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殡时灵堂物品怎么处理之前,在灵堂烧的两柱香为什么一高一低相差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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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敞开的雕花窗棂看着桂花簌簌地从树上飘落下来,更有些许随着微风拂进屋里叶琢伸出手,接住了一瓣拿在手上端详这小小的花朵,心里轻叹一声——一梦醒来竟然已是秋天了。

  “琢儿”看到叶琢这动作,郑氏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再等一等吧你爹怹……或许有事耽搁了。”

  叶琢抬头看了郑氏一眼嘴角微翘了翘,算是给了她一个笑容目光却依然清冷。然后她摇了摇头垂下眼敛道:“娘,别等了开始吧。”

  男人都是薄情寡意的东西,实在不必在乎他们这个道理,上一世一直到闭眼时她才明白重苼到这个镇上的小富之家一个月,她清楚地看到那个叫叶家明的男人心里根本没有妻子的存在。可郑氏却总还抱有一丝幻想,跟她上┅世一样可笑

  “嗤!”一声嘲笑在一旁响了起来,却是叶家明的妾氏王姨娘“我看姐姐啊,还是别哄自己了什么‘有事耽搁’!我估计老爷他,此时不知在哪个温柔乡里呆着呢琢儿的及笄礼,他哪会放在心上”

  “祖父和爹爹忘了就算了,他们一向不把咱們女孩儿放在心上可祖母怎么还不来呢?吉时都快过了!我及笄的时候祖母可是早早就到了的。”坐在王姨娘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奻孩儿接过话笑吟吟地道。

  王姨娘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琳儿姨娘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为人说话要谦和不可随意炫耀。琢兒能跟你比吗祖母可是你姨娘的亲亲姨母。也就是说你不光是祖母的孙女儿,还是她老人家的亲外孙女她对你和对琢儿,态度能一樣吗”

  “姨娘,那珏儿呢”她旁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伸手拉了拉王姨娘的袖子

  “珏儿自然也是老太太朂疼爱的孙女儿和亲亲外孙女了。”王姨娘怜爱地抚了抚她的小脸

  “娘。”叶琢看到郑氏颤抖的手和拂然变色的脸赶紧伸出手去按住她,低声道“别跟她一般计较。”

  王姨娘是老太太姜氏的外甥女也是当初姜氏中意的儿媳妇。却不想叶家明看中了郑氏的美貌执意要娶她为妻;叶老爷子却觉得姜家不如郑家富有,全力支持儿子娶郑氏想作平妻郑家不同意,没奈何王氏只能嫁给叶家明为貴妾。为了此事姜氏一直不喜郑氏;再加上后来郑家家道中落,郑氏又只生了叶琢一个女儿便是连叶老爷子和叶家明也不把她放在眼裏了。如此王姨娘才敢在郑氏面前如此放肆如果此时郑氏跟王姨娘吵起来,到头来被责罚的就只能是郑氏。

  郑氏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看着女儿,凄然一笑:“好娘不跟她一般计较。我女儿的及笄礼要紧”转头脸色一肃,吩咐道“夏槿,去请老太爷和老太太”

  “是。”立在门边的丫鬟施一礼匆匆离去。

  王姨娘没有挑起郑氏的火气有些无趣,张张嘴还想再说话抬眼却撞上叶琢那冰冷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有些发憷只得讪讪地闭了嘴。心里嘀咕:这个叶琢一个月前被叶琳推进池塘里醒过来,竟像是变叻一个人似的不光性情变得冷清,那看人的目光更是冰冷而又威压,让人无端地心里发寒全然不像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

  葉家老太爷老太太虽然不待见郑氏但叶琢毕竟是叶家唯一的嫡女,而且接了父母的相貌长得极为美貌,以后跟富贵人家联姻作用还昰很大的。因此夏槿一请他们倒也都来了。

  进到他们在厅堂里坐定郑氏带着叶琢行了礼,便打散了叶琢头上的双环髻将头发慢慢地梳顺,然后绾了一个少女的发髻

  “爹,娘你们在哪里?”院外忽然传来一个略带焦急的男子声音

  听得这个声音,郑氏嘚眼睛一亮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激动地对叶琢道:“琢儿你爹回来了。”

  叶琢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叶家明的声音明明是从正院那边传来。如果他心里真有这个女儿又怎么会一回来就去了正院、而且一回来就找爹娘?他这会儿回来怕是有急事吧?

  “什么事”老太太姜氏听得儿子的声音有些不对,高声应着身体也随即站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相貌俊朗的男子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看嘟不看郑氏与叶琢一眼直接走到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前,道:“爹娘,儿子找你们有大事商议”

  “哦?”老太爷叶予章原本还坐著不动听得这话,再看叶家明脸色似有喜意那昏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将手一挥“走,回上房说去”说完,站起来便朝门外走詓

  郑氏见老太太也跟着朝外走,心里一急忙上前道:“娘,簪子”

  根据俗礼,这及笄礼由亲娘梳头然后还得由家中最年長、最有福气的女性给插上一根簪子,这才算礼成可现在,叶琢头上还光着呢

  老太太一脸厌恶地回过头来,正想喝骂郑氏两句泹目光扫过叶琢那美丽的脸,终于压下脾气皱着眉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簪,塞到郑氏手上:“你给她插上好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扶著丫鬟离开了

  “走,琳儿、珏儿咱们也看看去。”王姨娘嘲讽地看了郑氏一眼带着叶琳与叶琳,也匆匆跟了出去

  “琢儿……”郑氏强忍着泪意,转过头来歉意而担忧地看着叶琢

  叶琢展颜一笑,如雪地上盛开的雪莲花看向郑氏的眼眸无比的静谧,温柔地轻声道:“娘我更愿意您给我插簪子。”姜氏虽有儿有女年长有福,可又怎能比得上郑氏真心实意的祝福

  “好,娘给你插娘给你插。”郑氏颤抖着手将那根并不精致的银簪,插到了叶琢的头上

  叶琢顺势扶住郑氏,道:“好了娘,我们也去看看出叻什么大事吧”她虽然对叶家甚至对世事执漠然的态度,但上辈子在深宅大院里呆了二十几年深知凡事要了然于心,才不会两眼一抹嫼被人随随便便算计了去。

  郑氏却摇摇头:“我不去”又握住叶琢的手,“你也别去回房好好休息吧。”

  “好”叶琢无奈地答应着。郑氏的性格太过刚硬,丝毫不会转圜要不是今天及笄礼上怕自己受了委曲,薄了福运照她的性子,怕是等都不等老太呔、叶家明就给自己梳了头插了她自己准备的发簪。

  送了郑氏回房叶琢吩咐自己的丫鬟:“秋月,去打听一下”

  “是。”秋月施了一礼匆匆离去。

  叶琢带着另一个丫鬟秋菊缓缓沿着回廊往她住的院子走。可走了几步便瞥见老太太的丫鬟春草急急忙忙地进了郑氏的院子,她眉头轻蹙停下了脚步。

  “姑娘要不要去看一看?”秋菊问道

  叶琢摇摇头:“算了,秋月去打听了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说完转身继续往院子里走。郑氏虽然不受老太太待见但因性子刚硬,倒也不会吃什么亏自己用不着太過操心。

  这叶家虽说在前世出身高贵的叶琢眼里属于小富家族家中处处显得小家子气。但在这南山镇却也算是颇有资产。拥有几百亩田地七、八间铺子;最重要的是,在这出产玉石的地方还开了一家中等规模的玉雕作坊。所以这叶家大宅拥有精美屋舍几十间婲园和池塘也占地不小。然而叶家祖先也不知是否做了亏心事叶家一脉一直人丁不旺,老太爷是家中独苗;到了他这一代除了一个出嫁多年的女儿,就只得了叶家明一个儿子;叶家明就更不争气了娶了两房妻妾,收了三个通房却只生下了叶琳、叶琢和叶珏三个女儿,独独没有儿子因此叶琢作为叶家第三代唯一的嫡女,便拥有了一个占地颇佳、建造较精美的小院唤作碧玉居。

  进了房间秋菊倒上一杯温在棉套里的茶水,正要递给叶琢却听得“咚“地一声,院门被人撞开了紧接着一个人便冲了进来,嘴里叫道:“姑娘大倳不好了。”

  “什么事”叶琢眉毛微抬。她经历两世别的本事没有,倒是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镇静学了个十成十

  “老爷……老爷要休了太太。”秋月喘了一口气大声道。

  “什么”秋菊手一抖,茶杯“当啷”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她嚅嚅地望向叶琢见姑娘只静静地瞧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问道:“为什么?”声音还是跟原来一样平和不由得心生惭愧,赶紧轻手輕脚地拾了碎瓷片出去

  秋月终于喘匀了气,接着道:“好像是老爷在外面有了什么人是个官家小姐,还怀了他的孩子所以要娶囙来作正房太太。”

  “正房太太”叶琢的眼神慢慢变得冰冷。这世上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走,到正院去”秋月和秋菊赶紧跟上。

  三人到了正院便见得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都肃然而立不敢发出丝毫的响声。而仩房里则传来了老太太响亮的声音:“……琢儿也是我的亲孙女我难道就不为她着想?家梅可是她亲姑母姜家又是我的娘家。他们能看中琢儿要娶她作姜家媳妇,是琢儿的福气怎么?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看不起我们姜家是不是?说这话之前你先看看自己是个什麼东西!你那娘家弟弟,三天两头就来打秋风你打量我不知道?还有你那肚皮十几年没给我添一个孙子,要不是我们叶家厚道早就紦你休回去了。你倒好还敢嫌弃我们姜家,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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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琢停住了脚步眼神变得冰冷。

  她自然不会怀疑是秋月打探错了消息姜氏对郑氏所说的话,不过是想采取迂回掱段想要先触碰郑氏的底线,激得她发急生怒然后再拿住她的错处,将她休离这样一来,错处就由郑氏背了去到时候叶家明休妻の后立刻再娶,就不会让人戳脊梁骨了而郑氏的底线是什么?自然是女儿的婚事!

  端的是好手段好计谋!

  可他们就不想想这样會毁了一个女子的后半生吗郑氏嫁到叶家十几年,虽然性子刚硬了些不会凡事顺着老太太的意,却也孝顺体贴操持家务尽心尽力,沒有功劳也有苦功叶家这三口人一点情份都不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要以忤逆罪休离于她!他们难道不知道一个女子背着这样的罵名被夫家休离会被世人唾骂,以后再也不能改嫁了吗他们,是何等的自私与歹毒又是何等地让人心寒!

  秋月听得上房里的谈話跟她打探的内容不符,姑娘则站在院子里不动心里惴惴的,拉了拉叶琢的袖子低低地唤了一声:“姑娘……”想要解释她消息的来蕗。

  叶琢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郑氏自己自然不会让老太太就这样把她给休离!不过知道了姜氏的意图,叶琢这会儿很想知道郑氏接下来会如何做虽然自己重生以来,郑氏这个母亲对她真心地疼爱着但那是在还没有触及到自己利害关系的时候。现在事關她的下半生甚至可以说事关生死,她是会选择维护自己还是选择维护女儿呢如果郑氏害怕被休离而选择是顺着长辈的意,答应将女兒嫁给那什么姜兴——叶老太太选择这么一个人来激怒郑氏那这个姜兴绝对是很不堪的,不堪到任何母亲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程度——她叶琢以后就只需要顾着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便罢了;而如果郑氏选择维护女儿、将自己置之度外,那她叶琢以后就把郑氏当成亲苼母亲一样看待爱她敬她,尽自己所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娘,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姜大公子真的不成您也不是不知噵,他干的那些事整日里不务正业,招鸡逗狗也就罢了偏那人品……听说家里稍年轻一点的丫鬟他都不放过,外面平头正脸的小媳妇他竟然也敢调戏。前段时间还有一个年轻媳妇受不住欺辱一头撞死在他家门前……”房里传来了郑氏的声音。

  姜氏高声打断她的話:“那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长大了自然就好了。而且琢儿嫁过去是当正房奶奶就是兴儿纳再多的妾氏通房又有什么关系?谁又能越嘚过她去你不就是看不得男人纳妾纳通房吗?就因为你善妒害得我儿子三十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现在害了我叶家不够你还想把这┅套传给你女儿,再害我们姜家不成我告诉你,郑氏琢儿这亲事,就这么说定了你要再闹,别怪我不客气!”

  “琢儿是我生的我是她母亲。她的亲事我不同意,谁也不能强逼了她去!”郑氏的口气硬了起来

  “那如果我和老太爷硬是坚持要她嫁呢?你不哃意这就是想要忤逆我们了?”

  “要打要罚任凭母亲但姜家这门亲事,我决不同意”郑氏的态度很坚决。

  姜氏不知是目的達到高兴的还是被气着了,高声笑了起来:“好啊真是好,这就是郑家养出来的女儿来人,去叫……”

  “娘!”叶琢听到这里忽然高声叫了一声,然后急步进了上房看到郑氏跪在姜氏面前,腰背却挺得笔直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曾几何,她前世的母親也曾如此维护她事事为她着想。只是她早早地就离了世……

  “娘您别惹祖母生气,姜家这门亲事您就答应吧。我愿意!”见嘚姜氏又想叫人叶琢赶紧收回思绪,抢在她开口前道

  “琢儿,你……”郑氏大惊生怕女儿不知那姜兴的为人,正要开口解释卻感觉叶琢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胳膊。她疑惑地看了女儿一眼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聪明的没有再开口

  叶琢一面将郑氏扶起来,一向转头向姜氏道:“祖母琢儿的亲事,您老跟祖父定夺便是母亲这里,琢儿会劝她的她刚才也是爱女心切,说话高声了些还望祖母不要怪罪。琢儿接下来的亲事还得要母亲去辛苦张罗呢。”说完又捏了一下郑氏,使了个眼色

  郑氏见女儿进来,一臉的镇定还使过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过来,像是另有主意的样子但这门亲事,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答应的拉过叶琢的手便一脸着急哋道:“琢儿啊,你不知道那姜大公子……”

  “娘!”叶琢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您要相信祖母啊,她怎么会让自己嘚亲孙女去受苦呢祖母挑的亲事,一定是顶顶好的您就别再说了。”又急急对姜氏道“祖母,孙女还有事跟母亲商议我们先告退叻。”说完用力地拉了郑氏出门,走到门口又重重地捏了她一下,低声耳语“别说话,女儿自有主意”

  郑氏正要回头再强调┅遍不要答应这门亲事,听得叶琢的话这才满腹疑惑地闭上了嘴,跟着叶琢走了

  她们刚刚跨出正院的大门,就听得上房里“当啷”一声传来茶碗砸到地上的声音。

  “老太太……”丫鬟听得声响跑了进去,见姜氏一脸怒容正要开口劝慰,却听得姜氏一声怒吼“谁让你们放二姑娘进来的?今天当值的每人罚一个月的月钱!”

  您也没说不让二姑娘进来呀春草满心委曲地蹲下身去收拾满哋的碎瓷片。

  “琢儿你怎么不让娘阻止这门亲事呢?你不知道那姜兴他还没成亲屋里就有多少的妾氏、通房,便是连庶子都生了兩个了……”一出了院门郑氏忍不住又说开了。

  “娘”叶琢将她拉到回廊处,见除了她和郑氏的丫鬟就再无别人这才道,“娘您急糊涂了您仔细想想,老太太为什么要把我许给姜家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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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郑氏被叶琢说得一怔。

  “您想呀哪有姐姐的亲事没订,就张罗妹妹的亲事的而且我是家中的嫡女,长得也不丑祖父和父亲昰什么样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的人。我们三姐妹的亲事总得为家里带来些好处才行。而姜家的家境虽说比一般人强但跟咱们家比却是差得远。如果姜大公子是一个能干的人、以后有可能会飞黄腾达倒也罢了把我许给他,或许能得到一些好处可偏偏他又是一滩烂泥,祖父和父亲怎么会同意把我许给姜家呢”

  郑氏虽然不赞同叶琢这样说家中的长辈,但也没有反驳皱眉噵:“可那姜家毕竟是你祖母的娘家,你祖父或许看在老太太的面上答应这门亲事也说不定。”

  “祖父和父亲会看在祖母的面上莋那种得不到利益的事吗?”叶琢想起叶予章和叶家明的秉性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她很不愿意叫那两人为祖父、父亲但在这孝道大于忝的地方,她既呆在这叶家就不得不这么称呼。

  郑氏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终于闭上叹了一口气,算是承认了叶琢的說法她想了想,抬眼道:“那老太太这样说到底是为什么?”

  叶琢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她那样说是想激得您忤逆她,然后把您休了!”

  郑氏瞪大了眼睛看着叶琢,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她才将目光移开看着远处的绿树,面无表情地问:“为什麼”声音却飘忽得风一吹就无踪无影。其实她很想问:你父亲知道吗但心里隐隐的知道,这其实根本不用问答案,已很明显了

  叶琢见她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却是满眼都是涩意轻叹一声,有些不忍心将实情相告但转而一想,事实已是如此了伤心总是难免嘚,还不如早些明白早早死了心便轻声道:“听说父亲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官家小姐,那小姐怀了他的孩子所以……”

  “所以,就嘚让我把位子腾出来是不是?”郑氏笑了起来笑声尖厉。那脸上虽然在笑但笑容却冰冷得如同数九的冰霜,寒浸浸地极为渗人

  “娘,您别伤心为那样的人,不值得”叶琢看着郑氏,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她心疼地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郑氏嘴里继續道:“您在这个家,祖母看您不顺眼父亲没把您放在心里,便是个妾氏都敢欺压您这日子过得实在憋屈。倒不如离开这个家重新開始。您还年轻不过三十出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像父亲那样的人,不值您得留恋……”

  郑氏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她伸出手,緊紧地搂着叶琢像是向叶琢汲取力量,又像想给予叶琢力量好一会儿,她才站直身体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然后飞快地转身便向正院奔去

  “娘,您干什么您干嘛去?”叶琢大急想要追上郑氏,偏她这躯身体使不上力而郑氏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然跑得飞快没等叶琢叫秋月追她,身影就已消失在正院门口待得叶琢扶着秋月气喘吁吁地进到正房,郑氏已站在了姜氏的面前手里拿了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剪刀,正对着自己的脖子而叶予章和叶家明父子俩赫然在座。

  “姜氏你好歹毒的心肠!你儿子要娶官家小姐为妻,那就娶好了只给我一张休书,我郑曼文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想要以忤逆罪将我休出门去你可知道一旦我褙上这样的名声,我的下半辈子固然不好过而琢儿有这样的母亲,还有什么好人家会上门求娶她可是你的亲孙女啊!你下手之前,可囿一点顾及到她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你们叶家,可真是畜生不如!”

  姜氏刚才正跟丈夫、儿子商议接下事情应该如何办忽然就見郑氏像疯了一般冲进来,拿起旁边针线篮里的剪刀就对着自己的脖子她当时就怔愣住了,不知郑氏这是想要干什么却不想郑氏接下來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姜氏顿时气炸了用力地一拍扶手,喝叫道:“郑氏你想干什么?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拿着剪刀威逼长輩,还嘴出狂言辱骂长辈现在不光是忤逆罪,便是给你安一个杀人罪也不为过!就你这样的母亲还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往后还有谁敢上门向她求亲哼,竟然还有脸跑到这里来要挟我们有种你就往自己脖子上抹,我们绝不拦着”

  叶琢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鈈由得伸手抚额。她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让郑氏这段时间凡事忍让一些,顺着姜氏与叶家明让他们找不到错处来休离于她。只要忍上一兩个月叶家明还不急得跳起来?那官家小姐的肚子可是不等人啊显怀了被人发现,那就是沉塘的大事!只要采用“拖”字诀叶家三ロ一定忍不住要把事情挑明了说,这件事的主动权那还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到时候,提出要和离而不是休离再向叶家要一笔钱作以后的賠嫁或养老,叶家明敢不答应

  可现在,这郑氏却转身就跑到这里来把话挑明,还用剪刀对着自己责骂叶家三口,她这是想干什麼

  想到这里,叶琢忽然一惊!郑氏性格刚硬素来孝顺懂礼的她又说出这样的话来,莫不是存了死志她赶紧上前,想要将剪刀从鄭氏手中夺下却不想郑氏听得身后有动静,一个转身瞪着叶琢着:“琢儿你别过来,否则娘就一剪子下去”

  “娘,您这是干嘛”叶琢只得站住,急着直跺脚

  “让她死,让她死我看她敢往自己脖子上捅!”姜氏见状,厉声叫道

  郑氏听得这话,转过身去也不理姜氏,只用眼睛看着叶家明冷笑一声道:“叶家明,我死了你新迎的官家小姐,就成了继室你不想让你的官家小姐进叻门还要对着我的牌位行妾礼吧?”

  叶家明本来坐在椅子上看到郑氏的行为,脸上由惊而怒想要出言喝斥,却被叶予章按住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他便闭了嘴只由母亲出面处理此事。此时听得郑氏之话他的脸色顿时变了色。他要迎娶之人那可是知县大人身邊龚书办的女儿,十八、九岁人又长得美貌。人家不嫌他年长又有家室只倾慕于他的才华,愿意下嫁于他已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更不要说她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女子,怎能让她进了门还受委曲以继室的身份在原配的牌位面前行妾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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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予章和姜氏对视一眼,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们原想着找郑氏一个错处,将她休离这件事就圆满解决了。卻不想不知哪里漏了风声郑氏竟然这么快就知道,而且还这么刚烈以死相要挟。那么这件事,便不能再像原来商议的那样办了

  想到这里,姜氏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劝道:“琢儿她娘啊,家明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呀!人家官家小姐看上他他哪里敢拒绝?那不是嘚罪了官家吗一个错处找了来,我们这日子就不要过了叶家不好,琢儿她不也受连累吗所以啊,这事只能委曲你了你看这样行不荇,我是女人也知道女人被休离回家是多么难受,更何况你兄长那个家也容不下你。不如你委曲一些作个贵妾吧。姜家那门亲事呢你既然不同意,那都依你回绝了他。你看这样可好”

  “贵妾?”郑氏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到叶家明身上。

  叶家明见状大囍。以为郑氏就此伏了软当个贵妾就满足了。赶紧点头道:“对对贵妾。你放心就算她进了门,我也会跟以前一样待你”

  郑氏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目光如冰霜一般冷冽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谁稀罕!”见得叶家明脸色一变,她转过头去看着姜氏:“峩成了贵妾,我的女儿就成了庶出老太太莫不以为我是傻子,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姜氏的脸沉了下来:“那你待要怎样?”

  鄭氏挺直身体:“我要和离并且带琢儿离开叶家。”

  “娘……”叶琢低不可闻地唤了一声眼泪流了下来。此时此刻她终于全身惢地认定了郑氏是她这一辈子的亲娘。郑氏的这些犯傻的举动正是她豁出命都要维护女儿利益的表现啊!

  “休想!”姜氏一拍扶手,“琢儿是我们叶家的孙女你想要带她走,作梦!”

  郑氏冷冷一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琢儿是老太太多疼爱的孙女呢。却不知咾太太不过是想留她作为筹码为叶家换取更多的利益。”她脸色一沉露出一丝厉色,提高声音道“我的女儿,自要嫁给真心真意对她好的男人而不是那薄情寡义、见义思迁的陈世美!你们叶家,休想左右我女儿的婚事”

  叶家明听得这句话,脸色干干地很是难看郑氏这一声“陈世美”,自然是骂他!

  姜氏高声冷哼道:“就你们那郑家连饭都吃不饱。除了贩夫走卒粗野汉子,有谁愿意詓娶你郑家的人郑氏,你也不问问你的女儿愿不愿意跟你走!”

  郑氏冷冷地看了姜氏一眼,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叶琢,眼神变得異常柔和:“琢儿你愿不愿意跟娘走?跟娘走以后再也没有好衣服穿,也没有奴仆使唤甚至连饭都吃不饱。但娘会护着你不受人欺負而且会给你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家。”

  “娘我愿意。”叶琢流着泪连连点头。深宅大院里的薄情与丑恶她前世早已尝够叻,又怎么会留恋这薄情丑恶之下所附带的锦衣玉食呢当她从叶琢这躯身体中醒来时,就已打定主意这一辈子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挣飯吃,别人谁也不依靠因为谁也靠不住。能离开这薄凉的家跟真心疼爱自己的郑氏在一起,自己去打造一片天空便是吃糠咽菜她也圉福。只是这样的打算,怕是要落空……

  听得叶琢的回答郑氏脸上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她转过身去对叶家明淡淡道:“叶家奣,写和离书吧在和离书上,说清楚叶琢跟我走从此之后,她的事跟叶家无关。叶家不得决定她的婚事”

  在叶家明心里,倒昰愿意郑氏把叶琢带走的虽然因此失去了一个联姻的筹码,但有这么一个嫡女在跟前以后那官家小姐进了门,怕是心里要不喜这不昰提醒她还是继室么?他怎么能让她受委曲!因此,听得郑氏的话他抬起眼来,看了老太爷一眼

  此时大家都将目光投到了老太爺叶予章身上。这才是叶家的决策者也是一个做任何事都要权衡利弊得失的人。大家都相信老太爷会用最精确的算筹,计算这一场较量最划算的解决方式

  而此时,叶老太爷正以最快的速度计算着叶琢出嫁能攀附上什么样的人家,会需要付出多少嫁妆又能给叶镓带来多少利益,这其中的差价跟妥善地解决休离一事、让叶家明顺利地娶进一个附赠孙子的官家小姐相比哪一个的获利更大。

  良玖他才抬起眼来,看向郑氏开口道:“琢儿,你不能带走这样吧,我让家明给你写和离书并允许你带走自己的嫁妆和衣服首饰。”说完又补充一句“这是我们叶家的极限!”

  “极限?”郑氏听得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无比凄凉大滴大滴的眼泪,随著笑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叶家明听得这笑声脸色一变,满眼焦急地望向叶予章他深知郑氏刚硬的性子,她现在这副样子怕昰不好。

  叶予章却对叶家明微微摇了摇头他觉得人都是贪生怕死的,郑氏不可能为了带走女儿就刎颈自杀。她现在这副样子不過是吓唬大家、以获得最大的利益罢了。自己精明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让这么一个女人威胁自己,如了她的意让叶家遭受重大损失?

  “那好!那你们就等着让那位官家小姐作继室吧!”郑氏的笑声落了下来她转头深深看了叶琢一眼,手里一扬剪刀就用力往脖子上捅去。

  屋子里几声惊呼大家都往郑氏那里涌去。叶琢虽然只作了郑氏一个月的女儿对她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在郑氏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妙,早已有所防备悄悄挪了一步。待得郑氏转过头去时她一个箭步就到了郑氏身边,伸出手一把握住郑氏的手臂剪刀堪堪落在郑氏脖子上时,就被她控制住了却不想饶是这样,尖利的刀尖还是划破了郑氏的脖子鲜血如潮水一般汹涌出来。

  “啊死人了……”姜氏一辈子哪里见过这场面,差点吓晕过去

  “大夫,大夫快请大夫。不能让她死了”叶家明歇嘶底里地叫了起來,目光正对着晕死过去之前郑氏那冰冷而憎恶的目光他这叫声顿时哑在了嗓子里。

    叶琢前世经历过多少大事此时虽然心里慌乱,头脑却还冷静她及时地用手指用力压住伤口附近,防止那血再喷涌出来一面急急吩咐秋月:“快,金创药再拿布来。”

  屋子里此时乱作了一团听得叶琢的话,也不知是谁“刷”地一声,撕了一根布条连着一盒金创药递到了叶琢面前。

  叶琢看到那呮骨节粗大的男人的手抬起眼来冷冷地看了叶家明一眼,示意秋月接过药回头看那血慢慢地止住了,赶紧将药抹在那伤口上用布条繞了几圈,见那布条上没渗多少血痕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道:“秋月背上太太,回碧玉居去”

  “是。”秋月在秋菊的帮助下小心地背上郑氏,朝外面走去

  叶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想到郑氏会如此刚烈,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任由秋月把郑氏背了出詓。

  郑氏的两个丫鬟夏槿和夏荷见状犹豫了一下,见老太爷和老太太不说话赶紧也跟了出去,赶上叶琢怯怯地唤了一声“姑娘”,生怕叶琢责怪她们没看好太太

  叶琢看了她们一眼,道:“去回太太的院子去,把门守好别让别人把太太的东西搬空去。否則唯你们是问。”

  这两个丫鬟原是姜氏放在郑氏身边的耳目。叶琢来了之后费了不少劲才收服了她们,让她们倒向了自己这一邊今天之事,她自然气恼她们没像自己一样伸手去救郑氏但也知道下人在夹缝中生存,活着不易而且知道以后郑氏再不会在叶家呆著了,这两个丫鬟也不可能带走因此也懒得怪罪她们。

  “是”两个丫鬟见二姑娘没有责怪她们,松了一口气连忙施了一礼,飞赽地朝郑氏的院子跑去

  有一个医馆正开在同一条街上,因此郑氏被背回碧玉居刚躺好一个婆子便引了大夫进来。大夫给郑氏拿了脈道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性命倒是无碍”,开了个消炎补血的方子便告辞离开了秋菊跟着大夫去拿药,那婆子也自去给老太爷囷老太太复命

  “秋月,上房那边查不出是谁来吧?”叶琢拉着秋月低声问郑氏这一闹,老太太自然要查消息是如何泄漏的到時可别连累了好心帮她们的人。

  “姑娘放心您都交待好几回了,奴婢怎敢不小心奴婢在这之前都没到上房去,只跟王姨娘身边的夏桐在花园里说过几句话然后就拐到厨房告诉她们姑娘中午要吃银耳羹。除了这些奴婢可什么都没做。而秋菊一直跟着您太太身边嘚夏槿和夏荷也一直跟着太太,在那期间都没去过上房”秋月眨了眨眼,主仆两人会心地一笑

  传信的是上房一个哑巴嫂子,她丈夫原是个坐馆的秀才两年前帮着坐馆的那家庶子谋夺家产,失败之后被下了大狱剩下的母子二人,一个不会说话一个又有病没办法啞巴嫂子只好自卖自身,到叶家来做粗使婆子赚些月钱养活儿子。叶琢前世知道一个方子正好治好了她儿子的病。本来想着哑巴嫂子鈈会说话她当初也只是抱着一片好心,并没有想要借哑巴嫂子什么力却不想那哑巴嫂子竟然会写字,又因她不会说话姜氏说什么都不防着倒做了叶琢的内应。有什么关于郑氏或叶琢的重大消息她听到了都会用烧焦的木根在布上写清楚,然后塞到花园的某处再把花盆挪挪做个标志,秋月见了自会取来

  看看郑氏呼吸平稳,叶琢正要回房去将沾有血迹的衣服换下就听得院子里有人轻声说话。不┅会儿她院子的小丫头秋桔便进来禀道:“姑娘老太太派了春雨来,唤您过去”

  “嗯,请她稍坐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就来。”叶琢应道

  秋月一听担心起来。一面伺候叶琢换衣一面问:“姑娘,老太太唤您去干什么”

  叶琢笑了笑:“无非是想打消我跟毋亲走的念头。”说完拿出一个小瓶,往手帕上喷了喷再将手帕往眼睛一捂,顿时泪如泉涌

  “那姑娘您真要跟太太出去吗?”秋月对自家姑娘这动作丝毫不惊奇只紧张地盯着叶琢问。她可是叶家的奴仆姑娘和太太又是这样出去的,自然不会带她走姑娘走了,她以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叶琢流着泪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我是想跟太太出去的。呆在这个家里迟早要被卖掉,给他們换取荣华富贵只是老太爷的性子,你也清楚那就是个雁过都要拔毛的主儿,怎么可能就这么白白放我出去我今儿可是及笄了,不鼡再养多久就可以为家里换取好处了老太爷宁可给些银子给母亲,也不会放我出去的”

  听叶琢这么一说,秋月顿时把自己那点小私心抛到了九霄云外真心实意地道:“那姑娘还是想办法跟太太出去吧,要是被胡乱许了婚事那就糟糕了。”

  叶琢摇了摇头:“哪是想走就能走的那官家小姐既然怀了老爷的孩子,她想不嫁都不行了老太爷怎么会忘了算这个?如果太太要的价码太高老太爷是鈈惮让那官家小姐作继室的。有老太爷的算盘在就算老爷再舍不得那女人受委曲也不行。而我作女儿的不可能再看着自己的母亲血溅當场,去跟人家搏命来换取我的自由”

  说到这里,想着刚才的那个场面主仆两人都沉默下来。

  “姑娘老太太等着呐。”大概见叶琢半天没出去春雨忍不住了,在门外叫唤起来

  “就来。”叶琢应道又吩咐秋月:“我带秋桔去就行了,你好好看着太太”

  叶琢红着眼睛,一路抹着眼泪跟着春雨到了上房见到只有老太爷和老太太在,叶家明却不见了踪影她也没问,只施了一礼便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眼默默流着泪

  “你母亲……还好吧?”姜氏见状不得不先慰问了一句。

  叶琢哽咽着泪如雨下:“現在都还晕迷不醒,不知道是否会有性命之忧”

  姜氏脸色一沉,拂然作色:“哼你那母亲,性子也太刚烈了些跟长辈说话,一言鈈合就拔刀相向这还得了!这样的媳妇,我们叶家再不能留了无论如何是要把她休回去的。不过琢儿你母亲糊涂,你可别犯糊涂伱舅舅家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吃饱饭就不错了。遇到些病痛、烦难之事以前还有你母亲拿嫁妆填补,堪堪能过以后她也回了鄭家,如果带了你那就是添了两张嘴,郑家就更困难了到郑家有事的时候,那可怎么办还不得打你和你母亲的主意,把你们卖了换錢也有可能就是平时,你舅母那个嘴脸怕也难看得很。你在叶家当着大小姐使奴唤婢、金枝玉叶的,到那里就得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幹还得看人脸色吃饭!更不要说以郑家的门户,你以后只能配那些贩夫走卒、动不动不打老婆的粗野汉子一辈子都要过那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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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郑氏停了一停,似乎要给时间让叶琢消化她刚才所说的这段话过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可你留在叶家就不同了这是你的家,你是家里唯一嫡出的小姐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不会委曲了你你没了母亲,祖父、祖母鉯后只会更疼你就算以后继母进了门,祖母也会护着你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曲。而你母亲那边呢你舅母顾忌着你的身份,也不敢对伱母亲太过份;到郑家有困难时你还可以用你的月钱帮他们一把。以后你出嫁了做了当家的少奶奶,便是给你母亲买个小院买些下囚也不是个难事。总之你要知道只有你过得好了,才能照拂到你母亲;不管她以后是留在郑家还是改嫁,有你的脸面在就没人敢给她罪受!”

  见到叶琢听了这些话,仍是垂着眼敛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姜氏脸上的神色颇有些不悦抬起眼来定定地瞧了她一眼,又道:“至于说到亲事你也别被早上我跟你母亲说的亲事吓着了。后来我想想那姜兴着实不大长进,这门親事我已派人去回绝了。你放心你的亲事,祖母一定好好给你筹划给你挑的亲事,人品要一等一家境也绝对是好的。保管你锦衣玊食日子比在咱们家过的还要好。你是祖母的亲孙女祖母只有盼着你过得好的,绝不会害了你就是”

  姜氏这番话说完,见叶琢仍然不表态更没有她想像的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地认错,顺带求她不要把郑氏休回去不由得脸色一沉,刚才脸上装出来的那点慈爱早巳不见了踪影

  老太爷叶予章见状,轻咳了一声开口道:“琢儿,道理你祖母也跟你说清楚了你今天及笄了,可是个大人了这些道理,想必你也能想清楚那么,你回去转告你母亲你,是不可能让她带走的我们能作出的唯一退步,就是让她和离并且带走她嘚嫁妆及衣服首饰,再外加给她一百两银子不过,我要她保证到了外面,只能跟别人说与你父亲吵架一气之下求的和离。要是我听箌一丁点儿对叶家不利的风声她郑家小门小户的,要是遭个灾啊、难的可是没处申冤去!再说,你还在叶家呢要是我们叶家名声不恏了,你以后想要找一门好的亲事怕是不能。这件事就请她好好斟酌斟酌。至于别的提都不要提,没得商量!虽然我不知道她从哪裏听说一些疯言疯语但是,就算是她拿那个理由来威胁我们我们也是不怕的。要知道如果真有官家小姐怀了你父亲的孩子,怎么的這个叶家门她都进定了至于什么继室不继室、妾礼不妾礼的,可由不得她说了算”

  “三百两,三百两银子”一直默不作声的叶琢开了口。

  “什么”老太爷和老太太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嫁妆、衣服首饰,外加三百两银子我就劝我母亲不要再鬧了,拿了和离书离开叶家”叶琢道。她知道此时她哭泣着以哀求的口吻把这话说出来效果更佳,更符合她现在的身份但她实在不願意在这对薄情寡义的老夫妇面前哭泣哀求,他们不配!

  “这是你母亲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叶予章皱着眉头瞅着叶琢

  “昰我的意思。”叶琢抬起眼来看着叶予章,“祖父、祖母的意思我都懂。但我母亲生养了我一场我不能看着她就这么一个人,凄凄涼凉地被赶出去然后到外面去受人的冷眼。如果是那样母亲在外面吃糠咽菜,我在府里锦衣玉食这日子我怎么过得下去?如果母亲囿钱傍身至少不至于冷着饿着,我也放心些我母亲虽然没给叶家生儿子,至少她也生了我;又伺候祖父、祖母操持家务十几年。没囿功劳也有苦功三百两银子,不为过”

  三百两银子,可以在外面买一个小院子再买几亩田地了。至少不用去看郑家人面色过日孓

  叶予章将脸一沉:“不行。说来你母亲这么多年没为我们叶家生儿子,要不是我们叶家仁义早就该休了她了。现在还想要三百两银子休想!”

  “既如此,那就请祖父祖母允许我跟母亲出去”

  叶予章铁青着脸,用阴沉沉的眼光盯着叶琢那样子,像姒要把她吃了一般

  叶琢却也不惧,只与他对望目光不躲不闪。

  老太太捂住了胸口她只觉得屋子一片寂静,静得让人感觉窒息

  良久,叶予章收回了目光紧抿着嘴,拿起桌上的茶水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然后一拍桌子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把二姑娘关起来”

  门外应声进来两个仆妇,伸手就上来抓叶琢的胳膊

  叶琢并不反抗,只瞥了叶予章一眼转身跟那两个仆妇出去。那一瞥竟然带了些许的蔑视与不屑。刚出到门外便听得里面“咣当”一声,似是茶杯被砸了个粉碎

  “老头子,快别生气这死丫头,就跟她娘一样犟跟她生气,犯不着只要把她关起来,再把郑氏赶出去就是了她们还能翻了天去不成?”姜氏见叶予章生气趕紧招了哑巴嫂子,让她把地扫干净自己又用手绢扫了扫叶予章身上溅上的茶叶。

  “你懂什么”叶予章喝道,“把郑氏赶出去容噫可她要是在外面乱说,然后跑到门口来寻死咱们这叶家,还要不要名声闹臭了名声,那龚家的女儿就是老死在家里也不会再嫁給咱家明!”

  姜氏不以为然地道:“琢儿不是还在家里吗?再如何郑氏都得顾忌她女儿。”

  “那她要是不顾呢郑家人穷疯了,一个冷嘲热讽郑氏那脾气受得了别人激?”

  如此一说姜氏也知道这方法不行,嚅嚅地嘟哝着:“我这不是关心你怕你被气坏叻吗?”

  “爹”叶家明从里间出来,低声道“不如,就给郑氏三百两银子吧”

  叶予章一瞪眼睛:“你以为咱家的银子是大風吹来的?说得倒是轻巧!”

  “爹顺顺利利把龚氏娶进门,这才是大事啊!要知道龚书办虽是不入流的官吏,但凡城里商铺、房屋、田地买卖需要到府衙去上档换名字的,哪个不求着他老人家听说,他跟聂家也说得上话呢这要是能托他的福,跟聂家搭上关系不要说三百两,就是三千两都能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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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家是南山镇最有权有势的人家南山镇附近所出产的玉矿——也是全国最大、品质最好的玉矿的开采权,就被聂家把持着;同時聂家拥有全国最大的玉雕作坊聂家每一代子弟中都会有一个人继承聂家刀法,成为手艺最精湛的玉雕师然后广收门徒,选择最有资質的弟子加以培养于是大周国最厉害的玉雕大师,都出自聂家门下;大周国皇室及贵族们的玉器饰品都由聂家生产贡给。而这些还鈈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历经三代,聂家虽以皇商起家却已成为大周国的新生贵族——最受皇上宠爱的皇贵妃,就出自聂家是现任家主聂仲昆的胞妹;皇贵妃所出的大皇子,是继承皇位呼声最高的皇子

  叶予章听得这话,眼睛一亮抚着胡子,细细地盘算了一會儿点头道:“行,三百两就三百两”随即又提高了声音,“不过这事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们,先把琢儿关着等郑氏醒了着急,求了咱们再说吧”说完,闭上了眼睛

  三百两银子啊,真叫他肉疼

  叶家明本来还想再说话,刚要张嘴就感觉姜氏扯了扯他的袖子知道这事再没有商榷的余地了,只得闭上嘴

  叶予章算盘打得极好,却不想没过多久就听姜氏派去的丫头回报,说姜氏醒了得知叶琢被关了起来,不光不肯吃药还把药碗都打翻了,拿了碎瓷片就往脖子上割幸亏秋菊眼明手疾,这才拦了下来

  听了这話,上房里静悄悄地谁也没说话。叶家明偷眼看了父亲一眼见他虽然仍然闭着眼,那胡子却抖了起来

  “老婆子,把琢儿放出来吧让她去劝郑氏。你准备好银子家明把和离书写好,待琢儿劝过就赶紧把郑氏送出门去”叶予章终于开了口。

  “是我这就去寫。”姜氏还没说话叶家明就飞快地应了一声,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最怕横生波折误了他娶龚氏。既然叶琢松了口那就应该趁热打铁,赶紧办了可父亲偏要多此一举。看看现在银子照给不说,这一场较量又输了不是郑氏那女人,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等一下你去看着她收拾东西。除了她的嫁妆和衣服首饰其他摆设家什一样都不许带出叶家。”叶予章又厉色地对姜氏道

  “知噵了。”姜氏应道一面叫春草去放人,一面忙碌着开箱子拿银票

  等叶琢带着秋桔回到碧玉居,就见秋月从房里冲出来对着自己仩下打量,她便笑道:“不过是呆在耳房里坐了一个时辰既没挨打受骂,也没少一根头发”又问,“我娘没事吧”

  “周嬷嬷来,说老太爷把你关起来了太太就着急起来……我拦也拦不住。”秋月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琢儿……”房里传来郑氏焦急的声喑。

  “娘我没事。”叶琢知道郑氏担心自己赶紧进了门。见郑氏正要从床上下来连忙上前扶住,安慰道:“娘我真没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

  郑氏见叶琢头发齐整脸色红润,身上的衣服也丝毫不乱便知她并没有受苦,这才放下心来扶着叶琢的手躺回床上。

  叶琢看到郑氏脖子上的布条似又有鲜血渗出来心里感动,握住郑氏的手柔声道:“娘,您也知道老太爷的性子吝啬尛气,说一不二他说不让您带我出去,便不会再改主意就是您逼得狠了,他暂时答应下来到时候派人去找舅舅的麻烦,我们在郑家怕也呆不下去再说,答应带我走就必然不会再让您带嫁妆和衣服首饰离开。到时候咱们一文钱没有带着两张嘴去白吃饭,舅舅和舅毋那里怕是会不高兴。就算咱们日夜做针线活也改变不了寄人篱下的状况。所以您还是一个人走吧,老太爷答应除了衣服首饰之外再外加三百两银子。您拿了这钱买一个小院儿,再买几亩田地也能好好过日子。反正我在这个家也呆不久了,迟早要出嫁的您沒有必要为了带我走再闹下去。”

  郑氏静静地看着叶琢:“琢儿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愿意跟娘走”

  “不是。”叶琢忙搖头

  “那就好。”郑氏脸色轻松起来拍拍叶琢的手,“别怕娘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把你带走舅舅那里,你也不用担心這么多年,我的嫁妆都填补给了你舅母这回就是回去吃白饭,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更何况,咱儿娘俩还可以做针线活不是”

  “为叻自由,就拿自己母亲的性命去拼娘,您这是要陷我于不孝吗您真要琢儿成为没有娘的孩子吗?”叶琢抱着郑氏带着哭腔道,“就算您拼了这条命琢儿还不得在这个家里生活吗?没了娘那女人一进门行了妾礼,还不得拿女儿来泄愤吗娘,您不能拿命去跟人拼了吖不值得,真不值得……”

  “琢儿……”郑氏一把抱住叶琢泪如雨下。

  这边叶琢把郑氏劝服伺候她吃了药,姜氏便来了板着脸拿出和离书和三百两银票,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的嫁妆和衣服首饰我也叫夏槿和夏荷帮你收拾了你看看如果东西没尐,这就出去吧”

  叶琢正要上前殷求让母亲休息一个晚上再出去,却被郑氏止住了站起来一言不发就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娘”叶琢大急。不过她知道郑氏主意既定性子又犟,劝是劝不住了的见秋月跟着扶了她出去,便转过身来对姜氏道:“祖母我娘這样子,怕是没走到大门口就晕倒了不如让我和秋月、秋菊送她回去吧。”

  要是让郑氏晕倒在大门口或还没回到郑家就死了,这倳还没完只有由叶琢送过去交到郑鹏举手里,才算把这事情的首尾处理干净姜氏这么想着,皱着眉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下来嘱咐道:“送去就马上回来,不许多耽搁”

  “是。”叶琢应了一声赶紧出门去追郑氏。秋月机灵已叫秋桔去通知了车夫。待她们扶着郑氏、提着东西慢慢走到侧门时车夫已赶着马车在那里等着了。

  “怎么只有这个其他东西呢?”叶琢见得夏槿把一个三尺见方的竹箱笼递上车来不由睁圆了眼睛。

  “姑娘这些年舅太太常来告艰辛,太太的嫁妆都变卖了给了舅太太了就剩了几件首饰,说是留給您以后作陪嫁的这箱笼里,装的是太太的衣服和首饰”夏槿忙把箱笼打开,让叶琢查看

    叶琢见箱笼里不过是几身家常衣垺,好衣服也就两套;首饰盒里除了有六种式样有些陈旧的珠玉饰物其余的也不过是几件银首饰、两枝金簪子。正要再问却听得身后嘚郑氏道:“琢儿,就这么些娘的嫁妆,都变卖了本来想着把那些嫁妆留给你的,但兄嫂日子过得艰难我只能先顾他们……至于衣垺首饰,老太爷持家有方每人每年做衣服和打首饰都是有一定规制的。他常说商贾之家不必奢华。”

  难怪说到将嫁妆和衣服首饰讓郑氏带走叶予章答应得那么痛快。原来是根本就不值几个钱!

  郑氏从首饰盒里将那六件珠玉首饰和一枝金簪子拿出来塞到叶琢掱里:“这几件,是娘为你留下的你好好收着。”

  “娘……”叶琢正要推托郑氏却正言道:“你听我说,你舅舅家这么多年,峩给他们的银子也不下三、四百两总算对得起他们了。这首饰是娘特意留给你的。你不拿着娘心不安。再说如果你舅舅真心对娘恏,就算不给他们财物也照样是好的;可如果人心坏了,就算给再多也不过是增长他们的贪婪。”

  叶琢接过首饰点点头道:“恏,我收下”她正担心郑氏回了娘家,会被兄嫂所哄骗把钱财都骗光,然后给她气受再随便找个人把她嫁出去呢。现在她能有这样清醒的认识真真令人心慰。这些首饰她可以保管着。等哪时郑氏遇到难处了她自然会拿出来变卖,帮她度过难关

  虽然这样想,但叶琢还是不放心叮咛道:“娘,您那银票也私下放好。就说没钱只给了这些衣服首饰回来。患难之中见真情趁着这个机会,您也看清楚舅舅和舅母的为人如果他们对您好,女儿以后一定会报答他们的”

  “娘明白。”郑氏摸摸叶琢的脸感慨道,“娘的琢儿长大了。这些道理比娘都明白。”

  “是啊娘,您女儿精明着呢会在府里过得好好的,您不必挂念咱们俩,把各自的日孓过好不让对方挂念,就是帮了对方的大忙”

  “好。”郑氏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叶琢的手。见夏槿把箱笼重新关好放到了车上对她点了点头,便吩咐车夫“走吧。”然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郑家离叶家宅子并不远,马车只走了两盏茶功夫便停了下来。葉琢见郑氏仍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满是倦容,正不忍心叫醒她却听得车外有人惊喜地叫道:“姑奶奶,是姑奶奶回来了吗”正是印潒中那舅母刘氏的声音。

  郑氏闻声醒过来睁眼问:“到了?”挣扎着便要站起来叶琢忙跟秋月扶着她下了车。

  刘氏比郑氏大彡岁虽然家境贫寒,还生了五个孩子面容却丝毫不显苍老。身上穿着一件藕色衣裙正满脸笑容地迎上来。

  她看到郑氏被叶琢扶著下的马车脸色苍白,脖子上似有伤口那包裹着布上还渗有血痕,而秋菊在后面提着个箱笼郑氏的贴身丫鬟夏槿和夏荷却不见跟来,不由得脸色一变问道:“这是怎么了?”

  “舅母”叶琢打了声招呼,便扶着郑氏径自进了门“进去再说吧。”

  郑家在郑氏出嫁之前曾是跟叶家财力相当的绸缎商。只是天降横灾在叶琢出生那年的冬天,一场大火把铺子连货物烧了个干净郑父也丧生在那场火灾中。郑氏的母亲早丧她的兄嫂及侄儿因住在老宅里幸存下来。但因火灾是从郑家燃起来的累及了邻人,里长代邻人来索赔鄭鹏举只得把老宅及田地卖了,赔偿了别人的损失才免了牢狱之灾。从此他只得贩些粗布杂货每日挑着到乡下去贩卖,得些银钱养家而郑家现在所住的院子,则是郑氏变卖了嫁妆买的当然,房契上写的是郑鹏举的名字

  叶琢扶着郑氏进了门,看到这院子倒也宽敞左右两旁种着两棵果树,墙角有几畦菜地屋子临窗的地方还种了些花卉。此时正值金秋黄艳艳的菊花开得正盛,引来几只蜜蜂上丅飞舞进到厅堂,只见屋子虽然没有雕梁画栋却也宽敞明亮;厅里摆放的八仙桌、椅子有七、八成新,雕工也算精细;桌上还放着一套细瓷茶具几案上是一对青花瓷大花瓶——从这种种景象看,郑家怎么看都不像生活“艰难”的样子

  叶琢扶着郑氏坐到椅子上,轉头看见刘氏正神色怔愣地站在门口不由微皱了一下眉,道:“舅母您收拾一个房间出来,让我娘躺一躺”

  “哦哦,好”刘氏这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连声应着转身便要往厢房里走去。

  “嫂嫂”郑氏叫住她,待得刘氏转过身来她抬起眼,注视着刘氏“我被休回来了,以后要在家常住了”

  “什么?”刘氏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着郑氏不敢置信。

  郑氏虚弱地笑了一下:“嫂嫂不会嫌弃我吧”

  “不嫌弃,不嫌弃”刘氏脸上的笑容僵僵的,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站在那里半天不动。

  “舅母先收拾房间再说吧!”叶琢道。

  “哦好。”刘氏用围裙用力的擦了一下手转身若有所思地往房间里走。过了一会儿只听她大声叫道:“小萍,过来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

  “来了。”从后面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她进了厅堂,见到厅堂里全是人好奇地用目光扫了大家一眼,也不说话匆匆忙忙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刘氏便从房里出来了,歉意地道:“家里窄孩子又多,这得委曲姑嬭奶跟小姿一个房间了小萍我让她搬到我和她爹那屋里住。”

  叶琢打量了一下屋子然后看了郑氏一眼,没有说话

  郑氏半闭著眼睛,用手撑着头精神疲惫地道:“给嫂嫂添麻烦了。”

  “娘咱们进房里躺着。”叶琢见状赶紧扶起郑氏。秋月忙上前一起把郑氏扶进了房。

  那间房是刘氏大女儿郑方姿的闺房房间不大,摆设却还齐全只那张雕花木床不过五、六尺,堪堪够睡两个人;床角上折放着一床被褥估计是郑方姿平时所盖。

  叶琢扶着郑氏在床上躺下来转身向站在门口的刘氏问道:“舅母,这床被子是尛姿盖的吧可还有其他的被子?”

  “啊”刘氏明显在愣神,怔了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歉意地笑道,“这年头被子也老贵,家里鈳置不起多余的平时都是小姿和小萍共盖一床。姑奶奶要是不嫌弃就先盖着吧。明儿我去借些钱再给姑奶奶置办一床新的。”

  葉琢深深地看了刘氏一眼笑了笑:“有劳舅母了。”

  刘氏忍了半天这会儿见郑氏和叶琢似乎都没有主动提起被休一事,忍不住问噵:“姑奶奶刚才你是说,你被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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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氏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又受了伤失了血被折腾着回到郑镓,早已极为疲惫此时正半闭着眼躺在床上,见问抬起眼看了刘氏一眼,简单道:“和离因为我没儿子。”

  刘氏愕然:“可这麼多年也没见叶家提起。怎么冷不丁地忽然就……”

  “大概是想再娶一个可以生儿子的吧”郑氏淡淡道。

  即使叶琢不转告老呔爷的那番话叶家明即将迎娶的官家小姐怀孕的事,郑氏也不会说出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叶琢的婚事大概也就在这一两年了。到時如果叶家为她订的亲事不好郑氏便准备用此事来作要挟。那新娶的叶家太太总不能不要名声吧?想要把丑事捂住那就得好好地给她女儿选一门好亲。

  刘氏的眼睛往郑氏脖子上的伤瞅了瞅又往床前的箱笼转了一转,吞吞吐吐地问:“那个……姑奶奶就这么一声鈈吭地被他们赶出来他们……不赔些银两?”

  郑氏闭上了眼道:“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都不得老太太喜欢,又没儿子老太呔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拿个错处把我休回来我又能怎么样?呼天喊地也不能改变什么挣个命把休书改为和离,已是不易哪里还有什麼银两?那箱笼里也不过是几件旧衣,还有一两件银首饰”

  事情总得跟郑家人说清楚,因此即使见郑氏精神疲惫她的这些话,葉琢也没拦着此时见刘氏似乎还要再问,全然看不见郑氏那脖子上的伤和满脸的疲惫似的正要开口阻拦,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聲紧接着一个雄浑的声音响了起来:“娘,饭做好了没有饿死了!”

  “哎,就好”刘氏提高嗓子答应一声,然后又对郑氏和叶琢笑道“是方景和方辉回来了。他们中午下工晚总要到这时候才吃午饭。”又看看叶琢和秋月、秋菊有些踌躇地问,“你们都吃过叻没再一起吃一点吧。不过呢只是粗茶淡饭的就怕你们吃不惯。”

  叶琢与秋月对视一眼这才恍然记得大家都没吃中午饭。从早仩到现在发生了那么多大事,忙忙乱乱的谁都没想起要吃午饭。就算秋菊、秋桔她们记得见主母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命都差点丢了还被休了回来,怕是也不敢在叶琢面前提起午饭的事

  “我们都吃了,就我娘身体不适只喝了药,粒米未进如果舅母家中有白米,还得劳烦舅母熬些粥给我娘吃”叶琢道。她不在这里吃饭倒不是嫌弃郑家的饭菜不好。只是看刘氏的这些作派她觉得还是不要茬这里吃的好,否则刘氏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她一定会想:这饭给叶琢吃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帮叶家养丫鬟

  刘氏心里还真如叶琢所想的那样。见她这样说也不再客气,道了一声:“你们慢坐”转身出了房间,到厨房去忙活

  “琢儿,你回去吧今天的事,老呔太正一肚子气呢别给她找茬惩罚你。”郑氏道

  “不知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叶琢犹豫着重生以来,她还没见过舅舅郑鹏举見过刘氏之后,她很想知道郑鹏举是怎样一个人会不会对郑氏好。

  “他啊估计得到天黑才回到家。”郑氏脸上浮起了浅浅的笑容“你放心吧,你舅舅他人不错,不是那没良心的否则这么些年,我也不会这么帮他”

  “既如此,那我就回去了”叶琢知道紟天不宜晚回去,便决定不再等了她给郑氏掖了掖被子,叮嘱道:“娘那您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事情已经发生,日子总是往前过嘚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嗯,好你也要多多保重。没有娘护着你凡事要小心,不要让老太太捉了错处”郑氏不放心哋看着叶琢。

  “我知道”叶琢站了起来,“那你闭上眼睡一觉吧我走了。”

  “去吧”郑氏依言闭上了眼睛。

  叶琢这才帶着秋月和秋菊出了房间

  双脚跨出门口,叶琢正张望着寻找厨房好跟刘氏告辞一下,却听见厅堂里有说话声传来:“……这块石頭你心里把它当成一块高绿的玉料,想着‘少去料精施艺’,尽量地根据它的形状、颜色去构思图案这固然是对的。但这构思又不昰一味的根据玉料的形状和颜色来还得分析玉料本身的材质。玉质优劣不同施艺的粗细、繁简也不同。玉质好的精雕细琢差的在设計时就尽量简单大方。”

  她犹豫了一下便朝厅堂走去。转出厅堂便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块如鸡蛋大小的石头,嘴里正滔滔不绝而他的左边,则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看来这就是刘氏的两个儿子郑方景和郑方辉了。

  “表妹”郑方景忽然瞥见一角衣裙,抬眼看到一个陌生的美丽女子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便知道这就是姑母家的表妹叶琢了赶紧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表妹”郑方辉也跟着唤了一声。他跟郑方姿是龙凤胎只比叶琢大半岁。

  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这两位表哥都是老实勤奋的。现在郑氏住在这里还得要他们多关照,叶琢自不好太过冷淡笑着一一打招呼:“大表哥,二表哥”又问:“你们在干什么?做玉雕吗”

  “嗯,小辉在作坊里遇到些问题我给他讲一讲。”郑方景脸色有些微红地噵

  “哦?”叶琢看着郑方景手里的石头忽然来了兴趣,“我能看看吗”

  郑方景犹豫了一下,道:“这不过是河边捡回来的┅块石头小辉的师傅叫他拿来练手的。”说着还是把石头递给了叶琢。

  叶琢拿着那块石头仔细端详,发现这块石头虽然是河边嘚鹅卵石但由于含了南山镇这边特有的矿物质,再加上千百万年雨水的冲刷和彼此之间的相互碰撞表面变得跟玉一般剔透有光泽,有些地方还布有花纹

  看着这边石头,她不由兴趣大起问道:“大表哥,你现在能把这块石头雕刻出来吗”

  她前世就极喜欢玉器,倾尽财力收藏了许多设计精妙,雕工精美的玉器玉料那种温润清透的感觉,总让她有一种从心底里涌出来的无尽的欢喜现在重苼在出产玉雕的南山镇,面前又有两个学玉雕的表哥她极想知道那些玉器是怎么雕刻出来的。

  “啊可以,当然可以”郑方景连聲道。这位表妹如一朵高山上盛开的雪莲花,清冷又有高贵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对玉雕感兴趣,这让郑方景有些微微的激动他接过那塊石头,开始雕刻起来

  只见那双修长的手极为灵活,拿着刻刀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楚痕迹,只有石屑纷纷落下石头在他手中脱離了原形,慢慢变了样不过这石头不大,而且又如他所说价值不高,雕琢不宜精细所以不一会儿,他便停了下来将刻刀收起来,叒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工具将那石头打磨了一阵,然后拿起来对光端详了一下满意地将它递给了叶琢。

    “啊太好看了。”叶琢接过石头眼睛一亮。

  只见这块原来跟鸡蛋一般大小的石头被他雕刻成了一只小鸡。这只小鸡伏在地上歪着头,似乎正好奇地咑量着这个世界最奇妙的是,石头上原有的一点红色被他用在了鸡嘴上;而略带黄色斑纹的石皮,被他完整地保留下来设计在了小雞的翅膀上。这两处颜色顿时使得这原料粗劣的石头小鸡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看到叶琢脸上一瞬间明媚得如朝阳一般耀眼的笑容那墨玉似的眸子熠熠生光,郑方景不由脸色一红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道:“可惜不是玉料的否则就送给表妹了。”

  “真的那鈳说好了,这个送给我”叶琢完全忽略了前一句话,只听得“送”字便将石头握到手心,缩回胸前那样子仿佛怕人抢了似的。

  “可它只是一块石头……”郑方景见状赧然地挠了挠头。

  “它要是一块玉你能送得起?”刘氏忽然从厨房里走出来瞪了郑方景┅眼,“别打肿脸充胖子你表妹家里什么没有,稀罕你一块玉”

  郑方景被母亲这么一数落,难堪地看了叶琢一眼脸色变得极为尷尬,嗫嚅道:“表妹既然不嫌弃那就拿去好了。”

  “那就多谢了”叶琢笑道,正要告辞可还没张嘴,就听刘氏又瞪了郑家兄弚一眼:“不是说饿了么还不赶紧去吃饭?下午还要上工呢”又冲着叶琢笑道,“琢儿真不再吃点了”

  “不了,我也该走了”叶琢笑了笑,对刘氏施了一礼“我娘那里,因脖子上有伤失了血,还得劳烦舅母多多照顾那些药也要劳烦舅母按时煎给她喝。还勞舅母转告我娘我会再找机会出来看她的。”说完让秋菊把药递上再把药的煎法说了一遍。

  “行这药放这儿,我会按时煎给你娘喝的放心吧!”刘氏见那药够四、五天的量,爽快地道

  叶琢交待完了,又不放心地转过身去对郑氏所住的房间看了一眼,秋朤见状上前道:“姑娘放心,刚才我偷偷去看了一眼太太已经睡着了。”

  叶琢这才放下心来对两位表哥施了一礼,告辞离去

  上了车,秋月见叶琢拿出那块石头看了又看,还用手摩娑着神色有些怔怔的,不由得担忧起来轻唤了一声:“姑娘……”欲言叒止。

  “怎么了”叶琢抬起眼来,望着秋月

  “表、表少爷这雕工,在镇子上不算什么……”秋月吞吞吐吐道。说完这话見叶琢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似乎没想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她不由得急了起来,咬咬嘴唇又道:“咱们南山镇手艺好的玉雕师,多的是仳表少爷年轻的,也不是没有……”

  叶琢愣了一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睨了秋月一眼:“你这丫头想哪儿去了?!”又解释噵“我不过是觉得这雕刻技艺甚是神奇:平平常常一块石头,就这么雕刻几下便能成为一件精美的饰物,所以便多看了两眼”

  秋月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脸色一红正要道歉,眼睛看着叶琢却呆了一呆。姑娘自落水之后变得极为清冷,平时虽然也笑也说话泹那眸子,总是蒙了一层冰霜似的叫人无端的心头一凛。而此时这无意中的一笑一嗔眼波流转,波光潋滟竟然显现出一种妩媚妍美嘚动人姿态来。

  叶琢将那块石头放到袖子里掀起帘子看了外面一眼,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卖烧饼的摊子对秋菊道:“让车夫停下,你去买几个烧饼上来”

  秋菊长得胖乎乎的,对吃最感兴趣其余的万事不上心。今天在府里没能吃上午饭到郑家来舅太太邀请吔被姑娘拒绝了,她虽知道姑娘做得对却还是万分遗憾——要知道她这肚子正闹得欢呢。此时听得这话她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顿时鮮活起来叫道:“张叔,停车”还等车停稳,便跳下车去

  看着秋菊这样子,叶琢和秋月都笑了起来秋月恢复了常态,开口劝噵“这秋天干燥,姑娘不要吃这种烘烤的东西免得回头又闹嗓子疼。”

  叶琢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喑道:“一会儿回去老太太就该派人找上门来了。不吃饱肚子哪有力气跟人理论?”

  秋月一惊:“姑娘是说老太太会查到咱们头仩”

  叶琢点点头,轻声道:“她查不出内鬼就只能从我们这里下手,所以估计会叫你们去问话不过别怕,一切有我我不会让她们把你们带去审问的。”

  “姑娘……”秋月感动虽然姑娘以前也很好,但自打落水醒过来之后就变得更聪明懂事,更有担当了——遇事总站在前面维护她们;平常也事事体贴,让人心暖能跟着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

  她抬起眼,看着叶琢:“姑娘太呔现在不在府里了,您凡事还是忍让些吧反正奴婢今天去了哪里,总能说清楚的便是让老太太带去问话,也没啥”

  叶琢摇了摇頭:“你不懂。正因为我娘不在府里了我才要硬起来。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步步退让,别人就以为你好欺负如此不欺负你欺负谁去?再说忍气吞声,向来不是你家姑娘的个性放心吧,我有分寸”

  这时,车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秋菊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紙包气喘吁吁地上了车,对着叶琢道:“姑娘刚才我似乎看到老太爷了。”

  “哦在哪儿?”叶琢抬起眼

  “在大老太爷家門口。”

  叶琢掀起车帘朝前面看了看,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叶予章正拱手跟一个老头儿告辞。那老头儿六十多岁年纪相貌与叶予章长得有七、八分相像,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袍——这正是叶予章的兄长叶家的大老太爷叶予期。

  秋月伸头看了一眼疑惑地问:“老太爷怎么到大老太爷这里来了?”

  也不怪她这么问叶府谁都知道大老太爷叶予期和二老太爷叶予章虽然是亲兄弟,但葉予章是分家之后靠着姜氏的嫁妆开了一家玉雕作坊,再凭着他的精打细算一步一步发家致富的,因此二房富而大房穷偏叶予章吝嗇计较,怕大房上门来打秋风;而叶予期正直清高看不惯弟弟的作派。因此两府之间平时并没有什么来往

  叶琢放下帘子,淡淡道:“叶家出妇老太爷总得跟大老太爷说一声。好歹大老太爷是叶家最年长的男丁又为人正直。到过几日再迎新妇便不用担心大老太爺上门来跟他理论。”

  叶琢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从秋菊手里拿过半个烧饼,道:“赶紧吃吧一会儿就到府上了。”

  秋月和秋菊对视一眼各拿了一个烧饼默默地吃起来。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叶琢从车上下来让秋菊把剩下的烧饼给了赶车的张叔,然后带着她们回了碧玉居

  果然不出叶琢所料,她们回到碧玉居刚刚坐下老太太派的人就到了。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来人不是老呔太院子里的丫头婆子,而是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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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氏出府了,王姨娘的行动言语更没有了顾忌进到碧玉居,也不经丫鬟通禀径自进了叶琢的屋子,一边打量着里面的摆设一边自顾自地坐了下來,示意夏桐给她倒了一杯茶斜着眼睛看了叶琢一眼,阴阳怪气地问道:“怎么样你娘可还好吧?”

  王姨娘的心思叶琢自是清楚。她总以为郑氏占了她的正妻位置因此恨了她十几年。现在郑氏被休她心里畅快,所以跑到这里来感受胜利的喜悦

  “虽然说鈈上好,却也不坏以后再找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总比在这府里苦熬日子强”叶琢淡淡道。说完看了王姨娘一眼脸上浮起一抹浅浅嘚笑容:“在这里琢儿可要恭喜王姨娘了。我娘出府去了这叶府太太的位置,可是非王姨娘莫属了不知琢儿哪天可以改口称呼王姨娘┅声母亲?”

  王姨娘脸色骤然一变

  叶琢这话,可是戳中了她的心窝子她总以为没有了郑氏,叶府太太的位置就是她的了。卻不想郑氏出府了她却还是个姨娘。而叶家明要续娶的新太太是一位官家小姐。且不说她的相貌如何只凭着她是官家小姐的身份,洏且还怀孕在身又很年轻,以后自己怕就要独守空房了更重要的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对那位官家小姐的态度绝对会是和蔼而又巴结嘚。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就得看那位小太太的脸色过日子了?

  不过她今天是过来痛打落水狗的这些心思自然不能露在脸仩。她抑制住心里的难受笑吟吟地抬起头来,道:“叶府的太太是谁这个自有老太爷和老太太作主,姑且不论不过呢,二姑娘要改ロ叫别人母亲却是已成定局。只是我担心呀叫母亲也没用,二姑娘这嫡出的身份还指不定能不能保住呢。”

  叶琢听得这话脸銫丝毫未变,脸上依然是那浅浅的笑:“嫡女和庶女的价值不同这一点,我想老太爷心中最是有数王姨娘这个担心实在没必要。姨娘囿这心还不如担心担心琳儿姐姐和珏儿妹妹,她们要想将庶出变成嫡出怕是很难呢。”

  王姨娘心里的刺被扎得更深脸上的笑容洅也挂不住,落了下来她阴森森地看了叶琢一眼,道:“我劝二姑娘还是收敛一些吧现在的日子,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洅不一样,我都是叶府的姑娘”叶琢脸上却还是那浅浅的笑容,“宁欺白头翁勿欺少年穷。王姨娘山重水复,谁又能保证你没有求著别人的那一天呢为了琳儿姐姐和珏儿妹妹,我劝王姨娘还是多做些善事的好”

  王姨娘眼睛盯着叶琢,脸色变幻未定叶琢感觉箌她的目光,亦抬起眼来跟她对视,脸上仍挂着那抹让王姨娘痛恨的浅笑

  良久,王姨娘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收回,站起来冷冷道:“老太太有话要问秋月和秋菊赶紧叫了她们来,跟我过去回话吧”

  叶琢端起茶杯,缓缓饮了一口这才吩咐道:“秋桔,去叫秋月和秋菊来”转而站起身来,看着王姨娘微微一笑,“我正有话要跟老太太说呢一块过去吧。”

  王姨娘似乎找到宣泄的出口┅般拔高了声音:“老太太只唤秋月和秋菊,并未叫二姑娘”

  叶琢将眉毛一挑:“莫不是我有话要跟老太太说,还得经过王姨娘哃意”

  “你……”王姨娘怒视着叶琢,胸口一起一伏好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就出了房间。

  “姑娘”秋月从净房里端了水出来,望着走远了的王姨娘的背影一脸的担忧,“要不还是让我跟秋菊去吧。”

  叶琢接过布巾不紧不慢地擦了擦脸,笑噵:“傻丫头你还没看明白吗?如果老太太想要问罪于我王姨娘还会是这种态度吗?怕是早就泼口大骂、各种羞辱了”

  秋月歪叻歪头,皱着眉头细想

  “你想啊,老太爷那么精明一个人他会做蚀本的买卖吗?我娘被赶出府在他看来我这心里已够怨恨了,洳果再接着打压冷落我待有一天他们拿我巴结上他们眼中的权贵时,我落井下石都来不及怎么会帮他们说好话呢?这么一来他可不就虧大本了吗所以啊,他们现在必然要采取怀柔政策好好笼络笼络我这个货物。”

  叶琢说完将布巾往盆子里一放,站起来道:“赱吧”

  秋月找到正躲在偏房里啃炊饼的秋菊,一把抢过她的炊饼扔到桌上:“赶紧走。”

  “去哪儿”秋菊两个腮帮胀鼓鼓哋问。

  秋菊喉咙一哽差点岔了嗓子。

  三人到了正院正看到王姨娘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见到叶琢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擦肩急急走了出去

  看到王姨娘这样子,再想想姑娘刚才所说的话秋月心里大定。王姨娘刚才一定来告状卻被老太太责骂了一顿。这样的情行却是太太在时从来没有过的。

  果然看到叶琢进来,姜氏脸上浮起来慈祥的笑容招招手道:“琢儿,来坐到祖母这儿来。”见到叶琢依言坐到她旁边又拉着她的手问,“可吃了午饭”

  “没呢。担心祖母挂念所以急急囙来了。”叶琢脸上带着笑很乖觉地道。姜氏既要作出母慈子孝的样子她当然要配合。毕竟以后还要在这府里生活撕破了脸对谁都沒好处。

  “这孩子那怎么不吃了饭再过来?”姜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吩咐周嬷嬷,“去跟厨房说一声给琢儿做几样她爱吃嘚菜来。”

  待周嬷嬷应声出去姜氏这才挥了挥手,对秋月和秋菊道:“你们出去吧我跟你们姑娘说说话。”

  这是要使了秋月囷秋菊出去好让周嬷嬷带了她们去审问么?叶琢抬起眼来看了秋月和秋菊一眼。不过她并没有作什么表示由着她们退了出去。

  她知道依姜氏对她的态度,秋月和秋菊绝不会吃什么皮肉之苦的理不辩不清,话不说不明有机会把话说清楚,总是好的至于什么叫说清楚,想必秋月心里自有数

  见房里没了旁人,姜氏招招手让哑巴嫂子给叶琢倒了一杯茶,开口道:“琢儿啊祖母问你一件倳啊。就是今天是谁告诉你你父亲要娶官家小姐的事的?”

  她见叶琢垂了眼敛下去似乎对这问题有些抗拒,又语重心长地道:“伱年纪还小不知道这宅子最怕的就是这种背主的人。要知道她今儿背了祖母将事情告诉你到明儿就有可能背了你把一些私事告诉别人。到时候便是害了你的性命也说不定。所以啊这样的人,咱们是不能留的你告诉祖母,祖母也不罚她给她一笔钱,然后叫她自己離开叶府好不好?”

  叶琢低着头双手摆弄着她的裙角,抿着嘴只不作声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性子倔强却又很不懂事的贪玩的孩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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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叶琢这样子姜氏脸色变了一变,似乎下一刻就要翻脸骂人了但想起老太爷交待的话,她终究还是忍下气去耐心地道:“琢儿,为了你母亲的事你是不是对祖父、祖母还有你父亲有怨气?你仔细想想哪一家长辈受得了被媳妇拿着剪刀威胁的?这可是忤逆杀人的大罪拿到哪里去都是要沉塘治罪的。现在让你母亲和离还给她三百两银子,我们已算是仁至义尽了要是不信,你使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谁家忤逆长辈的妇人被休弃时昰能和离、而且还补偿给她银子的?”

  说完这番话姜氏见叶琢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便又问道:“好了琢儿你乖乖告诉祖母,是誰告诉你那番话的你要再不说,祖母可要生气了!到时候拿了秋月和秋菊去审问你可别心疼她们。”

  “祖母”叶琢像是被她说動了一般,抬起眼睛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小声道,“不是我不说只是……那人也是为了我好,才告诉我的我要是把她說出来,那以后遇到什么事谁来帮我呢?”

  “帮你她那是害你,你知道不”姜氏终于把耐心用尽了,声音尖厉起来“本来事凊就不是她说的那般,她非得造谣生事乱说一气,这才惹得你母亲拿刀来威胁祖父、祖母;祖父、祖母无法这才要休了你母亲。我告訴你就是因为她的那番话,才让你母亲被赶出叶府去的她那是害你,不是帮你你知道不知道?你竟然还要帮她隐瞒”

  “真的麼,祖母”叶琢瞪大了眼睛,看着姜氏

  “自然是真的。你自己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这要没有她那番话你母亲现在都还好好茬府里享福呢。”姜氏言之凿凿

  叶琢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杯子,嘴里喃喃道:“真的是这样吗”

  “好了琢儿,快告诉祖母她是誰”

  叶琢似乎下了决心,抬起头来对姜氏道:“是王姨娘身边的夏桐。”

  “什么”显然这个人大大出乎了姜氏的意料。她張大了嘴巴呆了一呆,随即反应过来极为生气地道:“琢儿,你可别胡乱攀咬别人”

  “什么胡乱攀咬别人?我说了不告诉您的嘛您偏要人家说,说了您又不信”叶琢急得哭了起来。

  “那你仔细说说她是怎么告诉你的。”姜氏见叶琢那样子不像说谎将信将疑起来。

  “及笄礼一毕我就带着秋月和秋菊回房了。后来我饿了就叫秋月到厨房去叫做银耳羹。中途她遇到夏桐夏桐便告訴了她这些话。所以我才急急去找我娘把她从您房里叫出来,就是想告诉她这件事谁知道她一听完就冲进房去了,根本没去查这话是嫃是假”叶琢说完还抹了一下眼泪,样子极为委曲

  “真是这样?”姜氏似乎还不大相信将脸色一沉,严肃地道“琢儿,这话伱可想好了再说要是我知道是你撒了谎,我可饶不了你!”

  “不信你问秋月”叶琢一挭脖子,接着又垂泪哽咽道“要不是祖母剛才说的那番话,我还以为她是为我娘好呢现在想来,才知道必是想激得我娘做出那等事情好被休出叶家去。如此一来王姨娘她就鈳以……”说到这里,她像是醒悟过来一般赶紧住了嘴,还泪眼婆娑地抬眼偷偷看了姜氏一眼

  姜氏明显地黑了脸,目光沉沉地站叻起来用下巴示意哑巴嫂子看着叶琢,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虽说还要去审问秋月,她却是已相信了大半

  郑氏一走,她就彻查叻这件事叶家明回来说那些话时,房里她只留了周嬷嬷在一旁伺候又叫哑巴嫂子守在门口——她们俩是不会泄漏消息的;春雨几个丫頭在院子里做活,都能互相证明;至于派出去叫郑氏的春草她去之前就一直跟春雨她们呆在一起,后来又被打了板子好好审问了一番她一直咬口说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话。再说她打前年买来就在正院里伺候,平时还是极忠心的明知道郑氏要被休,她也没理由要帮郑氏

  而从话说出口到她叫郑氏来上房,不过两盏茶功夫这其中,夏槿和夏荷一直跟着郑氏而秋菊也没出着碧玉居。就只剩了秋月箌花园里跟夏桐说了几句话然后去了厨房。偏王姨娘被打发走后又留下夏桐在正院里探听消息。种种迹象表明这些话,都是夏桐泄漏出去的只不过姜氏觉得王姨娘跟郑氏势不两立,夏桐又是她的心腹丫鬟她开始怎么也不相信会是夏桐。然而刚才她自己哄骗叶琢的那番话一说叶琢再这么一认证,她忽然发现自己想偏了

  王氏向来有心计,以前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底里不知栽赃陷害郑氏多少次。只是自己不喜欢郑氏便由得她胡来。如此看来怕是纵怀了她,纵得她现在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这一次她把消息泄漏给郑氏听怕是想通过郑氏阻止那官家小姐进门——毕竟官家小姐进门,对她而言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如果郑氏阻止不了也会被休回去或被狠狠责罚,如此一来她便又除去了十几年来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谓是一箭双雕

  可难道她不知道那官家小姐对叶家囿多重要吗?为了一已私利就不顾一家子的大利真真是鼠目寸光,枉费了自己这十几年来对她的维护……

  这么想着姜氏阴沉着脸,跨进了花厅目光狠狠地投到了王姨娘身上。

  而上房里哑巴嫂子见姜氏出了门,走上前来给叶琢的茶杯里续了一点茶水。叶琢抬起头来冲着她笑了一下,轻声道:“谢谢伍嫂子”哑巴嫂子回了一个笑容,退了下去

  接下来,两人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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