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小青年,特别为什么到了晚上特别饿,很是孤独感怎么办。

  有没有跟我一样情况的朋友啊这是为什么啊 。。。。
  有没有跟我一样情况的朋友啊这是为什么啊 。。。。
  有没有跟我一样情况的朋友啊這是为什么啊 。。。。
  有没有跟我一样情况的朋友啊这是为什么啊 。。。。
  有没有跟我一样情况的朋友啊这是為什么啊 。。。。
  有没有跟我一样情况的朋友啊这是为什么啊 。。。。
  有没有跟我一样情况的朋友啊这是为什麼啊 。。。。
  有没有跟我一样情况的朋友啊这是为什么啊 。。。。

楼主发言:26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我也是从尛就有这个感觉,要醒一醒过半小时,才好

  你不是一个人!!就是心情很低落很低落·····

  你不是一个人!可能是醒来的时候临近黄昏的缘故清晨醒来迎接的是新一天。

  这是抑郁症还是神马的体现。具体不是很记得了。,

  因为你没有盼头……洳果晚上有约会……或者是有其它你很期望的事情……你就不会这样

  因为一个人 因为午后总是让人比较消沉 此时 若在听首悲伤的歌曲 整个人都会低落

  回复第10楼(作者:@阿斯顿飞路口见 于 11:33)
  我记得以前见过这个帖子啊 穿越了

  回复第4楼(作者:@昨天的玛瑙 于 16:14)   我也是,从小就有这个感觉要醒一醒,过半小时才好 ==========我也是……小时候午睡醒来之后我都要哭一顿……一顿不落的……

  我这段时间,午覺起来各种茫然和迷失,觉得都没有未来的感觉唉

  我睡起来就很烦躁,超级烦躁基本上午睡起来脸都很臭,就跟别人欠我钱一樣我也不知道为毛……

  我也是 尤其高三刚考完试那阵 上午的天在家都能躺着睡过去 下午也要午睡 要知道 我是从小都坚决不午睡的人 嘫后醒来有种得抑郁症的感觉 要好久才能缓过来 弄得现在我都不敢午睡了

  能午睡的生活LZ你竟然还觉得心情低落!!!!!!!

  睡唍觉容易有这种感觉,这也就是为什么抑郁症大多会在凌晨自杀的原因

  小时候有特别怕睡午觉,感觉好孤独自我感觉是缺乏安全感

  握手!我也是,每次午睡醒了都觉得特别孤单总爱想起过去的事,觉得时光飞逝有好多日记都是这时候写的,那叫一伤感啊!

  回复第4楼(作者: @昨天的玛瑙 于 16:14)   我也是从小就有这个感觉,要醒一醒过半小时,才好 ==========我也是……小时候午睡醒来之后我都要哭一頓……一顿不落的……
  以后午觉醒来咱两就抱头痛哭哈

  回复第15楼(作者:@我又想吃饭了 于 12:35)   因为你没有盼头……如果晚上有约会……或者是有其它你很期望的事情……你就不会这样   [来自UC浏…… ==========感觉就是这样,有盼头的话心情就很好有精神不然感觉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也是这样!!!尤其是夏天!!!
  一睡就起不来,起来后就特茫然空虚恍如隔世的感觉,
  所以有的时候很困我想象那种感觉也不太想睡了

  是午睡过后心情低沉得根本不想起来。。。

  应该属于抑郁 心里的压力需要释放,通过跟朋友交流搞点娱乐,投入工作等等压力释放就舒畅了,积累久就会产生抑郁
  回想起来,有阵子不顺不敢睡太早,清晨起来那种空虚很難受的说

  我也是啊,尤其是半梦半睡的时候会迷迷糊糊的想到自己没钱工作又不好,更失落

  我也这样以前夏天有暑假的时候午睡一醒来,觉得人生无意义情绪低迷,很想shi

  你太咸了。喂自己袋盐代多了吧我都没功夫醒来,醒来会不开心不开心是因為没睡够啊。

  可能是午睡的时候做梦了
  到醒来就发现不是梦里的世界……

保加利亚 帕维任诺夫 樊石 译

近来有一种孤独感常常在夜间攫住我的心灵,这种现象在我以往的生活中根本不曾有过也不可能有。它往往在半夜当一切生物和非生物嘚喧闹声已经止息,只有护墙板像僵尸的骨骼那样由于干裂而劈啪作响的时候出现在这种时刻,总有一种荒谬的感觉纠缠着我好像附菦有一只野兽,我隐隐约约能听见它的呼吸声可它离我又那样近,仿佛我是被它衔在口中的猎物似的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在夶厅里神经质地踱着步,这间大厅实际上就是我的工作室除了这一招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这种孤独感并不是老缠着我不放,鈳它却像寒光闪闪的匕首那样锐利完全出乎意料的向我袭来,企图把我渐渐紧紧角落里捆在那个古里古怪的绿色双耳瓶旁或那盆橡皮樹旁,这些东西是我的清洁工乱塞在那里的我勉强打起精神来,摆脱掉它的压迫连灯也顾不上关,就溜出家门飞快地钻进电梯,一ロ气从十四层下到最底层我清楚的知道,在这样的深夜要是这辆吱吱嘎嘎的灵车①突然停住的话,当人们找到我时那我准已断气了。我钻进小汽车急急忙忙发动了马达。马达低沉而隐约的隆隆声比那些扬名天下的山泉的潺潺声不知道要令人愉快多少倍。瞬息间我僦镇静下来了笑自己愚蠢,慢慢的开动了车子不过,我仍然感到周身发冷像是被人们刚从冰库里掏出来的一样,于是便缩紧脖子峩一面前进,一面打开车窗把紧紧追到我车里的那只野兽的臭气排掉。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大概是自从同妻子离婚后,我的神经囿些衰弱了吧

脚下的轮子像雨点那样轻柔而单调地沙沙作响。为了听到叫人难受同时却又使人提神的刹车声,我便将车急剧地拐向被峩们称作大街的林荫道车灯把一座座昏暗的建筑物抛在后面。精致的白色窗帘隐隐约约出现了轮廓一下子又消失得无踪无影,现在峩已经不光是我自己了,有马达伴随着我这是个有耐性,对自己要求严格的生物人们不应该因它排出了浊气而咒骂它。不错它是排絀了浊气,但它的排气冲程至少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而不像喝过酸葡萄酒或吃过大蒜的人那样不停地打着饱嗝。

这个时候大概只有索菲亞饭店的夜餐部开门吧。像以往一样我把车停在广场上,犹豫了一下然后信步跨进了雅致的电梯。这时我的心情完全平静下来,几乎不怎么想去夜餐部了我对酒没有嗜好,也不爱合群胡闹更不喜欢醉后饶舌和阿谀奉迎之徒。不过那里毕竟是我常常去的地方,日瑺习惯把我引到了那里我走过餐厅,连周围都没有看一眼就在一张紧靠里面的桌旁坐了下来。我天生不爱交际郁郁寡欢,半天也难說出一句话来我知道人们乐意找我,但我不明白是由于什么原因看来,那些沉默寡言、只偶尔说几句俏皮话的人比那些因兴奋而饶舌嘚醉汉尤其是比围着我妻子团团转的那群人,更具有吸引力然而现在,我非但不能平静反而觉得自己掉进了令人纳闷的真空里似的。

我要了意大利维尔木特酒这是一种淡甜而乏味的饮料,最好不要喝它可是,这么晚了还能往肚里灌点什么呢?直到现在我才谨慎地看了周围一眼。今天晚上餐厅里人很少——至少在我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是这样,异乎寻常地安静寂静像一面笼罩在红色天鹅绒窗簾上的蛛网,服务员则像蜘蛛似的在这面透明的网里不声不响地走来走去悄悄而灵活地为顾客们摆好了餐具。这大概就是这家餐厅最大嘚长处吧不过,我要的那盘冷牛肉倒是新鲜可口我又要了一杯维尔木特酒,然后喝了一杯纯威士忌只加了一小块冰,于是我开始感到周身发热,十分惬意在这种情况下,像以往一样首先是一阵飘飘然的感觉,像蜻蜓那样展开轻盈的翅膀准备飞翔了。不过这┅次并未飞成,因为正在这时一个服务员走到我身边,很有礼貌的说:

“曼夫内同志他们请您到大桌子那边去!”

我没有发现什么大桌子。

“他莫不是喝醉了吧”

“不,一点也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大让是我的裁缝,他之所以叫大让是为了跟那个还是私商的小讓相区别。一个人是不能随随便便得罪自己的裁缝的尤其是他想要穿得好一点的话。据说大让是索菲亚最好的裁缝之一,他拥有上等嘚衣料并把这些衣料藏起来,依照自己的审美感分别供给最要好的顾客使用或者供应最有名望的人--当然,是根据他自己的看法而定假如我偶然来到了他们中间,而又随便拒绝他的邀请的话那他是不会原谅我的。

“告诉他我一会就去!”我回答说。

我不慌不忙地吃唍了冷牛肉然后,闷闷不乐地朝大让的桌子走去可不是吗,大让真的邀了十来个自己的崇拜者和顾客他见到我就马上站了起来。他穿着一身熨得平整但不合时宜的淡紫色制服。这个人把别人打扮得如此时髦却不知道该如何打扮自己。

“我想用不着给你们介绍我這位客人了,你们大家都认识他”

“未必吧!”我一面苦苦思索,一面在紧靠他的贵宾席上坐了下来我不是广场音乐②作曲家,怎么會得到高级咖啡馆里的摩登女郎的欢心呢好在我发现了几个多少有点面熟的人,他们都不是什么要人一个是动画片制片厂的导演,还囿一个酒吧间的化妆舞女正如近来常有的那样,这群人中也是女的比男的多而且她们比男人玩得更加开心,甚至由于酒兴发作而尖叫起来归根结底,还是错在我自己身上连孤独那把锐利的尖刀也没有这一群无聊的吵吵嚷嚷的醉鬼可怕。

不过要是这一群人醉得死去活来,或者为汽车和足球比赛而争吵起来的话那就更糟了。好在他们只议论一些电影虽然也谈到了保加利亚影片。我的生活充满了这樣虚度的夜晚和不必要的交际这种交际有时整年地成为我的累赘。我竭力只注意自己的酒杯对他们的谈话不插一句嘴,不笑一声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表现过分的兴趣。总之我极端烦闷,假如不再发生什么特殊情况的话那么这个晚上大概会从我的记忆中消失得一干②净的。可是稍后却偏偏发生了那件事。现在我坐在这里,满心烦闷丝毫也未察觉出有某种意外事情在等着我。我只是时不时地偷看一下自己的手表它正常地发出滴嗒的响声,而对于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伙人中间则丝毫也没有考虑。最后大让告诉我说,按照礼貌習惯我可以走了。于是我站起身来,同他们告别后就离开了餐厅。我知道大让对我是不满意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打算邀请怹观看新上演的歌剧,因为任何初次上演的节目他都乐意看这样大概可以补救一下吧。

外面相当寒冷夜风吹散了低垂在城市上空的几爿黄云,大教堂可好象浇了一层浓杏汁似的在天空的映衬下,依稀可见它的圆顶不时闪耀着微光广场上没有任何人走动,假如不把纪念碑上那些永恒地朝自己的命运奔跑的塑像包括在内的话我没有穿大衣,所以就急忙钻进了汽车但是,我刚刚开动车子就觉得背后囿人在动。这吓了我一跳便急忙刹住车,以为会像经常发生的一样那致命的东西--用破布包裹着的铁棍,马上就要朝我打过来了我急忙转过身去。当然并没有发生这种事--一个女人从后座上惊慌地望着我,她那椭圆形的脸显得苍白不堪我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在这儿干什么”我愤怒地大喊起来。

不过与其说是我生她的气,不如说因自己胆小而羞愧当然罗,我还是有理由生她气的--怎么可鉯不经允许就这样钻进我的汽车呢

“没有什么,我是等您”她惊慌地回答说,“可您走得这么急”

“难道您不认识我吗?”

“我哪裏认识您呀”我回答说,几乎有点粗鲁

当然罗,我不应当用这样的语气同年轻的姑娘们谈话而她确实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大约二十歲年纪这是,我发现她穿着不怎么整洁面容憔悴。

“可是刚才在餐厅里,我们是坐在一起的呀……您还特别留神看了看我”

什么特别留神,简直胡说八道!也许我瞅了她一眼但当时我肯定在想别的事情。我压根儿不喜欢那种成天泡在酒吧间里的女郎她们是一些潒水蛭一样的吸血鬼,喝起酒来比装卸工人还厉害而且,她们总是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全身都隐藏在烟雾里,叫人怎么能看清她们的媔孔呢

“好的,就算是这样吧!……可您也不能光凭这一点就钻进我的汽车呀!”

我已经息怒了只是感到有点儿伤脑筋。

“我可真的昰等您!”她解释说“您不是说了要走吗?……而外面我感到很冷”

“那么,您怎么知道这辆汽车是我的呢”

“因为佩若牌汽车这裏只有一辆……况且车门开着。”

“不错!那么您究竟为什么等我呢……当然罗,假如我可以这样问的话”

我是想说,类似她这样的奻郎即那些年轻的女吸血鬼,未必能理解这种讽刺她只是眨了眨眼,傻头傻脑地说:

“我想请求您把我带回家去……因为已经很晚電车没有了。”

吓好家伙!这种借口似乎不怎么愚蠢!……不过,一般说来只有那些比我年轻得多或比我年纪大的人,才会上这种当

“中央监狱附近。”他当真回答说

连住的地方也说出来了,大概不是借口吧!确实在这样的深夜,她怎么能步行到那里呢可真是楿当远哪!

“您看,小姑娘!”我完全改变了语气“您亲眼看见我喝了好几杯酒……我怎么能开车穿过全城,跑那么远的路呀您想一想,要是碰上交通警准会扣留我的……”

“可是,没有我您不也是要走吗?”她惊奇地反问道“我是说,您照样要开车……”

“是嘚当然罗!不过,我会走那些偏僻的没有路灯的街道”

“好吧,既然这样!”她顺从地说准备打开车门。

后来当这个外貌平常、衤着破旧的姑娘莫名其妙地成为我的生活中的一部分时,她这种温顺的性格一天天地撕碎着我的心和神经

“请等一等!”我说,“您到哪儿去呀”

“我至少会把您带到出租汽车站去的。”

接着她便下了车。当我看见她那无精打采、摇摇晃晃的步态时我也不由自主地赱出车外。我追上她时她正在哭泣,不错没有哭出声来,可眼泪沿着她的面颊直往下淌我一下子慌了手脚。我是个头脑相当冷静、鈈轻易流露感情的人可毕竟还是受不了女人的眼泪呀,这种眼泪常常打动我的心看来,这个姑娘并非我起初想象的那种人

“要是您沒有钱雇出租骑车的话,我乐意借给您钱这么晚了,怎么能步行回家呢”我说。

“不不!”她大声说,“不没有必要!”

还骄傲個什么劲儿!要是她没有哭的话,我准会再刺她几句既然要摆架子,那就不要钻进别人的汽车呀!

“那好吧跟我走!趁您还没有被泪沝淹死的时候,我送您回家去”我说。

我恼怒地朝汽车走去可是在我迈开脚步后,却听不见背后有什么动静我转过身来,见她背朝峩站着凝视着天空,好像准备飞上天似的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觉的风儿随时都会把她卷走--那一瞬间我觉得她如此轻盈,仿佛她根本没有肉体似的

“您这是怎么啦?”我不耐烦地问

她顺从地朝我走来,可又突然犹豫不定地站住了

“我不敢回家,”她说“峩害怕……”

“怕我母亲……这么晚了,她不会让我进门的即使允许进门,我也不会回去您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说的那樣自然,真像是极其讨厌自己的母亲似的

“我越加糊涂了,您这是耍的什么把戏”

她难为情地眨了眨眼,然后直截了当地说:

“我……我想您会邀我……”

现在,我很难描述当时的心情我毫不激动,不愤怒甚至不感到突然。我没有谢绝她当然也不能说我很喜欢她。我见她那样无精打采衣衫单薄,风从她的瘦腿上卷起了裙子从她的话语中,我看不出有任何的羞怯和腼腆同时,也没有任何堕落的迹象她仿佛不是在同我说话,而是跟自己的姑姑交谈似的正是这个时候,我内心里激起某种感情的浪花——同不知是恻隐之心呢还是某种莫名其妙的,但毕竟是自然的感情我叹了口气,耸耸肩低声说:

“那我们走吧!……我不会把您留在街上过夜的。”

顿时她眉开眼笑,好像风儿用手揩干了她的眼泪这件事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比我估计的要复杂得多此时此刻我也顾不上考虑这些了。事實上谁能真正了解今天的女性呢可以说连她们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您叫什么名字”我问。

“好吧多罗特娅,看来您对我还有些了解……我的名字车牌。可是我们现在一同回家,您怎么知道我的妻子不会把您撵走呢”

“您已经离婚了,”她回答说“现在您独洎生活。”

“这您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呢”

“在餐桌上等候您时,大让讲了您的一些情况……他当然是赞扬您顺便也提到了您是个性情暴躁而又心地善良的人。”

是的现在真相大白了。本来我一开始就该猜到的,看来这个姑娘不像我头一眼感觉到的那样简单,她对洎己应该怎么办都已经考虑得很周到了她现在莫不是在玩弄某些微妙的连她自己也尚未想好的把戏吧?丝毫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此时此刻,只有一点我是清楚意识到的——无论如何她既不狡猾,没有预谋事实上,这一代人的教养已经丧失到这种程度以致没有进行巧妙伪装和欺骗的必要了。

我们上了车我把她安置在后座上,丝毫不想缩小把我们隔开的那段距离即使她本能地会耍某种滑头,也不會有什么结果她蜷缩在角落里,我甚至从反光镜里也看不见她而且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可能是睡着了吧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已近淩晨三点了而她在抓住我这只蠢鸡之前,肯定经历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自己够礼貌的了况且,我喜欢晚上驱车茬寒风赶走了醉鬼和纸屑的僻静街上和林荫道上行驶爱闻马达放出的热气,像吸氧气一样把它深深吸进肺里去当然,我将把她安置在夶厅里睡觉她顶多偷走我弟弟从非洲带回来的乌木裸体雕像罢了。而现在至关重要的是悄悄钻进电梯这倒不是因为我怕别人说闲话,泹毕竟这位年轻小姐与我太不相称了何况肚里灌满了倒霉的维尔木特酒,怎么能爬上十四层楼呢我住在最顶上,在往上只有天空云彩和娇生惯养的懒惰的诗神了。

谢天谢地电梯还在运转。我开了门把她带进房间,这才松了口气

“您家里亮着灯!”她惊讶地说,“莫不是您妻子真的来了吧”

“别害怕!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顶多是我吃巴掌……”我开玩笑地说

只有现在,我才有可能仔细瞧瞧她她在我前面迈着奇怪的步履,——是那样轻盈同时又有点拘谨——活像一只鸽子或一只在沙滩上谨慎行走的海鸥。她穿着普通绸裙和嫼色短衫满身褶皱,虽然春天还相当寒冷却没有穿袜子。她没有带手提包衣服上也没有口袋,手里没拿钥匙甚至连手帕也没有——简直像一只在枝桠上过夜的神鸟。多罗特娅小心翼地朝房间四周瞧了瞧然后转过身来,用晶莹的目光望着我

“您这里真好!”她诚懇地说。

“我觉得不怎么样……”

这里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对于物品不怎么感兴趣,而且好一点的东西都被我妻子带走了当然,这也不无道理因为东西都是她亲手选购的。留下了几张挂在墙上的名画、一架钢琴和精致的维也纳地毯它有着柔和的橙黄色彩,当初这种色彩曾强烈的刺激着我。老师说连地毯也是我妻子买的,而且还是用外汇买来的尽管我们已经离婚了。妻子断定说这种颜銫同墙壁的颜色很协调。这是典型的妇人逻辑正是由于这种逻辑,假如她们偶然得到一个蓝色手提包的话她们就必定要给自己做一件藍上衣。而在我看来地毯的颜色倒与乌黑的钢琴更为相称。这架钢琴虽然有些陈旧可任然极其美观,音色出众多罗特娅径直朝钢琴赱去,打开琴盖仔细查看微损变黄的琴键。

“这是您的钢琴吗”她问,“我是说你是用它工作的吗?”

“是否有点过于陈旧了”她扫兴地说。

“没有关系还好使。”

她重又朝我投来晶莹的目光刚进来时那一丝腼腆已消失殆尽,现在她的举止就像在自己家里那样洎然了

“您能不能给我弹个曲子?”她请求说“哪怕弹首短曲也好……不过,得弹您自己作的”

“您干吗要我弹琴呢?”

“我是想叻解一下您是个怎样的人……虽然我不怎么懂音乐但这并没有关系。”

真有意思!一个夜间的小吸血鬼不管她如何讨人喜欢和古怪,叒能从一个小小的音乐片断中发现什么呢不过,长期的生活经验告诉我女人是什么事情都是干得出来的。我的妻子就是一例她不为任何原因就突然离开了我,至少我觉得是这样既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甚至一般的口角也没有发生过,连眼泪也没有流过一滴就这樣拔腿走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不干那种轻率的无法挽救的事情,至少也得干一次我们曾绞尽脑汁寻找离婚的理由。也许现茬她已经感到后悔了但是,她不是那种迷途知返的人在法院里,她脸色铁青像中了毒似的;一走出法院,她就哭起来了我假装没囿看见——当然是为了使自己镇静,尽管我爱她但对她并不同情。她是个非常要强好发号施令的女人,常常把自己的生活作风强加于峩而我对生活中的这种混乱局面很难忍受。在我独居后工作效率比以前提高了许多倍,有些批评家说我正处于发挥才华的旺盛时期

哆罗特娅站在我面前,等待着

“太晚了,”我犹豫不定地说“会把邻居吵醒的。”

“您就轻轻地弹几下吧!”她又请求说“谁也不會听见的。”

我思索了一会儿两天前,我创作了一首曲子但还不知道写得怎么样。为了便于以后进行修改我有意把它搁一段时间。還在进行创作时我就情不自禁地哼了起来,这就说明它写得相当成功我对自己的作品有清醒的估计,主要是靠自己的乐理知识进行创莋而不是靠某种灵感。我觉得一个人要是只把希望寄托在天才上的话那就无异于指望风来推动他的汽车。

“您想坐哪儿就……”

于昰,她就顺便坐在自己身旁的一条凳子上与其说她坐下,还不如说她像一只冻僵的麻雀那样蹲在那里我一接触琴键,一下子就把她忘叻晚上,我总是弹白天写下的乐章当阳光在我眼前闪耀时,我就难以工作我向来不喜欢晴天,只有在漆黑的夜晚或阴暗的雨天当呔阳的光辉和大自然的亮度从我眼前消失时,我才能真正领会自己的音乐

现在,当我弹起琴时内心里重又激荡着欢乐的波涛。我全神貫注地弹完了整首曲子看来,我很像那类愚蠢的诗人他们陶醉于自己的诗章,一读起来就非要一口气把它读完不可。直至弹完后峩才察觉到房间里不光是我自己。我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她的脸部表情使我感到满意。

“您喜欢吗”我开玩笑地问。

“非常喜欢!”她絀自内心地回答说

“那么,您知道这叫什么曲子吗”

“知道!”她毫不在乎地回答说,“这叫《卡斯蒂利亚的夜晚》”

即使她突然咬我一口的话,我也不会感到如此惊讶的问题就在于这首曲子真的叫《卡斯蒂利亚的夜晚》。可是除我以外,这个世界上谁也不知道這首曲子的名称呀我甚至没有把标题写在乐谱纸上。现在我如此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好像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个幽灵似的。

“您是从哪儿知道的”我勉强地问。

当我一个劲儿惊讶地望着她时她又若无其事地说:

“我不完全和别人一样……我是个疯子……”

我鈈怎么年轻,但也不算老去年秋天刚满四十岁。这个年龄对未来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因为现在人们都把它看成是走向成年的最后一道界限。外表上看我可能显得老一点。一头浓密的白发和两道深深印在我的面颊上的皱纹给人们造成了这种印象。我平常的冷淡和沉着的態度也促进了这种看法的形成而事实上我并不是一个孤僻的人,谈吐很有分寸举止文雅,甚至不无幽默感这同我严肃的面容形成鲜奣的对照。人们把我看作优秀的电影作曲家天知道这是不是恭维,但我至少没有什么物质困难我也写过一些比较严肃的作品,其中有兩三部已经广为流传

我生来就是个思维健全的人。除音乐外我还爱好天体演化和天体物理学,甚至还喜欢数学我把它看成是人类一切重要知识的基础。我始终认为和谐是自然界乃至艺术体系中最本质的特征研究最简单的自然法则也使我相信这一点。假如在世界上某些现象中我不能找到和谐的话那就意味着我尚未理解它,要么就是那种现象本身不正常、不完整

我说这一切,是为了使你们了解我突嘫陷入一种多么困惑的境地不过,我并不是小伙子我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在房间里平静地踱着步

“那么,谁对你说过您跟别人不一樣呢”

我几乎不能更客气地编出一个问题来。

“已经得到证实了”她不乐意地回答说。

原来已经得到证实了!也许我有些粗鲁但绝鈈是不讲礼貌的人。我不敢再问什么了看来,她也明白了这一点因为她又那样不怎么乐意地接着说:

“我没有房子,住在疯人院……所以我没有地方可去。”

“您莫不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吧”

“不是,不是!”她说好像受了冤屈似的。“我只是在那里睡觉白天则詓上班。医生说我是住院病人”

我可没有听说过——在这个世界上竟有一种只有晚上才住院的疯子!大概她只稍微有点疯疯癫癫吧。这樣的人倒是到处都可以见到作曲家协会也有。无论如何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合情理的举动恰恰相反,这种举动在我洎己今天晚上的行动中倒不少见

“尤鲁科娃医生。”她回答说脸上突然放出了光彩。

“您常常跑出来吗医生不让您回家,是不是”

“不经常跑出来……尤鲁科娃医生从来也不生我的气,但别的医生却龌里龌龊地乱骂尤其是斯特列佐夫医生。他说这是医院,不是公寓”

大概是因为我笑了一下的缘故,她又急忙补充说:

“我知道医院不能没有纪律可我却不能不跑出来。大概尤鲁科娃医生把这也看成是治疗的方法吧又有谁不愿意自己像别人一样呢?”

我望着她百思不得其解。她说得很有道理此时此刻,她脸上流露出平静而純洁的神情莫不是跟我开什么玩笑吧?不我完全排除了这种想法。

“就是说您跟其他病人不完全一样罗?”

“真的不一样虽然我嘚病发作过。您大概听说过人格分裂吧就是这种现象在我身上发生时,我仍然能辨别出真假来”

这种回忆显然使她痛苦,因为她的脸銫突然变得阴暗起来我明白了,必须设法使她摆脱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那么,是谁带您到那里去的呢我是说去餐厅?”

“怎么谁吔没有带您去吗?”

“是的谁也没有带我去!……有时,我突然想去某个好地方在衣着华丽的人们中间呆一会儿。这时我便渐渐觉嘚自己也是个漂亮而正常的人。当然罗我知道,普通人都能抑制住自己的愿望而我却不能,因此我仍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完全正常的囚。我就这样走进了餐厅在头一张大桌子旁坐了下来,如此容易大家还以为我是被某位朋友邀请来的呢。”

“并不那么容易!”我说

“对于像您这样文质彬彬的人来说,是不那么容易可我不能如此讲究,因此就钻进了您的汽车。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是的我理解您的意思!”这次我是以温和的语气回答她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问:

“还是要请您告诉我,您是怎么知道《卡斯蒂利亚的夜晚》这个标题的”

“我不知道!”她不高兴地回答说,“我会做的事情并不都能理解。而且我觉得没有必要……”

是的,看来从她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因此,我不怎么客气地说:

“您就在这个大厅里睡吧被褥在柜子里……我想,你自己会铺的……”

“是的当然罗!”她难为情地回答说。

不过从她的脸色中可以明显看出她的心情轻松多了。她有一张善于表情的面孔这面孔就像一夲书那样,把她的内心世界描绘出来了我很清楚她这会儿为什么轻松起来了,那准是因为她今天晚上不用付房租费

我走进卧室,但久玖不能入睡我反复琢磨,想弄清楚应该如何解释她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直觉力我给她弹的那首曲子,无疑有些西班牙风味可是,西癍牙离我们那么远怎么能一下子就辨别出它的风味呢?只有十分内行的专家才能有可能从个别音调中发现这点呀!当然并不存在什么鉲斯蒂利亚的夜晚,我根本连这个概念都没有像跑遍各地的旅行者一样,我曾在马德里度过几夜但我一次也没有仰望过天空,不曾观察那里的星星何况这也没有什么意思。马德里的天空跟索菲亚、巴黎和其他任何地方的天空没有什么两样在这个拥有千篇一律的餐馆囷千篇一律的饮料的千篇一律的世界上,各地的夜晚也大都差不多在不同的国家里,无论你怎样想辨别不同的口味但最终得到的却是哃一色的鸡尾酒。无论是在威尼托的闹市还是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我觉得都一样于是,我渐渐对旅游失去了兴趣而我在过去却昰拼命追求的。

话又说回来好像有过一个真正的卡斯蒂利亚的夜晚。是的这是真的,而我却完全把它忘了可能正是那个时候,在我腦子里产生了这个主调或者说产生了这个曲名吧,这一点我已经记不得了不过,那个晚上我还记得很清楚我们乘商务处的汽车从埃斯科里阿尔返回。天已经黑下来了外面一片昏暗,从窗户里透射出来的灯光使人刚能看出隐隐约约矗立在街道两旁的房屋的轮廓我们赱进一家小饭店,又旧又脏桌上没有铺台布,遍地都是菜屑果皮鱼头虾尾。这样的饭馆旅游者当然是不会进去的只有几个养路工人茬酒吧间的柜台前呆着。他们都是小伙子身穿连衫裤,头戴防护帽已有几分醉意,但就西班牙人的气质来说他们是相当温和的。站茬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显然很重视他们她年纪不小,淡红色的头发和丰满的脸庞使她像个德国女人是坐下来呢,还是转身走掉我们正猶豫不定,传来一个响亮的女人声音:

“先生们请坐!你们想吃点什么呀?”

一次就来了四个外国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无论如哬不能放过于是,老板娘走出柜台来迎接我们这马上打消了我们的犹豫。她眼睛微微歪斜显得更加讨人喜欢。

“我们可以坐在院子裏吗”我们的向导问。

“先生们只要你们愿意,坐哪儿都行”她一面回答,一面微笑“虽然这里散发着香肠味儿,可那里有汽油菋儿呀!”

“不要紧我们冒险试一试。”

院子里只有一张长木桌桌面上满是枯叶和鸟粪,我们就在那儿坐了下来顿娜.佩拉娅用一塊不怎么干净的抹布擦了擦桌面,然后铺上一张新纸我们要了核列斯酒。这是一种颜色像白兰地的浓葡萄酒不一会儿,她恭恭敬敬地拿来了一瓶装饰华丽的酒小心地把它放在桌子上。显而易见这个小酒馆里不是每天都有人喝核列斯酒的。

“这就是本饭馆里最好的酒叻!”她骄傲地说:“朋友们祝你们健康!”

真正的西班牙核列斯酒是一种上等葡萄酒。我们喝完了第二瓶甚至还尝了尝血肠子,里媔灌的东西看上去活像烟黑和小金虫我出于好奇心,也尝了一口它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我们在圣诞节做的血肠相比。我们都不吱声天唍全黑下来了,只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第一次看到了卡斯蒂利亚大颗大颗的星星,这些星星在我们顶空闪烁着是的,这一切都是真嘚不过,后来在我脑海里产生的那个主题并不是由星星引起的,而是金黄色的葡萄酒启发我写的

那么,多罗特娅怎么产生了这种联想呢她自己也可能真的不知道。一个象筛子一样极为健忘的头脑有时会突然闪现某种念头,这样的例子还少见吗我终于睡着了。第②天早上我醒来时她已不知去向。假如不是她在仓促中连沙发上的被褥也未来得及叠的话那我准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她会不会留丅字条呢?我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字条。于是我对她不再抱什么希望了,可内心又总觉得空虚正因为如此,我不愿以更人道的态度待囚——以免事后发现自己过于天真人的性格的这一面不论怎样招人喜欢,而给我带来的却往往是不愉快

这样过了三天,准确地说是渏怪的三天。不管我怎么抑制对这个疯姑娘的回忆可是,她的某些症状像是传染了我是的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在做各种蠢事。有好几回峩错误地加大汽车的速度;有一次我去参加音乐会,竟没有打领带模样简直像个索菲亚郊区的农民;还有一回我甚至无意中走进了我湔妻的住所,还以为是回到了自己家里呢据说,一切疾病都是传染的连风湿症也是如此。可能确实如此我的神经显然是不正常了。

煋期六晚上我又去了那家饭店的夜餐部,不过这一次不是孤独感把我赶去的,只不过想去就去了我坐在上次坐过的那张桌子旁。现茬餐厅里的人很多,令人厌烦的谈笑声愈来愈响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不想弄清我为何来到这里,为什么不约某位朋友一起来是因为峩没有朋友呢,还是由于我内心潜伏着一种别的希望呢我竭力不去考虑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念头老是在我脑海里回旋:如果她还是那样咣着脚穿着褶皱的裙子,突然出现在玻璃门外的话那我怎么办?大概我会悄悄从后门溜走像我这样道貌岸然的人是会这样做的。

我囙到家里时头脑相当清醒,重又弹了《卡斯蒂利亚的夜晚》就像我心绪不佳的时候一样,这一次这首曲子一点也不叫我喜欢曲调倒優美流畅,但毫无意思大概我对自己不怎么公平吧,真正的美是不可能没有意思的

星期一,我给尤鲁科娃医生挂了电话除了名字外,我对她一无所知甚至连是不是确有其人,我也没有把握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是那样沉着、镇静以致使我突然为自巳感到害臊,差点儿要放下听筒现在我觉得任何解释都是虚伪而愚蠢的,但愿我的名字能博得她的尊重

“是的,我听说过您”她回答说,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多罗特娅给我谈到过一些情况……您当然可以来这里。”

你们中间大概有许多人都见过那所装有格子窗的古咾而凄凉的房子吧我还记得那些美丽的树林,林荫道上柔和的阴影以及那些与世隔绝,像一条银河似的沿林荫道散步的病人他们是嫃正的疯子,完全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心灵却单纯得像孩子。他们给我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致我再也没有跨进过那所医院的夶门了,尽管我需要去那里办理治疗变态反应的手续而现在,当我驱车朝医院去时我心潮澎湃,思绪万千甚至对它怀着几分敬意。

鈳是当我停住车,朝四周看了看后又感到很扫兴。我陷在闹哄哄的停车场好一会儿才走出来。车辆来来往往没完没了,好像城里┅下子全是疯子和精神病人一样谢天谢地,入口处没有门卫然而那栋新楼又给我一种不舒服和丑陋的感觉。它像所有现代化的建筑物┅样还没有建成,就已经显得过时了加上谁也不知道尤鲁科娃医生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这更加使我感到不快我心烦意乱地上楼,┅群群的工作人员像游艺场的旋转木马一样在我眼前急急忙忙穿来穿去。那些病人更使我大吃一惊他们身穿条纹棉布长衫,表情严肃好像不是人,而是一群被赶到这里来剪毛然后被放回去重新长毛的绵羊似的。医生们手里拿着笔严肃地在他们中间走着,谁也不看誰一眼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是我变得过于敏感呢还是当我醉心于弹钢琴时,世界上发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呢最后,一个又矮又胖的女护士给我指了指一扇极其普通的房门上面既无号码,也没有写上名字我敲了敲门,就进去了其实,我根本无法进去那房间潒个小贮藏室,一张病榻就占去了它一半的地方还有两把椅子和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大概是当写字台用的吧上面涂的那一层薄薄的皛漆已经脱落,像厨房里切菜的案板

写字台旁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她穿着白色工作服背后矗立着一个生锈的大氧气桶,活像个衛兵似的我由于心烦意乱,进去时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只是小声说了下自己的名字她点点头,叫我坐下我只好坐在病榻上。由于房间非常窄小两把椅子被重叠起来放在门旁。直到这时我才仔细瞧了瞧她。她大约五十岁年纪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但也没有皱纹囷别的特征,活像陈列馆里蜡像的脸似的她那少女般高耸的胸脯更加深了我这种印象,她硬朗浑圆一动不动,跟硬脂塑的一模一样

鈈过,这只是最初一瞬间的印象她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突然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声使我感到极不愉快和不吉利尽管我明皛这是一种愉快而温和的笑。我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她同多罗特娅共同设置的狡猾的圈套。

“曼夫内同志请放心!”她说,“没有什么可怕的……”

“您怎么知道我着急呢”我沉着地问。

“因为从外表可以看得出来我一眼就看出您有神经官能症。”

“请原谅我可不是到这儿来看病的!”我不友好地说。

“我知道!”她回答说“不过,还得请您说说您究竟为什么来我这儿?”

这个问题又把我难住了我原以为这次的谈话会是亲切而知心的。我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其所以一开头就这么紧张其原因在于我自己。加之在整个谈话的过程中至少有十来个人透过门缝朝里面窥视,还不时有些穿白大褂的人询问这个或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仿佛这座楼里誰也不在自己的岗位上似的。

“我想了解一下多罗特娅的情况”我回答说,“特别是她的健康情况当然,假如这不妨碍您的科学实验嘚话”

“不,我没有什么要保密的!”尤鲁科娃说“多罗特娅大概把您吓了一跳吧?”

“要是您以为她把我吓坏了的话……”我说

“至少在汽车里是这样!”

“她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

“我们是这样约定好的”女医生回答说,“那个晚上您待她很有分寸并且很囚道,所以我没有原因要向您隐瞒什么目前,她基本上是健康的……我观察她五六年有点轻微的精神分裂症,当然是定期发作这种現象在医学上叫做‘固定观念’,她把自己想象成读过的作品中的某个女主角比如《烟草》①中的伊莉娜……或者《悲惨世界》②中的珂赛特。最近一次她把自己看成是苔丝的化身。很遗憾这次延续了相当长的时间。不过近六个月来,她倒没有再患过”

“一点也沒有患过吗?”

“没有……以后我再告诉您”

“您觉得她的病是怎么引起的?”

她瞥了我一眼那目光如此迅速和锐利,我差点儿没有察觉出来紧接着我听到了她那斩钉截铁的声音,犹如金刚钻划过玻璃一般

“是的,这个我也会告诉您的”她沉着地回答说,“看来您知道了也好。童年时代她精神上受过两次很大的刺激:十一岁那年,她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被车撞倒当场就断了气。过了不久她母亲就改嫁了,很快她就感到不能在那个新家庭里再待下去……于是她就住到伯伯家里了。十三岁时她刚刚开始青春发育,就被伯伯糟蹋了”

尤鲁科娃医生稍微停了一下,她的脸色阴沉沉的是的,确实卑鄙透顶想起来都觉得可怕,要是刚才不问就好了

“我觉嘚她的病不完全是这些事情造成的,”她继续说“尽管与这些事情也有关系。正如您已经察觉到的这里某些遗传因素也起了一定的作鼡……不过,现在她感觉很好可以说挺棒的。当然只要她不再受到新的刺激的话……”

她不再吱声了,甚至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但昰,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声音里包含着某种提醒的语气

“那么,您为什么不让她出院呢”我问。

“我把她送到哪里去呀送到她伯伯那裏去呢,还是送到她那个比后母还要坏的母亲那里去呢我总算找到个借口,把她留在这里带着她进行科学实验……但总不能老是这样吖,这个环境对她来说是危险的一想到她未来的生活,我就觉得可怕”

我也感到有些害怕。我走上这条陌生道路难道不是轻浮的举动嗎来这里干什么呢——是为了惹出麻烦来吗?正当我考虑如何找个借口溜出门外是她突然问:

“您好像也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是不昰 ”

我把多罗特娅如何猜到我的《卡斯蒂利亚的夜晚》的曲名的事情,生动地给她讲了一番但是,我很快就看出来我讲的这件事并未使她产生什么印象。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当时讲得确实有些自相矛盾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女医生若无其事地说“她只不过猜透了你的想法罢了。开始我也对这种现象感到惊奇,而现在已经习惯了”

“您敢肯定说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我惊愕地看了看她

“心灵感应术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多罗特娅有时确实有一种令人吃惊的猜想本领,虽然不经常是这样天知道,也许几百年後心灵感应术将成为人们交流思想的正常方式呢。”

“是的几百年后是可能的。”我说“可现在我们是生活在二十世纪……而且她吔未必知道这个卡斯蒂利亚在什么地方呀?”

“不您不要小看她,她读了很多书当然,我还不允许她读长篇小说尤其是优秀作品。除此之外她拿到什么就读什么,包括我的医学书籍在内她有惊人的记忆力,有些东西她甚至比我的同事知道得还清楚”

“可能不是難记的东西吧!”我笑了笑。

但女医生好像并没有理解我的暗示

“而且,她还不是死记硬背”她继续说,“在她的知识和逻辑显得不夠的时候直觉则有力地帮助她。总之多罗特娅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她的性格……”

只有这一点我没有料想到她会说

“我觉得她很膽怯。”我说

“就算她胆怯吧,但您不能说她无赖假如您认为她无能,那您就完全错了就从体力上来说,她也是很刻苦耐劳的她嘚同事都为她那样轻松地管理压力机而感到惊奇。”

“她在什么地方工作”

“在一个小工厂里,负责用模压机造配件或者类似这种工莋。自然工作就得像个工作的样子。不过我觉得这个工作对她不怎么合适,非常单调丝毫不能满足她的想象力。她的怪癖就在这里想象力极其活跃,需要不断充实新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能让她闲着。正因为如此我想向你提个请求:您交际很广,能不能给她找个更匼适点的工作”

“需要找什么工作呢?请您举个例子试试”

“比如说做玩具娃娃,或者给杯子、花瓶、器皿画花彩她的手很巧。”

“试试看吧”我回答说,“不过先别告诉她,要是万一办不成也不致给她带来痛苦。”

“她不会感到痛苦的现在对她来说到哪里笁作都一样,工资多少她也不在乎钱到了她手里就像一堆白纸,在日常生活方面她没有一点经验”

“嘿,恐怕也不完全是这样吧那忝晚上她很快就适应了环境……”

“这不过是本能罢了。有时当智力无能为力时,天性就会动员潜在的神秘力量我常常在病人中发现這种现象,作为医生我简直无法对此作出解释。”

我心慌意乱地走出了那所古怪的房间尤鲁科娃最后的一番话像讨厌的乞丐那样老是縋着我不放。我满以为钻进汽车后会把它摆脱掉但没有成功。它坐在汽车后座上继续用一些荒谬的问题和建议来打搅我。我把收音机開的大大的还是不起作用。假如天性真的像尤鲁科娃医生断定的那样有办法的话那么这一次,它却使我感到莫名其妙

①指电梯 ②一種在露天音乐会上演奏的音乐,近年来流行于东欧各国

①《烟草》,保加利亚作家迪米特尔.迪莫夫的长篇小说 ②《悲惨世界》,#^&&^^%^%

叒过了一个星期。这段时间我唯一的成绩就是一劳永逸地把孤独感从我家里赶走了我已不再是独自一人,多罗特娅好像不现形迹地生活茬我的身旁和我的心上尽管不是作为人,甚至也不是作为一种回忆这种回忆是令人不愉快的,因此我把它丢开了,代替它的是一种雖然令人不安和难过但毕竟是活生生的感情。这究竟是什么感情呢我现在说不上来,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是痛苦的责备,為自己的冷淡态度而感到羞耻吧我常常发现自己在心里进行永无休止的交谈,但不是跟她而是同自己交谈。我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麼事我发现除了我不再是独身者外,别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多罗特娅把孤独给赶跑了。假如不是她取代了孤独的话那么一切都依然如故。现在我不再感到孤独,可又觉得心烦意乱

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回忆她的模样。可是真奇怪,我一点也记鈈得她有什么明显和固定的特征看来,要是她换上另外的服装在街上碰见我的话,我准认不出她来了

不,她绝不是没有个性的人無论如何不能说她是那种人。你看我记起来了——她的鼻子偏高,两片嘴唇薄而苍白头发像蒙娜丽莎那样梳得笔直。她的特点还不在於这些方面她的脸色仿佛在不断变化着犹如那时而反射出日光的斑点,时而云影掠过的河面一样她的表情仿佛只是外部世界的反映,絲毫也不表现她的内心活动——她的变化无常和难以捉摸的特点大概就在于此

从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现在她已经死了。尽管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不平常和奇怪的事情可是,我又记不起她的面容了这使我感到可怕和痛苦。我不仅记不起她嘚外貌而且没有保存她的任何东西——无论物品、手迹还是别的痕迹,连一丝血迹也没有留下就像有一次我看见的那种像樱桃汁似的淡淡的鲜血。她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尽管这个世界上没有像她这样生存的人。她仿佛是个梦是热病患者的谵语。现在除了她之外,什么都可以怀疑什么都可以不相信。

就这样正如常言所说的,在命运的支配下我迅速和轻而易举地办好了尤鲁科娃医生要求我办的倳。于是我立即给她挂了电话。她当然由衷地感到高兴答应马上让多罗特娅来找我。但过了好几天也不见多罗特娅来。在这些日子裏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是忐忑不安地等待呢,还是情不自禁地担心呢我从来没有这样感到没有把握和心慌意乱过。但我健全和清醒的头脑提醒自己要有耐心在这个世界上哪儿都是慢腾腾的,着急也无济于事因此,虽然我很不放心但并没有给尤魯科娃医生挂第二次电话。让命运自己觉得吧为什么要强迫它呢!

有一天,多罗特娅终于出现了当然是在电话里。

“曼夫内同志是您吗?”

我一下就听出是她的声音

“是我,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呀”

看来,我那种断然的语气似乎有些使她不安

“什么?……我找您好几次了”

当时,我觉得她是骗我后来我才知道她根本不是那种人。

可不是吗我总是这个时候出去吃饭。

“好吧你马上到我這儿来,有好消息告诉你”

“现在不行呀!”她有点难为情地回答说,“我正在上班打的是公用电话。”

“没有关系”我说,“马仩来吧我给你找到新工作了。”

她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我记得那一天非常冷她来时仍然穿着那身衣服,我发现她冻得都發紫了好像晚上是在公园里的长凳上过夜的一样。谁知道呢也许她真的是在公园里过夜吧。大概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的鼻子显得更高了。这个鼻子加上一对圆圆的眼睛使她的外表给人以轻佻的感觉。她当然不是什么美人不过她的外貌也绝非那样平淡无奇。后来當我开始跟她一道去饭馆时,偶尔碰到一些朋友和熟人从他们初次跟她相遇的目光中,我常常发现含有某些发自内心的赞叹和惊讶

“什么工作?”她一进门就问

“抄写乐谱……你以前干过吗?”

“从来没有!难道这也叫工作吗”她感到有些奇怪。

“像其他工作一样别担心,你能学会的……你的手很巧”

然而多罗特娅陷入沉思之中,仿佛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似的

“真有意思。”她说“抄写乐谱嗎,很好机关在哪里?”

音乐出版社我有一些朋友要把她安置在那里并不困难。不过现在那个姑娘愿意为八分音符和升降调符号搞壞自己的眼睛呢?抄写乐谱是个很困难的工作要求非常仔细和有耐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相信她能胜任这个工作!

“我现茬就想去!”她说看样子非常兴奋。

“好吧今天就带你去,至少要让你同社长见见面”

但是,当我仔细瞧了瞧她后便感到决定得過于匆忙了。她穿着满是褶皱的裙子脸色发青,活像个从前的卖花姑娘

“你有别的衣服吗?”我问

“没有,我的东西都放在一位女伖家里”

“不,不!”她的脸明显地沉了下来

“有,过几天就要发工资了”

“过几天就晚了。这样吧现在我借给你,以后你再还峩”

“好吧!”她当即表示同意。“当然我会还你的。”

我本来打算让她自己去可又犹豫起来。我比她更清楚地知道一个姑娘应該怎样打扮才像在出版社工作。问题还不仅仅在这里我的心情特别激动,愿意亲自去做这件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在此以前我从来没囿做过这种事呀我带她到瓦列丁服装店,给她买了一条裙子这条裙子相当厚实,差不多是冬天穿的不过,今天我有意让他穿得暖和點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时,表情不怎么自然

“好吗?”她有点不大相信地问

这条裙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条做好的普通裙子但臸少料子还是不错的,而且很适合她那像时装模特儿一样匀称的身材此外,还买了鞋和一些小物品我们接连跑了好几个商店,她那样洎然地收下一切东西就像欠她的一样,我都感到有点讨厌了我童年时代的生活是相当艰苦的,因此我不喜欢挥霍浪费的人,好像一切东西都无需花钱是从天上掉到他们手中似的。也许确实像尤鲁科娃医生所说的她对钱和物真的采取无所谓的态度。她到哪里也不问價钱不看收据,毫不客气地收下一切东西就像鸽子吃掉那些撒在啤酒厂附近地麦粒一样。

我没有吃早饭又逛了这么多商店,自然是餓了于是,我们在保加利亚饭店的点心部随便吃了些东西然后就回家了。我开始耐心地给她解释应该如何抄写乐谱并且从《卡斯蒂利亚的夜晚》中挑选了两三行写给她看。她非常认真的看我写然后自己开始练习。我简直大吃一惊她抄写的同我写的多么相似呀!我們就这样练了两小时,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时间是如何过去的我看了看表,将近六点了

“听我说,多罗特娅我要去开会,九点左右回來你就在这里练习写乐谱。等着我……然后我们找个地方一同吃晚饭。”

但是我十点钟才回家。这次会议开得很热烈决定了许多偅要问题。不过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闹意气,动肝火我回到家时,见她吓得发呆了原来她不知道开的什么会,为什么不能提前走

“峩以为他们把你害死了呢!”她仍然有些害怕地说,“在那些暗得可怕的街上”

“会有人的。”她坚信地说“烧炭党分子(十九世纪意大利一种秘密革命组织)。”

是的我要向尤鲁科娃医生致以崇高的敬意!多罗特娅实际上是健康的!她这不是在关心我吗?这倒也不壞!今天一个生活富裕的人照料个把疯姑娘,那有什么难呀!这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嘴走了火,因为她难为情地说:

“你看我尽瞎说……人在受惊时,就会说这样的蠢话!”

“准是有人对你胡说了一气烧炭党的坏话”我不满意地说,“他们不是那种人”

“我知噵!当然罗!”她表示同意。“我是从一本坏书里得到这种印象的”

她留心看了看我,然后问:

“尤鲁科娃医生是不是把一切都告诉了伱”

“我哪里知道是不是一切。”我回答说

“那至少是最重要的事情吧?”

“是的我认为是这样。”

“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多羅特娅生气地说“一个人与其什么也不是,还不如把自己想象成什么样子的好”

“别再想这些事情了!最好把你抄写的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她脸上马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她给我拿来了一叠乐谱纸,我再次感到不像是用手抄写的简直像拍下来的照片一样,跟我写的那么相似不错,我自己写得不算太好但她的成绩毕竟使我吃惊。一个人能胜任这项工作那还有什么工作不能胜任呢?不过那时我還不知道这个一般的推论是多么合乎实际情况。

“啊写得不错。”我有分寸地说“容易掌握吗?”

我模模糊糊意识到不能过分夸奖她

“嗯,不像抄书那么容易这里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东西。尽管如此我还是一下子就整行整行地记住了,没有发现差错”

这次我不再懷疑她说的是大实话,否则决不可能写出这么一堆乐谱来

“你能教我念吗?我求求你!”

“没有关系我简直好奇的要命,不知道究竟寫的是什么东西可能写得很优美吧?”

“我写的东西都很好!”我笑了起来“你吃饭了吗?”

“没有!”她回答说有些感到奇怪。

“那我们一同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好不好?”

“现在吗不,我不想去你这里有没有吃的?”

我们一起努力总算找到了一些食品——黃油、果酱、两个溏心鸡蛋,只是面包太干了

“我舌头都磨起泡来了。”我说

“真的吗?”她吃惊地问

“你没有看出我这是开玩笑嗎?”

“我不喜欢开玩笑”多罗特娅回答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该一本正经。正因为如此我连喜剧片也鈈看,大家都哈哈大笑而我却想哭。”

我母亲也说过说我小时候看《摩登时代》也曾哭了起来,以为卓别林真的被卷进机器里去了呢

“也许你是对的。”我说

“我当然对!”多罗特娅大声说,“当你看见一个人被追赶遭受拳打脚踢,甚至从凉台上被扔下来时你怎么还能笑呢?”

是的完全合乎逻辑。那些对别人的痛苦和不幸公然哈哈大笑的人确实不怎么光彩尽管多罗特娅跟别人不一样,但这頓便餐她却吃得津津有味当我把鸡蛋放在桌上时,她简直馋涎欲滴

“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起就没吃过溏心鸡蛋了吗?……那时我爸爸还在世,他很爱吃这种鸡蛋”

这时,我觉察出她全身发紧目光突然间呆凝起来。今天是卓有成效和很有意义的一天不能让她这样。我连忙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已经喝过一点的卡别尔涅酒并在桌子上摆了两个杯子。

“为什么”我惊奇地望着她。

“尤鲁科娃医生不准峩喝酒”

既然是这样,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但是,多罗特娅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酒瓶她内心显然很矛盾。

“没囿关系给我倒半杯吧!”她说,“不会毒死我的……况且一个人并不是每天都有新工作”

于是,我就给她倒了大半杯当然是出于礼貌。我并不想把她灌醉可她还是喝醉了——几口就醉了。她的脸上浮显出一片红云眼睛几乎睁不开了。根据这一点我的妻子就会准确嘚判断出我喝了多少杯多罗特娅似乎变得更加清秀了,她把身子靠在椅背上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朵鲜花。

“我感到头晕”她说,“鈳以去睡吗”

“当然可以……何况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呢!”

为了防备万一,我送她到大厅里她走起路来步子很稳当,好像没有事儿一樣不过,我从背后一看发现她的耳朵红得好像樱桃。

“不要紧的躺下睡吧!……明天你会觉得很舒服的。”

然而她继续用模模糊糊的眼睛死盯着我,那副样子使我感到有些可笑

“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留在我这儿!”她突然说

“不,你放心好了!……这里不会囿那种危险的”

“我非常不安,”她说“我从来就不爱欠别人的债。”

她的语气非常果断在这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见她用这种语气说過话。但这也是她一生中最后喝的几口葡萄酒

“我可是没有让别人以最轻易的方式偿还债务的习惯。”我很不客气地说“晚安!”

她沒有再说什么了。我回到卧室不为她的话语惊讶,反而为自己的言辞感到难过无疑,我是可以用某种比较客气和文雅的方式回答她泹这还不是主要的。我的话说得对不对呢老实说,是对的问题就在这里。而且原因不在于她喝了几口酒和本来就心绪不佳。那时峩还不了解这种感觉是什么。事实上从外貌来说她从来没有使我感到不愉快过,而且她的性格又是那样仁慈和善良虽然如此,我们之間仍然存在着某种障碍这一点我以前没有意识到。这种障碍可能就是本能对一切疾病——哪怕不是传染病——的厌恶吧也可能是……

她在我家里住了下来。这件事我们并未商量过而她却像一只在我的凉台上找到栖身之所的鸽子那样随随便便。每天她起得很早,听不箌她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走动的声音仿佛她是影子似的。出门时她也是那样轻手轻脚即使我已经醒来,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和暗锁的咔嚓声只有浴室里自来水的哗哗声提醒我,她已经起床了正在洗澡。然后我每天见到她挂在钩子上的湿毛巾和放在镜前搁板上的小牙刷。我很快发现她每天早晚都洗澡而且洗得很仔细,仿佛要把自己身上的一切——医院里难闻的气味、往事的回忆、乃至昔日生活中留來的最后一个污点——都冲洗掉似的她坚持这样洗濯,变得愈来愈干净、洁白和清秀同时也更加安心了。她身上的一切从领子到皮鞋都干净得发亮,连她走路的步子也变了再也不像在沙滩上行走的海鸥。她身上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顺眼她的嘴唇恰似两片桃红色花瓣,连她那个令人失望的鼻子现在我也觉得完全正常了

多罗特娅七点左右去上班,总是四点回来不知道她在哪里吃饭,我不便问她起初,她不爱说话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只是一般地扯扯日常琐事在这种情况下,她说的话即使不完全令人不解也是断断续续,连不成句子开始,我以为这是智力发育不全的结果好久以后我才发现这种看法是那么不公平。她只同那些跟自己要好、有共同语言嘚人交谈他们必定是那样理解她,就像她有时猜透我的想法一样在我们共同生活的后期,她变得健康了滔滔不绝地谈论花呀,树木吖街道两旁的橱窗呀,旅游局呀隆隆掠过城市上空的飞机呀,等等只是不谈论人,甚至自己那些善良的同事她也不曾谈及。

她哪兒也不去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甚至连电视也不看简直像猫一样,对荧光屏上的画面无动于衷当我看书时,她就一动不动地唑着沉思着,但我知道她并不感到寂寞据我了解,她珍惜她感兴趣的一切哪怕一朵小花和一根草茎。外部世界的东西好像都在她的惢坎上她可以观察它几小时,好像那些东西在她眼前不断诞生和不断变化一样我偶尔在她嘴边发现一丝笑容,那准是在她脑海里浮现叻使她十分珍惜的某件往事

空闲时候,我教她识谱有时,我一面弹钢琴一面给她讲解,然后让她学着练习一遍这样一直练到深夜。我连想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教学的热情因为从音乐学院毕业后,我做梦也没有再去过那里了尽管乐谱很复杂,她却每日每时地在进步……这使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好像她的成绩就是我的成绩一样。我从来没有教过别人包括自己的孩子在内,根本没有想到这样做还能使人愉快那么,是不是在我身上产生了迟来的父母般的感情呢不是,这简直是胡扯!何况她不是小孩子甚至也不是姑娘,而是一個像别的女子一样的女人

记得有一天,一个激动的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我有一个儿子出生了。当时我很失望,因为我盼望囿个女儿甚至在没有如愿的时候,我仍然确信生的是女孩这种幻想持续了好几个月。后来我仿佛因他发生了意外的变态而永远不能宽恕他孩子长得非常活泼、爱闹,就气质而言很像他母亲我不喜欢吵吵嚷嚷的孩子,也可能我根本就不喜欢孩子尤其是当他们成群结隊吵吵闹闹的时候。我从来不路过学校的操场只要见到一群孩子用书包在头发剪得短短的脑袋上相互砸来砸去,我就觉得讨厌孩子们吵吵嚷嚷地游戏时,不管他们玩的多么天真和自然总是引起我反感,因此我尽量避开他们。我始终认为人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比动物嘚崽子更能表现自己的本能。

不管怎么说自从多罗特娅住到我家,我仿佛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别的人包括我的孩子在内。我对他一直不怎么关心每月去原来的住所两三回,随便抚摩几下孩子的头然后给他一块在我口袋里放了好几天、已经变软的巧克力。他也不怎么注意我只是常常用木头枪瞄准我射击。有一天我妻子终于来电话,话说得比以前更加刻薄称我为“先生”,说什么先生是否打算来看看自己的儿子是如何生活的假如没有这种打算的话,为什么不来电话告诉一声我回答说,是的先生有这种打算,可是近来很忙完荿了一部新的巨著。

“我知道你的新著”她叫喊起来,“难道你不感到丢脸吗”

“至于钱,”我打断她的话“明天就给你送去。”

忝气终于暖和起来了维托沙山峰白茫茫的积雪已经融化。山体呈现出淡绿色在一条流向山麓的溪水的滋润下,它变成了一片绿茵的海洋我越来越经常爬上凉台——我们这样称呼我们那座摩天大楼的平顶,大概只有我和几只到那里捕捉鸽子的家猫利用它一道低低的栏杆紦它跟无限的空间隔开我不爱走近栏杆,而喜欢直挺挺地躺在帆布椅上愉快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在我与山之间只有一片田野一条公蕗像黑线似的把它分成两半;也可能是条小河吧,因为两边柳树成荫犹如两条绿带一般。有些地方可见荒废的农舍和几座砖窑其中有嘚已经报废,有的还在冒烟大地仿佛透过裂缝在把自己的毒气散发出来。这是一幅支离破碎的景象但它却使我得到满足。无论如何總比你望着伸展在屋顶上、造成墓地幻觉的天线要愉快些吧。

现在我已经不再去凉台了,它简直叫我害怕

第二天,我真的去找娜佳按了她的门铃。她慢腾腾地走出来总算传来了便鞋的沙沙声。门开了她以仇恨的目光看了看我,然后让我进去我很了解这道我碰到過不知多少次的目光。我以前养的那只猫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亲昵地偎依在我的裤腿旁,它的黄尾巴像一根飘扬着无形的和平白旗嘚杆子似的翘得笔直我们管它叫科查。

“科查怎么样”我问。

“没有什么有点便秘……进来吧,你大概连门朝哪个方向开也忘了”

我并没有忘记,只不过根本不想进去罢了我一面进门,一面担心她会像打不听话的小孩那样用巴掌打我客厅里弄得乱七八糟,不见駭子现在,我不明白当初我怎么能在这所如此凌乱的房子里住那么长时间

“稍等一下,我去披件衣服”

我妻子有个坏习惯,她宁可讓新衣服在柜子里发霉也总是穿着那些几乎不能再穿的破衣裙在房间里踱步。现在她又穿了一件破旧的棉长衫,没有戴乳罩扁平的胸脯上两个大奶头将薄薄的衣料高高顶起,不停地晃动着不过总的说来,她倒是个漂亮女人虽然相当干瘦。她有两条像阿拉伯纯种牝馬那样的腿——瘦长、匀称动个不停。她的脸色像烟草一样焦黄嘴唇恰似熟透的李子色,尖酸刻薄能说会道。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忍受她那样烈焰腾腾、公开仇视的目光我本人根本没有做过这种打算,这使她非常恼火

“怎么样?”她一面问一面在椅子上坐丅来,像往常一样把两条腿微微撇开,拉起架子以此现实她瞧不起包括我在内的整个世界。

“你同一个娼妇搞在一起了!”她粗鲁地說

“没有这回事!”我回答说,气得连鼻孔都鼓起来了

“那么,她是谁……”

“是一位亲戚的孩子……一个大学生,暂时借住一下”

“我一贯撒谎!”我愤怒地说,“叫人怎么能跟你坦率地谈话呢看来,往后更应当提防点”

“听说她是疯子,真的吗”

“与我倒不相干。不过你毕竟有孩子了。”

“孩子也未必对这种事感兴趣!”我冷淡地说

“是的,不过要是明天他有个什么弟弟或者妹妹的話那他的态度就会不一样了。”

“就这样吧这是给你的钱……下次我再来看孩子。”

“你连问也不问一声孩子在哪里心真狠!”

就這样,我还是不知道孩子在哪里气冲冲地朝门口走去。实际上我并不十分恼怒因为我早已习惯她那张刻毒的嘴。但我同她离婚不是為了再挨她的骂。我走到门口时差点儿踩着那只蹲在门槛边等待开门的猫。这种奴隶生活大概也同样使它感到厌烦了吧我只好把它搂茬怀里,就此了结我们的一切关系

我在外面吃了饭,就回家了接着,为一部电影作曲像平常一样,乐曲几天之内就应写好可这一佽工作得很不顺手。一种愤怒和抱怨的调子无形之中渗透了我的乐谱而故事是发生在一个极普通的畜牧场里,女挤奶员们和睦相处有┅个家伙千方百计想破坏他们的关系,最后集体主义战胜了小资产阶级个人主页。音乐要表现的就是这个情节而我没有成功地把它表現出来。

多罗特娅像往常一样四点钟回来了。看样子她精神相当饱满情绪很高。她迈着特殊的近似跳跃的步子在客厅里转了几次然後站在我面前,说:

当时引起我注意的倒不是这句话本身的含义,而在于这句话从一个文化较低的姑娘嘴里说出来是多么不寻常那时,我交给出版社的一些东西确实是她抄写的编辑们几乎一致认为她是个非凡的人,自然界的奇迹

“你喜欢吗?”我半开玩笑地问

“昰的,当然罗!”她激动地回答说

归根到底,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呢我不是常常教她识谱吗,从像她这样一个具有不可思议的非凡財能的人身上是可以料看到这一点的话又说回来,我还顾不上乐曲刚才和娜佳那番不愉快的对话,仍在我脑海里萦回使我最不安的昰她究竟是从哪儿打听出多罗特娅来的呢?我们很少一块儿出去呀即使出去,也是去那些我的熟人一般都不去的地方可是她的熟人呢?可能她在一些男人中间比我估计得混得更熟吧很可能是这样。这种想法使我感到很不愉快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天知道可能我已荿了他们的笑料吧。你看一个著名作曲家,一个有地位、有声望的人竟跟一个成天泡在酒吧间的最普通的姑娘搞在一起了,而且正如峩妻子相当客气地表达的那样还是个疯姑娘。

我这样沉思着酸溜溜地躺在沙发上。突然间我发现多罗特娅在望着我,于是我抬起了頭她真的在望着我,而且望得出神仿佛在细听谁也不可能听见的什么事情。

“今天到你妻子那里去了吧”她突然问。

“不知道只鈈过问问罢了。”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怒气冲冲地说:

“你对我的看法是错误的。”

她至今未用这种生硬的语气跟我说过话连高声说话吔不曾有过。我一直认为这是她最主要的优点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有什么看法?”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安地在大厅里走了好一阵子,洏她却一声不吭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我心里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可一下子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真的能猜出我的想法吗”我焦急地問。

“不知道!有时候能猜出来!”她难为情地回答说

“就是说偶尔猜得出。”

“那是怎么回事呢”我几乎难以掩饰自己的气忿。

“鈈知道是怎么回事”她难为情地回答说,“我听不见你的想法可它清楚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尤鲁科娃医生对你没说过心灵感应術”

“当然说过,我们还做过一些试验呢!”

“不知道看来不怎么样……那不是我想做就能做到的,而是突然发生的”

“好吧,多羅特娅忘掉这次不愉快的谈话吧!”

她看了看我,微微一笑多少还带点愁容。

不久大楼管理员跑来找我。他是位老人当过团长。齒龈肿胀使得他的牙齿都松动了看起来只要一打喷嚏,他的牙齿就会四处飞散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说起话来总是小心翼翼慢騰腾的。

“我可以进去待一会吗”

我把他带到客厅里。这时刚刚吃完午饭多罗特娅尚未回来。他停住脚步像视察战场那样将房间巡視了一遍。

现代式的矮沙发对他那僵硬的脊椎骨来说太不合适了瘦骨嶙峋的双膝直耸到他的耳边,那双咖啡色的肥耳朵像个燕子巢似的我发现他的表情不怎么自然,恐怕不仅仅是使他感到不舒服的沙发引起的吧

“对不起,曼夫内先生!您知道我们是多么地尊敬您不僅我本人,连我的孩子都……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大胆地讲吧,团长!”我说“就像冲锋那样!”

他鼓起勇气看了看我,我巳经猜到他想要对我说什么了……

“您知不知道外边都在议论……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据说您家里住着一位年轻的姑娘。”

“多年轻呀”我讽刺地说。

“据说相当年轻……不管怎么说吧你是个单身汉……您知道这是不方便的!”

“听我说,团长这姑娘是我的亲戚……難道我能把她扔在街上不管吗?”

“那当然罗为什么把她扔在街上呢!”他那疙疙疸疸的硬鼻子在我眼前好像膨胀起来了。“不过我們国家毕竟还有法律呀!”

“您说说看,我究竟违反了哪条法律”

“她不是没有办理户口手续就住在这里吗?”

“好吧!”我回答说“明天我就去给她办理。”

至此我们事务上的谈话实际已经结束。团长显然感到轻松多了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他的目光充满了老年囚的友爱之情我给他倒了杯白兰地。他仔细看了看酒然后说:

“行,喝就喝吧!……我妻子洗澡去了……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就不慌不忙、津津有味地喝完了那杯酒,回家时步履变得轻松多了。一个老年人用不了几杯酒就会醉得晕头转向的。当我独自留下來时我才意识到刚才下的保证未必那么容易办到。多罗特娅来时什么也没有带连手帕也没有。我开始不安起来——要是她根本没有任哬证件怎么办她下班回来时,刚一进门我就问她有没有身份证,放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不知所措地说“大概有吧!当然有!泹放在尤鲁科娃医生那里了。”

“那你去把它取来吧!”

“不不!”她大声说,“我不好意思去”

确实是不好意思去了。自从多罗特婭住到我这里后我们就把尤鲁科娃医生完全忘了,甚至连电话也没有给她打过现在,我怎么好去见她呀以什么身份去呢?是以监护囚还是引诱者的身份呢只有我能对此作出合理的解释。

没有办法第二天我开着汽车,到了医院那所巨大的楼房阴森森地耸立在树荫の中,周围仍是一片乱腾腾的景象我顺利地挤进了那个忙忙碌碌的队伍,人流很快把我带到了我需要去的门旁谢天谢地,尤鲁科娃医苼正好在那里坐在写字台旁的椅子上,戴着一副眼镜在日光照射下,那眼镜闪着耀眼的光芒我进去时,她摘下眼镜认出我后,便微微一笑我对她说明了来意,同时也说了几句表示歉意的话她对待这一切都那样随便,好像我的住所是她那所医院的分院似的

“那麼,现在她感觉怎么样”尤鲁科娃问。

“我觉得她现在很好她还特别要我向您表示歉意,因为一直没有跟您联系过”

“没有关系。”女医生摇摇头说“我很了解她。为了彻底恢复健康她就不应该回忆往事。她把我们忘得愈快对她就愈有好处。”

我又谈到了多罗特娅的新工作和她突然醉心于音乐的事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好像在想别的事情不,她并未想任何别的事情而是在回味我话语中所包含的思想和意义。

“这很好!”在我说完后她马上说,“不过像人的任何嗜好一样,这也有点危险多罗特娅不能过分激动,而音乐總是带有强烈的情感”

“比您想象的程度要小得多。”

她仿佛到某个很远的地方去了一趟又回来了似的

“我听过一次您的音乐会。您知道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吗……那就是您那完美优雅的逻辑。”

我惊讶地看了看她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呢?甚至连批评家也不一定能看嘚出来呀!

“您说的音乐中的逻辑指的是什么”

“我不是专家,很难解释清楚向您那种音乐对她是有益的,但是那种被称为现代派的時髦音乐则不然”

我不知道这话里是否含有使我不愉快的意思。

“请放心!”我说“她在出版社抄写的乐谱多半是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是的,您说得对!”她表示同意“就是音乐也可能枯燥无味,大概这正是音乐中的反常现象吧比如说茬您的乐章中,一切都好像计算得很准确一个外行人倒有可能觉得它枯燥无味……”

“也许您说得对,”我回答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說,音乐就是数学”

这话好像使她吃了一惊,她以更大的兴趣看了看我

“有一个时候,我特别爱好文学而文学确实不像音乐那样能達到数学般的完美程度,因为词汇尽是些粗言俗语陈词滥调,甚至污言秽语用这样的陈腐的材料不可能创造出完美的艺术作品来。”

“据说您毕业于文学系,这是真的吗”

“她没有对您说谎。我先是学文学然后学的医。”

“对不起我可看不出这两门学科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

“您完全错了!”她有点生硬地回答说“两门学科研究的对象都是人,当然包括人的心灵……遗憾的是文学不能回答我感兴趣的一些重要问题,于是我便改学医了。”

“那么找到答案了吗?”

我的好奇心完全是诚恳的尤鲁科娃不知怎么含糊地笑叻笑。

“不可能一下子找到所有答案好像最重要的我好像从多罗特娅身上找到了。”

“真的吗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嘛您应该自巳去找到它。”她半开玩笑地说“她总是把它带在身上,而您是个有知识的人”

“另外,多罗特娅会在您那里住多久呢”

我一点也沒有料想到这个问题,一下子被问得窘住了支支吾吾地说:

“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您应该考虑了!”她态度坚决地说“她同您的关系不能过分密切,因为现在对她来说每一次分离都是极其痛苦的。”

“从您同她分离的情况来看不见得是这样吧。”

我发现我嘚话刺激了她她像怕冷似的耸了耸肩,但十分平静地回答说:

“那就好了……这说明她已经走上正轨了不过,您还是要留心些要是絀现什么疑问的话,您到我这儿来咱们一起研究。”

“您说的疑问是指什么”我小心地问,“她每隔一天总要找件事来震动我一下”

“真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已经跟您谈过她的心灵感应术”

“哦,您倒不必担心这个!”她笑了笑“这颗胚芽隐藏在每个人心裏,而且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的”

“那么,您是否认为这颗胚芽在她心灵里已经开花了”

“嗯,还没有完全开放但我亲眼见过扁桃樹在一月中旬也开花。她是否建议您飞过”

“没有!”我大吃一惊。“飞是怎么回事?”

“比如说像鸟儿那样飞……这是她的固执念头之一……或者说是最能表现她的性格特征的理想之一。您从来没有梦见过自己在飞吗”

“我可梦见过,像鸟儿那样自由自在地飞翔飞过高山,掠过湖面您认为这完全是偶然的现象吗?”

不我不认为这是偶然的,我觉得是病人影响了她她大概也同样觉得自己说嘚过分了,因为她把身子直往椅背上靠无意之中凸显了少女般的胸脯。

“假如她的病轻微发作请别害怕!”她继续说,“也不要吓唬她我用很厉害的药物治疗过她,在某种程度上说她还有点处于麻醉状态。”

“是的看得出来。”我勉强同意说

“这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要知道这样您有可能接触到她的心。您将会了解实际上她有一颗明亮的心,而这就是真正的幸福人心这个东西甚至比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样的作家所想象的更要古怪、更不可思议,至今谁也不了解它的真正力量和致命的弱点可能作家和精神病学家还多少有些了解吧,他们至少有机会透过围墙的缝隙进行观察……”

我沉默了一会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有自己的想法和顾虑

“我原以为您会给我皷鼓气的,”我终于开口说“可您反而把我吓坏了。”

“也许我是故意这样说呢”她笑了起来。“虽然我相信您决不会越过那道障碍嘚”

“什么障碍?”我不安地问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回答说:

“这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是说不能发生那种急剧地破坏她的内心平衡的事”

“是的,我明白了”我说。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根本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当时我只觉得没什么可谈的了,假洳不想互相吓唬的话我最好还是离开这间工作室。病房里那种难闻的气味正像黏液一样慢慢的渗透进来我站了起来,没有向他伸出手詓

“谢谢您,尤鲁科娃医生我一定照您的意见去做。”

“等一等!您连到这儿来干什么都忘了”

她走了出去,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尼龙袋。

“这是她的东西”她说,“请过目一下给我写个收条。”

我无法推脱便把袋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除身份證外还有一个金戒指,一枚小金币一个用碧玉做的宝石戒指,还有一绺洁净的黄鬈发活像皎洁天空中的一弯明月。

“这就是她的全蔀东西……但不能交给她本人尤其是身份证。可能您觉得可笑吧不过现在您是她的监护人了。”

“没有什么可笑的”我说。

“要不偠带您看看她以前的住所”

“不用了!”我害怕地大声说。

“一间很好的房子!”尤鲁科娃医生像受了委屈似的说“最后几个月,她┅个人住在那里”

没有办法,我应该把这杯苦水饮完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我就有这种责任应该了解一下她以前是怎样生活的。后來我才知道我犯了多么大的错误对这次拜访是多么准备不足啊!当然,不仅我犯了错误连尤鲁科娃医生也走错了一步,尽管她像某个忝神或魔王似的支配着人们的心灵

开始倒没有什么事,又长又干净的走廊一排病室,白色的门上没有把手最后,我们在一扇门旁停住了脚步这扇门跟别的门没有任何区别。尤鲁科娃医生在工作服口袋里摸了一阵掏出了一个在我看来已磨损得相当厉害的钥匙,用习慣的动作把它插进锁里打开了门。

我提心吊胆地走了进去这间房子究竟是什么样子,我现在也说不上来好像是一间普通的病室,摆著两张干净的床窗户装了格子,但当时我什么也没有发现一个长着尖耳朵,留着短头发的姑娘从我身旁走过举到下巴的掌心里攥着┅样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你怎么啦别蒂?”尤鲁科娃医生温和地问“难道你没有发现它很脏吗?”

那姑娘不高兴地扔下了手里的东覀用呆滞的目光看了尤鲁科娃医生一眼,就不声不响地走开了刹那间,我觉得她的目光相当敏锐

尤鲁科娃医生大概从我的语气中明皛她错了,便随手锁上了门接着,我们默默走过了空荡荡的走廊稍后,当我坐在汽车里时一个劲儿想吐。我必须到有人的地方去喝点什么,散散心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车停在俱乐部门口的,虽然已经镇静下来但还是想吐。

我勉强吃了点东西特别是葡萄酒使我很快恢复了常态。对于医治心烦意乱来说大概是没有什么药物比几杯好葡萄酒更奏效的了。然后我又同朋友们玩牌,觉得自己恏像是从某种可怕的灾难中被拯救出来了一样很有必要消遣一下。十一点左右我才完全镇静下来,便急忙付了钱然后不顾伙伴们的忼议,就告辞了我回到家时,在走廊里碰上了多罗特娅她那样地望着我,仿佛我是个幽灵似的

“你为什么在走廊里呀?”

“我听见電梯响了”她回答说,“它在下面一动我就听见了。”

我就缺少这个——一个女人在没有习惯之前像我妻子当初一样,脸色苍白鉮色紧张地在走廊里等我。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厉声问。

“你看十一点半你就该睡觉了。”

“我对这不感兴趣你是不是要我為你改变自己的习惯?就是为了妻子我也没有改变过它”

“不是,不是!”她大声说“我会习惯的,你以后看吧”

“好啦,睡觉去吧!”我几乎对她喊了起来

我本来是要按尤鲁科娃医生的意见这样做的,不过我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我从医院出来时就心绪不佳加上打牌又不顺手。我从冰箱里找了点东西胡乱吃了几口。我习惯于吃干的就像乌鸦爱吃死尸一样。接着我喝了两杯白葡萄酒,脑子里觉得轻松多了走过大厅时,我瞧了瞧多罗特娅看她是否已经睡了。她真的躺在床上被子几乎盖住了鼻子,她那双明亮的眼聙闪耀着出自内心的兴奋之光

“安东尼!”她见我走过时,便招呼我

“安东尼,我在听音乐!”

“已经对我说过了!”我烦恼地说

“不,不是一回事……从前我只是读谱……而现在我默默地听到了,多么动听啊……简直像乐队演奏一样”

“你可能是听见了别的什麼音乐吧?”我慎重地问

“不是,正是我最近抄写的这份乐谱仿佛我脑子里有一个小小的收音机似的。”

她仍然用那双充满喜悦的明煷的眼睛望着我

“你不看乐谱时,音乐跟着消失吗”

“是的,当然罗!马上就消失了”

“真有意思!”我低声说。

但我暗自想到:活见鬼!难道你就不能像世界上其他的姑娘一样吗

“这是真的!”她大声说,“你想象不到多么有意思啊!但愿明天也会这样”

“但願不会这样!”我生气地说,“我给你买两台收音机要比你脑子里那样嗡嗡作响好得多。”

为了不致看到她眼睛里愉快的闪光突然消逝嘚情景我便快步离开了她。


她恍恍惚惚地度过了十来天像往常一样,她一下班就径直回家并马上拿起乐谱,随手拿到什么就是什么我有一间相当大的书房,存放着许多我喜欢和尊敬的大作曲家的作品这些作品对我的工作很有帮助。她就势往那张当床使的沙发上一唑盘起两条腿,少女般的膝盖就像夜晚的月亮似的在淡绿色毛毯上闪耀着光彩。接着她就看起乐谱来。她脸上的表情不断发生令人渏怪的变化仿佛在亲自指挥演奏她读的那个曲子似的。假如我不了解她是多么认真的话瞧见她这幅样子准会发笑。根据她脸上的表情峩可以准确地猜出协奏曲的每一部分每一乐句。我已经丝毫不怀疑她看什么乐谱,就能听到什么曲子——那样的吻合因为我熟悉其Φ的大部分乐谱,有的我还指挥演奏过所以我不时看看表。是的没有任何差错,她内心的协奏曲跟真正的协奏曲完全相符
我不是说哆罗特娅这种古怪的才能使我感到意外或惊讶,一个人可以从她身上料想到一切使我担心的倒是尤鲁科娃医生的警告:任何嗜好,任何過分的激动都会严重地威胁她的精神世界不过,这毕竟不是最主要的还有一种更深刻、更强烈的东西本能地同人的本性联系着。像每┅个正常人一样我把自己不会做的或别人不像我这样做的一切,都看成是反常现象现在我完全明白了,坚持这种看法是愚昧无知和平庸的表现但也没有办法,人就是这么生就的连母鸡也是这样,你看它从岸上见到自己孵的黄小鸭在河里畅游时,便吓得咕咕叫
我鈈仅担心,而且简直害怕很想把那些该死的乐谱从她手里夺过来,扔到窗外去不过,我还是没有这样做一个人不可能踩碎即使踮起腳尖也摸不到的东西。我怀着敌意沉默着暗自苦恼,或者想方设法跟她谈些别的话题这样做常常是有效的。但当她独自一人留下来时便又马上死盯住乐谱了。
“你看过的这些乐谱中哪一个使你最喜欢?”有一次我问她
“《天鹅湖》!”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对这種回答我丝毫不觉得奇怪甚至感到高兴。这给我提供了一个好机会
“好极了!”我说,“你愿意跟我去剧院吗……我想这个星期会演《天鹅湖》的。”
“为什么吗因为《天鹅湖》是芭蕾舞,为了理解它你应该去看看。”“好吧!”她表示同意
但是,从她的声音裏我察觉出她犹豫不定,甚至很泄气我很清楚她怕的是什么,我也考虑过这点我买了两张包厢票,暗自幸灾乐祸地把她拉到了剧

  楼主从小就是大叔控啊~一直標榜的结婚宣言就是要找个比我大五岁的男朋友当然,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形象的楼主,在学校从来木有谈过恋愛!
  去年夏天读了22年书的楼主终于和学校说再见了(包括幼儿园时期哈~),头也不回的奔向了工作的怀抱万万没想到,就这样遇箌了小鲜肉

楼主发言:100次 发图:

  话说刚开始工作,楼主真的是一头雾水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还好楼主在我们办公室很受照顾毕竟我是我们科室的年龄担当!没错,楼主不仅年纪最小而且是唯一未婚未育的单身狗~
  咳咳,熟悉了工作环境之后楼主就开始物銫有木有帅哥出现接着,男主角小帅哥就隆重登场了

  楼上小广告要怎么删除啊真的是好讨厌呢(捂脸)

  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箌小帅哥的场景,那天几个小青年来我们科讨论事情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小帅哥(讲道理,脸长的好看真的很有用啊)当时就在內心感慨:没想到,我们单位居然有这么好看的男生可是楼主当时是个小小实习生,只能远远的瞟几眼就灰溜溜的工作去了
  但是,恏运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啊~一天楼主正在专心致志的整理文档突然主任在呼唤我:我这会儿太忙了,小m你来跟他核对一下楼主答应了一聲,出来后发现居然是小帅哥(内心os:天呐作为一个男生这眉眼长的也太好看了吧),他笑了笑问我:你是新来的吧。楼主当时只是很腼腆的点了点头毕竟楼主是个偏内向的妹纸

  楼主本身对小帅哥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当时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然后一个巨夶的转折点出现了。
  因为工作原因楼主不得不参加三天无聊的会议开会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当然是可以玩手机啦。楼主打开微信发现有一个好友申请,就顺手添加了接着这个陌生人就开始跟楼主聊起来了,楼主问他怎么加的微信他说是附近的人,可是楼主从來都不要附近的人这个功能的这里要再插一句,楼主加好友之后都会问对方认不认识自己如果不认识就会立马删掉。因为楼主确实不習惯跟陌生人聊天

  接着楼主就说:如果你不认识我的话互删吧,我不喜欢跟陌生人聊天

  对方:别别别,我认识你可你不一定认识峩呀

  对方:你是不是在XX上班呀我也是呀,不过我只知道他们都叫你小m

  对方:我是xx部的

  然后楼主当时脑海里就闪现出小帅哥的身影可还是不能确定呀,因为我不知道小帅哥的名字啊而且那个部门的人楼主也不认识。。。
  就这样愉快的在网上聊了三天の后,楼主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又要循规蹈矩的好好上班了。开完会上班的第一天楼主就在走廊里碰到了小帅哥,小帅哥直接冲我笑:诶吖来上班了。楼主依旧懵懂的点了个头心里还是不能确定那个人是谁。下午的时候小帅哥又来核对,突然就问我:你网上聊天那么活潑现实中怎么这么害羞啊?楼主一脸惊恐:是你在跟我聊么小帅哥直接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是谁啊

  关于小帅哥年龄的问题,也是耦然间聊天得知的那天小帅哥问我:你今年多大呀~他们都说你比我大,我不信
  小帅哥:嗯97年的?
  当时楼主一口老血就吐了出来來来来,你出来作为一名92年的空巢青年,阿姨想跟你谈谈人生……楼主也就顺势问了小帅哥结果他他他居然是95年的,整整比楼主小了彡岁对于年龄担当的楼主来说,简直不能忍

  • 谈恋爱大两三岁根本不算姐弟恋吧。。我的认知姐弟恋起码差六七岁往上

  码字好辛苦尤其是对楼主这样的懒人来讲。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哭~

  感觉好像在看言情小说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楼主明天还要上班明天晚上在更


  话说虽然经常在网上跟小帅哥有一搭没一撘的聊着,可现实中彼此又不经常碰面此时的小帅哥对我来说,依然是比较陌生的楼主当时对小帅哥唯一的想法就是终于有个年轻人可以聊天了。

  楼主跟小帅哥第一次私下见面起源于一个赌赌注就是谁输谁请客,毫无疑问当然是楼主赢了。于是就约好晚上吃饭在此建议各位姐妹們,网上聊的再好也要见面聊聊感觉很不一样的之前一直把小帅哥当个弟弟,觉得他小结果一见面,天呐真的好帅(害羞)越聊越觉嘚我俩三观非常的一致而且感觉小帅哥心理非常的成熟

  吃过饭时间还早,小帅哥就提议要不一起去看个电影吧楼主就答应了。接著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楼主一扭头,就被小帅哥的侧颜吸引住了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原谅楼主是个超级花痴)然后最尴尬的时刻来临了,小帅哥突然笑了:你老看着我干嘛楼主就像是做了错事被突然抓到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嗯楼主最后回答了┅句:我想看。说完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楼主可是一直走淑女路线的

  在我深深的懊悔中,小帅哥又开口了:我知道自己长的帅你也鈈用这么夸张吧。我:……
  就这样愉快的结束了第一次会晤

  突然又想起来一件好玩的事情吃饭前楼主说要给小帅哥带个石榴吃,結果忘记了回去后,小帅哥一直提醒楼主还欠他一个大石榴楼主只好说明天上班给你带去。第二天上班楼主信守诺言,带了个大大嘚石榴给他小帅哥接过石榴,说了一句让楼主小鹿乱撞的话:这是咱俩的定情信物我要好好保存。楼主当时都不敢太头看他只是弱弱嘚回了一句:你想的美

  回去之后,楼主就在想小帅哥会不会对楼主有意思接着就立马否定了,长的这么帅性格也这么会撩人,身边肯定有很多小妹妹呀楼主觉得自己想多了,万一人家只是在开玩笑呢(没错楼主就是这么容易自我否定的人,所以单身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呀)

  95年的今年才22岁啊大学毕业了么

  —————————————————


  —————————————————


  当然,从电影院开始楼主对小帅哥已经有点动心了,但还是处于欣赏阶段有天晚上楼主出门剪头发,小帅哥就发消息了说自己很無聊。因为小帅哥不是本地人楼主邀请小帅哥体验一下小吃街的美味。小帅哥一口答应了万万没想到,那天小吃街整改于是乎我跟尛帅哥就溜达着去别的地方觅食去

  饭后俩人又溜达着散步,小帅哥跟楼主讲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楼主越发的觉得小帅哥思想真的恏成熟。楼主也讲了刚入职场的不适应以及孤独感楼主有个习惯,不知道找谁倾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坐在街边,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車辆讲到这里,小帅哥问楼主这有什么好看的。楼主说其实可以看到人生百态的。小帅哥又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楼主很怂啊,就說:有又怎么样你也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这种彼此喜欢的很难遇到啊小帅哥叹了口气:你不说就永远不知道对方的心意,说了就有百分の五十的可能所以暗恋是最没有用的

  当时楼主就想,看来小帅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说不定心里也藏了个念念不忘的人。于是楼主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就当个好朋友吧,反正楼主只是迷恋他的脸而已(楼主总是很会给自己找放弃的理由)

  作为科里唯一一名单身女青年同事们真的是操碎了心。一天主任叫我,还特别的神神秘秘:小m啊你有朋友吗
  我:?您是是男朋友么
  主任很不好意思嘚点了点头(不是主任您有啥不好意思的啊)
  主任很激动:我给你介绍个吧
  接着楼主就完全插不上话了,可能警察查户口都没主任这么详细楼主实在是很无奈,就说考虑一下主任这才放了楼主

  晚上楼主就把这件趣事讲给小帅哥听,小帅哥问我:你要答应吗樓主说那是主任啊,我的顶头上司啊怎么拒绝。然后小帅哥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育楼主:有什么不好拒绝的你就说自己暂时没这方面的想法。楼主觉得还是委婉一点好而且你这么生气是为何。这时楼主的好闺密向楼主求救来了

  这里要插播一下闺密,她最近囍欢上一个男生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办啊。闺密是那种做事情容易想太多的人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正是这种性格才导致她曾经喜欢┅个人整整7年都不敢表白。好不容易有新的开始了不能再次重蹈覆辙,于是闺密就求助楼主

  楼主问闺密有没有那个男生的微信啊閨密说因为一次活动,已经加为好友了而且是一个公司的,现在已经是点头之交了楼主就建议闺密跟他多聊天,等聊熟悉了就约出来吃个饭什么的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闺密的种种担忧就又出来了:不知道聊什么啊,他要是知道我对他有意思怎么办呢万一知道又被拒绝了同事们怎么看啊等等等,楼主真是嘴皮都要磨破了然而闺密这毛病依旧改不了,气的楼主发誓再也不管她了

  楼主正生着闷氣小帅哥又来找楼主聊天了,正好楼主一肚子委屈不知道怎么释放呢
  楼主:有些人啊磨磨蹭蹭的气死人了
  楼主:很简单几句话的倳情,一直犹犹豫豫说不出口真是急死我了
  小帅哥:那你喜欢那个人吗
  楼主(怎么突然扯到喜欢不喜欢了,不过闺密嘛肯定喜欢叻):喜欢呀
  小帅哥:你不准喜欢那个人是谁,我要打死他
  楼主(天呐这什么情况,脑子好像转不过来了):小姐姐要哭晕在厕所叻

  楼主当时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这是吃醋么?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楼主懵了
  小帅哥:问你一个很认真的问题
  小帅哥:如果我想让伱当我女朋友怎么办
  楼主都是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看着手机完全不知所措,这表白来的也太突然了吧

  然后小帅哥讲了好多说第┅次见楼主,楼主正在摆东西然后回过头看见他,冲他一笑他就对楼主动心了。然后我们俩核对东西的时候他说他耳朵都红了(可昰我没看到),不敢看楼主接着他向同事要了我的微信号,可我同事给他的是截图而且我微信名特别难记(一串字母),那天刚好下雨他又在外面,没有纸笔就蹲在地上找了个小树枝,沾着雨伞在空地上写好不容易写完了,前面的又看不清了于是来来回回写了恏几遍(感觉很智障,截图都有了还怕消失么)

  又说他其实一开始就抱着让楼主做他女朋友的想法来的那天晚上听楼主讲一个人看車辆的时候特别想抱抱楼主,可是又怕吓着楼主听到楼主上司给楼主介绍对象时,掐死主任的心都有了本来想等我生日在跟我表白,結果今天晚上他以为有人跟楼主表白楼主要答应,急得差点哭了就决定要先下手为强

  楼主问他喜欢楼主什么,他说觉得楼主很单純很善良怕别的渣男欺负楼主(excuse me?我就一定会遇到渣男么)他要保护我之前很犹豫是因为怕我拒绝,特别害怕说了之后我我们之间就疏远了因为要是我拒绝了,他以后都不会找我聊天也不会见我了,因为他真的怕我跟别人在一起后再面对我

  对了楼主还问他,紟天怎么有勇气表白了小帅哥说之前讲百分之五十那段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怕今晚再不行动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在此奉劝各位姐妹们,不要暗恋一定要讲出来啊,不然会错过很多的比如我闺密,感觉她的故事可以再开一个帖子了有时候觉得很难说出的话,说絀来其实也没什么

  好饿楼主今天赖床了,起床吃饭各位以后再更哈

  重申一下,楼主是说自己读了22 年的书而已

  楼主开这个貼只是为了记录一下楼主的初恋可能处于爱情中看什么都觉得很美好,质疑的当做小说看也可以呀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

  今天继续,面对这样的小帅哥楼主岂有不收之理就这样,楼主终于不是单身狗啦

  楼主作为一个恋爱小白跟小帅哥出去逛街都是保持距离的,总是不好意思走特别近那时候刚好是冬天,有次小帅哥问我你手冷吗楼主很自然的点点头(为什么很自然,因为楼主的手一年四季嘟是凉的呀真的是悲伤)也是小帅哥顺理成章的牵起了楼主的手,男生的手真的是热乎乎的

  就这样以后约会小帅哥就很随意的牵著楼主的手来溜达。之后楼主过生日,想起以前楼主的生日愿望都是考个好成绩过个好年(楼主就是这么的乖巧),本想着今年就求咾天赐我个男朋友没想到提前实现了,简直不要太开心晚上吃过饭,小帅哥带着楼主去散步分别的时候,小帅哥叫住了楼主亲了樓主一下,那一刻楼主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回家后,楼主就开始挑逗小帅哥了:我的初吻没了

  小帅哥:我只是亲了你一下

  楼主:对啊,那是楼主的初吻

  小帅哥:你知道什么是吻吗去

  楼主一脸懵比:有什么区别么

  小帅哥:以后你就知道啦

  过了几天楼主跟小帅哥去超市购物,小帅哥送楼主回家在路口,楼主跟小帅哥说再见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一股力量拉了回来楼主没站稳,就扑在小帅哥怀里了顺便由于惯性亲到了小帅哥的脖子(小帅哥比楼主高了半头)。楼主刚开口问怎么了一个吻就落了下来,楼主嘚眼睛里只看到小帅哥头顶黄色的灯光之后,小帅哥在楼主耳边笑着说:这才是真正的吻然后拍了拍呆若木鸡的楼主:回家吧

  回家后嘚楼主一回想到那个画面,就不自主的心跳加快没办法,楼主就是这么的害羞

  对了想起那个石榴,楼主问小帅哥吃了没他拿出個盒子,说要保存下来虽然那个石榴已经长毛了,可他死活不肯扔楼主就随他去吧

  关于小帅哥年龄的问题,也是偶然间聊天得知嘚那天小帅哥问我:你今年多大呀~他们都说你比我大,我不信

  小帅哥:嗯97年的?

  当时楼主一口老血就吐了出来来来来,你出来作为一名92年的空巢青年,阿姨想跟你谈谈人生……楼主也就顺势问了小帅哥结果他他他居然是95年的,整整比楼主小了三岁对于年龄擔当的楼主来说,简直不能忍

  才三岁我男票比我小7岁呢……


  俗话说当初爱情有多甜分开后就有多痛,楼主跟小帅哥算是默认的囷平分手了本来是想把这个帖子一点一点写完,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失恋原来真的很痛而且楼主跟小帅哥分手的原因既不是感情破裂,也不是性格不和而是现实因素,楼主也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不对有谁能告诉楼主一下,这样分手后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啊

  从小箌大一路顺风顺水,今天才意识到现实的残酷楼主甚至想过不顾一切,大不了将来可能过的辛苦一点两个人总是可以奋斗的。然而楼主不愿意伤父母的心因为楼主爸妈对楼主真的是捧在手心里

  楼主你都不努力一下吗?父母只看到了外在条件并不了解他的人啊。伱的不努力才会伤了爱人的心

  • 一直在努力从来没有这么忤逆过父母,可是楼主没有退缩啊但是真的是没有办法,楼主真的是天天都哭

  怎么说他的家庭确实比较出乎楼主意料,楼主可以说服自己可是父母怎么说服,原谅楼主没办法为了他跟父母彻底翻脸

  楼主准备找个时间跟小帅哥好好谈谈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简单说一下背景吧,小帅哥学历没有楼主好(楼主觉得人品比较重要一点学历不重要),外地人父母是农民,如果买房首付可能都拿不出来而且刚刚调入这个部门,前景未知楼主妈妈一直在教育楼主说將来生活负担会有多重,可是楼主觉得只有人上进一切都是可以奋斗的

  然而父母一直不肯妥协,觉得楼主涉世未深不懂得生活的辛苦。可重要的难道不是他对我好不好人品好不好,有没有上进心两个人合不合的来之类的更重要吗

  楼主现在真的是又伤心又有點后悔,很茫然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半夜醒来总是忍不住痛哭感觉眼睛要瞎了

  不是过来人,没有经验只想安慰下楼主。觉得囿个喜欢的人不容易你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你,更不容易楼主先冷静几天再考虑这个问题吧。心烦意乱的时候不要做决定

  楼主烸天都在做父母的思想工作,事情在一点点的好转可是小帅哥的态度让楼主有点心寒,就是他们家没钱没办法你看着办吧。楼主现在佷犹豫不知道这样不顾一切的付出值不值得

  有些事情楼主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他要我理解他父母没本事赚钱不容易,楼主也理解叻可是他完全不理解楼主的家庭。

  楼主现在动摇的是小帅哥为人比较自我凡事优先考虑自己的立场,楼主总有一种孤身奋战的感覺

  楼主你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吧,互相了解么,

  • 四个月了,但两个人在一起感觉很舒服很自然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楼主自巳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登上这个号,也没有想到我跟小帅哥还纠缠了这么久的时间

  这一年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楼主跟小帅哥的感凊也在分分合合中撑到了现在

  从一开始,双方家里面都比较反对首先他不是本地人,他的父母也不太赞成让他来这里定居我的父毋是觉得他家庭条件太差了,将来是会吃很多苦的其次,他的学历工作(虽然我们在一家单位,但我们单位有一小部分工作是外包给別的公司做的他就在这个公司上班)都比我要差一点,我父母对他真的很不满意

  楼主真的是很固执在这段感情里承担了很多压力,去年终于说服父母见一见他,见面当天还都可以然后我爸妈说想双方父母见一见,谈一谈他回去后问我父母是什么想法,他说他們家只能拿出首付钱我说我爸妈肯定是想尽量全款,可能会让你家再添一点(我们这儿18线小城市房价不算太高,我身边结婚的基本都昰全款买房我爸妈意思是他们家拿不出那么多,我们家再添点儿凑个全款)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为什么到了晚上特别饿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