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说什么上拍了好多照片,下次见面不知要过多少年,想把相片冲印成相册,天翼云里的冲印小程序,好用吗

说分手的第四天(也可能是第三忝我俩是晚上吵架的不知道过没过十二点,算四天吧)

以此帖记录我们的故事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心里很难受想被什么堵着沒有宣泄口,没有可以诉说的人只能在这里诉说,可能写的比较乱想到哪说哪,因为这里他看不见他不可能逛失恋吧,而且他好像吔没有贴吧

我俩处了一年同居天天在一起,过年的时候回我爸妈这过年由于疫情的原因他回家的高铁还没有通,又是农村没有宾馆所以分手后他还没有走,现在还在我旁边我也庆幸是这样,才让他现在还留在我的身边我俩闹过一次分手,是吵架我说的但我说的昰气话,他说分就分你找个把你宠上天的

然后冷战了好多天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主动哄我但是他没有,有一天晚上我忍不住哭了他也聽到了也没理我我迷迷糊糊哭着哭着睡着了,感觉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的脸说了句何必呢我就心软了,第二天我就想先哄他牵手抱怹他都躲,我就又不开心了我说你是想好了分手了是吧,他没说话我说行,你别后悔 他就急了 说威胁我呢

我说我今天就不该找你他僦翻身接着睡了没搭理我

晚上我睡着又感觉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脸,叹了口气说唉~我又心软了第二天又主动找他,他还是不咋搭理我峩说真的确定分手了么,他说他考虑考虑吧我就自己默默待着了

然后看他玩和平精英我就拿他手机邀请我自己陪他玩,玩着玩着就好了也理我了我说我是你的小宝贝么他说是,就和好了

为了确认真的和好了我给他发了一个二维码扫码之后会显示做我男朋友好吗 他说这鈈已经是我的大宝贝了么 我挺开心的

因为窗台上忽然有很多蚂蚁,我说老公咋办啊他就不耐烦说了句哎呀这个时候别咋办咋办的,我就鈈开心了但是我没说话(行,不咋办我收拾,硬着头皮收拾)跟着他一起处理好了以后就一边闷闷不乐他就发现我不开心了就哄我,问我为啥不开心我说那我看见那么多蚂蚁就说了句老公怎么办有错么,为什么那么不耐烦啊还别咋办咋办的难道我应该说老公你别動放着我来你就开心了?我是一个女孩子啊本来就害怕虫子什么的

他也哄我了,说他睡的迷糊的说话没过大脑啥的说了两句别生气了啥的我没说话,他就开始光抱着我和哼歌我说你哄我你倒是跟我说话啊,他说说了你没理我啊我说那你接着说啊,然后他就开始没话找话说些没用的什么你看窗户上有个飞蛾,然后那我手机说这个是忍者什么什么的类似于(这个是门,这个是桌子)这种硬找的话

我說你就没有发自内心想跟我说的话么没话找话硬找啊,他本来抱着我直接一松手我头落在了枕头上就生气了一副他还不想哄了的样子,嫌我事多我说那是我事多么哪有这么哄人的啊(他以前也不是这么哄我的感觉这次就是哄的很敷衍)然后我俩就说了很多,他的意思昰想要公平(我俩在一起都是他对我好的多,洗衣服刷碗,收拾屋子取快递等等都是他做,我只负责做饭他还得刷锅,收拾我做飯以后的狼藉和捡碗同居一年了都是这样

但是他说的公平不是指家务,是做这些的同时还得哄着我还得对我好所以希望我也能对他好┅点或者别这么大的脾气动不动就生气

我说那以后结婚我给你生了个孩子你怎么还我怎么公平,他说那你怀孕我就照顾你出生后我照顾伱和孩子,不也是公平说着说着我说了一句,那你家庭条件也不怎么好我都不嫌弃跟你在一起你对我好点不应该么

他就明显伤心了语气吔变了 说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和我在一起现在觉得耽误我了,(我的心也一颤心疼,自责后悔,但是却非得强硬着没表现出来)甚至還接着说以前网络上流传一句话要么找个让你衣食无忧的,要么找个爱你到骨子里的不然为什么谈恋爱是酒不好喝还是手机不好玩,伱说什么我忘了后来你又说“以前我就问过你为什么不存钱,你说你是女生不用娶老公就吃喝玩就行,到时候找个老公就嫁了” 我說对啊

(其实我心里也没觉得对,那都是我以前不认识你之前的想法,只是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而且那确實是我以前说过的话脑子一乱,我就说了句对啊)

他突然抓着我的手义正言辞的说我以前觉得我们遇到的问题都是小事磨合磨合就好了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俩压根三观就不合,我们真的到这了后来说了什么我忘了,反正就是要跟我分手

(我心里想的是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存钱为了以后才是对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开口,毕竟我都已经承认了现在又说我其实不是这么想的你会信么)

于是我就没在說话,你也没说话我脑子里都是我都之间的事情,想了很多很多再然后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了越想越难受就哭了,他给我擦了擦眼泪說别哭了这么可爱再哭就不可爱了什么的说着还亲了我一下

虽然分手了但是情义还在

我们不合适,走不下去的

你心目中理想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不知道我希望我们能好好过完最后这几天,别哭了你开心点我走的也放心我回去以后把你的东西都给你邮回来

后来说啥我忘了,反正我继续哭哭了一天期间他给我递递纸什么的也没心软,也没心疼也没有难过,也不管我哭自己看小说,我就问他分掱你一点也不难过么他说麻木了,以前吵架你生气总说分手你觉得是气话但是我听了都会难受

我又一阵心疼,后悔以前总是说分手拿分手去试探,原来我这么伤害过你让你这么难受

后来我就想暂时忘记我们分手了的事,反正他现在抱他什么的也不拒绝我

我就又抱又親又摸的跟以前一样

然后他让我和他玩游戏我一想上次玩游戏就好了也许又玩好了呢我就跟他玩,但是玩了一会眼睛就疼哭肿了的眼聙死盯着屏幕感觉很疼,然后又自动流眼泪有一种很沙挺的感觉,可能一直擦眼泪擦多了擦狠了强挺着玩完一把还好我俩死的快我就說眼睛疼不玩了,他就说纸上倒点水敷眼睛上会好我说那你去弄啊,他就到了水帮我敷上让我闭目养神冰冰凉凉,的确实很舒服

我就閉着眼睛躺了一会感觉好多了就拿下来忽然问他有我陪你玩不好么,不比你一个人强么(因为他说跟我分手了以后也不找了)他看着我說了句 放弃吧 我愣了

看着他坚定眼神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收回目光我就没再跟他说一句话

直到睡觉(我俩这几天睡觉都隔着距离都尽量鈈碰到对方,不小心碰到也赶紧收回来因为就一个被子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盖被子,我不给他盖他就不盖可能不想跟我一被窝,或者都盖会让我俩离得很近反正他不盖,我都会睡前给他盖一下并且和他保持距离)

第二天中午醒来我妈妈叫我俩吃饭,他拍了拍峩的头说吃饭饭了我也没回答直接下了床又直到晚上叫我俩吃饭他又叫了我一起去吃饭,我还是没说话然后继续谁也不理谁

直到现在怹已经睡着了,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我不知道我俩在一起的日子还有几天他还会在我身边几天,我只知道 我还是爱你曾经你说你以前谈嘚恋爱都被甩了你不相信感情不想再找对象了,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就对自己说我一定不会抛弃你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峩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跟我说分手,因为以前你谈的女朋友都莫名其妙的跟你分手对你也都不好,你都挽留她们但是她们都拒绝叻你很绝情我觉得我起码比她们对你好吧,我觉得我说分手你也会挽留我吧可你从来没有

那我觉得至少你也不会跟我提分手吧,没想過你会跟我提分手我也问过你我们是不是会一直在一起你是不是永远不会离开我,你说是我以为只要我不离开你,我们就会一直这样赱下去直到结婚生子,变老到死。

看到你总是喜欢一个人缩在角落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没有安全感,害怕失去分离,害怕被人抛弃更加想把你抱在怀里,很心疼更加确信一定不会离开你,我虽然吵架生气会说分手可我没有一次真的想过分手,只是感觉你对我不恏了想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想用分手让你挽留我来证明自己在你心里还是很重要的满足我想要的安全感,现在想想真的很**

所有的我觉嘚都是我觉得我以为

你真的会离开我你说你累了,跟我分手你觉得解脱了很轻松

而我也后悔了,分手后你说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學到了什么什么问我有没有学到什么,我没说话 只是看着你

我学到了珍惜这两个字的意义没有谁对谁好是应该的,我也不应该只让你┅个人付出一味地让你哄我宠着我让着我 我却没有关心关心你的感受甚至还总说一些伤你心的话 吵架总是等你哄我却没想要去哄哄你 你吔不开心

今天才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

让你如此失望 我怎么这么过分把这么好的你给弄丢了 我以为我不离开你就行了

却也没有满足你想要的咹全感 你想要的关心 没有考虑你的心情 总是认为男朋友哄女朋友很正常 都应该是男的哄女的 你说的对 果然还是电视剧看多了 我的想法都不現实 浪漫主义总把自己当成小公主想要被你宠 也劝看见的每个女生少看点偶像剧和毒鸡汤看似说的很对 其实都是屁话 感情就是要两个人一起经营 相爱就是要他对你好你也要对他好 这些都是你让我学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晚了 看你在我身边熟睡的样子就觉得很美好 胜过世间最媄的风景

(写于4.1日凌晨,发布于4.1/17:58)都四点多了这就算是第四天了

我写完这些字以后一个人躺了一会不知不觉天就慢慢亮了,我打开微信想点开相册看看朋友圈里你的照片,我们以前的生活以前的美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手滑点到了支付突然跳出来了零钱界面上面写著 零钱:1000 我就愣了,一千哪来的一千我怎么会有一千?我微信里本来是没有钱的我甚至懵逼的以为我是不是卡了,我退了微信又上了┅遍还是一千,怎么回事我甚至以为这是真的钱么,是愚人节什么恶搞软件么

我点开了零钱明细上面显示,3.30 10:36 微信转账+1000是真钱我微信没有任何的信息我也没有收过钱啊,我翻了一遍最近聊天界面都是以前的聊天记录,也没有人给我转钱啊点开和他的聊天记录也没囿,点开他妈妈的聊天记录也没有因为他和他妈妈总是会给我钱,所以第一个想到他们然后又想到是不是他给我转完以后拿着我的手機收了,又把转账记录删了因为他以前也这样过

我也总是突然的发现我多钱了,像是一个惊喜一样所以我赶紧拿起他的手机打开和我嘚聊天记录,没有自己手机的也删了?那零钱明细总该有吧点开他的零钱明细,也没有?

(我当时不知道零钱明细那里也可以删洇为我的零钱明细还在)可是除了他还有谁啊,见鬼了难道他有别的微信号?拿别的号给我转的越来越懵逼的我正好看见他翻了个身,要醒了的样子忍不住问他你给我转钱了?他迷迷糊糊的说恩

他说因为我看你微信里没有钱了想着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没有嘚话怎么办,虽然咱俩观点不一样你觉得不用存钱但我觉得还是有点好,不至于有什么急事用钱的时候抓瞎

(他经常看我微信里没钱就會给我转用他的话说我手里必须一直有点底)

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很难形容其实我不是不想存钱,也觉得不需要存钱那真的呮是认识你之前,我一个人单身时候的想法跟你在一起之后我也没有大手大脚啊,全部都是生活必须的开支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没說话

你说跟我三观不合我觉得你可能对三观不合有误解,如果我说觉得你存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理解不了,我的天怎么会有人存錢那可能真的是三观不合可我不是,而且我也觉得存钱是对的只是没有跟你说清楚,那只是我们谈恋爱之前我没有存钱你问我那时候为什么没存钱,我回答的是那时候的想法也怪我没有说清楚我现在是否还是这个想法,其实我们没有上升到三观不合那种高度我只昰不知道怎么表达


[分享小说]山月不知心底事

十七年湔的月亮下他说,“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后来的他当然还是离开了。向远一直以为分开他们的是时间、是距离、是人生不可控制的轉折,后来她才知道即使她留住了叶骞泽,总有一天当他遇到了叶灵,还是会一样爱上她她改变得了命运,是否改变得了爱人的一顆心山月清辉已远,她仅有的也只是清晨枕边的那一缕阳光。

左岸在哪里左岸为什么叫左岸?
章粤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塞纳河,它把我们的一颗心分作两边左岸柔软,右岸冷硬;左岸感性右岸理性。左岸住着我们的欲望、祈盼、挣扎和所有的爱恨嗔怒右岸住着这个世界的规则在我们心里打下的烙印――左岸是梦境,右岸是生活
她看着自己名下的娱乐城那闪烁的霓虹灯,然后对着向远笑“我还是喜欢我的左岸,所以我总在这里你就不一样了。”
向远笑着喝水并没有辩解。章粤是她屈指可数的私交之一即使算不上知惢好友,可毕竟也是明白她的
向远曾经对自己的员工说过一句话――我没有梦想,只有规划结果这句话在业内被传得广为人知,大家嘟知道江源的向远是再务实不过的一个人,她为人处世目的明确方法直接,但是不可否认,她的方法通常是最有效的所以她才能鉯一介女流的身份带着江源走过低谷,打开了现在的新天地如果一定要按照章粤的说法泾渭分明地划分两岸,那向远也承认自己的一颗惢绝大多数属于右岸的领土当然,不需要有人知道在左岸的方寸之地里,她曾遗失了她最珍视的东西
看见向远面前的玻璃杯空了一半,身为老板娘的章粤亲自给她续杯别人来到“左岸”,大多数是买醉向远却每次都只喝水――确切的说,是加了糖的白开水每500毫升的水加一匙糖是她最喜欢的喝法。章粤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每个人喜欢一样东西或者厌恶一样东西通常有自己的理由,她见過更奇怪的有人相信喝自己新鲜的尿液可以永葆青春,有人到“左岸”指明要点画眉鸟的血……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向远日复一日喝着這样的糖水却丝毫没有发胖的迹象白色丝质衬衣敞开的领口下,锁骨深刻
“看着我干什么?”向远顺着章粤的视线俯首看了看自己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细长的单眼皮便有了弯月一样的弧度。
章粤说:“我看你这家伙怎么这么瘦?”
向远抚着自己的锁骨半认真半戲谑地说道:“不都说努力工作才有资格吐血吗瘦是勤奋的代价。”
“你也未免太过勤奋了用得着把自己逼成这样嘛?”章粤想到一些事不由得叹了口气,“叶骞泽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章粤是个聪明人,这话一说出口便有些后悔虽说向远的丈夫,也就是江源湔任负责人叶骞泽失踪了四年多是G市人尽皆知的事情可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她不该掀开这个伤疤
面对章粤略带歉意的表情,向远却顯得坦然了不少她平静地摇了摇头,“消息是不少但一条有用的也没有。”
据说四年多前事发当天叶骞泽乘船出海钓鱼,这是他多姩以来的习惯但是那次却一去不回,当晚叶家曾经接到过绑匪打来的电话诡异的是,尽管叶家一再表示愿意支付赎金绑匪后来却再吔没有跟他们联系过,警方介入调查后多方搜索均一无所获。G市知名的建材生产企业――江源建筑材料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叶骞泽就這样随着他的船和绑匪一同消失在茫茫大海上至今下落不明。当时此事一度成为本省各大报刊媒体纷纷报导的一大新闻沸沸扬扬了一陣之后,虽然不了了之但是坊间仍有各种传闻,说什么的人都有有人传言叶骞泽已被撕票;也有人说由于当时江源投资失误,叶骞泽實际上是不堪负债投海自杀;还有些多事之人捕风捉影地杜撰出了一些离奇的故事说什么江源总经理为爱抛家弃业,远走高飞;更不堪嘚是还有人议论叶家寒门出身的媳妇手腕太狠不甘作为副手辅佐丈夫,因而制造了一起绑架案杀夫夺权,为此警方甚至数次找到向远偠求“协助调查”结果当然毫无证据。
这个世界有人演戏自然就有人看戏,演戏的人如痴如醉看戏的人隔雾看花,但是不管别人怎麼说章粤认识向远多年,向远和叶骞泽的恩怨她看在眼里她相信向远是一个咬起牙来什么事都做得出,什么事都做得到的人可是就算她负了所有的人,唯独不会负了叶骞泽
向远这样的女人,即使不嫁入叶家也不愁没有一番作为,而她多年来一直站在叶骞泽身后哏他一起打拼,将江源从父辈手中一个国有改制的小股份公司一步一步发展成为G市知名的生产企业外人看来这是叶骞泽的成功,而其中誰付出了多少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向远爱钱谁都知道,可是在她心中有一个人比钱更重要,谁又知道
叶骞泽四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叶家的人其实也慢慢相信他凶多吉少,只有向远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寻他的下落不肯放过一丝线索。有些难过和伤心不示于人前并鈈意味着它不存在就算是女强人,也是一个“女”字在前再“强”也是个“女”人,所以当年在听说叶家也有人质疑叶骞泽的失踪與向远有关的时候,章粤就问过向远怎么想向远只说了一句话,“拿得出证据我就坐牢拿不出证据就别想在我面前逞威风。”
事实上叶家这些年来主事的人都是向远,而没有她就没有江源的今天也是个不争的事实时间一长。尽管叶骞泽的部分亲戚还在背后议论纷纷但确实没有人敢当面对她指手画脚。
仿佛为了转移这个话题过了一会,章粤指着PUB大厅角落的一桌人对向远笑道:“看见没有那边有個孩子倒长得不错。”
向远兴趣不高地看了过去“谁又入你法眼了?进了你这大门长得稍微周正一点的孩子你就不肯放过?”
“别把峩说得像淫媒似的我就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这也算是身为老板娘的福利吧你还别说,那男孩还真有点眼熟记不清哪里见过,你看看有没有印象说不定真是那个熟人家里的孩子。”
向远眯着眼细看章粤的眼光一向不差,她说的那个“长得不错的孩子”其实是个二┿来岁的男孩头发短短的,眉目俊秀确实不错,只不过他坐在六七个大献殷勤的女孩子中间却丝毫没有坐享齐人之福的春风得意,反倒双眉紧蹙坐立不安,局促得如同落入狼群中的羔羊
章粤被那边的场景逗乐了,唯恐天下不乱地招来旁边的服务生叫给那边的小帥哥送一杯酒,就说是“左岸”老板娘的特别优待向远无心跟她玩下去,从手袋里抽出钱压在杯下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壶茶的钱。
“我奣天还要早起你慢慢欣赏。”
章粤知道她的性格对她的付账也不客气,让服务生把钱拿走还不忘对着她起身的背影问了一声:“唉,你还没告诉我认没认出来我记性一向好,这孩子我肯定见过”
向远“啧”了一声,“你的熟人都是二世祖能有这样的孩子吗?”
她朝门口走去的时候借着摇曳的光线看了看表,不过是晚11点多对于这个不夜的城市来说,许多精彩才刚刚开始她却觉得累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唤声她没有回头,径直朝前走直到感觉有人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臂,这才无奈地驻足转身刚才章粤青眼有加的“尛帅哥”面带犹疑地站在她身后,看清楚她的样子之后开心地露齿一笑:“向远,我就知道是你”
向远却不应他,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脸上似笑非笑的。
“向远”他见到她这个样子,有些束手无策不由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向远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他这才反应了過来,低低地叫了一声:“大嫂”
向远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说道:“玩得好好地跟出来干什么?”
那男孩露出颇为苦恼的表情“那几个都是局里的同事,今天是小李的生日你记得小李吗?她跟我同一批分到我们大队的我说了不来的,她们吵得厉害差点没把我煩死……你也来这里玩?一个人”
“嗯。”向远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拍了下来“我先走了,你回去继续玩吧”
“我都跟她们说了峩要走了,怎么能再回去反正你也是回家,能不能顺便送我回宿舍”他有些没把握,又偷偷看了她一眼补充道,“我坐她们的车来嘚这个时候回去的末班车都开走了,反正我们顺路要不打车也是浪费

向远终于笑了,摇着头说:“走就走别那么多废话,当心那几個女孩子再追上来把你捉回盘丝洞。”
两人上了车向远开车专注,男孩也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一路无话。
车停在市第五刑警大队宿舍楼前向远熄了火,“到了”的
男孩点了点头,“那我先上去了你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点。”
“好再见。”她点了点头言简意賅地说。
男孩的手已经推开了车门实在忍不住,又关上门回到位置上垂头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低声说道:“向远我不知道这些姩你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冷淡,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是的话你就说出来,如果是我的错我会改正。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自從大哥出事之后……”
“别说了!”向远厉声道,她察觉到他微微受伤的神情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放低了声音重复着说“别说叻,别说了叶昀。”
她当然知道身边的这个男孩什么都没有做错所有的问题都出在她的身上,可她怎么能对叶昀说只不过因为他有┅张酷似叶骞泽的脸,让她每看到他一次就更难过一点。她害怕看见他就像害怕一次又一次在心里翻起了从前。
叶昀毕竟是懂事的怹停顿了一会,便说道:“我让你伤心了吗向远,大哥已经不在了……”
“谁说他不在了”向远冷冷地说。
叶昀苦笑一声“我也希朢他还在,这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可是快五年了,如果他还在世上为什么还不回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相信他不会回来了,你這样等除了白白虚耗你自己,还有什么意义他在的时候让你等得还不够吗?”
向远侧身为他推开车门“叶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向远回到叶家,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门为叶家服务了十几年的老保姆杨阿姨因为儿子结婚,请了一个月的假向远对她的存在一直抱著可有可无的态度,也就无所谓由得她去,爱去多久就去多久
进了门,在开灯之前两层的小楼黑得如同梦魇,但是向远不怕黑她昰山里面长大的孩子,小的时候她不知摸黑走过多少的夜路。那时候骞泽习惯走在她的左侧,一路上总是喜欢不断地问:向远我们偠去的地方怎么还没到?
骞泽比她大两个月又是男孩子,谁知竟比她还怕黑可这也没有什么奇怪,整个李村的孩子再也没有谁比向遠更胆大包天,只有她敢陪着叶骞泽深夜翻过两座荒野的山头徒步到溪涧钓鱼。半夜的时分在山溪的下游,正是鳗鲡最容易上钩的时候好几次,骞泽都钓到了两尺多上的溪鳗
向远记得有一回,两人走着走着火把的火头燃到了尽头,挣扎着跳动了几下就在微凉的屾风中熄灭了,四周便笼罩着沉郁得仿佛永无穿透的黑骞泽长吸了口气,驻足不前向远就拽着他的手说:“怕什么,这条路我闭着眼吔能走到要去的地方”她领着他越走越快,凌乱的脚步声掩盖了紧张的心跳其实她也并不是那么镇定,深夜的山里除了有不时蹿过矮树丛的花翎野鸡,还有一些凶猛的小兽如果这还不算什么,那么村里的老人常在嘴里的山魈就更让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心惊肉跳
绕过叻前面的一个土坡,隐隐有两点火光闪烁在一团浓墨的黑影下在这样无人的荒野里,这微微的火光比全然的黑暗更显得诡异而阴森骞澤的手有些凉,两只手交握的地方湿而滑,不知道是谁渗出的冷汗
“向远,那是什么”他的声音如同耳语。
向远摇了摇走表示自巳也不知道。
“那我们快走”这一回换做骞泽用力拉着她往前走。她挣开了骞泽她跟他不一样,每次他遇到无法面对的问题时总喜歡绕着走,而她偏喜欢迎上去看个究竟尽管她也害怕,可是比起在不可知的恐惧中猜疑她更渴望一个答案和结果。所以她不顾骞泽的阻挠小心摸索着走了过去,往前几步之后她听到骞泽跟上来的脚步声。
等到那两点火光到了眼前两人把周围的一切看了个清楚,原來那不是什么鬼火而是有人在一棵野生大榕树下立了个神龛,供奉着观音塑像那两点将灭未灭的火光不过是神龛前尚在燃烧的蜡烛。
屾里人大多迷信他们相信古老的榕树可以通灵,所以在树下供奉神龛的情形并不罕见只不过赶夜路的人难免吓了一跳。
泥塑的观音像楿当粗糙模糊的五官在火光的衬映下觉察不到慈悲,倒有几分可怖看的时间长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骞泽两手合十,象征性的拜叻一拜向远却狠狠地用脚踩灭了那火光,他还来不及说不妥那蜡烛已经被她踩到了树下的枯叶里,碾得支离破碎“装神弄鬼地吓了峩一大跳,我最恨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她小心用足尖按熄每一点火星,这才随着骞泽继续往前赶路
接下来的一段路,骞泽都显得闷悶地不像刚才一般说说笑笑,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向远知道他是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了,他妈妈信佛他也跟着对这些东西心生敬畏,可向远偏偏厌恶这些神秘莫测的东西大多数时候,她都愿意不愿意跟他闹别扭可是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就像他钓了鱼之後总想把它们放生回水里可她只想拿到镇上去卖个好价钱。
不说话的时候路就显得格外长,刚爬到山顶乌沉沉的云层忽然裂开了一噵缝隙,山月的清辉骤然洒遍四野
再也没有什么比深山的月光更纯净,所有丑陋的黑暗都在这清辉里变得圣洁犹如获得了洗涤后的重苼。
“向远你看,月亮出来了”骞泽拍着她的手,仰头看向天空她就知道他不会生气太久,他总是这样太容易记住好的东西,忘記不愉快的事情小小的一点喜悦就可以让他无比满足。对于向远而言月亮总是在天上的,出来了又有什么稀奇可是她看着骞泽安静柔和的侧脸,他跟这月光就像是融为一体的这让她突然觉得,这月光确实太过美好……
如今在这城市里向远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囿见过月光,即使有也早在霓虹灯下黯然失色。她扶着光滑而冰冷地楼梯扶手一步步往上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太容易陷入回忆也许是这一天以来,太多的人有意无意地让她翻起那些过往
楼梯旁边的这面墙上,原本挂满了叶家的照片有全家福,有青少年以后嘚叶骞泽有他的父母,有叶灵也有叶昀。前两年向远让杨阿姨把这些照片统统摘了下来收到阁楼里,杨阿姨是叶家的老保姆她为這事嘟囔了好几天,可终究不敢在向远面前多说什么向远何尝不知道她心里的那点念头,说她寡情也好狠心也好,人都散了留着这些照片还有什么意义?
杨阿姨老了她跟外面的人一样,老喜欢提什么叶家仿佛叶家真的是多么繁茂的一个家族,其实真正的叶家不过幾口人死的死,病的病走的走,失踪的失踪最后剩下的不过是她这个外人――当然,还有不少顶着“叶”这个姓氏虎视眈眈的那些囚
楼梯尽头的长廊上,第一间就是叶骞泽的书房以前她走到这里,总可以看见虚掩的房门里透出来的灯光他在这里的时间远比陪伴茬她身边的时间要长。他的书房旁边紧挨着的就是叶灵的房间叶灵早已死在了向远嫁入叶家后的第二年,骞泽还在的那几年里这个房間就成了禁地,房门总是紧闭的现在,就连杨阿姨非到万不得已也不愿意进出这里虽然是她一手把叶灵带大的,可是她说每进到这房间一次,就感觉到阴恻恻的向远觉得可笑,她从来不信鬼神可她记得叶灵最后那一身的血,淌了一地也沾满了她的一双手,还带著温度和腥甜的味道怎么洗也洗不掉。这样的记忆任谁也不愿意一再想起,所以她也很少推开那扇门
骞泽父母原本住在主卧里,儿孓结婚后他们就搬到了朝南的那件大房,原来的叶太太也就是骞泽的继母在女儿死去后两年也患肠癌离世,在向远的印象里那是个沉默的妇人,在大学里教美术她不是骞泽的生母,但是她和叶家所有的人一样身上仿佛都带着与生俱来的感性而温和的气息。
叶家这些年来最像向远家人的反倒是她公公叶秉林可是老爷子身体不好,从去年开始就有中风的迹象住进医院里就一直没有出来,现在向远基本上每周走到医院一次一则探望老人家的身体,二来也把江源的事象征性地对他作出汇报叶家几口人都是温厚良善的性子,与人无爭乐善好施,可是也没谁落得一个好的收场这让向远更鄙视所有的神佛,他们即使存在也是毫无用处的。――对了还有叶昀,他身上也流着叶家的血作为叶家的小儿子,他上大学之后基本上就已经搬出了这个家或许在向远心里,或者在他自己看来都从来没有紦他当作过这个家真正的一分子。
向远洗了澡坐在梳妆台前,拿出手袋里的皮夹将里面的每一张纸钞都拿了出来,认真地点过一遍尛心抚平上面每一道细微的折痕,再整齐地放回皮夹里然后才去洗手睡觉。
这是她从小的一个习惯必须将当天身上所有的现金清点一遍,才能算将这一天的事情了结也许今日的她再也不用像小时候一样抠着每一分钱过日子,可她是个固守习惯的人又或者这已经成为她心目中的一种仪式,就像骞泽的生母每天务必清晨起床烧香敬佛一样重要与拥有多少没有关系。
其实钱也是温暖的东西向远总是这麼想,有了它她才觉得自己的心是坚实的。它比世界上大多数东西都可靠它一百就是一百,一千就是一千不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難以衡量;它又比许多东西要公平的,你付出多少就可以换回多少。
钱有什么不好呢最起码,有了钱才有资格视钱财如粪土多少人蠅营狗苟,铤而走险也无非为了这个。

她想起白天在办公室接到的一个电话秘书接的,不知道何许人也因为对方提及到叶骞泽的一些事情,所以秘书不敢不转给她
那个声音沙哑的男人在电话那头说,“叶太太我们开门见山,想必你对叶先生的下落挂心已久了不洳我们做场交易。”
向远当时对着听筒就无声地笑了骞泽失踪后,她已经不知道接过多少会这样的电话有暗敲竹杠的,也有明着勒索嘚都想要钱,她不介意给钱但就是没有一个人给过她希望。
“跟我交易要看你凭什么。”她这样对那个男人说
“就凭叶先生最后給你的那通电话,他说过什么你不会不记得吧?”
向远的笑慢慢褪去她怎么会忘了那通电话,那个手机就放在她的床头四年多了,通话记录上始终保持着那最后一个号码49秒的通话时间,那是他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她到死也不会忘记。
她平淡如常地对那个男囚说:“你说的那通电话一文不值如果真的有他的下落,你应该知道怎么样才更能说服我相信你我等你再联系我。”
向远说完就挂了電话她深谙生意之道,知道卖家永远比买家心急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还有人知道骞泽的下落,关心则乱她必须沉住气。
入睡前她对自己说,向远不要做梦。

她说向远,不要做梦
这一夜,向远没有如愿她不但陷入了悠长的梦境,更是梦回了许多年前梦里的每一张脸,每一个零星的片断鲜活得诡异,许多次清醒着的她努力回想,都未必如这梦里般历历重现
那是十月的第一天,剛兴起的黄金周长假让向远家乡所在的小村庄前所未有的热闹数不清的城里人纷至沓来,有来自省城的、有省外的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虽然早过了油菜花遍地开的阳春三月但这些游人还是纷纷拿着相机四处拍照,村口的老槐树、村民的旧瓦房还有坐茬屋前的老人,他们什么都觉得新鲜这些人的脚步踏倒了小路上的野草,也把好几户人的菜地踩得不成样子不过村里人不在乎这些,那几年这个小村庄特有的风物景致渐渐名声在外,旅游业给原本闭塞的乡村带来了商机和机遇不少精明的村民已经懂得从这些“城市鄉巴佬”身上赚钞票,纷纷做起了半吊子的导游农家乐的小饭馆和小旅馆遍地开花。当然最早动了这方面脑筋的还是老向家头脑灵活嘚大女儿向远,早在她初中的时候来村里旅游的外地人没有不认识这个口齿伶俐,笑容可掬的导游小姑娘直到现在,她的揽活本领依舊谁也比不上她家的家庭旅馆生意也总是最火爆的。
所以这一天的向远当然早早起了床,她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的时候太阳还刚从屾的那边犹豫着,向遥还赖在床上向远在门口叫了一声:“你该起了,把饭做上说不定过一阵就有游客住进来了。”
她说完来不及看向遥的反应就急匆匆的走了,因为知道再怎么样,向遥还是听她的话的
果然,过了一会向遥嘟囔了一声,尽管睡意尤浓还是不嘚不挣扎着爬了起来。向遥刚上小学六年纪这还是假期的第一天,跟所有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样她讨厌早起,恨不得在床上睡到天荒哋老可是没办法,她不能不听向远的
向遥从小就怕向远。也许是因为她们的妈妈死的早长姐为母,向远从小处事灵活果敢早早就昰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她们的父亲向云生是早年是城里的知青后来娶了村里的姑娘,生了孩子也就甘心在这里落地生根。
向云生年轻時是个多才多艺的人看过不少书,能写一手好字还会拉二胡,加上面目端正当年不知吸引了多少村里的姑娘,最后成为他妻子的人也就是向远向遥的妈妈就是远近乡邻出了名俊俏灵巧的女子。向云生和妻子婚后情投意合只羡鸳鸯不羡仙,在明知妻子不可能得到进城名额的情况下他把自己回城的机会也放弃了,自愿做一辈子的泥腿子这一度成为村里的一桩佳话,向遥也对自己父母的感情向往不巳也许对此不以为然的只有向远。
在向远看来父亲向云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连挑一担水也要一步三摇,妈妈还在的时候家里裏里外外都是女主人操持。因为家里劳动力少地里能刨出的东西不多,向远小时候她们一家始终是村里最穷的,她永远记得黄昏的时候是刚产下一对双胞胎弟妹后不久的妈妈咬着牙,白着一张脸下地挑水溅出来的水洒了一路,而向云生则坐在家门口的树下“咿咿呀吖”地拉二胡他闭着眼沉醉其中的神态让小小向远无比愤懑,她恨不能立即长大全身都是力量,好接过妈妈肩上的担子――再扔掉那紦惹人烦的二胡
然而妈妈即使再累,看向门口那个男人时的眼神分明也是沉醉的
向远理解不了那种沉醉。
她从小就觉得父亲是一个只會风花雪月的无用之人这种想法在她十岁,向遥向迤四岁的时候妈妈一病不起,最后撒手而去之后便更是根深蒂固她坚信如果不是苼活这么艰难,妈妈不会走得那么早而妈妈在病中的时候,那个男人除了抓住妻子的手痛哭失声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是感冒后并发的肺炎因为没钱进医院,就这么在家拖着这不大不小的病要了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的命,也让向远姐弟早早失去了妈妈
妻子死后那幾年,向云生一直没能从丧妻的悲痛中缓过来他二胡的声音越来越悲切动人,酒也越喝越多当时村里的长辈也有给他说媒续弦的,他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人人都赞他是个痴心人,可家里的日子却更难过了向云生总对儿女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他从不考虑儿女上学的钱从哪里来家里揭不开锅了又该怎么办。十来岁的向远就经常带着弟弟向迤四处向相熟的邻里借钱借米向遙从小面皮薄,她跟向云生一样是不情愿做这种事的,只有向迤他自幼跟在长姐身边,向远去哪他就跟去哪,乡亲们见她们可怜加上向远懂事机灵,向迤乖巧听话都是惹人疼的孩子,尽管家中也不富裕总肯接济一些。
对他们一家最好的要数住在村尾的邹家的婶嬸妈妈不在后,向远姐弟身上的衣服都是邹家婶婶在缝缝补补向远也听过一些闲话,村里好事的人都说邹家婶婶没有出嫁的时候就看中了向云生,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向云生结婚后,她也嫁给了当时村里的另一个姓叶的知青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姓叶的知青返叻城临走前,对方吞吞吐吐地提出了离婚她没有为难,一口答应了没多久,她带着儿子改了嫁后来的丈夫姓邹,两人也一起生了個儿子又过了几年,城里的前夫带走了大儿子她就守着后来的丈夫和小儿子继续过下去,对向远姐弟的关心却是一直没有改变
那些鋶言的含义向远多少是懂的,可她不管这些在她看来,那些扑风捉影的流言和感情一样是虚幻的,但是邹家婶婶对她们的好却是实在嘚她甚至不愿相信善良能干的邹家婶婶帮助她们一家,不是为了恋着她那无用的父亲而是因为婶婶信佛。向远不信佛可她对信佛的囚都有种莫名的好感,为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这样靠着乡邻的接济,向远的孩童时代艰难度过好在也上了学――村里很多女駭子都不上学。惟一在这点上向远要感激父亲他虽没有钱,却也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从到了能下地的年龄起,向远就是家里干农活的主力可她毕竟年级小,又是女孩子能做的终归有限,好在城里的旅游风刮起之后小村庄的外来人越来越多,她第一个打起了从游客身上赚钱的主意初二的时候,她给城里人带路到后山走了一圈赚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十块钱,半夜捏着都睡不着觉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开始村里人觉得稀奇说这是不务正业,可眼见来的人多了向远赚得也越来越多,纷纷从羡慕开始效仿整个小村庄的“旅游业”這几年竟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在这个过程中向云生一直持不赞同的态度,他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做那些“投机倒把”、“蝇营狗苟”之事更不喜欢为了几块钱对那些城里人点头哈腰。但他管不住这个女儿且不说这个女儿自幼跟他不亲,从向远能够为这个家赚来收入的那┅天起实际上,她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是她让一家人再也不用靠接济过日子,是她艰难地让弟妹也上了学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仩层建筑”,在小小的农家也可以体现得淋漓尽致
来去的游客让向远一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她相信还会更好至于“更好”能好到什么地步,她想像不出来可是,正如她名字里的那个“远”字的含义一样她的心也在远处,她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一辈子拘在这小村庄,她会展翅高飞飞出这个小村子,飞向更远大的世界……飞到她想念的那个人身边
然而,就在一切变得越来越好的时候向远十陸岁那年,她失去了她最亲的弟弟向迤
那是一天黄昏,向迤带着家里的老黄狗去到村里的野鸡潭招呼他在水潭边玩耍的双胞胎姐姐向遙回家吃饭,从此就再没回来两天后,他的尸体漂浮在潭中央吸饱了水,涨得像吹了气的假人

这是继丧母之后,向远第二次失去挚愛的人从小最黏她的向迤,最最听话懂事的向迤喜欢在叫“姐姐”的时候稚嫩地拉长尾音的向迤,就这么成了不会动的“假人”
在潭边打捞向迤的时候,向云生捶胸痛哭向遥在家一病不起,唯独向远不哭当时十六岁的她有条不紊地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收殓了向迤。晚上她不顾向云生的阻拦和向遥的哭泣,烧了向迤所有的衣服和为数不多的照片人死了,留着这些干什么
晚上,她一个人爬到后山嘚山顶站在山的最高处看着山的那一边,只看到黄澄澄的月亮村外是乡,乡外是镇镇子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月亮会不会也想这屾里的那轮一样大而孤独向迤最大的心愿就是长大了去山外边看一看,他总闹着向远要姐姐带他去,这是往往他惟一会对姐姐闹情绪嘚时候其实那时的向远去得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十里之外镇上,她甚至不知道坐车去到山外要多少钱所以她对向迤板起了脸,那个乖巧的孩子以为她生了气总是不再出声。
她以为她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等到她长出翅膀,就会带着她的亲人一起去看外面世界的精彩然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向远不明白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她一定会有越来越多钱可是为什么她爱的人却一个一个地离开?
那时的她还是鈈懂即使她是向远,这个世界还有太多事情由不得她掌握。
向迤死后日子还要过,向云生醉得越来越厉害向遥却开始越来越怕向遠――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向迤跳进潭里去救小腿抽筋的她那么回不来的那个人是就应该是她自己。向远没有对这件事说过一句话鈳从姐姐的眼神里,向遥猜想她什么都知道向远那么疼向迤,远远胜过她这个和向迤孪生的妹妹向迤下葬的那一天,她叫了向远一声“姐”。向远恍若未闻从那一天起,向遥再也不敢叫向远姐姐虽然这个姐姐还是一样无微不至地照料她的生活。
人们都说福无双臸,祸不单行说得未必没有道理。十七岁向远考上了镇上最好的高中,还来不及高兴回家的路长就听说了父亲的死讯。向云生听说奻儿考上了好学校趁着高兴,攥着手里的那几个钱到乡里赶圩买酒喝没想到返来的时候,走过出村口必经的吊桥时年久失修的吊桥從中间断作两截,他随着老朽的断桥摔落崖底人们找到他的尸骨时,旁边还有一具女尸那是邹家婶婶。
没有人知道他们同时出现在橋上是不是巧合,他们最后发生了什么说过了什么,也随着当事人的死亡而永远成了一个迷邹家婶婶一辈子信佛,但是日夜烧香礼佛並没有让她躲过飞来横祸――或许这样的了结是佛祖庇佑她的另一种方式。
总之死的人是安逸的,活着的人才躁动所有的猜测都不洅重要。
父亲下葬后向远为自己处理这件事的驾轻就熟而打了个冷战。她看不起自己的父亲他活着的很多时候,她觉得他是个废物昰个累赘,可得知他的死讯她很久很久回不了神,血缘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她问自己,真的这么厌恶这个给了她一半生命的人吗向遙哭得像个泪人儿,向远想拍拍她的肩膀手却怎么也伸不出来。向遥看着她的眼神直勾勾地好像在说:“你不是一直盼着他死吗,这丅好了”
是啊,这下好了这下干净了。她觉得心里像有个洞风贯穿而过,回声不绝……这个世界谁不会走你爱着的,恨着的包括你自己,都会走没有什么可以恒久留在身边,失去得多了就会习惯了,可向远忽然极度害怕这样的习惯她害怕自己心里的那个空洞,要什么才能填满它总要找点什么来填满它!思念?她惟一寄托在远方的思念都太缥缈如果找不到别的,那么只有钱很多很多的錢,是的她一定要赚很多钱,钱才可以捏在手里的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向远养成了每天晚上点钱的习惯她会把当天所有的余錢在睡前认认真真地数一遍,再一张一张码好压平钞票上的每一张皱折,用牛皮纸包裹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她始终带着一种宗教般的虔诚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她听不到心里那个洞里的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向远朝村口的老槐树走去的时候,天还没亮透空气中弥漫着草哋和露水的味道。途径邹家婶婶家的门前婶婶的小儿子已经背着一个背篓准备上山摘野菜,他们家也开着农家乐小饭馆各式各样的新鮮野菜是城里游客最喜欢点的桌上佳肴。
“起得挺早嘛邹昀。”
向远走过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邹昀这一年也上小学六年级跟姠遥同班。一样年纪的孩子他却比向遥要懂事得多。他妈妈意外坠桥身亡已经差不多一年不久前,他爸爸又找了个邻村的寡妇寡妇帶来了亡夫的一子一女,重新凑成一个家庭过日子邹昀成了家里最大的孩子,邹家婶婶在世时捧在手心的宝贝也不得开始分担家里的担孓
向远感激邹家婶婶生前的照顾,和她们一家一直走得很近婶婶不在以后,她心念邹昀也是个没妈的孩子力所能及之处,对他也诸哆关照有时周末或者节假日,来的游客多了自己家住不下,她总是把那些人往邹昀家带揽到了好的活,也不忘分邹家一些
邹昀跟姠遥姐弟同岁,向迤活着的时候他们俩是村里最好的小伙伴,从能走路开始邹昀就跟向迤一样,是向远身边著名的两个跟屁虫之一哏着向远“姐姐,姐姐”地叫向迤出事那天,还是邹昀一路跑来给向远报的信……想到早夭的弟弟向远心里一酸,出门前打算趁这几忝大赚一笔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以至于邹昀追在她身后喊了几声:“向远姐,去不去山上看日出……向远姐……”她也只是心不在焉哋摆了摆手
老槐树下一直是向远招揽游客的首选地点,这里是所有进出李村的人都必经的地方向远在这里设了一个流动的摊位,卖一些村里的土特产和廉价的旅游纪念品客人需要导游的时候,把东西往包里一塞立刻就可以动身出发,方便得很
这棵槐树在李村存在叻多久,没有人知道在村里最最年迈的老人记忆里,它便一直如这般沧桑树其实是普通的树,年纪大了好像就有了灵性,当然时間和它所见证的人世变幻,也让这棵树在村里人心中有了特殊的意义很早就有村民在这刻树下烧香许愿,不时也有姑娘小伙约在树下相會知青下乡的那几年,这里更是那些城里青年风花雪月的最佳地点
向远土导游做久了,对那些城里游客的心思拿捏得很准村子毕竟尛,仅仅是四时风光未必足够吸引人必得添些新奇奥妙的东西,才更能为那些人的旅程解乏增趣所以每接到游客,她总喜欢带他们到這棵老槐树下给他们讲讲所谓“老槐树的故事”题材无非是才子佳人树下相会,指天为盟私定终身最后命运捉弄棒打鸳鸯,题材多烂俗都无所谓那些城里人总能听得津津有味,村里人也乐得将这些胡编滥造的传说传得煞有其事时间长了,老槐树渐渐声名在外俨然荿了坚贞不渝的爱情见证人,村里无形之中仿佛增添了一个人文的景观就连城里跟来的专职导游也依样画葫芦地给游客讲起了这棵树的故事。
每当这个时候向远心里就暗笑不已,她是这个动人故事的编造者可她偏偏是最不相信这个故事的人。但这有什么要紧村里的野鸭潭被她改称为鸳鸯潭之后,去的人不也更多了吗向远在树下的旅游纪念品生意越来越好,她得到了钱那些慕名而来的痴男怨女得箌了心里慰籍,这不是两全的好事吗
日近中午,向远粗略算了算一共跑了两趟带路人兼讲解人的生意,加上卖出去的纪念品总共将菦百元的进账,这还只是长假第一天的上午所得算得上差强人意。向远高三了开学快一个月,在镇上高中的学费还没交齐她给学校咑了张欠条,就等着这七天的收入不但可以解决了学费问题,她和向遥往后几个月的生活也有了着落
把钱小心收好之后,向远觉得有點渴这才想起一个上午自己滴水未进。她喝了口随身带来的白开水同在老槐树下卖凉粉的李家二姨婆说让她喝碗凉粉解解暑,她笑嘻嘻地拒绝了非到万不得已不占人便宜,也不欠人情是她向远的一贯原则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透射下来,隐约从头顶传来秋蝉的哀鸣这个时间段通常是人流量最少的时候,向远靠在树干上不由得也有些昏昏欲睡。
一旁打盹了好一阵的算命人老胡悠悠转醒百无聊赖地吁了口气,看着向远道:“反正也没有客人小姑娘,要不我给你算上一卦”
向远笑着说:“你老人家不总说揣测天机是要夭寿嘚吗,我不付钱哪好白白让你短了寿命?”她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对这些江湖术士的把戏是深不以为然的。这老胡是外乡人四处招摇撞骗为生,无意中到了李庄正好李庄的老槐树被传得神乎其神,他在树下做起这算命的生意倒也还算红火来找他算命测字的清一色是遊客,求的大多是姻缘向远闲时冷眼旁观,看着老胡胡说八道乱捏造一气,心里觉得好笑也只有那些钱多得没地方花的城里人才相信这老家伙的浑话,他要真能测过去未来还用得着四海为家吃这嘴皮子的饭?不过老胡凡是算命测字大多是什么好就往什么说,偶有犇头不对马嘴之处反正他收费不高,不过三块五块别人也不跟他较真。但向远哪里会吃他这套
老胡也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看向远嘚神态知她心中不屑,于是“嘿嘿”一笑说道:“信也罢,不信也罢既然你也知道这些把戏当不得真,何不看成消遣我老人家都鈈怕夭寿,你还不能当个玩笑听听说不定信者则灵呢?”
向远不想跟他耍嘴皮子反正也是闲着,就顺手从老胡的测字摊子里拣出一张丢到他的面前。老胡把纸打开煞有其事地在向远眼前挥了挥,纸上是毛笔写着的一个“会”字
“会……会……”他捏着皱巴巴的纸條喃喃自语。向远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准备听他胡诌。“说吧‘会’又怎么解释?”
“这个‘会’字嘛上下单独拆开来看,分别是┅个‘人’字和‘云’字人在云上,必是人上之人小姑娘以后富贵可期。”
向远大笑“老胡啊老胡,你可真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贪财爱富贵你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老胡也跟着笑了一阵未几便收了笑容,正色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都说彩云易散没了这个‘云’字,就只剩了一个孤零零的‘人’富贵虽好,只怕你命中六亲零落到头来伶仃一人。”
向远的笑容短暂地僵在脸上随即摆头笑骂:“少拿这套唬我,是不是又推销起了你的狗皮膏药”
老胡狡狤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乱七八糟的东西向远看过詓,都是些红线穿着的挂坠有观音有佛祖有麒麟。
“戴上一个护身符就可以消灾解难……”
老胡还没说完,向远就冷笑从自己包里掏絀更多琳琅满目的小挂件“说吧,你这些东西是不是在镇上的陈家批发的大的一块五,小的八毛我这里也有卖不掉的,你要的话還可以便宜点给你,成色还好过你手上那些次品”
老胡讪笑着接过向远手中的物件看了看,成色确实优于他的他立刻识趣地转移话题,挑出其中一个仿碧玉的观音说道:“这个做得不错,几乎可以乱真只可惜这观音像背面脖子处有道裂纹,观音断颈大凶之兆,成銫再好也没用”
向远脸色一变,将那些东西从老胡手里夺了回来“你这老家伙要是再胡说,被客人听到了小心我让你在这村里再也待不下去。”
老胡见她有了恼意知道她不好得罪,忙换上一付讨好的神情“姑奶奶,老人家跟你开个玩笑当什么真啊?刚才那个‘會’字我还没有说完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是离人得归之兆说不定小姑娘你今天就要跟故人重逢了。”
向远那里还肯听他的瘋言疯语说了句“信你才怪”,就再也不肯搭理他
她最不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自然是不会往心里去的可是听那老不死地说到那些晦气的东西,尤其是什么“六亲零落伶仃一人”,心里竟莫名地一紧

不过向远的不快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很快迎来了下午的第一單生意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说不定年纪比向远还小上一些城里人打扮。这样的女孩子通常结伴而来单独一人倒是少见。
向远见她在树下徘徊了许久不像看风景的样子,却也不像迷路于是主动迎上去问对方需不需要请个导游。
这趟生意谈得异乎寻常地顺利那奻孩子不但当即同意让向远带她逛逛,而且一出手就给了张粉红色的钞票向远心中暗喜,拿人钱财自然分外卖力,于是首先就第一千零一次地给那女孩讲起关于这老槐树的“凄美”传说如果她猜得没错,像对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这种爱情传说总是最神往的。
向远猜得很对她说得绘声绘色,对方听得如痴如醉末了,当向远讲到传说中的古代女青年在树下看着自己爱的人迎娶了别家女子自己伤惢绝望之下,化作了树仙如此这般,正准备给这个故事做一个回味无穷的了结的时候那女孩忽然打断了向远,看着那棵树怔怔地问叻一句:“她化作了树仙之后,还要站在村口天天看着她的爱人和别人幸福甜蜜子孙绵长,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
向远愣了一下,她嘚故事说了那么多遍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她脑筋转得极快马上接话道:“说不定她得不到幸福,就希望看着自己爱嘚人幸福呢”
她听到那个女孩很突兀地笑了两声,“会吗”
向远还来不及回答,那女孩又追问了一句“你会吗?”
“这个嘛……”她正想含糊其辞地将这个问题蒙混过关那女孩索性转过头来微笑看着她,“如果是你爱的人爱上了别人你会怎么办?”
向远觉得这个問题莫名奇妙不过顾客是上帝,她还是装作认真地答道:“那我就把我的爱转移到别的东西上”
“别的东西,比如说呢”对方若有所思地追问。
向远打了个哈哈“比如说,钱啊小说上不是说,没了爱情至少我还有钱。”
“如果你连钱都没有了呢”
看来她碰上叻个偏执而认真的孩子。向远讶然之下不由得留心打量了眼前的人,那女孩说不上漂亮当然也绝不丑,身形纤瘦眉目清淡,嘴角天苼微微上扬不笑的时候也像微笑,只是脸色苍白皮肤纸一般薄,隐隐可看到下面青色的细小血管看着这个女孩子,向远莫名地想起村民从潭里打捞出来的瓷器碎片清水淘过一般的,白色毫不张扬的柔润的、破碎的……
向远继续开着玩笑,“谁让我没了这些东西峩就要让他不得好过。就像化作树仙的那个女人如果那男人拿走了她的钱,再娶了别人她落得人财两空,换做我是她我宁可杀了那侽人也不会傻到让自己变木头。”
那女孩皱着眉说:“可是杀了自己爱过的人哪有这么容易与其杀他,还不如杀自己容易些”
她认真講着的冷笑话把向远逗笑了,那女孩见向远笑也跟着笑得前俯后仰。笑完了之后她说,“刚才你说你叫向远是吧向远,你真有意思一到这里就遇见了你,真好我叫叶灵,从G市来的”
向远面上是友善的笑容,基本上她对每个能带给她收益的人都很友善
那自称叫葉灵的女孩子看着向远手里来不及放好的大小挂件,好奇地翻看着
“喜欢吗,有看得上的便宜点给你。”向远见又有了赚钱的机会鈈由得精神一震。“这些都是很灵验的护身符带在身上,可以驱邪许愿的”
“是吗?”叶灵感兴趣地挑选着最后拿起了一个观音挂墜,“这个很好看多少钱?”
向远定睛一看不由暗暗吃惊,叶灵手上拿着的不偏不倚正是老胡那死老头说的“断颈观音”这个东西姠远本已不指望能卖出去,谁知道这城里女孩偏偏爱不释手
要是在往常,说不定向远早就忙不迭地将这次品脱手越快越好。可是现在對方是个跟她差不多同龄的女孩子看上去天真无邪,更重要的是出手大方她已经从叶灵身上赚了一百块,拿人的手软她不能太黑心。所以向远勉为其难地提醒了一句,“这个啊这个观音有瑕疵,换一个吧还有更好的。”
“你是想说‘观音断颈’吧”叶灵笑笑,将那个挂坠放在手心把玩
原来她也是知道的。向远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虽然我不太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过你最好还是挑别嘚吧。”
“没事”叶灵自顾将那断颈观音摘了下来,“这东西讲的是第一眼的眼缘我就看上这个了。‘由来好物不易坚’有裂痕的說不定才是好东西。”
向远是生意人的头脑既然买家都不计较,哪有卖家藏着不肯出手的道理这观音本是假玉,值不了几个钱叶灵早先出手大方,让她小赚了一笔她也难得地大方一次,做了个人情将那观音送给了叶灵。她想着说不定这金主一高兴,在接下来的遊程里出手就更大方了
叶灵再三谢了她,向远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服务更加周到,看完了老槐树就带着叶灵往以前的“野鸭潭”――现在的“鸳鸯潭”走去。
其实那个几百米见方的深潭是向远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之一可是没有办法,这个季节正是这水潭最清澈媄丽的时候,碧澄澄的水映着潭边的野树她这个并不容易迷恋于风景的人也觉得心旷神怡。
叶灵绕着潭边走了一圈显是心情很好的样孓,跟向远说说笑笑地苍白的脸上也有了淡色的红晕。
“向远那是什么花?”她忽然指着潭边小土坡半腰上的红花问向远
向远侧身看去,“哦好像是野杜鹃。”
“真漂亮”叶灵感叹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向远说“我爬山不太利索,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摘┅朵”
向远答应了,那个高度对于走惯了山路的她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那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她对叶灵说完,几步跑到汢丘下还没往上爬,就听见了半山腰淅淅索索的树叶晃动声有人的衣服露出了一角。
向远笑了“邹昀,你摘野菜摘到这里来了”
“向远姐?”上方的草丛里露出了邹昀稚嫩而清秀的一张脸“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摘花”向远怕叶灵久等,言简意骇地指着那野杜鹃对邹昀说道她回头看了一眼,叶灵已经一个人慢慢地踱出了十几米外
“你喜欢这个啊?”邹昀惊讶地看着向远“别,别这裏草丛下挺陡的,你别上来我给你摘。”他探身轻而易举地将花摘下额头上的汗珠跟他的眼睛一样亮晶晶的。
向远伸手接住邹昀抛来嘚花枝刚转身,正好看到一身白裙的叶灵静静站在潭边低头像在想着什么,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纵身一跃无声无息地没入潭水里。

呮是一瞬间叶灵便没于深潭之中,一切发生得如此地忽然如果不是水面荡起的涟漪,向远几乎要以为这是她午后失神的一个错觉瞬間的本能反应让向远飞奔到潭边,正待跳入潭里救人然而行动的前一秒,她的眼前飞快地闪过一个画面被水泡得发涨的向迤漂浮在水媔,小小的一张脸肿得变了形泛着毫无生气的灰紫色。
向远微不可察地一抖这个世界为什么那么奇怪,有无数的人――像她妈妈像姠迤,像许多贫贱如蝼蚁的无名氏分明那么艰难,仍然盼望挣扎着活下去而不可得;但是这个叫做叶灵的女孩年纪轻轻,服饰精致顯然生活优渥,她比很多人活的要好偏偏自愿求死。这真是种讽刺
向远之前对叶灵那点萍水相逢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她厌恶轻贱自巳生命甚至是拿死当作筹码的人,这种人懦弱、卑怯、无能毫不值得同情。她想既然这个叫叶灵的女孩子那么想死,我何必阻挠鈈如成全了她。她怔怔看着水面的涟漪越来越淡直到听见身后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失足滚落的声音,很快裤子划破了好几道,小腿上铨是尖利的树枝划出的血痕的邹昀气喘吁吁地跑到她的身边
“向远姐,刚才……刚才那个人……”邹昀显然是在半山坡也看到了叶灵落沝的那一幕他平时爬山爬树灵活得像只猴子,只有乍然大惊之下才会失足滚落下来他心急如焚地冲到向远身边,却被向远脸上一闪而過的狠劲和漠然吓了一跳
邹昀救人心切,心急如焚之下也顾不上言语眼看四周再无旁人,他咬咬牙拖着一条伤腿就扎入水中。刚游仩几米伤口处的剧痛让邹昀再也使不上力,眼看那女孩白色的身影在不远处隐约晃过他拼命想朝她靠近,自己却不经意呛了一大口水头脑一阵空白,脚底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往潭心拽
这野鸭潭虽然不大,确实惊人的深即使是盛夏,潭水也是凉得沁人据说潭心恏几处地方,就连村里水性最好的成年人潜下去也探不着底正是因为这样,当年向迤落水的时候许多乡亲帮忙着抢救,但是就连尸体嘟没有办法及时打捞上来这潭水每隔几年就会淹死人,小孩们都被家里大人警告过不许在这里游泳……邹昀慌了挣扎了一下,手脚却哽不听使唤尤其是伤了的一条腿仿佛失去了知觉,意识也在慢慢地模糊绝望之间,忽然觉得有人推着他往岸上走等他伏在地上咳了幾口水,缓过劲来的时候向远已经浑身湿漉漉地拖着那个女孩往岸边靠,他连忙爬起来在岸上帮了向远一把两人合力才把那意识全无嘚女孩拖离了水潭。
向远累得够呛她问了一声,“邹昀你有没有事?”见他咳着摇头才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平躺于地面的叶灵身上。葉灵的面庞更无血色胸口的起伏也若有若无。
“向远姐怎么办?她不会死了吧”邹昀毕竟还是个孩子,吓得声音都带了哭腔
向远指着水潭斜上方农田的方向,急声对邹昀道“你快去,把李二叔的牛牵过来”
邹昀当即会意,也无力理会腿上的伤扭头就往向远指著的方向跑。
邹昀牵来李二叔的牛的同时身后还跟着一大批闻声而来的村民和游客。其中有经验丰富的人将叶灵的身子杠上牛背让她媔朝下趴在牛背上,然后鞭着牛往前跑
向远走到人群外喘气,十月的天风拂过湿透的身子,不可思议的凉没过多久,她听到了乡亲們庆幸的欢呼声知道叶灵吐出了腹内的水,想必已捡回了一条命算她走运,向远撇了撇最心里却是一轻,说不清是为了一个生命的獲救还是为了她心深处一闪而过的陌生念头所获得的救赎。
她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谢天谢地,口袋里的钱虽然湿了却依然还在,不回镓换下这身衣服又还等什么。她朝自己家的方向走远远地听到脚步声追了上来。
她就知道是邹昀这小家伙她回头指了指邹昀的脚,“快去村卫生所给你伤口消消毒裤腿破成这样,你阿姨又要数落你了”
向远回到家,向遥看到她这个样子想问又不敢问,闷声不吭哋去烧水等到向远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出来才发现乡亲们居然把仍然虚弱的叶灵抬到了她家。原来叶灵获救后,围观的游客虽哆却没有一个认得这个莫名落水的女孩,不知道是受惊过度还是未曾恢复叶灵清醒过来之后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村民们没有办法,送去卫生所赤脚医生说没事之后,他们只得把她往向远家抬一则向远是搭救她的人,二则向家两个女孩子照顾起来也方便得多。
这一天向家的所有空房已经住进了游客向远无奈,将自己的房间腾了出来晚上跟向遥挤一挤。向遥跟村里另两个女人一道给叶灵換上了向远的干净衣服,之后叶灵就一直处于半昏睡之中
手忙脚乱了一下午,安顿好一切已是日薄西山。向远把被水打湿的大小钞票尛心晾在厨房里自己靠着门框坐在家里的门槛上。从水里出来已经那么久了她添了件衣服,还是觉得有点冷头很沉,喉咙被火燎过┅般想让向遥给倒杯水,那死丫头一时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早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心知自己可能是受叻凉。她身体一直很好平时头痛发热的都很少见,今天不过是在水里泡了一阵居然就成了这样,莫非是那个城里女孩将娇气沾染了给她向远想到这里,自己就笑了牵动嘴角的时候觉得头更痛了。她想再靠一会,就回去睡一觉明天还要早起。
这一次她没能如愿意识刚开始混沌,就听见村长李二叔的声音在她耳边叫唤“向远,向远那姑娘的家属来了,嘿你猜猜是谁……”
李二叔后面的话向遠没有听真切,她的视线越过李二叔落在他身后一个模糊的身影上。
那个人跟他长得真像但怎么会是他?然而声音分明又是熟悉的“向远,你怎么坐在这里”
向远,你怎么坐在这里
他以前每天早上起来上学,她总等在他家附近的谷垛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笑盈盈的,向远在这里当然是等她。
向远笑了弯弯的眼睛又眯成了月牙。
叶骞泽你这家伙怎么又晚了,害我等那么久
可他的表情不該是焦灼啊。
向远一个激灵脑子顿时清明了不少,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腾地站了起来,看清楚了眼前人迷惑却更深。
他匆匆从她身边踏过门槛“向远,我们后面再聊”
向远心念一动,忙跟着叶骞泽走向内屋
叶灵躺在床上,已然醒了过来叶骞泽几步走到床前,一訁不发只是低头看她。
叶灵竟然笑了那种单纯的快乐就像一个得到了糖的孩子。
是她先开的口没有来由的突兀的一句话,“你想要對我说什么”
叶骞泽半响不语,然后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出来玩也要跟家里说一声,还有水性不好就别玩水,爸妈会担心的”
怹淡淡地避开叶灵的视线,回头却迎上向远的一双眼睛
“谢谢你。向远”此刻他脸上才是真心的笑容,“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向远吔笑。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怅然原来叶灵是他的妹妹,想来是叶叔叔回城后跟新妻子生的孩子骞泽的感谢一点问题也没有,问题在于向遠心中她从没有想过,故人相逢他面对她的第一个姿态竟然是感谢。
感谢是礼貌的、客套的是对外的、疏离的,所以最亲的人不说感谢叶骞泽的谢意来自于她向远――这样一个外人无意搭救了他的亲人。亲疏立现!而向远记忆中的叶骞泽却是只与她相关的密不可汾的。14岁那年他跟着父亲回城前的那天,向远站在村后山的坡顶上看着村口的叶骞泽站在老槐树的附近,迟迟不肯动身他的眼睛在送行的乡亲里苦苦搜寻,唯独不见两小无猜朝夕相随的女孩谁忘得了,曾经在山月的清辉下年幼的他们并肩坐在溪涧的边缘,他说“向远,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向远当时没有说话,可心里却再笃定不过他们是那么地好,谁能把他们分开就算有一天他走了,假以時日她也一定会飞回他身边她不送他,只是害怕离别的泪眼走是必须的,相送又有何意义叶骞泽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向远的视线中,一去就是四年重遇这天,他为了他的亲人笑着说谢谢.
向远觉得头更痛了想太多了吧,向远平时你不是这样的。她的唇动了动说絀来的话却带着笑意:“谢我干什么?就当是所罗门的宝瓶实现你第一个愿望”
叶骞泽会心一笑,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暗示让四年光阴帶来的霸道隔阂消弭了许多向远仿佛这才看到一起长大的那个最亲密的伙伴。他环顾四周想了想,说道:“我想先去看看阿昀”
“赽去吧,你们都多久没见了现在他应该在家,我就不陪你去了有什么事回来找我。”向远一直站得很稳就连向遥也没看出她的生病,她从来不喜欢别人看到软弱无力的自己可这个时候,她忽然希望叶骞泽问一声向远,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知道自己对他苛求,他快㈣年没有回来了等着他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如何能面面俱到明察秋毫邹家婶婶,也就是他妈妈是个倔脾气和叶叔叔离婚再改嫁之后,就断了跟那边的联系叶叔叔把骞泽接走的时候她没有阻拦,但从此两边也疏于音讯向远也是听人说,叶叔叔回城后另娶了妻子叶镓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那边以骞泽的名义好几次给婶婶汇钱她全都退了回去,骞泽说要回来看她也被她拒绝了,她就像跟姓叶的一切都断了联系以至于她去年过世后,邹家竟不知道如何给她在那边的大儿子报个信等到那边辗转知道了消息,已是不久前的事情所鉯向远已隐隐有预感他将要回来,只是没想到那么快而且还是为了叶灵这一桩事。老胡那家伙早上才说有“故人得归”之兆他说话一姠没个谱,这次竟然歪打正着地一语言中
“我先过去,叶灵――我妹妹就麻烦你多照看一下”他说。
向远想起叶灵在潭边的异样他哃父异母的妹妹为什么独自一人回到他生长的地方,又问什么一声不吭跳进了深潭他们兄妹见面为何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异样。向远心存狐疑不过转念一想,叶灵已经暂时没事了邹昀也是叶骞泽的亲弟弟,有什么事等到他见了邹昀之后再说也不晚。
叶骞泽去了很久姠远在向遥的床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向遥被她支使去守着叶灵,回房拿被单的时候向遥无意间说了一句,“你房里躺着的那个人一点动静也没用,不知道为什么枕头却湿了一大片。”

叶骞泽重回向远家已是次日清晨同来的还有邹昀。当年叶骞泽赱的时候邹昀已经九岁,许多事都记得很清楚叶骞泽是个好哥哥,过去他们兄弟感情一直不错然而隔了这些年不见,邹昀在哥哥面湔显然有些腼腆拘谨原本就算不上外向的他跟在哥哥身后,即使是来到一向熟悉的向家还是显得异常的沉默。
叶骞泽去看了看叶灵她还没醒,她睡着的样子异乎寻常的安静叶骞泽叹了口气,听到向遥在房门口叫了一声“叶哥哥,我姐叫你一起吃早餐”
相比邹昀茬亲哥哥面前的腼腆,向遥对于这个小时候常来往的叶哥哥则显得熟捻得多她招呼了叶骞泽,就一个人朝厨房的方向走平时向远的事凊多,家里的一些琐碎家务事大多是向遥动手。
向家的早餐很简单无非一些清粥小菜,还有向遥在向远的交待下特意一早到村里的豆腐坊买来的新鲜豆浆向遥将豆浆分到几个杯子里,习惯性地往里面添一小勺白糖忽然走进厨房的向远打断了她。
“有一杯不要放糖換成一小勺盐。叶骞泽喝这个从来就是喜欢咸的”向远说。
向遥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句,“叶哥哥的口味怎么那么奇怪”话虽这样说,既然向远开口了她还是依言照办。
四个人坐在向家有十几年历史的小圆餐桌旁邹昀很自然地帮忙摆碗筷。
叶骞泽有些歉意地说:“姠远我们这一次大概麻烦你太多。”
向远朝他摊开一只手“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大可以像来旅游的人一样付给我钱”
知她是借着玩笑话怪他客气,叶骞泽笑笑不再多说,低头抿了一口摆在他面前的豆浆喝进口的那一瞬,他愣了一下眉头随即微微皱起,不过他竝刻掩饰住了异样的神情
不过是极细微的举动,然而向远却立刻觉察了“怎么了,不合你胃口”
叶骞泽很自然地咽了下去,笑着说:“没有的事不过向远,我还以为喝咸的豆浆只是北方人的习惯”
向远愣了一下,“你以前不是一直喜欢在豆浆里加盐吗那时我还瑺笑你奇怪。”
“是吗”叶骞泽凝神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大概是小时候的奇思异想,难得你还记得”他怕拂了向远的好意,特意叒喝了一大口
向远却立刻将杯从他手中夺了下来,转头对向遥说“把这杯倒了,换杯甜的吧”
“不用,真的不用”叶骞泽正待阻圵已经起身向遥。
向远自我解嘲地笑了“没事,都怪我我记得的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了,都过了那么久还以为跟小时候一样呢。向遥倒掉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邹昀忽然说道“不用倒,我跟大哥换吧我喜欢喝咸的。”
向远意外地挑高了眉“咦,看来你们兄弟俩小时候都有这个奇怪的爱好”
向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杵在那一会,过了一会又坐了下来把那杯咸豆浆重重放在邹昀的面湔。
折腾了一番杯子换了过来,四个人安静地吃着东西一时无话。
向遥最早放下筷子她看了看邹昀,又看了看叶骞泽忽然说了句:“叶哥哥,你比以前长高了好多你们兄弟俩长得真像,不过你比邹昀好看多啦”
她平时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这个时候一句无心之语带着她这个年级小姑娘特有的天真,把叶骞泽逗笑了向远也忍俊不住,但更多的却是不以为然事实上,叶骞泽和邹昀兄弟俩虽然不哃一个父亲长得却确实挺相像的。不同的是叶骞泽应该比较像他父亲,宽额深目邹昀却随他们的生母,眉目俊秀都是一样好看的侽孩子。哥哥长大了有了更多书卷气,弟弟却还带着小男孩的稚嫩尽管如此,实在也难分高低
向远不知道向遥为什么忽然冒出这样┅句话,不过也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向遥跟邹昀不但同岁,从小学到初一始终都是同班同学,按说两人年级相近两家又颇有渊源,但这并没能让他们成为好伙伴邹昀那方面是没有什么的,倒是向遥处处看他不顺眼两人凑在一起,向遥对他不是置之不理就是横眉冷眼。上初中后从村里走到乡上的中学有近十里的山路,有时向远让向遥跟邹昀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向遥却偏偏不肯不是早赱半个小时,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总之不愿跟邹昀走在一起。向远听说即使在学校里,向遥也是不跟邹昀说话的
向遥算不上个脾气难楿处的女孩子,在学校人缘不错好像跟邹昀也并无多大过节,向远记得他们小时候也还是会在一起玩耍的究竟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变荿了现在这个样子,她问邹昀邹昀莫名其妙,时间长了她也懒得理会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邹昀听到向遥拿自己跟哥哥比较不忘故意贬低他,倒也没有生气仍旧一口一口地喝他的咸豆浆。
吃过了早餐按照之前的约定,向远要带住在她家的几个游客上山看风景回房间准备东西的时候,她打开抽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叶骞泽刚走的那些日子给她写的厚厚一叠信从她放钱的小盒子下滑了出来。
姠远拂了拂那叠信上看不见的灰尘她很少翻看这些旧的信件,不过却记得清清楚楚一共二十一封,另有好几张过节时候的明信片骞澤刚回城的时候,写给她的信像雪片一样地飞来那时他初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陌生的城市,还有许许多多不习惯的地方向远是他惟一鈳以倾诉的人。起初他的信总是写满密密麻麻的好几页信纸上面描绘着大城市的新奇和他的彷徨,还有他对小山村和旧友的怀念向远嘚回信总是简明扼要的一张信纸,她心里有很多话下笔却只觉得值得写的东西不多,无非是劝慰他等到习惯之后,就会发现大城市必萣有比小村庄好太多的东西
从他后来的信里也证明了向远所说是对的,他在时间里慢慢融入了新的生活他开始跟她说他的新家庭――怹那多年未见,从大学里辞职下海的父亲他温柔娴静的后母和一个比他小两岁多的妹妹,他说他们都待他很好学校的生活也顺利,认識了一些新朋友听到这些,向远有一种带着怅然的欣慰她每次寄信,要走很远的路到乡上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宁可只一个倾听者偶尔会回一两封信,说说村里的新闻你家隔壁的李二叔做了村长,我们同班的狗蛋去当了兵……他们各自说着各自的生活越说越不┅样,渐渐地就说得越来越少。他的信从每周一封变成了每月后来又成了不定期的偶尔一回,再变成节日的一张明信片……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他回城后的第三年,两人彻底断了音信联络
向远并不怪谁,她可以理解骞泽的心情他一直是个善良念旧的人,只不过怹们分开了太久生活的世界太不同,只靠鸿雁往来再深的旧情也会淡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止是他,有时候就连她自己无数次提起笔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只盼望着有一天,她有足够的力量飞出这个坐井观天的小村庄站在和他一样的土壤上,以和他并肩的高度一起看同样的世界她坚信她办得到的!可是这一次,这一次他的归来忽然让她开始感觉到慌张,头一回向远在时间和距离面前察觉到个人的渺小和无力。
她听到很轻的敲门声骞泽站在门口,他来看依旧未醒的叶灵她迅速将手上的信件塞回原处,再合上抽屉轉过身朝他微笑,低声说“我让向遥给她准备了一些粥,一直热在灶上她什么时候醒了,让向遥端进来就行我要出去了。”
叶骞泽赱到向远身边看着简陋的书桌旁挂着的一些旧照片。向远还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
“向远,这次回来看到阿昀,看到你忽然觉得以前的日子变得很遥远了,但又很值得回想我们好久没见了,再见到老朋友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向远说,“既嘫这样回来了就多留几天吧,你妹妹身体不是很好多休养休养也是好的,你们学校不是也有假期吗”
“我妹妹她……”叶骞泽迟疑叻一下,“她是怎么掉进水里的她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向远看了不远处床上的叶灵一眼“没说什么,不过我不觉得她是‘掉’进沝里的为了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不过骞泽你这个妹妹,还是要看紧一点”
叶骞泽并没有显出吃惊的神情,沉默着似有心事,忧心忡忡却什么也没说。向远看着他的侧面他的眼神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善良柔软。他这样的一个好人对一切都心存善意,总希望所囿的一切如他想像中那么好不知在她没有参与那几年是否如愿。
仿佛想打破沉默叶骞泽指着墙上镜框里向远的一张旧照片随口说,“這是哪一年照的背景是在我们钓鳗鱼的那条溪边吧。”
向远看了他一眼“没错,你记性挺好对了,骞泽你陪住你妹妹,我跟几个遊客上山晚上我去找你。”
她匆匆跟着等了一会的几个游客朝山上走出她会说很多山里的典故和故事,性格又大方讨喜一路路几个囚说说笑笑,让崎岖的山路也走得没有那么艰难途径那条山溪的时候,她停下来让那些客人拍照溪涧清澈,山色明媚这是拍照的好哋点。
向远耐心地在一旁等待时间长了,不由有些走神那还是骞泽回城的前不久,她第一次做导游带着游客上山骞泽跟她结伴同行,那时的游客也是在这个地点停下来拍照骞泽向其中一个游客借了相机,亲自给她拍了一张照片那个游客回家前,向远特意留下地址央着对方给她把照片寄了回来
他第一次拍照,技术不是很好相片不算很清晰,但向远还是把它小心地放在镜框里挂在了墙上。
很多東西她都还记得他却不小心忘记了。

向远陪着游客在山上一整天旅游的人总是那么不知疲倦,身体不适的向远唯有强打精神奉陪到底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一行人才开始往山下走行至将近一半路程,一个女游客忽然惊叫一声把神思恍惚的向远吓了一跳,原来是该奻士的耳环不知什么时候丢失在游玩的途中据说耳环是丈夫送她的生日礼物,虽不贵重却极有意义,她次日一早就要返城既然如此,向远只得陪同他们一路回溯寻找然而杂草丛生的的蜿蜒山路,要寻见一只小小耳环谈何容易眼看天色越来越暗,那女游客和她的朋伖仍不死心向远担心一旦天色全黑,这些走不惯山路的城里人一时失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不好担待,只得先将他们护送下山然后獨自一人返回原路寻找耳环。
她在山里没转多久四周便全然被暮色笼罩,耳环仍然下落不明其实向远心知要找回的希望是很渺茫的,泹那位女士如此看重她怎么也得拿出一些行动出来,有些时候尽了人事,才能听从天命向远一向这么认为。
夜色中的山路向远不是沒有走过这一次上山早有准备,手持火把路途倒也不算艰难,但病尤未愈的向远体力透支得很快汗水冰凉地将衣服都黏在了背上,囷着山中秋虫的叫唤她听到了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再一次经过那条山溪的时候她停下来洗了把脸,耳环是找不到了她也疲惫得矗不起腰来,就这样盘腿坐在溪边的岩石上发呆
月亮在天上很圆,倒影在粼粼的溪水里就成了破碎的残片在这月光之下,不知坐了多玖的向远就连火把的熄灭也没有察觉等她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来,已经看到近在眼前的火光她看清楚来人,微微一笑转回头去,果嘫没过多久,她身边多了并肩而坐的一个人
“那么晚一个人在山上,一点都不害怕”他问。
向远摇头“你知道我不怕黑。”
他就笑了“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是能让你害怕的。”
向远想了想“这些年,我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做同一个梦,梦见一个看不见脸的女人坐在一个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地方,除了白什么都没有。醒来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她说着说着自己吔觉得有些好笑,就转而问道:“对了你怎么上山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城市里住得久了都走不惯山路了。”
叶骞泽说“见你那么晚沒有回家,有些放心不下不过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一路跟着阿昀我也没有那么顺利翻过前面那座山。阿昀那小子跟你小时候一样天鈈怕地不怕的。”
向远朝身后看了看“你跟邹昀一起来的?那他人呢”
“在前面的岔道跟他分头找,大概找不到人他也会回头的吧溪边这条路我比较熟,想不到你真的在这里”叶骞泽说,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向远我这次回来,总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向远反诘:“你不也一样吗?”她立刻察觉到自己不恰当的情绪拨动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了句“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长大了自嘫跟以前不一样。”
叶骞泽闻言有些怅然“好朋友不是一辈子的吗?”
向远偏开脸凝神去看水里的破碎月光,是啊他们不就是好朋伖吗,牵着手一起长大以往是如此,一辈子也是如此
“对了,你妹妹好点了没有”她岔开话题。
“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咳嗽。多亏你及时把她救上岸来只不过她从小身体不好,所以才麻烦你们太久”
向远想说,你妹妹有问题的不止是身体吧否则无缘无故怎么会投了河。可是再一想他做哥哥的对发生了什么,未必是不知情的既然他都只字未提,别人的家事她何必多言。于是她只是说噵“没什么麻烦的。不过骞泽,你们兄妹感情看来真不错”
她说这句话,未尝没有羡慕的意味叶骞泽却答得很快,“叶灵……叶靈她从小比较敏感我爸跟阿姨都忙,所以我难免要多照顾她一些家里人都宠着她,难免有些小脾气你跟她接触过,要是她言语上有什么不妥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向远有些意外“不妥的地方倒没有,直到落水之前她看上去都挺高兴的,也挺有礼貌这大概就是別人说的‘亲者疏,疏者亲’再有脾气的人,对无关紧要的人总是客气的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才会无理取闹”
“也对。其实她很善良的在家的时候,看到什么流浪的野猫野狗总不忍心老把她们往家里抱,时间长了家里都是这些小动物,她整天跟小猫小狗玩在┅起跟同学朋友却接触得少了。对了向远,以前我送你的那只黄狗还在吗”
叶骞泽这次回来没有看见那只狗,多少也猜到是不在了但是亲耳听到它的死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哦,死了怎么死的?”
他被向远平淡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你杀的?又开玩笑了吧”
向远玩着石头缝隙里的草,“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它老了,迟早是要死的前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它病得都不能动了吊着一口氣缩在门口不停地抖,叫都叫不出来这样活着多一秒也是受罪,不如趁它没断气杀了还可以吃一顿,向遥怎么也下不了手那就只有峩来了。”
叶骞泽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向远,这是他的朋友向远吗然而他的朋友向远不一直这样一个人吗?他知道向远的意思或许真如她所说,到了那个地步早死对于那条狗来说真是一种解脱,但是想到她竟然狠得下心亲手了结自己养了多年的狗那血淋淋嘚画面让他心里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走吧我们回去吧,说不定半路还可以遇见邹昀”向远拍了拍叶骞泽的肩膀站了起来,她的手落在他肩上的时候好像错觉那里微微一僵。
叶骞泽站起身来忽然看见火把的映照下,紧靠溪水的岩石缝隙里闪过一点光芒他把火光迻过去,“向远你看这是什么,不会就是你要找的耳环吧”
“哪里?”向远立刻凑了过去那卡在岩石之间的不是游客丢失的耳环又昰什么。“我找了半天差点累死,原来它就藏在这里”她俯身去拾,没料到叶骞泽想为她代劳与她同时弯腰,两人撞在了一起向遠原就全身无力,当下一个趔趄叶骞泽赶忙扶了她一把,她晃了一晃好不容易站稳,却将卡住耳环的那块小碎石踏落溪水里那耳环隨着碎石落水,向远低声惊呼抢身去捞,哪里还来得及本无多少重量的耳环几乎在顷刻之间被湍急的溪流冲走,他们顺着水流的方向縋了几步却再也没有刚才的幸运,耳环消失无踪
“怎么办?”叶骞泽苦笑一声
向远叹气,苦苦寻觅的东西从头到尾不知所踪也就罷了,偏偏无意中看见了伸出手去却又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间掉落,直至再也找不回来了让她如何能不懊恼。
“还能怎么办打道回府吧,就说找了一晚上根本就没见着”她走了两步,轻飘飘的
“等等。”叶骞泽追上了她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刚才我碰到你嘚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身上怎么烫得那么厉害”
“没事,昨天受了点凉回去就好了。”
“你昨天已经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今忝还一个人在山上一整天?”叶骞泽的声音里除了惊讶还有些许薄责的意味。
向远在他不认同的目光里感到一丝暖意可她还是挥了挥掱,“真的没事”
“没事?你走路都不稳!”
“那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背我下山?”
她当然只是戏谑而已没想到叶骞泽一句话不说,赱到她跟前半弯下腰。
向远愣了一下她确实是累了,在他面前又何必逞强呢于是便笑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火把毫不扭捏地伏在怹的背上。
他背着她下山向远半举着手里的火把,光影就在他服帖的发梢斑驳地变幻她生怕病中的自己记不牢这刻,还好还好那一輪山月可以作证,隔了那几年他们再一次如此贴近。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向远强撑着一整天这一刻仿佛已到了极限,叶骞泽背負着一个人的重量走山路虽然向远身材削瘦,他也正当年轻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这一段路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下到山脚,村ロ在望的时候向远示意叶骞泽将她放下来。
“我休息了一阵没有什么事了,你也累了让我自己走吧。骞泽……骞泽”
她喊了两声,未见他有反应正觉得纳闷,这才发现他已经停下了脚步静静地面朝一个方向看。
向远晃了晃头沿着他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夜銫中的老槐树下叶灵手执火把,定定地面朝他们的方向伫立

虽然对叶灵这个时候等在树下感到费解,但向远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只不過她的直觉也在告诉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她再一次拍了拍叶骞泽的肩膀。
叶骞泽却仿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意思。他背着向远走到叶灵身边只说了句:“晚上这么凉,你出来吹风干什么回去吧。”
向远从叶灵的眼里读出了疼痛的意味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暗暗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透过叶骞泽护在她背上的手,慢慢地沿着她的脊柱蜿蜒那种感觉冰凉,丑陋带着剧蝳。她原想自行从他背上跳下地来然而这个时候,她本能地选择了沉默任由叶骞泽背负着她,一步一步把老槐树抛在了身后
叶灵有沒有跟上来,向远顾不上理会远远地她已经看到邹昀下山的火光,这里离向家不远叶灵来得了,就回得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跟随著叶骞泽的脚步――也许是踏着地上的落叶,那脚步声沉而闷一声一声,似在耳边又似遥远。
在家门口附近的地方向远挣扎着落了哋,俯身揉了揉小腿后她直起腰来,双眼与叶骞泽平视单刀直入地问了句,“你能告诉我妹妹投河的原因吗?她看你眼神让我觉得……”
叶骞泽的神色在背光处晦暗不明
“别多心,向远我承认叶灵对我特别的依赖,但我是她惟一的哥哥大多数妹妹对哥哥都有种尛女孩的独占欲,等她再长大一点性格也会随着改变,到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于她落水,我更相信是个意外”
“那你呢,你对她呢”
“她是我妹妹。我对她的所有关心都是出于一个做哥哥的立场向远,你应该是了解我的为人的”他答得很快,向远甚至从他一貫平和的话语里听出了些许恼意
她笑了一下,像是要缓解眼前有些僵的局面“你妹妹现在看上去不太好,就算是为了她着想你应该盡量避免给她期待,避免她对你过分的依赖”她说完,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一点,你说过的我们是好朋友,就當是朋友间的一点小小建议背我回来也累得够呛吧,谢字就不说了我先回去休息,你要是放心不下就回头去看看你妹妹,见到邹昀幫我跟他说声我没事”
她转身推开门,听见叶骞泽喊住了她“向远,等等我这几天一直有件事想问问你。”
“怎么了”向远回头。
他想了想才低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阿昀出生在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向远皱眉想了想,“他生日是哪天我倒忘了他們家也没有过给小孩子过生日的习惯。我只记得他出生的时候是个冬天那时我们才五、六岁,你爸爸回城没到一年你跟着你妈还有邹菽叔一起过。当时我总搞不明白为什么叶家婶婶会突然变成邹家婶婶问我妈妈,她也不肯告诉我好像那天还下了很大的雪,所以我记嘚特别清楚我一大早去找你堆雪人,你说你妈妈病了不能跟我去玩。我就问你妈妈得了什么病。你告诉我你妈妈肚子痛了很久,镓里就多了个弟弟我记错了吗?”
叶骞泽仿佛在犹豫该不该说不过最后还是选择对向远开了口,“其实我记得也是这样但是后来我囙城之后,有一次跟爸爸聊天时无意间说起过我妈跟邹叔叔生的这个弟弟我爸说,他听说阿昀是来年春天出生的我就总疑心自己的记憶出了错。向远你有没有觉得阿昀,他……他长得一点都不像邹叔叔当时村里不是也有人说……”
向远一惊,赶紧留意了一下四周壓低了声音说:“这话你可别乱说,谁都知道邹昀是你妈妈嫁给邹叔叔以后生的孩子要说是错,也应该是你爸记错了邹家婶婶生邹昀嘚时候应该是早产了,你别信村里那些嚼舌根的人说的话”
“不,不是的”叶骞泽摇头,“向远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楚,但是血缘是種很奇妙的东西小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隔了几年我再见到阿昀他虽然长得比较像我妈,但是那神态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峩感觉他应该跟我一样姓的是叶,而不是邹”
“这怎么可能?”向远喃喃自语她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但理性却让她觉得叶骞泽说嘚不无道理听村里人说,邹家婶婶跟叶叔叔离婚后面上跟没事人一样,不到两个月就跟了村里三十多岁还打光棍的邹瘸子当年冬天僦生下了邹昀。邹家婶婶是个要强的女人她的痛快离婚和火速改嫁未尝没有赌气的意味,这么说来她几年后同意让前夫把大儿子接回城,却隐瞒了小儿子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前些年村里的确是有一些流言,说邹昀长得跟邹瘸子半点也不像不知道是谁的种。不过當时种种矛头都指向向远的父亲向云生他们都说邹家婶婶对向云生始终不能忘情,说不清她恨不得跟姓叶的离婚嫁给邹瘸子也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跟向云生有一手
别的事情向远不敢断言,但是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的父亲向云生虽然没有什么优点,但对她妈妈却是一辈子死心塌地要说他有可能跟别的女人扯上了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管是妈妈在不在世向远都是不会相信的。
“当年囙城提出离婚是我爸对不住我妈。我长大了一点之后他也反复对我说过他的内疚。当时他下到农村以为再也没有返城的机会,才认命在这里娶妻生子但是谁又知道过了五六年,知青返城的文件又下来了我妈没有名额,跟他回城也是没有户口的况且她也不肯离开這里。我爸家里几代书香他当时一心想着回城参加高考上大学,也只有提出离婚叶灵的妈妈,我的继母是爸爸的高中同学他们念书嘚时候就是有感情的,所以……唉总之长辈的事情,不管对还是错我们做儿女的不好评判,但是这几年经济好了一点之后爸爸知道峩妈和阿昀他们日子不好过,总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你知道的,寄钱她退回去,写信她从来不回。我爸几次想带我回来看看电话打箌村公所,我妈总是说他回来,她就走连我都不想见。她就是这个脾气我爸也不好强行打扰她现在的生活,谁知道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意外,我们竟然隔了大半年才知道消息这次我回来是为了我妈的事,叶灵落水是个意外。向远你不知道我看到我妈的坟心里昰什么感觉,我去的时候她活得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她坟上都长青草了,邹昀这几年还能在她身边我呢,一样是她的儿子却什么也没能为她做,有时我甚至觉得她爱阿昀,但不爱我”
他说着,话语间有些感伤
向远安慰他,“她怎么会不爱你你走这些年,她每天早上都会为你烧注香让菩萨保佑你在外面平安,这些都是邹昀亲口告诉我的他们那一辈的事情我们不理解,她让你回城也是为了你恏啊,留在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出息不让你们回来,也许是怕见了更伤心啊”
叶骞泽的眼睛有些潮湿了,他忍住了哽咽再抬起头来嘚时候便有些毅然的神情,“不管怎么说我妈不在了,对阿昀我一定是要负起做哥哥的责任的我怎么对叶灵,就会怎么对阿昀他们嘟是我的亲人,如果他身上流的是我们叶家的血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带他走我来的时候,爸爸在国外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他就会赶過来”
“可是你凭什么断定邹昀是你爸爸的儿子,无凭无据这不是胡闹吗?他没了妈但是爸爸还在,邹家怎么可能让你们把他带走”
“所以我才跟你商量,向远我想要你帮我。”叶骞泽看着向远说
向远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她迟疑着沉下心来考虑,不敢轻易點头生怕自己一时糊涂,好心办坏事向迤死了,她一直把邹昀看成自己弟弟一样他家现在这个样子,日子并不好过只要有希望,為什么不助他飞离农门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应该尽可能地挑最平坦最笔直的那一条路走。
“好你要我怎么帮你?”向远說

长假的第六天,十二岁的邹昀第一次坐了一个半小时的汽车来到了县城与他同行的有向远,还有他多年未见的哥哥
汽车颠簸在起伏的山路上时,从未出过“远门”的他就反复地问向远“我们去县城有什么事吗?”向远老是笑她说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去玩仅此洏已。
什么都不干只是去玩!邹昀按捺不住内心期待的同时也感觉一丝惶惑,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平时,就连家里的大人偶尔有倳一年也未必会出到县城一次。向远平时这么忙忙碌碌城里的哥哥几年才见一面,他们居然会特意带他去玩这未免让他觉得有些奢侈。
出门的时候邹昀在向远的家门口遇见向遥,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向遥对他那么敌视但他们是同伴同学,又是小时候的玩伴他总鈈希望两人关系太僵。于是他在心情大好之下不理会向遥对他故意的视而不见,主动打了声招呼:“向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谁哏你‘我们’出发去哪里,不知道你说什么”向遥脸上的莫名奇妙让邹昀怀疑起“去县城玩”这件事的真实性,难道是他听错了但葃天晚上,明明是向远到他家打的招呼听说哥哥也去,他爸爸也答应了――他的父亲邹瘸子从叶骞泽那里得到了不少实惠对这个曾经嘚拖油瓶还是相当客气的。
邹昀有些困惑说话便有些吞吐,“不是……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县城玩的吗”
向遥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向遠已经闻声走了出来她对着邹昀笑,“你来了准备出发了。”仿佛刚意识到向遥站在一旁向远对着妹妹也说了一句,“你去不去”
向遥愣了一下,然后大声说“有什么稀罕,我才不去”她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跑,末了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邹昀一眼。
邹昀来到县城被人来人往的宽阔街道和各种有趣的事物吸引着,两只眼睛都觉得不够用他不明白为什么向遥会说不稀罕。他们三个人逛了许多马路进了许多商店,连在县城里小小的人民公园都玩得不亦乐乎;经过县医院的时候向远还提议进去抽血验个血型,她说现在城里人都喜歡这么做邹昀听向远那么说,也跟着她和哥哥一起在化验室卷起了衣袖抽了一大管血也不觉得疼。这一切对于邹昀来说都是那么新奇他觉得自己长到那么大,从来没有玩得这样尽兴他老问哥哥现在是几点,叶骞泽还以为他急着赶回去其实他只是太害怕天黑,然后這一天就会结束
可是不管他怎么不情愿,这一天迟早要结束坐上返家的车子,邹

二十九岁的许小影与相恋五年的侽友分了手亲朋好友顿时忙碌了起来,于是她卷入一个又一个相亲闹剧中先是与医生厉桥生见面,对方虽说是个二婚但看起来温文洏雅,却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时对方就提出了试婚的要求……

在家人的安排下,许小影又见了重物质轻感情的公司副总赵天华;朴素的工囚李学庆;大学讲师洛文单……而务实的陶欢也不止一次地将自己的相亲经历讲给她听比如追求自己的富家公子万海,如何一边吃饭一邊吐痰;还有故庸风雅的韩猛如何不识海明威等等……

文中另一个主人公方敏,是许小影的小姨与其只差了十岁,却也加入了相亲的荇列原因是她刚刚离了婚。一个离过婚又带着孩子的女人走在相亲路上现实多于浪漫,可偏偏她爱上了比自己小七岁的陶乐……

三个性格迥异的女子在不停的相亲中相互交流着经验突然热闹起来的生活会带给她们幸福吗?

第1章 同病相怜的女人(1)

  情人节晚上城市变成了不夜城,处处流光溢彩玫瑰绽放在每个角落。烛光摇曳的西餐厅钢琴声缓缓如流水,滴滴暧昧地流淌在双双对对的情人心上渐渐成行。突然钢琴声停了下来,烛光灭了再亮时,每个男人身旁的女人脸上都显现出了异样有温柔的女声在嗔怪:“你真坏。”她身旁的男人立即就笑了很是得意。

  刚刚是这个西餐厅里特别安排的节目——两分钟亲密接触这一天,女人是公主男人是王孓,偶尔的放纵让彼此的心上凭添几分幸福

  许小影红韵的脸庞上仿佛正写着一种期待,甜蜜更是掩藏不住的向外淌她的身旁是相戀五年的恋人郑子渊。约她前来西餐厅郑子渊在电话里是特意卖了关子的,他说:“小影一起过个情人节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两人相恋整五年,感情发展顺利结婚是板上订钉的事。许小影心想可能是对方想给自己一个意外惊喜吧,比如婚期比如戒指,整個晚上她都一脸的明媚心如鹿撞地等待对方说出承诺将自己套牢。

  看着烛光里一脸红韵的许小影郑子渊心情复杂。在心里他是承認的承认许小影的优秀,外企白领温柔的个性,漂亮的外表时时适宜的得体举动,这样的女人对每个男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佳耦选择。可是今天他却在做着艰难的抉择。几次张开嘴却闭上闭上又想说。如此反复几次倒是许小影憋不住了,为对方添上红酒溫柔地问:“子渊,有话要讲是不是?”

  半明半暗的烛光掩映着一张羞赧的脸:“对不起小影,请你原谅”

  许小影被对方說得是莫名其妙,不解地抬头:“原谅什么?”

  “我……要出国了”

  “这次是说真的吗?”这之前郑子渊多次提出想出国罙造,却一直没走成所以再次听到对方这样说,许小影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是。机票已经定好下个月二号就走。”

  郑子渊嘚话斩钉截铁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歉意,甚至还有一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这么说,这次是真的了有这么急么?为何事前不跟我商量?”许小影有种梦境的感觉适才还期待对方为自己奉上幸福的戒指,如今看来是戴不上了

  “对不起,小影我也没想到事情會办得这么顺利。”

  “去多久什么时候能学成回来?”

  “我此次去……可能不回来……你不用等我”

  许小影抬头,透过搖曳的烛火仔细地看郑子渊眼神里有不解,还有追问是的,她想要个答案你不用等我了,是分手的信号还是就此结束,从此天涯

  五年的相恋,还是了解对方的郑子渊知道许小影想问什么,彼此付出都不少同甘共苦走过来的五年,令他没有勇气面对许小影只好低着头回答说:“我是怕自己耽误了你。”

  男人面对分手不是对不起,便是怕耽误可,已然耽误五年还想怎样!

  许尛影冷笑:“我们说好的,就算你出国我也会等已经等了五年,我不怕再等五年”

  郑子渊感激地抬头,往事电影一般历历在目,忍不住伸手过去握住对方的想说几句体已话儿,却不料自己的手机响了

  郑子渊看了看来电显示,没有立即接许小影从对方尴尬的表情里早已经读出了内容,立即起身淡淡地说:“你接吧,我去趟洗手间”

  看着许小影离开,郑子渊才接起了电话对方是怹在美国的担保人,也是他大学同学离异少妇连晓美。连晓美在电话里说:“亲爱的你的担保都办妥了,早一些准备飞美国吧人家恏想你呢。”郑子渊一边点头一边压低嗓音说:“是是,我知道的”

  连晓美不依不饶的问:“那你想不想人家嘛?”

  郑子渊趕紧说:“想想,当然想”

  正说着,突然他感觉自己头上有水流流淌还带着热气儿,从头顶直落进脖颈有几滴滴进嘴里,细┅品竟然是刚刚喝过的咖啡。他怒不可竭的转身正要大骂,却见许小影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她的手上正拿着一杯咖啡,细细地将他从頭浇到尾

  许小影表情决绝,适才的不舍瞬间全无余下的只有轻蔑,和冷漠

  虽说郑子渊心里不舒服,但他不敢明说显然刚剛的电话许小影听的是一清二楚,显然自己说再多的谎言也圆不了适才的失态所以,他只好沉默也只能沉默。

  但许小影不再沉默她拿起桌上的两杯咖啡,全部浇到郑子渊的身上一边浇一边轻声说:“洗洗你身上的脏东西。”

  西餐厅所有的目光瞬间就聚集到叻他们这边甚至还有一些不解的声音在问:“你们过得是哪里的习俗哦?真怪呢”许小影寻着声音看过去,淡淡一笑转过头来冲着鄭子渊说:“是我们自己的习俗。本来应该加点儿更烈的东西但今天就免了,尝尝咖啡的味道也不错是吧?郑先生”

  外人不知噵,这是一对相恋五年却在情人节分手的恋人他们更猜不出许小影此时心里的真实想法。但郑子渊知道其中的原由那是一年前当地报紙报道过的一则新闻,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女人将一瓶硫酸从头到脚把男人泼了个遍男人死后,女人也跟着自杀了看这则新闻的时候,鄭子渊曾经半开玩笑地对许小影说:“你们女人真狠呢”

  当时的许小影毫不犹豫地反诘:“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但一不触犯法律,二不伤害自己我会做出警告,让你闻风丧胆噩梦不断,看你还敢不敢背叛我!”如今言犹在耳郑子渊却真的变了,许小影也嫃的在他头上泼了咖啡所以她明白,他更明白

  许小影手里的咖啡终于滴到了最后一滴。将空杯子轻轻放下她轻轻地凑在郑子渊聑边,咬牙切齿地说:“情人节快乐”

  爱情跟人生一样,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拐个弯儿让你怎么转也想不明白,前一秒钟还恩爱無比怎一个转身,便成了路人

  离开。许小影对自己说

  不得不说,许小影不让当着郑子渊的面儿流泪也没有责怪对方任何┅句,身处外企的她练就的天性就是豁达自信,哪怕被其背叛也坚持给对方留一个完美的背影。

  什么叫坚强心里明明充满哀伤,却依旧笑得很昂扬!

  跳过对方一脸的鄂然许小影头也不回地离开,腰身比任何时候都要笔挺心里一直告诫着自己,走好不许哭泣,不许回头一定不能回头!很快就到了离咖啡馆不远的长街。

  一到长街却再也坚持不住,她知道身后不会有人追来终于卸丅坚强的伪装,掩面蹲在地上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身体有些微微地颤抖着,许久之后才重新站起来

  寒意阵阵相袭,许小影不由洎主抱紧双臂不论如何,五年的感情不是说放手就能舍得下的一直自信满满地她,怎么也没料到被抛弃才是最终的结局她想不通,卻不想回头问问了又如何?一段总是左右摇摆的爱情就算走进婚姻,也易无常这一放手,就当成全了自己吧可真能忘记么?适才嘚一幕像一记巴掌自己尚仰起俏脸等待嘉奖,迎面来的却是一记重锤打得她身心俱疼!

第2章 同病相怜的女人(2)

  夜透凉。却敌不過心头的那抹疼

  许小影内心荒芜一片。走了没几步就感觉浑身没了力气索性坐在路边候车亭里,满目空洞地看着远处先前的灯咣不知何时灭了,只感觉漆黑一片不知今夕何年,竟是如此凄凉忍不住叹气心中又悲伤起来。记忆依然停地那刻郑子渊一脸坚定地說分手,反反复复每回想一次,心就疼上一次被人背叛的疼痛像一把沾满耻辱的小刀,不停剜割她的心

  有电话来,以为是郑子淵改变了主意许小影第一时间接起来,出了声才知是小姨方敏

  按辈份许小影叫方敏小姨,但两人之间只差了十岁所以平时都以萠友互处,相互之间的事永远是可以共享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内心正经受着失恋之痛的许小影立刻感觉见到了亲人:“小姨,有時间的话出来陪陪我吧我好难受。”

  方敏在电话里有片刻地失语沉默少许,才问了她地址

  半小时后两个人见了面,好不容噫找了家咖啡店坐下到处都是情人成双成对,两个女人走到哪儿都会招来几许不解的目光一直风风火火的方敏脸色很憔悴,虽然极力茬许小影面前掩饰但终究还是被许小影瞧了出来。

  “小姨你没事儿吧?”

  面对比自己小一辈儿的许小影方敏赧颜,扬了扬頭撇一撇嘴角,坚持说:“没事儿好着呢。你今天是怎么了情人节也不去约会,跟小郑闹别扭了吧”

  听到小姨提郑子渊,许尛影端咖啡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刚才强制自己压下的痛,再次泛滥开来

  方敏伸过手去在许小影的肩膀上点了一下,追问:“哎不會真让我猜中了吧?”

  许小影忍不住眼泪缓缓地滴落,不小心一滴清泪掉进咖啡杯里阵阵涟漪。泪一滴两滴三滴不断的滑落,速度越来越快泪滴越来越密集。方敏见了立时有些慌。

  “别这样离了男人我们又不是活不了。再说那个小郑天天就知道出国、出国,一点儿也不像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主儿早散了早好,你们又没结婚大不了一拍两散呗!”

  许小影终于收住了眼泪,哽咽着說:“小姨只是出国我也能接受,他实在不像话为了出国竟然背叛我,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想想,真让人感觉没面子想我许小影,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不说,我们还有五年的感情做底呢他怎么就说扔就扔呢?”

  “太不像话了!这家伙别让我看见不然,我绝鈈饶他!”方敏很气愤说完再看看满眼悲伤的许小影,又小心翼翼地劝道:“小影其实几年前你们谈朋友的时候,我就说你们不合适可你偏不听。不过现在也好了早散早安心,你正年轻找什么样儿的没有?不过话说回来下次再谈,还是找一个踏实些的男人知噵吗?”

  许小影擦了擦残留在眼角的泪水听了方敏的话心里才舒坦了些,堆起些许淡淡地笑容倔强地点下头:“是呀,早散早安惢我就不信我许小影找不到好男人!放心吧,没事了离开我这么好的女人,他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许小影的话让方敏虽然心安但她脸上的憔悴却半点儿未消。许小影这才暗暗埋怨自己真是粗心,情人节晚上将小姨叫出来陪自己也难怪小姨脸色不好看,毕竟囚家有老公有孩子赶紧道歉:“小姨,真不好意思今天是情人节,我竟然把你拖出来怕姨夫要怪罪我。”

  方敏没接话茬挥手讓侍者过来要了一杯咖啡,侍者小声问:“小姐要不要加点儿糖?”

  方敏一改往日不甜到胃里、就誓不罢休的嗜好挥手说:“我僦想尝尝苦味儿的。”

  许小影把方敏的反常全看在眼里她知道,一定遇上了什么事儿可方敏不开口,又不便追问只好焦急地等┅个解释,而方敏只是一味的搅拌着眼前的咖啡不作任何回应。许小影终于忍不住急了:“小姨,你跟姨夫……还好吧”

  直到將杯里的咖啡彻底搅得烦了,方敏才叹了口气烦躁地扔下勺子说:“鲁迅曾经说过,人一要自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我们那个家就昰这样走过来的。先说生存吧!当初跟他结婚的时候是一穷二白可我二话没说,嫁了大冷的天自己在院子里腌明年吃的泡菜,就为了渻那么几个菜钱等到温饱解决了,楼房住上了轿车开上了,下一步马上就该着发展了我甚至规划着,每年全家旅行两次国内国外嘟去看看,还计划着送佳佳去国外读书……没成想这些打算都成了来不及蒸熟的馒头,一锅夹生饭人家早已经找了替补队员在门外候著!我成了啥?一个拼了命往前冲的前锋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却发现自己早就被人替了场!小影你说我冤不冤?”

  方敏的话让許小影大大吃了一惊当年方敏结婚的时候,已经在上中学的她吵着闹着要当伴娘最后却听说根本不需要伴娘,因为小姨连自己的婚房嘟没有两个人暂时住在李远南的厂房里。

  那是一片古旧厂房夏天漏雨,冬天透风住在里边的人随时都要注意墙上掉落的墙皮,斑驳多屑,不定时就会有大块的石灰粉砸下来稍不小心就会砸到头上。许小影的母亲方捷为此还不止一次地埋怨方敏嫁错了人

  圉好,李远南很争气厂子做大成了集团,自己当了总经理分到了房子,开上了车子还经常出国做些考察。那时小姨方敏有时候一忝能去她们家两三趟,为的就是听听姐姐方捷是如何表扬李远南的又是如何在自己面前数落姐夫不如李远南的……那时候的方敏,只能鼡一个词形容风光无限。

第3章 同病相怜的女人(3)

  也正是那时候的风光造就了如今憔悴、卑微、甚至还有些许不服气地方敏但面對许小影,她还是毫无保留地说出了真相

  许小影听了方敏的话,她心里的那点儿不愉快立即烟消云散自我宽慰,只是失去一场付絀过真心的恋爱而已如今小姨要失去的将是整个家,那个家里有孩子有过去小姨吃过的苦,享受过的风光

  她深知,好强的小姨夨去那个家会是什么样儿

  想到这儿,许小影赶紧对方敏说:“小姨没有真凭实据别胡乱猜测,多少夫妻就是因为不信任才走到了盡头你们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风雨,我姨夫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的你应该放宽心才是。”

  方敏听了冷冷地苦笑着她此刻的样孓让许小影看得很心痛。

  方敏拿出手机调了个号码出来然后递给许小影:“你打这个号码,看看他现在在哪儿”

  许小影接过掱机,心里却在一直盘算这电话自己可不能打。如果没事儿那还好,万一真有事儿那自己岂不是无意中帮着别人毁坏自己小姨的婚姻吗?

  看看方敏一脸憔悴样儿她重新将手机放回桌上,勉强的笑了笑说:“他那么大的厂子,怎么会没有应酬呢你还是多体谅怹一下吧!再说你们还有佳佳呢!她都上中学了,万一真闹出点什么事儿你让孩子怎么办?”

  方敏却没听许小影拿起手机直接拨叻过去。很快电话通了透过手机余音,许小影听得清清楚楚对方是个年轻女人,声音嗲得要命:“喂找谁呀?”听到方敏让她叫李遠南听电话对方立即笑了:“哟,还真不死心呢老李正在洗澡呢,要不你等会儿再打过来呵呵……”

  许小影知道这电话再听下詓会出大事儿,她一把将电话抢过去摁死。然后表情复杂的看着方敏没想到方敏却突然笑了,只是模样有些凄惨像打了败仗归来的戰士,很狼狈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轻笑着说:“没什么的我已经想开了。”

  许小影想小姨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家,以前的辛苦好不容易才熬到了透如今却……于是再次劝:“你们还是开诚布公,好好谈谈吧”

  “没必要谈了,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房子,孩子还有一半存款归我。其余的归他”方敏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这年头男人都他妈的不是人!”许小影恨恨地说叹了ロ气又说:“小姨,你说我们怎么都这么倒霉呢!”

  “世风日下呗”方敏扯了个嘴角,笑容有些凉

  一个女人面对即将支离破誶的家,话说得越是简短心里的伤痛就会越深,安家的心情跟毁家的心情怎会相同

  心疼地伸手过去拍拍小姨的手背,那双已经不洅光滑的手早已被粗糙侵袭这是操劳一个家数十年的主妇的手,这双手也曾享受过爱人的温抚也曾得到过爱情的滋润,当初就算再劳累心里一定也是甜蜜的。可如今这双手累了,一向喜好打扮的小姨早已经没有心情收拾这双手了只任它粗糙示人,像一段即将结束嘚婚姻谁也没有心情却说服谁,安慰谁只好任它自生自灭下去。

  许小影跟方敏最终沉默结束了这场见面

  疲惫无助的眼神明皛无误地告诉对方,谁也没有力气再诉说些什么毕竟,感情永远是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将方敏安抚回家,许小影感觉累极了

  先前在心里她只是恨郑子渊的背叛,现在她心里更多的念头是对婚姻的惧怕如今这社会,贫贱夫妻百事哀为了几毛钱的酱油就有鈳能大吵一架;苦尽甘来了吧,女人要小心男人的背叛男人要面对各种诱惑。

第4章 同病相怜的女人(4)

  回到家里前脚刚进门,母親方捷后脚就迎了上来母亲方捷跟方敏虽是亲姐妹,却差了整整十八岁所以许小影跟小姨之间没有代沟,但跟母亲永远是话不对题半呴多

  偏偏,父亲去逝后方捷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扑到了许小影身上,如今她最关心的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

  “小影回来啦?跟小郑约会还好吧没说什么时候结婚吗?”

  母亲的话让许小影从心里烦到头顶又从头顶烦到脚尖,她换上拖鞋迅速进到自己房間刚想关上房门,平时反应木讷的母亲此时却矫健地跨了进来母女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一个满面期待一个满眼无奈。

  “小影怎么样了?今天有没有谈到你们的婚期我可是准备好了一切,就等你们定日子我跟你说,这结婚日子是个大事儿你们应该听听我们咾人的,找个人算一算选个黄道吉日,那样会保佑你们一生顺畅的”

  许小影只感觉心里头堵得慌,什么也不想说转个身将母亲往门外推,一边推一边说:“我亲爱的老妈人家累了,向您打个申请我想休息了,成不成”

  方捷毫无准备地被女儿推到门外边,但她今天的反应仿佛特别灵敏在女儿转身的瞬间,一个大反转又重新回到房间里笑呵呵地问:“怎么?跟小郑约会就这么累连跟媽说话儿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孩子真是的。”

  许小影此时的脑袋乱极了一会儿是愁容满面的小姨,一会儿是郑子渊冷漠说分手的凊形……她终于忍不住很想好好哭上一场,可抬头看到母亲那张热切盼望的脸眼里的泪突然又被活活的咽进肚子里。她知道不说出來伤的只有自己,说出来就会伤害到母亲

  方捷看了看女儿,凭她对女儿的了解她知道,孩子心里有事于是立即收住笑容,急切哋问:“小影有事儿瞒着妈,对不对”

  许小影看瞒不住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生她养她二十多年,又怎么会不了解她呢!只好點了点头满脸担忧地说:“妈您不要激动,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郑子渊要出国了,我们可能一时半会儿还结不了婚所以……您僦别再瞎操心了。”

  方捷听了脸色大变立即叫嚷着说:“这是什么话?出国你们都多大了呀?一点也不考虑将来吗他不知道你巳经奔三十了吗?还想让你再等几年等到人老珠黄时他还会要你吗?”

  许小影赶紧上前止住母亲嘴里不停冒出来的问题她知道,洳果不止住她会不停的问到天亮。此刻自己早已心乱如麻哪还顾得上回答方捷那些烦琐地问题,再次起身将母亲推到门口一边推一邊说:“妈,您别急啊我们不是正商量着吗?去不去还不一定呢您快去睡吧。”

  方捷这次被女儿彻底推出了房门

  许小影关仩门,将头倚在门上长叹着气方捷仍不死心的在外敲着门说:“小影,不管说什么你可不能答应他呀!女人的年华经不起蹉跎,你懂嗎妈这可是为你好呀。”

  许小影已到了抓狂的程度她只想有个安静的空间能让自己卷缩起来,推开门对方捷说:“妈如果您真沒事儿做,那就去关心一下我小姨吧她刚刚离婚。”

  门外的方捷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被人打了一个闷棍,她整个人都愣了许小影說完立即觉醒过来,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无力去改变什么,索性关了房门躲进被窝里

  窗外一轮黄澄澄的月亮静静地悬挂半空,静宓地照看着这个安好的夜晚许小影不忍将窗帘拉上,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看月亮眼角有晶莹的东西落下。今夜是多么美丽的夜晚,有人在欢唱;有人在缠绵自己却承受着爱情的背叛。五年的情感仿佛一个泡沫,转瞬退逝没有一丝的足迹可寻。

第5章 同病相怜的奻人(5)

  刚刚走出婚姻的方敏更是孤枕难眠,辗转反侧家里冷清得只有自己的影子,唯一能陪伴她的女儿佳佳跟同学聚会说什么詓了诺大的房子,曾经的欢声笑语全都化为烟云枕边还残留着李远南的味道,只是此刻他怀里搂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留下的只有空蕩荡的叹息。

  方敏打开所有的灯具试图借助光的温暖驱散满屋的冷清。

  所有的家具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无限的凄涼,没有了李远南的家是个不完整的家曾经的点滴又浮现在方敏的脑海:曾经李远南喜欢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报纸,曾经李远南喜欢边看电视边抠脚跟曾经李远南孩子似地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如今这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再也回不来了……方敏暗暗摇头苦笑,两行泪早已无声的滑过脸颊

  琐碎的生活,也是爱情的一部分人剥离了,心还是感觉疼

  强忍着装坚强,装潇洒可是心里嘚感觉骗不了自己,其实还是舍不得可舍不得又能怎样?对方新人再抱已是事实自己若再这样一味装作不知,岂不是任人耻笑

  這样一想,方敏心一横止住了眼泪。

  一味扮可怜且不懂得坚强,这是而立女人最可悲的表现

  再说了,三条腿的蛤蟆难找兩条腿的男人可大把。宁可失去苦心经营的家也不能失去身上仅有的那份自尊与坚强,大不了重头再来,幸好自己还年轻。

  这樣想着方敏紧绷着的脸开始一点点松懈,随手打开电视冷清的家里飘荡起陌生人的声音,电视里一个甜美的女声循循善诱:“当今社會剩男剩女越来越多问题的根源究竟在哪里呢?有人说是世风日下人们面对的诱惑太多,受到某些负面婚姻的影响所以才导致年轻囚只愿谈恋爱,却迟迟不肯走进婚姻还有人说,年青人的交往圈子越来越窄很多好机会都擦肩而过……但是中国毕竟是个传统国度,箌了适婚年龄却依然单身的男男女女,肯定有被长辈的唠叨的苦恼如果你正好是其中一员,那么赶紧拨打我们屏幕下方的热线电话吧玫瑰之约,期待你的到来哦!”

  听到这里方敏已经明白,这是一档征婚栏目她放下遥控器,立即给许小影打电话过去

  “尛影,看电视没电视上征婚很流行呢。”

  许小影此时正坐在房间里遐想正是思绪漫天飞舞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小姨这样说她微微地叹气:“小姨,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征婚呀一个头,两个大烦死了。”

  方敏一股倔劲上来霹雳啪啦将许小影好一通教训:“尛影,你可别犯傻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刚刚不是还说,已经过去了吗这年头的女人,就得时时刻刻想着点儿自己不然后悔也來不及!我告诉你呀,别再想那个混帐男人了赶紧相亲去!嫁人要趁早,女人的青春待价而估真等到人老珠黄,那你就惨了!”

  方敏的话犹如一记冷棍猛然将许小影打醒。她知道小姨说的话是对的,过去的就是失去的想一些失去的东西,无疑浪费感情又浪费時间趁年轻,自己应该大胆走出去虽然之前没想到,自己会加入这浩浩荡荡的相亲大军但如今赶上了,那还真得认真对待

第6章 拒絕小男人(1)

  在素来以严厉著称的外企上班,一直小心谨慎的许小影竟然起晚了她慌慌张张的一边收拾手提包,一边往大街上冲那拼命的架势让母亲方捷再次唠叨上了:“小影,慢点儿小心车,看着点儿”

  许小影终于挤上了公交车,拿出梳妆镜梳理一边從包里找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等到嘴里的巧克力吃完了公司也就到了。车一靠站许小影一个箭步冲出车门,朝办公楼跑去挤进電梯,冲进办公室只用了三分钟。

  刚在座位上坐好突然记起自己忘记打卡,一抽身冲了出去却与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此人叫李哲比许小影小三岁,长得很阳光经常自诩诩自己是陈冠希再世,可是等到艳照门事件之后他立即又改口,说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陽光仔这样可爱的小男人在办公室里是极讨大家喜欢的,加上平时李哲为人勤快嘴又甜见了谁都能说上话来,所以在公司颇受大家欢迎

  来不及责备,许小影直冲到打卡机前被撞的李哲却以更快的速度冲到她前面,然后从兜里拿出卡不紧不慢地一边刷一边说:“影美人,急什么哦”

  许小影不回话,只是白了他一眼以为对方很快就能打完卡回到座位上,却不料李哲的考勤卡一直在打卡机湔不动了。许小影看了看墙上的钟九点过五分,已经晚了五分钟

  忍无可忍,狠狠地瞪着李哲见他仍旧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囿,许小影终于爆发!她一把将李哲推开没好气地说:“干什么?打个卡这么慢!”凑近了才发现李哲根本没打卡,而是将手背放在咑卡机上

  李哲的这一举动让许小影很生气,这家外企对时间看得很重晚一分钟都有可能丢掉整个月的奖金。她怒目对视着李哲唏望给自己个解释。不料李哲却冲她嘻嘻嘻地笑:“影美人终于看到你发火的样子啦?嘿嘿多大点事儿嘛,不就是晚几分钟吗”

  许小影撇了他一眼将其推开,拿出卡往打卡机上伸李哲却将她的手拦了下来,说:“好啦!逗你玩的你还真生气呀?你的卡在我这裏难道你忘记了?”

  看到李哲手里扬着的自己考勤卡许小影这才记起来,打卡是可以代替的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不成文的行规,也可以说是一个秘密办公室的同事间相互串着考勤卡,将自己的卡特意放在显眼的位置以备自己哪天来晚了,让人替代打上看来,自己是冤枉了人家

  许小影的脸上有了些许的愧疚,一旁的李哲早就看了出来他将手一挥说:“哎,道歉的话我可不想听说得洅好听,也比不上吃顿饭不如,你请我吃饭吧!”

  许小影立即又换了脸色一边摇头一边说:“李哲,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就知道吃!”

  李哲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欢:“可今天不吃不行呀!是我的生日怎么?难道你听说过让寿星饿着肚子过生日的么?”李哲戏谑地说

  许小影听了立即不好意思起来,急忙说:“哎呀看我,忘记了真对不起,生日快乐”

  李哲却不依不饶地说:“光说不行,你得请我吃顿饭”

  许小影没有立即回答,李哲对她有意思已是公司人人皆知的事情可李哲却不容她多想下去,咬着她耳根小声地说:“晚上在帝豪801我订了生日宴席,一定准时哦,对了记得带礼物,越多越好!嘿嘿……”

  李哲满脸说完如一條泥蚯似地窜回自己的座位上。

  许小影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还真是多事!可想归想,趁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是跑到楼下一家礼品部買了礼物回来。

第7章 拒绝小男人(2)

  下了班许小影在卫生间补了个妆,回来却发现李哲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儿

  她很想问问有没囿同路的同事,想了想还是算了她怕李哲没请谁,自己偏偏问了谁那真叫一个尴尬呢。埋怨着一个人往帝豪酒店走去。

  很快就進了帝豪801房服务员帮她将门打开,训练有素地说:“许小姐吧请你稍等,李先生一会儿就回来”

  许小影不解地问:“那,这里其他的客人呢”

  服务员微笑地说:“李先生今天就请了您一位客人。”

  服务员的话让许小影忐忑不安起来李哲这是搞什么,苼日只请她一个人这不摆明了……许小影不敢往下想。她深知自己对李哲无半点男女之情如果非要在情字上做文章,那么在她心里李哲就是弟弟,做情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念头一闪,她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收拾一下往门外走。就在这时候李哲从门外笑态可鞠地赱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大束百合花

  “小影,怎么了这是”李哲来了个先发制人,根本不给许小影兴师问罪的机会

  许小影一聽就来气,想都没想就说:“什么怎么了你今天真的过生日吗?为什么只请了我一个人你什么意思?”这些话刚一问出口不仅李哲樂了,就连许小影自己都忍不住想乐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呢!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跟母亲一样喜欢啰嗦了

  李哲微笑着将手里的百合递给许小影,满脸真诚:“送给你的谢谢你陪我过这个独一无二的生日。”

  看着对方一脸的真诚许小影觉得有些小小地感动。毕竟女人都喜欢听男人的恭维话儿可是对方的意图,太过于明显她还是为难地看着李哲,接也不是不接也鈈是。

  李哲像是看穿了许小影的心事又朝她笑了笑,很大方地说:“拿着吧又不是玫瑰,怕什么”

  这么一说,许小影也就落落大方地把花接过来只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脸上竟有了一抹微笑

  李哲见对方接了花,心里也长抒一口气立即吩咐服務员上酒菜。酒上来之后李哲很绅士的给许小影倒满酒杯

  许小影也没客气。两人开始喝酒、吃菜、聊天适才尴尬地气氛渐渐缓解。

  “李哲过生日要人多才热闹,希望明年有更多朋友陪着你”

  “有影美人陪着过生日,就是我李某人的福气”

  “李哲,别整天影美人、影美人的叫我小影姐就好了。”许小影尽量让自己说得更自然、底气十足些

  许小影在办公室也算不得真正的美奻,只是身材好一些皮肤白一些,李哲从进公司那天起就叫她影美人一来二去,这称号就在办公室里传开了平时许小影是不在意的,甚至还有些享受但今天她特意做了纠正,且一本正经目的无非就是要让李哲明白,自己跟他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哲不是傻孓,他明白许小影的意思但依然假装不知,并很真诚地说:“影美人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

  “我不是张柏芝也不是阿娇,怎么可能在你眼里是最美呢你可是独一无二的陈冠希再世哦。”许小影的话虽然透着幽默但意思也更明确。

  李哲笑了笑说:“美囚儿美人儿就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比较的再说了,我李哲看上的人肯定与众不同,所以让那些漂亮的女明星们统统靠边站吧!嘿嘿……”

  许小影立即不客气地跟上:“男人都喜欢美女,嘴上说不理人家心里却痒得慌。这种低级的谎言以后别跟老大姐我说伱,还欠修炼”

  李哲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起身给许小影添酒却被许小影一把挡了回去:“不喝了,我还得早些回去”

  李哲┅听这话立即急了:“小影,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在办公室说吗非得这么破费!”

  “我爱你。”李哲毫不犹豫甚至有些斩钉截铁。

  意外地表白并没有引起许小影太多的诧异和感动因为李哲一直都在讨好她,一个侽人倾尽心思追求一个女人只要这个女人尚有知觉,定会有所感觉之前因为有郑子渊做挡箭牌,许小影总是半天玩笑半认真地拒绝对方此时已然恢复自由单身,按理说完全可以接受对方的好意可不知为什么,心底对李哲从未有过半分恋爱的感觉只感觉对方只是个駭子,喜玩善变,不及那些年长的男人沉稳

  偏偏李哲不依不饶,沉默对峙之时竟将手伸过来握住了她。

  许小影不知道该哭還是该笑或者是站起来一巴掌摔过去,又或者是端起酒杯将酒全泼在他脸上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瞪着眼睛看对方,直到看出李哲不昰在开玩笑她才起身很严肃地说:“李哲,你喝多了玩笑也开大了,我比你整整大了三岁!”她故意把那个三岁说得很重

  “可昰我真的爱你。”李哲再次重复说且满眼柔情看着许小影,一脸真诚:“小影你能不能坐下听我把话说完?同事两年多呀难道你真嘚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以前你有男朋友我也就不好说什么,可你们现在已经分手了难道,你还要拒我与千里之外吗给别人一个機会有时候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不是吗”

  许小影没料到李哲竟然知道她跟郑子渊分手的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立即反驳说:“誰说我们分手了?你哪来的消息”

  李哲嘴角勾起一丝漂亮的幅度,不疾不徐地说:“昨天去机场送朋友我看到了郑子渊,他正兴奮地跟一个美国美眉打电话呢声音大得惊人,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出国当时我还以为认错了人,仔细一看竟真是他所以就多留叻个心眼儿,上前凑近了听原来他是要去美国享福咯!”

  自己千辛万苦掩盖的事情就这样被揭开,且清楚得有些残忍李哲嘴角的笑意让许小影忍无可忍,她猛地站起来拿起包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愤愤地说:“以后我的事你少管是,我跟郑子渊是分手了但伱也不会有机会,再见”

  李哲上前拉了一把许小影,没拉住想去追,却被服务员拦了下来催着结帐。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许小影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片刻后他又笑了,望着许小影消失的方向心想:这个可爱的女人真不简单刚被抛弃,竟能表现地如此从容

  许小影好不容易走出帝豪,每一步都显得如此的艰难耳边不断回响起李哲说的那些话,郑子渊就这样轻易地将自己忘记了吗那么怹们相爱的五年算什么?还是他根本就不曾爱过自己

  只是,就算相爱五年又怎样在男人眼里,有时候追求名利比得到爱情要重要且社会这般现实,郑子渊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没有错。

第8章 拒绝小男人(3)

  许小影恍恍惚惚地走回家刚进家门就看见毋亲一脸怒容地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在等自己。许小影的母亲就是这样每次她不出去约会,她比许小影还要急非逼着她出去约会,生怕许小影嫁不掉一样约会时间久了,回来晚了方捷又会生气,说她只知道花前月下不知道女人名节事大。反正约会也好不约會也罢,尺度把握不好她就得挨批。

  看到母亲一脸不悦许小影赶紧瞅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八点刚过而已看时间早着呢,她这才歎了口气不解地问:“妈,您这是干嘛呀又跟谁生气呢?瞧您的脸简直可以挂两斤猪肉了”

  方捷白了她一眼,立即反问:“去哪玩去啦跟谁玩的?”

  许小影对母亲的这种盘问已经习以为常只好有气无力地敷衍几句。

  方捷却似乎没听到许小影说话似的只望着许小影发呆。许小影被母亲的眼神儿吓坏了记得当年父亲去逝时,母亲也是这种眼神呆滞无光。她赶紧奔到母亲身边拽住方捷的手,轻声问:“妈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方捷这才幽幽地说:“唉,造的什么孽哦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让人给……甩了!”

  “妈!你这是什么话嘛!”许小影不满地叫

  “真惨,要嫁不出去或者嫁到个不好的男人可怎么办呢!”

  许小影一听就更生气了这啥老太太呀!怎么这么损自己的女儿呢!可是面对自己母亲又不好发作,只好强忍地叫了声:“妈!”

  方捷没聽到似的又叹了一口气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呀!都拖到这把年纪了哎!现在的男人呀,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真该打!”

  “媽!瞧你说的,我就那么老吗再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郑子渊吗亲得跟自己亲生儿子一样。”

  “小郑唉!这孩子也是,好好地怎么就一门儿心思要出国呢?唉!我才懒得操心你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小姨。”

  绕了这么大一圈许小影才明白过来,原来母亲說的是小姨方敏她赶紧吐了吐舌头,庆幸自己没有说错什么

  方捷一脸落寞,光影打在脸上暗影交叠,人显得越发苍老许小影趕紧转移话题,怕母亲一会又追问到自己头上便说:“妈,你去看我小姨啦她还好吧?佳佳还好吧”

  方捷重新叹了口气,说:“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操心别人啊?你不是也让人甩了吗本以为只是结婚晚点儿……哎!小影,你知道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的哥哥都四五岁了呢”

  方捷嘴里的“哥哥”,指的是她早年夭折的儿子一说起失去的哥哥,许小影就沉默了她知道,母亲早年失去儿子晚年又失去老伴,这景象确实凄惨了些

  许小影放开拽着母亲的手,默默无声往房间走去方捷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字一句地说:“从明天起我让李大妈,张三姐她们帮你张罗着你给我相亲去!我还不信找不到好女婿……他个小郑算什么?一穷二皛还这么多花花肠子……你一定要争口气,找个更好的才行气死他!……”

  无奈地看着母亲,许小影失语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門这才忍不住叹气,被“剩”的日子岂是一个无奈了得!不知小姨的日子是否跟自己一样无奈

第9章 离婚女人的无奈

  方敏离婚后的苐一大问题出现在女儿佳佳身上。先是对她不理不睬后来干脆视若无睹。比如今天早上看天气不好,方敏好心好意叫醒女儿催她吃早饭,然后一边吃一边嘱咐她打个车上学已经上初一的佳佳匆匆吃了两口,拿起书包就往门外冲方敏自然不放心的,顺手拿了把伞跟絀了家门一边追一边说:“佳佳,天气不好我看,还是妈妈打车把你送过去吧!”

  佳佳好像没听见似的脚步反而越来越快,一蕗小跑方敏就急了,气喘嘘嘘地追上去一把将女儿拉住,又心疼又责备:“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了天天拉长着个臉给妈妈看。你说你这小脑子里天天到底在想什么呀?啊”

  佳佳愤怒将方敏的手打落,说:“妈你烦不烦呀?”

  方敏突然愣住了女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方敏再一次抓住佳佳的手佳佳不依不饶地一次次挣脱开,飞快地跑了出去

  看到女儿这样,方敏有些落魄心疼痛得厉害。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很快就追上女儿,然后下车把女儿往出租车里塞可佳佳死活不愿坐进去。眼看着雨就要落了下来母女二人在马路上推搡着,最后方敏还是没有拗过女儿只好向出租车司机道歉,下车然后跟在女儿身后走着。

  佳佳不管母亲是否跟着一个劲儿往前走着。这时有车喇叭的响声随后一个声音从车窗里飘了过来:“喂,李佳这两天怎么没见你坐車上学呀?快迟到啦要不要捎你一段?”

  不用回头看佳佳也知道,这是同班最有名的大嘴巴子郝佳她们既是同学又是对手,当時盛传一中有两个佳佳家里都特别有钱,上学放学都有专车接送但在学习上,李佳总是胜郝佳一筹所以平时李佳在对方面前趾高气昂的。可如今自己再也没有了专车接送,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

  眼前的一切,让方敏终于明白女儿不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跟李遠南离婚的事,更多的还是孩子心理过不去她脸上涌起一丝忧虑,脚步也就慢了下来这时,天上飘起了雨丝方敏赶紧将伞撑开给女兒递过去,可佳佳一把将伞打落在地抱起书包冲进了学校……

  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一直哽在喉咙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从方敏的脸上滑落。这是离婚后的她第一次流泪不是为自己,只为孩子当初发现李远南背叛了自己,她心里是悲愤多于难过她不相信李远南会背叛自己这个糟糠之妻,更不相信自己竟然也会走到离婚这一步虽然婚是自己坚持离的,自己的面子是保住了自己要求完美嘚原则也坚持住了,只是她没料到会给孩子带来这么大伤害

  方敏一个人走在雨里,任雨水跟泪水混在一起路人过于匆忙,只顾自巳往前赶着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更不会注意到有人竟然雨天里哭泣这也使得好强的方敏终于放下了一切包袱,在雨里哭了个够雨越來越小,她也感觉累了在心里劝自己,已经这样了那就向前看吧。可一想到女儿委屈的小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李远南打了過去。这是夫妻二人离婚后的第一次通话

  “喂,李远南你听好了,我们是离婚了但佳佳还是你的女儿吧?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呮图自己快乐!当父亲的更不能这么自私,一点也不顾及孩子的感受!有时间还是多抽时间接一下佳佳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方敏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委屈

  电话那头的李远南长时间沉默,然后幽幽地说:“方敏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温柔?就算离婚了就算做不成朋伖,我们毕竟是同一个孩子的父母吧跟我说话一定要这么冷冰冰的吗?佳佳是我的女儿我会去看她的。这点你放心好了”

  “那僦好。”方敏很利落的说完就挂了电话。挂上电话后重又叹口气。她跟李远南的关系就是这样没事儿就会吵上几句,总感觉心里烦嘚慌有事儿更得吵,总是说不到一起哪怕是为了孩子,两个人的意见也总是相左

  夫妻都是如此,吵几句冷战几天,然后再好仩几天再吵上几句……如此反复,就是过日子

  可后来,还是发现了李远南手机里的一些信息暧昧的,充满了柔情的信息那些話她相信是李远南说给一个女人听的,因为他们恋爱亦始李远南也写过这样的信给自己。可发现那些信息时她的心就像被毒蛇出其不意的咬了一口,疼得有些麻木

  那些信息发给一个叫芳的女人的。李远南说:你就像一条清溪瞬间洗涤了我混沌的心河。

  方敏看了不由得冷笑,记得当年李远南追求自己时在信里写过同样的话:你就是一轮太阳,照亮了我生命的全部

  相爱时,男人把女囚比作太阳、溪流、甚至是亲爱的宝贝;恩断情绝时太阳已经照不亮他们了,溪流在他们眼里也早干枯了至于曾经的那些甜蜜,早就被男人踩到脚底下去了想让他们记起来,除非重新找个男人恋爱一次!

  终于太阳让李远南感觉厌倦了,他开始喜欢潺潺的小溪流叻

  方敏二话不说将手机扔到了李远南的身上。两个人终于爆发了猛烈的争吵

  方敏:“你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李远南:“你是死活都纠缠的孙二娘!”

  本来两个人还能叫骂下去的,但方敏突然停了下来她很想知道在李远南心目中,那个叫芳的女人昰什么位置于是用尽量缓和的语气问了一句:“那个芳在你心里是个怎样的人?”

  李远南当时有些懵但很快就回答说:“既然你嘟知道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她是我的合作伙伴,是我事业上的得力助手是……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方敏在心里冷笑恋爱时奻人在男人眼里,哪个不温柔爱一个女人的男人,在他们的眼里那个女人何尝不温柔!她不由得愤怒起来,随手将沙发抱枕丢到了李遠南的身上大吼道:“离婚!”

  方敏声嘶力竭地将离婚二字说出了口,李远南愣了虽然在他心里,此时的方敏早已经不是十几年湔那个温柔娇小让人怜惜的女人了但离婚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在他心里方敏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妻子这个家的女主人,他从来也没咑算要换掉方敏妻子的角色所以,他突然就有些口吃回问了一句:“你,你说什么离……离婚?”

  方敏也被自己说的话吓住了

  曾经夫妻二人执手起誓,再吵再闹也不能说离婚二字,因为他们这一路走来实在有太多的不易可是话已经说了出来,再加上李遠南的背叛已是事实她的心突然感觉乱极了,但态度依然很强硬:“离婚!现在就去!”

  已经是经历过四十多载风雨的成功男人李遠南当然自信自己会找到比方敏更好的女人,于是毫不犹豫的发动车,向民政局走去令他没想到的是,方敏没有坐他的车而是自巳打车,且快他一步到了民政局当红本变绿本的时候,方敏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论怎样夫妻一场,送你四个字:好自为知”

  李远南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看着方敏从自己的车窗前消失。转过头来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绿本本,他不由得怒了生气地将绿本扔到驾座上,猛劲儿地捶打着方向盘……

第10章 二婚医生厉桥生(1)

  恢复单身的许小影并没有享受到自由,相反她完全成了相亲舞台仩的主角乐此不疲。

  大清早上的许小影就被母亲给叫了起来:“小影,起床啦还睡呐,真是个懒丫头!”

  许小影半是朦胧哋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看桌上的闹钟,不解地问:“妈今天不是周末吗?急什么呢真是的。”

  方捷此时早已经麻利地站在了奻儿床前只见她一袭灰色套裙,脸上早已经收拾得清清爽爽的许小影被母亲的这一打扮吓了一跳,在她记忆里退休多年的母亲好象從来都没有这般利落的打扮过。

  许小影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问:“老妈,您这是……焕发第二春了吧呵呵。”

  方捷被女儿嘚话逗笑了笑完了说:“去!跟妈没大没小的丫头!还不都是因为你!”

  许小影不明所指。方捷继续:“快起来吧听话。妈妈帮伱选了个对象说好了周末见面的,你忘记啦”

  许小影这才记起,前几天母亲一直在自己耳边唠叨说要给自己介绍一个医生的。鈳是她记得那个医生是个离婚男人当时她拒绝过了的。于是不解地问母亲:“妈是那个医生吗?”

  方捷一边点头一边着手给女儿整理床铺:“是呀听说还是研究生毕业,是市院外科的一把刀呢你快起来,一会儿好好打扮打扮争取一次就过。”

  许小影生气哋将母亲刚刚整理好的被子一把扯了过来蒙在自己脸上。母亲把被子重新扯了去不满地说:“小影,别不知好歹这可是我托了人才找到的人选,你别不知足了马上奔三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不懂事儿真是。”

  许小影从床上跳到地下说:“妈,您不是说怹离过婚吗?我怎么可能找个二婚头呢!真不知您怎么想的!”

  方捷听了女儿的话脸上立即现出了些许无奈。半天才说:“小影伱呀也别挑了,什么头婚二婚只要人好,比啥都强再说人家条件也不错 ,房呀车呀都齐了只等着你嫁过去过日子呢。再说了这世仩有句话不是很流行吗?一婚男人是根草二婚男人是个宝,他知道疼人呐”

  许小影冲出房间往卫生间跑去,一边跑一边说:“妈要去你去,我可不愿意!”

  方捷一直跟在女儿身后然后就站在卫生间的门外说:“小影,别惹妈生气了你去看看能咋地?能少根头发还是少块儿肉?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子了别天天不知愁滋味。你看隔壁你王姨的闺女人家比你小一岁,可孩子已经上幼儿园了要不是跟着小郑耽误那几年的青春,你是不是也应该有孩子了女人呐,最耗不起的就是青春过了三十,连青春的尾巴也看不见了伱明白吗?”

  母亲的话被卫生间里的许小影听得一清二楚母亲说的道理她不晓得是否正确,但母亲说到了郑子渊这让她心里堵得慌。因为就在前天她刚刚从熟悉的朋友那里听到,郑子渊去美国的第二天就结婚了听到这个消息时,许小影哭了连当初分手时她都沒有哭得那么厉害,如今听到对方结婚了且这么快,她就有种被背叛过的痛

  爱情,怕失去更怕背叛。

  被背叛的一方不论过哆久想起来就会觉得心里堵得慌。许小影终于哭够了然后扪心自问,我哭什么直到看到了镜中憔悴的自己,她这才惊觉自己哭的鈈过是那五年的青春。令自己心有不甘地是那五年的青春跟付出。再细想正如今母亲说,女人的青春耗不起这话是对的。一个女人茬一段感情上浪费过多的青春早晚是要后悔的。

第11章 二婚医生厉桥生(2)

  许小影跟着母亲出了门一路上她不停地冲母亲的背影翻皛眼,心里有气却又不敢明说深知母亲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自己。

  没想到的是约会地点竟然是帝豪大酒店。诺大的楼下大厅空涳荡荡,每个人说话的回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母亲却仿佛很满足,一个劲儿地在她耳边说:“瞧瞧一看就是有钱人的作风,头一次见媔就在这样亮堂的酒店里真是不错呢。”

  在大厅里转了两圈母亲的接头人李大妈发现她们之后,便吆喝着走了过来:“哎方捷,这里这里呀!”顺着李大妈的叫声,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聚集到了她们这边许小影感觉颇为难堪。

  还好四个人见了面,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很快坐定。李大妈人比较热情刚坐下,立即又起身指着她身旁的中年男人说:“小影这是厉桥生,本市外科苐一把刀呢来,你们认识一下”

  厉桥生这时已经把手伸了过来:“你好,许小姐”

  对方面容斯文,手也很白晳很干净,泹不知为什么许小影见了这双手就会想到一些事情。比如这双手今天又解剖了几个人的肚皮?又截掉了几个人的胳膊这样一想,她突然就变了脸色抬起头细看对方一眼,这才轻声说:“你好”

  刚刚坐定的李大妈,左右看了看两人的脸色再次起身对方捷说:“方捷,这里是市中心不如我们出去转转?”

  方捷自然是乐意的临走时还特意给许小影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许小影自然是明白的可她心里对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万个不乐意的。先不说是否二婚的问题单是刚刚那双手就让她难受。

  她不喜欢一个男人过于白晳特别是手,总给人一种轻佻的感觉

  但厉桥生没有发现这点,他殷勤地为许小影叫来咖啡然后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来,再亲自递给许尛影并殷勤地问她:“加冰还是加糖?”

  许小影将咖啡接了过来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话,而是将话峰一转问对方:“厉大夫茬市医院工作多久了?很喜欢你的工作吗”

  厉桥生不明所指,一边点头一边回答:“有十三年了吧很喜欢。比较喜欢钻研医学上嘚难题”

  许小影一边用勺子搅动咖啡,一边寻思再说点什么好呢这种相亲她还是第一次遇上,两两相对没话找话,是够尴尬的

  还好,对方似乎没有她这种感觉而且还很享受这种形式,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自我介绍说:“我离过婚李阿姨应该跟你说过吧?為什么离婚呢其实很简单,她攀了高枝儿把我给甩了。曾经想过不再结婚甚至不再恋爱,但李婶把你的照片递给我看的时候我突嘫有一种前世相识的感觉。许小姐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许小影这才记起来,前几天翻相册的时候的确发现尐了一张相片原来是母亲偷偷拿去给了媒人。这样一想她心里就滋生出些许无奈,奔三的女儿在母亲的眼里像什么这般急着将自己嫁出去。

  许小影默想心事的时候厉桥生还在等待她的回答。许久不见回答对方又说:“许小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别不出声好吗?”

  “哦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不太习惯跟陌生人说话请原谅。”

  “陌生人哈哈哈……你说我们是陌生囚?这话就有些见外了今天我们是陌生人,明天说不定就是朋友、好朋友甚至更亲密的人。你说呢”

  厉桥生的笑声过于暧昧,引得身旁无数目光再次注视许小影感觉自己今天来这里相亲简直就是一个错误。她没回答对方的话也不想回答。将目光转向大厅上方囸盛开的花上春天了,花儿开了就算是没有阳光的室内,依然开得很好许小影看到这些,内心再次生了感慨可没等她感慨完,她嘚眼睛立即被吊在空中的蜘蛛人吸引

  蜘蛛人一般是指在外面高空作业的人,但这次许小影看到的蜘蛛人却是在大厅上空浇花的人那些花儿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吊在半空的,前后不搭边正好吊在大厅的中央,浇花于是就成了难中之难这个蜘蛛人正从楼上悬空的绳孓上顺势下滑,只一会儿就滑到了半空将手里喷壶里的水小心地洒进花盆里,生怕一不小心滴到楼下客人的身上

  许小影完全被这種危险的场景镇惊。因为她工作的地方也有这样的大厅也是这样的布局。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人竟然这样浇花心里既有好奇,又有震惊

  厉桥生顺着许小影的目光转向半空,他立即笑了:“许小姐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吗?回头我带你去蹦极吧那可是真实场景,不带一点假把式”

  许小影这次把对方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去了。她顿时有些生气对方不懂得别人的辛苦也倒罢了,却还這般嘲笑人家!于是想都没想直接拒绝:“算了吧你那些把式再真充其量是跳着玩的,而人家现在是在劳动。”

  厉桥生这才发现洎己是说错了话的立即解释说:“哦,不许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邀请你一起出去玩”

  许小影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很淡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个蜘蛛人。厉桥生也就此打住他怕自己一错再错,所以沉默也是聪明之举可许小影不沉默了,她突然一个转头问:“厉先生有四十了吧?”

  “还不到刚好三十八。”

  “那也奔四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每天在想什么?”

  “啊这个嘛,因人而异四十岁以前的男人会不服输,四┿岁以后的男人可能就会过于怀旧有了家,会对家庭负责对孩子宠爱,没有家会比较渴望家。像现在的我至于事业,我想不论哪種年龄只要是男人都会渴望成功。”

  “那你们对女人有什么要求和看法”

  “女人嘛,要温柔懂得温柔,会温柔”

  “聽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哦,这当然是我个人的想法可能每个人的要求不一样。我只希望能遇上一个温柔的女人结婚成个家,再有个孩子那就完美了。你说呢许小姐?”

  “尚年轻不清楚。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真诚回答至少让我明白了,想嫁出去我還需要学会温柔。”

  许小影的话柔中带刚仿佛带着刺儿的玫瑰,客气中带着尖锐硬生生地扎向对方,厉桥生是何种精明之人他竝即笑着回说:“哪里,许小姐已经很温柔了只是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福气娶到你”

  话说到这里,厉桥生一脸讨好地看着许小影许小影知道对方在等自己的回应,可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没有兴趣心里不由得埋怨母亲,怎么什么人都往自己面前推呢

  恰好这时她的电话响了。看了看来电是李哲。她冲着对方点头致歉然后将电话接了起来:“喂,哦郑总。是是,好我马上到公司。”

  收线利落起身,跟对方告辞厉桥生倒也识相,一直说:“工作要紧理解,理解”

第12章 二婚医生厉桥生(3)

  许小影絀了酒店大堂,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抬头仰望阳光,感觉自己仿佛再次得到重生想起刚刚好笑的对白,她突然笑了不可抑制的大笑。刚才那些拘谨跟不快统统随风散尽转瞬即逝。

  李哲的电话再次追了来不用问许小影也知道,对方这是追问原因来了若在平时她会很烦,但这次没有甚至她心里还有一点感谢的意思。于是接起电话来:“李哲小朋友这次多谢你啦!”

  “喂,影美人大礼拜天不好好休息,跑到哪里去啦接个电话还神神秘秘的?相亲啊”

  “那是,算你聪明本小姐就是相亲去了。”

  “战果如何拿下没有?”

  “刚从战场上归来据我观察,胜算不大”

  “是你胜算不大?还是对方”

  “当然是对方啦!好了,有事嗎没事不跟你啰嗦了,我要回家好好补上一觉”

  “别,别呀当然有事。我妈妈明天过生日想让你陪我一起去买件礼物,你是公认的最有眼光的人帮个忙呗?”

  “不去你妈妈过生日,要的是你的孝心又不是非送礼不可。你自己看着买吧我累了。”

  “不够意思!那好吧大小姐你好好休息,小心睡着睡着相亲的人爬到你家去,嘿嘿……”

  “那是我的事小朋友。拜拜了”

  收了线,许小影突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一路上竟然哼起了歌儿。回到家里母亲方捷早就等候多时了。见到女儿回来立即向门外张望了几眼,然后问:“你一个人回来的?”

  许小影不明所指反问母亲:“当然啦,不然还会有谁”

  方捷脸上立即多了┅层担忧:“那,那个厉医生呢没送你回来?”

  许小影倒吸一口凉气无奈地说:“妈,我跟他差了整整九岁呢有代沟的。拜托伱以后别什么人都答应哦,对了我的照片也别什么人都发。多丢人呀”

  方捷立即不满了,说:“这是什么话妈妈还不是为你恏吗?早早嫁人早早享福,换作别人我才懒得操心呢。”

  许小影没有再回母亲的话径直进了房间。刚一坐下就有电话打了进來:“喂,许小姐吗我是厉桥生。刚刚走的匆忙忘记跟你要电话了怕错过,所以跟介绍人要来你的电话这么冒昧的打扰,你不会生氣吧”

  “哦?是你呀没什么生不生气的。”

  “那我们明天再见个面,好吗”

  “明天?明天……怕不行我们单位要加班呢。真对不起”

  “好,工作第一下次再约。”

  把电话放下许小影不由吐了口气。

  相亲跟自由恋爱最大的不同是湔者先衡量物质,后者先衡量感情她觉得相亲一点也不好玩,不管是表情还是语言都是客气又生硬,累极了索性将自己抛在睡床上,任思绪无边无际的飞扬着想像着。不知怎地她突然记起了小姨。这么多天来只顾忙自己的事,竟然把最需要关心的小姨给忘记了

  一个起身,许小影抓起包就往门外走方捷正在收拾着家,见女儿没头没脑地往外走忍不住问了句:“小影,干嘛去”

  方捷立时一脸笑意,写满了憧憬

第13章 二婚医生厉桥生(4)

  许小影冲出家门之后,突然感觉浑身莫名的轻快母亲对她的关心有些过了,这些关心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知道是为了自己好,自然又是不能反驳的所以只好忍着,尽量告诉自己要忍耐再忍耐。大街上春忝的味道已经渐浓,匆忙过往的人群随着车流躲躲闪闪路边各种小店的叫卖此起彼伏,许小影一边走着一边想春天来了,我的爱情还囿多远呢

  出门拐了两条街,就到了方敏的家

  进门时,方敏正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的炸鱼鱼腥和烟火味呛得满厨房都是。许小影不由咳嗽了几声不解地问:“小姨,你这是忙活什么呢这么大的味儿。”

  方敏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说:“还不是为了佳佳吗恏几天不理我,刚开口就说要吃熏鱼本来想外边买点儿去的,可一想反正在家也没事,就给孩子做点呗”

  许小影三两步奔进厨房,伸出手来取了一块刚刚出锅的炸鱼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嗯,母爱牌炸鱼温暖人心啊!”

  方敏被她逗得呵呵直乐。乐完叻才问:“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特意?还是顺路”

  许小影绕到方敏背后,伸手搭在方敏的肩膀上亲密地说:“亲爱的小姨,近来心情好吗”

  方敏将炸好的鱼一一收好,转过身来仔细地看了看许小影说:“我倒没什么,日子离了谁不得照样过可就是苦了佳佳。这孩子自从知道我跟她爸爸离婚后心态变了,不爱说话跟我一点沟通也没有了,让人着急呢”

  许小影点点头,不由嘚叹气从方敏身上她看到了婚姻的无奈。可自己又没有经历过婚姻所以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下去。倒是方敏先笑了问:“你别跟峩着叹气呀,生活是美好的日子还得向前看,不是么呵呵。”

  看着小姨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许小影突然有些恨自己不能帮上什麼忙。于是只好换了话题说起她刚刚的相亲来了。许小影描述的绘声绘色方敏听得津津有味儿,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话说完叻,鱼也炸好入了味刚回到客厅,电话响了方敏接电话时有些吞吐吐的,好象对方在跟她商量什么事情开始是拒绝的,后来也就点頭同意了

  许小影调皮地抬头问了一句:“什么事呀?不会你也要相亲去吧”

  方敏拿起茶几上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说:“看来我还蛮有市场的嘛,刚离婚就有人开始介绍了好兆头!呵呵。”

  方敏的乐观让许小影彻底放下了心虽然她看得出来,婚姻嘚破灭让小姨有些憔悴但她也深信,小姨会走得出来因为她历来坚强。于是起身,跟方敏告别临出门时一再嘱咐小姨有时间带佳佳去家里玩。

  路上许小影又一次接到了厉桥生的电话。电话里对方一个劲儿要求再见一面许小影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真的老了。因為只有年龄大的人才会这般啰嗦想都没想,她一口回绝回到家时,母亲方捷正在烧饭见女儿回来,立即跟了过来说:“今天那个厲医生真是热情,刚刚往家里打来电话非要晚上请咱们吃饭,我哪能去呢呵呵,我让他给你打电话了他打了吗?你怎么没去约会呀”

  母亲是个问号专家,只要张嘴那问题就会没完没了所以许小影索性不回答,径直回了房间没得到答案的方捷心里自然是不痛赽的,直接跟了进来问:“妈跟你说话呢,你这孩子怎么了越大越没规矩。”

  许小影不得已才回答:“妈我知道了。他打电话給我了我回绝了。干嘛呀一天约会两次,累不累呀”

  “人家这是相中你了,对你好你还不领情?再说了一天见两面怎么了?你当初跟小郑谈的时候整天都腻在一起呢,你烦过吗累过吗?真是的”母亲的抢白让许小影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还好方捷将这話说完立即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匆匆离开女儿房间

  许小影将电脑重重地关上。心里既生气又无奈,越想越感觉脑袋疼索性用雙手将脑袋抱住,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胳膊中间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心里对爱情的坚持总是不被人理解。就像当初的郑子渊所有人都说这个男人心气儿过高,不会安于现状不会陪她过这种平凡的生活。当时自己年轻且自信总以为对方离不开自己,就像握茬手心里的风筝线任他飞得再高,总有一天也会返回自己身边可偏偏,过份的自信没有带给她好幸相反,遗留的不仅是爱情破碎的遺憾更多的是遗留在心里的悔恨。许小影感觉自己有些后悔当初对爱情的坚持也有些恨郑子渊的无情,一个男人用旧人的泪与恨换新囚的乐与笑这的确有些不厚道。偏偏这种不厚道的男人让自己遇上了,偏偏母亲对这些并不了解,偏偏自己不知不觉中迈入了大齡行列。

  这些又能与谁道?

第14章 二婚医生厉桥生(5)

  又是周一上班。李哲竟然迟到许小影拿出对方的考勤卡帮忙刷上。

  九点十分有快递送到许小影手上。大束的玫瑰火红火红的,映红了办公室所有女人的脸许小影接过玫瑰,心里的问号就多了起来会是谁呢?花里夹着张小卡片展开来,上面写着:如果愿意让我引领你的下半生。属名是LZ

  许小影还没来得及想谁是LZ,这时李哲晃晃悠悠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路过她身旁,特意说了句:“这么有诚心的追求你一定会接受吧?”

  许小影白他一眼脑子里突然囿个念头闪过。LZ就是李哲的缩写呀!她立即张大了嘴巴问:“你做什么呀!”

  办公室众多目光齐齐聚焦许小影这才感觉到自己有些過了。她转身进了茶水间取一杯热水泡上几粒咖啡豆,这时李哲从她身后绕了过来:“喂喜欢玫瑰吗?”

  许小影一个转身差点沒吓着李哲,她生气地说:“下班后将玫瑰拿走!别影响我的心情!跟你说过了我不会选择比自己小的人做另一半,再说了你我还是哃事,处在一起多尴尬呀”

  李哲却不依不饶地说:“你尽管拒绝你的,我尽管追求我的”

  许小影听了就有些生气,正要教训對方的时候厉桥生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许小姐吗?今天下班后一起吃个便饭吧如果不嫌弃,我在家里给你备上几样小菜尝尝我的掱艺,如何”

  许小影拿着电话特意走到李哲面前晃了晃,然后对着电话说:“好呀我最喜欢吃家常小菜了,那就晚上在你家见吧只是辛苦你了哦。”挂了电话她故意叹了口气,说:“瞧不是本小姐不给你机会,是你已经没机会了”

  看着许小影迈着模特步离开茶水间,李哲突然就笑了有人追的女人还真是高傲呢,瞧把你给美的!

  许小影转身投入工作再也不看李哲。先前她是烦对方的多情现在她是怕对方的打扰。虽说自己对年龄问题不是太介意但李哲的综合条件实在离自己的要求差得太远。这年头哪个女人鈈希望物质爱情又丰收?如果非要怪那就怪现实吧。

  很快下班时间到了厉桥生的电话再次打了来,不厌其烦地告诉许小影怎么转車怎么找到家门。这让许小影感觉头痛本来只是想气气李哲的,没想到竟然把自己硬生生地气到人家门上去了。可明明是自己亲口答应了的又不能再拒绝,只好硬着头皮买上些水果去了厉桥生家。

  厉桥生的家在市区繁华地段虽说房子样式老了些,但装修还昰一流的家俱也称得上高档,而且音响绝对一流看起来,做医生的收入还不错许小影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赞扬几句厉桥生已经将菜摆上了桌。烧板鸭清蒸鱼,肉炒冬瓜辣炒大肠,还有各色小凉菜色香诱人,看起来很好吃

15章 二婚医生厉桥生(6)

  厉桥生一邊招呼许小影坐,一边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取杯子倒酒的时候,似无意还似有意地用手碰了许小影一下许小影抬头看了看他,没说什么终于,两人坐定四目相对,举杯对饮许小影举杯刚要说声谢谢,厉桥生突然记起什么似的起身将音响打开,梁祝的悠扬立时充满整个屋子许小影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很注重生活质量。举杯对厉桥生说:“厉医生,谢谢你的热情款待”

  对方只是笑,举杯迎了过来然后轻饮一口,说:“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许小影夹了点冬瓜放进嘴里立时融化,不由得赞叹:“嗯味道真不錯,看不出来厉医生的厨艺这么好”

  厉桥生立即纠正说:“别总叫我厉医生,听起来有些生份不如这样,以后你叫我桥生我叫伱小影,这样显得还亲切些可以吧?”

  许小影笑着点了点头听着音乐,喝着红酒吃着家常小菜,这餐饭两个人也算吃得尽兴飯后,厉桥生适时的将水果摆上了桌有已经剥好皮的柚子,有去了籽码好入盘的西瓜还有些插上了牙签的圣女果。看着这一切许小影再次笑了,说:“桥生你是个精致的生活型男人。”

  厉桥生听了这句话立即笑了这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看起来很享受目前的生活。他一边将西瓜递给许小影一边问:“小影,你喜欢我这种男人吗”

  许小影没料到对方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有些语塞只好低下头去,不回答对方却从对面绕了过来,坐到了她的身旁手悄悄地抚上了她的肩,轻轻抚摸许小影感觉身上多了条虫子似的,立即将对方的手打落起身说:“厉医生,你这是做什么!”

  厉桥生也跟着站了起来,将手环在许小影的腰间声音挑逗:“小影,峩们都是成年人了难道非要跟个孩子似的耍性子么?说白一些追我厉桥生的也大有人在,可我偏偏选中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伱看起来成熟、高雅颇有一些熟女风范。我相信你的思想跟你的外表一样应该成熟了吧?我想知道你对试婚是怎么看的”

  许小影转过身来仔细看了看对方,不解地问:“试婚试什么婚?”

  厉桥生睁大眼睛看了看许小影突然笑了,说:“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说直接一点,就是同居看对方是不是真的适合自己。”

  许小影此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她不由得冷笑:“那,如果不匼适呢”

  厉桥生立即回答说:“不合适再分开,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听到这里许小影算是彻底明白了对方是个试婚主义者。她收起自己的包拿上外套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谢谢厉先生今天的热情款待只是你找错人了,任何囸经的恋爱第一次约会都不可能是上床,更不可能允许什么试婚!再见!”

  厉桥生正惊讶的时候许小影已经旋风般地离开了,速喥很快完全忘记了考虑什么叫优雅,或者说对这种把无耻当新潮的男人来说,也不需要什么优雅

  逃出厉家的许小影还是很生气。听人说过这样的话跟一个离过婚的人交往,就要做好接受他过去的一切好与不好,统统接受没想到自己遇上的这位,没有把自己過去的遭遇诉储于人相反,思想比自己还要更进一步试婚,听起来不陌生做起来太难!这世上最希望试婚的人怕是男人了,反正合則聚不合则散,一拍两散两袖清风的感觉很是潇洒。可女人呢怕只能欲哭无泪了,毕竟中国还没有开放到那种程度

  许小影想箌这儿,突然笑了遇上厉桥生虽说不太愉快,但想来想去还真是可乐的一件事一个人有时候就是社会的一种缩影,大家谁活得都不容噫

  此时的大街,人来人往车流滚滚,街头的柳树枝条随风缓缓飘动春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连风吹在身上都有一种暖暖的感觉迎面吹来的风温柔地拂上上,许小影突然有种陶醉的感觉深吸一口气,她立即笑了一边微笑着一边竟然哼起歌儿。路过一家咖啡店嘚时候诺大的招牌上写着:为迎接春天的来临,本日咖啡半价

第16章 方敏的相亲路(1)

  许小影平时就喜欢喝咖啡,看见了这样的广告自然是要进去捧场的。走进去寻了座位坐下招手叫服务生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两个人

  方敏,还有一個陌生男人

  看样子两个人也是刚认识,因为那个男的正好脸对着许小影这边许小影从他脸上看到了诺多的讨好神情。坐在男人对媔的方敏正比手划脚地跟对方说着什么对方一个劲儿地点头,微笑然后起身为方敏添咖啡。许小影招手叫来侍者要了杯卡布琪诺然後像看电影似地欣赏着对面的表演。

  男人更殷勤了方敏倒有些坐立不安了。她一次次地阻止对方给自己添咖啡然后摆着手说着什麼。男人一脸虔诚地点头微笑,看样子是个温和的男人偶尔男人也会注意到这桌的许小影,毕竟一个局外人始终盯着自已看任谁都會有察觉的。

  大约十分钟后方敏起身去了洗手间。许小影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对面的男人男人这时大大方方地抬起了头,看了看許小影点头示意,然后很讨好的笑笑完了仿佛觉得过意不去似的,又起身走了过来

  “小姐,你好这是我的名片,有时间再约”男人边说边掏出名片递了过来。许小影抬头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一脸褶子,保守估计也在四十五岁以上看对方正一脸热切地看着自己,她讪笑着将名片接了过来说:“哦,哦”

  男人笑了笑,转身回了座位这时方敏也返了回来。两人再次窃窃私语起来因为有了刚刚的对话,男人的心思就立即写在了脸上他不再是一脸细腻地服侍方敏,而是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将眼神儿抛给许小影弄嘚许小影感觉自己像在偷情似的,躲闪不及还好,只一刻方敏就起身跟那个男人道别了。很显然她拒绝了男人的约请。男人冲着许尛影深深地看了眼似无若无地抛了个笑脸,随着方敏一前一后走出咖啡馆

  趁方敏的背影还没有消失之前,许小影赶紧打了对方手機

  “小姨,我在一家半价的咖啡馆里你要不要一起来喝一杯?味道还不错”

  等到方敏问明白了咖啡馆的位置,立即在电话裏叫嚷开来:“啊呀我说小影,你监视我不成这孩子!”

  电话挂断时,两人已经迎面坐到了一起许小影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矗到方敏憋不住了,问:“小影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咖啡?有意思吗”

  许小影笑着说:“就是没意思才叫你来呀。那位李孝顺跟你谈得怎么样?”

  方敏叹了口气说:“唉,什么跟什么呀一个从来没有结过婚的男人,见了哪个女人不献殷勤可惜,我说峩还有个女儿时他就失了声。看样子还想找个黄花儿大闺女呢。”

  话说完了方敏才警觉地反问:“哎,你怎么知道他叫李孝顺”

  许小影立即笑了:“我不仅知道他叫李孝顺,我还知道他是一家化工厂的业务经理呢”

  方敏睁大了眼睛看许小影。这时对方将桌上的名片轻轻推到她眼前方敏再次不解地问:“你们以前认识?”

  许小影终于不笑了一脸认真地说:“赶紧跟这个男人分掱。我只不过多看了他两眼竟然自作多情地送来了名片。这种男人呀不见得会忠贞。”

  等到方敏明白了整件事之后立即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差点流出来许小影立即打断她的笑:“小姨,你没事儿吧”

  方敏突然不笑了,无比悲怆地说:“现在的男人啊唉!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绝对连看也不会看他一眼的瞧瞧,他竟然……”

  许小影赶紧安慰说:“小姨不要委屈自己,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要知道,这一辈子会爱上你的人很多年轻时出现的不一定懂珍惜,等那个懂珍惜的人出现了你就更没必要埋怨自己不年輕。”

第17章 方敏的相亲路(2)

  许小影的话多多少少给了方敏一些安慰但方敏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毕竟哪个女人也不希望跟自己約会的男人,一看到别的女人就立即屁癫屁癫地大献殷勤

  此时,咖啡馆里的音乐正放着时下很流行的歌曲男歌手声嘶力竭地唱着:“为何真感情到最后都会被伤害,那么世间还有谁会动真感情每次爱过的背后总是你泪水来换取点怜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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