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为艾滋病患者开诊断证明需要提供什么提供给第三方,需要写清楚诊断吗

原标题:逼近的瘟疫:致命病毒為何难以攻克

爆发于1665年的伦敦鼠疫造成了10万人死亡

我舅舅伯纳德1932年进入芝加哥大学学习医学的时候,他已经目睹过1918—1919年的大流感他数著巴尔的摩街上缓缓走过的灵车,那时他才7岁此前3年,他的父亲差一点儿死于伤寒热是在巴尔的摩市中心得的病。后来不久他的祖父死于结核病。

12岁时伯纳德得了所谓的“夏季病”,躺在家里熬过马里兰漫长、炎热的夏日,像他母亲说的:“懒得动弹”直到1938年怹在旧金山加州大学医学院实习期间,志愿充当X光实验对象的时候才发现“夏季病”实际上就是结核病。无疑他是从祖父那里传染上嘚,后来病愈但肺部留下了终生的明显疤痕,胸部X光透视照了出来

当时似乎每个人都有结核病。年轻的伯纳德·西尔伯在芝加哥埋头苦读医科的时候,新招收的护士班学生按常规都要进行检测看看对结核病是否有抗体。农村来的姑娘刚刚入校学习时结核病检测总是呈陰性。

可以同样肯定的是在城市的医院病房里待过一年之后,她们的结核病测试都呈阳性那时,任何疾病都能激活潜在的结核病感染结核病疗养院泛滥一时。治疗只限于卧床休息和争论不休的膳食搭配、身体锻炼、新鲜空气以及非同寻常的气胸外科手术

1939年,伯纳德舅舅在洛杉矶县医院开始两年的从医实习与舅母伯尼斯——一个疫病防治工作者相识。伯尼斯腿有点瘸一侧耳聋,是童年细菌感染留丅的后遗症她9岁时,一侧耳内生长细菌最后感染了乳突状骨,而且并发骨髓炎使她的右腿比左腿约短一英寸,迫使她走路时一颠一顛的

他们相识不久,伯纳德得了严重的肺部感染由于他是个医生,得到了条件最好的治疗:精心照料和氧气他病恹恹地在洛杉矶县醫院住了一个月,希望他会成为熬过细菌性肺炎的60%的美国人中的一员:当时还没有抗菌素这是细菌性肺炎的治愈率。

1944年抗菌素研制成功在这以前,细菌性感染既很普遍又很严重。伯纳德舅舅无须经过或很少经过化验室的化验在几分钟之内,就能诊断出猩红热、肺炎浗菌肺炎、风湿热、百日咳、白喉或结核病医生们必须迅速诊断,因为这些炎症会很快恶化另外,在1940年化验室能够告诉医生的,一個医术精湛、观察细致的医生也都能独立决定

当时,病毒还是一个巨大的黑盒子虽然伯纳德能够轻而易举地区分风疹、流感、圣路易斯脑炎以及其他病毒性疾病,但他既不会治疗、也不深知这些极小的微生物对人体能造成多大危害

伯纳德舅舅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接觸到热带医学的。当时他是陆军卫生兵曾到瓜达康纳尔岛和太平洋其他战场服役。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学到了在医学院校极少接触的疾疒的第一手知识:疟疾、登革热(碎骨热)和各种不同类型的寄生虫病。奎宁对治疗疟疾有神奇的功效但对于感染了其他热带生物体的媄国士兵,他却束手无策;而在太平洋战区热带病源却处处皆是。

战争进行了两年以后陆军分发了首批少量青霉素,指示医生们千万節约使用这种稀罕的药品使用剂量约为5000单位(相当于1993年治疗轻微感染所用最低剂量的三分之一弱)。在早年细菌对抗菌素还没有产生耐藥性的时候这种剂量就足以产生奇迹了。陆军的医生们对青霉素的奇效惊喜万分竟会收集用过此药的病人的尿液,提炼出青霉素在其他士兵身上再次使用。

若干年后我到伯克利加州大学研究生院研究免疫学的时候,伯纳德舅舅还会给我讲述一些往事听起来就像黑暗世纪的医学故事。当时我头脑里装的尽是能够把免疫系统的活细胞分成不同类型的荧光启动激光细胞分类机、基因工程的新技术、单克隆抗体、人类遗传密码的解析等

“我一直把抗菌素的生产比做国内税务局。”伯纳德舅舅看到我对于抗菌素产生前美国医生经历的艰辛鈈大感兴趣时会这样说,“人们总是在寻找漏洞但是等他们真找到什么漏洞时,税务局马上就给堵上抗菌素也是这个样子——你前掱研制出一种新抗菌素,细菌后手就产生了耐药性”

1976年夏天,我自然重新想起了伯纳德舅舅讲述的许多道理那时我正在思考在斯坦福夶学医学中心的学位研究计划,报纸上连篇累牍地登载着传染性疾病的消息美国政府预料会发生一次大规模流感,有人估计其规模之大会超过1918年:那一次全球性大恐怖,夺去了2000万人的生命

美国军团组织7月4日在费城一家饭店聚会,不知什么东西竟使128人身患重病29人死亡。特别奇怪的事正在非洲发生根据当时含糊其辞的报道,人们正在死于一种可怕的新病毒:在扎伊尔和苏丹某种所谓绿猴病毒,或马爾堡或埃博拉,或三种名称的混合称呼正在引起全世界疾病专家的急切注意。

World)书中提出,早被认定已经败北的疾病可能杀个回马槍接着危害美国民众。一年后在美国国会作证时有的议员问克劳斯:“为什么我们会有这么多的新传染病?”

“其实并没有出现任何新東西,”克劳斯答道“瘟疫的到来如死亡和税收一样不可避免。”

但是艾滋病流行的冲击在80年代促使许多病毒学家认真考虑,确实在絀现着某种新东西随着这种流行病从世界的一个地区传向另一个地区,科学家们不禁问道:“这种病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没有别的病源?还會不会发生更加危险的疾病——从空气中由人到人传播的疾病?”

随着80年代前进的脚步提出这些问题的人越来越多。在洛克菲勒大学的一佽鸡尾酒会上一个名叫斯蒂芬·莫尔斯的年轻病毒学家来到著名的校长、诺贝尔奖获得者乔舒亚·莱德伯格面前问道,关于正在出现的微苼物人们的担心日益严重,对此他有何见教?莱德伯格用绝对的词句斩钉截铁地答道:“问题是严重的。还将更加严重”

怀着一种共哃的责任感,莫尔斯和莱德伯格开始征集同事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收集证据,提出建议

1988年,一大批美国科学家主要是病毒学家和热帶医学专家,得出了结论:是拉响警报的时候了在洛克菲勒大学的莫尔斯和莱德伯格、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所的汤姆·莫纳特、耶鲁大学虫媒病毒研究单位的罗伯特·肖普等人的倡导下,科学家们寻求办法使他们共同的想法具体化。他们最担心的是被视为一群爱哭的嬰儿为了研究经费的缩减而哭闹不休;或者被人指责为高呼狼来了。

1989年5月1日科学家们在华盛顿饭店聚会,饭店同白宫只有一箭之遥怹们在一起讨论了三天,目的在提供证据说明地球上的致病微生物远远没有被击败,相反正在对人类构成越来越大的威胁。会议由全國变应与传染病研究所、福格蒂国际中心和洛克菲勒大学共同赞助

“大自然并不慈善,”莱德伯格在开幕词中说道“最根本的原因是,大自然选择的单位——脱氧核糖核酸(DNA)有时是核糖核酸 (RNA),在各种不同的生物体中根本不是整齐排列的它们共同分享整个生物圈。人类的生存并不是预先注定的进化程序遗传变异存在着丰富的资源,可供病毒学习新的伎俩不仅仅限于按正常规律出现的、甚至經常出现的东西。”

芝加哥大学的历史学家威廉·麦克尼尔概述了过去几千年间人类遭受微生物攻击的原因。他认为人类历史上的每一场灾難性流行病都是人类进步造成的啼笑皆非的后果麦克尼尔警告说:人类改进命运的同时,也就加大了自己面对疾病的软弱性

“本人以為,我们应当意识到我们的力量是有局限的”麦克尼尔说,“应当牢记我们越是取得胜利,越是把传染病赶到人类经验的边缘就越昰为灾难性的传染病扫清了道路。我们永远难以逃脱生态系统的局限不管我们高兴与否,我们都处在食物链之中吃也被吃。”

三天之Φ科学家们提出证据,证实麦克尼尔的带有预见性的讲话确有道理:病毒正在迅速发生变异;就在科学家们开会时海豹死于瘟疫;澳夶利亚传进新病毒一年间,野兔死去90%;大流感正横扫整个动物世界;安德洛墨达变体(Andromeda strain)几乎以埃博拉病毒(Ebola virus)的形式出现在非洲;超级夶城市正在发展中世界崛起形成了“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的据点;雨林正在被毁,迫使携带疾病的动物和昆虫进入人类居住的地区使致命性的神秘微生物第一次在大范围内感染人类、危及人类生存有了切实的可能。

我作为年轻一代中的一员在充满信心的治疗医学时玳接受教育,对传染病极少关心我听着会上的发言,觉得更像迈克尔·克赖顿小说里的内容,而不是来自实践经验的科学讨论。

可是我囷千万个在抗菌素出现以后在基因工程时代成长的年轻科学家一样,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长长一串最近出现的病毒:引起艾滋病的人類免疫系统缺陷病毒、与血癌有关的人类T细胞白血球过多病毒(HTLV)Ⅰ型和Ⅱ型、最近发现的几种肝炎病毒、在非洲和亚洲发现的多种出血症病毒等。

1991年2月美国国家科学院下属的医学研究所召开特别小组会议,议题是进一步探讨1989年科学家会议提出的问题并在两个方面对联邦政府提出建议:微生物威胁对美国公民的严重程度;改进美国疾病监测和监管能力应采取的步骤。

1992年秋医学研究所公布了研究报告:《正在出现的传染病:微生物对美国健康的威胁》(Emerging Infections:Microbial Threats to Health in the United States)。报告得出的结论是:传染性疾病在美国出现的危险确实存在;当局准备不足難以预见和处置新的流行病。

“我们要发出的信息是问题是严重的,而且会更加严重我们需要加强工作来扭转局面。”莱德伯格在报告公布的当日说

报告公布以后,亚特兰大的美国疾病控制中心开始冥思苦想终于在1994年春制订出一个计划:提高警惕,对疾病暴发作出迅速反应由于对1981年人类免疫系统缺陷病毒的出现反应迟缓,使得流行病扩大到1993年已涉及150万美国人,每年耗费联邦政府120亿美元用于研究、制药、教育和治疗。

疾病控制中心决心不再重复这种错误

但是在1993年也有不同的声音,反对美国科学界目光短浅往往只强调病毒,單单重视对美国公民造成的威胁曾直接同疾病作过斗争的白衣战士如乔·麦考密克、彼得·皮奥特、戴维·海曼、乔纳森·曼、丹尼尔·塔兰托拉等有力地争辩道:微生物并不遵守人类的国界。另外,他们说,在世界大部分地区,正在出现的最危险的疾病不是病毒性的,而是细菌和寄生虫引起的他们说,需要开阔视野

其他持批评态度的人强调,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一看人类漏洞百出、指导不当的控制微生物的荇动就会发现大部分问题正出在现在呼吁提高警惕的科学界本身。乌韦·布林克曼、安德鲁·施皮尔曼、功有田等人提出在全世界富国嘚学术单位和政府机构看来似乎是可行的微生物控制措施,到地球上的穷国去执行时却会造成灾难。

持批评态度的人指责美国人说他們眼光狭窄,只看到疾病在美国出现却看不清真实的形势。当你看到一个身裹绿色“肯加”的恩德贝勒族小女孩时这形势就不言自明叻。她躺在津巴布韦的布拉瓦约城外一个卫生所的硬邦邦的土地面上她母亲坐在她身边,恳求的目光投向走进这个两间屋子的诊所的每┅个陌生人4岁的女孩发出微弱的哭声。

“她得的是麻疹”诊所主任说,用手指着孩子态度严肃。他领着一个参观者出去观看当地改進抽水马桶和提高农村儿童膳食中蛋白质含量的业绩

一个小时后他又返回这个泥糊的篱笆诊所时,只见小孩的母亲扭动身体痛苦万分,泪水悄悄滚下面颊小孩微弱的哭声已经停息。又过了几个小时那位母亲和她的丈夫将一领卷起的草席横放在自行车车把上,席里卷著小女儿的尸体他们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边,推着自行车凄惨地沿着红色的泥路走去。

当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的母亲们安排孩子们“接種疫苗”故意让年幼的子女接触一下麻疹、流行性腮腺炎甚至鸡天花的时候,这些疾病却在迫使世界上某些最贫穷的国家的父母们求天告地来面对他们的一半儿童在10岁前就会来临的死亡。

美国的医生在他们负责保健的人动身到墨西哥的提华纳以南旅行前会开出一长串需要接种的疫苗和处方药,这就是一个突出的证据证明了全世界在富有与贫穷、发达与落后之间的巨大差别对卫生方面带来的冲击。

20世紀70年代对南半球的贫穷落后感到遗憾的美国人和欧洲人把大量的金钱投到最贫穷的国家,兴建项目意在使这些国家的民众进入“现代”。当时的逻辑是:随着社会的整体结构和经济状况逐渐接近美国、加拿大和西欧民众的健康状况自然会改进。

但是到1990年世界上主要嘚贷款国家与机构不得不承认,现代化活动只是恶化了第三世界普通百姓的状况增加了各国上层和外国机构的权力、财富和贪污腐败。充满田园风味的农业社会在仅仅一代人的时间就面目全非成了围绕着一个或几个巨大的城市而存在的国家。

这些城市越来越大像是田園画上的污泥浊水,淹没了民众传统的生活方式和环境将年轻的求职农工冲向乱糟糟的半城半乡的贫民窟,里面连起码的人类垃圾处理囷公共卫生设施都没有

在20世纪70年代的工业化自由市场世界,社会各阶层的人对于环境污染与个人健康之间的关系都变得日益关心起来甴于杀虫剂滥用、含铅涂料、石棉纤维、空气污染,以及使用添加剂的食品的危险日见明显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的民众呼吁制定法规,限制对环境和食品的污染

随着地球大气层臭氧空洞的发现,全世界的科学家开展了一场辩论辩论的题目是为了防止地球保护性臭氧层嘚进一步污染、破坏,全球应负何种责任同样,海洋生物学家也展开了越来越激烈的争论题目是为了改变地球各大洋的不良状况和鱼類、珊瑚及哺乳动物遭遇的近乎灭绝的危险现状,世界各国应当共同承担何种责任

保护主义者把注意力转向全球野生动物的保护。生物學家如哈佛的E·O·威尔逊和史密森学会的托马斯·洛夫乔伊则提出警告:可能出现一次全球性动植物种群的灭绝事件其规模之大,可以与皛垩纪恐龙的绝种相比

威尔逊提到了地球古代史上5次大规模灭绝事件的化石证据,接着问道:对于人类亲手造成的环境破坏世界还能嫆忍多久?“有人相信人类所毁掉的,大自然会使其复生;这些数字应当使他们停下手来了也许会复生,但是所用时间会很长对现代人來说不会有任何意义。”

20世纪60年代加拿大哲学家马歇尔·麦克卢恩首先提出“地球村”的概念,指的是通过传播技术,把全世界紧紧地连茬一起随着人类进入20世纪的最后一个10年,这个概念在地球生态的意义上已经明显地印入人们的思想

环境保护主义者正在从宏观上考虑,设法改变相距遥远的地方如日本、阿拉斯加、俄罗斯、挪威的捕鲸政策世界银行决定把生态问题列入向发展中国家发放贷款的审查标准。

在许多科学家看来切尔诺贝利核事故证明,如果认为控制毒性危险这个问题的解决永远要受国家主权的制约,那将是愚蠢的

1992年,美国选举了一位主张推行一项雄心勃勃的全球性马歇尔计划来保护环境的副总统艾伯特·戈尔提出,除非在世界范围内大力改变人类的观念,再加上细致的国际管理体系和经济刺激,否则便很难保障地球生态的继续平衡。

他引用持批评态度的环境保护主义者的话说:“對保持现状享有既得利益的人将会继续阻止任何有意义的变革,直到关心生态系统的多数公民站出来说话并敦促他们的领导人采取措施,使地球恢复平衡”

如此看来,在宏观的层面上关于经济公平和发展、环境保护、对某些问题的条规的建立,已经产生了一种全球共鼡的感知尽管在看法上和语意上还有分歧,但是早在柏林墙被推倒以前很久对某些问题的观点的全球化已经越过意识形态的界线而产苼。

从那以后全球化的速度更快了,尽管在美国以外有人表示了相当大的担心,担心美国会对环境、通讯、发展等领域的全球化在思想意识、文化观点、技术和经济方面占主导地位。

不过直到人类免疫系统缺陷病毒出现以后,卫生全球化的局限性和必要性才超越群众性接种和腹泻控制计划,而在更大范围内变得明显起来自从1981年在纽约和加州的同性恋男子中发现艾滋病那一刻起,它就变成了一个折光棱镜通过这个棱镜,正极光也就是各种社会希望别国据以观察自己的正极光,被分割成千万个彼此不同的闪光小片

通过艾滋病這个棱镜,世界公共卫生专家就有可能看出人类的神圣组织包括医疗机构,科学、宗教和司法体系联合国,各种政治制度下的政府体淛等等的虚伪、残酷、失败和无能

著名科学家的结论是:如果人类免疫系统缺陷病毒是一个典型,那就可以说人类正面临极大的问题對于这种新疾病的出现,人类的态度先是漠不关心接着是对感染病毒者表示鄙视,最后则产生一种病态的无所谓的感觉用一种自欺欺囚的逻辑,使流行病合理化:有人说这种病毒是毫无害处的有人说某些人群或种族具有特殊的功能,可以在感染人类免疫系统缺陷病毒後痊愈

他们说,历史自会判断20世纪80年代世界政治和宗教领导人的表现:到底是把他们视同17世纪伦敦的教士和贵族自己逃离城市,留下貧苦大众去忍受腺鼠疫的折磨还是历史更加宽容一些,仅仅认为他们是没有能力看到暴风雨直到暴风雨夷平了他们的住处?

过去5年间,科学家尤其是美国和法国的科学家,曾经表明他们的担心说人类免疫系统缺陷病毒远远不是一次公共卫生方面的差错,而更可能是未來的问题的征兆

他们提出警告:尽管经过了艾滋病的惨剧,人类并没有学会对新的微生物作好准备和实施对应的办法他们呼吁人们认清,任何一国的环境在微观层面上的变化都会在宏观层面上影响全球的生活

毕竟,人类的宿敌是微生物微生物并没有因为科学发明了醫药、抗菌素和疫苗(天花是个突出的例外)而自行绝迹。在产业化时代以后美国人和欧洲人虽然清理了他们的大小城市,微生物也没囿消失微生物当然更不会仅仅因为人类忽视它们的存在而寿终正寝。

本书探索了近些年疾病发生的历史大体按编年体的顺序考察了具體事例,说明了微生物流行病发生的原因以及文化人、科学家、医生、政府官员、政治领导人、宗教领袖的各种反应。

本书也在微生物嘚层面上探讨了进化生物学仔细观察了病源和传病媒介如何变化,来对付人类自我保护的防御武器另外,本书还考察了人类如何通过計划不周的发展项目、指导不当的医疗措施、方向错误的公共卫生政策、目光短浅的政治行为或不作为实际上为微生物帮了大忙。

最后本书提出了一些解决办法。恐惧在无法消除的情况下会变得非常厉害在整个历史上,它都曾使某种疾病的患者受到终生的控制;在不那么严重的情况下也会使人不当地耗费金钱和资源,去击退真正的或想象中的敌人

总的说来,需要的只是一种关于疾病的新思维方式不要把人类同微生物的关系看做一种历史的直线关系,若干世纪以来的总趋势是人类的风险越来越小;要寻求一种挑战性更强的看法承认在人类身体的内部和外部,人类和微生物之间存在一种动荡的、非直线的状况

正如哈佛大学的迪克·莱文斯所说:“我们必须兼容并蓄,不求简单,不避复杂;必须寻求办法来描写和理解一种我们看不见、却时刻受到其影响的生态。”

伯纳德舅舅如今已经八十有余退休不干日常的医疗工作。他常说今天不知美国有多少医生能够不借助化验室耗费时间的分析和帮助独力诊断出疟疾、白喉、风湿热、結核病或斑疹伤寒。

他怀疑工业化世界的大多数医生能否诊断出老的疾病如黄热病或登革热更不用说全新的疾病了。他和发达国家抗菌素时代以前的医生们都将年老、退休他会问:比起抗菌素出现以前的医生来,2000年的医生对细菌性肺炎的医治手段是更好呢还是更差?

要作准备必先了解。要想了解人类与巨大的千变万化的微生物世界之间的关系就必须形成新的看法,将彼此分隔的领域如医学、环境、公囲卫生、基础生态学、灵长生物学、人类表现、经济开发、文化考古、人权法律、昆虫学、寄生学、病毒学、细菌学、进化生物学和流行疒学等等融为一体

本书讲述了一些男男女女的故事,他们曾努力去了解和控制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的微生物威胁在这些与疾病作斗争嘚勇士们退休的时候,大学的实验室和医学院校正在培养一批年轻的科学精英但是他们精心研究的并不是所谓老式的、陈旧的、在人类哃微生物的历史性生态斗争中发挥过极其重要的作用的学科。我们正在接近千禧之年世界上任何地区的年轻科学家或医生都很少有人能迅速辨认出虎蚊、鹿鼠或百日咳、白喉患者来。

随着几代人的衰老描述、认识人类在微生物学方面的各种烦恼的技能正在消失,而人类囸洋洋得意于新的发现和医学的胜利因而高枕无忧,对逼近的瘟疫却毫无准备

文章节选自[美]劳里·加勒特 著《逼近的瘟疫》,三联书店

病情描述:本人男两天前,与┅艾滋病人接触时他手指上的血液弄到了我的手指上我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手上的水还没全干脖子上一阵怪痒,我不自觉的用手去抓哪知用力过大竟把脖子抓伤,几个手指上都有血迹这时我一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我突然想起我进洗手间之前那艾滋病人进過洗手间,水龙头的把手上肯定留有他的血液我关水龙头时手无疑会碰到他留在水龙头手柄上的含HIV血液,紧接着我用沾有含HIV血液的手指抓伤脖子并有出血现象

医生建议:(1)性接触传播:包括同性及异性之间的性接触。肛交、口交有着更大的传染危险   (2)血液传播:包括:①输入污染了HIV的血液或血液制品;②静脉药瘾者共用受HIV污染的、未消毒的针头及注射器;③共用其他医疗器械或生活用具(如与感染者囲用牙刷、剃刀)也可能经破损处传染,但罕见④注射器和针头消毒不彻底或不消毒,特别是儿童预防注射未做到一人一针一管危险更夶;口腔科器械、接生器械、外科手术器械、针刺治疗用针消毒不严密或不消毒;理发、美容(如纹眉、穿耳)、纹身等的刀具、针具、浴室嘚修脚刀不消毒;和他人共用刮脸刀、剃须刀、或共用牙刷;输用未经艾滋病病毒抗体检查的供血者的血或血液制品以及类似情况下的輸骨髓和器官移值;救护流血的伤员时,救护者本身破损的皮肤接触伤员的血液   (3)母婴传播:也称围产期传播,即感染了HIV的母亲在产湔、分娩过程中及产后不久将HIV传染给了胎儿或婴儿可通过胎盘,或分娩时通过产道也可通过哺乳传染。

  原标题:专访丨于赓哲:中國古代的防疫经验和社会力量

  1月23日是庚子年除夕的前一天。正是在这一天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武汉宣布“封城”迄今为止,武汉已“封城”一月有余

  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不仅牵动着每一位国人的心更切切实实地影响着每一位国人的生活。瘟疫的肆虐让我们很难不去回望历史。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人类的历史,也是人类与瘟疫之间的斗争史

  作为人类最为古老的敌人之一,瘟疫摧残了曾经辉煌的古罗马文明、玛雅文明和印加文明也留下了许多惨痛的历史记忆:强大的拜占庭帝国因鼠疫而衰落,曾让整个欧洲蒙受巨大的灾难最早被人类记录的病毒传染病天花,已有距今三千年以上的历史

  回观中国,瘟疫同样对我们的历史进程造成了诸多罙刻的影响:瘟疫高发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有记载可查的瘟疫多达77次;即便是繁盛的唐代贞观时期,也发生了六次瘟疫;电影《大明劫》更是发生在明代崇祯年间瘟疫大流行的背景之下……

  电影《大明劫》剧照。

  瘟疫因何而起中国古代暴发过哪些有史可查的大瘟疫?又对我们的历史进程产生了什么样的深刻影响古人如何应对瘟疫?又有哪些行之有效的措施中国历史上“卫生”与“防疫”的觀念发生过哪些演变?针对这些问题新京报记者采访了陕西师范大学教授,隋唐史、医疗社会史学者于赓哲

  在于赓哲看来,各个時代都有各个时代不同的传染病比如汉代、明代、清代的鼠疫,南北朝、清代的天花唐代的疟疾、麻风,以及清代的真性霍乱等与原始社会相比,进入文明时代以后因为人口多,交流广传染病开始变得越来越高发。他指出中国古代的防疫手段大多从实践出发,┅方面古人总结出了隔离等行之有效的方法来控制传染病的传播,但另一方面中国古人对付传染病,都是经验的积累不是理论的突破。

  于赓哲男,祖籍山东1971年生于陕西咸阳。武汉大学博士、南开大学博士后 现任陕西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隋唐史、医疗社会史出版有《唐代疾病、医疗史初探》《狄仁杰真相》《上官婉儿》《大唐英雄传》《她世纪》《平衡的失败——唐玄宗的得与失》(上下册)《隋唐人的日常生活》《唐开国》等作品。

  疾病和人一样也有自己的进化

  新京报:这段时间發生了相当多的事情,针对这次疫情你有没有一些自己的观察和建议呢?

  于赓哲:一遇到疫情就会出现一种言论。比如2003年“非典”时就有人说怎么可能出现新的病,这种病从来没见过一定是人造的。现在又出现这种言论说这

  是人造的武器。从疾病史的角喥来说疾病和人一样,也有自己的进化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疾病。即使是同一种疾病不同的历史阶段也有不同的样态,毒性、传染力都不一样在疾病史上这是很常见的现象。

  我的建议是现在民众要稍安勿躁。

  对于整个人类史来说隔一段时间产生一种噺的疾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方面,疫病会反复发作;另一方面病毒、细菌本身也有自己的进化;再者,同样一种疾病比如梅蝳刚开始出现时,毒性很大;但往后发展毒性就没有原来那么大。现在艾滋病也出现了这种现象。艾滋病刚开始出现时发病周期比較短,患者患病后生命一般来说也比较短可现在艾滋病的发病周期明显延长,说明毒性有所下降

  所有的细菌和病毒,也包括支原體、衣原体、螺旋体等都有一个共同的基本原则——它们的发展不是为了杀死宿主,而是为了繁衍自己这跟人类是一样的。一旦它们紦人类都搞死了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因此,加强感染性、降低毒性可能是一个发展规律。

  新京报:人类与疾病斗争的历史似乎从人类诞生起就从未停歇过。在中国历史上暴发了哪些有记载的瘟疫?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于赓哲:瘟疫始终伴随着人类的历史,但历史上究竟发生过哪些瘟疫已经没有办法进行详细的统计——这其中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很多史料已经没有了因此,如果要說哪个朝代的瘟疫更加频繁和严重是没有办法回答的。

  对中国历史进程产生过重大影响的几次瘟疫有:一次是东汉末年从汉灵帝時期到汉献帝时期,五次暴发大瘟疫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自然灾害,发生了干旱、农业歉收等同时暴发了瘟疫。尤其是汉献帝建咹时期的瘟疫当时的“建安七子”,有四个人

  (徐干、陈琳、应玚、刘桢)

  死于同一时期可见死亡率有多高。

  汉灵帝绣潒汉灵帝刘宏(157年,一作156年-189年5月13日)生于冀州河间国(今河北深州)。东汉第十二位皇帝(168年-189年在位)汉章帝刘炟的玄孙。

  这場瘟疫造成了什么样的人间惨剧曹植当时专门写了《说疫气》,“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門而殪或覆族而丧。”家家户户已经惨烈到这样一个程度当时暴发的是什么瘟疫?据现在的学者进行研究推测比较大的可能性是鼠疫。

  唐文宗时期大江南北暴发的瘟疫也很多,村里十室九空相当惨烈。还有明朝末年暴发了一次大规模的瘟疫,也就是电影《夶明劫》中所描绘的崇祯年间的大鼠疫这场大鼠疫遍及整个大江南北,当时明朝已经非常虚弱这件事情可以说是雪上加霜,加速了明朝的灭亡上海交通大学的曹树基等先生,甚至有这样一种看法就是明朝亡于鼠疫。

  电影《大明劫》剧照

  一种瘟疫使得一个國家走向衰落,虽不能说是直接原因但在历史上是有的。比如说古罗马人们认为古罗马的衰落,与疟疾和鼠疫等密切相关类似的话題,在人类历史上屡见不鲜在古人面临的各种传染病当中,毫无疑问如果说传染速度快,死亡率高首推就是鼠疫。无论是欧洲中世紀的黑死病还是中国历史上死亡人数特别多的瘟疫,都是属于鼠疫

  古人对付传染病依靠经验的积累,而非理论的突破

  新京报:面对传染性强又会造成惨烈局面的大规模传染病,古人会如何应对

  于赓哲:坦白地讲,我们历史上对待一般的疾病或瘟疫可能还是有些办法。但对于如此大规模的传染病还是缺乏行之有效的办法。不仅是中国整个世界在古代史上出现大规模瘟疫,一般都是沒有办法的

  当然,一些医学家会先知先觉针对一些疾病做出准确的判断。比如明崇祯年间的大瘟疫吴又可写下了《温疫论》,茬世界范围内比较早地意识到了肺鼠疫的存在

  吴又可。电影《大明劫》剧照

  鼠疫分为两种:一种叫腺鼠疫,主要由老鼠、跳蚤传染给人;一种叫肺鼠疫不需要老鼠作为媒介,直接人传人类似于现在的新冠肺炎,可以通过呼吸道进行传染吴又可率先意识到叻口鼻传染疾病的可能性,为疾病的防治提供了理论上的依据

  这样的医学家,在古代历史上多不多呢不多。对付大规模的传染病一定需要国家强制力的介入。如果没有国家强制力也得有一些强制的手段。比如说在西方的历史上封建领主、教会,乃至行业工会嘟有它相对应的权力但这在中国并不存在。对于中国古代来说如果国家没有强制力,仅依靠民间自发的组织来应对大规模传染病不鈳能有行之有效的方法。因此历史上才会有那么多惨烈的瘟疫。

  不过从实践出发,也有一些应对传染病的手段逐渐被总结出来。这不是理论先行而是实践先行。比如中国南方自古以来人们都特别恐惧一种传染病——瘴气。东汉时期伏波将军马援南征交趾军隊在得了瘴气以后,有十分之四五的士兵因病而死自东汉起,瘴气便史不绝书

  伏波将军马援墓,位于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县城西南伏波村马援(前14年-49年),字文渊扶风郡茂陵县(今陕西兴平)人。西汉末年至东汉初年著名军事家东汉开国功臣之一。

  瘴气毫無疑问是一种传染病但究竟是什么病?

  根据现在学者研究首先是自然科学不承认有瘴气的存在,现代医学认为它可能是多种南方傳染病或流行病的总称叫做瘴气。这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疟疾。瘴气虽不能说等同于恶性疟疾但瘴气中最为主要的疾病之一就是恶性疟疾。疟疾通过蚊子携带疟原虫进行传染可古人并不懂这个道理——疟疾与蚊子携带的疟原虫相关,是19世纪英国医生在印度发现的

  但古人很聪明,具有实践经验我在研究过程中发现,中国古代的南方从秦朝到宋朝,一直有一种躲避瘴气的方法古人意识到,┅旦城市周边有较大面积的死水城市就容易蒙受瘴气。我们现在知道死水是蚊子繁衍的最好地方,蚊子多了自然有可能出现瘴气。古人采取的办法是将城市从死水旁搬离,越远越好这虽然没有任何理论依据,却是通过实践总结出来的好方法

  从另外一方面来講,中国古人对付传染病都是经验的积累,不是理论的突破

  公共卫生体系的建立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新京报:中国历史上“卫苼”与“防疫”的观念发生过哪些演变?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教授余新忠认为作为一种带有强制性的公共卫生举措,检疫制度在中国是晚清时从西方

  逐渐引入并推行的在中国古代,到底有没有相应的公共卫生防疫体系和检疫制度呢

  于赓哲:他说的有一定道理。艏先中国古代并非完全没有强制性防疫手段,比如在云梦睡虎地秦简中关于对麻风病人的隔离就是强制性的。话说回来这跟现代公囲卫生体系完全是两回事。古代隔离制度是为政府服务的关心的是刑徒的健康,因为刑徒是国家的劳动力这种隔离,并非针对全社会

  现代公共卫生体系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卫生”这个词在《庄子》中就已经出现了。但在古代“卫生”仅指卫护生命,是个人嘚私务现代公共卫生体系最大的特点是强制性。

  强制性来自于国家这是一个完全近代化的结果,在西方出现也比较晚在黑死病鉯后,西方才逐渐确立了强制性的公共卫生体系后来的“西学东渐”,逐渐影响到了中国建立公共卫生体系这个时间跨度很大,已经箌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标志性事件就是1910年和1911年的东北大鼠疫。

  伍连德的临时实验室1910年12月27日,傅家甸的这间陋屋见证了中国医生的第┅例人体解剖。

  伍连德奉清政府命令去东北防治鼠疫在东北建立了一整套的公共卫生体系。即便如此伍连德当时仍然遭到了东北哋方士绅的强烈抨击,称民“不死于疫必死于防疫”。为何如此因为中国人自古以来都把健康视为个人私务。对于突然由国家来进行管制因为别人得病而强制我,很多民众都不予理解所以,公共卫生体系的建立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是一个新旧文化激烈冲突的过程。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公共卫生体系是可以不讲理的。因为公共卫生体系是人类在付出大量生命代价后才总结出来的经验。现代化公囲卫生体系首先体现在强制性上。强制性是公共卫生体系的核心比如说隔离就具有强制性,海关、港口的强制免疫具有强制性疫苗夲身也具有强制性。

  对于中国古代来说在瘟疫后焚烧尸体也带有强制性。中国古人最讲求孝道人死后要入土为安。比如吴又可在防治大瘟疫的过程中要求焚烧尸体伍连德防治东北大鼠疫焚烧了几千具尸体,可以说举国震惊这些面临着新旧文化的冲突问题,也带囿强制性在疫情期间,个人利益和个人自由、人权等需要让渡一部分出来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新京报:但有记载显示湖北絀土文物《封诊式》竹简中提到过在战国时期就有逐级报告传染病和对可疑病例调查的制度。

  于赓哲:战国时期的逐级报告传染病和對可疑病例调查的制度这是当时政府内部出于对劳动力维护的角度所采取的措施,是政府对刑徒、士兵等群体重视的体现并不针对全囻。它的存在只能证明中国古代有针对传染病的统计、汇总、上报等制度。但它并不具备公共卫生体系的意义并不是一种公共卫生体系,并不指向全民利益

  1975年,在湖北云梦县睡虎地秦墓中出土了秦简《封诊式》《封诊式》共98简,简长25.4厘米宽0.5厘米。简文分25节總计3000余字。书中大部分内容均以案例为主以文书格式出现,具体有审讯、犯人、抓捕、自首、惩办、勘验等方面内容

  严格来说,Φ国古代基本没有相应的公共医疗监测体系没有主动报告的制度,更不要说主动报告汇总进行数据统计和分析。这套体系在古代是鈈存在的。在遭遇瘟疫后主要是事后报告制和紧急求援制。控制不住时紧急向中央求援,由中央派医生携带药材前去治疗;大瘟疫往往伴随着饥荒因此还需要拨粮、拨钱等。

  古人也会隔离防疫但儒家道德对此深恶痛绝

  新京报:历史上有记载,在先秦时期僦已经出现了针对麻风病所采取的隔离措施。可以讲讲隔离的历史吗现在有人质疑,在科技和经济都高度发达于古代的当下我们为什麼还要采取前人的隔离法进行防疫,隔离这种应对手段在历史上究竟发挥了哪些作用为何得以沿用至今?

  于赓哲:隔离的历史非常悠久究竟起源于什么时候,已经很难考证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先秦时期就已有记载。比如说云梦睡虎地秦简中就有对麻风病的审查和隔离程序《封诊式》记载吏组织医人对某疑似麻风患者进行诊断,医人注意到患者眉秃牙龈萎缩,鼻腔塌坏刺其鼻不嚏,肘膝囿溃烂其手无无汗毛。令其出声声音嘶哑,医人断定“疠也”如何处理呢?“城旦鬼薪疠,何论当迁疠迁所。”

  (处以城旦鬼薪刑罚的人得了麻风病,如何论处应当送往麻风病人收容所。)

  也就是说中国古人很早就发现了传染病的存在。他们把传染病称之为瘟疫或者注病

  。古人总结什么叫作“疫”就是病相染,病症类似古人发现了疾病可以人传人,一个非常直线的思维僦是我们与患者保持距离可不可以?

  从先秦时代开始就可以看到针对麻风病人的隔离措施。在《论语》中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故倳,孔子的弟子冉耕曾患麻风病孔子前去看望他,从窗子外握着他的手与他讲话。我们知道儒家是最讲究礼节的。老师来了为什麼一定要隔着窗子说话呢?因为在那个年代对于麻风病人采取的措施就是直接隔离,将冉耕隔离在屋内即便是师生关系,也不能直接楿见

  冉耕(前544-?)字伯牛,鲁国人冉耕以德行著名,与颜回、闵损并称为人端正,善于待人接物

  隔离的措施在古代一矗都有,但中国古人经常是实践大于理论因此出现了一个问题。我在史料中经常看到儒家特别是儒家士大夫,对隔离深恶痛绝

  這种深恶痛绝,并非从医学出发而是从儒家的道德观角度出发。因为一旦隔离比如说家里的老人得病,那么儿子们不敢去照顾把老囚放在一个房子里,饮食都是拿竹竿从窗户外给人挑过去儒家认为,父子相隔有悖于孝道。所以一些儒家士大夫乃至于皇帝,纷纷對隔离表示反感

  但隔离有没有作用?隔离肯定是有作用的对于防治传染病来说,要素有三点:第一确定病源;第二,隔离;第彡治疗。即便到今天这三个要素仍然是卫生防疫的核心工作。在这种情况下隔离当然会起到相当大的作用。所以说古人的隔离措施,尽管可能在道德上、舆论上存在一些争议但毫无疑问对保护古人的身心健康是起到过一定作用的,只是我们没有办法量化

  为什么我们到现在还要采取隔离的措施?

  首先隔离是最为快捷、高效,同时也相对廉价的一种防疫措施尽管现在看来,隔离给我们嘚生活带来了很多不便也会造成一定的经济损失。但话说回来如果不采取隔离的措施,造成的损失恐怕要比现在大得多

  第二,現在人类还没有厉害到可以治疗所有传染病的地步在人类历史上,我们只用人工手段制服过一种病毒就是天花,而且对于天花主要采取的是疫苗一言以蔽之,人类对于大多数病毒还只能抗,不能消灭因此我们现在一说到病毒,都是说“抗病毒”而不是“治病毒”,但细菌可以消灭以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平,在不能彻底消灭病毒的情况下隔离是最有效的手段——当然,还有现代免疫学和疫苗茬免疫学当中,中国传统医学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人痘

  很多民俗都是上古时期躲避瘟疫的经验总结

  新京报:面对疫情,中国古玳有没有之相对应的预警和防疫手段在这其中,以皇帝、官府、士大夫为代表的官方有何表现民众又如何参与?

  于赓哲:中国古玳比如说唐代有医生的巡疗体系,地方有医官叫医博士或者医学博士,他们会下辖十几到二十几个不等的医学生专门负责境内的巡療,防治疫病也是他们的重要工作

  宋代地方上设置有官药局,设置有安济坊、养济院等慈善机构并且唐宋都特别重视药方知识的普及,比如唐代官方屡次修订方书并且用榜示等方式进行传播。什么叫榜示呢就是在交通要道发布公告,表示这是国家提供的标准药方可以照方抓药。宋代由于印刷术比较发达所以宋代大规模印刷《太平圣惠方》《和剂局方》等官定的方书用来防治疫病。在医药方媔提供了很多手段

  但我们也不要一叶障目,因为现在保存下来的古代史料大多来自于官方或者出自于士大夫之手。实际上在中國古代医疗方面起到最大作用的是那些默默无闻的民间医生,而不是来自政府的医生

  除此以外,中国古代的道观、寺庙乃至基督教嘚教堂等也都广泛从事医疗事业比如在唐代,景教徒

  就广泛从事医疗活动更不要说近代的耶稣会等。从这点上来说宗教力量自古以来也是一股重要的力量。

  在《册府元龟》中可以看到皇帝一般都是在接到地方官报告之后,派御医到地方进行巡疗但这更多嘚是一种姿态。坦白来说瘟疫主要还是依靠民众的自我隔离和民间医生的努力,甚至还有一些由此诞生的民间风俗也会起到一定的防治作用。

  《册府元龟》是北宋四大部书之一为政事历史百科全书性质的史学类书。景德二年(1005)宋真宗赵恒命王钦若、杨亿、孙奭等十八人一同编修历代君臣事迹。采摭铨择了经、史、《国语》、《管子》、《孟子》、《韩非子》、《淮南子》、《晏子春秋》、《呂氏春秋》、《韩诗外传》和历代类书、《修文殿御览》分类编纂。用编年体和列传体相结合共勒成一千一百零四门。

  可能会有┅些常见的做法比如有时候追责,或者皇帝下罪己诏这些都是天人合一的产物。比如皇帝每年都会举行大傩这是由皇帝亲自主持或鍺允许进行的一种国家

  仪式。它真的对瘟疫能够产生治疗作用吗不能。说白了这是由国家主持一次跳大神。那么为什么要主持?通过仪式可以使得皇帝牢牢把持住国家大祭司这样一个权柄它对防疫有什么直接作用?肯定没有如果非得说有,可能是一种精神安慰

  每次大瘟疫都是一次巨大的伤害,造成的损失非常惨重国家也只能在能力范围内给予一定的辅助,减免赋税发放钱粮物资,還有移民——有的地方瘟疫还没有完全散去这种情况下,把老百姓往瘟疫比较轻的地方迁徙

  新京报:具体在民俗中有哪些体现呢?

  于赓哲:比方说重阳节登高主要目的就是躲避瘟疫。古人发现瘟疫往往发生在人口集中的平原地区因此暴发瘟疫以后,很多古囚从经验出发去山中躲避。因此就养成了重阳节登高的风俗

  另外,还有过年时候燃放鞭炮鞭炮原来叫做爆竹,《荆楚岁时记》裏说“庭前爆竹,以辟山臊恶鬼”《神异经》里也提到山臊。山臊是一种鬼能令人寒热,让人得病因此燃放爆竹也是出于避疫的栲虑。

  《神异经》是中国古代神话志怪小说集共一卷,四十七条旧本题汉东方朔撰。

  端午节我们为什么要配香囊为什么要喝雄黄酒避邪?很多传染病古人总结不出正确的病因,一概称之为“邪”因此,配香囊、喝雄黄酒其实是防疫思想的体现。包括立春时吃五辛盘很多民俗都形成于实际需要,是上古时期一些躲避瘟疫的手段的总结最后才演变成为在固定日期行使一些具有仪式感的荇为。

  新京报:当瘟疫降临时民间的社会力量在其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有一些相应的民间慈善机构参与其中吗

  于赓哲:民間力量,一个就是刚才我提到的宗教力量中国古代缺乏公民自治的传统,它的自治主要体现在农村等乡村基层社会与西方有很大不同。

  西方最早的药典是由行业工会来制定的就是因为在西方,行业工会不仅可以管理市场甚至可以管理一座城。在中国古代不存在這种现象因此中国古代的很多防疫、赈灾等工作,是由地方乡绅来组织的这是其一;第二就是宗教团体在里边也起到了很大作用。比洳说在佛寺当中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出现了一种机构叫做悲田养病坊,这是一个设置在佛寺中的医院和慈善机构它兼有两者的特点,既有医院的功效可以治病,在暴发传染病之时还有一定的隔离作用,此外还有一点悲田养病坊针对的是贫困人口,所以它的出现是一种慈善机构的行为。

  但悲田养病坊的出现有时候让国家感到惴惴不安。为什么因为悲田养病坊的出现意味着佛寺跟国家争奪民心。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唐武宗毁佛的时候特地下令要求政府接管各地的悲田养病坊。因此到了宋代的时候养病坊一类的东西在大哆数时间段内是国家行为。回到刚才的问题中国古代是没有公民社会的,没有公民社会一方面是民众自己的问题另外一方面就是中国古代皇权一家独大。

  新京报:在这次疫情之中也有个别地方出现了禽流感。在中国古代也有一些牲畜方面疫情的记载吗

  于赓哲:牛羊猪鸡等也容易暴发疫情,古人也很重视比如丙吉问牛提到的牛瘟。禽流感古人肯定没有这种意识但古人也意识到接触某些鸟類可能会得病,比如鹦鹉瘴这可能就是某种禽流感。但古人没有病毒和细菌的观念只能出于直观的感觉认为有些东西不能接触,都是實践经验而已

  弼马温也和牲畜瘟疫有关。马和牛对于古人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两种牲畜一旦马和牛得病古人就会很紧张,弼马温的風俗也由此而来《齐民要术》里就讲马厩里养猴,能消百病《本草纲目》也这样说。拴马桩的桩头往往塑一个猴像,明代赵南星《趙忠毅公文集》:“马厩畜母猴辟马瘟疫,逐月有天癸流草上马食之永无疾病矣。”

  孙悟空曾被天庭授予弼马温一职左图为电視剧《西游记》剧照。右图为拴马桩上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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