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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载机清扫车给我们带来了哪些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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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认为盘刷转速的,风机风量的增加清扫车速的降低对清扫效率有较大的帮助。吸嘴的设计要做到符合清扫车行业标准、结构合理、气流速度分布合理、流场能量损失小等原则对吸嘴各個结构参数进行了分析。对于其中重要的参数收缩角α,哈尔滨清扫车,研究了它影响流场气流速度分布和压力损失的原理。这对分析吸嘴流场以及对吸嘴结构进行至关重要。接着通过对风机风量风压的计算得到风机的选择原则。吸嘴内流场能量损失有两种:局部损失和沿程損失其中局部损失来源于吸嘴和风道连接处的形状变化,工程清扫车比如收缩角处,气流在形状变化的位置流向急剧形成涡流,这吔是流场分布不合理的主要原因因此在结构设计时也要针对减小局部损失这个问。


        黑龙江清扫车从而也增加了重量和体积,但相对于轎车这些变化带来的问题对大型车辆的影响比较小。本文以的道路清扫车作为研究对象并结合其实际运行工况特点进行了混合动力驱動系统的分析与设计,通过终的实现了燃油经济性和尾气排放的目标本文首先介绍了混合动力在车上应用以及城市化进程使道路清扫车需求增加的概况,得出了对道路清扫车进行混合动力改装的可行性和重要性并分析了其在整车过程中需要解决的关键。道路清扫车和扫哋机刷子离地的高度是决定扫地机能否清扫干净的关键刷子离地太高,刷毛扫不到地面即便能扫到地面清扫的力度也不够。刷子离地呔低也过度研磨会加速刷子磨损,脱落的刷毛反而会成为新的在使用扫地机之前。

在很多生产车间都会有固定的或者是可以移动的機器,都会有脏的东西在上面但是又不可能人工的进行清洁,这时候山猫装载机清扫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它的出现不仅使得生产車间的灰尘被清理干净,同时还可以使得工作的人员有一个好的工作环境来好好的工作

山猫装载机清扫机就是集路面清扫、垃圾回收以忣运输垃圾为一体的清洁设备,在各个城市都可以看到它的出现在更多的时候,当山猫装载机清扫机走过之后我们就会发现,我们周圍的地面已经是干干净净了


        提出了相应的控制策略。此外通过试验,工程清扫车得出了清扫车清扫效率的影响因素,并从理论上对盤刷转速、风机风量及清扫车速这三者对清扫效率的影响作用进行了分析研究认为盘刷转。风机风量的增加公路清扫车,清扫车速的降低对清扫效率有较大的帮助吸尘车的结构:吸尘车的吸尘盘是吸尘车的一个重要工作装置,它是把前方扫刷扫进吸尘车中部的由地面輸送到箱的一种导向输送装置普通的扫路车还可以分为纯扫式、纯吸式、吸扫式。吸扫式扫路车在清扫、收集、运输的同时邢台清扫車,还配备有吸嘴、风道等气力输送系统可以在清扫作业时,将路面灰尘、纸屑等吸收干净大大了路面清洁力度。而纯扫式、纯吸式清扫车功能比较单一纯扫式适合一般的路。

装载机清扫车出发前应检查各部位情况,以保证扫地车的避免因缺水、缺油而造成的主偠零部件或总成的损坏。新型装载机清扫车厂家整理了常规检查工作希望可以帮助到大家:

1、检查发动机散热器中的冷却液数量,正常凊况下仪表盘上的冷却液指示灯不亮检查冷却系统中各部件及连接管理中有无渗漏现象。

2、检查扫地车发动机变速器,转向器驱动橋等处的润滑油的液面高度,不足时应及时添加检查各部位有无渗漏现象。

3、检查制动系统工作是否正常各管路连接处有无漏气现象。

4、检查扫地车电器灯光和仪表的工作是否正常,检查蓄电池电解液的液面高度


        实现从内到外都做到节能环保的主总体來说,整个设計外形美观、时尚同时也可以起到提卨城市整体形象的效果,尤凡足全运会要在沈阳这样它也可以右做足一个标志性的时代产物。节能清扫午的设计主要会分为两大部分进行研究一是从车身整体布局的设计,然jfi会车身造型方面进行研究希望我的节能清扫车设汁uj-以为社会做出一些贡献,丨nj时也不望越来越多的人去坏保一起为绿色行动尽自己的一份力。在此基础上柴油版清扫机,对比和分析了三种鈈同混合动力系统的驱动结构和特点结合道路清扫车的实际结构和运行工况特点,提出了本文所研究的混合动力清扫车动力系统的结构設计方案其次,对动力总成进行部件选型和参数匹配并选定相关的控制策

装载机清扫车产品机、电、液一体化设计,耐腐蚀、使用寿命长;一机多用、装置功能随时快速切换可以实现四季的清扫;灵活轻便的液压转向结构,实现了操作的机械化和高效率化使其性能哽加稳定。

装载机清扫车的性能特点

1. 清扫机清除杂物可回收料斗直接装车;(利于清扫隧道和桥面)

2. 液压提升机构和调节机构实现刷架嘚升降限位 路面清扫机价格,在工作过程中可自由调节清刷的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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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经济的发展城市成份的单一化,港口清扫车中小型全液压扫路车的使用比例将迅速增。本课题的研究具有较大的现实意义中型道路清扫车是现代都市路面清扫保洁的必需的作业车辆现在国内多数企业生产的车型都昰在二类底盘的基础上加装作业装置改装而成,河北清扫车存在体型较大、转弯半径大、操作灵活性差的问题,不能满足道路较窄环境丅的使用要求研制一种全液压驱动、转向的单发动机清扫车用于市区及广场等小规模场所,有着广阔的发展空间本文针对所的中型清掃车要求,对清扫车的总体设计和液压系统做了系统的介绍并对各个工作装置的稳态工况做了详细的分析。在此基础上通辽清扫车,對比和分析了三种不同混合动力系统的驱动结构和特


        修改模型后重新试机。证明了改进后的结构更有利于尘粒加速和起动并大大了能量消耗,了清扫效率近年来,经济发展迅速城市化进程加快,给城市环卫工作带来了压力而人们的环保意识逐步加强,吉林清扫车对环境质量的要求越来越高。同时料场港口清扫车,公路总里程逐年增加高速公路总里程也升至。机械化现代化的道路清扫方式荿为道路养护必然的发展趋势。对环卫工作越来越重视投入不断增大。抑尘车的作业原理:抑尘车有水箱、喷洒雾泡、高压水泵、发动機组等各种水路组装而成有发电机组带动高压水泵,将水箱里面的水通过水路管道输送至喷雾机处喷雾机上的大排量。将水喷成雾状沝花喷至高空来达到较少空气中的灰尘、粉尘、颗粒物等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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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晓明也觉察到这样闲扯下去没哆大意思就问:“世杰,你在村里泡几天了你估计农户买设备需要多少钱?”

冯世杰说:“我跟他们几个合计了一下台锯、立铣机、旋床、车床、抛光机……加上翻砂、喷漆、跑电路这几块,怎么也得20万出头了”

叶晓明说:“这事得严格把关,对农户报上来的單子咱们得到商家亲自看货亲自谈价格,既不能贪图便宜买烂货也不能花冤枉钱不实用。”

冯世杰说:“这事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叶晓明接下来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咱们办公司,你的店怎么办”

冯世杰说:“我和表弟商量好了,把店承包给他这两年他在店裏干得不错,业务也熟了你放心,我绝对一门心思搞公司我知道哪头轻哪头重。”

叶晓明喝完碗底的稀饭放下碗筷拽一节餐巾纸擦擦嘴,笑道:“谁是高人其实丁哥并不是高人,我更谈不上真正的高人是冯世杰,丁哥也是世杰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王庙村要真是脱貧致富了,没人会记得丁哥他也不可能为这点事呆在古城。世杰可是本乡本土的功臣报纸上吹乎吹乎,那就红了”

刘冰急忙插言道:“没准儿还能混个乡长当当呢。”

冯世杰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指着缭绕的烟雾笑着说:“我已经被你们吹得像那股烟儿一样飘起来了,我要是当了乡长给咱们弟兄一人批两亩地,咱也盖个乡间别墅住住”

刘冰陶醉地说:“我盖乡间别墅的时候得按最Hi─Fi的标准亲自设计一间听音室,摆一套八台后级的纯甲类胆机专门在外面墙上挂一台变压器,邀请道上的大烧家来切磋来一个震死一个。那時候有钱了不用工作,衣食不愁就是听听音乐、会会朋友,高雅得不得了一进唱片店老板就知道爷来了,只有咱看不上的没有咱鈈敢买的,谈古典、谈大师没咱不知道的”

叶晓明看看手表说:“你醒醒吧,该出去操练了”

刘冰伸手按住叶晓明,余兴未尽地说:“别别再畅想畅想,多过瘾哪!”

叶晓明和冯世杰都禁不住“嘿嘿”笑了第二十章

10月底的气温已经很凉了,冷飕飕的风不停地刮著卷起阵阵尘沙和地上的落叶,尽管树上的叶子还没有完全落尽零零落落地挂在树枝上,却早已失去了春夏之际那种水灵灵的神韵冬天已经近在咫尺了。

古城有四个长途汽车站上午9点多钟芮小丹在上班时间开着一辆警车送丁元英到长途汽车北站,一辆辆发往各地嘚长途客车依次排列临近发车的售票员们在扯着嗓子叫客。芮小丹买了一张发往五台县的车票座位靠着车窗。这班车离发车时间还有20多分钟她提着丁元英的提包,在汽车旁边陪他说话

芮小丹说:“趁这会儿你抽支烟吧,上了车就不让抽烟了”

丁元英点上一支煙说:“你刚受过处分,今天又在上班时间私用公车”

芮小丹说:“以前是出格了,这次是捎带的天冷了,到了山上气温更低别忘叻加衣裳。手机随身带着别嫌麻烦有什么事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已经查过日历了今天是农历9月19号,是观音菩萨出家纪念ㄖ你们今天出门也跟着沾点仙气儿。”

丁元英笑笑说:“你怎么快成巫婆了”

芮小丹说:“元英,你想过没有如果那支股票没有挣箌一倍以上的钱,你给欧阳定的出资额就显高了这对她是个压力。”

丁元英说:“有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很小,而且可以补救”

芮小丼问:“你怎么知道那支股票能挣一倍以上的钱呢?为什么一定要在明年5月卖掉一般都认为明年香港回归、十五大召开都是股市利好嘚消息。”

丁元英说:“这个问题很复杂有技术面、制度面、产业结构……很多因素,我跟你说不明白这东西有点像禅,知之为不知不知更非知。”

芮小丹说:“书店里教人炒股的书满柜台都是怎么到了你这儿连说都不能说了。”

丁元英说:“真有赚钱的秘笈人家能告诉你能那样赚钱也就不用写书了。”

芮小丹点点头:“也是”

丁元英说:“香港回归是政治问题,是国家主权问题至少近期不昰经济问题。十五大是要解决政治、经济的基本策略问题国有资产重组、债权变股权这些改革举措已经势在必行,这里面既有政治经济學也有市场经济学,既要为改革开出一条道又要分解改革的阵痛,这时的股市真真假假、大起大落在这种背景下,你既得盯住庄家嘚黑手也得盯住衙门的快刀,你得在狼嘴里有肉的时候下筷子还得在衙门拔刀之前抽身。”

芮小丹一笑说:“朦朦胧胧更不懂了就覺得后背发冷。”

两人在车边说着话时间就过得很快。即将发车的时候售票员再次扯着嗓子喊道:五台的班车马上发车了啊买过票的趕快上车,没买票的抓紧时间买票上车

芮小丹把提包递给丁元英,看着他到座位坐下目送着客车驶离长途汽车站。

五台山是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位于五台县境内,由五座山峰环抱而成五峰高耸,峰顶平坦宽阔如垒土之台,故称五台山

北京、古城、五台三地之間的距离相差无几,近似一个等边三角形韩楚风以前曾经两次去过五台山,但都是在夏季避暑旅游惟此次与丁元英相约而去有所不同,意在拜访大师谈经论道为了这次参悟佛法之行,他推掉了手头所有的工作独自一人驾驶一辆三菱吉普越野车前往五台县,在古城至伍台县的最后一个国道收费站等候丁元英乘坐的班车

韩楚风在收费站等了十几分钟,下午2点40分从古城至五台的班车驶抵收费站,丁元英从车上下来与迎上来的韩楚风握手。北京一别两人已是一年多没见面了,今日在这五台县的一个公路收费站相见自然是格外親切

丁元英把旅行包放进吉普车的后座,没有关车门而是站在车门旁边点上一支香烟,实实在在地抽了一口他已经有5个小时没抽煙了。

韩楚风说:“到车上抽吧得先找个吃饭的地方。”

丁元英说:“不用找了小丹说跟你在一起招贼,不让在路边吃饭专门给准備了几个烧饼。这儿有路警候着就在这儿吃。”说着他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装着几个烧饼的小塑料袋和两个密封的瓶子放到后座上,瓶子里分别装着切得很薄的牛肉片和茶鸡蛋然后又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和几瓶矿泉水。拿完食品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一支钢筆和一盒红色印油,一并递给韩楚风

韩楚风接过档案袋抽出《欧阳雪向韩楚风抵押借贷的协议书》看了一眼,绕到另一端坐到车里打開钢笔一式三份签上名字,摁上手印掏出纸巾擦擦手指上的印油。

丁元英敞着车门坐在韩楚风身边把其中的两份文件连同钢笔和红色茚油重新放回旅行包,歉意地说:“古城一借钱这几个月你就先手头紧点。”

韩楚风拿出一个烧饼一边往烧饼里夹牛肉和茶鸡蛋,一邊说:“我这儿多少年都如一日债权债务一锅粥,谈不上手头松点紧点百八十万的怎么都能倒腾出来。陈茹从你那儿拿钱的事我都知噵了害得你穷得卖唱片,是我对不住你了”

丁元英说:“谁告诉你了?”

韩楚风大口嚼着烧饼一边说:“你有难处不告诉我,一定昰有需要在我这儿避嫌的地方除了我那口子给你找麻烦,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让你在我这避嫌这不明摆着嘛。可这回你是里外不是人了陈茹说你是成心给她难堪,哈哈……”

丁元英也笑道:“给嫂子带个话是我办事不周到,给她赔罪了”

韩楚风把后座上的一个不大嘚黑皮包递给丁元英,说:“钱在包里一共20万,我多带了10万准备了4个文件袋。5万块钱敲一扇门多10万就多两次机会。如果连敲四扇门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咱们这趟就白跑了。佛子也是人嘛现在的寺院都忙着赚钱,真正能静下心修持佛法的高僧已經不多了”

丁元英扔掉烟头,从黑皮包拿出一个文件袋将1万元一沓的现金装进去五沓放到一边备用,然后也夹了一个烧饼说:“箌了佛家的地盘,就更得说随缘了”

韩楚风坐在车里吃东西很不舒服,就下了车一手拿烧饼一手拿矿泉水绕回丁元英坐的车门那边,身子倚着车门说:“你到古城是图个清静怎么又跟一帮发烧友扯上了?还惹出一档子扶贫的事”

丁元英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说:“小丹想要个礼物,就有了这档子事王庙村是贫困县里的贫困村,小丹要的礼物就是在王庙村给她写个神话”

韩楚风一下子愣住了,甚至忘记了嚼东西片刻之后才定住神说:“神话?这种礼物闻所未闻她跟这村子是什么关系?”

丁元英坐在车里面朝车门外咽下一ロ烧饼说:“跟村子没关系,跟觉悟、境界也没关系但是跟文化属性这个提法有关系,用她的话说王庙村的穷既然是文化属性的产物,如果一个神话改变了村子那又该怎么理解文化属性?”

韩楚风再一次愣住了思索着说:“这才是其中的禅机。这丫头不简单哪!”

丁元英说:“什么神话?不过是强力作用的杀富济贫扒着井沿看一眼而已,不解决造血问题谁敢拿着一个村子的农民去证明扒井沿兒看一眼的结果?那就不是错了是罪。如果真理是人做出来的那也不叫真理了,叫主义”

韩楚风问:“既是杀富济贫,你杀谁又濟谁?”

丁元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听说过乐圣公司吗?”

韩楚风说:“乐圣公司是中国Hi—Fi音响挑大旗的牌子当家的叫林雨峰,音响界的名角儿据说早年靠走私电器起家,白道黑道都?得很熟”

丁元英说:“乐圣公司有6400万资产,从不涉足AV音响在Hi—Fi音响市场占有17%的份额。乐圣公司称自己只有矛没有盾,永远都是进攻、进攻是个霸气十足的音响公司,網上有人给乐圣旗舰音箱起了个江湖名字叫独孤求败。”

韩楚风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态谨慎地说:“杀富济贫,是得找个有点肉的大户可就凭你这百十万的资金、几个发烧友和一帮等着扶贫的农民,可能吗”

丁元英说:“乐圣是因为矛的锐利而无需用盾,我这儿是既無矛可攻也无盾可守就只能借用乐圣的矛了。我想在北京摆摊儿,用柏林、伦敦、巴黎三个城市当托儿让斯雷克公司当打手,让法院、媒体起哄让伯爵电子公司落井投石,从乐圣公司碗里化点缘是有可能的核心在一个小聪明上,小聪明的文章做好了就能诱导乐聖公司的大聪明,而潜伏在小聪明其中的是大智若愚。”

韩楚风默默吃东西沉默了许久之后忧虑地说:“私募基金是狼嘴里夹肉,可這回是拔刀见血了乐圣公司是林雨峰的私营企业,他能放过你吗”

丁元英说:“光脚的溅了穿鞋的一身泥,林雨峰虽败犹荣仁者自囿公论。他要因为这个杀了我就得给自己立块无字碑了,写什么都寒碜这种死后还得穷名给冤家托牌位的买卖,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幹不出来真杀了我,我就当下随缘了”

韩楚风心里有数了,不再为这个忧虑吃完烧饼喝了几口水,见丁元英也快吃完了就上车准備发动汽车。丁元英把剩下的一口烧饼放进嘴里收拾了一下后座的东西坐到前排副驾驶的座位,两人饭后都点了一支烟开车上路了。

韓楚风开着车说:“这盘菜不是人人都能吃的如果扒着井沿儿看一眼再掉下去,那就真是饱了眼福苦了贪心,又往地狱里陷了一截子”

丁元英说:“所以,这事得拆分成发烧友的公司和农民的生产两个部分允许几个股东去扒井沿儿,能不能爬上来取决于他们自己對农户,从基础设置就不给他们期望天上掉馅饼的机会我救不了他们,我能做的就是通过一种方式让他们接受市场经济的生存观念,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韩楚风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是在农民的地盘上跟农民打交道如果不把农户纳入公司统一管理,产品质量和成本怎么控制各方面的利益矛盾怎么解决?”

丁元英说:“不能管一管就死了,连解决问题的机会都没有”

韩楚风不解,问道:“怎么讲”

丁元英说:“农户生产,农民得从吃饭睡觉的房子里挤地方得呼吸油漆的有毒气体和立铣、打磨的有害粉尘,得听各种苼产噪音这里有劳动时间问题,有使用童工和老年工的问题有社会保险、劳动保护和环境污染的问题……农户能拼什么?拼的就是在鈈是人呆的地方干不是人干的活儿拼的就是不是人。如果纳入公司公司在法律条款面前一天都活不下去,农民马上就会跑来跟我说这兒睡着太挤了那儿干活不舒服,所有的矛盾都会转嫁为农户跟公司的矛盾那时候就不是产品质量和成本问题了,是怎么伺候好爷的问題”

韩楚风说:“一管就掉进坑里,有道理可是不管,那就得乱成一锅粥了”

丁元英往车窗外弹了弹烟灰说:“农户不是铁板一块,没了这个矛盾有那个矛盾有利益驱动着,让他们自己斗去用小农意识治小农意识。”

韩楚风问:“怎么个治法”

丁元英说:“在各道工序的农户之间实行小农经济的买卖关系,打磨板子专业户向下料专业户买毛坯板喷漆户向磨板子户买腻子板,包装户向喷漆户买荿品板现金交易,一环制约一环谁出问题谁承担损失,不影响别人的利润允许他们有一个出次品、报高价的过程,让市场去纠正他們用经济杠杆解决质量、成本问题。这事不适合学院派的打法我这是不入流的野套路。”

韩楚风轻轻点点头说:“法无定法,存在決定意识有道道。”

他们一路闲聊着驶向五台山到了五台山的入山口付了每人80元的进山门票,继续沿着山路往山上行进这个季節来五台山的游客已经不多了,越往山上走气温越低连绵峰峦之中举目可见若隐若现的寺庙,让人不禁感到这座四大佛教名山之首的庄嚴与神秘仿佛落进了一只在冥冥之中操纵一切悲欢离合的如来之手。

汽车沿着山路前行沿途遇到过几座寺庙,都因为车辆不便通行而繞过了直到接近顶峰的时候终于遇到了一座道路平坦而又便于停车的寺庙,走到近前才看清楚这座寺庙的名字叫“一禅寺”寺院门口嘚停车场停着一辆旅游中巴车,有几个闲散的游客

一禅寺依山而建,是一座小有规模的寺院门前钟楼雄伟壮观,具有中唐时期的建筑風格两扇厚重的木门上布满了铜钉,院子里正对大门的是一棵巨大的古槐此时已是叶落枝秃,只有苍劲的树身向人们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寺院的后面依山而上是一条陡峭的石梯路,长长的石阶好像一条蜿蜒的绸带一直向上延伸渐隐于缭绕的云雾中。

丁元英和韩楚风下叻车来到守门的僧人跟前丁元英礼貌地说:“打扰师父,我们来五台山是希望有机会拜访一位佛法造诣精深的大师烦请师父能指点一丅。”

守门僧人答道:“阿弥陀佛!本寺的智玄主持就是施主所言佛法造诣精深的大师法师深居简出精研佛法,不轻易会客施主若是叺寺参观请购买门票入内,若是拜见高僧请到其它寺庙造访各寺庙都有高僧主持。阿弥陀佛!”

丁元英把装有5万元现金的文件袋递给垨门僧人说:“麻烦师父,请你把这个交给智玄大师就说有两位客人诚心求见。”

守门僧人接过文件袋单手作揖说了声“请施主稍候”就进去禀报了,过了一会儿拿着文件袋回来交还给丁元英说:“师父回话,非也”

韩楚风当着守门僧人的面从自己手里的黑色皮包里又取出5万元现金,从丁元英手里拿过文件袋把钱装进去重新递给守门僧人,说:“请师父再给通报一次”

守门僧人接过文件袋叒单手作揖,说了声“请施主稍候”就再次进去禀报了过了一会儿又拿着文件袋回来交还给韩楚风,说:“师父回话非也,非也”

哆了5万元,换回来的只是多了一个:非也

10万元的进香都不能与大师见上一面,韩楚风一时没了主意这时丁元英从怀里取出一个普通信封再次递给守门僧人,说:“请师父再辛苦一趟把这个交给大师如果大师还是不肯接见,我们就不打扰了”

守门僧人犹豫了一丅,还是接过信封进去了

门口只剩下丁元英和韩楚风两人。韩楚风不解地问:“什么招儿”

丁元英说:“我诌的一首词,不是招儿的招儿随缘吧。”

这次守门僧人进去的时间比较长好一会儿空着手回来了,手里的信封已不见这似乎是一个有希望的信息。果然守門僧人走过来说:“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守门僧人前面带路领着二人进入寺院穿过大佛殿时,见到大殿中央台面上端坐一尊金身大佛周围是一些佛教法器,佛前燃着香火出了大佛殿拐了几道弯来到明心阁,屋内青砖铺地陈设简单,木制桌椅呈现出古旧的色泽临門站着一位60多岁身穿灰色僧袍的老者,他个子不高身材消瘦,下颌的胡须已经花白了

守门僧人恭敬地介绍道:“这位就是智玄大師。”接着对智玄大师双手合十躬身行礼低声道:“弟子告退”又对客人合十行礼,这才退下

智玄大师说:“两位施主,请坐下说话”

明心阁的房子不是很大,四周墙壁上有一些佛教字画屋内正中摆着一张老式方桌和4把木椅,3人围桌而坐桌上放着丁元英的一艏词和压在纸上的信封。智玄大师把信纸和信封轻轻往前推了一下说:“敢问施主什么是真经?修行不取真经又修什么呢”

韩楚风不知道这首词的内容,就势拿过看了一遍上面写道——

韩楚风马上明白了智玄大师为什么要提这样的问题,所不同的是大师心里有解,洏他心里无解他在心里是真正的提问:什么是真经?修行不取真经还修什么他觉得词中诸如“休言”、“勿取”、“痴人说梦”之类嘚用词过于激烈了,不太妥当但此时他更关心的是丁元英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丁元英回答道:“大師考问晚辈自在情理之中,晚辈就斗胆妄言了所谓真经,就是能够达到寂空涅碦的究竟法门可悟不可修。修为成佛在求。悟为明性在知。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行,觉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不落恶果者有信无证住因住果、住念住心,如是生灭不昧因果者无住而住,无欲无不欲无戒无不戒,如是涅碦”

智玄大师含笑而问:“不为成佛,那什么是佛教呢”

丁元英说:“佛乃觉性,非人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觉性就是人。人相可坏觉性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尘蔽,无障不显了障涅碦。觉行圆满之佛乃佛教囚相之佛圆满即止,即非无量若佛有量,即非阿弥陀佛佛法无量即觉行无量,无圆无不圆无满无不满,亦无是名究竟圆满晚辈個人以为,佛教以次第而分从精深处说是得道天成的道法,道法如来不可思议即非文化。从浅义处说是导人向善的教义善恶本有人楿、我相、众生相,即是文化从众生处说是以贪制贪、以幻制幻的善巧,虽不灭败坏下流却无碍抚慰灵魂的慈悲。”

智玄大师说:“鉯施主之文笔言辞断不是佛门中人施主参意不拘经文,自悟能达到这种境界已属难能可贵以贫僧看来,施主已经踩到得道的门槛了離得道只差一步,进则净土退则凡尘,只是这一步难如登天”

丁元英说:“承蒙大师开示,惭愧!惭愧!佛门讲一个‘缘’字我与佛的缘站到门槛就算缘尽了,不进不出亦邪亦正。与基督而言我进不得窄门与佛而言我不可得道。我是几等的货色大师已从那首词里看得明白装了斯文,露了痞性满纸一个‘嗔’字。今天来到佛门净地拜见大师只为讨得一个心安。”

这时一个小僧人走进来恭敬哋对智玄大师合十行礼,说:“师父都准备好了。”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智玄大师站起来说:“两位施主,请到茗香阁一叙”

丁元英囷韩楚风跟着智玄大师出了明心阁,向左转穿过一道长廊来到一间题名为“茗香阁”的房舍。茗香阁比刚才的明心阁大得多进门迎面僦看见墙上挂着一副横幅,上面写着“清净自在”四个潇洒飘逸的大字横幅下面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个紫檀木制成的围棋棋盘,棋盘上是两盒棋子房间北墙的位置是一块由天然怪石当成的茶几,石面上摆着盖碗茶具、茶叶罐茶几四周是几个树根凳子,主座位旁邊是一个木炭炉子和一个装水的木桶炉子上架着铜壶,壶里的水已经快开了听得见嗡嗡的响声。

智玄大师伸手示意说:“两位施主请唑”待客人落座后智玄大师问道:“施主以钱敲门,若是贫僧收下了钱呢”

韩楚风答道:“我们就走。如果是钱能买到的东西就不必拜佛了。”

智玄大师豁然一笑分别往盖碗里放入茶叶,提起冒着蒸气的铜壶逐一将开水冲进3只盖碗盖上碗盖说:“这是寺里自制嘚茶,水是山上的泉水请两位施主品尝。”

丁元英揭开碗盖一股带着山野气息的清香扑鼻而来,只见碗中的茶汤呈淡绿色碗底的茶葉根根形态秀美。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禁不住地说了声:“好茶。”

韩楚风端起茶品了一口顿知此茶品质绝非一般,此情此景令他惢生感慨不禁想起了那副“坐,请坐请上座;茶,上茶上好茶”的对联。

智玄大师放下茶碗说:“施主上山并非为了佛理修证,囿事不妨道来贫僧虽老学无成,念句‘阿弥陀佛’却还使得”

于是,丁元英把“神话”、“扶贫”的来龙去脉以及已经做的和将要做嘚向智玄大师简要讲了一遍并且着重解释了主观上的“杀富济贫”和文化属性思考。这显然已经不是简单的市场竞争也不是简单的扶貧,而是基于一种社会文化认识的自我作为

智玄大师听完之后沉思了许久,说:“施主已胜算在手想必也应该计算到得手之后的情形,势必会招致有识之士的一片声讨、责骂得救之道,岂能是杀富济贫”

韩楚风随口一问:“那得救之道是什么?”

这一问使智玄大师突然怔住了顿然明白了丁元英“杀富济贫”的用心和讨个心安的由来,说道:“投石击水不起浪花也泛涟漪,妙在以扶贫而命题当囿识之士骂你比强盗还坏的时候,责骂者责即为诊,诊而不医无异于断为绝症,非仁人志士所为也背不起这更大的骂名。故而责必论道。”

丁元英说:“晚辈以为传统观念的死结就在一个‘靠’字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靠上帝、靠菩萨、靠皇恩……总之靠什么都行就是别靠自己。这是一个沉积了几千年的文化属性问题非几次新文化运动就能开悟。晚辈无意评说道法只在已经缘起的倳情里顺水推舟,借英雄好汉的嗓子喊上两声至少不违天道朝纲。”

韩楚风来五台山之前只知道丁元英要拜见高僧大德少不了谈经论噵,却并不知道丁元英拜佛的具体目的直到这时才完全明白。

智玄大师说:“以施主之参悟心做心是,何来讨个心安呢”

丁元英说:“无忏无愧的是佛,晚辈一介凡夫不过是多识几个字的嘴上功夫,并无证量可言我知道人会骂我,我以为佛不会骂我是晚辈以为,并非真不会挨骂大师缘何为大师?我以为是代佛说话的觉者”

智玄大师略微思忖了一下,说:“贫僧乃学佛之人断不可代佛说话,亦非大师得救之道自古仁人志士各有其说,百家争鸣贫僧受不起施主一个‘讨’字,仅以修证之理如实观照故送施主四个字:大愛不爱。”

丁元英双手合十给智玄大师恭敬行了一个佛礼说道:“谢大师!”

智玄大师说:“弱势得救之道,也有也没有没有竞争的社会就没有活力,而竞争必然会产生贫富、等级此乃天道,乃社会进步的必然代价无弱,强焉在一个‘强’字,弱已经在其中了故而,佛度心苦修的是一颗平常心。”

韩楚风因为先前不了解情况所以一直没有参与谈话。此时听了智玄大师一番话心生感慨说道:“佛教主张利和同均,大师坦言等级乃天道与代价不拘门户之见,令晚辈十分敬佩晚辈在想,如果强者在公开、合法的情况下都可鉯做到杀掠那么在不公开、不合法的条件下,弱势还剩下多大空间佛度心苦虽慈悲,但人毕竟还有物质的一面”

智玄大师对韩楚风笑了笑,说:“施主不必拘礼请讲。”

韩楚风说:“如果主流文化能在弱势群体期望破格获取与强势群体期望更高生命价值的社会需求の间建立一个链接的纽带或许更有积极意义。强势群体仅仅适用一般的竞争规则是不够的主流文化应该对强势道德提出更高的要求,構建强势文化体系赋予强势群体更高的生命价值。当然这首先是以不平等为先决条件。”

智玄大师说:“利和同均不平等已在其中。”

韩楚风说:“主流文化当是推动社会进步、改善社会关系的文化。如果人的行为首先是政治的或宗教的需要那么这种价值无疑也艏先是政治的或宗教的价值。当社会将道德价值全部锁定在政治文化和宗教文化的时候个人道德就没有价值空间了,既不利于鼓励强势對弱势的关注也不利于社会整体道德素质由量变到质变的转化。”

智玄大师说:“施主的观点与佛教的主张并不矛盾不同的是施主认為主流文化应该给强者个人一定的道德价值空间。贫僧以为无论功德记在哪一家的账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都将是众生的福报”

韩楚风说:“只是,等级一直是我们社会文化的禁区大家所以小心翼翼绕开禁区,是唯恐平等、尊严之类的东西受到伤害”

喝过一道茶,智玄大师给大家续上一轮开水对丁元英宽怀一笑,说:“释、道、儒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三大体系施主这一刀下去,一个都没幸免哪哈哈哈……”

丁元英说:“不敢,不敢释、道、儒均是博大精深的学派,支撑中华民族走过了几千年的文明历程是伟大的文明。但昰社会在发展,传统文化毕竟是以皇恩浩荡为先决条件的文化讲的都是皆空、无为、中庸的理,以抑制个性而求生求解当今社会已經发展到了市场经济的民主与法制,诸家学说也面临一个如实观照而俱进的课题是传统?还是传承统则僵死,承则光大”

智玄大师說:“施主尚未畅所欲言,不好海纳百川,施主纵是沧海一滴我佛也愿汇而融之。今日有缘一叙自当请施主开诚布公,以利佛理修證”

丁元英说:“晚辈叹服佛法究竟真理真相的辩证思维,如是不可思议但是,晚辈以为佛教包括了佛法而佛法有别于佛教。佛教鉯佛法证一进而证究竟,最终是为给心找个不苦的理由成佛,无量寿极乐。佛教以假度真的方便法门住福相、住寿相、住果相是鉯无执无我为名相的太极我执,致使佛教具有了迷信、宿命、贪执的弱势文化特征已然障蔽佛法。晚辈以为如果佛教能依佛法破除自身迷障,不住不拘个人解脱以佛法的如是不可思议究竟生产力与文明的真理真相,则佛法的佛教即出离宗教的佛教成为觉悟众生的大塖法度,慧于纲纪泽于民生是名普度众生。”

智玄大师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丁元英,过了许久黯然感叹道:“得智的得智化缘的化緣,烧香的烧香坐禅的坐禅。”

丁元英和了一句:“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智玄大师说:“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丁元英和韩楚风随智玄大师走到书案近前,只见智玄大师在书案上展开一张一尺见方的宣纸把丁元英的那首词放在旁边,研墨蘸笔写道——

写完之后智玄大师放下笔,说:“此‘天’非彼‘天’非众生无明之天,亦非众生无明之命此乃道天,因果不虚故而改字‘方知’。修行不落惡果虽有信无证却已无证有觉,已然是进步能让迷者进步的经即是真经,真经即须务取悲喜如是本无分别,当来则来当去则去,皆有因缘注定随心、随力、随缘。”

智玄大师信手把原句的“休言”改成了“方知”把原句的“勿”改成了“务”,把原句的“悲、囍”改成了“生、灭”把原句的“哪个前生”改成了“皆有因缘”。九个字的改动理虽同是,而意思、意境、意气却全然不同即灭嗔怒、我慢,直指究竟

韩楚风看后赞叹地点点头,说:“精妙!九字之境无证而证。”

丁元英再度给智玄大师恭敬行了一个佛礼说:“谢大师开示。”

智玄大师把修改过九字的上阕词送给丁元英说道:“贫僧与施主的一阕之缘今日圆了上阕,贫僧九字不实之处还望施主修正下阕贫僧不改了,留半阕缘待续倘若施主在某年的某一日想改下阕了,如蒙不弃可带着改过的下阕再来圆续半阕之缘。”

丁元英说:“承蒙大师不弃一定。”

三人又回到各自的座位继续喝茶

智玄大师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放下说:“施主身上乃三气居中啊。”

韩楚风不解其意问:“哪三气?”

智玄大师答道:“三分静气三分贵气,三分杀气”

韩楚风闻声心里一颤,没有人能比他更叻解丁元英了这正是丁元英的真实品性。他惊叹大师的观察力问道:“十分之气,还有一分呢”

智玄大师说:“还有一气住于身中,游离心外——痞气”

韩楚风脱口而出一个字:“绝!”

正说话间,一个中年僧人来到茗香阁站在门口双手合十,对智玄大师说:“師父大觉寺的慧明法师已经来了。”

智玄大师点了点头对丁元英和韩楚风说:“施主稍候,贫僧去去就来你们可先到后院走走,景致极好今天就不要走了,晚上和慧明法师一起用斋咱们随缘一叙。”

丁元英起身合十顶礼道:“谢大师!”

丁元英和韩楚风两人出了茗香阁穿过一道拱形门来到一禅寺的后院,后院也是依山势而建院中几棵环抱粗的古银杏树掩隐着几间禅房,飘了一地的落叶远处傳来隐隐约约的钟声,更加衬托出这千年古寺的清静幽谧

两人踏着石阶路向上走,后院的尽头是一个大石台周围立着一圈石柱做的栏杆,栏杆之间有铁链相连站在平台上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山峦叠嶂西下的夕阳像一枚金红色的果子挂在山尖上,强劲的山风带着一股濃浓的寒意

韩楚风掏出烟给丁元英一支,问:“佛门净地能抽烟吗”

丁元英笑笑说:“栏内是净,栏外是土靠着栏杆就能抽。”

韩楚风也笑了两人点上烟,韩楚风说:“刚才有话没敢说怕有吹捧之嫌,可又不吐不快现在可以说了。扶贫的事若以次第而分也有彡个层面。一、天上掉馅饼的神话实惠、破格,是为市井文化二、最不道德的道德,明辨是非是为哲人文化。三、不打碎点东西不足以缘起主题大智大爱,是为英雄文化”

丁元英说:“不敢当,不敢当”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自嘲道:“咱们怎么转起攵来了?可别恍恍惚惚以为自己也是大师了”

韩楚风也意识到了,说:“惯性惯性,一下子收不回来了”

韩楚风面向群山,手抚着石栏说:“这趟如果不来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只是你我都有谤佛之嫌也不怕下了地狱?”

丁元英说:“没有地狱天堂焉在?总得有囚在地狱呆着咱们就算上一个,不然天堂就没着落了”

韩楚风笑了笑,说:“一招杀富济贫引出得救之道的讨论骂的是你,疼的却昰传统观念一年多不见你怎么有了这么高的境界?”

丁元英摆摆手说:“哪里是境界我还没冲动到为了让舆论溅几滴水花就去招惹那種骂名。当‘得救之道’的讨论浮出水面那就是我要送给小丹的礼物。”

韩楚风顿然目瞪口呆脱口一声:“啊?我的天!你知道这件倳得折腾多少人得惹多大动静?原来就是……就是给一个女人的礼物”

丁元英说:“天下之道论到极致,百姓的柴米油盐人生冷暖論到极致,男人女人的一个‘情’字这两个极致我都没敢冒犯,不可以吗”

韩楚风说:“可以,当然可以只是你一向对女人敬而远の,这个弯子转得太大了”

丁元英说:“佛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只是依佛法如实观照看摩登女郎是摩登女郎,看红颜知己是红顏知己”

韩楚风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感叹道:“古有千金一笑之说如今一看,那千金一笑又算得了什么”

1997年1月5ㄖ,星期天这一天是农历小寒,白晃晃的太阳当空照耀着把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这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连栖身在光秃树枝仩的麻雀都显得比平时活跃了,跳来跳去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给这萧瑟的冬天增添了几许生气。

午饭过后丁元英在家里开着电脑和激咣打印机处理着各种有关王庙村农户生产经营的文件,都是按农户的要求根据各个农户提供的口头记录内容而分别起草的文件,有合伙企业章程、家庭产业股东权协定、家庭安全生产条例、农户之间的各种订购合同、各种工序价格表……等等茶几和沙发上到处是打印纸。

这时电话响了丁元英拿起电话一听是欧阳雪。

欧阳雪在电话里拘谨地说:“大哥我在楼下,可以上去吗”

片刻,欧阳雪上来丁え英打开门说:“怎么这么客气了?”

欧阳雪摘下长围巾放到沙发上笑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这样了。大哥我用分期付款买了輛新车,刚挂上牌子今儿天气特别好,我带大哥坐新车出去兜兜风”

丁元英有些诧异:“哦?买新车了”

欧阳雪到电脑房间坐下,說:“3月份要注册公司了以后少不了常去北京。本来我是想卖了股票再换车那辆普桑买的时候就是二手车,又开几年了已经破得鈈成样子。”

丁元英整理着不断从打印机里出来的文件说:“你买车,不用跟谁解释”

欧阳雪说:“是因为……那辆旧车小丹要了,莋价4万以后的车就归个人了。小丹开那个车我总觉得有点……有点……我说不大清楚,就那个意思”

丁元英明白了,笑笑说:“個人条件不同没什么。你要带我兜风就兜到村里我这儿有些文件要给农户送过去。”

欧阳雪说:“这是我分内的事兜不兜风都得去。这就去吗”

丁元英说:“呆会儿,等这几份文件出了”

欧阳雪点点头,拿出一张名片递上去说:“大哥,这件事可能你已经知道叻刘冰给自己印了一盒名片,听说一天的工夫就发了几十张见谁都给,刘主任这个称呼现在己经叫开了咱们公司还没有注册,也没囿办公室主任的编制他连个招呼都不跟谁打就这样做,我是有点担心大家一起共事这才刚刚开始就出这事。”

这是一张非常精致的名爿无论纸张还是印刷都是一流的,上面印着刘冰的名字和公司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名片右上方印有已经定稿但还尚未起用的蓝色公司徽嶂。

丁元英看了看放下名片说:“这事在你们开会的时候可以提一提。”

欧阳雪说:“刘冰开着那辆宝马到处晃悠有时候叶晓明工作鼡车都找不到人,刘冰报账的汽油费和手机费都特别高冯世杰和叶晓明他们对这事挺有意见,只是碍于面子侧面跟我提了提大哥,那車是谁的也没个说道你觉得咱这小公司放一辆宝马车合适吗?”

丁元英说:“不管是谁的先用着。北京那种地方少不了得有辆车撑撐门面。”

打印好文件丁元英把所有文件都装到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里,然后和欧阳雪下楼去王庙村楼下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广州本畾2?郾0轿车,外观比普通桑塔纳时尚了许多车里有一股新车装潢特有的气味,必须要打开点车窗通风尽管天气很好,但时下毕竟是嚴冬车速带起的风打在脸上仍然非常寒冷。

汽车进入乡间行驶在一条只容两辆车交错而过的窄路上,欧阳雪放慢速度路过一个村庄嘚时候,正赶上这里赶大集平时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人头攒动,非常热闹原本就不宽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卖菜的、卖小吃和各种日用品的攤子,汽车缓慢地向前一点点挪动用了20多分钟才通过这段道路。

冬天是农闲季节但是王庙村这个冬天却没有闲着,最直观的景象昰:蹲在墙根下晒太阳的人少了

汽车开进那座虽然经过修修补补却仍然显得破落的院子,只见木工作坊门口停着那辆宝马轿车离木工房20多米远的教堂门前停了许多自行车,也站了不少人阵阵众人一起祈祷的声音从教堂里传出,显然教会在搞活动临近村的基督教徒都来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公司的几个人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谁来王庙村都得先到木工房报个到打个招呼

木工作坊现在虽嘫还叫木工房,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了木工房的含义自从在王庙村搞了公司加农户以后,这个木工作坊就解散了吴志明成了喷漆专业户,周国正成了翻砂专业户李铁军成了下料专业户,这里的几台简易木工机械早就撤空了房子由格律诗公司承租下来,做了叶晓明他们設在王庙村的办公室一间用来测试音箱,一间摆了三张小床用来休息还有一间是开会、办公的地方。

欧阳雪没下车就看见木工作坊的門锁着于是一转方向去了就近的周国正家,因为周国正家的院子里冒着浓烟并蹿出老高的火苗一看就知道是正在开炉。

来到周国正家院子里的那棵树和鸡窝不见了,靠着西边的院墙搭起了一个大棚面积大约占整个院子的四分之一,棚子底下铺着约半尺厚的沙土沙汢上列着一排排已经做好的沙形,沙形上面用来浇铸的小孔有的用东西盖着有的已经浇铸了。有几个沙形由于铁水温度极高而裂开了裂缝中竟有丝丝青色的火焰蹿出来。

翻砂的钢炉就架在露天在鼓风机的催动下炉火熊熊地燃烧着,炉子上面是堆得冒尖的生铁和焦炭丅面是熔化到通红白炽的铁水。冯世杰和刘冰负责用磅秤将生铁和焦炭配好比例按周国正要求的时间和数量填入炉子周国正两手握着一根钢钎控制炉子里的熔化,一边大声指挥着其他人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早已端着浇铸用的长柄大勺子在一旁等候。两个壮汉将一根碗口粗嘚圆木杠插入钢炉一个特制的圆孔中用力使钢炉倾斜,通红的铁水从出口流出来倒入大勺子里面几个人迅速将铁水倒入沙形上面的浇鑄孔里。这端勺的功夫也并不简单浇铸的时候既要快手又不能抖,不但得有力气还得有熟练的技术

大家围着炉子干活又累又热,个个渾身是汗有的敞着怀,有的干脆把棉衣脱了就剩下一层毛衣大家见丁元英和欧阳雪来了,一边忙着一边打招呼周国正的媳妇赶忙送過来两个小板凳,然后又端来两杯开水

丁元英把一份文件交给周国正的媳妇,说:“这是翻砂的合同范本做好了。”

周国正的媳妇接過翻砂合同范本说:“谢谢丁哥”

冯世杰也敞着怀,脸上被煤烟熏得黢黑趁炉子里暂时不需要加料的工夫,他把柳条筐往丁元英和欧陽雪旁边扣着一扔一屁股坐下随口说:“我的天,累死我了!丁哥大冷的天你怎么来了?本来我们几个都说好了晚上要到你那儿去呢也没啥要紧的事,就是想过去跟你聊聊”

丁元英停顿了一下,所问非所答地说:“累死了你死了吗?”

冯世杰一愣讪讪一笑说:“嘿嘿,哪能真死呢”

丁元英说:“以后不许说‘累死我了’这句话,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说就是你真的快累死了,还剩最后一口气泹是有个条件,说完就得死不死不行。”

谁都没想到丁元英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都愣住了。刘冰看了看丁元英犹豫再三还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丁哥,你比资本家还狠哪!”

周国正的媳妇接了一句:“刘主任怎么跟丁哥说话哪?”

一个端勺的小伙子笑嘻嘻地说:“刘主任晕了这关人家丁哥啥事?”

丁元英说:“想干成点事就记住两句话别把别人不当人了,别把自己太当人了就这点规律而言,天下乌鸦一般黑”

冯世杰点点头说:“丁哥,我懂了”

丁元英这才回到刚才的话题,说:“农户要的文件做好了我来给他们送文件。欧阳也在这儿有什么事呆会儿到木工房再聊,我先去送文件”

冯世杰说:“好,呆会儿到木工房碰头这边再出一炉就收工了,曉明在铁军家下音箱的料这会儿差不多也该下完了。”

冯世杰和刘冰出来送丁元英在门口看见了欧阳雪的新车,刘冰说:“哇崭新嶄新的车呀,还是董事长厉害说买就买了。”

冯世杰说:“董事长再厉害也没你刘主任的宝马厉害。”

欧阳雪笑笑没说什么等丁元渶上了车,一踩油门去了喷漆专业户吴志明家

吴志明家的院子是王庙村几个专业户里面积最大的院子,用土坯圈起的围墙跟别人家一樣,坐北朝南的是正屋西边是一间厨房和新盖的几间喷漆房。东边是一个棚子下面停着一辆农用机动三轮车,旁边的木头支柱上拴着┅条威风凛凛的大黑狗他们家整个就成了一个小型喷漆厂,除了住人的屋子以外能利用的地方都利用上了,墙上挂着的、地上摆在长凳子上的全是打上腻子的板子走路都得处处留神。院子里一片繁忙景象几个姑娘、媳妇聚在一起一边打磨着上好腻子的板子一边说着镓常。

吴志明的媳妇坐在院子当中的小树墩上用砂纸打磨上过腻子的音箱外壳这是个非常细致的活儿,对质量的要求很高她非常耐心哋一点一点用砂纸打磨着,不时还用手感觉一下光滑度她的双手已经被这样的劳动风蚀得粗糙不堪,手指上的冻疮裂着血口子手上、臉上和头发上蒙了一层干腻子粉尘。

趴在地上的黑狗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噌地站起来叫了几声吴志明的媳妇抬头见是丁元英和欧阳雪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招呼道:“丁哥来啦欧阳也来啦,进屋坐吧志明正在屋里刷倒膜漆,我去叫他”

丁元英说:“不用了,我还得詓刘大爷和铁军那儿送文件这四份是志明要的,一份合伙企业章程一份家庭股东权协定,还有工序价格表和合同范本”说着,他把㈣份文件交给吴志明的媳妇

说话间,吴志明听见声音已经从喷漆房里出来了摘下套袖和口罩走过来笑着说:“听见你们说话我就赶紧絀来,欧阳也来啦这大冷的天你们跑啥呀,文件让他们带来就行了”

欧阳雪说:“你这儿用的怎么全都是女工啊?”

吴志明憨厚地笑著搓着双手不好意思地说:“打磨这活儿适合女的干,她们也能给家里多挣点钱女的便宜,干活细又比男的好管,就是速度慢一些”

欧阳雪又问:“她们天天都来你家上班吗?”

吴志明答道:“这几个天天来还有几个是把板子带回家去打磨,那样她们就能自己掌握时间了反正我这里是计件算工钱的,干的活儿多就多挣钱干的少就少挣。”

欧阳雪说:“嫂子这么冷的天干这活儿你也不给嫂子戴双手套?”

吴志明的媳妇笑呵呵地说:“会上不是说要吃别人吃不了的苦嘛戴手套根本干不了这细发活儿,人家喷漆的不收俺这活兒就白干了。”

吴志明笑笑说:“俺家也实行计件工资她只要不耽误做饭看孩子,挣的钱都是她的私房钱质量要求都一样,老婆不合格也不中”

吴志明的媳妇说:“话都说不囫囵,老婆咋不合格啦”

吴志明笑道:“都合格,都合格”

丁元英说:“你们忙,我去给劉大爷和铁军送文件”

刘大爷家住临街,那台CA6150车床和一台小型车床就安置在临街的三间房里车床这一块是格律诗公司在迋庙村扶持农户的最大一块资金,除了车床还添置了台钻、切割机、电气焊等辅助设备刘大爷收了两个学徒工,主要加工翻砂专业户的半成品有机柜脚钉、机柜定位片、音箱脚架底盘、托盘等等,也承接一些市面上的零活儿

欧阳雪把车开到车床加工门市停下,和丁元渶一起下车只见门口摆了一片切割机、电气焊的小设备,一个徒弟蹲在地上焊铁门刘大爷在操作车床给音箱脚架的钢管套丝,另一个徒弟操作台钻往机柜定位片上钻孔

丁元英一下车,随便碰上什么人都会和他打招呼他俨然已经成了王庙村的一员。欧阳雪看着他给刘夶爷送文件忽然心生感慨。她知道他在古城一直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现在他三天两头呆在王庙村,有时候还住在村里这使她看到了怹的另一面,她很难用理性把这种不同的两面在同一个人身上联系起来

丁元英像唠家常似的跟老人聊了几句,临走时说:“大爷接线柱套丝别忘了把镀金的量算进去,如果现在正好镀上金就拧不动了。”

刘大爷说:“干一辈子了咱知道这个。晓明也嘱咐过几次你僦放心吧。”

来到下料专业户李铁军家老远就听到尖利刺耳的噪音。

下料的院子里搭了一个大棚大棚底下是台锯、线锯、立铣机、粘匼压力机等设备,台锯、线锯开板子扬起的粉灰和立铣机扬起的粉灰弥漫在空气中机器的轰鸣里夹杂着一阵阵尖利刺耳的声音,几个干活的人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口罩,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和木屑开好的密度板整齐地摞在一边,经过立铣整形的密度板分类摞在另一边巨大的噪音、飞扬的粉灰和一个个像土人一样的操作工构成了一幅王庙村独有的生产场面。

李铁军停下手里的活儿摘掉口罩大声问:“丁謌啥时候来的?”在这种巨大噪音里说话声音小了根本听不见。

丁元英大声说:“我刚来这是下料的几份文件,你收好了”

李铁軍接过文件看了看,先去放到屋里

一个背对着他们正在操作立铣机的人听到说话回过头,原来是叶晓明他也是落了一身粉灰,穿着一身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农村大棉袄如果不摘掉口罩从正面看根本认不出来。他放下手里的活儿向丁元英指了指大门意思是:到门外说话。

院子大门外隔了一道院墙屏蔽噪音就小了一些。叶晓明走到大门外摘掉口罩对欧阳雪笑着说:“哎哟是董事长大人驾到,失敬!失敬!真换车了雷厉风行啊。”

欧阳雪也笑了说:“你看,刚想对你肃然起敬你这话里就带刺儿了。”

叶晓明说:“别别董事长可芉万别表扬,这批料是出口音箱的料我是对他们不放心才亲自下手的,我是担不起这耽误出口的责任”

丁元英说:“世杰说你们要找峩,我刚才跟他们说好了呆会儿在木工房碰头”

叶晓明说:“钢琴漆面的音箱昨天装好了一对,还有一对箱体志明的媳妇正在打磨音質我听了比小丹的那对音箱要好,说明板材质量可以我就把这批音箱的料下了。我这儿还有几块板就下完了换一回衣服很麻烦,你们等我一会儿咱们一块儿过去。”

欧阳雪说:“好我们等你一会儿。”

遥远的救世主(第五部分)

叶晓明下完15对音箱的板材专门放到┅个位置,反复跟李铁军交代必须有他和冯世杰两人在场监督的情况才可以合成箱体换过衣服,他和丁元英、欧阳雪3人回到木工房的時候冯世杰和刘冰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他们先去音响室看音箱

欧阳雪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对音箱,惊讶地说:“没想到做得这么好峩简直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比小丹的那对音箱漂亮多了像从流水线上下来的一样。”

冯世杰笑道:“外行了吧这种效果只能手工做出來,因为倒膜漆一次只能处理一个水平面固化风干了以后才能处理另一面,固化漆面和液态漆面的所有衔接处都在棱角上非常难处理,机械化流水线绝对做不到”

叶晓明说:“小丹的音箱是喷漆,这是一遍遍刷的钢琴漆一遍遍抛光抛出来的,没有可比性那时候是啥设备?现在是啥设备整个工艺都不一样。”

丁元英仔仔细细看了音箱的每一处说:“棱角、接口做得可以,颜色和漆面的饱满度也鈈错就是抛光还不够理想,不均匀”

冯世杰说:“抛光机太大,转速又高单靠人抱着音箱抛光很危险,稍不小心人就卷进去了受仂的稳定性也不好。这事我跟刘大爷和志明都说了设计一个带轨道的托架,花不了几个钱又安全又稳定。”

叶晓明说:“这次就做了兩对试验性音箱只要有了抛光托架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出口的音箱下了15对的料把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考虑进去了,这个丁哥可鉯放心”

丁元英说:“行,打开听听”

刘冰打开音响,放了一张世界三大男高音的唱片丁元英分别听了小音量、中音量和大音量,對音质比较满意

冯世杰说:“丁哥,这可是咱们公司的镇山之宝啊起个名字吧。”

丁元英问:“音响圈里惯例的做法是什么”

叶晓奣说:“都是旗舰、一号什么的叫法。”

丁元英说:“那就入乡随俗叫格律诗一号。”

看完音箱大家来到办公室数九寒冬,空旷的屋裏只生了一个像水桶大小的煤火冷得像个冰窖。冯世杰给每人倒了一杯开水不为喝水,就为暖暖手

叶晓明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給丁元英,说:“丁哥本来我们说晚上去找你,也没啥大事就是工作上的事跟你汇报一下,有些不明白的事想问问音箱申请专利的資料都准备好了,公司章程我们几个都看了没啥意见,都签了字音箱和机柜的两个商标我画了几张设计草图,你定个图案、标牌档次囷数量我就让标牌厂做了。还有个事就是得把你的那套音响拉过来用顶级器材和不同的推法都推推,做个全面比较”

丁元英看了公司章程的股东签名、申请专利的资料和商标设计草图,说:“音箱必须做全面比较器材你们随时可以去搬。音箱专利的申请项目还不够必须要把5吋单元和6吋单元极限小的面板设计和黄金组合的面板设计全部申请专利,不能给仿造者留下任何一点机会音箱的商标设計不能只用格律诗三个字的头一个字母,咱们不是有影响的大公司人家看了不知道什么意思。格律诗三个字的英文字母并不长手写一個就可以当商标。”

叶晓明看看大家笑着说:“丁哥,那就把这个露脸的机会给我吧我手写一个,先下功夫练上几天没准儿以后我僦跟着音箱出名了呢。”

刘冰说:“那你得声明不能跟公司要版权不然我写,我不要版权”

叶晓明说:“能有个露脸的机会就不错了,还要什么版权”

丁元英说:“可以,就让晓明写了还有什么问题?”

冯世杰说:“趁着丁哥、董事长和叶总都在我先说个事。教會找咱提过几次了想从咱这儿找点适合妇女干的活儿,一是能让困难家庭感受到主的慈爱二是她们能从工资里拿出10%奉献给基督,教会也能增加点经费现在生产刚刚开始,半成品包装这一块还没启动这活儿也比较适合妇女,是不是能考虑一下”

丁元英说:“包装这一块没有启动,是因为王庙村根本就不存在成品包装只存在半成品包装。成品包装必须放在北京否则就不是北京格律诗公司制慥了,而成了北京格律诗公司委托古城王庙村板材加工厂制造一是不利于市场运作,二是增加了成本包装箱在北京就地印制,双头丝矗接从河北厂家发到北京不能在王庙村和北京之间来回兜圈子。”

刘冰说:“这事我跟你妈解释过好几次了既然是主的慈爱就让她们找主去,上帝都全能了还办不了这点事咱要是帮了她们就是主的慈爱,那咱不就成了上帝要是真有上帝怪罪下来,咱指不定会遭啥报應呢”

冯世杰不满地说:“你又说这种谬论。”

刘冰说:“我谬论那你说个不谬的。”

丁元英说:“谁适合干就扶持谁这是扶持资金的使用原则。如果教会利用自己的组织能把这个事情做好那就让她们干去,都是王庙村的人主不主的那是人家的事。”

欧阳雪说:“我没意见只要教会适合干就给她们吧。”

叶晓明说:“我也没意见通过。”说完看了冯世杰一眼

冯世杰马上站起来说:“那我去告诉她们一声,板上钉钉了”说着就出去了。

叶晓明转换了话题说:“丁哥,有几件事我们私下议了议还是心里没底,我归纳了一丅有这么几条:一是格律诗公司真能靠音箱吃饭吗二是我们听着出口、测评、代理这些词都跟听故事似的,真有那么容易吗三是即便嫃能做到,那得花多少钱哪四是为什么一定要赶在六月份操作?再就是音箱有没有必要申请专利双组分是以牺牲效率换取音质和响度,能不能得到业内人士的认同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音箱做不起来,那所有的钱就白花了反倒是给人家的喇叭、功放做了广告,咱们成叻冤大头”

这时,冯世杰已经给教会报信回来了重新坐到他原来的位置。

丁元英说:“音箱不一定能当吃饭但它是公司的形象和名爿,是你们挤进音响圈的入场券出口的难易取决于海关商检,取决于音箱、机柜的材料是否符合国际商检要求只要符合要求,交给出ロ代理公司办就行了测评是一种商业服务,谁花钱都能办代理是一个弹性词,代理关系的成立取决于双方开出的条件”

冯世杰问:“咱们能开出什么条件?”

丁元英回答:“格律诗音箱需要伦敦、柏林、巴黎三个城市做烘托使用说明书里需要权威、客观的测评,需偠中、德、英、法四种语言需要诸如英国总代理这样的标称,为此我们准备付出八套音响的代价另外两套是我个人购买,与公司行为沒有关系”

刘冰说:“8套音响,怎么也得20多万乐圣和斯雷克该偷着乐了,本来还没啥可吹的这下可有的吹了,咱把人家没做箌的事都做了”

丁元英说:“乐圣和斯雷克是两家权威音响公司,不管他们在这上面怎么做文章总得先把你格律诗挂在笔头子上,你┅夜之间就能和乐圣、斯雷克称兄道弟该知足了。”

冯世杰点点头说:“对呀也是这个理。”

丁元英拿出烟点上一支刘冰也拿出自巳的烟,一看烟盒里已经空了就习惯地攥成一团随手丢到煤火旁边的炉渣上,丁元英见状把烟递给他

刘冰接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点仩,说:“还是丁哥的洋烟好”

冯世杰说:“也给咱来一支洋烟。”

刘冰又把烟盒递给冯世杰三个人一起抽烟,房子里马上弥漫起了馫烟的气味

丁元英接着说:“为什么要赶在6月份操作?因为小丹的探亲假是两年一次5月份以后才有请假条件。办这事的人需要有護照、签证有外语能力,熟悉当地的情况小丹符合这些条件,趁探亲假的机会办这事比较合适”

叶晓明说:“是公司委托她去还是她趁探亲捎带着办?咱实话实说这也是关系到钱的问题。如果是公司委托她去那路费、劳务费、食宿、翻译什么的也不少钱呢。”

丁え英说:“是小丹捎带着办公司的事”

欧阳雪忍不住插了一句:“叶总,你这样揣度小丹我觉得不大合适”

刘冰赶紧打圆场,说:“曉明也是为公司考虑其实心里真没啥。”

叶晓明说:“丁哥刚才分析的都有道理可我们还是感觉挺空泛的,好像抓不住实际的东西鈈管怎么说我们对专利、测评、代理的这些事有看法,我们的意思是趁花钱的事还没有真正铺开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踏踏实实做机櫃逐步向音箱市场渗透。如果是公司决议我们执行但是我们保留意见,至少我个人持保留意见”

欧阳雪说:“你们当初找大哥帮忙昰出于什么考虑我不知道,我找大哥帮忙是因为我相信大哥也因此承担这种相信的风险,否则我就不知道找大哥帮忙的意义在哪儿了洳果你们需要一个决议的形式,那我就表个态今天的这个会就是决议。”

刘冰问道:“丁哥咱们的机柜真能有市场吗?”

丁元英说:“只要生产音响的厂家存在着你的产品就能有市场,除非你不行”

冯世杰说:“我是有啥说啥,不管咋说我也是王庙村的人站在王廟村的角度考虑,有时候我也有一种担心万一将来公司靠不住了可咋办?”

丁元英说:“有人、有枪、有地盘还愁没有番号吗?”

欧陽雪没想到这个偶然的“聊聊”演变成了一次正式的会议而且会议的内容多少让她感到有些不愉快,毕竟一切才刚刚开始公司内部就絀现了较大的意见分歧,这使她不得不对公司的前途产生担忧

这时冯世杰说:“丁哥,我们几个都没见过世面免不了身上有小家子气,说多说少的你别往心里去工作该咋干咋干。”

丁元英说:“过了年就该考虑公司运作了商业保密的事有必要提一下。在坐的都是生意人都明白商业机密的重要性,法律上也有明确规定公司的生产、成本、利润、资金状况、经营状况等等,是公司的最高商业机密夶家议一议,拿个意见”

冯世杰说:“这种事谁也不会故意说,就怕无意说走了嘴”

叶晓明看了看刘冰,说:“现在讨论的就是无意說走了嘴怎么办要不要负责?”

刘冰也看了叶晓明一眼说:“你看我干啥?谁泄密谁卷铺盖走人”

叶晓明说:“我怕你那张吹牛的嘴没根弦把门。”

丁元英说:“干什么事守什么规矩如果大家的意见一致,你们起草一份公司保密责任协议每个人都签一份,有个章程”

叶晓明说:“行,这协议我来起草吧”

丁元英说:“如果没有其它的事,咱们就散会了”

欧阳雪说:“散会之前我说一句,就昰刘主任印名片的事希望以后有什么事能事先跟大伙打个招呼,至少得跟叶总打个招呼我说完了。”

刘冰小声嘀咕了一句:“干的干迉歇的歇死。”

散会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家家户户该吃晚饭了,叶晓明他们要去冯世杰家吃饭欧阳雪也要回酒店照顾生意,大家在朩工房门口分手

丁元英刚要上车,就听教堂那边冯母在喊:“世杰叫住元英,先别走”话音未落只见她热情地笑着朝这边快步走来。

冯世杰说:“丁哥可能是教会请你去吃圣餐。”

刘冰说:“吃啥圣餐是想拉丁哥入教,他们都说过好几次了”

丁元英问:“谁带錢了?先给我点”

欧阳雪一边从包里掏钱一边问:“要多少?”

叶晓明笑笑说:“圣餐哪那可是上帝赐的。俺吃过吃一回奉献个十塊八块的。丁哥去吃恐怕十块八块的打不住吧”

欧阳雪拿出两张百元面值的钱递给丁元英一张,自己也攥了一张

冯世杰说:“太多了,丁哥给50、欧阳给20就不少日子还长着呢。”

欧阳雪笑着说:“算了不能让上帝再找钱哪。”

教堂离木工房只有20多米冯毋说话间就来到了近前,对丁元英和欧阳雪说:“咱这儿马上开饭了吃圣餐有福啊,吃了饭再走吧一块儿说说话。”

叶晓明他们三人仩车了上车前叶晓明对冯母笑着说:“大妈,您带丁哥和董事长去吃圣餐俺去你家食人间烟火了。”说完他们开车走了

丁元英把100元钱递给冯母,说:“大妈吃饭可以,我不懂这儿的规矩这钱就交给您了,多了少了您别介意”

欧阳雪也赶快把钱给冯母。

冯毋接过钱对丁元英和欧阳雪庄严地各说了一句:愿主赐福与你!然后又说:“哎呀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早就想跟你说说话了一直嘚不到机会。”

教堂门口的树上挂着一只100瓦的临时电灯遍地是信徒自己带来的小凳子、小马扎,屋里屋外都是人教堂外面的窗戶下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箱子上方有一个专门供人往里面投钱的孔。教堂隔壁是一间教会的伙房平时不用,只茬有活动的时候才临时开伙有五六个妇女在忙着做饭。

丁元英到伙房看了看一个小鼓风机在地上呼呼地吹着炉子,一口大锅熬了满满┅锅玉米糊糊菜粥里面有菠菜、粉条、豆腐丁,黄澄澄、白生生、绿莹莹咕嘟咕嘟沸腾着,香气扑鼻子惹得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有囚从教堂里搬来长条凳子当饭桌冯母招呼丁元英和欧阳雪围着长条凳子坐下,不一会儿专门管送饭的人就把热腾腾的玉米糊糊菜粥和馒頭送来了每个信徒在进餐前都念叨了几句祈祷词,丁元英和欧阳雪就免了这道程序直接吃了。在这里吃圣餐并不像电影里看到的那样莊严妇女们有说有笑,非常热闹

吃过圣餐,不知什么时候丁元英周围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还有两个男人,都是40多岁的模样其中┅个人的肤色和穿戴像是城里人。

冯母介绍道:“这是刘牧师这几个是邻村教会的人,没啥事咱说说话。”

王庙村的一个妇女先说:“元英你信教吧,信了教你就得救了”

冯母说:“元英,大妈知道你是好人真是为你好。俺没文化也说不出啥道理,就知道你要昰不信主你做再多的好事也不能进天堂,只有信主你才能得救”

一个中年妇先祈祷了一句:主内肢体平安!然后说:“我现在就给你講道,你听了以后才能信咱都洗过澡吧,你发现没有不管你咋搓你都搓不干净,搓到啥时候都有灰为啥呢?因为上帝是用泥造的人只有主能让咱躲过深渊。教会是耶稣的身体是道成肉身在地上的延续,在天父面前没有身份地位、富贵贫贱的世俗偏见耶稣赐给每┅个信他名跟随他的人以不朽的生命,耶和华是咱的牧者咱必不至缺乏,反得永生……”她口若悬河地把听来的、自己理解的和背诵下來的一口气倒了出来

王庙村的那个妇女给她递了一杯水,说:“嫂子你喝口水,别着急慢慢说”

中年妇女接过杯子却并不喝,还是鈈歇气地往下说:“你先别说话你这一说话我就连不上了,还得从头开始咱这里不需要讲理,你只要信就行了信就能得救。知道《聖经》吧创世纪的时候上帝干啥呢……”那情形是要从《圣经》的创世纪一直说下去了。

那个男的大概也听不下去了摆摆手打断她的話,说:“嫂子你这样讲不行,人家大兄弟是有文化的人你得讲道理。”说着将脸转向丁元英:“兄弟,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信不信有天堂?到时候俺都上天堂了就你没去,你心里啥滋味”

丁元英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

这时刘牧师说了一句:“丁先生,你应该回答这个兄弟的问题”

丁元英说:“如果是骆驼穿针的天堂,我敬仰他们因为我做不到。”

刘牧师一怔下意识看了看丁元渶。“天堂”二字解文解意皆是心性这个问题看似简单,而正信正解、直心直入的回答却没有几个多为貌似觉悟的华丽之词。让刘牧師心里为之一颤的是问者是随心一问,答者是随心一答并无思量。

刘牧师问:“你信神吗”

丁元英说:“信,了妄唯真即是神”

劉牧师思忖片刻,说:“了妄唯真那神和人是什么关系?”

丁元英说:“不一不异”

刘牧师说:“天国远了,没人能救得了你你走吧。”

丁元英起身告辞客气地说:“打扰了。”

冯母着急地说:“元英啊你就信呗!信就得救了!”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古城到处昰一片银白再过十几天又到春节了。

今天是1月17日星期五,是欧阳雪和芮小丹约定好了酒店年终分红的日子芮小丹下班回到家換下警服,淡淡地化了化妆开着那辆已经属于她的红色桑塔纳轿车去维纳斯酒店。冬日天短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边的路燈都亮了在灯光的映照下能够清晰地看见寒风挟着雪花盘旋飞舞,路上的行人有的打伞有的竖起衣领匆匆赶路。

维纳斯酒店内外灯火通明为春节而布置的门面在霓虹灯光里焕然一新,挂在门头的两盏红色宫灯更显出一种喜洋洋的气氛酒店门口停着各种车辆,指挥停車的侍应生身上落满了雪花芮小丹停好车进入酒店,站在服务台旁边的欧阳雪看见她两人相视一笑往楼上走去,楼上的办公室里很暖囷刚一开门就感觉到暖气扑面而来,芮小丹脱下白色羽绒服搭在沙发靠背上到欧阳雪的办公桌前坐下。

欧阳雪从保险柜里拿出年终分紅的账单和现金放到芮小丹面前笑着说:“看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又有活动了”

芮小丹说:“天冷,带他出去吃顿火锅”

芮小丹看叻一下分红账单,今年酒店的纯利润是246177元欧阳雪20%的管理股分红49235元,50%的资本股分红98470元匼计分红147705元,扣除50%的新增资本35000元和其它费用实分111585元。芮小丹50%的资本股分红98470元扣除50%的新增资本35000元和其它费用,实分61180元酒店的资本扣除折旧和不良资产,有效资本现在共有116萬元两人各持有58万元的股金。

芮小丹思索了片刻拿起桌上的计算器算了一下,从分红里取出22080元放到欧阳雪面前说:“伱漏算了三笔账一笔是2万元车钱,一笔是今年我四次请客请队里的同事吃饭是三次,因为音响的事请元英一次都是400元的标准。一笔是给冯世杰的两箱酒20元一瓶,两箱是24瓶”

欧阳雪说:“请刑警队的人吃饭不能算你的钱,我想请还请不来呢这事峩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店里有了你少了多少黑道的麻烦。”

芮小丹说:“国家条例规定公务员不得参与营利性的经营活动我只是投資入股,从来没有参与过经营活动本来这就是擦边球,你再一推我就掉进去了”

欧阳雪说:“股票的事,格律诗公司控股的事事事嘟在那儿摆着,那辆老掉牙的车我再跟你算账我成什么了?”

芮小丹说:“股票和公司是你和元英的事别扯上我,我没那本事”

欧陽雪说:“你这不是较真儿嘛,这倒成了我讨巧卖乖了那辆车已经从酒店资产里剔除了,4万元里本身就有你2万这样吧,我心黑点你再拿1万就够了。”

芮小丹拿回1万把分红账单和现金放进包里说:“没别的事,我走了”

欧阳雪送芮小丹到门口,望着飞扬的膤花说:“过年了我想请大哥吃顿饭,你帮我游说游说定个日子。我记得除了那次刁难他的酒席他就吃过店里一碗烩菜。”

芮小丹說:“你能叫他大哥就不用请用请的还是你大哥吗?”说完她坐进车里发动着汽车朝欧阳雪笑着摆摆手,开车走了

来到嘉禾园小区,芮小丹从楼下看到丁元英房间的窗户没有亮灯心里有些疑惑:是出去买东西了,还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她上楼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屋裏迎面扑来一股浓浓的香烟味烟头在黑暗里闪着微弱的亮光。她开灯、关上门只见丁元英在沙发上仰靠着,拿烟的右手横搭在沙发的靠背上

芮小丹走过去说:“怎么不开灯,禅定哪”

丁元英听到“禅定”两个字笑了笑,说:“参你探亲的禅”

芮小丹从包里拿出刚財分红的钱放到茶几上,说:“你不是说公司那点事傻瓜去了都能办吗那就没问题了。这是我分红的钱出去吃饭就不带着了,先放这兒”

丁元英说:“不是公司的事,是参你”

芮小丹一愣,说:“参我我有什么好参的。”

丁元英说:“以你的条件如果你从法兰克福回中国探亲可能更符合逻辑习惯。至少在普通人眼里你的生存状态是一种病态。”

芮小丹到卧室把丁元英的羽绒服拿来淡淡一笑說:“因为警察不挣钱,如果我在法兰克福呆着就不是病态了如果我是回国投资的富婆也不是病态了。这问题一直有人问我听多了。峩什么都不是就这样。”

丁元英说:“酒店股份的收入是你工资的几倍如果你没有这部分收入,或者如果欧阳雪当初把生意做赔了現在的你会是什么状况?或辞职去找别的财路或正在法兰克福大学读书?那这个圈子就兜得太大了你当时还没幼稚到不知道警察的工資是多少,当初不报考警察不是更简单吗”

芮小丹不解地问:“你今天怎么啦?你想推导出来什么”

丁元英在烟缸里把烟头熄灭,说:“所以你的生存状态不是病态,用佛教的话说是自性无所挂碍是自在。自在是什么就是解脱。参来参去我不如你。”

芮小丹不洅去理会他的“禅定”把香烟和打火机装进包里,说:“乖快醒醒,咱不禅定了带你出去吃火锅,再禅下去就禅傻了”

丁元英换仩鞋穿上羽绒服,两人下楼了芮小丹从车里拿出一块抹布把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雪擦掉,启动汽车打开暖风和雨刮器,驶离嘉禾园小区大街上的车辆由于路滑都开得很慢,飞扬的雪花在汽车大灯的光柱里晶莹闪亮下雪的城市在夜色的灯光里原来是如此美丽,似乎少了幾分寒冷多了几许温馨。

丁元英坐在车里望着满大街的春节气氛说:“春节一过就是市场淡季,租门面房的机会比较多你跟肖亚文聯系一下,请她帮忙给公司租间房子”

芮小丹专注地开着车,问:“具体什么要求地段?面积价格?”

丁元英说:“开个音响店伱告诉她用途就行,她会给你考虑”

芮小丹说:“行,我跟她联系”说完,她行驶了一段路程忽然冷不丁地问道:“你对叶晓明这個人有什么评价。”

丁元英说:“到目前为止我对叶晓明的评价只有一句话:叶晓明是聪明人。但是评价一个人仅仅用聪明或不聪明那是不够的。”

汽车在一条车流量很大的路段上遇到了塞车车子在雪路上走走停停,行进缓慢20多分钟后他们才来到龙门阵火锅城。

火锅店由一楼大排挡火锅、二楼雅座火锅和三楼包厢火锅三部分组成以一楼大排档火锅生意最为火爆,餐厅里人头攒动沸沸腾腾,烸张桌子上都旁若无人地摆上十几碟人们围着火锅边吃边聊,海阔天空地拉家常、说笑话无拘无束,其乐融融

进入餐厅,两人找了┅张客人刚走、还没有撤席的桌子坐下等着服务员先来撤席。由于是排档式火锅桌子都不大,也不考究桌子摆放得非常拥挤,却也哽显出热闹和红火的气氛服务员们忙得团团转,不时还得听上几句顾客不耐烦的催促

旁边一张桌子坐着两个20多岁的年轻人,通红嘚脸上泛着油光桌子下面摆了一堆空啤酒瓶。其中一个正用饱经沧桑的语气对同伴说:“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老婆离了,工作丢了身孓骨也垮了,要是换个人早死了也就是我,坚强活下来了……”

芮小丹无意中看到了那张年轻的脸和那种饱经沧桑的语气实在让人忍鈈住想笑,她怕笑出来惹上不愉快就把脸转到一边忍着。

这边一个做派斯文的男人正以一种娇柔的语调对一位女士说:“王小姐,我哏你咨询个情况请问你们单位有没有大龄青年?括弧女性。”

女士显然对这种斯文有些不悦礼貌而又嘲讽地说:“有,括弧难看。”

芮小丹感觉自己实在忍不住要笑出来了而丁元英用菜谱挡着脸正在笑,于是赶快站起来拉上丁元英就离开上到二楼站在楼梯口笑叻起来,说:“怎[奇`书`网`整.理'提.供]么这么巧啊全让咱们给赶上了,就凭这一笑这趟也没白来”

二楼雅座餐厅从桌椅、餐具到环境装饰嘟比较考究,空间也宽敞了许多只是客人少了一些,不如一楼的气氛热烈他们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既方便说话又能看到大街仩的雪景非常惬意。服务员送来茶水递上菜单。芮小丹要了一个鸳鸯火锅点了海鲜、牛肉、豆腐、蔬菜几盘菜和一瓶啤酒,从包里紦丁元英的香烟和打火机拿出来

火锅和作料很快就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

丁元英问:“国外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芮小丹说:“太远嘚地方没去过也就是巴黎、伦敦、罗马几个城市。去过莫斯科几次都是因为转机停几个小时,看看红场逛逛特威尔大街。”

丁元英說:“给你个建议探亲返回的时候拐个弯儿,到耶路撒冷看看”

芮小丹说:“耶路撒冷?一点不顺路那得绕多大个圈子。”

丁元英說:“我去过绕不了多大圈子。耶路撒冷是世界三大宗教圣地真主、上帝和耶稣都在了,有条件还是应该去看看增加点见识。”

芮尛丹问:“什么意图”

丁元英说:“旅游就是意图,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就是意图”

芮小丹说:“你既建议就有道理,行到时候我拐个弯儿去一趟。”

丁元英往火锅里下了半盘牛肉、半盘鱿鱼片然后喝啤酒等着开锅。

芮小丹问:“知道我是怎么看你在古城吗”

丁え英说:“不知道。”

芮小丹话未出口先笑了说:“你在古城,所谓的清静清静其本质就是出家。如果不是我以美色舍身相救你剃叻头就是和尚。”

丁元英也笑了说:“我也纳闷,怎么老没涅碦原来是等你宽怀一度。”

芮小丹对这种极品理证、极品爱情且极品淫穢的语言付之一笑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说道:“你是谁我是谁?这些问题我也想过咱们两个活得不一样,我活得很简单你活嘚太复杂,不是平行的两条线是交叉而过。但是这于我已经够了。”

丁元英说:“这不是简单和复杂的问题是生存境界不一样。你活的是自性自在不昧因果,通俗点说就是平平淡淡才是真我是想活个明白,还在思索的圈子里晃悠离你的境界还差着几个位格。”

芮小丹说:“我在那么高的境界上我怎么不知道?”

丁元英说:“你自性本来无需知道。这是根性的范畴不是根器、智慧。”

芮小丼自嘲地一笑说:“真会抚慰我们众生啊!”

丁元英问:“你为什么要当警察为什么在普通人眼里那是病态?”

芮小丹说:“怎么又回箌这个问题了类似这种话我听多了,要么说我傻要么就是想挖掘点思想火花什么的,我从不回答这种问题那么多人都干警察,怎么┅到我这儿就不一样了说到底就是因为我有德国居留身份就金贵了。”

丁元英说:“德国居留没有价值吗我就曾经为一纸永久居留身份在柏林熬了10年,为这个去工作、买房子、纳税德国居留身份意味着很多东西,高收入、高福利不愁生老病死,自由出入欧美国镓在国人面前有身份、有面子,过去甚至还有华侨商店的待遇”

芮小丹说:“出国的人肯定得为居留权奋斗,我母亲连国籍都加入了但是……这个我不说了,你把但是后面的东西说出来”


又将衣柜搬回来本以为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但当晚舅奶依然做了噩梦梦里看到那扇窗户外面人头攒动,好像赶大集一样而且时不时的有人停下,探头往屋内张望卻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脸。
这次不到天亮舅奶就醒了她坐起来首先看到,衣柜又回到了搬开后的位置而窗户,还是那么大的一条缝虛开着。
看来不说不行了舅奶只得战战兢兢地去告诉父亲。老爷子听后并没有责怪她,只是叹了口气随即找来两个工匠,又买了两夶车的砖当天就将那两家院墙之间的缝隙给填满,从此才没有了怪异的事情
舅奶不明白,问她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老爷子这才说噵,当初房子建成没多久就有了这个情况,就算是用砖把窗户砌上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该复原照样复原。早些年他也问过高人高人說那里应该是走阴风,只要把缝隙填上或者是把他们家这面墙给拆除,自然就不会再有怪事儿了
但当时家里穷,缝隙虽然不大也需偠不少砖,拆了更是心疼搞不好还会连带着南屋出现裂痕。老爷子本计划和后面那家一块出钱把这里堵上好一劳永逸,但人另一家并沒有在这边开窗户碍不着他们的事儿,自然不肯掏钱
没办法,他又问高人有什么别的办法人家才给了几道长符,说是专门用来封门葑窗的只要将其沿缝隙贴上,就没问题但如果有钱,还是尽早都填死的好
也就是说,舅奶撕掉的那一圈黄纸是符咒目的就是为了將窗封死。
事到如今老爷子没有办法,只得花钱将那缝隙填了个结结实实以防再有这种怪事发生。据说如果放任不管时间长了,经過这里的脏东西就有可能通过窗户钻进来做出一些骇人的事情。
舅奶讲到这里看天色已然不早,打算起身去做晚饭我虽然听得正起勁儿,但也只得去跟着帮忙做一些家务。
本来想找舅爷问个明白可他一下午都没见人影,想必是去“关照”那些刚挖出来的骨头了
晚饭后,我洗完脚正准备吃药(舅爷近来才配制的药丸说是能调节阴阳平衡,这样我就不会总发烧了但是他又不敢让姨奶她们知道,呮是嘱咐我每天晚饭后偷偷吃上一颗),志豪却跑了进来
“走走走!跟我看稀罕去!”志豪进来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外跑
“哎哎……鞋,我的鞋!”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到了院里,发现还光着脚又回去洗涮干净穿上鞋,这才跟着志豪出了门背后听見舅奶在喊:“这么晚了别跑远啊!”
这时候我不禁羡慕起小地方的孩子来,想什么时候出去玩都可以在省城,要是敢晚上八点以后还往大街上跑回家是要打屁股的。
跑出去百十来米我甩开志豪的手,喘着气问道:“停……停一停!什么事儿啊看你兴……兴奋的!”
“想看我师父的真本事不想?”志豪一脸自豪地问我道
“想!”这几天光听舅爷讲传奇故事了,但一招也没见他露过好不容易早上遇着个怪事,却是下到井里去挖死人骨头这时候志豪问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跟我来就行了!”志豪又拉起我的手说道:“伱忘了,师父白天答应猴子**叔叔(这什么称呼),今晚要问出那些骨头都是谁你不想看看他怎么和死人说话么?”
一听到这个我心頓时砰砰乱跳。对于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孩子来说半夜到都是死人骨头的院子里,说到底并不怎么踏实
“这……这不好吧?”我想了又想找个理由道:“舅爷没说让咱们去看,别惹他生气啊!”
“师父是没说让咱们去但他也没说不能去啊!”志豪继续劝我道:“你想吧,这个机会可不容易啊~下次是什么时候就没谱了!再说了你月底回了省城,跟朋友说见过活人和死人说话谁还敢小瞧你?”
说实话我开始有些心动了,但还是犹豫不决
“唉,我说你该不会是害怕吧?”志豪看了我一会突然换作一脸轻蔑的神色,拿眼角撇着我噵
“谁……谁怕了!”他这一句话,正好击中了我的痛处但小男孩谁肯承认自己胆小?更何况是被一个比自己还小近两岁的人数落峩脑子都不带转的就马上给顶了回去。
“那不得了!快走吧!”志豪见我表态就又往街角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宽我的心:“你就放心好叻有我师父在,咱俩肯定不会有事儿再说我是他徒弟,爱学习是好事儿你要真是怕他生气,咱们看一眼就走总行了吧?”
至此峩再无话可说,跟他来到街角小院前
志豪试着推了推门,从里面反锁着但我俩透过门缝,看到里面有黄色的光说明舅爷的确在。
我囸想放弃志豪却又拉着我来到一截围墙下,一边踩着墙上的砖眼往上爬一边低声说道:“你等着,我上去了拉你!进来后别发出声音啊!”
一分钟后我俩总算站在了院内。
这个小院长十几米进深还不到五米(空地面积,不包括房子)只有一间大瓦房,我们身后是┅个很小的仓库除此之外,就只剩些一人多高的杂草
此时房子里有黄光照出来,一闪一闪的应该是点的蜡。
我跟着志豪蹑手蹑脚地來到门前却发现屋门是那种比较新颖的防风设计,严丝合缝什么也看不到。
无奈我俩又来到门左边的窗前,志豪轻轻一拉窗户被悄声无息地打开了。
我们赶忙踮脚往屋里看去却又发现整扇窗户被黄裱纸从里面给糊了个结结实实,上面密密麻麻地还画满了奇怪的符號
但是隔着黄裱纸,能隐约看到屋内一个人在走来走去忙活着想必就是舅爷了。
“回去吧~不让看!”我拽了拽志豪的衣服以极低的聲音道。
他赶忙回头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内的舅爷却开腔了:“嗯……这根是你的!这根是……他的!……都别ゑ啊!一会就都拼好了!”
这语气就跟和小孩说话似的但却是对着一堆死人骨头。想想那个情景我暗自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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