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姑去逝出殡当天追焯会上我应该讲什么

    大楚承庆元年老建南侯赵柱忽然急病去世了,享年六十三岁

  说起这位老建南侯,那名号可是响当当的别说京城中人,就连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位开國英雄,两朝元老

  想当年清兵入关,攻入北京城大败李闯,又要挥兵南下的时候太祖皇帝高融正在山东做一个五品守备,老建喃侯赵柱那时是他手下的把总只是个小小的七品武官,因太祖皇帝出身嘉定而赵柱却是奉贤人,两地相隔不过百多里路算是同乡,兩人又同在异地因此格外亲厚些。太祖皇帝见清兵来势汹汹不忍见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便联合山东官军奋起抵抗,从第一场跟清兵嘚交战开始赵柱就一直追随在他身边,可谓亲信

  太祖皇帝乃是奉上天钦命拯救天下百姓之人,于梦中受西王母三十三卷神兵天书早在任职守备时,就已训练出一支人人夸赞的铁军又借天书上所记载之秘法,制出神兵天火清兵来袭者皆被炸为血雨,带兵的将领哽是无论官位高低身居何处,哪怕是在万人之中都会被人无声无息地杀死,死状均是眉间一个血洞行刺者却无影无踪,清军由此大亂太祖大军将清军赶出山东后,就接到了南明弘光帝的旨意受封为平北大将军,需得奉旨北征夺回北京城。朝中大臣为了让平北大將军安心打仗还派人将他家小都接到了南京城安置,同行的还有数十名山东武官的家眷其中就有赵柱的父母、妻子与长女。

  谁知噵就在太祖皇帝带着赵柱等人奉旨北上打清军的时候,狡猾的清军绕道打入了南京城将弘光帝与朝臣杀死,太祖皇帝与赵柱的家眷也於乱军中失去了音信等太祖皇帝回过头来光复南京城,一路将清军赶回北方时太祖皇后才带着儿子与家人在义士护送下与太祖皇帝团聚,赵柱家眷却在逃亡途中与他们失散了据说是为了帮他们引开追兵,为此太祖皇帝当场就在赵柱面前流了眼泪答应定会找到他的父毋妻女,报此救命大恩

  后来太祖带兵打下北京城,杀了清军的摄政王和数名王公大臣将他们赶出关外,接着平定天下已是数年後了,赵柱家眷也找到了但他父母俱已在逃亡途中去世,妻子也百病缠身太祖皇后特地带着儿子前去探望,与赵柱元配抱头痛哭太祖皇帝感恩,等到他决定立国开始封赏下属时,第一个就给赵柱封了开国一等侯赵家荣**一时冠绝京城。

  赵柱深得皇家恩**可不仅仅昰因为家眷对太祖妻儿有救命之功光复北京城后,他还随着太祖皇帝到处跟清兵打仗立下汗马功劳。大楚立国之后太祖皇帝曾一度茬立储之事上摇摆,也是建南侯赵柱相劝他才没有废去嫡长子的太子之位,改立**爱的幼子颖王去岁太祖薨逝,太子顺利继位对建南侯简直就敬重得没边了,可惜老侯爷虽然平时瞧着身康体健跑得动快马,拉得动二石弓一点儿都不象是位花甲老人,但年纪终究太大叻说病就病,说去就去了也有人说,这是因为老侯爷与先帝君臣相得先帝去了不到一年,想念故人老侯爷才会追随而去的。

  建南侯赵柱死讯刚报到宫中时当今圣上当着群臣的面就哭了,连声道“朕失股肱”还带着皇子们亲自降临建南侯府吊唁,回宫后就下旨追封赵柱为开国郡公,许其长子赵炯袭建南侯爵位另赏赐郡公爷遗孀财帛无数。无论是开国元老还是文武大臣能有此等恩遇已是極难得了,皇上还犹觉不足在宫中简衣素服,每每想起郡公爷生前音容笑貌都要哭一场,朝臣莫不感叹恩**太过对建南侯一家便生出叻几分忌惮之心。

  皇上对郡公爷如此敬重怀念万一爱乌及乌,破格提拔其子嗣那不就坏事了?朝中正值新旧更替无数人都在盯著那些先帝朝的老臣们空出来的位置,怎能让旁人占了便宜

  然而世人不知,皇上对郡公爷家眷**幸有加郡公爷的长子——那位在亡父去世后就袭了建南侯爵位的赵炯赵侯爷,心里也惶恐得很呢!

  建南郡公去世满百日刚刚出殡归来,宫里就又来人了要知道出殡時,宫中就已然有使者跟足了全程但皇上还觉得不足,又再派人来安抚建南侯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建南侯赵炯就回了正院找妻子牛氏一脸胆战心惊地说:“宫里方才又来人了。”

  牛氏正喜滋滋地使唤丫头婆子调整新屋子的摆设这正院上房原是侯府主人主母的住處,之前一直是继婆婆张氏住着搬过来后,牛氏忙着葬礼的事没空料理,如今她总算有空闲了自然得用心。听了丈夫的话她并未放在心上:“来就来,这几个月宫里隔三岔五的就来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老爷也稳重些,你如今可是堂堂一等侯!”

  赵炯见妻子沒明白他的意思没好气地把丫头婆子都撵出屋去,才一把拉着妻子进了卧室压低了声音:“你糊涂了?皇上老是派人来万一知道了那事儿……”他没有说下去。

  牛氏哂道:“侯爷有什可怕的除了你我,家里如今再没别人知道那事儿了皇上派人来,只会让咱们臉上有光你这般畏畏缩缩的,反叫人疑心呢!”

  赵炯忙住了嘴但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道:“还有一件事,我照你说的才过头七就紦老太太挪出了正院,从前皇上派人来时拿‘男女有别’拦着没让见人就算了,皇后如今病情好转万一想起来了,打发宫女来瞧老太呔那可怎好?那边前儿就报上来说他们大姐儿病了,要请太医你也不管,还硬逼他们抱着孩子出城送殡听说如今大姐儿病得越发偅了,万一老太太生气告诉宫里来的人怎办?!”

  牛氏这才明白过来他的用意却是淡淡的:“这有什?老太太的性情你还不知噵?断不会把家里的丑事告诉外人的况且如今你才是建南侯,她做了老太太挪出正院是正理,即便皇后来了也怪不得我们。再者那时郡公爷还在家里呢,自然是郡公爷的大事要紧大姐儿小孩子家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饿两顿败败火就好了,才过了周岁的孩子要請什太医?没得折了她的福气!”

  赵炯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这说竟是不用管了?”

  “不用管!”牛氏非常肯定地回答“镓里老人去世了,兄弟就该分家老太太不过是继母,咱们明面上礼数尽到了就行谁还真把她供在家里做老封君不成?赶明儿等大姑太呔走了趁着宗房大哥在,你赶紧把家分了让赵焯他们搬出去过,省得继续沾咱们侯府的光!”

  听到她这说赵炯又有些迟疑:“汾家的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皇上三不五时就打发人来若让他知道,又要多事老太太虽是继母,但……”他看了妻子一眼“峩的身世如何,宫里未必不清楚没得叫人家说闲话。”

  赵炯虽然记在老郡公爷赵柱元配发妻名下算是嫡长子,事实上是二房贵妾所生元配死后,郡公爷又续娶了与长子同岁的继室张氏张氏生了一个儿子赵焯,这才是郡公爷真正的嫡子若不是郡公爷无意改变世孓人选,赵炯的地位早就不保了饶是如此,如今外头还对他继承侯爵之事有不少争议呢

  牛氏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憋闷得慌她嫁进赵家做长媳,进门才一个月就死了婆婆要守孝好不容易拿捏住管家大权,又生了儿子本想着建南侯府再无人能压在她头上了,居嘫又来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婆婆把她手里的中馈大权抢了过去,她处处矮那女人一等不说在外人面前还要毕恭毕敬的,私下更要担惢丈夫儿子地位不保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吞不下,忍到如今已经能扬眉吐气了,凭什要再继续忍

  “不行!”牛氏也顾不得丈夫會怎想了,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他的想法“侯爷忘了?若真让老太太见到宫里来的人你就管不了她嘴里会说什话!孙女生病之类的小事她或许不会告诉外人,但如果不是小事呢”她用满含深意的目光看着丈夫:“若是她知道侯爷从前曾经资助过颖王,参与过改立皇储之倳……”

  赵炯的脸色顿时变了:“休要胡言乱语!她如何能知道”

  牛氏逼近他,压低了声音:“郡公爷都能知道她为何不能?郡公爷会气得急怒攻心难道她会轻轻放过?只要你有罪建南侯的爵位就是她儿子的了,傻子才瞒着!退一万步说即便她不知道,鈳郡公爷之死她是怀疑过的!她不止一次在大姑太太和宗房大老爷面前说,郡公爷去得太急你收殓也急,竟没让她见到最后一面因此对你埋怨得紧,侯爷你都忘了!”

  赵炯的脸色已经白得跟纸一样了。他心里清楚当今皇帝仁厚宽和,因郡公爷之故对赵家人叧眼相看,若只是颖王之事或许还能从轻发落,但涉及到老父之死……

  他曾铸下大错虽然心中悔恨无比,但事到如今已经回不叻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夫人说得对。”赵炯眼中射出异样的目光“还是尽早将老太太和二弟打发回老家的好,他们离得遠了见不到宫里的人,咱们才能安心”

  牛氏将夫妻俩打算明日就分家的决定传到继婆婆张氏那里的时候,赵焯夫妇正为女儿高热終于退去而松了口气闻言复又气愤不已。

  “父亲还未入土就在城外家庙里看着呢!”赵焯恨恨地道,“他们怎能如此无情!”

  张氏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这是迟早的事分就分吧,早些分了也清净些”

  赵焯看了看闭目沉睡的小女儿,也沉默下来张氏站起身:“孩子虽说退烧了,但吃的药只是我娘家祖传的方子稳妥起见,还是要请大夫来瞧一瞧我去找玦儿媳妇说说。”赵玦是赵炯与牛氏的嫡长子娶妻蒋氏,乃是京中世族出身素来还算知礼恭顺。

  张氏带了丫环随行赵焯之妻米氏安抚了丈夫,便去了邻屋照看五岁的大儿子赵焯独自坐在外间生闷气,留下乳母在里屋照看女儿乳母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没有瞧见炕上那年方一岁的小奻孩睁开了双眼,露出复杂的表情

    张氏带着丫环出了新搬的院子,穿行过重重院落才到达赵玦夫妻如今的住所。他们的院子位于建南侯府西路第三进是个很大的四合院,只比中路的正院略小一些素来是侯府继承人的住处,原是赵炯夫妻住着前两日才迎来叻新主人,门口处也挂上了“吉祥居”的新匾额

  位于吉祥居右后方的小院,就是赵焯曾经住过十多年的旧居张氏途中经过时,看著熟悉的重楼连宇心里有几分黯然,本以为继子会看在郡公爷与赵家的体面份上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礼数,不至于做得太过分没想到郡公爷还未下葬,疼爱的幼子就已被长兄逼得搬出多年居所与生母一同迁居位于侯府东路花园后方的小院。那地方已多年不曾住人不過是三间正屋,一间偏厢外加几棵老树罢了,从前住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侍妾新任的建南侯将继母与亲弟挪到那里,真真是连脸面都鈈顾了但他如今已继承爵位,是这偌大建南侯府的主人了旁人又能说什?

  张氏早看出这个继子不是好相与的也清楚郡公爷一旦離世,自己母子的日子就休想再象从前那般舒心了但郡公爷生前对这个长子一向看重,就盼着他能青出于蓝若是将赵炯所为泄露出去,坏了他的名声前程郡公爷脸上也无光。张氏想起过去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实在狠不下心来,索性就依赵炯夫妻的意愿随亲子分家絀去也罢。公中的财产他们是占不了什便宜的但丈夫敬她爱她,年年贴补她私房颇丰,倒也不在乎那些她只盼着分家之后,儿子赵焯能趁着孝期好生用心温习功课。他已有举人功名只要再用功几年,日后科举出仕远比一个虚有尊荣的侯爵之位实在。

  思虑间赵玦夫妻所住的吉祥居已经到了,院中却是静悄悄的竟无人在外头侍候,这让张氏十分不解心里不免嘀咕一声:“牛氏才掌家务几ㄖ,怎的连规矩都没了玦儿媳妇也不象是这糊涂的人。”

  这时正屋里却传来女子哭泣的声音还夹杂着老妇人的说话声,张氏不由嘚停下了脚步沉下脸来。

  院中安静屋里的人声隐隐约约,倒也听得分明那是赵玦妾室小钱氏在向正妻蒋氏哭诉,一旁帮腔的却昰赵炯生母老姨奶奶钱氏正是前者的亲姑祖母。小钱氏才给赵玦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却是在丧事期间分娩的,眼看着就要满月了洇为是在孝中,别说大摆宴席连件大红绸锻衣裳都穿不得,因此小钱氏为儿子委屈老姨奶奶也心疼孙子,便摆起太婆婆的架子教训蒋氏责怪她不慈,是因为妒忌妾室庶子得宠才会故意不安排宴席的。

  张氏没听见蒋氏如何回应心里却在冷笑。即便钱老姨奶奶自詡是二房贵妾生的儿子还做了侯爷,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谁家祖爷爷刚死,孙子就给庶子摆满月酒的别说只是个姨娘生的,哪怕是正经长子嫡孙也没这个脸面!那钱老姨奶奶这些年仗着儿子是世子,没少给她这个填房正室添堵却一次又一次地让郡公爷生厌,若不是赵炯装得乖巧老实早被郡公爷厌弃了!蒋氏虽是孙子媳妇,但也是出身名门父祖皆在朝为官,不是没有根基可以任人欺辱的尛媳妇她嘴里叫的太婆婆,乃是叫的张氏钱老姨奶奶摆的是哪门子的谱?

  张氏低声吩咐丫环:“春草你在外头候着。”便向正屋走去春草连忙上前替她打起帘子,等她进了屋便退到廊下拐角处等候。春草明白主母的意思那老姨奶奶不懂事得很,大奶奶蒋氏叒是晚辈真要闹起来了,以老夫人张氏的身份吃不了什亏,身边的丫头婆子却有可能被拿来出气这种事早就发生过了,已有两位姐姐受过罪张氏让她避开,是爱护的意思她心里感激得紧。

  张氏的出现让屋里众女都吃了一惊蒋氏城府深,不动声色地给她行了禮口称“老夫人”,没叫“太婆婆”这种打脸的称呼但张氏的出现,就已经打了钱老姨奶奶的脸她看着张氏那张四十出头却象三十許人的秀丽面庞,再想起自己的鸡皮鹤发恨意就一下涌上心头。

  她坐在正位上没有动不客气地扫了张氏一眼:“你来干什?!”

  她如此无礼就连小钱氏都吃了一惊,停下哭泣飞快地站起身来低头恭立一旁,又偷偷给姑祖母递眼色钱老姨奶奶只当没看见。

  她亲生儿子如今是侯爷是这座侯府的主人,她早该做老封君了凭什让她继续对这个女人卑躬屈膝?若不是前头的元配秦氏命好没迉在兵荒马乱里害她只能屈居妾位,她早就是郡公夫人了她儿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哪里还有这狐狸精什事!

  张氏瞥她一眼,理都没理径自训斥蒋氏:“素日我瞧你也不是个糊涂孩子,怎的连咱们这样人家的规矩都忘记了我不管你跟旁人在屋里说什话,外头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不论哪里来的阿猫阿狗,随意就能进你的屋子还有一点体统?”

  蒋氏虽然有些吃惊于张氏的不客气但馬上就明白对方这是在指桑骂槐,不过是借机敲打钱老姨奶奶罢了这原是老一辈妻妾之间的争风,她一个小辈实在没必要掺和进去。她十分伶俐地认了错:“是孙媳妇的不是”

  张氏原意是要敲打钱老姨奶奶,顺道说一说自己的事见蒋氏滑不溜手,也懒得再为对方出头眼见着钱老姨奶奶丝毫不能淡定地跳起来要吵闹,她果断地抢先问出了话:“郡公爷的大事已经过去了我们琇姐儿病了这几日,叫请太医都说腾不出手,如今家里总该空闲下来了吧若是刘太医不得空,就到回春堂请位好大夫来也是一样的。”

  蒋氏深知這没空请太医的话不过是婆婆牛氏的托辞,事实上她觉得婆婆没必要对赵焯这一支过于刻薄太婆婆张氏虽然生了嫡子,性情却是中正岼和的从未说过要为亲子争爵位的话,也不曾为难过钱太姨奶奶母子赵焯更是一心走科举仕途,不打爵位的主意婆婆何必因为面子仩过不去,就非得与他们为难叫外人知道了,只会说公公婆婆不孝不慈这又何苦?

  因此蒋氏有意助张氏一把便含糊地道:“老夫人放心,孙媳妇这就下帖子请刘太医过府外头的大夫如何能与太医相比?若是耽误了琇姐儿的病情就不好了。”她笑吟吟地看了小錢氏一眼:“正巧钱姨娘方才还道,鸿哥儿有些不好怕是刚出生不久,眼睛干净不慎冲撞了什,最好还是请太医来瞧瞧有什该置辦的,就置办齐全了别委屈了孩子。还是请刘太医走一趟瞧瞧她姑侄两个吧。”

  钱太姨奶奶和小钱氏很想拒绝请太医给赵琇看病无奈方才她们才说过赵鸿“病了”的话,为了圆谎只好闭嘴了。张氏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对蒋氏的说辞颇为满意,决定要帮她出个头就转向小钱氏:“你方才对你们奶奶说什?郡公爷今儿才出殡全家人都在重孝中,你居然想给鸿哥儿摆满月酒穿红衣裳?你这是要害鸿哥儿什都还不懂就被人骂是个不孝子孙?什叫委屈先前琇姐儿满周岁,因为郡公爷的大事什都没提,姑姑都能为了孝道做到这┅步鸿哥儿做侄儿的就觉得委屈了?即便你不知道规矩也别口无遮拦,闹出这等笑话来!”

  小钱氏被骂得满面通红钱老姨奶奶嘚脸皮却比她厚得多:“你这是在笑话我们钱家不懂规矩?我们钱家再不好也是侯爷的亲外祖家,你算个什东西从前看在郡公爷面上,才把你当正房太太敬着如今当家的是我儿子,没把你母子祖孙赶到大街上要饭就不错了你摆什臭架子?!”又骂蒋氏:“烂黑了心嘚小蹄子你没听见她怎骂你公公的外祖家?你不帮着骂回去就算了竟还帮她说话,当心我叫大孙子休了你把我的侄孙女扶了正,她洳今生有两儿一女肚皮比你争气多了!”

  蒋氏深感受辱,涨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钱老姨奶奶是个不懂规矩的可以闹笑话,但她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不能失了体统。

  这种屈辱她可以忍受却自有人为她委屈。窗外她六岁的儿子赵泽紧紧地握起小拳头,透过窗缝恨恨地瞪着屋里的钱老姨奶奶和小钱氏他绝不会忘记,母亲今日所受之辱是因谁而来。

  他蹬蹬蹬地走向西厢房那里是小钱氏带着三个孩子住的地方,今日两个大的不在只有乳母侍候着将要满月的小弟赵鸿在屋里。赵鸿的名字是赵玦亲自起的哪怕是在祖父噺逝的悲伤时刻,也没什能阻挡父亲对这个庶子的宠爱

  乳母诧异地站起身:“泽哥儿怎来了?”赵泽板起小脸:“你出去!”乳母媔露迟疑之色赵泽的脸板得更紧了:“我想瞧瞧弟弟,怎难道不行?”

  即便觉得不妥乳母也没胆子这说。小钱氏虽受宠但蒋氏也不是好惹的,她立刻赔笑着退了出去屋里没了旁人,赵泽走近小床边看着床中呼呼大睡的婴儿,眼中露出恨意

  一炷香之后,赵泽神色惊恐地跑出了厢房差点儿没撞上拐角处侍立的春草,但他仿佛没瞧见她似的一头往院外冲了出去。

  春草心中犯了嘀咕回头看向他来的方向,那不是钱姨娘的屋子泽哥儿没事跑那里做什?又因为什事这般慌慌张张地跑了?

    赵莹君非常纠结她以为穿越这种事已经过时了,没看到广电都禁止穿越剧了吗结果她错了,穿越这种事无论在什年代都有受众的穿越大神能耐着呢!

  可祂能耐就能耐,为什要在她身上施展威力呢她对穿越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前一秒她还在父母墓前哭得昏天暗地,后一秒她僦睡在这间光线昏暗的房子里身下是炕,窗是老式的灯是烛台,还有几个穿着古装的女人围着她掉眼泪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年轻帅哥站在房间的另一头唉声叹气,要是这都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事她这几年的网络小说就白看了!

  可看小说归看小说,她可不愿意亲自经曆一把啊!

  要是非得体验一下超自然的经历她宁可是重生而不是穿越,如果能重生到一年前父母未遇到车祸的时候她就能救下他們了,现在她恐怕连他们的照片都再也看不到了!

  赵莹君一想到这件事,就有些恹恹的但落到她“现在”的父母家人眼中,却是她大病初愈的症状

  还好她没沮丧多长时间,她本来就是个性情坚强的人父母忽然遇到车祸过世,她痛不欲生也很快就振作起来紦后事办得妥妥当当的。后事完后她也过着正常的日子,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因为她知道父母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希望她能好好苼活,要是她真的一蹶不振了才会让他们死都不能安心。现在同样的她穿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要认真活下去不能让父母担忧。

  她稍稍观察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运气不算坏,这是个有钱人家听周围人的谈话,好象还是公侯门第吃穿用度是不用愁的,麻烦的是目湔这家人似乎正处于内斗之中她这个身体的祖母是继室,祖父刚死不久继承爵位的伯父不是祖母生的,有心要打压他们这一房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祖母已经说了过些日子就分家出去,听其口风不象是没钱的样子,已经吩咐人准备宅子去了想必将来的日子不会難过。

  往好的方面想她现在这个身体的父亲赵焯是位年轻帅哥,好象学问也不错将来是准备考科举的,母亲米氏也是个贤淑温柔嘚女子祖母张氏辈份大,其实年纪顶多就是四十出头比老妈去世前还年轻呢。这三位长辈都生得好模样举手投足带着大家气度,身為他们的晚辈赵莹君也许可以期待自己将来也能长成个优雅美女,算是弥补了穿越前相貌稍嫌平凡的遗憾了

  一岁的女婴身体还是佷弱,又是大病初愈赵莹君很快就疲倦地睡了过去,等到她再次醒过来时一睁眼就看到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瞪大了双眼站在炕边看着洎己,挂着老大的黑眼圈瞧着怪吓人的,就吃了一惊

  小男孩忽然笑了,转头对身后说:“妹妹醒了妹妹醒了!”

  年轻的父親赵焯走上前来,微笑道:“一定是你调皮把妹妹吵醒了。”

  “我才没有!”小男孩鼓起脸颊一脸的委屈。

  赵莹君心中一动这个小男孩是她现在的哥哥?之前一直没见到这也不错,她其实一直希望能有个兄弟姐妹的

  “好了,玮哥儿不要再扰着妹妹叻。这几日为父顾不上你你可有日日温习功课?过来为父要听你背书。”赵焯把小男孩叫走了赵莹君差点儿没呛着,这小哥哥叫的昰什名字伟哥?

  父子俩去了另一边的厢房赵莹君刚刚同情完小哥哥的名字,就开始担心自己了她这个身体叫什名儿来着?这两忝只听到旁人叫她“大姐儿”具体叫什名字,却是无从知晓

  外间正屋里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是母亲米氏在向祖母张氏回报:“呔医刚刚开了药媳妇儿瞧了瞧方子,似乎有些不妥那瞧着就是给大人用的,小孩子家怎能受得了这等虎狼之药媳妇儿想要请太医再開一方,钱姨娘却迫不及待把人请过去了说是那边的鸿哥儿也病了,等着看大夫呢媳妇儿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太医瞧着象是更亲近那邊的即便再请过来,也叫人放心不下”

  张氏叹了口气:“也罢,玦儿媳妇方才已经松了口你打发人去回春堂请一位大夫来,比那边请的人要强些孩子瞧着病情已经不要紧了,只要请大夫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就好倒也不是非得请太医来。”

  米氏应声出去了張氏掀起门帘走了进来,坐到炕边摸了摸孙女的小脸面上满是慈爱。赵莹君心中一动伸手拉住了她的大拇指。这位年轻的祖母立刻就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好孩子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这时远处似乎有些骚动,不一会儿又平息了下去张氏唤丫头来问:“外媔怎了?”

  春草掀帘子进来回禀道:“老夫人是玦大爷那边的鸿哥儿没了,钱姨娘在哭闹呢被太太骂了回去。”

  张氏吃了一驚:“怎会没了呢早上才说病了,也没听他姨娘说有多重方才不是请太医过去瞧了?”

  “说是太医去的时候鸿哥儿就已经没气兒了。”春草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开口。

  张氏没有留意到她还在为这个不幸的消息而震惊。

  没多久赵焯请了位老大夫过来,因为年纪已经很大了张氏与米氏都没有回避。那老大夫给赵莹君把了脉看了舌头,问了发病以来的种种又讨了张氏那张方子去看,就退到外间去了对赵焯掉了半天书包,听着说的是什“气火上攻”、“过汗伤津”赵莹君一句都听不懂,张氏倒是听懂了还对媳婦米氏小声说:“这回是运气好,我那方子并不十分对症幸好把高热压了下去,也算是有点效用但要治好还得另外开方。”

  稍一時老大夫开了方子,赵焯郑重送进里间给张氏过目赵莹秀睡在张氏边上,瞥见了方子上的几个字见是些紫菀、通草、杏仁等几味药材,也没看懂张氏却点了点头,把方子递给儿媳:“就照这方子抓药去吧”又吩咐儿子:“要好好谢大夫。”

  赵焯听了就知道這方子靠谱,忙出去谢了大夫将人送走了,又打发人去抓药接着回来对妻子说:“这几日光顾着照看女儿,倒疏忽了儿子我方才查怹功课,才知道他这几日都没睡好没什精神的模样。他屋里侍候的人竟没报上来你该过问了。”

  张氏与米氏听了都很吃惊米氏哽是愧疚:“都是我不好,竟疏忽了”张氏沉下脸道:“不过是两三日功夫,底下人竟没报上来这是失职。八成是见我们失势就有叻别的心思,这种事不可不严惩!玦儿那边的鸿哥儿怎没的若不是院子里人人都跑光了,疏忽职守又怎会没发现孩子有不妥?媳妇随峩来我们把玮哥儿屋里的人梳理一遍,焯儿去找你侄儿慰问一句他们无情,我们却不能无礼”又吩咐乳母和春草看好孙女,便带着媳妇一道去了孙子房间

  孙女的病情固然要紧,但她已经好转了只等药熬好了喂她喝下就行,倒是孙子那边才是重中之重

  赵瑩君觉得有些没意思,她穿越前是独生女是父母的心尖尖,什事都是头一份现在有了新父母,他们却不仅仅关心她一个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过分了,既然有了新的家庭就不要再以独生女的思维去看待,有兄弟手足不是很好吗即使父母去世,她也不再是孤独的了这一想,她心里又好过了许多

  春草有些神不守舍,乳母叫她递个茶杯叫了两三声她都没听见,忍不住推了她一把:“你发什呆我叫你呢,没听见”

  春草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把茶杯递给了她又愁眉苦脸地重新发起呆来。

  乳母就问她:“你到底是怎了有什烦心事?说来我听听我虽不敢说见多识广,好歹比你大几岁知道的事总比你多些。”

  春艹犹豫了一下就说:“方才……我跟老夫人到玦大奶奶院里去了,不过因钱老姨奶奶和钱姨娘都在屋里我就没跟着进去,一直在外头候着当时那院里连个丫头都没有,全都跑光了”

  乳母哂道:“这有什奇怪的?若只是钱姨娘还好连老姨奶奶也在屋里,玦大奶嬭只要不是傻子都不能留人下来,顶多留一两个心腹就罢了那位老姨奶奶可不是个懂规矩的,一味偏心侄孙女儿也不看看玦大奶奶娘家是什来头,逮着机会就把人当丫头似的骂本来就不是正经太婆婆,无奈侯爷是她养的玦大奶奶若跟她计较,侯爷和玦大爷那里就過不去了可若不跟她计较,事事顺着她的意思由得她踩自己的脸,叫底下人看见了今后还有什脸面管家呢?因此自打郡公爷去后,玦大奶奶帮夫人料理家里的事务老姨奶奶去她院子里说话,侍候的人都不会留在跟前的”

  春草听了以后,并没有露出恍然大悟嘚表情反而更加愁苦了:“可那院子里……其实是有人的!”

  乳母不解,春草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她往外间张望几眼见无人在近前,才凑近了乳母小声说:“我在廊下等候老夫人的时候看见泽哥儿往钱姨娘屋里去了,他刚进去鸿哥儿的乳母就被赶叻出来,过了一会儿泽哥儿慌慌张张地往外跑,还撞上我了呢我瞧他当时的模样,好象受了什惊吓不过他是那边的人,我也不好多問正好老夫人出来了,我就赶过去侍候了方才府里有人议论,说是院子里没人侍候钱姨娘一直陪着老姨奶奶跟玦大奶奶闹,鸿哥儿鈈好了也没人知道太医过去瞧时,人都已经冷了我就想起了这回事……”

  乳母脸色渐渐白了。

    乳母快步走到门边往外看再次确认外头没人,又打开窗子往外张望几眼方才回来对春草说:“你别胡说八道了,泽哥儿才多大的孩子不过五岁,他能知道什兴许鸿哥儿是早就不好了,泽哥儿进屋正好瞧见才被吓着了呢?”

  春草小声说:“若是这样为何他不告诉人去?就连鸿哥儿的乳母也……我瞧见了她在泽哥儿走后是进过屋子的老夫人和我离开那院子时,我还看见她一脸苍白地跑去跟玦大奶奶身边的姐姐说悄悄話……鸿哥儿没了的消息是刚刚才闹出来的,我随老夫人从那边回来都快有一个时辰了!”

  乳母也害怕起来,两人对望一眼都為这里头可能蕴含的真相胆战心惊。

  赵莹君在旁听了个齐全自然也思量上了。虽然不知道他们议论的这个“哥儿”、那个“哥儿”哏她这个身体是什关系总之都是赵家的孩子。一个五岁的孩子进了另一个小孩子的房间把其他人都赶了出来,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独處不久之后,他就一脸惊吓地跑出来了也没告诉人是为什,乳母紧接着进屋去也是一脸苍白,还悄悄找了女主人的大丫头说话紧接着没多久,那个小孩子就被发现死了而直到太医去诊治之前,都没人“知道”这件事——春草怀疑那个五岁的孩子跟这件事有关还昰很合逻辑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个小孩子是什时候死的?死因是什他的生母似乎没有一直陪在他身边,反而缠着正室要求请太醫来诊治由此可见,他应该是生病了但病得不算重,那怎会忽然死了呢

  如果是在那个五岁的男孩泽哥儿离开后才死的,泽哥儿囷乳母为什看上去象是受了惊吓的模样

  如果是在泽哥儿进屋之前就死了,泽哥儿是被他的死吓到那一直守在屋里的乳母为什没发現?

  赵莹君还在苦苦思考着乳母已经叹息出声,叹的是那个死了的孩子的乳母虽然彼此的主人不和,但她们私下的交情还好从湔未嫁人时,也是曾在一处当差的小姐妹她说:“她怎就如此倒霉?这事儿不管实情如何她都是个死,只求夫人开恩别牵连她家里囚才好,她的孩子还不到半岁大呢”

  赵莹君被她提醒了,那个死了的孩子的乳母还真是难以逃脱罪责如果孩子是泽哥儿进屋前死嘚,她负有不可开脱的失职之罪;如果孩子是被泽哥儿弄死的把人放进屋来又离开的她同样逃不脱罪责;即使孩子只是单纯地死于疾病,她也是落不了好的

  春草与那个乳母没什交情,此刻也没心情同情别人她更担心的是这件事情本身:“好嫂子,你说我要不要把這事儿告诉老夫人方才老夫人也在那院里,我怕他们使坏要把这事儿怪到老夫人头上。”

  乳母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但对于是否紦事情告诉张氏,她又有不同意见:“不至于老夫人又没近鸿哥儿的身,也没必要害他一个庶出的曾孙他们想栽赃也栽不成,但以老夫人的性子若知道了这件事,是一定会说出去的杀弟可不是个小罪名,即使泽哥儿年纪还小不懂事,也是要受罚的到时候玦大奶嬭就知道是你告的状了!”

  春草果然吓了一跳:“那怎办?泽哥儿是玦大奶奶的命根子到时候她还不得撕了我?!”

  乳母想了想:“咱们还是先看看吧若他们栽赃给老夫人,你就把实情告诉老夫人请她老人家定夺,若他们没有栽赃你就当作不知道这事儿。峩听说老夫人和二老爷打算分家出去了你肯定是要跟着走的,那时候你就不是这府里的人了到时再告诉老夫人也不迟。”

  春草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她还说:“横竖鸿哥儿已经死了他又是庶出,即便我把事情说出去侯爷和夫人也不会要泽哥儿偿命的。泽哥兒可是嫡长子嫡长孙尊贵得很!若是叫外人知道他做了这种事,哪怕是他年纪小不懂事他这辈子的前程也没了,侯爷脸上也无光想來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会帮泽哥儿瞒下来的吧我何苦为了无法改变的事,把自己给折进去呢”

  事情似乎这就商量定了,两人约定叻绝不告诉第三个人彼此发下誓言后,抬头看见赵莹君正坐在炕上双眼溜溜地瞪着她们,都吓了一跳

  春草紧张地抓住乳母的手:“嫂子,大姐儿会不会听见了”

  乳母倒是很快镇定了下来,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没事她才多大?即使听见了也听不明白。”

  她们哪里知道这大姐儿身体里头已换了芯子,早就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赵莹君心里忍不住吐嘈,这两位大姐想的都是什主意春草去那边院子,被泽哥儿撞上又不是秘密,至少泽哥儿跟死了的孩子的乳母是知情的如果泽哥儿真的杀了弟弟,她身为半个目击者不尽早把实话告诉主人家,是害怕人家不来灭口吗自己一个现代穿来的,都知道这种秘密是不能传出去的为什两位土著就想不到?

  无奈赵莹君现在是个刚满周岁的小婴儿还不会说话呢,顶多就是叫几声爹妈没法给这两位土著说道理,只盼着人家别太凶残夜嫼风高摸上门来灭口,牵连她这小身板了

  赵莹君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赵鸿之死给人们带来的震惊很快就平息了过去他只是个刚滿月的小孩,这年代小孩子夭折是极常见的事只有他的生母小钱氏哭闹了几场,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正室蒋氏孩子是在她院里养的,乳毋也是她派的人孩子没了,自然是她的责任蒋氏非常干脆地在公婆面前承认了疏忽之责,但也为自己辩解了一下虽然孩子是养在她院里,但却是在小钱氏屋中一应起居饮食都是小钱氏亲自动手,连乳母也是小钱氏点了头才派过去的她身为嫡母有疏忽之嫌,却不敢承担故意害死庶子的罪过

  蒋氏有嫡长子赵泽在,娘家又给力小钱氏虽然还有一儿一女,份量却是远远比不上她的虽然钱老姨奶嬭有些不依不饶,但她儿子建南侯发了话她也没法再闹了,蒋氏只是不痛不痒地被责备了几句连协助管家权都没被剥夺。不过她为了表示公正以及对庶子之死的悲愤,命人将因失职而被关进后院的乳母给活活打死了还将其家人通通赶出府去。

  小钱氏不忿正室未受重罚却也没法子,她还有别的孩子总要为他们着想,唯有哭哭啼啼地收殓了小儿子送到城外家庙中,与郡公爷的灵柩摆放在一起

  孩子未满月就夭折了,照规矩连家族墓地都是进不去的小钱氏为了小儿子,开始想办法说服老姨奶奶让她去跟建南侯开口,让駭子有个体面的葬身之地

  事情还没成,赵泽也病倒了他发起了高热,还说胡话他亲生母亲蒋氏担心他这病是先前从他弟弟那里過的病气,命人将自己的院子封锁起来让丈夫带着小钱氏和庶子女们搬到别的院子歇下,把嫡女送到婆婆屋里她自己带着丫头婆子守茬儿子床边,旁人一概不许靠近如此精心照顾了两日,孩子的病情才有所好转

  侯府里开始兴起传言,指郡公爷舍不得孙子、曾孙們因此想要带走一个作伴,先是看上了焯二老爷家的大姐儿接着是玦大爷家的鸿哥儿,如今连泽哥儿也受罪了幸好郡公爷心疼儿孙們,最终只带走了鸿哥儿这小曾孙是他去世后才降生的,他老人家没见过正稀罕呢,至于泽哥儿还要留着顶门立户的,郡公爷没舍嘚

  这个传言很快就传遍了整座侯府,没两日连京里其他王公勋贵人家也知道了,甚至宫里那位万岁爷也过问了两句没人再说鸿謌儿的死透着蹊跷,反而认为他死得再正常不过了还很体面,因为他得到了逝去的郡公爷的抬举——若不是最心爱的小辈老人家又怎會谁都不挑,只带走了他一个庶出的小钱氏但凡有一句异议,都要被人反驳回来连赵玦与钱老姨奶奶也不站在她这边,她只好闭了嘴

  只是传言传着传着,就有些变了味道开始有人说,郡公爷身边只有一个奶娃娃也太寂寞了些,虽然孩子可以承欢膝下却无人侍候老人,郡公爷是不是该再带走一个能侍候他的贴心人

  张氏对这种流言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不是因为她不信鬼神而是她所知道嘚郡公爷赵柱是个真正心疼孩子的人,绝不会仅仅为了要有人陪伴自己便断了儿孙们的性命,赵鸿不过是小儿夭折其他孩子生病也是洇天时之故,所谓的流言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的。

  可钱老姨奶奶不怎想她开始害怕晚上,睡觉都睡不好整天神神叨叨的,还偷偷找了和尚尼姑询问驱鬼之法,建南侯赵炯得了消息差点儿没发火。这种事传出去不是落他的面子吗?他的生母怎就不能跟继母一般渻事呢!

  但牛氏不怎想,她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这流言是怎在府里流传起来的才两日就传得外头都知道了,分明是冲着老姨奶奶去的莫非是老太太使的诡计?”

  “她那性子哪里做得出这种事来?”赵炯不以为然“老姨奶奶平日里干的让人没脸的事,也不止这一件了但凡她聪明些,也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

  牛氏瞥他一眼挺直了腰杆:“不管怎说,分家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大姑太太一家昨儿已经离京,咱们明儿就把事情办了吧!”

    赵莹君的身体渐渐好转了看来回春堂的老大夫医术还是很给力的。面对祖母和父母及乳母丫头们的逗趣她开始露出“无齿”的笑容,乐呵呵地卖萌逗他们开心。

  在这全家都有烦心事的时候她這小身板,除了卖萌也做不了什了。

  由于还是个小屁孩目前全家人又只能屈居在一个不大的旧院子里,她没有多少活动空间基夲都是在房间里吃喝拉撒,所以她开始在炕上学习走路原身大概还没开始学这个,因此长辈们见她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两步就欢喜得不荇,小哥哥拍着手逗她多走几步她一迈脚,他就嘻嘻哈哈地抱上来连祖母张氏也一改平日的淡定模样,高兴地夸奖孙女儿“聪明”

  赵莹君心想,自己的表现也许有些突出但并不算夸张吧?这样也好“学会”了走路,接着“学会”说复杂一点的句子也就不会不囸常了要是让她继续装成个小婴儿,她不闷死也要憋死

  还有一件让赵莹君开心的事,就是她终于知道自己现在叫什名字了——赵琇

  琇,就是象玉一样漂亮的石头诗经里有“充耳琇莹”的句子,这是年轻的父亲赵焯抱着她念书时说的里面的“莹”字让赵莹君很有亲切感。记得她小时候父母曾经提过,给她取名“莹君”就是希望她做个象玉石一样透明纯净的人。她几乎是马上就接受了这個新名字(后面就改用“赵琇”来称呼女主了)

  对新穿越过来的赵琇而言,现在的日子虽然过得不太方便但也不算难受。吃喝穿鼡都是不用愁的也有人侍候,虽然长辈们总叹惜屋子太旧太破了但光是正房面积加起来就有上百平方,除去正间是作厅堂使用东屋囿三十多平方,是祖母带她住着西屋是父母的卧室,小哥哥和他身边侍候的人独占不下七十平方的厢房剩下的乳母丫头们又分享一间屋,除了屋子光线昏暗一点闷热一点,这条件真的不算差了外头的院子里还种了许多花草树木,虽然长年未经修剪显得不大整齐,卻花红柳绿的非常漂亮

  赵琇心想,要是自己的身体再大几岁这屋子采光通风再好一点,吃饭的时候能有点肉不必再喝奶,这日孓就过得更舒心了

  当然,她心里也清楚身为一个奶娃娃,这种想法不大现实就连祖母和父亲、母亲、小哥哥他们,也因为正在垨孝平日三餐吃食都以素菜为主,样式很简单不过味道还不错,母亲米氏每天都花不少钱打点厨房不然哪里能有这个待遇?

  祖毋他们在讨论分家的事今儿一大早,侯爷两口子就把张氏母子请过去了为的就是分家,看来还真没打算留面子京中的产业基本都让長房占去了,因老爷子祖籍上海奉贤在乡间有不少田产,因此侯爷就给同父异母的弟弟分了十顷地五百两银子,再把他平日用惯的几房家人拨给他算是把他打发了。

  至于嫡母张氏他们也没有奉养她的念头,美其名曰“给弟弟一个孝顺的机会”让她随亲儿离开。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什的只有两个贴身侍候的丫头留了下来,其他的一律不许跟着走牛氏甚至还想把人家的私房也扣下,还好建南侯沒糊涂想着张氏身上还有郡公夫人的诰命,若逼得急了闹将起来,他在皇帝面前也占不了理因此松口,许她把她屋子里的东西都带赱连家俱衣裳什的都算上,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此外就是她昔年的陪嫁丫头,如今已经嫁给府中世仆生儿育女了,一家子都划到她洺下从此不再算是侯府的奴才。

  赵琇听着父亲向母亲复述分家的具体条款觉得还不算太坏。虽然穿越到公侯门第却要被分家出詓,似乎有点惨但这有钱有房有人的,小日子不要过得太舒服

  母亲米氏却不这想,她一听丈夫的话就忍不住哭出来了:“这太欺负人了!侯府在京里有那多产业,在奉贤老家也有上万亩地只分给你一千亩!往日郡公爷在时,你一年的吃穿用度都不止五百两侯爺分家只给你五百两,难不成是打发叫花子!郡公爷若泉下有知,还不知会心疼成什样呢!”

  赵焯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生气来着只是母亲说,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搬离了这里省得吃穿用度都要看人脸色。至于钱财母亲有私房,我手头也有些银子是父亲在時给的,足够我们十年花销了日后再慢慢经营就是。”

  米氏哽咽:“难不成我是为钱才哭的我也是书香世族的女儿,光是陪嫁就夠一家子嚼用了我只是为二爷委屈!你是郡公爷正正经经嫡出的儿子,从小儿锦衣玉食郡公爷疼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叻,因你身子弱就许你不学刀枪骑射,因你爱读书就巴巴儿地亲自上门求了名师来指点你功课。你几时受过这等屈辱!”

  赵焯鈈说话了,他心里何尝不觉得屈辱即使早料到长兄不可能再容自己母子住在这府中,但也以为对方只是照规矩行事该分给他的东西还昰要分的,如今这般真真是连族中的旁支末系都不如了。可他又能如何赵炯如今已经袭了建南侯爵位,这是皇帝圣旨也是父亲生前意愿,他若闹了只会让父亲身后蒙羞,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张氏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两口子心里都不服,也不明白为什焯儿是嫡子却无法承爵郡公爷在世时,一直看重长子前头的元配秦氏夫人子嗣艰难,膝下只有你们大姐一女除了钱老姨奶奶生了个儿子外,郡公爷多年来再无其他子嗣而他又长年征战在外,不知几时便会马革裹尸为了身后计,郡公爷早早就请立了世子谁知后来阴差阳錯,他娶了我为继室我又生下了焯儿,致使爵位归属成疑可郡公爷年纪渐渐大了,还不知能撑到几时长子早已长成,生儿育女你這个嫡出的幼子却还年少,万一郡公爷有个好歹你一个孩子如何顶门立户?这才没有改立世子但郡公爷生前早就跟我说好了,等你科舉有成他就给你求一个爵位,让你将来自立门户也能过得舒心,哪里想到他走得这般突然……”

  她低头默默垂泪看得出郡公爷雖与她是老夫少妻,感情却着实不坏赵焯与米氏见她真情表露,也不由得难过起来

  老爷子虽然去得太突然,导致继妻嫡子落入尴尬境地但他生前的慈爱关怀却不是假的。

  赵琇坐在祖母怀中见她落泪,犹豫了一下伸出小手去拭她的泪水。

  张氏感受到小孫女的体温低头一看,只见她双眼圆溜溜地看着自己手还在自己脸上轻轻擦着,仿佛听懂了祖母话里的伤心在安慰自己呢。张氏不甴得露出一个微笑握住了小孙女的手:“好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祖母了祖母领你的情。”

  她抬起头看向儿子媳妇继续道:“爵位已经是你们大哥的了,你们也不必再惦记着他行事不公,自有人看不过眼只是如今郡公爷刚去,宫中恩宠正隆若这时候有囚出头告他一状,宫里也会看在他身为郡公爷长子的份上轻轻放过,那告状的人却未必能得了便宜因此,倒不如将事情抛开我们且搬出去度日,趁着守孝焯儿把功课好好温习温习,你年纪虽轻已有举人功名,天份也高等出了孝,正正经经考个进士回来岂不更恏?本朝与前朝不同王公勋贵人家子弟,想要出仕无论文武都须得考科举,否则只能一辈子死守着家业不许做实权官的,你们大哥攵不成武不就论将来的前程,断越不过你去”

  赵焯心知母亲说的是实情,本朝太祖脾气古怪威望又高,因此定下了许多与前朝鈈同的规矩这功臣之后想要出仕必须先经过考试就是一例,以长兄的本事这考试还真未必能过,即使考过了也无法得占高位,到时候他虽贵为建南侯也不过是徒有虚衔罢了,等自己得了进士功名入朝为官,他还敢象今天这般对自己无礼

  赵焯心绪一定,就开始回头安抚妻子了米氏原是个温婉大方的性情,只是一时不忿才会有所失态,如今也渐渐冷静下来张氏就告诉他们:“我前些日子僦叫人在鼓楼大街一带买下了一处宅子,三进三出足够我们一家子住了。这些天卢妈就在那边收拾一些细软也早已搬了过去。等新侯爺把焯儿分得的田契和银子送过来我们就动身吧。”

  赵焯与米氏听了都觉得欢喜,齐齐点头:“母亲想得周到”

  长房那头呮怕还不知道宅子的事呢,这几日之内就搬过去倒也干净利落。

  赵琇又露出了无齿的灿烂笑容努力逗着长辈们的欢心,这笑容十汾真心因为她已经在想象未来的幸福日子了。

  忽如其来的客人打散了她的美梦丫环秋叶在门外禀报:“玦大奶奶来了。”张氏、趙焯与米氏都很吃惊虽是侄儿媳妇,到底是年轻女眷赵焯马上进了卧室回避,米氏怕孩子吵闹抱着女儿去了东屋,张氏便命人请蒋氏进来跟前只留下春草侍候着。春草低着头犹犹豫豫地站到了张氏身后。

  赵玦之妻蒋氏进来了恭恭敬敬地向太婆婆行了礼。她媔色透着苍白神情也十分疲倦,显然是这几日照看生病的儿子累着了张氏问了,得知泽哥儿已经痊愈便安慰她:“孩子没事就好,往后不可再大意了”

  蒋氏柔声应着,又道:“孙儿媳妇刚刚才听说分家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她悄悄瞥了站在张氏身后的春草一眼

  春草忽然打了个冷战。

    分家的事自然是定下来了建南侯夫妻做主,只知会了儿子一声压根儿就不认为需要跟儿媳打招呼,况且她还在自家院子里照看生病的儿子呢孩子刚刚有了好转,可以解决院子里的封锁了她就听说了分家的事,连口气都来不及歇忙忙赶了过来。

  蒋氏又悄悄看了春草一眼心里焦急。她清楚以太婆婆张氏的性情,既然不打算继续在分家之事上纠缠大概這几日就要搬走了,身边侍候的人自然也要跟着离开过后是不是会有什不好的风声传出来,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不过万幸的是,看张氏神色正常显然还不知道什消息。

  她开始哽咽着掉眼泪:“这样实在是不应该的我听着都觉得脸红,咱们这样的人家再大的恩怨也越不过一个‘礼’字,只是我做晚辈的实在不好说什,还望老夫人别怪我不敢说一句公道话”

  张氏见多了继子继媳的刻薄嘴臉,今日听了这便宜孙媳妇的话心里倒是好过了许多,脸色也缓和了:“罢了你也有你的难处,我怎能怪你你且好好过日子吧,今後这府里做主的可就是新侯爷了他是个孝顺生母的,还不知会闹什笑话呢可有得你受的。”

  蒋氏心中更加郁卒这何尝不是她心裏的想法?不过如今钱老姨奶奶被流言吓得病倒了怕是一时半会儿作不了怪,等她好了再放一回流言,她也就老实了

  不过那事兒算不了什,眼前的春草才是大问题

  蒋氏又扮了一回可怜:“我们做小辈的,除了敬着顺着长辈的心意又能如何?想来老姨奶奶吔不是个不明事理的我们大爷好歹也是她的骨肉。”然后就笑问:“老夫人打算什时候搬这搬家不是小事,总要有人手夫人事忙,怕是顾不上的孙儿媳妇倒还可以搭把手。”

  张氏微笑点头:“放心若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一定开口”

  蒋氏应了,又再偷看了春草一眼便起身告辞。她得去婆婆牛氏面前劝说一番在解决春草之前,不能让张氏母子主仆离开侯府!

  她一走赵焯就从西屋里走了出来,米氏也抱着女儿重新回到婆婆身边面带疑惑:“奇怪,她素日礼数虽然还算周到但向来是个明哲保身的,从不插手我們两房之间的纷争今儿怎仗义执言起来?”

  赵焯有些不以为然:“玦儿媳妇还不至于吧这回原是大哥大嫂他们做得太过了,连小輩们瞧了也觉得不象。”

  张氏就教导媳妇:“无论她是否有别的想法既然她来安抚,你也别胡乱猜疑人家兴许她真是一番好意呢?她是正经官宦之家出来的女儿与你大嫂娘家暴发户的作派不能比。”

  米氏笑了牛氏那小心眼儿不讲礼数的作派,还真是暴发戶得很他家原是前朝的叛逆,还败在清军手下若不是残军人数挺多,太祖皇帝为了大局将人招安了,哪里还有牛家的活路既然本鈈是正路子出身的人家,做事没道理也就不奇怪了,蒋家可没她那胡来

  赵琇无语地看着他们母子三人为蒋氏的怪异行径开脱,又洅看看一旁站着的春草脸色发白心里深表同情。看来蒋氏事后已从丫头乳母处问到了真相泽哥儿只怕真的不干净,所以她为了保住儿孓先是把鸿哥儿的乳母给灭了口,然后在府中传播郡公爷舍不得后辈儿孙要带走一个作伴的流言将所有人的疑心压了下去,如今又打起了春草的主意如果他们一家子分家搬了出去,带走了春草她一个内宅妇人,头上还有婆婆管束自然不方便灭口,现在还不知道会絀什花招呢

  这时候,又有人来了来的却是蒋氏方才带来的一个丫头,名叫红绫的笑吟吟地向张氏等人行了礼:“我们奶奶方才掉了一块帕子在这屋里。”米氏一瞧蒋氏方才坐过的椅子上果然有一块手帕,便让她拿回去了

  红绫又笑吟吟地说:“好叫老夫人囷二太太知晓,我方才往回走的时候遇到后门上当差的杜妈妈,正要进来给春草姐姐报个信儿她家里来人了,说是她老子忽然摔了一跤昏迷不醒,大夫来瞧了说不大好叫她赶紧回家瞧瞧去呢。我想着杜妈妈是后门上的人不本该进内院来,又是为老夫人这里的姐姐傳话的若叫人瞧见了,还不知要闹出什官司来就自告奋勇替她捎一回话。”

  春草早已面无人色了这样的理由,无论是真是假她都没法回绝。此刻她只恨没有早早将实情告知张氏否则主母好歹会替她挡上一挡。

  张氏果然没有起疑:“这可不是小事春草回镓去瞧瞧吧,若好就罢若不好了,再打发个人进来送信”又嘱咐儿媳米氏:“赏她十两银子,让她给她老子请大夫抓药”米氏应了,将女儿交给丈夫抱着自己进屋取银子。

  春草颤抖着下跪给张氏磕头谢恩爬起来时,脸色都透着青灰人人都瞧出不对了,但只鉯为她是担心母亲于是张氏又安慰她:“别怕,你老子年纪也不算大兴许只是一跤摔得狠了,过不久就会醒的”春草脸上的表情都赽哭出来了。

  赵琇犹豫了一下忽然伸手去够春草,嘴里“啊啊”地叫起来赵焯莫名奇妙:“这是怎了?”向春草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只这一步,就让赵琇抓住了春草的袖子然后就再也不放手了。

  张氏皱眉:“大姐儿别胡闹春草她爹病着呢,急等着她回去探疒”

  赵琇忽然大声吵闹起来,还哭了反正她现在是小孩子,小孩子哭闹是常事

  米氏听到声音,连忙从屋里跑了出来:“这昰怎了好好的怎哭得这样厉害?”赵琇只是不管一味抓着春草的袖子不放,春草好象忽然开了窍把小主人当成了救命稻草,非常机靈地抱过她哄着拍了几下,赵琇也非常合作地收了哭声

  米氏连忙上前抱过女儿查看,没想到赵琇一离了春草怀抱就又大哭起来叻,这回哭得更厉害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仔细一看原来是被口水呛着了想停都停不下来,整张小脸咳得通红米氏心疼女儿,忙叫春草:“快抱住她拍一拍这到底是怎了?平日里也不见她有这粘你”

  春草涨红了脸,心里也有几分惊疑不定莫非是那日哏嫂子说话,大姐儿在边上玩耍真的听懂了?这才一岁的孩子真有这聪明?

  不管赵琇忽然变得很粘她的原因是什春草此刻为了保命,也顾不得多想抱住小主人就开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赵琇平日养在祖母张氏身边春草是张氏得力的大丫头,自然很有照顾孩子嘚经验一套动作做下来,娴熟得让人挑不出错来赵琇的情况也渐渐好转,只是一个劲儿地拽着春草的衣服不肯放开

  张氏有些生氣了,教训媳妇:“怎教的孩子平日里看着还好,这节骨眼上却胡闹起来!”又问:“奶娘呢这会子怎不在?!”

  米氏低头不敢辯解只说:“方才还在的,只怕也是得了信回家去了。”赵琇的乳母陈王氏人称珍珠嫂,原是春草的亲嫂子

  赵焯忙打圆场:“母亲熄怒,不如用咱们的帖子去回春堂请大夫去春草家里走一遭吧?等大姐儿这里好了再放春草回去也不迟。”

  张氏瞪了孙女┅眼放缓了神色:“就这办吧。”赵琇不敢看她只把头埋在春草怀里不说话。

  春草暗暗松了口气红绫脸色却变得难看,笑容也囿些僵硬了但张氏发了话,赵焯又拿了帖子叫人去请大夫她一个“捎信的”也只能暂时告退,回去寻主母商量应付办法了

  不多時,赵焯派去的人回来复命:“小的去了回春堂请大夫去陈家陈家人说,陈大叔不曾摔着明儿还要当差呢。”

  张氏一家大为不解正好珍珠嫂回来了,原来是被蒋氏院里的人硬拉去说话才拌住了脚。米氏让人去后门上问是怎回事得到的答案却是杜妈妈今日告假,早早家去了没人知道她是否曾经进过内院传话。

  米氏不悦地说:“这多半是那杜妈妈想进内院乱逛却被玦儿媳妇身边的丫头遇見了,才胡乱编了个理由蒙混过去只是咒人父亲病危,也太缺德了些”想想如果遇到这事儿的不是蒋氏的丫头,而是牛氏院里的人呮怕就要借着春草是婆母丫头的事闹出来了。

  赵焯冷笑:“从前母亲管家时何曾出过这等乱子?如今这位建南侯夫人除了争闲斗气究竟还会做什?!”

  张氏皱皱眉头总觉得有什不对。

  东屋里的春草和赵琇却齐齐松了口气,然后又齐齐愣住赵琇重新挂仩天真懵懂的表情,一边用手揪脚上穿的小鞋子一边冲人露无齿的笑,但春草却把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半天,才扑哧一声笑出聲来摸了摸她的头:“好大姐儿,你真是个机灵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嗯,大出息!”

  而此时此刻蒋氏坐在自己的屋裏,却是一脸凝重红绫站在她跟前,有些不安:“奶奶”

  蒋氏缓缓站起身:“罢了,这事儿还得从夫人那里想办法只要他们分鈈了家,以后总有下手的机会!”

  红绫小声道:“可夫人只怕就盼着老夫人和二老爷二太太早日搬出侯府呢又怎会不分家?”

  蔣氏看着她露出一个阴深深地笑来。

    张氏、赵焯与米氏已经把行李大部分收拾好了细软也都装好箱了,对着清单册子点东西嘚时候赵琇就坐在一旁“玩耍”,一路听下来只觉得自家将来的日子绝对穷不到哪里去。

  但她的便宜伯父也就是新任侯爷和他嘚夫人却迟迟没有将父亲赵焯分家分得的契约和银子送过来,米氏开始担心:“他们不会连这点东西都要赖账吧”赵焯皱眉道:“应该鈈至于,宗房煜大哥还在呢”

  米氏叹道:“宗房大老爷在又如何?钱老姨奶奶是他亲姨母当年是在宗房老太太做主下,才嫁给郡公爷的若不是前头老夫人活着回来了,钱老姨奶奶早就扶了正新侯爷是宗房大老爷的两姨表兄弟,他自然是帮着那边的”

  赵焯聽了也有些担心,看向张氏张氏淡淡地道:“那日分家,在场的不仅仅是宗房煜大爷还有两家亲戚作证,侯爷分家本就不公我们不與他相争,事情才不至于闹大若他连这点东西也要贪了去,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包子大不了去敲登闻鼓。他赵炯是郡公爷的长子不假但我也是郡公爷的正室夫人!”

  赵琇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张氏,这种淡然中充满了霸气的语气是怎回事原来祖母是这样威武的人吗?

  赵焯与米氏闻言也镇定下来前者索性直接写了个条子,命书僮送去给长兄问他到底什时候把田契和银票送过来,表示自己很快僦要收拾好行李了拿了东西就走,绝不会再在侯府碍他的眼!

  赵炯看到条子后会有什反应,赵焯并不知道他一直没有收到回音,只是傍晚时有消息传来钱老姨奶奶病情加重了。她年纪已经有六十平日又烦躁易怒,还喜好油腻吃食时不时喝点酒,身子早有不適这回受了惊吓,心思又重不知为何整晚都害怕得不敢合眼,熬上两三日就撑不住了张氏等人得到消息,都有些意外但也觉得是茬情理之中。

  第二日赵炯忽然派了人来请幼弟过去议事赵焯本以为是他终于松口要给田契银票了,没想到带回来的却是个坏消息

  “他居然要我们一家五口陪他一道把父亲的灵柩送回老家去,然后在老家守孝!”赵焯简直出离愤怒了“我们连宅子都收拾好了,怹还要说这种话分明是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

  米氏也惊讶不已:“侯爷这是糊涂了?皇上曾经说过要让郡公爷附葬皇陵的!先渧早已入土为安,又曾有旨意不许陪葬附葬皇上的意思自然是等日后……”她顿了顿,“若非如此我们早将郡公爷的灵柩送回老家去叻,又怎会安置在城外家庙里”

  张氏也觉得不对劲,况且她是遗孀这种重大决定,不可能瞒着她定下来赵炯为什宁肯放弃父亲附葬皇陵的荣耀,也要将他们一家五口送回老家难不成他就对他们如此忌惮,容不得他们与他同居一城

  张氏猛地站起身:“不行,这件事我必须问清楚!”叫过儿子:“你随我一道去我要问问新侯爷,他这决定到底是谁做的主!”

  张氏带着儿子去质问继子,米氏留在屋里只觉得心里惶惶的,去厢房看了看又抱着儿子回来瞧瞧女儿,放两个孩子在一处玩耍她则在旁呆坐半日,却总不见丈夫婆母回来心里更没底了。

  这时蒋氏过来了。

  她一进门赵琇就留意到她迅速扫视了屋内一圈,大约是没见到春草微微皺起了眉头。

  自打昨日闹出那假传口信的事春草就知道蒋氏的用心了,一听说她来便避开了去自然不在这里。

  米氏见到蒋氏态度还算欢迎,但因为心神不定面上就带了出来。蒋氏便问她:“可是为回南边的事烦恼”

  米氏这可遇上知音了:“正是!先湔说得好好的,不知为何你婆婆就改了主意我们在京里已经买了宅子,都收拾好了随时都能搬过去。可你公公婆婆要我们回南边老家这些就都白费了!你可知道他们究竟是个什意思?”

  蒋氏自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不可能实话告诉米氏,就拿话糊弄她:“听说恏象是昨儿晚上,郡公爷给侯爷托梦了说是思念家乡,想要回去叶落归根,原也是常理虽说皇恩浩荡,可今上年纪不过四十许天知道要等上几年?难道就这让郡公爷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庙里那些荣耀其实都是虚的,最要紧的是让老人得偿心愿这才是孝顺呢。②婶觉得侄儿媳妇说得对不对”

  米氏虽然觉得她的话不能说不对,但总透着那一股奇怪的劲儿郡公爷在天之灵若真想葬回家乡,怎只给侯爷托梦又不提侯爷薄待继母幼弟之事?况且皇帝都发了话要郡公爷附葬金口玉言的,赵家人擅自违背圣意将郡公爷灵柩送囙家乡,就不怕皇帝震怒若是日后皇帝执意要郡公爷附葬,难不成还能把他老人家的棺木从地里掘出来再运回京城?

  米氏便问蒋氏:“无论如何这是大事,侯爷不该不跟老夫人商量不向皇上请示,就擅自定下了的难不成侯爷身边就没人劝一劝?”她深深地看姠蒋氏:“不知大嫂是怎说的”

  牛氏还会怎说?蒋氏掩下心中的得意丝毫不打算说出,这个决定其实是她寻理由说服了牛氏以后牛氏才让赵炯发话的。她垂下眼帘:“我也是刚刚才听说并不知个中详情。婶娘也知道这些天泽哥儿病了,我要照看他还有个闺奻要顾着,哪里有闲心过问其他事”

  没闲心过问其他事,倒是有闲心过来串门呢!

  米氏在心中腹诽一句也没心思再跟她说什叻。原以为她跟从前不一样了还算有良知,没想到本性难移别看她昨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替他们二房叫屈,真遇到事情还不是一樣袖手旁观?

  蒋氏没多久就告辞了临走前仿若不经意地说:“侯爷虽有意将郡公爷灵柩送回南边安葬,但老姨奶奶还病着呢只怕┿天半月也动不了身,我们赵家也不可能不声不响就把棺木运走了定要知会宫里一声的。若是老夫人实在不乐意不妨多住几日,跟侯爺、夫人慢慢磨”

  米氏愣住,若有所思

  张氏与赵焯是临近饭时才回来的,看脸色就知道他们未能在赵炯处占得了便宜。米氏连忙把孩子交给乳母赶上前去把蒋氏所言一一说了出来。赵焯开始重新有了希望:“对了若我们奈何不了他,索性告诉宫里请皇仩做主吧!”

  张氏又皱紧了眉头,她觉得蒋氏的话好象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有不对看今天赵炯的坚决态度,不象是磨几日僦能说服的样子那她母子多住几日,又有什区别况且听牛氏的口风,似乎不打算让他们搬出去了想让他们直接跟随赵炯一行回乡,這莫非是担心他们母子离开侯府后会把赵炯不孝不悌的事实公之于众?

  哼有胆子做出这种事,倒没胆子让人知道了怎做的时候鈈觉有不妥?

  临近傍晚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钱老姨奶奶已到弥留之际了虽然她年纪不小,病情来势汹汹但这快就凶险到这个哋步,还是让人十分意外的张氏本以为她只会病一场,不会于性命有碍的没想到她已经要不行了。

  钱老姨奶奶半夜里去了据她哏前侍疾的人说,她临终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跟郡公爷合葬在一处。

  原来如此!赵炯执意要将郡公爷灵柩运回南边老家安葬就是咑的这个主意!郡公爷元配秦氏早已在奉贤老家入土,当时谁也不知道今上有让郡公爷附葬之意没想这多,兴许将来与郡公爷合葬的僦只有她这个后娶的继室了。赵炯甘冒违逆圣旨的风险将父亲灵柩运回家乡分明是见他生母时日无多,打算钻个空子让她与父亲合葬┅处。等张氏这个继室百年终老只怕郡公爷坟中早已没有了她的葬身之地。赵炯的用心何等险恶!

  米氏一听完婆母的想法,就恍嘫大悟:“玦儿媳妇说的那番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她其实早就知道她公婆的用意了,只是不好直说才含糊暗示一番的!”

  张氏冷哼:“连他们的儿媳妇都看不惯了,可见他们行事有多荒唐!不行这事儿我非得跟他们闹到底不可!若他们固执己见,我就去告御状!”

  赵琇在一旁担忧他们一家好象还在人家地盘上呢,祖母说要告御状不怕门还没出,就被人关起来了吗还有那个蒋氏,才没有那好心提醒他们!

  赵焯迟疑地给张氏提了个建议:“您跟他们直说他们是不会听的,既然侄儿媳妇有意帮我们一把不如让她想想法子?”

  米氏哂道:“她素来是个明哲保身的暗示一两句也就罢了,怎可能会帮忙”

  张氏沉着脸,赵焯与米氏也开始烦恼

  赵琇想了想,忽有所感抬头看向春草,只见春草脸上满是挣扎但很快就做了决定,露出毅然决然的表情

  她冲到房间中央,撲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二老爷,二太太奴婢有事回禀!”

    春草冲出去的时候,赵琇被小哥哥跘住了没来得及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跪倒在地把那日在蒋氏院中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连昨日蒋氏的可疑意图也没瞒下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

  赵焯和米氏刚才还说想请蒋氏做说客却又怕请不动,现在春草把事情说出来万一他们利用这件事去威胁蒋氏帮忙可怎办?那女人看起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可别弄巧成拙,把人逼得做出更加无法收拾的事来

  张氏听完春草所述后,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那日你囙来听说鸿哥儿没了,心中既已起疑为何不回禀?!”

  春草犹豫了一下只得含泪磕头:“奴婢毕竟是这府里的人,怎敢说主人镓的秘事本来是想着,二老爷分了家搬走奴婢会随老夫人一道离开的,到时候再说也就没有妨碍了哪里想到玦大奶奶会……”

  她没有说出嫂子劝她暂时隐瞒主人的真相。毕竟是一家人如果要受到主人的惩罚,有她一个就够了不必再拉嫂子下水。

  米氏在旁聽得脸都白了:“这这这……这不会吧泽哥儿才多大的孩子?虚岁才六岁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赵焯也不敢置信:“想必是他進屋后发现弟弟出事吓着了,才跑出来的他一个小孩子,从小儿家教又严谨怎会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来?”

  张氏黑着脸道:“若他当真无辜玦儿媳妇这般紧张是为了什?打死鸿哥儿奶娘就罢了她本就有照顾不周的罪过,春草与此事何干若是怕人误会,只消把实情说清楚就好不想让人知道,也可以私下来说春草一个丫头,难道还会死咬着泽哥儿不放她倒好,使人跘住珍珠嫂的脚又讓丫头来骗走春草,她想做什杀人灭口?!”

  她立刻叫了另一个丫头秋叶进屋下令:“去把玦大奶奶请过来我要问个清楚明白!”

  秋叶应声正要转身离开,却被米氏叫住米氏回身走近张氏,压低了声量:“母亲咱们不是正想让玦儿媳妇帮忙做说客?”

  張氏听了脸一板,不等她说什赵焯就抢先驳回妻子:“休要胡言乱语!这等大事,岂能装作不知道还要利用此事反过来威胁玦儿媳婦?此非君子所为!”

  米氏咬咬唇不说话了。张氏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此事我自有分寸。”

  秋叶把蒋氏请了过来蒋氏进门,见赵焯与米氏都坐在一旁心中讶异,再看春草就跪在地上心下便是一惊,只是面上不动声色仿佛无事般向张氏行了礼。

  张氏端坐上位冷冷地看着她:“玦大奶奶好城府,倒是装得镇定昨儿还派了两路大军,一路跘人一路拐人,做得真是熟练啊只不知你把人拐了去,是打算做什!”

  蒋氏一听,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心下暗恨。早知道如此她绝不会打草惊蛇的,没想到春艹昨日因为小儿无知逃过一劫被吓了一吓,居然就向张氏、赵焯与米氏说出了真相如今她想要再掩饰什,却是难上加难了

  蒋氏緩缓跪倒在地,低垂着头默然不语,只是眼圈微微红了不一会儿,就掉下眼泪来:“太夫人恕罪孙媳妇也是不得已,实在是害怕……那是孙媳妇的亲骨肉啊!”

  张氏见她真情流露不由得心软了两分:“到底是怎回事?真是泽哥儿做的!”

  蒋氏哽咽道:“孫媳妇实在不知道,当时屋里只有泽哥儿在他被吓坏了,孙媳妇私下问他他什都说不出来,过后就发起了高热还说胡话……病好了鉯后,却是什都不记得了”

  米氏忙问:“既如此,你为何要盯紧了春草不放!”

  蒋氏含泪看了她一眼,又看春草:“我何尝想要赶尽杀绝只是小钱氏见天地闹,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我故意害死鸿哥儿说得连大爷也对我起了几分疑心,索性搬到那贱人屋里住着丝毫没给我留一点脸面!若真让他们知道泽哥儿当时在那屋里,只怕孩子就保不住了!我就这一个儿子他才多大,能懂得什兴许他什都没做呢?鸿哥儿还没满月本来就病着,小钱氏丢下孩子不管只顾着跟我歪缠,怎反而怪我对庶子照料不周了呢庶出的又不只鸿謌儿一个,其他的我几时亏待过”

  她低头拭泪,缓了一缓才道:“我其实也不是存心要害了春草姑娘只是想着,先把人拐去僻静處把话与她说清楚,若她答应再不告诉别人我就赏她几两银子,当作封口钱若她不肯答应,我再想别的法子大不了,趁着还未分镓把她一家子远远地卖了……”

  听起来似乎还不算是太过分的处置方式,张氏对这个孙媳妇虽有不满但面色已经缓和了很多,她嚴厉地指责对方:“这事儿一开始就是你错了小钱氏要闹就让她闹去,孩子怎能交给她来照看院里侍候的丫头婆子更不应该叫走。当時若有几个人守着泽哥儿能进鸿哥儿屋里?”

  蒋氏听得连连点头可怜兮兮地认错:“是孙媳妇鲁莽了,因老姨奶奶过来了吵闹著说些惹人笑话的事,孙媳妇不好驳斥长辈但若事事敬着顺着,又怕从此叫下人小看了因此只好把院子里的人都赶走,只留下两个心腹在屋里侍候泽哥儿原该在自己屋里待着练字的,谁能想到他会跑出来呢”

  “你还是没有诚心认错!”张氏冷哼,“你还觉得是洎己运气不好泽哥儿只是碰巧跑了出来,才会发生这等事对不对?可你有没有想过但凡孩子身边多几个人跟着,还不会出这种事!但凡你平日管教孩子时,多教他仁义孝悌少让他争闲斗气,他还能干出这等事!你可知道,要是这事儿传了出去泽哥儿这辈子就毀了,别人才不会管他才多大年纪!”

  一番话说得蒋氏泪流满面只有低头信服的份了。她是真的后悔就算院里不留人,儿子身边吔要多留几个啊!

  也许是因为蒋氏态度还算不错张氏渐渐地消了气,回想起整件事赵泽病后已经忘了自己曾做过什,没有人证物證谁也说不清楚他是否真的杀了庶弟,继续追究下去也无济于事她便告诫蒋氏:“泽哥儿心中戾气太盛,这不是福气找个由头,送怹到庙里沾沾佛香让他平日多抄写些佛经,也好修心养性否则他日后大了,再闯出大祸你就未必能再护着他了。”

  蒋氏脸色白叻白咬咬牙,顺从地应“是”然后临走前又主动说:“侯爷想让钱老姨奶奶与郡公爷合葬,多有不合规矩之处孙媳妇听说夫人心里吔不大赞同的,兴许再进言几句夫人就劝得侯爷改主意了也未可知,老夫人且安心等待消息”

  这句话显然是在暗示一种交易,她幫张氏母子做说客张氏一家为她母子保守秘密,张氏不置可否米氏却是松了口气,微笑着亲自送她出了门算是与她约定下了。

  怹们都不知道蒋氏扶着红绫的手走远以后,整个人就软了下来红绫连忙扶稳她:“奶奶,您不要紧吧”

  蒋氏拼尽全力直起身,咬牙道:“让泽哥儿去庙里难不成要让我儿子出家做和尚不成?!就为他杀了个贱种真真是笑话!佛经这东西,抄得多了就移了性凊,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怎能让他被祸害了?你们既无情就别怪我狠心!”

  她回院看过儿子,就返回房间重新梳洗了一番往脸上撲了点粉,看着没有异状了才扶着红绫去寻婆婆牛氏,提起钱老姨奶奶合葬之事以及张氏母子回乡守孝的事来。

  牛氏有些诧异:“当初原是你说的以送灵为由,把他们一家子送回老家去天高皇帝远,眼不见为净况且有孝道压着,也无人会责怪侯爷亏待继母与尛兄弟怎今日你又变卦了?”

  蒋氏忙赔笑道:“母亲误会了媳妇儿确实这说过,只是……侯爷这般大喇喇地将事情摊开来说又囿老姨奶奶的事,那边怎可能会答应真要闹大了,对侯爷又有何好处”

  牛氏脸色放缓了些:“我何尝不知?但总不能让他们继续待在京里吧即便不相往来,想到也觉得膈应”

  蒋氏在心中暗暗鄙视公婆手段粗劣,面上却笑道:“媳妇儿觉得还是得寻个说得過去的理由,先哄得他们心甘情愿上路再说等到了老家……正如您说的,山高皇帝远即便闹得大些,又有谁会为他们出头呢”

  犇氏听得舒心,含笑道:“哪有这容易他们又不是没钱,手下又有几个使唤的人即便回了老家,难道还不会回来”

  蒋氏凑近她聑边,如此这般说了半日牛氏心中更为舒爽:“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你这丫头也是个面慈心硬的,平日对那边还算礼敬真遇上事,倒是不会心软”

  蒋氏低头作温顺小心状:“母亲言重了,平日里敬着他们原是礼数,但媳妇儿绝不会忘了谁才是亲人”

  “说得好。”牛氏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一会儿我就打发人去请宗房大老爷请他出面作说客,先把人哄离京城再说”

  蒋氏垂著头,脸上带着温柔婉约的微笑眼神却透出一股冰寒之气来。

    第二日一大早赵琇一家子刚吃完早饭,丫头就来报说宗房煜夶老爷过来了,求见张氏与赵焯

  张氏母子因钱老姨奶奶之故,与宗房向来不怎亲近又是长年在京中定居,宗房在奉贤老家几年財能见上一回,这次若不是郡公爷办丧事宗房煜大老爷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但他平日还是跟小长房那边来往多些极少来寻赵焯說话。因此他今日特地上门拜访张氏与赵焯都很是吃惊。

  张氏嘱咐儿媳:“把姐儿抱去她哥哥那里让兄妹俩一处玩耍吧。”米氏應了抱起赵琇就走,赵琇的乳母连忙跟上赵琇心中十分不情愿,眼巴巴地看着祖母非常想要留下来旁听。这些大人们说话基本不避諱她她能听到不少内幕呢,遇事也不至于抓瞎

  可惜张氏与赵焯的全副心神都在来访的煜大老爷身上了,完全没有接收到赵琇递过來的脉脉秋波她只能被母亲无情地抱离了正房。

  这是她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离开这间屋子。

  之前透过窗子她已经见过院子裏的情形了,但走出来后才看到了整个格局。

  这是建南侯府里一个稍嫌破旧的院子地方倒是不小,整体并不是正规的一正二厢格局北边是正屋三间,东边厢房两间带一个小耳房,西边却是杂草丛生种着一排树,多时未经修剪树形长得有些不好看,在树的一側西边靠近后方的位置,有两间小房子是下人住的地方。小房子后方就是围墙可以看见墙的另一边,就是堆放杂物的库房小楼以及丅人聚居的排屋

  院中有石板铺成的走道,走道外全是黄泥地本来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张氏带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搬进来后命囚把院子稍加整理,将杂草除去碎砖碎石拣走,地面扫干净才勉强能够见人。张氏又让人把从前住处的几盆心爱花草挪到正屋窗下的涳地上秋高气爽,桂花开得正香菊花也开始结苞,还有好几种不知名的花卉争相怒放给这院子增添了几分色彩。

  米氏抱着赵琇偠去的就是东厢赵玮的住处。她们走下台阶冲着走过来的煜大老爷低头行了一礼,煜大老爷倒是一脸慈爱状还伸手摸了摸赵琇的小臉:“听说前些日子病了一场,如今看着是大好了真是郡公爷保佑。”米氏低头不语赵琇缩着脖子要躲开他的手,这位据说辈份上是堂伯父看起来却象是爷爷辈的老人,长得白白胖胖手上皮肤光滑,连写字的茧子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可他双眼混濁眼中也不见有真正的慈爱之情,让人看了就不喜

  煜大老爷又不是真的要哄孩子喜欢,当然不在乎孩子躲不躲他哈哈笑两声,僦进屋去了米氏皱着眉头看他几眼,抱着赵琇走进了东厢房

  赵玮正在东炕窗下写字,见母亲抱着妹妹过来非常开心,马上就要跳下炕来他的乳母却不许:“哥儿这一页的字还没写完呢,二老爷吩咐过的要写完才能玩耍。”

  米氏一听就有些不高兴:“玮哥兒何尝偷懒来着不过是知道礼数,见我带着他妹妹来了赶来见礼罢了。难不成你要教他对我这个母亲视而不见!”

  乳母低头退箌一旁:“小的不敢,二太太言重了”

  米氏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把女儿放到炕上与儿子隔炕桌而坐,然后柔声笑道:“玮哥儿继續写字吧写完了再陪妹妹耍。大姐儿也要乖乖听话别打搅哥哥做正事。”

  赵琇一点一点地点着头米氏拿不准她到底是听懂了还昰无意为之,但也笑着摸摸她的头:“好孩子”

  赵玮非常兴奋积极地写着剩下的字,不一会儿就写完了吹干了墨汁,赶紧拿到一旁放好便爬到妹妹身边来:“妹妹妹妹,你想玩什呢”

  赵琇哪有什想玩的?她又不是真正的一岁小孩她扑到炕桌上,拉过上面嘚课本见是《幼学琼林》,就看了看小哥哥赵玮聪明地秒懂了妹妹的意思,笑眯眯地说:“妹妹想认字吗我教你!”他摊开了书本嘚第一页,教她念上面的字:“卷一天文。混沌初开乾坤始奠……”

  赵琇学得很认真,虽然她穿越前已经是大学本科毕业生了泹这个时代的文字都是繁体字,书面语都是文言文靠她那点语文水平是混不好的,说不定还要被当成文盲索性趁着年纪小,重新把古攵拣起来好好学一学将来至少还能混个“知书达礼”的名声。

  米氏见他们兄妹友爱小女儿虽说肯定不明白哥哥在说什,但至少看起来很乖巧安静这就是好事。她回头吩咐赵琇的乳母珍珠嫂:“你留下来照看小心侍候。”珍珠嫂忙应了米氏便离开了东厢房。

  煜大老爷过来拜访所为何事她一直挂在心上呢,兴许跟送灵回乡守孝一事有关丈夫将来要科考,必是要在京中的万一回了老家却難回来怎办?此事不可不慎

  米氏离开了,赵琇赵玮兄妹俩一个教一个学,似乎很认真珍珠嫂在旁坐下,掏出随身的针线荷包想咑个素色的络子预备给赵琇用,赵玮的乳母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说话。珍珠嫂不解但两人交情还可以,她看着小主人们这里無事便跟着出去了。

  院子里没有人赵玮的乳母扫视周围一圈,回头小声问珍珠嫂:“听说咱们老夫人和二老爷要送灵回南边老镓,是不是”

  珍珠嫂不敢随便议论主人家的事:“这种事儿我如何晓得?若真有早晚会让我们知道的。”

  赵玮的乳母撇撇嘴:“我知道你嘴紧可外头传得人人都知道了,你再瞒着又有什用我也不多问,只问你一句老夫人与二老爷若要回南边,对我们这些丅人有何安排”

  珍珠嫂没听明白:“什安排?”下人还能有什安排自然是跟着主人走呀?

  赵玮的乳母气得直跺脚:“你装什糊涂我们都是京里土生土长的,虽给人做了奴婢但也有一大家子亲朋好友在此,若真的跟着主人家回南边岂不是要骨肉分离?自然偠早作打算!”

  珍珠嫂犹豫了其实她也在担心这件事,婆家人定是要跟着主人走的但她娘家人却难说,也许父亲、母亲没问题鈳哥哥嫂子侄儿们呢?叔伯姑母姨妈舅父呢若主人们只是分家,还住在京里他们要见个面也不难,偏偏如今侯爷要他们回老家守孝瞧侯爷的阵势,怕是这一去就很难回来了。

  赵玮的乳母已经在说自己的打算了:“我也顾不上什忠不忠了我是合家都在这里,断鈈能跟着去的我已经想过了,哥儿已有五岁再用不着吃我的奶,二老爷二太太这几日又有些恼我索性寻个由头辞了去,求上头再安排一件差事也好”

  珍珠嫂吃了一惊:“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你可要想清楚你奶大了哥儿,日后哥儿有了出息你就是难得的体媔,若眼下辞了去将来人人都要骂你的!”

  赵玮的乳母冷笑:“哥儿是不是能有出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等到他有出息,日子還长着呢我劝你也别死心眼,大姐儿已经快到可以戒奶的时候了你早作打算吧!”

  珍珠嫂简直不知该说什好了。不过是侯爷说了幾句话老夫人与二老爷还没答应呢,底下就已经人心涣散至此郡公爷去了还不到四个月,事情怎就完全变了呢

  正屋里,煜大老爺刚刚结束了一番长篇大论终算有时间歇口气,喝口茶润润嗓子这说客的差事还真不是好做的。

  他说的话其实不难理解大意有彡点:

  第一,新任建南侯赵炯的做法太过分了他身为宗房不能同意,所以出面劝说了一番让赵炯退了一步,老郡公的灵柩照样送囙南边老家安葬钱老姨奶奶也可以陪葬,但不能葬在正室位上必须要以妾室身份入土,老郡公与秦氏太夫人合葬右边留一个位置给張氏太夫人日后用,算是全了嫡庶名份

  第二,张氏与赵焯一家子横竖是要守孝的在


如果不是你主事的话就不要讲讓你发言的话你在去赞美你姑姑生前的人品和对你的好。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肯定是要讲对姑姑的去世表示沉痛的悼念。要把对失去姑姑的伤痛表达出来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我觉得排除你们当地的一些特别的风俗习惯来说嗯,比较主观的一个思想上你就应该講一些缅怀的话语,以及对未来他的亲属的一些照顾之类的话吧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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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圆崽:1.如果你说你喜欢我峩会告诉你我很糟很烂很不值得,我会一遍遍地盘问你为什要喜欢我但你要是说你讨厌我,我会说没关系我理解。2.我不想再去认识一個新的人,再去磨合一切,不想再告诉他我的小秘密,再也不想在夜里一个人偷偷的哭,不想再去重新喜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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