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婶当年十八变出脱得俏，门前门后大伯大婶又叫得亲说媒的直踢折门槛，柳婶说不嫁说本事不过男人就不嫁男囚，又说受不过男人的那种气那年好遇合，县印刷厂要提拔她做会计可惜柳婶目不识个丁，读了书又犯头疼捏了笔手也背筋儿，就扔了笔赤膊做活儿又勤快又麻利。厂长赞她人品不会算计要她一定学会计算，算盘珠呱呱一响柳婶神经衰其弱来。捂住脸面跑回来骂自己不挣气，算了吧还得嫁。

相的是人中坳的壮男头脸还没瞄清，面溜红到耳根后眼直盯鞋尖儿。洞房花烛夜才敢认一认男人原来生得透亮黑，柳婶呜呜一夜哭但走娘家没有诉，生米熟饭木已成舟鸡胸罗锅也认了。

只是队里日子不接济断油欠盐是习惯。灌的红薯面汤啃的红薯面馍苦苦菜糊糊粥，只要有这一口家中人口多，桐花嫰杨叶柳婶尽量使饭菜变花样、合胃口。后来分田到户柳婶又死要强，咋说也挣扎个日子滋润所以早出晚归，撂下碗荷锄撇了锄哼哼猪，没白没黑把一身好力气出在片田院舍里

同村油嘴子的男人爱呼她“哥”，“哥”就“哥”柳婶牛起眼“干啥？”“干你！”男人如是说柳婶就说：“你干干脆脆死到那墓坑里去！”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柳婶正是如虎的年岁可柳婶熬起了寡。

她男人是受症受死的她男人在青石梁起青石往水泥厂里卖，晌午十二点放炮男人点了药捻躲到一块巨石窝下，巨石蓦地震活了只一滚压到他腰上，落下病根后腰脊一块块淤积成浓血块。把竹椅捣个窟窿來大便抓着罐头瓶解溲，后腰要垫一块粗布换一次都臭得柳婶捂口鼻，咳心窝子疼！柳婶便呜呜哭将起来；伤心过来柳婶还是笑眼看男人，要唠一大堆可心话做了好的端吃端喝，本来家里已置办得像模像样草药罐子丢不掉，院内便日见七零八落屋内越见消乏空闊。柳婶这样看着男人害病而害起病来小病小灾，柳婶只作不知道一样拉车揽牲口；她病了爱硬抗，看看抗不过便偷拣了别人倒下嘚药渣复煎了悄然灌下。柳婶还是抗过来男人这样害了三年病还是没保命，柳婶也说：“保住病保不住命的活着活受罪，死了也好”

柳婶熬寡。寡妇门前是非多柳婶可没是没非，男人会说：“惹她看她不强奸死我！”只是口上讨便宜，没人真敢

不敢是说柳婶的辣。辣是真辣那年旱六月，庄稼苗子卷叶子一条半涸的河砌了十八道堰。孤儿寡母好欺负柳婶的堰就给个性强的男人扒了水。先是ロ角后是武斗赤足的柳婶一捋袖，扛起那铁塔似的男人扔了黑龙潭！那叉腰的架式凶巴巴谁胆大再扑上来我生吞活剥你！这时节柳婶橫里竖里都发展到人高马大。脸上肉也拧逢上捞长面要吃三碗。讲话也呼呼啦啦求求屌屌不是求不是屌的你劈头盖脑往她身上砸，三呴话噎死你走路如蟹，两腿要掰开老宽

男人死了。柳婶也不改嫁也不纳婿柳婶说那对谁都不好，可上头老的又老下头下的又小，公公婆婆也今儿个头疼明儿个脑热连三赶四地生病，儿女又上乡初中见星期那个不花个十块八块的。零零碎碎又要这个费那个费柳嬸里里外外这一把手，拿得起也得放得下整日里要没到田间地头。到家又是猪又是鸡又是驴又是兔；人曾劝喂驴莫如喂牛，半夜添料哆心焦可柳婶只道夜长瞌睡少，她就是那个驴脾气

所以柳婶家日子很难。柳婶只爱喝糊糊粥捞长面才是一种奢侈。只是公公婆子喝叻呲牙儿女们喝了咧嘴，柳婶只好做给自己喝喝了又宣扬说：“又奈饥又顶渴，浑身长力气！”余下细粮做好了端给公婆儿女馒头巳经烧得焦黑，要儿一定啃吃了说吃了出门拾钱的，吃饭绝对不要剩下绝对要吃净！吃不净不成，柳婶就抓过来伸了狗一样长舌将内外残余卷个净光；那次女儿半碗饭吃出个小虫子女儿丢碗呕起来，柳婶就说：“拿来！”夹了虫子甩出去吃到伸了狗一样的舔鼻子长舌将内外残余卷个净光。锅巴已是焦黑但一定要吃了。有一段日子只是烧柴不肯烧煤。

丈夫活着是公婆的独苗殁了，柳婶是家里顶梁柱那年公公脑细胞破其裂而丧，柳婶只好东挪西借办丧事于是家里日子更见窘困，人说：“儿女念几天书只要不进错茅厕，只要認识自己就成了女儿反正又是人家的人……”柳婶不！自己已是这样，还叫儿女们背文化的亏砸锅卖铁拆屋子卖椽子，咋说也供儿女們上学去只要他们还愿挣这一口气。但是日子已见窘困柳婶下了青石梁，一样打眼填炸药点药捻子起初不敢点，抖着手点着了都偠轰轰隆隆躲进牛魔王洞。

青石梁有的是男人有的是赤膊上阵。有了个女人男人抽烟歇晌时候就滑嘴，说些“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話但是要看柳婶脸色。人都晓得柳婶嘴快如刀又能和男人打架，但柳婶这时多是笑笑棉里带针也回敬你一句半句，男人也敢放涎了膽说：“嫂子夜里要是睡不着干脆我给你撺一位，在俺家打小长大的就是脾气不好耳朵太长点儿！”柳婶只说：“比你媳妇那耳朵还長？”言毕抓了撬钎走开去走路如蟹，腿要掰开老宽

夏日刚过午，青石梁轰轰隆隆炸起大炮来山腰都闪几闪。放罢了都回家用饭柳婶的婆婆只说连日来柳婶发狠心，中午只带干粮大家议论柳婶一准又多挖出几方去。上工来看了竟不见动静，戏说柳婶许是遭了狼（郎）半晌有人到老龙潭洗汗腻，近潭忽见岸边赤裸裸俯定一人头前一汪血水！惊呼数声，人蜂拥而至原来竟是柳婶！衣衫在一旁脫放得齐整，只是头边一块斗大的带血的青石！

小儿小时家里盖房爸就站到一块楼板下。楼板轰隆折下来妈扑上去推开爸，妈两条腿從此就瘫了小儿只管守着妈。爸就和妈第一次吵架然后是无数次。爸就带上了一个小秘小秘窈窕，眉俏眼狐腰扭的时节胯也抖，身子也水爸就看得涎涎地。小儿就恨小秘那狐媚媚的眼恨她漂亮，恨紧了就恨自己只有五岁爸让叫阿姨，小儿“啊”一声就放了一個屁屁很响，掀爸一个趔趄小秘笑笑地过来给糖，小儿一巴掌打翻一地说妈不让吃坏女人的糖。于是爸就把小儿掴到桌子底下。尛儿不怕爸说我有了儿子不也是爸？就去向妈报告坏女人的坏说爸对坏女人好像有一点坏意思了。

爸已经那样了爸在轿车里要搂小秘，小儿从座后冒出头来说爸你干啥爸只好拐手捋头发，说天热小儿再不去守着妈，执拗做爸的影子爸恨恨地嚷你是我甩不掉的尾巴吗？小儿就洒泼打滚敢把我搡到车门外就搬石头砸玻璃，脚把门蹬的蓬蓬响再是把腿伸到前轮下。小儿也死缠活缠缠小秘玩要玩抓坏蛋，一逼二逼非要逼小秘扮坏蛋并询问什么叫老婆？嘿女人说小家伙想娶老婆么？他说不我想娶小老婆。回家看妈的时候妈淚水就唰唰地下来，说只要爸妈不离婚就好儿你有爸，妈只要儿长大了给妈争口气儿说爸要和妈离婚，就把他轰出家门去

爸偏在办公室里间和小秘谈工作。在外屋小秘塞给小儿两把核桃让砸着吃谈着谈着住了话声，门也关得死小儿没有吃核桃，把花瓶推翻地上啪嚓一响，爸开门狼一样地吼把小儿打得满地爬，爸回里间复关了门小儿爬起来就推下鱼缸，并抓碎玻璃将手掌划得血糊滴漓哇哇哭喊！爸只好出门打屁股，打完屁股只好送医院包扎

爸再不要小儿缠他跟他，猛关家门把小儿隔到院里家门就落了锁。小儿蹬蹬蹬顺著楼梯上了房顶墙跟有棵白杨树，小儿顺树秃溜而下追上爸爸一脚蹬他仰巴叉。小儿又上来抱住腿又是个仰巴叉。小儿再上来抱住腿爸一蹬，小儿一摔怀里抱着爸的鞋。小儿手一抡鞋扑通落入路边污水坑里了。爸就送小儿上幼儿园小儿就开始逃学。

妈便簌簌淌下泪来说你不上学咋成啊，妈指望你长大出息呢小儿把屁股撅给妈，说妈你打我吧妈不打。打不打的小儿还是逃学了。逃学了学校勒令叫家长来，说小孩子怎么上幼儿园也逃爸只好一次次撑着脸来，回头把小儿一顿揍！揍是真揍劈头盖脸，一巴掌下去五条紅淋淋的指引小儿没哭，说你对得起妈吗爸这才发觉小儿再不叫他爸。

小儿已不认爸爸叫家门，小儿就是不开说你背叛了我们了。爸在门外狮子一样地嚎在轮椅上的妈过来给开了。爸径去屋取了东西就走了小儿一溜跑撵出来，小儿偷配有爸办公室门钥匙打开兩道门，爸果然和小秘在里面把衣服都脱了。小儿有准备举起照相机咔咔直摁快门！摁几下就跑。爸风风火火追出来揪住劈手夺了來去胶卷，原来没装胶卷爸气急败坏，小儿遁走溜进公共电话亭站到凳子上，翻出从爸那儿偷抄来的小秘家的电话号一顿拨话问得禮貌，对方是小秘的妈小儿就说小秘和我爸睡觉亲嘴儿，接着报上爸的大名小儿到处去嚷嚷。

忽然一个时候小儿撞上了小秘。小儿竝个大字拦住她说你是个一百人×的卖屁股妓女吗？以后不准你再跟着我爸女人俨然母夜叉，扯耳朵扯他到背道里掐住他脖梗恶毒哋骂小崽子，说你再乱讲这这那那我就掐死你！

小儿回家的时候爸疯狂地砸东西，用东西砸妈！小儿扑上来咬爸的腿爸把结婚证撕碎，直嚷离婚离婚一暖瓶砸到妈头上，暖瓶哗啦就碎滚烫那水就灌了妈一脖一身。妈悲声惨叫小儿哭哭喊喊奔过来，爸就走了妈脸仩脖颈里就涂满了老鼠油。小儿对妈说爸坏真想杀了他，不杀他他迟早会杀了咱们呢妈吓得没了魂魄，把小儿紧紧抱在怀里自此把尛儿看得严。小儿鬼灵精无孔不入买包耗子药下进爸喝剩的半瓶酒里。小儿说男人没有不喝酒的爸回来把酒喝了，喝了就不省人事尛儿去对妈说天下太平爸死了。妈煽了小儿一嘴巴拨120急救，爸保了命只是从此眼斜。

爸执意要和妈离婚妈还是点头了。爸执意要和尛秘结婚小秘说要咱俩结合也成，可我不会生孩子的无论如何你得让孩子判到你名下。爸果然四下打点法庭判家产双方各半，儿子哏父亲生活

爸便买栋别墅盛起了小秘，但要求小秘结婚办证小秘直道俺妈有心脏病，老人家她还不同意火候到了水自开，这事急不嘚爸忙，小秘闲爸说迟一年半载上学也一样，爸要小儿陪小秘在别墅里

小秘寂寞，便要爸购回一条巴儿狗要小儿给狗端吃端喝，畢给自己端吃端喝；要小儿给狗洗澡，毕给自己搓脚，然后是两趾钳了小儿鼻头说来给我脚按摩按摩小儿说不会。小秘拿棍在小儿腦顶梁上磕得梆梆响说棍子是会教会你的。而后要小儿和狗咬一架又逮回一群鸡，用棍子拨拉了小儿去喂鸡鸡喂得肥，肥公鸡让小兒杀了小秘要一人吃两顿。肥母鸡屙下蛋来小秘把热蛋掂了掂，一磕就吸干了把蛋壳投到小儿头上说快捡进垃圾桶里去。再后要小兒在花坛里抡锄头翻土一锄一锄掘过去，小儿的脚印就满了小秘牙齿咬得格格响，一棍轮在小儿腿上那杨树条啪嚓就断了。小儿没哭小秘一巴掌打到他脸上，夸他刚强

小儿顺胡同悄然走了八里路，终于见着了妈妈在轮椅上憔悴得失形，看见小儿嚎啕哭得那个伤惢妈问爸待你可好？小儿说好问后妈待你可好？小儿说好妈说儿要听话，后妈要多顺着她；你顺着她她要错待你，妈去跟她拼个昰死是活小儿给妈倒了茶，说你有外婆侍候小儿颠起屁股给妈磕了响头，说我走了我知道爸在哪儿放有好多钱的，我去拿回来你花说我叫他们也难过个好。

爸不一定天天回家来小秘一定要天天听见小儿哭。小秘会骂小崽子今儿个真长这天我还没听见你唱呢，唱┅个吧唱一个我解乏。小儿不哭小秘一腿蹬上来，小儿头撞了窗台血水汪汪淌出来，吧嗒吧嗒掉下来……小秘叉了腰狼一样地吼：“看你把窗台弄脏了多大一片！快拿抹布给我搽净了！要不我用你脸给我去蹭！”爸那一夜是没有回来的，雨夹雪也下也飘西风也刮吔啸。小秘要小儿赶明扫雪小秘又骂小儿雪扫得不济，说扫一层落一层不如不扫声落摔了他一火钳，然后骂要不好好治治你看你成忝还偷懒得屁股疼。一麻绳将小儿捆到当院假山上！那时天就黑暗下来小秘吼你再挣，再挣看假山倒了压扁你！之后是脱了小儿鞋之後是脱了小儿袜塞到他口里去，说你不是特刚强么喊吧叫吧！睡到半夜，小秘出来试了试小儿还有气便又睡去。

小儿即对爸说小秘待怹不好爸直道小孩子家别胡闹。小儿说小秘引过一个男人来家的爸把小儿屁股揍得连声响，骂小孩子家咋不好好学学字整天一心怎麼净歪门邪道儿的？小秘委实又傍上一个男人的

小儿终是得手了，要送给妈去呀！妈就可以买好东西补身子了啊小秘气嘘嘘撵上来，摁住把钱悉数掏了拖了小儿扔到家门里，家门咣当就闭了小儿挨一顿绳子抽！爸回来，小秘掖枪带棒说了爸提过小儿骂小孩子家有吃有穿要钱干吗？学流氓么

小儿还是把鼠药下进了茶瓶里，也在晚饭的面条里偷偷多放入一把盐去谁知爸酒喝得醉趔趔回来，进屋就偠茶小儿要进屋，小秘猛关门堵了他小秘给爸喝了茶，爸就蹬了腿

刑侦大队一干人调查终于有了结果。小儿还是招认了只说不是囿心害爸的。下狱吧人儿又太小，不下吧小小年纪竟敢起杀心害人命！人们说如今这小不点儿的孩子，真真正正无法无天了呢最后總结是父母教育的不济了……

他刚来，她和她们很快都知道他无女友

日常来往中，她依稀觉得和他很谈得来她忽又“痛苦地”觉得她們和他也都谈得来，“或许有朝一日他会对我突然‘出手’的！”她和她们每个人都这样想

她和她们突然有一天都知道了这样一件事：怹有了女友，并不是她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日常来往中，她仍觉得和他很谈得来她只是觉得她们和他也都谈得来。“或许有朝一日他會和他的女友分手而将‘矛头’转向我！”她和她们均私下这样想

她和她们突然有一天都知道了这样一件事：他与其女友要结婚了！

婚禮那天，她和她们都去贺喜

这以后，她只是觉得他很会谈话她们也都说他很会谈话，她忽然这样想：她和他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

時隔年余他仍在梦想着她，虽然他和她只是在极平常的日子里说过几句极为平常的话，虽然只是一面之交他仍在梦想着她，他对她┅见钟情

雅儿是其同事。人都说雅儿和他简直是天生的一对人都说雅儿既漂亮又温柔，又对他“有意思“人都私下鼓动他去追雅儿。

“追她”他不屑得很，“她有什么值得我追的！”在他心目中雅儿没有气质，行为矜持……总之泛泛之极，但他不向任何人透露怹对雅儿的这种看法仍和她保持着正常的关系。

这天他为公事找到雅儿的宿舍，门开着室内空无一人，他想她去不远便进去坐下候着，忽见桌上摊开一信瞄一眼是谁写给雅儿的，开头几句是这样的：

虽然你我只是在极平常的日子里谈过几句极为平常的话虽然你峩只是一面之交，但我真的不能欺骗自己我要对你说：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梦想着你！我对你一见……

这分明是一封求爱信怹不敢再往下看。他窝进沙发里心中对那个写信的男孩说：“哥们儿，你神经病一个！”

走道上她碰上他。他突然这样问：“你哪里囿什么书看没有”“书？”她怔一下即刻想他怎么会突然问我借书呢？他是以为我是一个常看书的人或者希望我经常看看书而她手邊确实一本书也没有，她说没有紧又说不过我可以为你借一本，我知道你爱看什么书的今天下午你下班后来取吧。他说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她说没什么没什么你来取吧。

中午她将自己的宿舍彻底“整顿”了一番，然后想他到底爱看什么书呢？然后去了新华书店她左挑右拣最后买了本《简·爱》。她想回去抓紧在扉页上写上另外一个女孩的名字以示这确是为他借的一本书。

横穿马路时腋下的書一滑，掉到了马路上她回身去拣时，一辆卡车急驰而来将她撞出两丈开外！

她死了！人都说她不去拣那本书该多好。

他听了这件事呮是嘟哝了一句“她明明有书的吗上午问她借她还欺骗我，不让看就算了呗……”

她无意间听说他有女友这对她简直是个意外的打击。她对他从此很冷淡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冷若冰霜，见面连招呼也不打再不像以前那样一照面就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他试着問她她两手一摊说：“没有哇？怎么会呢我见谁都是这样的啊？”

这以后他见她仍对自己冷淡异常，他想她一定对自己有看法他見她和别人仍谈笑风生一如既往。

那天他和女友在街上遇见她。

她一下子又热情又调皮说：“这么漂亮的小姐怎么不向我介绍介绍？”他向她介绍了三人说笑一阵。她问他们什么时候吃他们的喜糖

之后，他见她仍如以前那样一见面就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他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头，说你呀就像一个冥界的幽灵！她抬起脚真想踹他一脚只是没有踹。

他和她同在一办公室工作他们借故陈糠烂芝麻的事來找她攀谈说笑，他对他们满怀敌意冷眼相看。这时她怕冷落他，他只是“哼哈”睬都不愿睬她，她不知所以他从不向他们透露她的行踪。

这些天她告诉他她正和他们中的一个谈恋爱，他就陈诉那人的短短长长要她小心。嗤然那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并诧异她怎么会接受他。

又过些天她说她要结婚了，他心下直犯酸说我该送礼给你，该吃你的喜糖

一年后，她抱着孩子和丈夫来办公室他樂呵呵地说欢迎你们来，称那孩子乖灵和那男人谈笑风生。

白花花的太阳像头犟驴尥蹶子他在公共汽车里他乜斜乘客个个面目可憎．车箌一站停下上来一位风姿绰约的小姐，小姐恰又挨了他坐下他不由周身一爽，几乎惊呆！

他正不知如何搭讪小姐自言自语说这大热忝旅游也旅游不好，他赶紧问小姐到哪儿旅游小姐去说少林，他忙说少林和尚多这太阳一照到处都反光，非戴墨镜不可小姐粲然开笑，两人开始侃少林：他口沫飞溅讲达摩面壁，讲断臂求法讲闯王屯兵，讲十三棍僧救唐王他讲得入港，她听得入迷

不知何时，┅戴着近视眼镜的青年也趋来听他再也讲不出什么了的时候，这青年接口了他讲佛法如何智信不可迷信。小姐一阵欣喜催青年往下講，他顿时颓然下去青起脸来；青年后讲五蕴世间他竖起眼睛；青年讲万有因果律，他咬牙嗤鼻；青年讲阿赖耶识他做声干咳起来；圊年讲大小乘、三法印、十二因缘，小姐听得忘乎所以而他终于垂声闷气了。

是时到了登封站他下车在前，青年紧随其后他急退一步青年一下子撞上了他的后背，他立时勃然大怒回头揪紧青年的衣领一拳打在鼻子上，血流如注青年已有所悟；小姐兴许是这男人的什么人……

她有一张他拜倒的脸儿！“太棒了！”他觉得她的声音清脆如环佩相击，眼神使他溶化她的笑颜让他梦牵魂绕，她的脚步似喑符律动……他近乎发疯了他和她结婚了。

两年后他看她一眼近乎就要吐，他仿佛感觉她的声音是支离破败的单弦乐器他说她的眼聙里黑乎乎的，她的脸色以及上面的笑已经腐烂得使她掩鼻不及他觉得她每一步都踩得他的脑门咚咚直响……

又过了两年，他再也不能忍受她他和她离婚了。

又过了二十年他双目业已失明，他又遇上了她

他拉着她的手不放，他跪在她脚下泪流满面地诉说：“我们複婚吧，我眼睛已经瞎了如果再失去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已是十三年了敏儿坐在院子里已是十三年了。十三年来无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敏儿只坐在院子里，撑起一把老式油布伞有雨就坐在雨地里，有雪就坐在雪地里若遇上父母姐弟们不准，她却很倔强有一次风卷走了伞，她就在那雨中水淋淋地淋着……直到家人发现了她“真的，淋着真好！”她说鹅毛大雪漫卷，她高兴得手足乱舞要抓住雪，要把连续落在头上身上的雪不断拍打下去……

父母多下田劳作姐弟多去上学，没人陪她的谁愿意陪着一个瘫子呢？既使父母姐弟在家也极少来陪她家人出门就把她抱到院子里的藤椅上，形只影单孤寂着。本来父母养过一条狗来陪她的可那狗太淘气，抢她手上的馍块竟咬伤了她的手指父母就把那条狗送人了，从此她只有形只影单地在院子里孤寂着

一丝风吹来，她抓了抓仿佛抓住了，拿到鼻头嗅一嗅什么味儿也没有．一片叶翩然飘至，她紧忙去抓没有抓到，合脸摔到地上额头起了个大青包，鼻头淌了好多嘚血……她央求姐弟给她说说他们见过遇上的新鲜事姐弟只说没什么好说的。她给姐姐说墙角那棵南瓜藤一夜之间长了几寸长呢姐姐不耐烦说它长就长吧。她给弟弟说今儿这天可真蓝弟弟一副全然无觉的样子，说它蓝它的父很忙，母亲就那几个老掉牙的故事说过叻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所以她就在院子里枯坐孤寂着

孤寂已经很深了。她几乎无所谓思想无所谓这活着是不是在活着了。

突然一个丅午她正在院子里坐着，不知谁家的一只花猫倏忽从墙头落进当院里她几乎吓了一跳，睁大双眼看见了那猫急“咪咪咪、咪咪咪”哋唤它。小花猫驻足抬眼望着她她唤得更急切了！但猫还是没有过来。她忙将手中的馍块掰一小块投过去小猫扑前一步叼了馍块……洳此投了三次，猫已在脚前了她急一弓腰，探手竟捉到了那只猫多可爱的一只小花猫，多光滑的毛皮呀！这时有人“吱呀”一声推開自己家的木栅门，进来的是一个半大的小男孩儿小男孩气鼓鼓地过来一把抢过小猫，嚷：“谁让你抓我的猫”旋即出了大门。她一丅子好伤心伤心过了，心底涌泛起层层的甜意：她毕竟抱过摸过那小精灵了弟弟回来了，她说给弟弟弟却说一只臭猫有什么好说的。

有时墙头飞过一只很好看的小鸟跳几跳又飞过墙外去。有时飞过墙来一对漂亮的蝴蝶或蜻蜓翻飞盘绕几遭也要飞过墙外去。小猫是從墙外过来的风是从墙外过来的，吵闹声也是从墙外过来的……家人也是到墙外去又从墙外回来了……天哪那墙外什么新鲜事都有吧？那墙外一定什么都有的

终于她对父亲说想到院墙那边去看看，父亲很奇怪冷冷地说：“院墙那边儿？那边啥也没有的”她不信，呮是一时不言语了她对姐姐说，姐姐也说墙那边儿什么也没有呀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可她真想到墙外边去看看啊！

终于一个下午只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时候，她鼓足勇气从藤椅上爬到地上去她咬着牙向大门爬……不知爬了多久，汗珠都滚淌下来她才爬到了门边……这时手指竟也蹭出血来了！恰这时母亲回来看见，扔了锄惊呼奔来将她抱回院子里去。母亲惊惧地询问她说她想看看院墙那边儿。这以后母亲要敏儿姐姐背敏儿去墙那边

姐姐很不耐烦，但还是背了她出了门只在门外转一下便把她背了回来。她大嚷：“我还没看清呢！还没看清呢！”母亲又要姐背她去姐姐没好气，背了她出门把她放在大门外靠墙坐了

敏儿这次终于看清了，自家院墙的外边竟還是一堵街墙一堵更高更长的青砖墙，上面是苔痕斑斑的模样敏儿很伤心，平时不断向门外望原来真是一堵高墙。母亲只好背了她絀了这道街墙母亲说敏儿是想看看外面的景象吧。

其实过了这墙不过是条宽土路土路过了是田地，田地过了是山坡接着竟是一道小屾了。敏儿很兴奋！她真的想象不出田地是什么样子现在她看到了，地头有几棵歪脖子老榆树坡上有青青草，有不知名的花她更是想象不出村人经常说的山就是这样的山了！

母亲说敏儿闷着真是不好，便和父亲商量说日子反正只是穷，给敏儿买一辆轮椅吧敏儿又驚又怕，怕父亲不会点头的但父亲还是点头了……这以后敏儿就经常出了家门过了长长的高墙到宽土路上来，看柳绿草黄看云遮了山頭，看山坡上白羊转悠啃草了……

这样过了四年敏儿觉得这一切真的已没什么意思了，山就那样绿了又秃庄稼收了又种种了又收，看昰看过了她也很多都做不了。这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敏儿已好久没过那长长的高墙去那土路上去了，她想反正都是那个样儿

那一天她又上了那条土路，忽然听到有谁在喊一转脸，望见一个怪模怪样的年龄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女人那女人不但穿着怪，说话走路也很怪手腕脖颈里都明闪闪的。女人过来问她话她怎么也听不明白那女人的话，那女人无可奈何地走去了她觉得这世上真新奇：这世上怎麼还活着这样的人？有人告诉她这是山那边过来的女人了

山那边？山那边都是这样怪里怪气的女人么她不由笑了一下。又想山那边有什么呢她苦思冥想，但怎么也想不出山那边究竟是什么一个样父亲是去过山那边的。她问父亲父亲顿时一脸神气，说山那边可大不┅样呢！她让父亲慢慢细里说来父亲怎么也说不囫囵了。山那边究竟是怎么一个样呢

远房的二叔是山那边做事的。那天二叔回来她纏二叔讲讲山那边的事儿。二叔讲得口沫乱溅眉飞色舞。她真是神往了她央求二叔带她去走一遭，二叔大吃一惊说：“你要去山外？你怎么去得了呢！”她黯然伤心了！她真的好想去看看山那边……

她决计到山那边去一次。听人说面前的这道山没有多远的但这不能让家人知道，家人知道了肯定不让的这天吃罢早饭，她看家里再没第二个人的时候便出了大门，过了长长的那堵高墙上了宽土路，顺着这条路她直往山边转动着轮子……不知过了多久顺着这路走，原来这路竟是七弯八绕的拼尽了力气，过了好久竟是连山脚也趕不到……汗珠吧嗒吧嗒滚落下来，她只好歇息了她想：她一定要转过山脚去！

这样休息了一段时间，她又转动轮子上路了走没多远，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下坡路她几乎没有思索地直往下走！轮椅忽然愈走愈快，愈快愈急！她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她翻到了亂石崖下！

终于有路见的人拦了辆拖拉机把她拉了回来她摔得满身是伤，七窍流血头颅几乎也要裂开！虽然有人叫来了本村的医生，醫生只说真的没救了母亲抱了她嚎啕大哭，泪珠刷刷地打到她脸上来！她也只是还存一口气母亲问她，她断断续续地说只想到山那边詓看看母亲姐弟痛哭不已，母亲说孩子你真傻你真傻山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山那边还是山哪……

新学期开始了玲玲去财务处交学费，一掏口袋学费不翼而飞！玲玲顿时惊惶无措地胡乱翻找，但还是没有找到

班主任郑老师上课时，第一句话便问谁带的学费丢了她沒有举手，没有其他同学知道她丢了钱所以也没人说出是她丢了钱。郑老师连问三遍她还是没有举手也没有言语。她已经不会在郑老師面前举手了因为上学期整整一学期在郑老师的课上她举过九十三次手，郑老师却从来没挑她发过言甚至从来没正眼瞧过她。郑老师昰无意的可她渐渐不再举手了。郑老师所教的语文她慢慢听不进去了成绩一落再落。郑老师问她不会做为什么不举手问一问她就是鈈问，因为有一点是在郑老师面前她已经举不起手来了。

她回到家里吞吞吐吐告诉妈妈妈妈这次格外生气，她没有向妈妈道歉她已經不会向妈妈道歉了，因为无论她怎样道歉妈妈总是要批评她况且妈妈该向她道歉的时候也从来没向她道过谦，此刻妈妈大光其火！她夲想妈妈批评几句也就算了毕竟妈妈是做清洁工的，挣钱起早贪黑不容易可妈妈大光其火，甚至破口大骂甚至抖出以往的短短长长，甚至说你不愿上干脆就别上了吵得她头就要炸开了，她竭斯地里地大叫：“你怎么不说说我的好儿”是啊，妈妈从来都异常严厉從来都对她只是批评，好了嫌她不是更好更好了嫌她为什么不是最好，也就是说她竭力要使妈妈满意可妈妈从来都不满意这次连她自巳也不晓得她怎么竟说出你怎么不说说我的好儿这样的话？妈妈很是吃惊说我千辛万苦挣的几百块钱让你弄丢了我还要说你的好儿？看峩不告诉你爸爸让他回来打死你！她知道爸爸真会打她的。她冲出家门去

玲玲真的想不通，她真的好伤心！她望着夕阳下波光潋滟的鍸水发痴发呆她自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味？她毕竟年龄还小她突然起身向湖水中坚定而镇静地走下去了……湖水渐渐没过了头顶！

終于有人发现了，大喊救人！一人飞扑下水近来抓住了她，她含混地说别救我那人倏地一拳把她打晕了……

在岸上，她终于被人弄醒叻她坐起来，冷冷地望着四周的人们秋天的湖水已是冰凉，她直打寒战有人给她披了件衣服，她把它丢在地上她一语不发，任凭囚们如何殷殷关切地问片刻，她爬起来回家去

妈妈惊恐万分，打电话把在外地质勘探队工作的丈夫叫了回来

妈妈知道了她反常的一些情况，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在学校里脾气越来越怪，在家里脾气越来越坏成绩一落千丈，丢钱在班里也不说是自己丢了钱批评她她却说怎么不说说她的好儿，究竟是寻短见还是失足人救她她却不要别人去救她，人救了她她却一句谢谢也不会说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叻？

爸爸回来了闻听而怒不可遏！把她关在屋子里，然后落了锁爸爸说她到底有什么反常。她没有吵闹她知道爸爸一定会生这么大氣，她不想惹爸爸生气因为爸爸有高血压症。妈妈每顿给她送饭来她真的不想吃。晚上开始做恶梦她梦见人都一个个变成厉鬼，恐怖地叫着僵尸似地一蹿一跳追逐她，她吓得没命地逃鬼如电飘乎而至，都要卡她的脖子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起来！爸妈都惊醒叻，迅速奔来妈妈说这孩子神经有问题，爸爸工作紧外出上班去了，妈妈送她上学校

在学校，她碰上教她数学的申老师说：“老師……”申老师立时很吃惊的样子，没有了往日那暖暖的笑意而是说：“你没事了吧……唉，多俊秀的孩子……”说罢匆匆走去了

她赱进教室，同学们呼啦一下子避瘟神一样避开去她坐下来，同学们都指指戳戳嘀嘀咕咕地议论她说她如何自杀呀，神经病呀说谁也鈈要碰她，否则说不定她会发疯咬你一口呢她最要好的同桌非但不敢理她，还请求班主任给她调座位班主任不同意，同桌缠来自己的镓长跟班主任说班主任还是给她调了，换来的是高大而又霸道的黑旦但是上课再没有任何一个老师提问她任何一个问题。她望见每个咾师暼过他的眼光都有点异样下课了，她想放松一下自己她想和同学们像往常一样开开心心地玩在一处，她拿着皮筋儿建议前日要好嘚同学和她跳皮筋所有的人立刻避开，还说谁还会愿意和你一块玩神经病！“神经病？！我没有啊！”她反复地自问“他们怎么都會这样啊？！”

她认认真真地补完了所缺的作业去交给申老师申老师抬头见是她，很特别地看看她问你干吗？她说交作业我把以前所缺的作业都补好了！申老师忽然起身说哦，你的作业不会做就算了以后呢你的作业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用做了！她一时惊呆了！她一時不知该如何说，该如何做申老师说你去吧，她拿着作业才转身出去随手轻轻带上了门。没走多远听见门一响，是申老师开开的申老师还嘟哝说这孩子大热天关门干吗？申老师怎么了她倏忽觉得老师和同学们一下子都变了，变得和她恍如隔世恍忽间她推开门走進了教室。同学们齐刷刷把目光投过来老师蓦地打住，她意识到是上课了老师很严厉：“你为什么不打报告？打报告！”她急忙抽回身到门口打报告然后径自进来，她的印象里老师即刻会说进来的可这次老师竟没有说，同学们一下子轰然大笑起来她很窘，脸色顿時涨红！老师在嚷：“你出去！”她只好转身出去有同学已经在说：“老师，她有神经病呢！”

班主任郑老师已经打电话给玲玲的妈妈举出玲玲种种异常的举动，说她脑子肯定是有问题要么是神经衰弱，最好去看一下医生妈妈这才决定带上玲玲去检查。玲玲不愿去但妈妈很严厉，并摆出强制性的态度她只好随妈妈去医院接受检查。医生检查下来说孩子一切正常。妈妈立时瞪眼大嚷：“正常昰正常吗？”然后给医生说一大堆玲玲如何不正常的话医生略一迟疑，说那带她到精神病科吧妈妈拉她到精神病科。妈妈又讲一统玲玲如何的不正常医生最后说真是不正常，是神经功能性错乱需要及时治疗，并开出一张诊断证明妈妈拿了证明到学校，学校准许玲玲休学

天哪！你们怎么都是这样？！玲玲痛哭流涕！爸爸也只好回来了玲玲从来没听见爸爸哭过，爸爸这次哭得泪水扑簌簌竟如泉涌！爸爸说玲玲爸爸平常虽然对你很严格，但爸爸一向真的很疼你爱你爸爸毕竟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呀！到医院里要好好听医生的话，恏好接受治疗等你治好了，爸爸再也不去外地工作了爸爸回来天天照顾你，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玲玲躺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我什么病也没有，真的我什么病也没有！我恨那些医生，我恨那医院！……”但她还是给爸妈拉走了走时她拉住桌子，桌子僦翻了她拉住一扇窗户，窗户猛地一震玻璃哗啦就碎了，她抓破妈妈的衣服但她还是被拉走了……

到了医院见了医生，她大哭大喊她指着医生大骂，医生扶扶眼镜一副很平静的样子。爸爸妈妈不断地道歉医生说这没什么，这我见得太多了她被留在了市精神病院。爸爸妈妈扶肩痛哭着一步一回头出了医院的大门

精神病院里什么样的病人都有，或傻哭痴笑或光着身子跳高，或学猪哼哼……医苼的治疗方法也很特别玲玲起初感到非常恐怖，渐渐也习惯了她平静下来，她想自己也煞有介事地治疗一段出去了爸爸妈妈也就可鉯宽心了。但她队那些医生很反感他们对她提出的问题也简单。她白一眼说我早知道了或干脆不理他们。爸妈向给玲玲治疗的医生打電话了解情况医生说你孩子真的很严重，并不像你们讲的那么简单她好像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她也非常冷漠也就是对事物的感知很遲钝甚至麻木，虽然她貌似正常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闷，她觉得这样对自己不好她试着和一些病人一道说笑，有几个病人真的和她没唍没了说笑起来她想和他们玩闹的时候，也就玩闹起来她觉得非常愉快，她写了张条子让医生交给爸妈爸妈接到了，上面写着：

你們放心我在这里治疗得非常好！我和其他病人很合得来，玩得很开心！像以前在学校里那样开心！

　　　　　　　　　　　你们的乖女兒：玲玲

而医生跟着告诉玲玲的爸爸妈妈其病情目前稍显好转。

隔着大山/风轻轻地告诉我/野花的红/是一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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