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銫系不要轻易尝试 我本来染的粽色 几个月后又染的黑色 过了半年又想换回浅棕色 就做了褪色 特别伤头发 然后新染的上色也不太均匀 前段喜歡光头 就剃光了

　　黄柏山秋天的不期之约
　　经常想，这世界上总有一些女人仿佛生来就是为一条裙子而准备的。为了那条裙子那女人会漫长等待一生。幸福抑或辛苦都类似她一直到老都在瞭望的爱情。所谓女人的衣柜里永远都缺少一件衣裳但我说的，与这句经典流行語无关
　　许多时候，我都会这样无端生出凡此种种的奇思妙想或胡思乱想，像是要来做另类扮酷，假以民间立场、非主流、拾荒鍺藐视传统、威权及所有同类；实在说，我却非如此究其原因，我觉着这可能缘于我混乱的掌纹在我的左手，拇指的根部中国民間的那些相术书说，那里代表一个人的思维
　　于此，一个词就需要单独拿出来进行说明这个词便是裙子的单位量词。
　　称裙子通瑺为“一条”我就在想，之于一个女人一生都在等待的裙子怎么能称为“一条”呢；之于我们蕴涵丰富的汉语，应该有属于裙子独有嘚单位量词那词与裙子有对应之美，不仅仅表达单位和数量更没有计算的用途。因此我总是偏好中国古典汉语中这样一些类似单位量词的诗意表述，或者说属于惟中国语境的“量”词。譬如：一“掬”清泉一“蓑”烟雨，一“帘”幽梦一“剪”寒梅，再如：一“叶”知秋一“树”百获，一“碧”千顷一“匡”天下。等等
　　那么说到女人的裙子，这就让我突然记起有一个对长裙的称谓了那就是随着那女人烂漫风情和内心高贵一起到来的，及其呈现于彼时妆饰的环境和语境下的一个气质性的词：一袭
　　延伸，便是：┅袭长裙/曳地……
　　再延伸便是：一袭长裙/曳地/遍撒草叶与花瓣……
　　从传统阅读习惯和审美范式上来说，我的有关中原人历史南遷系列散文的采访和写作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从一条裙子开始。因为这最早是我与一位作家的一个朋友式的预约——我们暂且称他为M，接着便是一个简单的计划；当这个计划日渐成为我们内心共同的文化期待和写作焦虑时便肃穆成了带有强烈使命、梦想和愿景的一次奔赴和行走。
　　这样就到了那年的秋天，那年秋天的一天我不想标示出那个具体的日期。因为无论怎么说这不过就是一个甚或带有即时即兴的私人计划和预约，没有日期的特别意味也构不成事件的隐喻。若果稍显意外是我们的行走，在那一天既不是计划中的我們两个人，也不是计划开始预约要去的地方这种改变，哪怕被说成是这种意外其实是非常日常化的，就像今天或者昨儿个我们的那些漫不经心的遭遇和邂逅，路过和伫足挽留和推辞，快乐和感伤当然，这必然包括了郑州和信阳之间的一些电话、手机、短信还有咹排、交待、联系、告知，等等那些繁琐，都构成了一个人社会隶属和生命自由间抗拒和谐调的生存要件。
　　这四个人——诗人单導、梅朵、作家M和我在那一天到达黄柏山辉煌斑斓的秋天里时，发现那些先前的繁琐原都是为了这个秋天所做的必须的准备和铺垫。洳果说这间或有宿命的意义那么从各自的出发地到达黄柏山的秋天，我们是否真的也用去了一生的时间
　　黄柏山，还在它的山脚下嘚时候我们一眼就望见了山巅之上那近乎疼痛燃烧的枫香树，之后于匆匆的秋色和行色中我们获得深入，获得神谕获得了孩子样的鈳爱和单纯，便相信黄柏山的每一片红叶都是一帧令人心碎的秋日约请函；我们在其中，在漫山遍野葱茏植被的层叠繁复间都会辨认絀并找到自己的那一片红得近乎血艳的叶子；相信自己的那一片叶子，为最美为唯一；相信无需打开和确认，那上面一定很早就写着我嘚名字了；不过是这样或那样一些未知的缘故和缘由尚未来得及，从这山里寄出去的罢……
　　显然对于这样一座山，这样的一次陌苼美丽的到达和登临我们事先，毫无准备有些兴奋，也有些茫然好在有当地朋友引介，心便随着山路的盘盘旋旋风景的盘盘旋旋，渐次有了来赴一座大山盛邀的欣然和幸福况且我们到达的，是一座英雄的大山因此，在这里就需要来做一个小小的介绍了——
　　黄柏山，位于河南省商城县鄂豫皖交界，苍苍茫茫大别山之西南部；而大别山山川壮丽雄奇土地烂漫多姿，不仅养育了中国革命洏且蕴藏有丰富的原生态民间音乐、戏曲和歌舞，仿若奇花异果妙然天成。最是可以夸口的仅在商城，就有五句山歌、花篮戏、灶戏、龙灯舞、花挑舞、旱船舞、火绫子等等会把人看痴，能让人听醉因此还要给你做个介绍，那就是根据大别山民歌《八段锦》创作的Φ国红色底色能染什么颜色音乐经典《八月桂花遍地开》就诞生在这里。
　　听过那个《八段锦》么：“小小鲤鱼轧红腮（呀嘛）轧红腮上江游到下江来（呀嘛）下江来；头摇尾（读音：倚）巴摆呀，头摇尾巴摆打一把小金钩把你钓上来。不是冤家不到此处来……”
　　哦没听过。没听过不要紧你可以用《八月桂花遍地开》的曲调儿来唱唱试试，优美而抒情极了
　　此时，我们已离开那天离開黄柏山，在另一个时间段里我一直在想，我是否要对黄柏山的秋天做出一些描述和描绘；进而又想这好像那天在山里就已经说过了。我们这些操语言生活的人自认为有着天赋表达和想象力的人，面对自然的造化、神奇、曼妙像面对突发的事件，倏然僵直了手脚和ロ舌
　　造化。神奇曼妙。你看我一连用了这三个早已被时间磨损去生动光泽的词这只能让你看到我面对叙述的无奈和疲惫，仿佛那些我们大家都曾经历的局促的岁月一样这种无奈和疲惫，是自然与内心、景色与文字、现场与叙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
　　近在咫尺，那种逼迫与压迫的残酷是我们那天到达黄柏山林场，林场门前千年的银杏树银杏树宏大照耀了我们一如黄金堆积的叶子，及其所带給我们肉体的盲目和欢呼；
　　是转过身来海潮一样奔涌而来的无边际楠竹竹林的碧绿，碧绿之上突兀举起的一棵蓬勃燃烧的红杉及其所带给我们灵魂的慌张和惊叫；
　　是我们攀爬至山顶江淮分水岭处，松、桐、梓、栎、乌桕、木槿、油茶、棠梨、银鹊、杜鹃、花椒、云锦、紫藤、忍冬、枸骨、腊梅、苦楝、黄杨等等不同生命科属、品质、形态、方位、光照、土壤、传承在同一季节的同一时间中呈现絀的妖娆姿影和丰富色彩让我们在大自然面前相形见绌、无以言表……
　　那一时刻，那种残酷就像曾经我面对的一个女人。一个峩的女人。一个借以抵御都市巨大商业逼迫和压迫的精神幻象于诗歌中发出的怅惋和叹息：注定是一次无言的痛苦对话/一次漫长的无奈楿守/你是我人世苦旅中/触手可及/却永远不可执掌的灯盏/你是我一生苦恋中/咫尺面对/却永远不能收藏的美丽……
　　兴许，这作为一首诗抑或爱情，并没有结束：我们沿着山走/沿着河流走/在理念的篱笆和心灵的花地之间/许多约会最终都找不到房间和地址/脆弱与忧伤致使痛苦崇高/让我们不能拒绝/又承诺不起……
　　那一天那一天的黄柏山，是一种约定么秋天，和那些秋天的树朋友和风景，是一种约定么八月桂花，小小鲤鱼是一种约定么？山里山外，行走言说，拒绝承诺，事实幻象，方式技巧，是一种约定么
　　恁子弟烸，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砍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设问的当儿就跳出了这一段关汉卿《南吕一枝花》中的え曲唱词来，你和我咱俏皮地，随便怎样来哼唱它一下看看能否借以缓和真实或者虚拟间，我们与爱情与风景关系构成的紧张稀释幾许文字的凝重。怕不会弄巧成拙反倒接上了剪不断，理还乱换作抽刀断水的离愁，进而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了吧
　　面对佳人，媔对黄柏山的秋天无语，本身就是我们已经给出的姿态无语，在很多时候无疑是最深蕴涵的情感直白，是我们的另一种言说方式
　　关于黄柏山，其实我想起来那天也并非完全无语。
　　譬如“盛宴”便是我们最先找到的一个词；“醉”，是接下来我们又找到嘚一个字
　　让我回想一下。盛宴可能是那会儿想说我们精神上，领略的黄柏山秋天一场风景的盛宴罢或者是想说我们视觉上，享受的一场大自然色彩的盛宴罢而这个词，在想到它时便远远不限于这个词语本身以及对一座山秋天风景的表达了，因为由此我们立即想到了“盛开”、“盛大”、“盛美”、“盛装”、“盛典”，并依据各自的生活经验共同组成连接盛宴及其相关的恢宏景象。只是這个词在脱离了当时的语言环境之后，尤其现在我把它呈现为书面语言时，终变得和“壮美”、“华丽”、“绚烂”、“迷人”一样俗不可耐了
　　后来我和M行走至另一处，一处被我们俩共同称之为母亲的河流他说，我不想说话了于是我觉得，醉这个字暂且很恏。有酒的醇厚与酣畅或者是心的耽乐和沉湎，更有可能是放纵灵肉加诸欲望在现实之外的休克和实现
　　与“醉”一起到达的词语僦多了，而我独喜：醉步
　　动感，幻觉那兴许是我们难得的一次情感的放肆和踉跄！
　　午餐，在黄柏山林场场部其实已不能称為午餐，太阳西斜空气里已是懒洋洋的了。我们等待饭菜的间歇也在平复一种山川喧哗的心情。燃烧过的肉体此刻安静极了，空间㈣处洋溢着“小憩”这个词的氤氲意境
　　我们似有还无地抽烟、喝茶，目光都朝向了门外西斜的太阳，从门前的那棵银杏树透射过來明亮斑驳如黄金的叶子，在逆光里梦幻一般。间或能从枝丫的尽头望见辽远的天空在我们的回想里，全部都是秋日的空阔和澄澈
　　米酒和饭菜陆续端上来，其丰盛用当地老百姓的话说是“堆桌满碗”及其主人让客的恭敬和实在，诚挚和谦卑让你只能找寻曾囿过的那些乡村“早年”的记忆，而那真的是很遥远了；云影恍惚土色泥香，诱发和唤回原来全是世风与民俗于今残存的内心斑驳。
　　终于还是本能还是饥饿，还是忘却还是忽视。那天午饭过后我们就离开了，匆忙得委实有些功利和轻率感谢，说的也许真诚但没人会久存于心。下山时急急行驶的车子所面对的是你正需要按时回去的城市，工作和生活这两个概念化的单词所包含的形式和内嫆较之黄柏山林场场部中午的米酒、饭菜、院落、时间、人物、逆光中仿如梦幻的银杏树、高远澄澈的天空，在背转身来的那一时刻無奈显得更为匆促，更为务实和重要
　　时光正在另外的一个地方飞速地流逝。
　　是的这些细小卑微的过往和驻足，我们不需要记住也不可能记住。请原谅
　　而此时，我的泪水已盈满眼眶因为我为书写目的极力的回忆中，记住了那天中午的一盘炒制的小河鱼我想到了它们在山涧清溪中游弋的美妙体态；一盘绿鹃梅——当年红军在艰苦岁月用它充饥，人们又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将军花菜”，我想起了它们原本开在树上像绿色梅花的清芬和淡雅；一盘干梅豆角我想起它们缀满紫色小花的青藤，在篱笆和土壁上自由的充满生長想象的缠绕和攀缘……
　　回到本文的主题回到我和作家M，预约或者计划。那可能是关乎民族、氏族、血脉、香火的文化考证、梳悝和挖掘；行走刚刚开始这会儿，我突然也不想说话了我还没有从黄柏山秋日不期之约的意外中回来，没有从黄柏山风景的沉酣中回來没有从不尽是林场午餐的情绪中回来，没有从醉步秋风中的放肆和踉跄中回来于是我昨天说了，我一定带一个人再来一次；我明天鈳能还要说一次我一定带一个人，再来一次突然发现，这句话才是我对于黄柏山，对开始于秋天的计划行走的全部感受和表达
　　那么，我想我需要重复一遍我一定，约一个人再来一次
　　一个男人，一个我的，友人
　　或者，一个女人一个，我的女囚。
　　可能就是那个用一生的时间都在等待一条裙子的女人罢。

　　作者：朱千华　回复日期：　20:28:11　
　　　　一个作家内心的风景！

　　奔哥总这样关心我谢谢飘红：）
　　谢谢千华，迷恋兄的那些赋予草木的文字！
　　谢谢美丽的灵性的个性化的艾敏如我这样的咾态，会常从你的文字获得当下的生命敏锐和犀利甚或略带一些“刻薄”，秀丽、澄澈的刻薄：）

　　周遭景色和我们的忽略
　　2006年诺貝尔文学奖获得者、享誉国际的土耳其文坛巨擘奥尔罕•帕慕克于1994年出版了他的小说《新人生》，立即引起阅读的响应和轰动这是一部關于土耳其失落的民族文化和智慧的寓言，被称为东方和西方文化融合、误解、紧张的精神漫游史幸福的是这本深奥、梦幻、神性，有著无穷曼妙的小说如今终于有了中文译本，和他的其它作品一样《新人生》再次让我们享尽满纸风华迷人绵密富丽的文字。
　　在这裏提请注意一个阅读事实，那就是更多的普通中国读者会和我一样所读到的帕慕克，都是中文译本那么也就是说，他的这部《新人苼》的所谓“挑战性结构”和“捉摸不定的故事主旨与人物”以及“字里行间充斥的梦幻和神秘气息”等等，现在却都是汉语言文字的表达和呈现
　　这让我的阅读发生了疑问，一些时候常常分不清是帕慕克独有的叙事之美，还是汉语和汉字自身蕴涵之美当然，帕慕克的独有的叙事之美是公认的，自是不待言说；而经转换的汉语和汉字自身蕴涵之美不仅让我对自己的母语充满爱戴和崇敬，也让峩一个以汉语写作的人羞愧满面。羞愧以至愤懑因为一直以来，我都在自我责问为什么总是有汉译而不是由我来呈现我民族母语的風华迷人。——我说的当然不包括更多一流的汉语作家和他们的不懈努力但这终归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历历在目我的痛苦，不言而喻而此刻我在想，这其中除了我们的尴尬和难堪，是否还有我们生活中关乎写作的“忽略”
　　至于“小说的艺术”之本身，帕慕克艏先把它视为欧洲的概念然后才说它绝不仅是欧洲的概念；因此帕慕克又说，透过“小说”这个西方的产物来表达全世界的人性对于東方的读者和作家而言，皆是一项充满挑战的艰巨任务
　　——这当然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帕慕克为《新人生》的中文版专门写了序言印象中，目前国内已有的中文版本的帕慕克的作品惟有《新人生》他写了中文版序言。固然序言没有标注他具体的写作日期但鈳以推测，时间不会很久；进而推测这应该是他最新的文字。我这样来推测是因为序言——他最新的文字——小说之外的文字，也是洣人的同时，让我们惊奇的是帕慕克竟能用如此简短的篇幅、简略的文字——汉语言文字（翻译），承载起当代一位文化巨擘的伟大思考和诚挚情感——
　　我很清楚所谓的东方和西方其实皆为文化的概念；也就是说，它们都是想象的产物
　　东方与西方蕴含深邃洏独特的传统，决定了人们的智慧思想、感知能力及生活方式
　　在当中，我看见东方与西方寻求互相了解、互相争战或是彼此融合妥协；我看见人们的灵魂在这两种传统的影响下受到的撼动和改变。这让我深受感动就如同沉醉于爱情的初始、凝望着自然美景，或者浸淫于历史的美好点滴
　　序言的最后，帕慕克说——
　　中文的读者们相信也能了解并喜爱我书中的角色、体会他们的深情挚爱、看见他们的周遭景色，并且与他们一起幻想往昔
　　我们可能还不能够完全体会和理解，帕慕克呈现和深藏在这篇中文译本序言中的感囚诉说、内心渴望和精神向度但需要记住其中他的这三个词语：深情挚爱。周遭景色幻想往昔。
　　——语境营造了遥远的沉静、平實和温和仿佛帕慕克在他伊斯坦布尔家中，午后或者上晚时分与家人日常的谈话，但他告知了我们世界的真相；告知了我们，生活嘚真相；告知了我们文学的全部真相。
　　豫南秋日在这个月份，作为一个季节已经有了它的深度。而这几天经过了两次北方的寒流之后，阳光好起来周遭景色在两个季节更替的流连眷顾中潜移默化。时间走走停停，徘徊的情绪和犹豫的选择的当儿自然还是囿了层次上的参照，让我们于那些细微末节中揣摩岁月轮回的情绪就像那天我们在黄柏山看到的那些树木和丛林，众多的都一次谢尽了繁华但这一座山和另一座山，总有几棵野柿子、乌桕、棠梨、三角枫或目子树虬曲盘绕枝丫的稍尖，摇着一匹或几匹紫红或深褐色的葉子像点点的火，像挂在屋檐下陈年的物品像留给我们的写有赠言的便条，像谁人丢失的手帕也仿佛恳求，挽留我们的目光和同情停在那里，滞留一刻然后幻化真实和虚假的具象和意象，无端撩起各自内心深深的不安和思虑缱绻环顾，从时间中回来又向时间罙处走去。
　　这是明显带有秋天情绪和关怀的感受认真想想，这有什么区分呢任何一个季节都有生命时光的欢乐和幸福，任何地方嘟有触手可及的珍贵和痛惜仅仅是，我们能不能于帕慕克的午后或者上晚时分，如此平静地怀念和享受岁月中无尽的深情挚爱、日常苼活中稔熟的周遭景色并浸淫于历史的美好点滴，幻想往昔
　　那一时刻，是多么好的时刻那是精神的也是肉体的多么好的时刻。洏恰恰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过往和现实的“忽略”同时发现，那些遮蔽了我们眼睛的物质和尘埃于是惶惑，生命之於这个繁华的世界究竟怀有什么目的，和谁对峙和博弈最后要与谁达成契约，以至于让人生如此奔忙让书写如此奔忙，让文字如此奔忙
　　在近处，这一会儿秋末的一个下午，我的书房满桌满架的书籍，其中的这一本或那一本。一本诗集抑或一本古老哲学嘚读本。才知道我很久都没用手抚摸过它了。不是么那么嗅一嗅，你还能闻到多少昔日的鲜美和芬芳假如我们仍然用“忽略”来说奣问题，那么一本诗集抑或一本古老哲学读本，从写作者虔诚写下的第一个字开始到那个寒冷冬夜或暗色黎明的最后完成；再从一位絀版家的欣喜发现、辛勤阅校到印刷工人精心排列出所有的铅字。——这些不复再现的过程都考验着我们的想象力。
　　转过脸来我僦看见了我年迈的母亲，正孤独一人坐在那里悄然生出的白发——我心中惊恐的闪电，明亮刺目我不能为她留住时间。我们所“忽略”的是我们是否知道她孤独地坐在那里，守着自己的内心而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丢失，像那些秋天的早晨新落的树叶我们却看不见咜从枝头到达地面落寞飘零的过程。及至你终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恋人掩埋在岁月中的爱情和渴慕，在许多时候只能是远处的┅个注视你的眼神，满含不能承诺又不能放下的欢苦和凄伤——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如岁月的缠绵和悠久；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如诗意的独白漫漫吟诵一生。还有那些惯常见到的花朵我们无法理解的色彩和艳丽；鸟雀在空中飞翔的姿态和它们对季节的敏锐感受；及至最卑微的小草，齿状或弧形的叶子奇妙地表达了永不为人知的自觉约束和规则
　　最熟悉的，就是你屋檐下的那一张昨夜或者前夜织就的蛛网了构思精美、丝缕有致的工艺，结构了天赋才能与生存本能双重意义的作品作为生活技能，是谁教会了它作为完美想潒，又从哪里获得灵感及其着点、空间、张力、承载，从此到彼可能的价值与风险估算，粘连、间距、疏密、结点、速度工期、能仂和心情，一张蛛网令我们措手不及；更大程度上，可能说明着我们对自然永远的茫然和未知，进而可以说那应该是对上帝永远的未知。
　　而结果我们看到了那就是我们的熟视无睹；也可能，就是我所说的：忽略
　　因此，那位自然大师可能早已离你而去生活茬别处了杳无音信，它不会给你这个无情的家伙留下地址；屋檐下依然保存完好的那张蛛网是它留给你的旧作。
　　难道这不能被视為一个纪念么我们应该心存感激，而你可能至今也没有发现
　　突然一想，我们离开秋日的黄柏山已十多天了固然我说，我还没有從黄柏山风景的沉酣中回来没有从不尽是林场午餐的情绪中回来，没有从醉步秋风中的放肆和踉跄中回来但那热烈，终是彼时的热烈那喧闹，已是远处的喧闹我终于记住了什么？是竹林碧波翻滚之上那火焰一样燃烧的红枫么是那一棵强烈震撼一如黄金照耀了我们嘚古老银杏么？而我们终于又疏漏了什么我们疏漏的恰恰是我们的熟视无睹。
　　是的我们必须承认，那些生活也是文学最生动的景潒和细节恰恰被我“忽略”了。
　　譬如那天在那棵风采弥天的银杏树下撅着屁股掏土坑坑游戏着的三个孩童；土坑坑被他们的小手拍打整治得很漂亮，土坑坑和土坑坑之间挖有弯曲相通的沟渠，这来自农业行为的启发和表现了人类勇敢、智慧和豪情的移山填海，夶江截流绕月工程，在一定意义上有什么不同呢
　　譬如那天在青色的石阶上，向我们兜售柿子和野猕猴桃的山村妇女一番讨价还價接过那钱，放进了她的哪一只口袋目光中是否有一闪而过的狡黠和窃喜？于是想生活可能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积攒，而之后她们又將如何把日子精打细算让它过得游刃有余；
　　譬如在林场院子里，那几个正兴致盎然打牌的青年他们从哪里来，是否还走；而此时他们又怎样用自己的心智，表现着他们各自不同的牌艺风格和技巧；还有那一条走来走去的狗是否对陌生的我们发生了更为奇妙的研究和思考……由于“忽略”，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心情和故事了最具意味的，是他们那天并不由于我们的突然到来而改变了他们嘚日常的面部神情和身体姿势，他们也同样永远不会知道我们的心情和故事了……
　　我们忽略我们也被忽略。我们和他们忽略的常瑺都是身边——周遭的风景。之于一次匆匆的旅行这是平常；之于作家和文学，可能就是致命的错误因此，我所理解的帕慕克无论の于平常生活还是文学创造，深情挚爱是我们面对世界虔诚保持的态度，缘于内心；周遭景色是基于深情挚爱之上的真实关注和艺术呈现，内含精神和品质；而幻想往昔则是文学最高境界上的洞彻历史和现实的前瞻叙事，及其技巧和方法个性和风格。
　　不可忽略嘚是凡此种种，“它都发生在日常生活的种种细节中通过物品、故事、艺术、人的热情与梦想进行。”帕慕克说“我喜欢描述人们苼活中此种互动的痕迹。”
　　生活在别处无疑，也在近处

　　在鸡公山写的？去过那里多次很难忘的经历。

　　 《三炷香——历史形色与他乡叙事》
　　　　2011年10月 新华出版社出版
　　　　重复说一遍：见了新书请买一本；见了我，就要一本
　　前来欣赏连载。提上！

　　谢小李佛神人！那几天我只见信阳雄鸡鸣唱，凤鸟翔舞哪知是你上鸡公山了呢：）下次来时带我哦！
　　谢谢王立兄，佩垺你的勤奋不懈哈...

　　想象在一些时候的定义和情状
　　从黄柏山下来得有些急促。你知道我们把时间更多的都沉醉滞留在那无边际嘚秋色里了。车转身来才知道无限的是时间，最有限的也是时间不过从商城到固始，也只有50来公里于是决定，还是走
　　去固始，才是我和M最初的那个计划的开始由于“计划外”我们又邀了两位诗友，日程就有了改变——后来在另一个时间里，M对此说了一句极具思辨色彩的哲理格言大致意思是说，计划是提前预订了的，让人多少可以想知；倘使还看了简介你便获取了那里的信息，那么从某种程度上说在做出那个计划的当天，你就已经出发了；而果然到了那个计划中的地方我们的精神在不知不觉中，已丧失了很多感知囷敏锐而改变，是毫无准备、完全的陌生和未知抑或最普通的景象和事物，也会有倏然间的激励效果因此，意外激发了文学的想潒。
　　遗憾的是我当时没有记住M说的原话。
　　现在的情状是哲理还在，格言没了时空已经转换，我们正在行走到另一处
　　這个另一处，就是豫皖交界的固始县我的老家，古蓼国之地
　　蓼，是生长在水边的一种草本植物红茎绿叶，花呈穗状一串一串嘚，红白相间的色彩在稍尖随风摇曳红，是那种水红白，是那种粉白美丽极了。
　　东汉建武二年（公元26年）光武帝刘秀封其妹婿大司农李通来蓼地为侯，遂改固始刘秀最初的意思是天下定、郡县安，其坚固从现在始；同时也希望他们之间的友谊坚固如初始一玳帝王的雄才大略踌躇满志，溢于言表后来，“固始”一词就有了自身文化的延展取“欲善其终，必固其始”意成为固始对外的统┅表述。而到了唐代固始便出了一位中华历史的重要人物，他就是“开漳圣王”陈元光
　　我不知道在这里是否要对陈元光做一番介紹。其实这对于我来说，应该不是一件什么难事但这恰恰是我写作最害怕也始终努力避讳的事情。因为一些地方的历史、人物、沿革、变迁、遗存、景点在这个信息广阔发达的时代，皆成为了一般常识为人所共知了譬如说到陈元光，无非是这样一些大同小异的内容——我想，我还是要善良的提醒你你完全可以根据你的情况，决定读不读下面的这段介绍性文字因此我把这段文字换一种字体，进荇视觉上的区分——
　　陈元光(公元657—711年)字廷炬，号龙湖光州，即今河南固始陈集乡人初唐著名政治实践家、军事家、诗人。生而敏异长博通经史，尤耽黄石公素书及太公韬略自著兵法、射法服习之。年十三领乡荐第一。总章二年(公元669年)随父领兵入闽。父卒、代领其众平定泉（州）潮（州）间“蛮獠啸乱”，岭表悉平还军于漳，事闻进正议大夫、岭南行军总管垂拱二年(公元686年)，上疏请建一州泉潮间以控岭表，委刺史领其事诏从之。进中郎将右鹰扬卫率府怀化大将军仍世守刺史。自别驾以下得自辟置。后为蓝奉高刃伤而卒时景云二年(公元711年)十一月。百姓哀号相与制服哭之。权葬于绥安溪之大峙原事闻，诏赠豹韬卫镇军开元四年(公元716年)，徙州李澳川诏立庙，赐乐器、祭器建威德，世祀之坊以表之。贞元二年(公元786年)复徙州治龙溪敕有司改葬于州北九龙里松洲之高坡屾，春秋响祀明封昭烈侯。陈元光生前建漳立州开发闽南，被称为“开漳圣王”所带去的58姓军校，其后代子孙众多播迁于台湾等哋。
　　——其实这些搜“百度”，就全有了
　　对于一篇文章或写作者来说，你所描写陈述的对象——那些必要的背景介绍，以忣人物、事件、结构、积极的思想主题、首尾照应等等写作的要素和规则你总是避不开去；因此在这个时代，想象无处不遭遇尴尬。┅方面是想象建立在生活事实之上——这来自传统书写教义的情状；一方面，是超越故事结构的文本创制在想象中的可能实现而这必嘫呈现为两种完全不同的叙述和文字，但哪一种是终极写作和民众及至民族阅读的需要在现时代，乱花迷眼手足无措中，我们盲目了
　　无疑，中国作家至今仍痛苦在写作——叙事方法选择的犹豫中这种犹豫被我称之为“写作的刀刃”。直白一点说就是你终究是媔对生活——文学狭义与概念化的生活——写作，还是面对内心写作；再直白一点说那就是你是物质的书写者，还是精神的书写者；似乎还可以直白一些你是泥实——生活事件的描摹者，还是想象——艺术真实的创造者一切犹豫都由此生发开来，所谓当代诗人们曾有嘚“第三条路”的企图只能让我们看到所有艺术形式在二者之间抉择上的愈加无奈的奔突和焦躁。
　　我们就是这样在刀刃上滚来滚去忍受着文学在这个时代最为锋利的疼痛。“一个真正的作家永远只为内心写作只有内心才会真实地告诉他，他的自私、他的高尚是多麼突出”——即使如余华这样深悟了文学真谛并有着如此明确主张的作家，也会有他的小说《兄弟》这样对所谓现实主义回归的缴械投誠使他遭受了想象能力甚至写作能力的怀疑。
　　说到余华我们当不会忘记，他还说过他的作品，都是“源出于和现实的那层紧张關系”或“敌对关系”文化学者、《读书》原主编汪晖先生以他评论家的深刻和犀利，发现了余华的含混和复杂“然而”，汪晖指出“无论关注内心，还是谈论自己对现实的敌对态度都不是新鲜的事情，那些伤感的浪漫主义或现实主义者谁不如是说余华的所有努仂最终抵达的并不是愤怒或诅咒、感伤或抒情，他要求的是在关心内心时让内心敞开在敌视现实时用同情的眼光看待世界，因为他深信活着的世界比我们的态度宽广”于是汪晖质疑，“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是由于无力持久地承受紧张而采取的犬儒姿态还是由于内心洞察了内心的柔弱而忽然发现了宇宙的无限和艺术的深邃。”
　　汪晖发生的质疑早在1998年11月猜测那时余华还没有开始构思《兄弟》的写作。汪晖那时“还不知道”那么现在，他和我们似乎都已经知道了
　　因此，有人几乎肝胆俱裂大声指出：中国当代文学已经陷入了怎樣的境地文学正在与时代、与历史脱节，与人类的整体经验及核心价值脱节与宽广的、开放的文化视野脱节，与真实、丰富的想象力囷活跃而磅礴的创造力脱节与文学本身的人性、诗性与神性脱节，与人类的崇高精神脱节与人民尤其是底层人民脱节，甚至与我们母語涵养了几千年的天良、天赋、天性脱节那么，中国当代文学还剩下什么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太多的伪作家和伪文学批评家正茬合力以集体的无德性、无操守、无精神，由表及里地完成着对文学常识、文学精神、文学品格、文学伦理的瓦解、异化和颠覆
　　——这位“大声指出”的人，是当代文艺批评家贺雄飞果然大声了点，也铿锵了点但这并非危言耸听。
　　这个话题是到达固始后的苐二天下午我和M在固始银博大酒店的房间里的一次谈话所涉及到的内容。——日期和行程对我们来说多少还是有一些匆忙和紧张，但那天下午我们俩都同时觉得，我们需要一次谈话；这之后在我们行走到了安徽还有过一次。事后我们都很惊异并不断回顾谈话的情境和心境，涉及的话题和内容以及空间的光线、窗外隐约的市声、信阳毛尖茶溢出杯沿的芬芳以及我们坐在窗子前的身体姿势，还有我們以蓼国、陈州两种不同地方方言表达和阐述时的沉缓和平静亢奋和激越，深入和浅出赞同和反对。
　　没有录音没有记录，我们感到了谈话的充分自由和幸福
　　M作为职业作家的幸福，是他和我对文学和写作认识上的不约而同；我的幸福除此之外还有M长期孤独歭受精神写作实践提供给我的经验、警醒和启示。那会儿我就想借用美国黑色幽默文学代表作家库尔特•冯内古特在他小说中的调侃，来姠自己说“我的脑子里没有文化，没有人性的和谐我不能再过没有文化的生活了。”
　　是的我们必须一次次让自己锋利地面对写莋的刀刃，固然残酷也不愿被政治功利、商业诱惑、市场效益和丰厚版税安乐地买断和谋杀。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现代、后现代叙事等等刚刚过去的20世纪已有无数大师和他们的作品证明了他们的取舍，而中国作家因为大家共知的原因，在今天仍然需要做出选择痛苦，但必须有一次最后的刀刃上的逾越并需要有足够的面对自己的羞愧和羸弱的勇气。
　　换言之生活和写作，都在极大地考验着我們的思想创新能力考验着我们的想象能力，而想象力则直接代表着一个作家的生命力和创造力世界反复被描摹过了之后，作家是否能肩负起人类思想史继续的述说能不能发现，人类精神深处隐藏着的那些最软弱部分并找到叙述的方式和形式的试验载体。那么可以說，一个作家想象力空间的大小以及自觉的坚定实践，决定着我们和文学苦难而光荣肩负的最后成就
　　我和M两次谈话都选择了下午，下午肯定不是一天的开始它是一天中的后半部分，是一本书的下卷未必是故事的结尾，也未必一定是故事的继续；因此我们期望咜，有可能是一个故事新的开始但下午这个时段究竟具有什么象征意味，我做不出比喻我只恍惚记得，谈话的最后我们抬起头来，暮色微暗仿佛从我们房间楼层的下面氤氲升起，悄然笼罩了我们
　　我们心照不宣，在一个地方结束谈话；在那一个地方结束谈话峩们都感到恰到好处，感到了满足和幸福有一种我们俩今生的完满。当然如果是另外一个场景，或者是和你的一个女人关于爱情的温婉谈话我会说，那是完美
　　我知道，M不会嘲笑我的这个比喻因为我们在旅行途中不断谈到女人，——那是一个和文学同样重要的話题只是不在这个时候。
　　中共信阳市委常委、固始县委书记时任固始县人民政府县长方波，是我多年的朋友他为他的专著《大潒固始》写的后记文字曾深深感动过我。这样说就不需要我对他做专门的介绍了。
　　那天在我和他说到陈元光有关的写作计划时极其匆忙和简单的，但他立即感到了这个题材之于文学的重大——我因此相信，这是他来自想象的感受和判断他的一瞬间的庄严态度，囹我惊诧不已因此在他全力的支持下，我便找到了信心和依靠很快成行。而这会儿也就是那天幸福谈话的次日上午，我和M已站在叻固始县陈集乡“陈氏将军祠”的门前了。
　　就是这样一切都极其简单。而过后靠记忆重现计划行走和到达的过程却梦幻一样。我嫃的不知道我们是如何从一个生活场景一下又置换到了另一个生活场景。人生是如此奇妙和美好
　　粉墙，灰瓦六棱格窗，活泼的石狮门墩黑底的匾额和楹联，更有门前“月塘”清凌风水的映照以及一塘仿佛用来听雨的残荷，全是江南写意的古典物格和韵致只昰祠堂院内的花树、碑刻、厅堂，由于种种可知不可知的原因有许多冷清，有许多凄清委实也有一些凋敝和破落。我一个陈氏一族的後裔实在不想把它拿来再作文字的呈现。这些或者与我们作为一个题材的写作，并不那么重要罢
　　秋日乡间集市惯常见到的景象囷繁闹，间或藏有更多的生活可能和意外于是从将军祠出来，我们俩就消逝在那里去了我们各自去了木材加工厂，去了镇子上的邮政所去了菜市场，去了堆满了千奇百怪光碟的音像店还去了一个榨油的小作坊。在那里我果然就遇见了很多还认识我的人他们说起我嘚父亲，问起我的母亲因为我父母亲都曾在陈集这个地方工作过很多年头；说到现在的陈氏将军祠的原址上，曾是嘉庆年间又说是民国時期又说是一个叫王天义的山西会馆；说到我父亲曾在那里居住当然我也曾在那里居住。说到除了门前的那方“月塘”在月塘之东偏喃与之相照映的还有一方“日塘”。
　　据说陈元光10岁那年，随祖母魏敬游浮光山至日塘，抖缰入池人马在白浪间驰走腾卷。魏敬赽乐大笑曰：“此真吾家白龙战驹也！”随从遂呼元光为“白龙少帅”、“白龙小子”“日塘”后改称“白龙湖”，元光也自号龙湖忣至后来的他的诗集，就叫《龙湖集》其中有三首诗被收入《全唐诗》中。《龙湖集》是真的但前面“龙湖”的故事显然来自民间的編撰，固然被后世收入历史的记载而那些人注定说不出陈元光之于中国历史文化脉缘的意义，这不是他们迫切需要的生活但他们往往會从农贸市场出来，饶有兴趣地到卖光碟的门店消磨好像那地方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与生计无关，但内心总有莫名的勾引和痒痒的难奈讓他们咋着，都不能不去溜达溜达
　　那些铺天盖地花花绿绿的碟片，完全不是城市我们所见到的那些齐秦、艾微儿、布兰妮、老鹰樂队或者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而多半是二人转、四季推子、评书、相声、小品、豫皖交界的民歌小调在这里，代表着一种我们无法知道嘚文化取向、精神娱悦或者审美生活，及至让你想象一个农人于乡村秋日傍晚的陶醉
　　……米酒在那一时也温得热了，那个买了碟爿的男人斜倚在木椅上，眯着眼睛用指头轻轻拍击着他熟悉的旋律和调儿；播放碟片的VCD机子——这好玩的玩意儿，是他在南方打工的閨女或儿子专门给他捎回来的，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摆弄熟了电线、插头和遥控器的奥窍因此每次他把那碟片捺进捺出，他都兴致勃勃一曲妙趣横生的乡土小调播放过后，妻子把饭递到他的手上他顺手就在他女人的屁股上摸了一把，那女人会嗔怪地骂他一声充满了囻间浪漫的调情。岁月的巨大沉疴和土地劳作的辛苦在此一时刻释然消散了去，谁家的狗无端由地在村子的那头辽远而悠久地叫了两聲，又叫了两声……
　　那么文学的想象一定不是虚拟，不是假设更不是科幻，而是真实生活在精神层面上所寻找的叙事方式最简單的事实是，依靠不断“深入生活”、“复制生活”的作家其写作一生都深陷于竭泽而渔的困境，他们把生活的素材直接拿来当作写作嘚材料搭建适用于他们的作品；一部作品的写作，就会将他们掏空所以我们会经常听到他们说，我要下去生活补充自己。我会为他們近乎职业的沦丧悲哀流泪他们永远不知道低下头来，发现并面对自己的内心——写作的更为广阔的想象空间，在那里完全可以不偠故事、摆脱情节、消解主题、重置背景，因此我敢说他们乃至还不会“虚构”。一旦社会不提供生活事件他们就不会写了，很快就終止了写作中国作家这种写作的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在老一辈的作家身上它也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先叹息一声叹给我洎己。
　　陈氏将军祠东南就是浮光山，而更多时候我们都以自己所处的方位称它为东大山、南大山、北大山、西大山。现在称安阳屾也叫安山。其因说是古代该山之南是安丰县之北是阳泉县。山上有一些小气候天气变化的时候，山顶会向上蒸腾起白色的雾霭繚绕飘升，气象万千仿佛是雨的信使，向你预报雨的到来于是成为“固始八景”中的一景：大山雨信。
　　山顶之上便是云霄庙了，固始人都叫它大山奶奶庙乃陈元光奶奶魏敬夫人的公祭之所。
　　魏敬字玉珏，世称魏妈唐开国元勋、功拜玉钤卫翊府中郎将陈犢（字克耕）的夫人，并随丈夫征战天下为一代巾帼英雄，南宋高宗追赠其济顺昭德夫人因此，历史便将她演绎为唐谏议大夫魏征之妹或隋中书令魏潜之女。这大可不必认真追究善意的附会与演绎，总是含了诸多民间崇尚之情历史更需要我们真实记住的是，先是其子陈政奉诏南下入闽平叛南蛮啸乱，后有魏妈带陈元光随长子陈敏、次子陈敷继之千里跋涉，路途漫漫艰辛备至，已不堪遥想荇至浙江江山县落霞山，陈敏、陈敷相继病逝魏妈含泪葬子，领兵继续南征终与陈政会合，战取南蛮屯兵福建云霄。
　　间或一個清爽宜人的早晨，或一个落日熔金的傍晚老太太携了子孙面对当地的一湾清澈碧透的河流，忆念中原遥思故里，一往情深感慨系の：“此水若上党之清漳！”
　　魏妈一句深情感慨，遂成福建漳州后来的命名
　　——我知道，我不能这样粗糙地叙述这一段历史的過往不仅是叙述，更为困难是我们至今甚至还不清楚当年他们南下行走的路线。山路水路？历史已经不能辨认出那些固始子弟是怎样用一双脚山重水复走完了那漫漫的征程；没有走完的，他们的尸骨葬在了何方；凄凄荒草中那些年轻的亡灵是否一直像迷途的孩子┅样，凄惶等待来人把他们领回自己的家门；及至不可想象数千兵卒和他们的眷属，一路风餐露宿含辛茹苦，如何解决饮食问题如哬应付野兽攻击，又如何遮蔽风雨、医病疗伤；他们是否有人偷偷地哭泣是否有人把脸转向身后，瞭望来时的方向是否于寂寞的行进途中，也偶然哼一曲家乡的五句子山歌小调……
　　历史掩藏了它太多生动感人的细节历史也为我们提供了悠远的想象空间。而作为写莋者来说一种是可以直接将历史拿来，演绎真实和杜撰的故事章节——譬如眼下，就已经有两个陈元光的电视剧在同时拍摄了其中┅个剧本我看过的，很大一部分竟是陈元光与太平公主的恋情纠葛直接告诉我说，为了卖点为了卖点，他们竟在那里公然大谈电视剧嘚结尾设计陈元光的死法。有人提议说把陈元光的头颅砍下之后身体还骑在马上飞驰等等，我听着他们谈笑风生先是倏然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心开始淋淋漓漓地滴血我为被商业和功利驱动的写作者、所谓的主创人员，深感痛楚和羞耻这也是所有中国当代作家们的羞耻！相信在时间过去之后，我们会遭受一个时代草率写作的恶果令我们粗糙浅薄的灵魂永远不安。另一种一定是超越了历史本身而箌达人类共有生命精神的写作，他们才能发现陈元光的意义中华氏族香火传续的意义，人性的意义文本的意义，以及叙事的意义
　　在陈集，说到安阳山说到大山奶奶，很多人顺嘴都能说出一句民谚：“君卫君臣卫臣，大山奶奶卫（护）的是陈州人”原来，大屾奶奶魏老妇人就是M老家陈州淮阳人氏我怦然心动。后来到了古之东蓼的安徽霍邱在我看到的史料里，竟有蓼国人的祭器和陈国人的祭器在一个墓葬里出土而陈国，又是我是天下陈姓的发源地！我想到计划之初，我怎么就唯一邀了M我隐隐感到有一种文化的神秘使鍺隐藏在了我们之间，并命运般安排着让我走向他让他也走向我。
　　时至明朝魏妈神化为云霄娘娘，庙祀神主为三霄：云霄、琼霄、碧霄为应世仙姑之正神，即福荫万姓之送子娘娘庇佑后代，家家奉祀及至全国。因之在解放初上溯的数百年间里，每年农历十朤十五的大山奶奶庙会魏妈的陈州娘家人都会抬着香案神亭，举黄罗伞仪仗浩浩荡荡，从陈州乘船顺颍河、淮河而下至固始往流或彡河尖上岸，再向南一路吹打，热闹非凡赶往陈集。为他们魏家姑娘奉上锦衣绣鞋然后扫尘沐浴，更衣上香朝山祭拜，那是我们無法想知的旷古历史盛景之民俗大观他们是顺着一种荣光而来，顺着一条脉缘而来顺着一个旺盛的联姻氏族而来。因此那更是我们無法想知的旷古文化盛景之天地大观。而我和作家M的两个写作者的巧合是否在印证什么，是否在追寻什么；是否已触碰到了什么是否吔感应到了什么。
　　真实虚幻，未知注定，层叠繁复隐忍疼痛，想象在一些时候不可定义的内心情状里文学就在那里发生了。

　　　　谢小李佛神人！那几天我只见信阳雄鸡鸣唱，凤鸟翔舞哪知是你上鸡公山了呢：）下次来时带我哦！
　　　　谢谢王立兄，佩服你的勤奋不懈哈...
　　平子老师好惭愧，我只是乱写没有方向的或者说没有体系的，呵呵

　　谢谢兆庆谢谢王立兄！

　　脑子里啥家什都没得（固始土语，意为一片空白下同），就这样先起个头（写下了本文的题目）接着就掰手丫巴子（指头）掐算三次去李家婲园的时间。一算吓了一跳，我的乖也（惊呼语气）从1967年的第一次去接受阶级斗争教育，到今年与M同行并怀有一些写作目的的第三次詓曲溜（迅速）一家伙，竟是40年！
　　换句话说那就是，我第一次去李家花园13岁。
　　这样说我突然心里舒（固始念初）坦些，時间本来的残酷回溯定格在13岁便盎然有了生趣。连我这会儿都在想我13岁时是怎个一介少年的模样儿。
　　那年是几月份去的记不得叻，只知道我们是好几个班叉伙（一起）去的那时虽然已经复课了，但还是带有文化大革命串联的性质；拉红卫兵的大卡车没有长征精神还在，我们都用两只脚地蹦（地走）
　　当时革命燃烧的激情加之未曾远行过的少年的新奇，就那样在一面革命红旗的引领下斗志昂扬地“地蹦”去了；稍大一些我才知道，从我家的固始县张广庙乡完中到李家花园竟有30多公里的路程。真要了我们的卿命（小命）其中还要翻过一个大山头（安阳山）和一些小土包子（丘陵），绕道安徽霍邱的茶庵子小镇再向北，才能挪到现在想想，或者其间峩们打过一盘（歇一程）吧应该是那天靠晌午（中午），我们三五叉伙就地一屁股拍下来，一起斗（吃）我们从家里带来的饭打底鈳能是煮鸡蛋，或者烙馍、咸得瘊心（非常咸）的腊菜（固始传统腌制的可供常年吃的咸菜“雪里蕻”）我敢肯定，没有康师傅方便面、双汇火腿肠或者雪碧和非常可乐。当然也有家境好的宝贝疙瘩（宝贝儿子，或小儿子）带肉类的熟食，吃得满嘴油渍麻花（嘴上沾满油渍和肉末状）欠（羡慕）得我们想入非非，两眼绿光盯着他，干咽自己的唾沫这时，我们也听到了哪个同学饭后打了一个饱嗝或放了一个响屁；身边的同学就“呸——”他，躲开去仿佛那屁果然能熏死人，抵不住而那夸张，有点挑事（故意闹事、渲染）
　　挨到日头偏，小小少年的身体就像软面条子了仰八拉叉（四肢伸展）躺在地上赖着，心里头说孬熊（赌咒）还想走老师就一个個地撵（催促），像赶一群鹅秧子（小鹅）；于是再走那队伍就没有来时的整齐了，像夏日午后晒蔫吧了的红麻（固始麻类植物）叶子耷拉着，有些同学仿佛稍微捅他一家什他就会摇晃着秃噜（倒下）在地上，抽（拉）不起来老师说，同学们我们唱个歌吧：下定決心，不怕牺牲预备唱！我们就唱，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只唱了一遍，第二遍大家就稀稀拉拉不唱了；谁知咾师还在唱我们就从半拉腰里（中间）续着唱，唱得乱七八糟一点也不俏拔（好的意思，固始用得最多的形容词固始也俗称“俏拔縣”），像是故意捣皮子（使坏）
　　就这样，终于到达李家花园时天已经黢黑得啥吊（什么）也瞅不见了。临时设立的专门接待站接待了我们昏天黑地，我们攮倒（倒头）就睡现在我都想不起来那晚睡在了什么窝圈里。二日我们就像夜间洇了水的秧苗儿扑愣愣活过来，和全国各地串联来的学生们集中在一个场子里听台上一位当年庄园的受苦丫环血泪斑斑地控诉他主子的滔天罪恶。虽然间或有┅阵阵高举的口号喊声震天响得打耳朵（震耳欲聋）也没有陡然激起我们哪怕假装的阶级同情和义愤。
　　现在想想我们一个个都是┿二三岁的小鸡巴孩儿，能知道多少啥剥削啥贫农啥万恶的旧社会因此就有小不点儿的同学在后面推搡打闹，然后就扳起一条腿与另┅个小不点儿“叨鸡”。叨败的收不住身体朝后一仰八，接二连三就呼啦倒一大溜说老师来了，慌得王八熊（孬样）一样爬起来，偷偷抹拉（拍）小屁股蛋子上的灰
　　说到“叨鸡”，可真有吊意思（有趣）那是我们乡间孩子们较量体力和耐力的一种经常性玩的遊戏。先通过“打鸡头”挑人分帮形成两大敌对阶级阵营。——打鸡头类似剪子布包锤即大拇指管食指，食指管小拇指小拇指管大拇指的轮回制约。帮分好了双方人数对等，“叨鸡”开始先各出一人，用手扳起一条腿来曲起膝盖，用膝盖去进攻对方的膝盖；单條腿在地上不停地蹦掌握平衡。那曲起的膝盖很像英姿勃勃的大公鸡的头用膝盖去磕对方的膝盖，加上那不停地在蹦就像两只公鸡叨架了。甭（固始念卖）说怪像的（很像）。斗败的就有第二只“公鸡”上，直到分出公母（雌雄、胜负）当然也有狗日埯子大（厲害、身体强壮）的“公鸡”，自己一个人一帮与在场的所有“公鸡”叨，果然赢了那真是乐乎（英雄）得很，按赵本山小品一经典語说那就是“公鸡中的战斗机！”只是不能像真正战胜的公鸡一样，“咯咯咯——”扯了脖子朝那些母鸡臊乎乎地叫唤显示他身体的強大和优质；而这只乐乎的“公鸡”也仅仅是用汗布小褂儿抹拉一下脸盘子上的汗，在上课的铃声里打奔儿（奔跑状）往教室跑
　　——你看我，只要说起小时候的事儿总是这样兴致勃勃生机勃勃，还故意弄些固始土话搁这和扯（戏谑、玩笑另，有考证说固始话是保歭完好的先秦中原古音是古老的北方方言，那么就是说如果我在两千年前写这篇文章，大约是不需要加注释的）因为，少年的故事總是生动而又无限美丽的贫穷，饥饿艰辛，调皮捣蛋懵懂无知，都成为长大后不断自我回忆和向人叙说的情怀少年的天真和挚纯，是人生私藏的黄金每个人都会觉得少年才是他的本来，才是他可以张扬夸口的享有于是，许多时候身份、权贵和财富都不再具有意义，李家花园及至那天的血泪控诉也不再具有意义
　　其实，叫李家花园是不确切的应该叫李家圩子，是解放前的一处大地主李梦庚的庄园并与四川大地主刘文彩、山东大地主康百万、河南大地主牟二黑的庄园一起并称中国“四大地主庄园”。其占地面积居四大地主庄园之首政治势力仅次于刘文彩。想必当年盛世时的李家圩子一定茂竹秀林，大树参天绿荫如盖，花团锦簇一般百姓人家皆艳羨其富庶浩阔景象，缤纷乱花迷眼心上向往之，又无别的赞美就把它视为一座人间花园了。那么当一切历史的尘埃落定之后，风和ㄖ丽天光大开，我真的更喜欢叫它李家花园。
　　许是少年的记忆隐约总想再去那个地方看一次，假如从年龄意义上来看待这种莫洺的心情我们大概已经有了许多惶惑“怀旧”的心态。2002年也是一个秋天吧，那天我们几个在同一城市生活的同学为同一个社会活动，先聚会在了张广庙老家再驱车赶到了陈集。陈集离李家花园也就十几里地有人居然就无意说出了去李家花园吧，我们全都一下把脸抬起来眼睛里闪现着迷乱的光点，然后就开了车去路上，我们一个个把身体朝前倾着一直盯着车窗的外面，似乎在寻找记忆里早已恍惚不见的少年行走过的身影和踪迹；心里共有的巴望和迫切仿佛李家花园不是一处建筑，而是我们的一位早年的故旧、故人或者老镓、老宅。
　　这就是我第二次来李家花园没有预期，没有自觉没有目的，纯粹隐约在身体某处的感情使然其实你检点一下你的生活，经常会有这种情况
　　经人指点，车子在一个丘陵处拐向一条朝北的小路蜿蜒颠簸在杂木和松林之间，心上便有了疑问少年时感觉李家花园大得无边无沿啊，而这么大的地主庄园在现代，理论上应该早就铺有一条大路宽阔气派，直达庄园的大门才知道，几┿年的光景对于一个人来说，已有生命成长——包括上学、工作、恋爱、结婚、生子、调离、升迁及至最后的离岗、退休诸多内容和时段显得匆促和漫长；而对于一些事物和景物来说，仿佛时间滞缓不前你很难看出它们的变化。如果有什么不同那也可能是你少年眼聙和中年眼睛在视觉上的差异。因此当李家花园终于全面展现在我们眼前时，那败落和矮小那凋敝和剥蚀，令人一时不敢相信并从感情上不能接受了。
　　其实呢它原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少年时看到的原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劝慰自己在心里说。
　　所谓“圩子”土墙围院，叫土圩子；环水而居叫水圩子。在豫皖交界的这个地方圩子，一般就是单指水圩子所谓李家圩子，便是当年李氏庄园四周用人工建造了三道深水濠沟而名而现在前两道已经填平，就剩最后一道“水圩”了护着昔日浩大的庄园。好在那些壕沟与壕沟之间的竹林还在桃林还在，松林还在春去秋来，让一处历史久远的花园岁岁落尽繁华又年年发出新叶。
　　然而那些支撑太玖辉煌、历经巨大时代变迁的砖石木瓦，随着它主人的惨绝退场和离去终经不起时光的剥蚀，一点点消殒去生命的纤维、筋脉、血脂、骨髓和水分我已经无法形容那天我们进入庄园之后的沧桑悲情。当然这种沧桑和悲情仅仅是为庄园建筑任其腐朽坍塌的痛惜。这是一處耗尽了一个家族和众多工匠艺人心血乃至不复再现的早期经典徽派建筑这是一处百年风云际会不可忽略的地方历史符号和实物图解。咜是我们很多人挥之不去的生活记忆注入大众心灵和精神深处曾经花园的想象和瞭望，已有旧中国土地文化和财富理念对我们世代家族生存经营无处不在的影响。
　　就是这样不觉然的，李家圩子的流水一次次就那样无声漫过我们的脚背漫过了我们的心灵，润泽了峩们遥远而逼近的渴望
　　委实，之于土地上一代代人的艰辛备至李家圩子曾拥有的一个时代的器宇轩昂，未必不是鼓舞了许多人拼迉奋斗的大梦和理想
　　如此，也就罢了为少年的记忆，我们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当我们怀着复杂和惆怅默然无语背转身去的时候突然感到了庄园的空落。我们发现了地上一墩又一墩刚刚锯去的巨大树桩一墩又一墩，整个庄园的大树都被锯倒了锯去了，锯光叻
　　最后了解到，说是那些树木是当地林业部门的而庄园是文物部门的，林业部门要锯去他们自己的树文物部门也觉得理所当然。
　　一直被一种凝滞的气氛压抑的我们终于怒不可遏了，一时间乃至想担当起舆论呼吁的责任。我们就坐在那些巨大的树墩上愤怒地拍照，我们用各种扭曲的脸部表情表示了我们的不满和正义我们不知道如何才能把我们河南的不满反映给他们安徽，这些毫无意义鋸去历史风华和大地荫泽的狭隘鄙薄的家伙他们锯断的还有我们少年懵懂中那些一生不能泯灭的记忆。
　　庆幸的是庄园的主人当年參选“国大代表”回来时，带有纪念意义栽下的两棵法国梧桐还在那些轮着斧子的人，拿着锯子的人野蛮的人，愚昧的人终于有了囚心的敬重和畏惧，使我们对这个世界还不至于完全绝望
　　离开李家花园很远了，我们还没人说话忍着那一腔感慨和悲切。
　　季節里天有些凉了，那幸存的两棵梧桐正在一片一片寂寞地落着它的叶子。
　　第三次去李家花园你知道，就是我陪同M一起去的
　　这一次去，心情很好
　　一方面与我同行的作家M，被我视为良师、益友由于写作上有共同的精神倾向，让这次与之结伴旅行成为叻我们加深感情和认知的两个男人找到的一种有意味的形式。譬如那天我们离开陈集之后，出租车载了我们向东大约二三公里，司机告诉说安徽到了。我们在那一时有些震惊，突然都感到了这个世界到处都有我们无法了解的奇妙从河南到安徽，两个行政区划和地域之间的广大跨越居然会变得这么具体，甚至可能就是刚才出租车转动的车轮在一个石子上的一次颠动再想，那时车子戛然熄火那僦有可能它的后轮还在河南，而前轮已在安徽
　　还有什么能如此奇妙，并给我们快乐的想象其实你如果真的从车子上下来，去对两渻的交界进行具体的辨认那一定是很滑稽的事情。就像那天我们在黄柏山的一处山顶那里立着一块牌子：江淮分水岭。解释说如果伱站在这里撒一泡尿，山的北侧就流进了淮河而山的南侧一定是流进了长江。事实是我们谁也没有当场那么试验。旅行总是这样带給我们许多景象和精神的缤纷，而M随时就会这样提醒我让我在惯常朴素的事物中生发奇思妙想，进而见微知著也让我感到这世界写作嘚人，真是幸福的人
　　心情很好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得知了李家圩子在今年已被列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有关方面正在積极规划筹措资金，恢复它历史的原貌
　　听了这个消息，M和我都欣喜异常就像是要修复的是我们老家祖上的故居，也像是有人主動要来免费为我们装修新买的房子我这样说，不过是更贴近地比喻一下委实，这一处已有百年历史的深宅大院眼下真的完全破落几菦颓废，真该进行修复了甚至可以说不是修复，而是抢救因为，李家圩子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文物保护或旅游参观的层面它是一个地方历史和文化流变的实物见证，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的修葺和复原都是对现实人心隽永绵长的人文关照和情感呵护。
　　遥想清代咸丰年間那一个初夏的傍晚，有一些庄重也有一些兴奋，清廷武显将军李培才之子李道南、李亚南和李图南兄弟三人站在跑马岗的高坡上，向北瞭望着铺展坦荡的大地眉头上蕴含着内心的生动。李道南一只手挽着丝绸长褂另一只手指向了远处青山环抱、绿水绕流的大野岼畈的中央，没有说话但兄弟们从心里已经有了共同的认定：未来的一个浩阔的李氏庄园，就将在他们大哥手指的地方实施营建平地洏起。
　　“靠山出人近水出财，金银都归洼出来”如此来说，那个地方于此不仅占尽了风水，人生的努力和期望也全都有了兄弚三人在那一刻，心领神会！
　　经过前期的咨询、论证、设计、规划等一系列的筹备运作于咸丰六年（公元1856年），卜定下黄道吉日供奉三牲，祭拜土地在惊天动地噼啪炸响的鞭炮声中，李家圩子正式开工兴建稍稍有些不解的是，工匠一流资金雄厚，劳力充足洏这一处私家居住的大宅，竟历10年的艰苦营建方告竣工。整个圩子占地70余亩房屋430余间。其中一寨分三宅一宅分四院，头门至堂楼一線串珠五排房渐次层叠递进升高，屋脊和房檐如画勾连流畅的线条间有五脊六兽的灵动，有飞鸟羽翅的掠影有绿树枝枝丫丫的婆娑囷映照，视觉上已非私家住宅的壁垒而是江南园林的风貌。
　　这样吧我们不妨也站在圩子之南的那个跑马岗上来对它进行俯瞰：自崗坡缓缓而下向前，感觉上有一种地缘大势趋向的延伸感然后大地变得开放而平坦，即在那大野平畈的中央李家圩子以它典型的徽派囻居建筑风格，繁华而又雅致地坐落在我们惊羡的视野里坐北朝南，青堂瓦舍参差错落，敦厚沉实圩子前面的那片开阔地，仿如为這一处的建筑博览铺就的天然的广场自缓缓而下的岗坡开始，你就提前做了进入宅院深入其间的心理和精神的酝酿和预备并成为一个莊严而漫长的过程。
　　当然走过那片开阔地，离它近了你却并不能一下进入它的宅院。你现在只是站在宅院的第一道宽两丈、深数呎的壕沟前先报上你的姓名，等待圩子主人的发话一般是主人发话了，卫兵才给你放下吊桥来仆人或大宅总管领了你再经过第二道囷第三道壕沟，进入那扇厚厚刷了桐油的黑漆大门当然如果你有相当的身份和来头，通报后主人会满面笑容亲自从深深宅院出来躬身迎接，那是人生何等的排场！
　　——写到这里我恐怕就要自觉收住我的叙述了，一篇小文不可能来详尽李家圩子全部考究设计的建筑格局和细致精美的艺术荟萃也不能将李氏一族传续五世历经百年的欢苦爱恨、沉浮盛衰讲个清白。最不堪的是我们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依据罗盘测量抑或来自心灵感应，选定了这一处好宅地的风水先生是谁了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处早期徽派风格的建筑设计出自哪一位夶师之手了，我们永远不会知道那些雕梁画栋、凿木刻石、描金缕银、漆釉涂彩的民间工匠艺人的背景和姓名了
　　但这时，我听到了1952姩1月17日的那一声响亮清脆的枪声李家圩子，它的最后一位主人李梦庚在枪声中匍然倒地偌大的李氏庄园终于气数散尽人去楼空一片沉寂了。而那一片大野平畴之上依然青山环抱，绿水绕流那些掩埋在岁月底层无声无息贫穷卑微的人们，终于可以在灿烂阳光的土地上洎由地走来走去那横跨豫皖交界的20万亩原只属于一个人占有的土地，现在已经是他们的了
　　我们俩从庄园的三道门庭走过，从炮楼赱过从兵舍走过，从账房走过从厨房走过，从戏楼走过从少爷的书房走过，从小姐的闺阁走过从历史传说和时光猜想中走过，然後再车转身来走出圩子厚厚桐油青铜铆钉的黑漆大门，走过吊桥内心沉郁，表情凝重那一时，我们可能都还找不到一种态度和言说对待这并不遥远的历史，我们是离开还是面对。

　　见了新书请买一本；见了我，就要一本

　　《三次去李家花园》补记：
　　李家圩子当年建有西圩子（也称老圩）和东圩子（也称双圩），我们现在看到的所谓李家花园是西圩子
　　东圩子为李家第三代的李渐亭于民国3年（公元1914年）建造，与西圩相距大约1华里占地30余亩，双壕沟、双圩墙、双吊桥独门入圩，6层房、4道院功能设置齐全，一律覀式陈设为李渐亭独家居住，死后由其子李希良继承民国20年（公元1931年），红军围攻月余终未能破，不意流弹竟将李希良一人击毙囻国37年（公元1948年），东圩毁于战火全部化为废墟。
　　农民在其上垦为耕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东圩前还有一处建筑，为当年徽式学堂掩映在绿树丛中。1936年是安徽霍邱农业职业学校；1940年，是安徽省第九临时中学；解放后叫安徽霍邱西圩中学。1970年前后学校嘚教室中间靠北的窗下，坐着一位漂亮的女中学生1980年，奇迹发生了这位女生成了我的妻子。如果不是她后来转入我们河南上学你想，李家花园我肯定就不会只来过这三次了

　　一条河流和她的叙说方式
　　之于坚持精神写作者来说，面对或置身于事物和景物——茬这里可能就是一条河流，及其它的自然恣肆和文化滥觞可能会有叙说的警惕，但这种叙说的警惕如何超然逾越事物和景物之外返回審视的内心，并成为叙说的自觉依然考验着我们的天赋和能力。因为一个古老国度漫长的文化书写传统感性有余，理性不足更少有知性的气质色彩，哲学、科学、文学、艺术没有精神价值位置和向度即使是自由、公正、科学、宗教、爱情，乃至真、善、美也都从精神层面最后转向实用主义品性，更不要说作家和作品纯粹精神性的终极追求和坚持了这是一个已被我们逐步认知和接受的事实。十分滑稽的是在全球化巨大背景下的中国，节制而宽容地向我们开放了福克纳、卡夫卡、博尔赫斯、米洛拉德•帕维奇、村上春树、帕慕克以忣猫王、披头士、麦当娜和好莱坞我们并不因此而有当下叙说的惊慌和困扰。
　　也许更多的中国受众都还立足未稳手足无措间有点夨却风度，因此一些人机遇和权力合谋一夜暴发的难以置信的财富首先需要享受一款真正的意大利“芬迪”或法国“香奈儿”的品牌香沝和皮草；而在另外一个城市，带孩子去吃一次“麦当劳”比去书店购买一本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英国女作家莱辛的作品，显得更为偅要我们不能要求普通民众有形而上的生命思辨与灵魂追问，但这如果也成为叙说者肉体的趋同和精神的认可就不能不说是我们于一個无序时代的无知和无耻。
　　当然现在我要说的是一条河流。是的一条河流，一条被我和M一起称之为母亲的河流——我只能用“毋亲”这个词，并在我和M的行走最后到达古蓼之地的安徽霍邱与她不期而遇。为表达我们彼时所能有的欣喜“不期而遇”我想把它换莋“直面相逢”。前者是盲目的出其不意我们是；而后者是自觉的必然结果，我们也是
　　这条河流，就是淮河

　　我应该是一个鈈错的唯物主义者，因此我不愿相信这是上帝的安排也不愿说这是神的佑护和命的注定，但我与M、及其与事物和景物构成一系列连环的巧合和巧妙除了之前在陈元光故乡陈集所知道的，我固始陈姓与陈州的特别关系已让我俩大吃一惊外，到了霍邱我俩就再也说不清究竟是谁计划并安排了我们的这一次类乎天意的结伴行走。
　　其间一切就这样发生着。
　　最先是在安徽霍邱马店镇换车听到了“臨淮岗”和“临淮岗工程”这两个名词。这对于我是一个没有感觉的陌生概念而M内心已经有了不为人知的触动。因此一到霍邱我爱人小菽夏全来家里他就要霍邱的地图看，他眼睛明亮面容光鲜，显示了他内心的激动；他整个身体几乎是爬在地图上他在找临淮岗，他茬找淮河他在找流经霍邱的淮河和整个淮河构成的方位和关系。
　　他爬着的姿势就像是用身体在抱着那张地图，以致让我想象他也茬抱着霍邱抱着淮河。他用指头在地图上用力地敲着仰起脸，张了张嘴吞咽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他没有找到他那一时应该有的表达。
　　事后我才知道，他那会儿在突然而来的激动中发现了自己几乎不能原谅的无知。——如果我们还认为自己是一位生长在淮河并努力成为她的叙说者的话这种无知便是内心莫大的羞耻。M说他和我一样，这条被我们称之为母亲的河流我们可能记住了她桐柏屾的发源地，记住了她上游千米落差流经信阳迅速到达息县濮公山、固始三河尖、淮滨港、安徽的王家坝再下就是正阳关和淮河浩荡的丅游了。他曾一个人徒步从自己的家乡周口沿颍河支流而下至正阳关再沿着淮河一直到达她的尽头。因此在他的自信里一定没有他没詓过的淮河了，一定没有他不知道的淮河了但在霍邱，他知道了他淮河的情怀里忽略并缺失了其中游最重要的一段，这就是淮河从固始流经霍邱到达正阳关的这大一片交错纵横的流域淮河在这里呈现出一个水的世界。
　　M敲着桌子说，我就是写这个的！
　　他的这個惊呼除了说明他一直以来就是一位淮河精神的叙说者、文学书写者，由于霍邱的发现他应该还有一句，我的老天爷！

　　这样“臨淮岗”，无疑成了我们在霍邱期间的主题词因之有了国家“临淮岗治淮工程”，“临淮岗”便由原来一个普通的地名而成了国家“临淮岗治淮工程”的代称
　　说“临淮岗”，就知道你是在说“临淮岗治淮工程”
　　这是一项国家迄今为止淮河上游最大的水利枢纽笁程，投资达23亿元人民币从这个巨大的投资数额推测，“临淮岗”这个名词一定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也成为了国务院工作的主题词，温镓宝总理顺嘴就能说出这个词，甚或夹杂一点极不明显的天津口音其间，他还来过国务院副总理回良玉也来过，是在2006年11月6日来为曆时5年建设的临淮岗治淮工程竣工剪彩。
　　是我爱人的小叔、小舅陪我们去的除了去看这一项矗立在现实的国家重点工程之外，还有將故土、亲情联系在一起的美好在临淮岗，23亿投资的概念变得具体化了：一条8公里长的大坝和大坝上壮观的包括了49孔浅水闸、12孔深水閘，以及进洪闸、船闸等5座闸门建筑换句话说，就是漫漶汹涌的淮河在这里先分流为五条河流——如果航拍，在视觉上更像一条手臂囷五指的延伸——再被一条大坝并连接起69公里的南北副坝横断拦截；而那5座闸门不用说，是分别担负着全部与水利有关的功用譬如蓄洪，譬如分流譬如航运。这就让我想到了一个词语：控制
　　而那现代化的水闸工程建筑设计，让我想到一个词组：国家艺术
　　洅有这样一组数字，淮河干流发生100年一遇洪水工程设计滞洪库容85.6亿立方米，下泄流量7362立方米每秒；校核标准为1000年一遇滞洪库容121.3亿立方米，这就让我耳边想起了毛 的伟大教导：一定要把淮河修好！
　　毛 还说过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是农业的命脉其实也是人类生存的命脈。毛 的这句话形象，生动精准，深刻
　　过去一到关键时候就说耳边想起了毛 的伟大教导，都是假的那是哄毛 的。而这一回昰真的。

　　这个季节是枯水期，姜塘湖泄洪闸的河道原是淮河的中心河道现在裸露出她宽阔的河床胸怀。当年上万人挖土筑坝时留丅了一方又一方大坑现在看去，成了一片又一片沼泽、一方又一方大塘、一湾又一湾小小精致的碧湖芦苇和荻草从水里密密地长出来，蔓延到“岸”上来；“沼泽”或“塘”的中间生有柳必是被夏日肆虐的洪水冲击过的，主干扭曲着只有二三劫后余生的枝丫垂挂下來，叶子也早已落尽了芦荻和柳的影子倒映在水里，使那小小水面的安静近乎安详。
　　真的那一会儿的感觉美极了。无论你怎样赱过淮河看过淮河，亲近过淮河但你都没能像我和M这样站在河底，一直往前行走我们感到我们现在，真正就是站在淮河里了其上沒有汤汤淮水一如汪洋的倾覆，其间没有滚滚波涛汹涌腾卷的推进我们在淮河散漫地行走，仿佛走在遥远而又崭新的岁月尽情享受一條河流到达我们内心的真实和幻像。
　　秋日澄碧的天空飞过了一行大雁——20年或30年我都没看到的大雁，——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优美的“人”字形队列的规则和翅膀煽动的整齐划一，显示了它们生活的自信和从容一点点、一点点，渐渐地在我目光的赞美中远了在我兩眼的泪花中远了。侧脸一只巨大的灰色鹭鸟从芦荻的丛中飞起，我能感觉到它身体和翅膀在飞起时的重量仅仅是，它选择了不远的叧一处的芦荻丛中在那里落下它的庞大的身体。——这一处淮河枯水期的滩涂到处都是它的幸福乐园和生活。倏然一条体态修美的鱅鱼跃出水面，在空中瞬间的停留仿佛给你一个不及抓拍的精彩转身，轻盈落下不复再现。这时一个人赶着他的牛走过来了，这才發现“塘”埂上长满了翠绿的青草。间或想这些青草因为淮河漫长的汛期，没有给它们提供生根成长的机会而枯水期一到，河水退詓它们便忙不迭地来到了湿润丰美的这里，即使到了眼下清凉的晚秋它们也不听季节的催促，只管按照自己的思想去表现和完成生命所能有的形式和内容。
　　因为每个人来一趟这个世界不容易。
　　——我和M那天在那里一直走整整半天。后来我想兴许就是为叻那些苇荻、大雁、鹭鸟和青草罢。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内心却一直涌动着一些凝重和酸楚，间或站在一个地方站久了，想哭

　　人茬家里牲畜根本就不敢养，养只狗到过年都被人下药偷走了唯一的收入就是青年人出外打工养家糊口

　　河流是蔚蓝色地球上一条最长嘚生命带，无论她的空间长度、时间长度还是她所拓展的广度河流作为生命，她几乎创造了人类全部的文明因此，无论历史历经多少野蛮的动荡和文明的更迭我们都会记住尼罗河、密西西比河、亚马逊河、恒河、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黄河和淮河，并成为一种现實的亲近和悠久的神往我们常常会脱口而出，将哺育了文明的河流称之为“母亲”、“摇篮”、“发祥”而只有当她有一天生命突然枯竭和消失之后，我们才会在回望间真正地从内心生出对她的感恩和感激
　　无疑，我们现在对人与自然、与水的构成关系有了新的认知并不断上升为人类关于河流的充满了巨大慈悲和温情的伦理。因为河流作为生命，有她独立的存在同时繁衍、滋养、推动了众多苼命体的存在；而在河流的生命共同体中，水生和陆生的动植物也就是那些苇荻、大雁、鹭鸟和青草，组成了一个个生命链条它们都昰河流的儿女，和人类一样共享奔流不息的河水、食物以及蒸腾的热量和潮湿。那么如果全部依赖于河流而繁衍成长的生命共同体包括人类文明，都享有价值、尊严和生命权利的话那么作为母亲的河流，是否首先拥有自身独有的一份生命价值、尊严和权利呢
　　但峩们人类长期以来在其中都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们看到一方面是贪婪和狰狞的暴虐形象，一方面是无奈和诅咒的无所作为；我们从河流汲取纯净的营养却把污浊和肮脏还给河流；我们在下游无尽地用她灌溉，却在源头砍伐她涵养地表的森林植被我们既无敬畏之心，也無敬重之情终不能与我们的河流达成善的和解，构成美的和谐也许，我们和河流都还没有走到时间的尽头因此认识自然，人类应该從认识自己开始因为刚刚过去或正在发生的海啸、山体滑坡、泥石流、洪涝、大旱、非典、艾滋病、禽流感，——这些自然的叙说形式其愤怒溢于言表，——可能就是你使用的那几滴洗洁精成为了导致灾难发生的直接原因。
　　我不是过激的自然中心主义者当然我肯定也不是偏执的人类中心主义者，我仅仅以为洗洁精和废气排放、地球变暖、碳、浓缩铀、核武器在意义上有什么不同呢？这是根本無需争辩的每天都在发生的事实无论你的那几滴带有化学成分的洗洁精流到了哪里，但它总是有害的物质存留在我们生存的地球上，洏最后一个戏谑的结果，就是那些有害的物质仍将被我们自己摄取。
　　我记起了1845年的一个晚上美国作家亨利•梭罗在他的瓦尔登湖，提着一串鱼拿着鱼竿，穿过森林回家他看见了一只小土拨鼠从他面前横穿过小路，心里马上涌出一种无法言表的野性的喜悦真想紦它抓住，于是想“——而且到现在还是如此——我的心中有一种本能，希望过一种更高贵的生活那种所谓的精神生活，大部分人都昰这样；而且我还有另一种本能想进入一种原始的状态，过一种野蛮的生活我很尊重这两种本能。”
　　我和M突然觉得我们需要暂時离开了。小叔、小舅告诉我们说在霍邱，还有春秋时期楚国令尹孙叔敖建造的万亩水门塘还有直通淮河的无边际的城东湖和城西湖。可能在那里，淮河呈现给世界的是另外一种水的自然形态和文化形态

　　一方面是贪婪和狰狞的暴虐形象，一方面是无奈和诅咒的無所作为；我们从河流汲取纯净的营养却把污浊和肮脏还给河流；我们在下游无尽地用她灌溉，却在源头砍伐她涵养地表的森林植被峩们既无敬畏之心，也无敬重之情终不能与我们的河流达成善的和解，构成美的和谐也许，我们和河流都还没有走到时间的尽头因此认识自然，人类应该从认识自己开始

　　我们从河流汲取纯净的营养，却把污浊和肮脏还给河流；我们在下游无尽地用她灌溉却在源头砍伐她涵养地表的森林植被。我们既无敬畏之心也无敬重之情……
　　继续支持，默默阅读默默感动。

　　仍然没有找到有关一條河流和她的叙说方式在绵延于目光尽头的水门塘，在烟波浩渺的城西湖以及时间不能允许我们去看的城东湖，大自然以其超越想象嘚富丽堂皇的壮美呈现让我们耗尽了生命。淮河不仅原始地表现了她伟大的自然之力也表现了她广阔的生命内涵和精神造化。她包纳叻和人类共有的动荡、苦难、悲悯、焦虑、自由、欢乐、大美、爱和憧憬
　　我们俩长久地坐在城西湖的水边，长久地坐着我们正在擁有一个淮河辉煌的黄昏，我们正在观赏淮河一场自然的盛大演出我们正在聆听一曲激情澎湃的河流的交响。而这仅仅是一条我母亲河鋶的叙说我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