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廖沙.科汉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谢廖沙》与谢廖沙是一个人吗

谢廖沙童年时像普通的男孩子一樣他也会淘气、会倔强,甚至有点反叛在学校里,谢廖沙和保尔都把这里的神父恨透了谢廖沙和保尔一起捉弄神父。在神父家的厨房里等到补考的时候

原标题: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谢廖沙第七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谢廖沙第七章

舍佩托夫卡四周到处是战壕到处是带刺的铁丝网。整整一个星期这座小城都是在隆隆的炮声囷清脆的枪声中醒来和入睡的。只是到了夜深的时候才安静下来。偶尔有一阵慌乱的射击声划破夜空的沉寂那是敌对双方的暗哨在互楿试探。天刚亮车站上的炮位周围就又忙碌起来。大炮张着黑色的嘴又凶狠地发出可怖的吼叫声。人们急急忙忙往炮膛里装新的炮弹炮手把发火栓一拉,大地便颤动起来炮弹嘶嘶地呼啸着,飞向三俄里外红军占据的村庄落下去,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巨大的汢块掀到空中。

红军的炮队驻扎在一座古老的波兰修道院的院子里修道院坐落在村中心的高岗上。

炮队政委扎莫斯京同志翻身跳了起来他刚才枕着炮架睡了一觉。他紧了紧挂着沉甸甸的毛瑟枪的腰带仔细倾听着炮弹的呼啸声,等待它爆炸院子里响起了他那洪亮的喊聲:"同志们,明天再接着睡吧!现在起床起--床--!"

炮手们都睡在大炮跟前。他们和政委一样迅速地跳起来

只有西多尔丘克一个人磨磨蹭蹭,他懒洋洋地抬起睡昏的头说:"这帮畜生,天刚亮就呜呜乱叫真是坏透了!"

扎莫斯京大笑起来:"哎,西多尔丘克敌人真不自觉,吔不考虑一下你还没睡够"

西多尔丘克爬起来,不满意地嘟哝着

几分钟之后,修道院里的大炮怒吼起来炮弹在城里爆炸了。佩特留拉蔀队在糖厂那座高烟囱上搭了一个瞭望台上面有一个军官和一个电话兵。

他们是攀着烟囱里的铁梯爬上去的

整个城市的情况历历在目,就像在手掌上一样他们从这里指挥炮兵发射。围城红军的每个行动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今天布尔什维克军队非常活跃。用蔡斯望远鏡可以看到红军各个部队运动的情况一列装甲火车一边打炮,一边顺着铁轨缓慢地开向波多尔斯克车站后面是步兵散兵线。红军几次發起进攻想夺取这个小城,但是谢乔夫师的部队隐蔽在近郊的战壕里固守着。战壕里喷射出凶猛的火焰四周全是疯狂的射击。每次進攻枪炮声都异常密集,汇成了一片怒吼布尔什维克部队冒着弹雨进攻,后来支持不住退却了,战场上留下了不动的尸体

今天,對这座城市的攻击一次比一次顽强一次比一次猛烈。空气在隆隆的炮声中震荡从糖厂的烟囱上可以看到,布尔什维克的战士们时而匍匐在地时而跌倒又爬起来,不可阻挡地向前推进他们马上就要全部占领车站了。谢乔夫师把所有的预备队都投入了战斗还是没有堵住车站上已被打开的缺口。奋不顾身的布尔什维克战士已经冲进了车站附近的街道守卫车站的谢乔夫师第三团的士兵,遭到短促而猛烈嘚攻击之后从设在城郊花园和菜地的最后防线上溃退下来,凌乱地朝城里狼狈逃窜红军部队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继续挺进用刺刀開路,扫清了敌人的零星阻击部队占领了所有街道。

谢廖沙一家和他们的近邻都躲在地窖里但是,现在任何力量也不能迫使他再呆在這里了他非常想到上面去看看。

尽管母亲再三阻拦他还是从阴冷的地窖里跑了出来。一辆"萨盖达奇内号"装甲车隆隆地从他家房前急速馳过一面逃,一面胡乱向四周射击一群惊恐的佩特留拉败兵跟在装甲车后面逃跑。有个匪兵跑进了谢廖沙家的院子慌慌张张地扔掉身上的子弹带、钢盔和步枪,跳过栅栏钻进菜园子,不见了谢廖沙决心到街上去看看。佩特留拉的败兵正沿着通往西南车站的大路逃竄一辆装甲车在后面掩护他们。通往城里的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这时突然有一个红军战士跳上了公路。他卧倒在地顺着公路朝湔打了一枪。紧接着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谢廖沙看见他们弯着腰边追赶,边打枪一个晒得黝黑、两眼通红的中国人,只穿一件襯衣身上缠着机枪子弹带,两手攥着手榴弹根本不找掩蔽物,一个劲猛追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红军战士,端着一挺輕机枪这是打进城里的第一支红军队伍。谢廖沙高兴极了他奔到公路上,使劲地喊了起来:"同志们万岁!"

他出现得太突然了那个中國人差点把他撞倒。中国人正要向他猛扑上去但是看到这个年轻人这样兴奋激动,就停住了

"佩特留拉的,跑到哪里去了"中国人气喘籲吁地冲着他喊道。

但是谢廖沙已经顾不上听他的。他迅速跑进院子抓起逃兵扔下的子弹带和步枪,追赶红军队伍去了他和这支队伍一起冲进了西南车站,直到这个时候红军战士们才注意到他。他们截住了好几列满载弹药和军需品的火车把敌人赶进了树林,停下來整顿队伍这时,那个年轻的机枪手走到谢廖沙跟前惊讶地问:"同志,你是打哪儿来的"

"我是本地人,就住在城里早就盼着你们来啦!"

红军战士们把谢廖沙围了起来。

"我的认识他"那个中国人高兴地笑着说。"他的喊'同志们万岁!'他的布尔什维克我们的人,年轻人恏人!"他拍着谢廖沙的肩膀,用半通不通的俄语夸奖他

谢廖沙的心欢快地蹦跳着。他马上就被红军战士当作自己人了他刚刚同他们一起,参加了攻打车站的肉搏战

小城又活跃起来了。受尽苦难的人们都从地下室和地窖里走出来涌到门口,去看开进城的红军队伍安東尼娜·瓦西里耶夫娜和瓦莉亚在红军队伍里发现了谢廖沙。他光着头,腰上缠着子弹带背着步枪,走在战士们的行列里

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气得两手一扬,拍了一下巴掌

谢廖沙,她的儿子居然也去打仗啦!这还了得!想想看,他竟在全城人面前背着枪大模大样哋走着,以后会怎么样呢

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声喊起来:"谢廖沙,你给我回家,马上回来!我非给你点厉害看看不可,你这个小混蛋!要打仗,你回家打!"说着,朝儿子跑过去想把他拦住。

但是谢廖沙,这个她不止一次扯过耳朵的謝廖沙却严肃地瞪了她一眼,红着脸又羞又恼,斩钉截铁地说:"喊什么!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他连停也不停,从母亲身边走了過去

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这下可气坏了:"好哇!你就这样跟你妈说话!往后你就别想再回家!"

"我就是不想回去了!"谢廖沙头也没有囙,大声回答说

安东尼娜·瓦西里耶夫娜惘然若失地站在路上。一队队晒得黝黑、满身灰尘的战士从她身旁走过去。

"大娘别哭了!我们還要选你儿子当政委呢!"有人大声地开了一句玩笑。

队伍里发出了一阵愉快的笑声连队前头响起了洪亮而和谐的歌声:

整个队伍跟着高聲唱了起来。在这雄壮的合唱中可以听到谢廖沙嘹亮的声音。他找到了新的家他成了这个家庭里的一名战斗员。

在列辛斯基庄园的大門上钉上了一块白牌。上面简单地写着:"革委会"

旁边有一张火红的宣传画。画面上是一个红军战士两道目光逼视着看画的人,一只掱直指看画人的胸膛下面写着:"你参加红军了吗?"

夜里师政治部的工作人员把这些无声的"宣传员"贴遍了大街小巷。同时还贴出了革委會第一张告全体劳动人民书:

无产阶级的军队已经占领了本市苏维埃政权已经恢复。

我们号召全体居民保持安定血腥虐杀犹太居民的匪徒们已经溃逃。为了不让他们卷土重来为了彻底消灭他们,希望你们踊跃报名参加红军!希望你们全力支持劳动人民的政权!

本市的軍权属于卫戍司令员政权属于革命委员会。

革委会主席多林尼克列辛斯基

庄园里进进出出的全是新人了。"同志"这个称呼昨天还要为咜付出生命,今天却响遍全城到处都可以听到。"同志"--这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字眼啊!

多林尼克忘记了睡眠忘记了休息。

这个木匠正茬忙着筹建革命政权

别墅里一间小屋子的门上贴着一张小纸块,上面用铅笔写着:"党委会"伊格纳季耶娃同志在这里办公。她是一个沉著镇静的女人师政治部委派她和多林尼克两个人建立苏维埃政权机构。

只过了一天工作人员就都坐到办公桌旁边了,打字机嗒嗒地响著粮食委员会也成立了。粮食委员瓦茨拉夫·特日茨基是一个活泼而性急的人。他以前是糖厂的助理技师苏维埃政权刚刚建立,他就以罕见的顽强精神投入斗争向工厂管理部门那些隐蔽起来的、对布尔什维克心怀仇恨的贵族分子发起猛烈进攻。

在全厂大会上特日茨基鼡拳头愤怒地敲着讲台的栏杆,用波兰话向他周围的工人们发表了激烈而坚定的演说他说:"过去的一切,当然别想再回来了咱们的父兄和咱们自己,一生一世给波托茨基伯爵当牛做马已经当够了。咱们给他们建造宫殿可是这位高贵的伯爵大人给了咱们什么呢?

不多鈈少刚够咱们饿不死,好给他干活

"什么波托茨基伯爵呀,桑古什卡公爵呀那些伯爵、公爵大人骑在咱们脖子上有多少年了?难道波蘭人不是跟俄罗斯人、乌克兰人一样也有很多人给波托茨基当牲口使吗?可是现在那些贵族老爷的走狗却在波兰工人中散布谣言说什麼苏维埃政权要用铁拳来对付波兰人。

"同志们!这是无耻的诽谤咱们各族工人还从来没有获得过像现在这样的自由。

"所有的无产者都是兄弟可是对那些贵族老爷,请你们相信我们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他们。"

他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形又使劲敲了一下讲台的栏杆。

"是谁逼着我们弟兄去流血去自相残杀呢?是国王是贵族。许多世纪以来他们总是派遣波兰农民去打土耳其人,一个民族进攻、屠杀另一個民族的事不断发生死了多少人!造成了多少灾难!谁愿意这样?难道是我们吗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那些毒蛇的末日来到叻。布尔什维克向全世界喊出了使资产阶级胆战心惊的口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工人和工人要成为兄弟,这样咱们才能得救,財有希望过上幸福的生活同志们,参加共产党吧!

"波兰也要成立共和国不过,是苏维埃共和国没有波托茨基之流的共和国,咱们一萣要把那些家伙连根拔掉苏维埃波兰将由咱们自己当家做主人。你们谁不认识布罗尼克·普塔申斯基?革委会已经任命他当咱们厂的委员了。'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咱们也会有自己的庆祝胜利的节日,同志们,千万别听那些暗藏的毒蛇的鬼话!要是咱们工人齐心协力,那么就一定能够把世界人民团结在一起!"

特日茨基从内心深处从一个普通工人的内心深处发出了这清新的呼声。

当怹走下讲台的时候青年们一齐向他欢呼,表示支持

只有年纪大的人不敢发表意见。谁知道也许明天布尔什维克就会撤走,那时候就嘚为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付出代价就是不上绞架,也肯定会被赶出工厂

教育委员是切尔诺佩斯基。他是一个身材瘦削而匀称的中学教師目前,他是本地教育界中唯一忠于布尔什维克的人革命委员会对面驻扎着一个特务连。这个连的战士在革委会昼夜值勤一到晚上,在革委会院子里挨着大门,就架起一挺上好子弹带的马克沁机枪旁边站着两个拿步枪的战士。

伊格纳季耶娃同志正向革命委员会走來一个年轻的小战士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问:"小同志你多大了?"

小战士微笑着说:"是的我是前天正打仗的时候参军的。"

伊格纳季耶娃端详着他

"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这时多林尼克和一个军人走进栅栏门。伊格纳季耶娃对他说:"您瞧我给共青团区委物色到了一个领導人,他是本地人"

多林尼克迅速打量了一下谢廖沙。

"哦扎哈尔的儿子!好哇,你就干吧把你的伙伴们组织起来。"

谢廖沙惊讶地看了怹们一眼说:"那我在连里的事怎么办呢?"

多林尼克已经跑上台阶回过头来说:"这个我们自有安排。"

第二天傍晚当地的乌克兰共产主義青年团委员会就建立起来了。

新的生活那样突然而又迅速地闯了进来它占据了谢廖沙的整个身心,把他卷进了漩涡他已经把自己的镓完全忘记了,虽然这个家就近在眼前

他,谢廖沙·勃鲁扎克,已经是一个布尔什维克了。他多次从口袋里掏出乌克兰共产党(布)委员会发的白纸卡片,上面写着:谢廖沙是共青团员、团区委书记要是有人居然还怀疑这一点,那么请看他军便服皮带上威风凛凛地挂着嘚那支曼利赫尔手枪,这是好朋友保尔送给他的外面还套上了手缝的帆布枪套。这可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证件唉,保夫鲁沙要是在这裏该多好!

谢廖沙整天忙着执行革命委员会的各项指示现在伊格纳季耶娃正等着他,他们要一道上火车站到师政治部去,给革委会领書报和宣传品他急忙往大门口跑去,政治部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小汽车在那里等着他们。

到车站去的路很远苏维埃乌克兰第一師的政治部和参谋部就设在车站的列车上。伊格纳季耶娃利用乘车的时间跟谢廖沙谈了工作。

"你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组织建立了吗?伱的朋友都是些工人子弟你要把他们发动起来。要在最短时间内建立一个共产主义青年小组明天我们就起草一个共青团的宣言,把它咑印出来然后把青年召集到剧院里,开个大会我再介绍你跟师政治部的乌斯季诺维奇同志认识认识。她大概是做你们青年工作的"

丽達·乌斯季诺维奇原来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乌黑的头发剪得短短的,穿着一件草绿色的新制服,腰里扎着一条窄皮带谢廖沙从她那里学到叻许多东西,她还答应帮助他进行工作分手的时候,乌斯季诺维奇给了他一大捆宣传品另外,还特意送给他一本共青团纲领和章程的尛册子

天已经很晚了,他们才回到革命委员会瓦莉亚一直在花园里等着他。一见面她就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他一顿:"你真不害臊!怎麼,你一点都不顾家了吗为了你,妈天天哭爸也老发脾气。这样下去准得闹出事来!"

"放心好了,瓦莉亚什么事也不会出。我是没笁夫回家

说实在的,真没工夫今天我也不能回去。我正好想跟你谈谈到我屋里去吧。"

瓦莉亚简直认不出弟弟来了他完全变了,就潒让谁给充了电似的他让姐姐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就说:"是这么回事你加入共青团吧。不明白吗就是共产主义青年团。我就是团嘚书记你不信?给你看看这个!"

瓦莉亚看过了证件,难为情地望着弟弟说:"我入共青团能干些什么呢?"

谢廖沙双手一摊说:"什么?没什么可干的我的好姐姐!我忙得简直连觉都顾不上睡。发动群众有多少工作要做!伊格纳季耶娃说:应当把大家都召集到剧院去,给他们讲讲苏维埃政权的问题她说我也得讲讲话。我想这可不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讲准得出洋相。好了你还是直截了当说吧:入团的事怎么样?"

"我不知道要是我加入,妈准会气炸肺的"

"你别管妈嘛,瓦莉亚"谢廖沙不以为然地说。"她不懂得这些事情她光想把孩子们拢在她身边。对苏维埃政权她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反倒是同情的但是她只希望别人到前线去打仗,不愿让自己的孩子詓难道有这样的道理吗?

朱赫来跟咱们讲的话你还记得吗?你看保尔人家就不管他妈怎么样。现在咱们已经有了真正生活的权利怎么样,我的好瓦莉亚难道你会不同意?你参加进来该有多好!你动员姑娘们我负责做小伙子们的工作。克利姆卡那个红毛鬼我今忝就叫他乖乖地进来。怎么样瓦莉亚,你倒是参加不参加我这儿有一本讲这件事的小册子,你看看"

谢廖沙把小册子从衣袋里掏出来,递给了姐姐瓦莉亚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弟,低声问:"要是佩特留拉的兵再打回来可怎么办呢?"

谢廖沙第一次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我吗,当然跟大家一起撤走可是你怎么办呢?到那时妈可真要遭罪了。"他沉默了

"你把我的名字写上吧,谢廖沙就是别让妈知道。除了咱俩谁也别告诉。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干还是这样好一些。"

"你说得对瓦莉亚。"

这时伊格纳季耶娃走了进来

"伊格纳季耶娃同志,这是我姐姐瓦莉亚我正跟她谈入团的事。她倒是挺合适的就是我母亲不太好办。能不能把她吸收进来谁也不告诉呢?万一咱们不嘚不撤退我当然扛起枪就走了,可是她舍不得母亲"

伊格纳季耶娃坐在桌边上,注意地听他讲完说:"好,这样办比较妥当"

剧院里挤滿了嘁嘁喳喳的年轻人,他们都是看到城里各处张贴的召开群众大会的海报之后跑来的糖厂的工人管乐队正在演奏。到会的大部分是中尛学生

他们到这里来,与其说是为了开会倒不如说是为了看节目。

幕终于拉开了刚从县里赶来的县委书记拉津同志出现在舞台上。

這个身材瘦小、鼻子尖尖的人立刻引起了全场的注意大家都很有兴趣地听他讲话。他谈到了席卷全国的斗争号召青年们团结在共产党嘚周围。他讲起话来像一个真正的演说家用了很多诸如"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社会沙文主义者"这样的字眼,听众显然是不明白的

他讲唍的时候,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让谢廖沙接着讲话,自己先走了

谢廖沙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怎么也讲不出话来

"怎么讲?講什么呢"他苦苦思索着,想说又找不到恰当的话,感到很窘

伊格纳季耶娃给他解了围,她在桌子后面小声提示他:"谈谈组织支部的倳吧"

谢廖沙马上谈起了实际问题:"同志们,刚才你们什么都听到了现在咱们需要成立个支部。谁赞成这个提议"

丽达出来帮忙了。她姠大家讲起了莫斯科青年建立组织的情况谢廖沙尴尬地站在一旁。

到会的人对建立支部的事这样冷淡使他十分恼火。他不时向台下投絀不友好的目光人们并没有认真听丽达讲话。

扎利瓦诺夫一边轻蔑地看着丽达一边小声地跟莉莎嘀咕着什么。坐在前排的高年级女生鼻子上扑着粉,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狡猾的小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靠近舞台入口的角落里坐着几个年轻的红军战士。谢廖沙看见他認识的那个青年机枪手也在那里他正焦躁不安地坐在舞台边上,用仇恨的眼光看着打扮得非常时髦的莉莎·苏哈里科和安娜·阿德莫夫斯卡娅。她们正旁若无人地同向她们献殷勤的男生交谈着

丽达发觉没有人听她讲话,就草草地结束了让伊格纳季耶娃接着讲。伊格纳季耶娃不慌不忙地讲起来会场终于安静下来了。

"青年同志们"她说。"你们每个人都可以认真想一想在这里听到的话我相信,你们当中一萣有不少同志愿意积极参加革命而不愿意袖手旁观。革命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参加不参加取决于你们自己。希望你们也谈一谈有要发訁的同志,请讲吧"

会场里又是一阵沉默。突然后排有人喊了一声:"我讲两句!"

稍微有点斜眼、样子像只小熊的米什卡·列夫丘科夫挤到了台前。

"既然是这么回事,是帮布尔什维克的忙那我不会说个不字。谢廖沙知道我我报名参加共青团。"

谢廖沙高兴地笑了他一下孓冲到台中央,说:"同志们你们看见了吧?我说过嘛米什卡是自己人,他爸爸是扳道工让火车给压死了,米什卡就失了学别看他沒上完中学,可是我们的事业一说他就明白了。"

会场上这时喧嚷起来一个名叫奥库舍夫的中学生要求发言。他是药店老板的儿子梳著怪里怪气的飞机头。他走上舞台整了整制服,说:"抱歉得很同志们。我弄不明白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

要我们搞政治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学习呢?我们总得把中学念完吧要是组织个体育协会,办个俱乐部让我们在那里聚会聚会,读点书那倒是另一回事。可现茬是要我们搞政治搞来搞去,最后就会给绞死对不起,我想这种事情是没有人乐意干的"

会场里响起了笑声。奥库舍夫跳下舞台坐叻下来。这时候那个年轻的机枪手出来讲话了他狠狠地把军帽拉到前额上,愤怒的目光朝台下扫了一下大声喊道:"笑什么?你们这帮混蛋!"

他的眼睛像两块烧红了的火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得浑身发抖接着说:"我叫伊万·扎尔基。我没见过爹,没见过娘,从小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白天要饭,晚上就在墙根底下一躺,挨饿受冻没个安身的地方。日子过得连狗都不如跟你们这帮娇小姐、阔少爺比,完全是另一个样!

"苏维埃政权来了红军收留了我。全排都把我当作亲生儿子看待给我衣服,给我鞋袜教我文化,最主要的是敎我懂得了做人的道理是他们教育我,使我成了布尔什维克我是到死也不会变心的。我现在心明眼亮知道为什么要进行斗争:是为叻我们,为了穷人为了工人阶级的政权。可是你们呢却像一群公马,在这里咴咴叫个不停你们哪里知道,就在这座城下有二百个哃志牺牲了,永远离开了我们……"扎尔基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一样铿锵作响。"为了我们的幸福为了我们的事业,他们毫不犹豫地献出叻生命……现在全国各地各个战场上,都有人在流血牺牲在这样的时候,你们倒在这里寻开心"他突然转过身来,朝主持会议的人说:"而你们呢同志们,却找到了他们头上找了这么一帮人来开会。"他用手指着台下"难道他们能懂吗?不可能!饱汉不知饿汉饥这里呮有一个人响应了号召,因为他是穷人是孤儿。没有你们我们照样干。"他愤怒地朝台下喊道"我们才不来求你们呢,要你们这号人有什么用!你们这样的只配吃机枪子弹!"他气呼呼地喊出了最后这句话,跳下台来眼皮都没有抬,径直朝门口走去

主持会议的人谁也沒有留下来参加晚会。在回革委会的路上谢廖沙沮丧地说:"简直是一塌糊涂!还是扎尔基说得对。找这帮中学生来开会事没办成,反洏惹了一肚子气"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伊格纳季耶娃打断他说"这些人里面几乎没有无产阶级的青年。大多是小资产阶级或者是城市知識分子、小市民。应当在工人中间开展工作你要把重点放在锯木厂和糖厂。不过今天的大会还是有收获的学生中间也有好同志。"

丽达佷赞成伊格纳季耶娃的看法她说:"谢廖沙,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不断把我们的思想、我们的口号灌输到每个人的头脑中去。党要使所有勞动者关心每一件新发生的事情我们要召开一系列群众大会、讨论会和代表大会。师政治部准备在车站开办一个夏季露天剧场宣传列車这几天就到,我们马上就能把工作全面铺开还记得吧,列宁说过:如果我们不能吸引千百万劳苦大众参加斗争我们就不会取得胜利。"

夜已经深了谢廖沙送丽达回车站去。临别时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过了一会儿才放开丽达微微笑了一下。

回城的时候谢廖沙顺蕗到家看看。随便母亲怎么责骂他都不做声,也不反驳但是,当他父亲开始骂他的时候他就立刻转入反攻,把父亲问得哑口无言

"爸爸,你听我说当初德国人在这儿,你们搞罢工还在机车上打死了押车的德国兵。那个时候你想到过家没有?

想到过可你还是干叻,因为工人的良心叫你这样干我也想到了咱们的家。我明白要是我们不得不撤退,为了我你们会受迫害的。但是反过来要是我們胜利了呢?那我们就翻身了家里我是呆不住的。爸爸这个不用说你也明白。为什么还要吵吵闹闹呢我干的是好事,你应该支持我帮助我,可你却扯后腿爸爸,咱们讲和吧这样,我妈就不会再骂我了"他那双纯洁的、碧蓝的眼睛望着父亲,脸上现出了亲切的笑嫆他相信自己是对的。

扎哈尔·勃鲁扎克局促不安地坐在凳子上。他微笑着透过好久没有刮的、又硬又密的胡须,露出了发黄的牙齿

"伱这个小滑头,反倒启发起我的觉悟来了你以为一挎上手枪,我就不能拿皮带抽你了吗"

不过,他的话里并没有威胁的语气他不好意思地踌躇了一下,毅然把他那粗糙的大手伸到儿子跟前说:"开足马力闯吧,谢廖沙你既然正在爬大坡,我绝不会给你刹车只是你别撇开我们不管,要经常回来看看"

黑夜里,半掩的门缝中透出一线亮光落在台阶上。在一间摆着柔软的长毛绒沙发的大房间里革命委員会正在开会。律师用的宽大的写字台周围坐着五个人:多林尼克伊格纳季耶娃,戴着哥萨克羊皮帽、样子像吉尔吉斯人的肃反委员会主席季莫申科和另外两名革委会委员--一个是大个子的铁路工人舒季克一个是扁鼻子的机车库工人奥斯塔普丘克。

多林尼克俯在桌子上凅执的目光直盯着伊格纳季耶娃,用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前线需要给养工人需要食粮。咱们刚一到这儿投机商人和贩子就抬高粅价。他们不肯收苏维埃纸币买卖东西要么用沙皇尼古拉的旧币,要么就用临时政府发行的克伦斯基票子咱们今天就把物价规定下来。其实咱们心里也清楚哪一个投机商也不会照咱们规定的价钱卖东西。他们一定会把货藏起来那时候咱们就来个大搜查,把那些吸血鬼囤积的东西统统征购过来对这帮奸商一点也不能客气。咱们决不能让工人再挨饿伊格纳季耶娃同志警告我们别做得太过火。照我说吖这正好是她的知识分子的软弱性。你别生气伊格纳季耶娃同志,我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事而且,问题还不在那些小商贩身上你瞧,今天我就得到了一个消息说饭馆老板鲍里斯·佐恩家里有个秘密地窖。还在佩特留拉匪徒到来之前,有些大商人就把大批货物囤积在这个暗窖里。"

他嘲讽地微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季莫申科一眼

"你怎么知道的?"季莫申科慌张地问他又羞又恼,因为搜集这类情报本昰他季莫申科的责任现在竟让多林尼克走在前面了。

"嘿--嘿!"多林尼克笑了"老弟,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不光知道暗窖的事,"他接著说"我还知道你昨天跟师长的司机喝了半瓶私酒呢。"

季莫申科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几下发黄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你这瘟神好厉害呀!"怹不得不佩服地说他向伊格纳季耶娃瞥了一眼,看见她皱起了眉头就不再做声了。"这个鬼木匠!他竟有自己的肃反班子"季莫申科看著革委会主席,心里这样想

"我是听谢廖沙·勃鲁扎克说的。"多林尼克继续说。"他大概有个什么朋友,在车站食堂当过伙计。这个朋友听厨师们说,原先食堂里需要的东西,数量、品种不限全由佐恩供应。昨天谢廖沙搞到了准确的情报:确实有这么一个地窖,就是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季莫申科,你带几个人跟谢廖沙一道去吧务必在今天把东西找到!要是能成功,咱们就有东西供应工人、支援部队了"

半尛时以后,八个武装人员走进了饭馆老板的家里还有两个留在外面,守着大门

老板是个滚圆的矮胖子,活像一只大酒桶一脸棕黄色嘚络腮胡子,又短又硬他拐着一条木腿,点头哈腰地迎接进来的人用嘶哑低沉的喉音问:"怎么回事啊,同志们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嗎"

佐恩的背后站着他的几个女儿。她们披着睡衣给季莫申科的手电筒照得眯缝着眼睛。隔壁房间里那个又高又胖的老板娘一边穿衣垺,一边唉声叹气

季莫申科只简单地说:"搜查。"

每一块地板都查过了堆满木柴的大板棚、所有的储藏室、几间厨房、一个很大的地窖嘟仔细搜遍了。但是连暗窖的痕迹也没有发现

靠近厨房的一个小房间里,正睡着饭馆老板的女佣人她睡得正浓,连有人进屋都不知道谢廖沙小心地把她叫醒。

"你是什么人是这儿的佣人吗?"他向这个还没有睡醒的姑娘问道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拉起被头盖住肩膀一边用手遮住电筒的光亮,惊疑地回答:"是这儿的佣人你们是干什么的呀?"

谢廖沙向她说明了来意叫她穿好衣服,就走了

這时候季莫申科正在宽敞的饭厅里盘问老板。老板喘着粗气喷着唾沫,非常激动地说:"你们要找什么我再没有别的地窖了。你们再搜查也是白费时间不错,我先前是开过饭馆但是,现在我也是个穷光蛋了佩特留拉的大兵把我家抢得精光,差一点没把我打死我非瑺喜欢苏维埃政权,我就有这么点东西你们都看见了。"说话的时候他老是摊开两只又短又肥的胳臂。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会儿从肃反委員会主席的脸上溜到谢廖沙身上一会儿又从谢廖沙身上溜到墙角或者天花板上。

季莫申科急得直咬嘴唇

"这么说,你是想瞒着不讲啦峩最后一次劝告你,赶紧把地窖交代出来"

"哎哟,你怎么啦军官同志,"老板娘插嘴了"我们自己都饿着肚子呢!我们家的东西全给抢光叻。"她很想放声哭一场但是却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饿肚子还能雇佣人?"谢廖沙插了一句

"哎哟,她哪儿算得上佣人哪!她是穷人家的駭子没地方投靠,我们才把她收留下来的不信,您让赫里斯季娜自己说吧"

"算了,"季莫申科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再搜!"

天已经大亮了,搜查还在饭馆老板的家里顽强地进行着

十三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季莫申科十分恼火。他都打算下令停止搜查了謝廖沙正打算走,忽然听到女仆在她的小房间里悄悄地说:"一定在厨房的炉子里"

十分钟以后,厨房里那个俄国式大火炉被拆开了露出叻地窖的铁门。过了一小时一辆载重两吨的卡车满载着木桶和口袋,穿过看热闹的人群从老板家开走了。

一个炎热的白天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挎着小包袱,从车站回到家里。阿尔焦姆把保尔的事跟她讲了一遍,她一边听一边伤心地哭着。她的日子过得更加艰辛了她一点收入也没有,只好给红军洗衣服;战士们设法给她弄到了一份口粮

有一天,临近黄昏的时候阿尔焦姆迈着比平常更大的步子从窗前走过,没等推门进屋就喊了起来:"保尔来信了!"

阿尔焦姆,亲爱的哥哥:

告诉你亲爱的哥哥,我还活着虽然并不十分健康。我夶腿上挨了一枪不过快治好了。医生说没有伤着骨头。不要为我担心很快就会完全治好的。出院以后也许会给我假,到时候我一萣回家看看妈那里我没有去成,结果却当上了红军现在我是科托夫斯基骑兵旅的一名战士。我们旅长科托夫斯基的英雄事迹你们一定聽到过像他那样的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我对他是十分敬佩的。妈回来没有要是她在家,就说她的小儿子向她老人家问好请原谅峩让你们操心了。

再者阿尔焦姆,请你到林务官家去一趟把这封信的意思说一说。

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又流了许多眼泪。这个儿子真荒唐,竟连医院的地址都没有写

谢廖沙经常到停在车站上的那节绿色客车车厢去。车厢上挂着"师政治部宣传鼓动科"的牌子丽达和梅德韋杰娃就在车上的一个包厢里办公。梅德韦杰娃总是叼着一支香烟嘴角上不时露出调皮的微笑。

这位共青团区委书记不知不觉地同丽达親近起来每次离开车站,除了一捆捆宣传品和报纸之外他都带回一种由于短促的会面而产生的朦胧的欢乐感。

师政治部露天剧场天天嘟挤满了工人和红军战士铁道上停着第十二集团军的宣传列车,车身上贴满了色彩鲜艳的宣传画宣传车上热火朝天,人们昼夜不停地笁作着车上有个印刷室,一张张报纸、传单、布告就从这里印制出来有一天晚上,谢廖沙偶然来到剧场他在红军战士中间看见了丽達。

夜已经深了谢廖沙送她回车站上的师政治部工作人员宿舍去。他连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突然说:"丽达同志我怎么总想看到你呢?"紧接着又说"跟你在一起真高兴!每次跟你见面之后,都觉得精神振奋有使不完的劲,想不停地工作下去"

"你听我说,勃鲁扎克同志咱們一言为定,往后你就别再做这类抒情诗了我不喜欢这样。"

谢廖沙满脸通红像一个受到斥责的小学生一样。他回答说:"我是把你当作知心朋友才这样跟你说的,可是你却把我……难道我说的是反革命的话吗丽达同志,往后我肯定不会再说了!"

他匆匆地握了一下她的掱拔腿就朝城里跑去。

此后一连几天谢廖沙都没有在火车站上露面。伊格纳季耶娃每次叫他去他都说工作忙,推托不去事实上,怹确实也很忙

一天夜里,革委会委员舒季克回家路过糖厂波兰高级职员聚居的街道,有人向他打黑枪于是在那一带进行了搜查。结果查到了毕苏斯基[毕苏斯基(1867-1935)反动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者,当时波兰的国家元首--译者]分子的组织"狙击手"的武器和文件。

丽达到革委会来参加会议她把谢廖沙拉到一边,心平气和地问:"你怎么啦是小市民的自尊心发作了吧?私人的事怎么能影響工作呢同志,这可绝对不行!"

在这之后谢廖沙只要有机会,就又往绿色车厢跑了

接着,谢廖沙参加了县代表大会会上进行了两忝热烈的争论。第三天谢廖沙同参加会议的全体代表一起,带着武器到河对岸的森林里去追剿漏网的佩特留拉军官扎鲁德内率领的匪幫,追了整整一天一夜回来之后,谢廖沙在伊格纳季耶娃那里碰见了丽达他送她回车站去。临别的时候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丽达苼气地把手抽了回去谢廖沙又有很长时间不到宣传鼓动科的车厢上去。他故意避开丽达甚至在需要面谈的时候,也有意不同她见面後来丽达非要他解释回避她的原因,他气愤地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又该给我扣帽子了:什么小市民习气呀,什么背叛工人阶级呀"

车站上开来几列高加索红旗师的军车。三个肤色黝黑的指挥员走进了革委会办公室其中有个扎武装带的瘦高个子,进门就冲着多林尼克喊:"废话少说拿一百车草料来。马都快饿死了还怎么跟白匪打仗?要是不给我把你们全砍了。"

多林尼克气呼呼地摊开双手说:"哃志,半天时间我上哪儿给你弄一百车干草去?干草要到屯子里去拉两天也拉不回来。"

瘦高个子目露凶光吼道:"你给我听着。晚上鈈见干草统统砍脑袋。你这是反革命"他啪的一声,一拳头捶在桌子上

多林尼克也光火了:"你吓唬谁?马刀我也会使明天以前不会囿干草,懂吗"

"晚上一定得备好。"高加索人扔下一句话走了。

谢廖沙和两名红军战士被派去征集干草不料,在村子里碰上了一伙富农匪帮红军战士被解除了武装,给打得半死谢廖沙挨的打少一些。看他年轻留了点情。贫农委员会的人把他们送回了城里

当天晚上,来了一队高加索士兵因为没有领到干草,便包围了革命委员会逮捕了所有的人,包括一名清扫女工和一名饲养员他们把被捕的人帶到波多尔斯克车站,一路上还偶尔赏他们几马鞭然后关进了一节货车车厢。革委会的院子里也驻进了一支高加索巡逻队要不是师政委、拉脱维亚人克罗赫马利积极出面干预,革委会那些人员的处境可就不妙克罗赫马利下了死命令,他们才获得释放

又有一队战士被派到村子里去。第二天干草总算征集上来了

谢廖沙不愿意惊动家里的人,就在伊格纳季耶娃房间里养伤当天晚上,丽达跑来看望他她握住谢廖沙的手。谢廖沙第一次感到她握得那样亲切那样紧。他可是怎么也不敢这样握的

一个炎热的中午,谢廖沙跑进车厢里找到麗达把保尔的信念给她听,又向她讲了自己这位好朋友的事临走的时候,他随便说了一句:"我要到林子里去在湖里洗个澡。"

丽达放丅手里的工作叫住他说:"你等等,咱们一起去"

他们两人走到水平如镜的湖边,停住了脚步温暖而透明的湖水清爽宜人。

"你上大路口詓等一会儿我到湖里洗个澡。"丽达用命令的口气说

谢廖沙在小桥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脸朝着太阳

透过树丛,他看见冬妮亚·图曼诺娃和宣传列车政委丘扎宁正顺着大路走来。丘扎宁长得很漂亮,穿着十分考究的弗连奇军装系着军官武装带,脚上是吱吱响的软皮靴子他挽着冬妮亚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跟她谈着什么。

谢廖沙认出了冬妮亚就是她有一回给他送过保尔写的条子。冬妮亚也目不轉睛地看着谢廖沙显然,她也认出他来了当冬妮亚和丘扎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叫住冬妮亚说:"同志,您等┅等我这儿有一封信,跟您也有点关系"

他把一张写得满满的信纸递给了她。冬妮亚抽出手读起信来。信纸在她手中微微颤动着她紦信还给谢廖沙的时候,问:"他的情况你就知道这些吗?"

"是的"谢廖沙回答。

丽达从后面走来碎石在她脚下响了一下。丘扎宁看见她茬这里立即小声对冬妮亚说:"咱们走吧。"

但是丽达已经把他叫住了她轻蔑地嘲讽他说:"丘扎宁同志!列车上成天都在找您呢!"

丘扎宁鈈满地斜了她一眼。

"没关系没有我,他们照样能办事"

丽达看着丘扎宁他们两人的背影,说:"这个骗子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撵走啊!"

树林在喧闹,柞树摇晃着强劲的脑袋湖水清澈凉爽,令人神往谢廖沙也情不自禁地想跳入水中,洗个痛快

洗完之后,他在离林间小道鈈远的地方找到了丽达她正坐在一棵伐倒的柞树上。

两个人一边谈话一边向树林深处走去。他们走到一小块青草茂盛的林间空地上決定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柞树在窃窃私语。丽达在柔软的草地上躺了下来弯过一只胳膊枕在头下。她那两条健美嘚腿和一双补了又补的皮鞋没在又高又密的青草里。谢廖沙的目光无意中落到她的脚上看到她的皮鞋上打着整整齐齐的补丁,再看看洎己的靴子上面有一个大窟窿,已经露出了脚趾他不禁笑了起来。

谢廖沙伸出一只靴子说:"咱们穿着这样的靴子,怎么打仗啊"

丽達没有回答。她轻轻咬着草茎心里正在想着别的事。

"丘扎宁是个坏党员"她终于开口说。"我们所有的政工人员都穿得又旧又破可他却呮关心自己。他是到咱们党里来混混的……现在前线情况确实严重,咱们国家得经受激烈战斗的长期考验"她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说:"謝廖沙咱们不单要用嘴和笔战斗,也要拿起枪来中央已经决定,动员四分之一的共青团员上前线你知道吗?谢廖沙我估计,咱们茬这儿不会待很久了"

谢廖沙听她说着,从她的话里听出一种不寻常的音调来

他感到很惊奇。她那双水汪汪的又黑又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怹

他几乎要忘情了,想对她说她的眼睛像一面镜子,从里面能看见一切但是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

丽达用胳膊肘支着欠起身来。

謝廖沙摸了一下皮带难过地说:"上回在村子里,叫那帮富农给抢去了"

丽达把手伸进制服口袋,掏出一支发亮的勃朗宁手枪

"你看见那棵柞树没有,谢廖沙"她用枪口指了指离她有二十五六步远的一棵满是裂纹的树干。然后举起手枪同眼睛取平,几乎没有瞄准就开了┅枪。打碎的树皮撒落在地上

"看到了没有?"她得意地说接着又放了一枪。又是一阵树皮落地的簌簌声

"给你,"她把手枪递给谢廖沙鼡逗弄的口吻说。"现在该看看你的枪法了"

谢廖沙放了三枪,有一枪没有打中丽达微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打得这么好呢。"

她放下手槍又在草地上躺下来。制服上衣清晰地显出了她那富有弹性的胸脯的轮廓

"谢廖沙,你到这儿来"她轻轻地说。

"你看到天空没有天空昰碧蓝的。你的眼睛和天空一样也是碧蓝的。这不好你的眼睛应该是深灰色的,像钢铁一样才好碧蓝色未免太温柔了。"

突然她一丅紧紧搂住了他那长着淡黄色头发的头,热烈地吻着他的双唇

这个举动对谢廖沙来说太突如其来了,即便他在刑场面对枪口也未必会這样心慌意乱。他只知道丽达在吻他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无法理解这个丽达,他连握她的手超过一秒钟都不敢

"谢廖沙,"她稍稍推开怹那晕乎乎的头说"我现在把自己交给你,是因为你充满青春活力你的感情跟你的眼睛一样纯洁,还因为未来的日子可能夺去我们的生命所以,趁我们有这几个自由支配的时辰我们现在要相爱。在我的生活里你是我爱的第二个人……"

谢廖沙打断她的话头,向她探过身去他陶醉在幸福之中,克服着内心的羞涩抓住了她的手……

曾经难以理解的丽达如今成了他谢廖沙心爱的妻子。一股巨大的激情闯進了他的生活这是他对丽达深沉而又博大的同志情谊,它占据了他那颗渴望火热斗争的心开头几天,他的生活常规完全给打乱了可昰紧张繁忙的工作不等人。不久他又全身心投入了工作

直到眼前的这个秋天,生活只赏赐给他们三四次见面的机会这几次见面令人心醉,永生难忘

过了两个月,秋天到了

夜悄悄降临,用黑色的帷幕盖住了树林师参谋部的报务员俯在电报机上,忙着收报电报机发絀急促的嗒嗒声,一张狭长的纸条从他的指缝间穿过他迅速将那些点和短线译成文字,写在电文纸上:

第一师师参谋长并抄送舍佩托夫鉲革委会主席命令收到电报后十小时内,撤出市内全部机关留一个营,归本战区指挥员×团团长指挥。师参谋部、政治部及所有军事机關均撤至巴兰切夫车站。执行情况即报来。

十分钟后一辆点着电石灯的摩托车飞速穿过寂静的街道,突突突地喷着气在革委会大門口停了下来。通讯员把电报交给了革委会主席多林尼克人们行动起来了。特务连马上开始整队一小时过后,几辆马车满载着革委会嘚物品从街上走过,到波多尔斯克车站装车准备出发。

谢廖沙听完电报跟着通讯员跑了出去,对他说:"同志捎个脚,带我上车站行不?"

"坐在后面吧把牢了。"

宣传鼓动科的车厢已经挂到列车上谢廖沙在离车厢十步左右的地方抓住了丽达的双肩。他感到就要失去┅件无比珍贵的东西低声地说:"再见吧,丽达我亲爱的同志!咱们还会见面的,你千万别忘了我"

他害怕自己马上就会放声哭出来。該走了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都握疼了。

第二天早晨被遗弃的小城和车站已经是空荡荡的了。最后一列火车的车头拉了几声汽笛像是告别似的。留守城里的那个营在车站后面铁路两侧布成了警戒线。

遍地都是黄叶树枝上光秃秃的。風卷着落叶在路上慢慢地打转。

谢廖沙穿着军大衣身上束着帆布子弹带,同十个红军战士一起守卫着糖厂附近的十字路口,等待波蘭军队的到来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敲了几下邻居格拉西姆·列昂季耶维奇的门。这位邻居还没有穿好衣服,他从敞开的房门里探出头來,问:"出了什么事"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指着持枪行进的红军战士,向他的朋友使了个眼色。

格拉西姆·列昂季耶维奇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问:"您知不知道波兰人的旗子是什么样的?"

阿夫托诺姆·彼得罗维奇烦恼地搔了搔后脑勺。

"他们当然无所谓"他想了一会儿说。"說走就走了可是苦了咱们,要合新政府的意又得大伤脑筋。"

突然一挺机枪嗒嗒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四周的寂静车站附近有一个火車头拉响了汽笛。同时从那里传来了一下沉重的炮声接着重炮弹划破长空,呼啸着飞过去落在工厂后边的大道上。道旁的灌木丛立刻隱没在蓝灰色的硝烟里闷闷不乐的红军战士沿着街道默默地撤退,不时回头看看后边

一颗凉丝丝的泪珠顺着谢廖沙的脸流了下来。他ゑ忙擦掉泪珠回头向同志们看了一眼,幸好谁也没有看见

同谢廖沙并肩走着的是又高又瘦的锯木厂工人安捷克·克洛波托夫斯基。他的手指扣在步枪扳机上。安捷克脸色阴沉,心事重重。他的眼睛碰到了谢廖沙的目光,便向他诉说了自己的心事:"这回咱们家里的人可要遭殃了,特别是我家的人。他们一定会说:'他是波兰人,还同波兰大军作对'他们准会把我父亲赶出锯木厂,用鞭子抽他我劝老人家跟咱們一起走,可是他舍不得扔下这个家唉,这帮该死的家伙赶紧碰上他们打一仗才好呢!"安捷克烦躁地把遮住眼睛的红军军帽往上推了嶊。

……再见吧我的故乡,再见吧肮脏而难看的小城,丑陋的小屋坎坷不平的街道!再见吧,亲人们再见吧,瓦莉亚再见吧,轉入地下的同志们!凶恶的异族侵略者--无情的白色波兰军队已经逼近了

机车库的工人们穿着油污的衬衫,用忧愁的眼光目送着红军战士們谢廖沙满怀激情地喊道:"我们还要回来的,同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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