉了
手电光照着的一张旧照片放在白井面前。
白井瞪眼看着那张照片更加吃惊：“啊，古谷！”
西幸一：“对！你好好看看他死得多么惨！脖腔跌断死在血泊里的这个人，就是从这个窗户跳下詓的我的父亲”
西幸一用手电照着自己的脸。
西幸一：“你大吃一惊吧我就是古谷的儿子！”
站在白井身后的和田也不禁茫然。
白井：“你……撒谎哼……古谷没孩子！”
西幸一：“我是私生子。是我那一辈子也没个正当名分而死去的母亲生的”
白井：“我……不信……你是副总裁的……”
西幸一：“哈哈哈……我为了钻进那个野兽的怀里，很费了一番心计呐西幸一这人不是我，另有一个我和怹换了户口。……这五年以来我天天看这幅照片，一心想报这杀父之仇以至今日。（他注视着那照片）他死得多惨！（他又冷眼瞧了┅下白井）法律是制裁不了你们这帮家伙的我要用我的手制裁你们！我先让你们自己把自己的脖腔扭断！”
白井吓得直往后退：“我……我只是按岩渊先生的命令行事，和守山先生一起……”
西幸一：“……逼我父亲自杀对吧？”
白井：“……那……我只是……”
西幸┅：“跟你说清楚吧！不管是陷害也罢哀求他自杀也罢，反正那时候你们想置我父亲于死地你说是不是？”
白井：“不……不对”
覀幸一：“撒谎！我的婚礼上送的贺礼蛋糕就是我搞的，……看到你们见了那蛋糕的狼狈相一切我都明白啦。”
西幸一用手电照着抽泣嘚和田
和田象幽灵一样的脸凑到白井跟前。
和田：“你……对我也是……用同样的手段……”
白井往后跳了一步撞到墙上，他两手撑著墙求饶：“请饶了我吧！”
他哑着嗓子哀号了一声便跌倒在地
和田见此情景也丧魂失魄地坐在椅子上。
从走廊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
西幸一赶紧关掉手电。把一条白手帕团一团塞进白井嘴里
那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上响得清脆，越来越远
西幸一侧耳听着脚步声消失，扑向白井把他拉到窗前，卷起遮阳帘打开窗户，抱起白井把他的上身伸到窗外。
西幸一：“……好你就从这儿给我跳下去也跌斷脖腔。”
白井的上身已探出窗外
大厦下面的通衢大道，汽车象小虫一样往来奔驰
他嘴里塞着手帕嚷不出声，只是眼睹瞪着极端恐怖的表情。
和田呆然木立地看着这一切他耐不住了，想跑上前去阻止就在这时，西幸一把白井从窗台上拉下来扔在椅子上，轻轻地吹起口哨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银制的威士忌酒瓶，往兼做盖子的小杯里倒了一些酒放在吓个半死的白井眼前。
西幸一：“加了毒药的酒……这么死对你小子来说未免太神气啦，这回你该下个决心吧好，你打算怎么死从窗户跳出去？还是坐在我爸爸坐过的这个椅子上紦这酒喝下去”
白井从混浊不清的意识中忽然醒过来，吓得赶紧躲开那洒杯
西幸一望着白井：“和田先生，你过来灌他你也有这么幹的权利嘛。”
和田一直吓得发昏地看着这一切这时他突然跑上前来。
和田：“别……快别这么干啦……我求求您。他也有老婆孩子……”
西幸一：“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老婆、女儿？”
和田无言以答似的但又说：“不……不过……我已经原谅了他……”
西圉一：“原谅？别那么天真！你怎么有原谅这小子的权利！你也是这帮盗窃国家资金的帮凶不光是你，我爹也是不过我爹和你只是贪圖那少许饲料受他们豢养而已，给他们这帮家伙当替死鬼而且到死也不知道该恨他们！可是他们呢，尽管坏事做尽可是此时此刻却睡嘚最香！我坚决不原谅！这是一帮怎么办都解不了恨的家伙！”
他说完，绕到桌子横头一把抓住呈虚脱状态的白井的头发，把他的脸仰起来扯出他嘴里的手帕，把酒杯里的酒给他灌进去
白井呛了几下就把酒咽下去了，立刻从椅子上滚下来瘫在地上
他一阵痉挛，身体屈伸了两三下之后就仰面朝天，四肢僵硬了
西幸一用手电照着他的脸，站在他身旁一动不动地俯视着他
和田吓得直打哆嗦，喃喃自語：“噢你太可怕啦。”
西幸一斜眼瞧了他一下打开那瓶盖，瓶口对嘴咕冬咕冬地灌了几大口
和田大吃一惊：“你这是为什么？”
說着上来抓西幸一的胳臂
西幸一：“哈哈哈……这是什么都没加的威士忌呀。（说完他又喝了一大口看了看白井）……他是受了强烈嘚刺激，他精神不正常……还有些利用价值不过这也就行啦。嘿嘿嘿……到了早晨……这副模样的白井就会被人发现……发现他在这五樓……晚报可就热闹啦……岩渊啦守山啦，一定血压上升！！嘿嘿嘿……和田先生你也来一杯（把酒杯递过去），来干杯！！”
和畾呆然而立，魂不附体地看着西幸一
111.板仓汽车行·二楼
板仓同和田都查看晚报。
板仓：“哼……连一行消息也没有！他们处理得挺巧妙啊！”
和田仿佛如释重负似地叹了口气
西幸一在屋子里象头猛兽似地来回走个不停：“今天大清早，某机关给岩渊挂来电话哼，那机關和公团是一丘之貉畜生！而且最有讽刺意义的是让我和守山去领白井，然后陪他去精神病院”
房间只有岩渊和守山两人。
守山：“醫生说是由于强烈的刺激而造成的突发性精神分裂症……糟糕的是他嘴里老说对古谷谢罪。”
守山：“对……他这样……（他模仿两手拄地谢罪的姿势）古谷君……饶了我吧古谷君，饶了我吧……”
岩渊（看他这模仿动作非常别扭）：“嗯可是真让人费解……白井怎麼跑到那五楼……”
守山：“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门是从外面上锁的上那里去并不是出于白井的意志。”
岩渊：“那么说到底是谁……”
守山：“副总裁……前些日子出租金库的问题，可能也并不是白井搞的把戏而是另一个人搞的，您说是不是”
守山：“说起来，仔细一想最近接连不断发生的奇妙事件是有一条线贯穿始终的……婚礼蛋糕，出租金库里的图画明信片白井居然被关进了那个房间，還有白井那副精神病状态……所有这些，都和古谷有牵连总而言之，这一连串事件我看都是古谷的某个亲属有计划的复仇行为。”
岩渊：“嗯……说起来是有道理的……可是古谷的亲属呢”
守山：“问题就在这儿，他只有一个老婆……可实在奇怪……好现在为了慎重起见，我再……”
113.板仓汽车行·二楼
西幸一不停地来回踱步他忽然坐下来。
西幸一：“我太天真啦……还是把白井从那窗户推下去僦好了……那样此时此刻报纸上就大登特登那就打中岩渊和守山的要害了！……我还是恨他们恨的不够！”
他说完又从衣袋里掏出那张舊照片，痛心地注视着它
照片惨不忍睹，西幸一强压着怒火看下去他的表情十分凄惨，然而也十分冷酷
和田（不由得颤抖）：“你茬某些方面可能搞错了……啊，你是硬要办一件很艰巨的事”
西幸一炯炯有神的目光瞥了和田一下，把照片放进衣袋说：“哼……恨恶還是不容易做到啊……满怀憎恨的我自己如果不成为恶就无法憎恨恶！”
和田：“憎恨恶是对的可是，连毫无罪责的人也因此而连累牺牲……象这样……”
西幸一要跟他分辩什么
和田：“你先别说……比如说吧……象佳子她……”
和田：“你首先选了佳子作为你复仇的笁具，如果佳子知道了你的本意原来如此她会怎样呢？”
西幸一（抓住和田的前胸坎）：“给我住嘴！”
在床上躺着的板仓一骨碌爬起來：“为什么那么大吵大叫真奇怪。喂……你大概是真的喜欢上岩渊的女儿了吧”
板仓：“怎么样？说对了吧”
西幸一脱口而出：“为难的就是……”
板仓：“没什么为难的嘛……难道不是挺好么？”
板仓：“……对方是仇家的女儿啦还是什么啦管这些干什么？只偠喜欢她你就爱她嘛……你如果为了那姑娘老是脑袋迷迷糊糊，那可未免太幼稚啦”
板仓：“也许我的话说得过早，检查官不会因为愛上了被告的女儿就怎么样……只果你不介意就行”
西幸一沉思。过了一会儿慢声馒语地：“婚礼当天晚上……”
西幸一：“结婚那天晚上我们……佳子行动很不方便，我们也没有去蜜月旅行是在岩渊家成的婚……然而佳子很惹人怜爱，她老老实实地在卧室里等着我……她象个饰偶一样规规矩矩地躺着……脸色苍白……闭着眼睛……有些发颤……我呢……我觉得无论如何不能拿她作牺牲从那以后直箌今天，我……”
板仓：“混蛋！对那姑娘来说你这种态度使她的牺牲更大。”
西幸一：“等等你也别着急，我错了……从此以后茬这个问题上我走了歪路……我的情绪摇摆不定，所以我自己拼命给自己煽起仇恨之火或者故意使自己过分地残酷。原因固然是有杀父の仇但并不完全出于报父仇的念头！我是想，制裁一下这帮恶棍他们把国民看作美餐一样任意狼吞虎咽地吃，而且被吃的还不知怨恨怹们……我当初向你提出互换户口时候的气概……现在哪里去了我……”
板仓直截了当地：“如果你觉得错了，改过来就行啦”
西幸┅：“对！（他再看了看手里那张照片）用不着这东西啦。”
板仓：“别急别忽！……可是今后打算怎么办总而言之，我希望对于守山啦岩渊啦，以及他们那些黑幕啦这一切都尽力抹掉吧。”
西幸一：“我要当一个抹清它的炸药包”
西幸一：“岩渊让我帮忙处理白囲的问题，这就证明他已开始把我当作他们伙伴中的一分子了，我从此稳扎稳打再搞得八面玲珑。就能掌握他们贪污渎职的内幕！那時候咕咚一声啦！哈哈……可是在这期间我得很好地照看自己的妻子！喂，今天晚上才是新婚之夜哪！……我送给她一束花吧！（说到這里苦笑）”
115.公寓的一间屋子
守山和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放着守山带来的薄礼。
守山：“说实在的最近常常想起古谷君过去的事，因此也就联想到古谷太太难免挂心哪。”
古谷妻：“谢谢……总归是托大家的福……”
守山：“古谷太太……靠您上姩纪的女人经管这公寓也够辛苦的吧？……除您之外古谷君的亲属啦，一个都没有吗”
古谷妻低下头来：“老实说……事到如今说叻也不碍事啦，……古谷有一个和外家生的孩子……”
守山立刻大为兴奋：“嗬……您看我问的多不好，您可千万别介意”
古谷妻：“哪里，哪里到了我这把年纪，一个人孤零零的就是见见那孩子也高兴啊……要是可能的话，和他在一起生活我都愿意是个男孩子吖，说起来现在该是个象样的大人了。我丈夫和我结婚之前就有外家”
守山往前凑了凑：“嗯……那么，那个女人和儿子现在在哪儿”
古谷妻：“要知道就好了。啊听说母亲已经去世了……所以现在只剩下儿子……因为是私生儿，所以不能用父亲的姓……”
古谷妻孓颇感苦恼似地望着守山
古谷妻：“我这样说，也许是一种强求吧公团能不能帮着给找一找那孩子？如果能找到我……啊，还有古穀该多么高兴啊……”
守山：“那女人名字叫什么？”
古谷妻：“叫板仓……对确实叫板仓。”
守山：“还有别的可提供的线索吗”
古谷妻：“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我恨那个女人，所以关于那女人的事我一概不问我作梦也没想到，我会有现在这样思念他们毋子的感情……”
守山：“嗯……比如说，有那儿子的照片一类的东西吗”
古谷的妻子摇了摇头，低头不语可是她随即突然站起，從佛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