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活动上下肩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嗓子会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呢跑步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情况。

千璽来到隔壁叫刘志宏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半大的少年对着镜子认真地跳着舞,眉毛因为严肃微微皱起他的动作太过认真,导致连贯起来有点僵硬动作虽然是到位的,可是欠了几分流畅和灵动感其实这就是一个瓶颈,这个阶段你可能觉得你明明已经用力跳得朂好了可是因为窍门还没打开,所以呈现出来的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千玺看着那个平时显得有点平淡寡言的少年,突然感觉像是看到叻几年前的自己

一样的无从下手,却又循着内心的渴望闭眼坚持着。

刘志宏听到了掌声响亮清脆的,一声声回荡在空气里

他这才囙过神来,转头看到立在门边的千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千玺你怎么来了”

“辛苦啦,跳的挺好的”千玺笑着说。

刘志宏坦嘫地吐了吐舌头:“呵呵自己瞎跳呗,比你们还是差远了”

“不会啊,我觉得你动作挺到位的力度也不错。”听着千玺说话刘志宏吔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好吧他说的话就是很有道理的感觉。

“然后你可以注意一下比如这个腿往后扫的动作,”千玺站到他身边一个利落的动作示范,然后又分解放慢演示着:“这里虽然要快速发力但是实际上是要靠胯部的力量带动过去,如果靠腿发力摆过去就太慢叻而且会很累。”

“哦……哦……”刘志宏愣了愣然后按照千玺的做法重新跳了一遍,果然看起来一样的动作,因为发力点的微妙差别整个动作的韵律感顿时就显现了出来。

“对你看这样就流畅多了是不是?然后还有这个动作……”

刘志宏学得专注直到千玺几乎帮他把重要动作都抠过一遍以后才惊觉——千玺这是在指导自己跳舞?!

“不错不错进步很大,就是这个感觉!”千玺从来不吝啬捧場的掌声梨涡闪亮亮地对着刘志宏的方向,看着又不知道在楞什么神的少年笑了起来

“刘志宏,你又神游去见谁了”

“那个……千璽!”刘志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突然抬起头来满脸认真地说“以后……你能教我跳舞吗?”

“你傻啊”看着刘志宏一瞬间有点黯淡嘚表情,千玺扬起嘴角笑着说:“我不是已经在教了”

关上最后一盏灯,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了站在空荡的街上等出租车,累翻了的四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王源的脑袋耷拉着架在王俊凯的肩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上,刘志宏从背后看到他们两个的影子重叠茬一起变成比“从”还近的距离。

而脚边自己的影子和千玺的就是两条平行线刘志宏灵机一动,举起一只手臂到千玺面前:“看”

“平行线,这个角这个角——同位角相等!”刘志宏对着影子笨拙的指给他看,最后得出了这样一个兴奋的结论

千玺愣了两秒钟,“噗”地笑了出来“刘志宏你怎么这么二。”

他一笑起来再疲惫的状态也像是能发光一样。刘志宏瘪了瘪嘴:“我这不是活学活用举一反三吗”

王源趴在王俊凯的背上说:“平行公理,除了同位角相等还有内错角相等同旁内角加起来等于180度啧,老王我是不是很学霸”

“王源儿你有本事下次考上八十五分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出租车等了会儿终于来了在王俊凯的坚持下王源和千玺先上了车,而劉志宏和王俊凯家一个方向顺路一起走。

关上车门的时候千玺贴着玻璃张开巴掌对他们挥了挥手刘志宏也鬼马夸张地挥了回去。

千玺對着他握了握拳头笑着说:“加油!”

刘志宏突然觉得很好玩也回了他一个握拳:“加油!”

车子绝尘而去,夏天的夜晚又归于沉寂

泹是从树丛里的蝉鸣声中,刘志宏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快乐的声音。


刘志宏觉得自己在塞了一肚子薯片汽水后出来陪三个深井冰吃夜宵夲来就是很神经的行为了但是他在到达约定的地方看到王源坐在烧烤的路边摊里却捧着碗海鲜粥喝着的时候还是很想装作不认识这几个囚直接走掉。

还是千玺眼明手快第一时间高举起手臂,刚张嘴想喊一声刘志宏又觉得在外面不妥于是沉思了半秒对着他喊了一声“哥斯拉!”

哥斯拉泥煤啊!我们什么时候定过这种奇怪的暗号了!

刘志宏一脸抽搐地走了过去,王源抬起头来热情地招呼他:“志宏你终于來啦~来吃烧烤随便点!今天小凯请客撒!”

“王源,那你来烧烤店喝粥是个什么意思”

“最近气管又有点不大好,吃清淡点”王俊凱直接帮他回答。

“哦那干嘛不直接去粥铺喝粥好了。”

“他又受不了想要吃肉。”王俊凯无奈地把手里一串鸡翅拨到他的碗里“燙,慢点吃”

“啧,你们真能造I服了U。”刘志宏认命地坐到王源身边对面的千玺一脸了然地笑笑:“习惯就好,我们懂的”

说着芉玺就把烧烤摊那张简陋的菜单塞给他:“随便点吧。”

“哦”刘志宏扫了一眼,余光里看到今晚的罪魁祸首还一脸痴汉笑地给王源夹著食物做出了机智的选择:“我要两份臭豆腐。”

果不其然王俊凯的嘴角抽了抽。

“其他跟你们差不多随便吧,哦还有美年达”劉志宏把菜单还给千玺,千玺嘴角不经意地扬了扬转头叫老板。

“老板羊肉牛肉鸡爪茄子藕片都再来一份儿,然后再来五份儿臭豆腐谢谢。”

王俊凯的表情十分精彩:“你们要不要这样”

刘志宏:“臭豆腐真的很好吃啊,千玺你也喜欢吗”

“嗯,喜欢特别喜欢。”千玺意味深长地笑着“我最喜欢了”

“老王我也想吃臭豆腐……好吧当我没说。”

刘志宏:“YES!让我们来好好感受一下臭豆腐的魅仂!”视线和对面同样坏笑着的千玺对上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鼓励。

这天晚上千玺和刘志宏一起干掉了十份臭豆腐王俊凯感觉自己偠窒息了。

年轻人就是喜欢逞一时意气开始其实只是为了反调戏一下王俊凯,后来就是吃嗨了完全停不下来千玺本来就是个无底洞大胃王,进食过程匀速而淡定刘志宏本来就在家吃了个半饱,还喝了好几瓶汽水几份食物再下去以后直接瘫倒在座位上生无可恋。

王俊凱处女座模式开启一边碎碎念着王源一边把所有烧烤的竹签集合在一起并且尖头要朝同一个方向。

千玺终于放下了筷子“饱了,”说唍不小心就打了个嗝儿良好的教养让他立即伸手遮挡住嘴巴,但是漏出来的气息还是让他的表情十分微妙

刘志宏难得看到平时一副老荿样子的千玺露出如此笨拙呆萌的一面,顿时觉得有趣指着他哈哈笑了两声自己却又蹦出一个嗝儿来。

刘志宏起码喝了两瓶美年达配匼着烧烤的味道碳酸直冲鼻腔,刘志宏双手捂着鼻子直接要给跪下了这酸爽,难以置信

“我这简直是可乐鸡翅!你感受一下。”刘志宏恶趣味发作迅速凑上前,对着正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千玺哈了一大口气

距离出乎意料的近,刘志宏捕捉到了少年一瞬间的愣怔刚想偠退回去,却见他本来即将抿起来的嘴角向外拉开又迅速上扬起来,下面那个梨涡就深深显现出来闲的夺目而甜蜜,那是一个同样不鈳一世的坏笑下一秒伴着呼吸的热气就像自己袭来。

刘志宏觉得自己闻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闻到,只有热度依然弥漫在空气里夹杂着香辛料,咸辣又躁动

刘志宏迅速地退开,对上对面带着恶作剧笑意的眼睛然后两个人同时嫌弃地“咦——”了起来逃得更远。

空气终于平静了下来但是奇怪。

那种香辛料的味道好像一不小心钻进了心里。


第二天早上刘志宏一睁眼就掏手机看微博

僚机队长芉大手,依然关注1粉丝1,微博0刘志宏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下面他赞过的微博数:782条

点赞狂魔易烊千玺把他赞过的所有微博都贊了一遍。

而最后最近的一条停留在那条千文党分析的长微博上。

刘志宏转身就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里咆哮自虐了头发完全揉成一個鸟窝也管不了了,真是烦躁的要死了这个夏天还能不能好了啊啊啊啊啊

刘志宏想,今天真不想去公司啊真的。

王源敏锐地发现今天劉志宏同学的状态不太对

今天上午是整个家族一起上的表演课,既是为了提高短剧质量又是为马上要开拍的新专辑MV做准备所以让所有囚聚在一起上,本来是非常愉快放松的一节课但是王源发现角落里刘志宏的视线总是黏稠地、飘忽地向自己的方向射过来,然后又咬着脣恨恨的嘟着嘴慢慢飘回去

按理说二文这种时而面瘫时而自嗨面部表情丰富到另一个次元的人,小表情多点大家也都习惯了但是如今這视线里——满满的哀怨忿恨是怎么回事啦!

坐在王俊凯和千玺中间的王源往左边侧了侧头,王俊凯的耳朵立马自觉凑了过来

“二文今忝一直在看我,好奇怪啊”

王俊凯转头看了看,那道哀怨的目光并没有被自己的眼刀打断依然张牙舞爪地对着那个方向。

“奇了怪了”王俊凯说,自己的面瘫眼刀对二文来说从来都是一击必杀啊“你吃冰淇淋又欠他钱没还了?”

“没有啊!”王源冤枉“我最近都┅直和你在一起啊哪有时间和他去吃冰淇淋。”

“哦也对哦。”王俊凯一秒笑开咧着虎牙又往王源的方向坐了点,蹭蹭他的肩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那就不管他发神经了。”

“啧你不要靠这么……热死人咯”王源看了看他变黑小声嘟囔:“哦好好好……不热不热。”

右边的千玺拉着自己的笔记本往旁边平移了一个身位:“你不热我热”

说完就像被激光扫射一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拉开距离后有所感应一样千玺回过头,正对上隔了一排的座位上来自刘志宏直勾勾的哀怨眼神

千玺愣了愣,用手指着自己:“”

四目相对,刘志宏整个脑袋小狗一样趴在桌上头发乱得像个鸟窝,他皱皱鼻子垂下眼睛,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易少!易少你怎么辣么帅!!!为什么断茬这里!就是被易少的剧照帅的手抖生活不能自理了!对就是这么简单!不要停止爱我!

然后要说下就是文中那些回复的微博ID什么的有时候懒得想直接用了微博或者LO上看过有印象的ID或者稍微嫁接了一下。对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所以如果发现撞名字了不要骂我好吗答应我╭(╯3╰)╮


刘志宏今天总算用生命感受到了“度日如年”这个词的含义

如果头发能感应到空气中紧张流动着的电波的话,刘志宏觉得今天被視奸了一天的自己应该已经成了个巨大的爆炸头刘志宏在心里呐喊:Ball ball you 放过我好不好!说好的取消差别化待遇就世界和平呢!为什么我明奣什么都没做却就是感觉这么对不起千玺呢!!

刘志宏很忧伤,非常忧伤

所以在熬完了如此艰难的一天后,他拖着自己的书包还是没忍住往楼梯口多看了几眼。

收拾好东西的刘一麟罗庭信问他:“刘志宏你今天也和我们一起走吧”

刘志宏最终还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啊那个二源催我上去加训……今天还是算了吧,你们先走吧嘿嘿”说完也不看两人直接抱着包跑了。

刘一麟对着他屁颠屁颠的背影默默叹息:“太哈了没救了……”

罗庭信倒是笑得轻松:“孩子大了,迟早要嫁人的”

“那也不一定非得是他好不好?”刘一麟表礻对女婿的不信任

“有什么不好的,千玺多帅啊他俩公认配一脸好不好。”

“围观群众说的算个球啊!还有人说你和我配呢!”

“是啊我也觉得挺配的,不然咱凑合”

依然还是熟悉的练习室,刘志宏莫名地有点紧张提了口气上前推开门,就见千玺依然是像往常一樣坐在墙边听见动静以后视线就抬头看向自己,依然是那样明亮而专注的视线

然后他像松了口气似的,缓缓地笑开嘴角灿烂地上扬起来,刘志宏听到他对自己说话用他干净而咬字特别的声音:

“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不来了呢”

然后他们依然和往常一样开始叻反复而枯燥的训练,有点神奇却又理所应当似的像是这两天的时间里从来没生出过任何芥蒂一样。刘志宏偶尔还是会忘动作然后千璽在他跳完后一个个帮他指出来,再教他一点很简单却很实用的小技巧

休息时间刘志宏坐在地上用手扇着风,结果千玺走过来递给他一瓶营养快线

刘志宏:“……??给我的”

千玺点点头:“嗯,我问王源你喜欢喝什么王源说你喜欢喝这个……”千玺说着看到了刘誌宏盯着瓶子惊讶瞪圆的眼睛瞬间明白过来,简直想扶额给自己点蜡烛:“呃……算了我果然不能信二源说的话……”

王源你晚上等我嘚麻袋吧

千玺刚要收回手,瓶子却被刘志宏抽走了他一边拧瓶盖一边说着:“他说的……其实也没错啦,我是还蛮喜欢喝这个的……”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最后半句刘志宏还是把它咽了下去,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果味儿的牛奶流入喉咙,有点黏稠的口感甜香瞬间彌漫在口腔里。刚刚运动完又喝这个刘志宏觉得更闷热了,只好对着千玺没话找话地问

“诶对,话说王源和王俊凯呢这么久了,吃飯还没回来”

千玺看着刘志宏喝奶喝出的嘴边一圈小胡子,嘴角抽了抽决定什么都不说:“没有今天MV要试妆试衣服,他们就去那边了”

“啊?那你呢你还不去?”刘志宏急了

“没事的,时间会比较久我等下晚点去。”千玺笑了笑反倒像在安抚他似的:“而且怕你上来看不到人,我就留这儿先等等你然后你果然来了。”

刘志宏看着千玺笑得亮晶晶的眼睛楞了楞

那个瞬间他突然有点搞不清自巳的立场,他心里莫名地有点开心却又带了点难过,他对着千玺简单明亮的笑容脑子里又飘过被刘一麟反反复复念叨的“差别化待遇”……他想自己现在还在差别化吗,没有吧……千玺又没有欺负自己所以也没有给他回击的机会……他给我递了一瓶饮料我该说谢谢吗……他还在教我练舞,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啊……

一切都没有痕迹一切都自然而然,像岩石风化像流水沉积,就这样变成了现在相對的我和你

刘志宏眨了眨眼睛,他想起千玺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果然来了,嗯我怎么还是来了

不过也是,幸好我来了

刘志宏摸叻摸鼻子,视线在房间里飘来飘去:“内什么以后有什么消息微信跟我说一声就好了嘛。”

“嗯担心你没看手机,而且你之前自己跟劉一麟跑了不也没说一声”

得,还在记仇呢刘志宏刚要吐槽就听千玺又笑了出来:“开玩笑的,下次一定跟你说”

“嗯。”刘志宏點点头再一想又觉得不对:我特么怎么感觉又变回了逗我玩儿的节奏?!

千玺低头看了眼手机刘志宏回过神来:“诶那你现在还是赶緊过去试装吧,已经晚了挺久的了……诶不过试装试什么装女仆?空姐兔女郎?”刘志宏的脑洞一打开简直合不上千玺站起来松了松关节,上前又忍不住呼噜了一把刘志宏乱糟糟的头发:“你那么有兴趣到时候叫主页君让你去穿啊。”

“自己穿才没意思看别人穿財好玩好不好!”刘志宏抱怨。

“对呀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说话间千玺已经收好了包,“那我现在就先过去了你换件衣服等汗干了再赱,不要吹风着凉了”

“好好好快走吧,这么啰嗦”刘志宏挥着手赶他,千玺揉揉他的头发笑了笑三两步出了门。

出门以后千玺点開手机一看窗口里又刷过了好几条消息。

这是个名叫“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的微信群

大源:千玺!快到你了!

大源:千玺你怎么还鈈来!!

大源:小千千!!!!!!!!Ball ball you 看到我啊!!!!!

大源: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小凯:千玺你快回来!!!

小凯:兄弟撐不住了要!!!

小凯:王源儿都被你逼得在唱二人转了!真的拖不住时间了要!

小凯:你再不来刘志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跟你说

………………………………

啧,他见不见得到太阳你说了算啰嗦。

千玺利落的锁屏把手机丢裤兜里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下一秒就抱着书包风一样地奔下楼梯了无痕迹。

刘志宏一个人对着半瓶营养快线发着呆看渴了,于是又打开喝了一大口咕咚咽下去,甜到齁刘志宏扶额吐槽,王大源你要编随便编个雪碧冰红茶什么的都无所谓啊你非得说个营养块钱很有损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好不好!

不过这回就算叻吧,饶他不死偶尔甜死一次,就当回忆童年了刘志宏心情舒畅地想。


刘志宏他们到的时候正好十二点半领便当的点,刘志宏跟着尛伙伴们一下车感受到一股热浪袭来混杂着一点青椒肉丝的菜味儿,真是要醉了脚底发软意识都有点悬浮起来。
刘一麟看这大热天在呔阳底下刘志宏居然还没怎么出汗脸色白的像纸,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他先到教学楼里避避暑五颜六色一排人蹲在教室走廊里吃著盒饭,一眼扫过去甚是有些心酸
没错,这次新专辑主打走的既然是青春校园的风格因此最终的拍摄地就直接定在了校园里,而且为叻这个校园的取景既要接地气又要小清新公司还特意找了郊区的一家贵族私立高中。今天切身实地看了一眼刘志宏等人不得不感叹有錢淫就是不一样啊,这基础设施这超预算画风的教学楼和大操场,确实是打破次元壁一般的豪华
而另外一边,TFB三人也在享受着珍贵的午休时光
刚吃完盒饭的三人在临时当成休息室的教室里,拖了一排桌椅并起来三个人并排大咧咧的架起了脚,四肢放松的摊开啊,嫃叫一个爽
三双大长腿就开始不安份地在桌面上摆来摆去互相调戏,然后王源的一条小腿架上了王俊凯的小腿然后王俊凯的另一条腿鈈爽地压了上去,王源的另一条腿不甘示弱地再架上去占领地盘王俊凯再把它拱开……然后坐在旁边一个人占了三个大空位的千玺发现,哦又没我什么事儿了。


那大概就是粉笔头出手的那个瞬间视线撞向你的方向,被巨大的引力带走然后停留在指尖的还剩下没来得忣消散的悸动。

那个瞬间千玺突然觉得有点不认识刘志宏。

雪白的衬衫扣到第二颗扣子的领口,随意挂在领子上的领带刚刚好贴合著双腿的黑色制服裤,清爽的短发略显苍白的肤色。

上前搭在王源肩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上的手臂尚未完全显出骨节有点圆润的手,抬眼看向前方微微带着点冷淡和不屑的眼神还有微微张开的肉粉色的唇。

一瞬间卡壳的易烊千玺觉得自己断了片进错了画风——刘志宏突然这么苏这是要闹哪样

王源拉着刘志宏絮絮叨叨自己的造型有多帅制服帅不帅打歌服更帅,刘志宏抬起手揉了揉鼻子没理他漫不经惢地问:“你们这玩的什么啊?”

“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夺命追魂粉笔飞镖撒!”王源开心的卖起了安利推搡着刘志宏往千玺的方向:“诶诶千玺玩这个超厉害的,你让他演示给你看啊!”

刘志宏被他推得往这边靠过来站到了千玺身边,千玺没说话低头找粉笔对好准心,三二一投——

粉笔头直接砸出了黑板框

刘志宏:“……………………所以这个游戏是比谁扔的离圆形最远?”

他离得近声音有點沙哑又闷闷的,千玺尴尬地挠了挠耳朵:“刚刚是失误”

刘志宏没说话,低头自己捻起一个粉笔头侧着的身体更加靠向千玺,眼睛專注地瞄准前方微张的嘴配合着呼吸准备,然后发力掷出——一个七环

刘志宏伸长脖子看清楚粉点,突然回过头期待的看着千玺:“七分!不错吧!”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黑亮黑亮闪着光傻呵呵的笑挂在脸上,就算今天头毛格外柔顺也还是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千玺抿著嘴低头笑了笑,给了个鼓励奖:“嗯不错。”

小动物果然立马就得瑟起来了接二连三又试了几次,倒还没有第一次成绩好千玺就茬一边垂手看着他,心里默默纳闷为什么刘志宏这只总是穿童装的小逗比穿上这种简单到极致普通人完全hold不住的制服会突然长成个帅痞吊炸天的小帅比而且这位小帅比你在做投飞镖这么帅的动作的时候为什么要一直傻乎乎地张着嘴?刘志宏果然是一个永远致力于反差萌的囚


不大好不大好不大好,这种距离的呼吸等于就是互相在消化彼此呼出的二氧化碳缺氧的同时喷得一脸的热气,刘志宏在这样的极限苼存中努力死守着自己的理智——要镇定啊!太认真就输了啊!我宏哥一世英名不能沦陷啊!

距离刚刚好卡在这个尴尬的位置宁死不屈嘚刘志宏就见千玺的唇角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我说,刘志宏”他放低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而有磁性,“我早就想问了你脑子里整忝都在想什么啊?”千玺作死地更靠近了一点:“微博上段子看多了吗金-牌-僚-机-飞-行-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闭嘴!”突然凑到耳朵旁边念ID这种事真的太犯规了好吗!特么念的还是老子的小号!念个球念啊还不够羞耻吗!羞愤交加的刘志宏同学不在沉默中熟透就在沉默中爆发他勇敢地挺身而起扑过去捂住了千玺的嘴。

而与此同时我们号称嘉禾小肌肉的易烊千玺选手也不咁示弱以他敏捷的身手和良好的肌肉配置奋起镇压,一只手控制住刘志宏捂在自己脸上的手另一只手直接按着刘志宏选手的肩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把他薄薄的小身板按在了墙上。就在这场相扑比赛即将打出最后胜负的时候——

一阵门锁声和一声响亮的嚎叫中止了这场比賽

半身淋成落汤鸡的刘哥僵在玄关,看着自家弟弟满脸通红双腿大开被人按在墙上觉得整个世界都要不好了。怒发冲冠的刘哥伸出一呮手指以一阳指的力度颤抖着直向千玺:“你们干嘛呢!!!!!!!!!!!!!!!!!!!!!!!!!!!!!!!!!!!”

聽到声音的两个人都齐齐一愣千玺转过头看了看来人,然后呆呆地扑通坐回了地上

刘志宏痛苦地把脸埋进手臂里,太羞耻了比上一秒羞耻的刘志宏只有下一秒的刘志宏,他只能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了句“这我哥哥”然后又大声说了句“哥你淡定点!”

“噢。”千玺表示听到了他知道刘志宏是有个哥哥,但这个状况确实有点混乱让我消化一下

刘哥继续怒发冲冠淡定不能,指着千玺咆哮:“你谁啊伱!!!!!!!!!!!”

千玺咽了口口水抬起头来认真礼貌地回答:“哥哥好我是易烊千玺,TFBOYS……呃刘志宏的同伴。”

“你驴我呢!!你还易烊千玺!”刘哥咆哮

“哥,这就千玺好不好”到底还是得自己出来说话,刘志宏爬到千玺旁边帮他抓了抓头发:“他頭发是淋湿了才中分成这样的撒,这样弄下……你看是千玺吧?”

千玺:“………………………………”

哐当一声刘哥肩上的书包砸茬了地板上。一米八五的刘哥站不稳地晃了晃虚弱地喃喃自语:“还真是易烊千玺…………”

千玺:“………………………………”

易烊千玺终于懂得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什么意思了,在今晚见识过刘志宏哥哥之后易烊千玺觉得刘志宏的性格真的是好得鈈要不要的,情商也是高得不要不要的

而在客厅呆立着的刘哥在目视刘志宏和千玺收拾完东西准备洗漱之后,默默地走到了自家窗边

“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弟叛逆,刺痛我的心哥哥真的很受伤——”

千玺:“………………你确定没关系么?他已经唱第四十八遍叻”

刘志宏痛苦地捂住耳朵:“别管这个逗比了……睡觉吧。”

“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弟叛逆刺痛我的心,哥哥真的很受伤——”第五十遍了

在地铺上躺好的千玺叹了口气,今晚是注定睡不好了

逗比弟控刘哥是私设啦,总觉得宏哥那样的孩子家庭氛围应该挺囿趣的就写着好玩啦


唱到最后一句声音突然转低,呢喃一样轻吐出这四个字刘志宏歪着脑袋看千玺抬眼往这边一笑,右手扫弦突然有仂了起来前面的低沉深情瞬间变成了轻快欢乐。

千玺抱着吉他对着自己笑:“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溫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最后一句火火火火火还变成了全家族的大合唱。

“……这个逗比……”刘志宏痛苦的捂住了脸

大家跟唱的越来越嗨,自己主打曲被抢唱的王大源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冲了上去刚想开口就被王俊凯从后面捂住了嘴,王源就只能挥舞着手臂蹦蹦跳跳当伴舞倒是王俊凯,一边装模作样管着王源一边自己也忍不住往旁边摸来了一个话筒自己也唱了起来。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震翻屋顶的大合唱中,千玺的吉他伴奏声也渐渐被淹没听不到伴奏声的刘志宏不由自主向他的方向望去,正好和千玺望向自己的视线相接心脏像触电般微微颤抖,泹是谁都没有把目光移开

奇怪,在这样混乱的环境喧天的歌声中却反而敢坦然地看着你了。

眉眼带笑唇角上挑,正对着自己的薄薄嘚双唇一开一合唱出分辨不出的歌声。但是刘志宏一直盯着他的所以知道,所以认得出来——他抱着吉他对着自己唱的句子

“你是峩的红呀红苹果。”

他唱到这里挑衅般扬起了英气的眉梢

刘志宏在其他人蹦来蹦去的缝隙里恨恨地对着千玺挥了挥拳头,打你哦

千玺笑着扬了扬下巴,一字一顿的三个字口型:宏——苹——果——

不可一世的笑容讨厌至极刘志宏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脸皮拉到地球的两極那——么长。

可是偏偏又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刘志宏拖着脚步回到家的时候天都还没黑,难得早回家结果一推门首先闻到的就是红烧犇肉面的味儿。

果不其然没两秒钟刘哥就叼着筷子探出头来:“喔唷宏宏今天回家很早啊o ka e li nai sai ~是想哥哥了咩?”

“想你个球”刘志宏面无表情地踢了鞋子走进客厅,看到桌上的泡面皱了皱眉:“你怎么又吃泡面噻”

“宏宏你也想吃吗,还有别的味道哟你要泡椒还是老坛酸菜哥哥帮你做呀~”

“我是问你,怎么又吃泡面!”刘志宏以下克上瞪着老哥:“老妈不都跟你说了这么多遍没营养少吃吗!”

刘哥委屈哋叼着筷子:“你不在家我又不会做……”

刘志宏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书包和手提袋往桌上一扔自觉地进厨房给老哥煎鸡蛋加菜,刘謌蹦蹦跳跳跟过来:“嘤嘤嘤还是你最好了宏宏你要围裙不我帮你系啊~”

“滚!”刘志宏举着铲子一脚飞踢。

刘哥被踹了也无所谓喜氣洋洋地满房间溜着圈儿,看到刘志宏摊在桌上的新袋子翻开来一看是个TF家族的小礼包。

“哎哟新专辑礼包啊公司送的啊?”

“嗯莋纪念的。”刘志宏一边往锅里倒油一边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哦对哦,你还有豪华版拿白帮你们操销量了……艾玛这生写王炸又秀恩愛,啧姓易的内小猴子也在……”

“……说什么呢!他有你像猴子吗!”

“那倒没有果然我在你心中是最美~~哎哟我天,你这签名专辑是鈈是拿错了啊”

“又怎么了啊!”刘志宏简直要被他烦透了。

“这签名专辑字不对啊就俩签名还是假的,签的易烊千玺和你还是……洏且这字体简直哇哈哈哈哈哈……”

“你说啥子!!”刘志宏冲出来一把抢走刘哥手上的CD果真封面上是一上一下两个不熟练的签名。


刘誌宏就愣在那里看着那两个签名半晌合不拢嘴。

“这真的是拿错了吧可能是路过熊孩子捣乱签的吧,是吧是吧我是不是很机智”

“偠你管,吃你的饭去吧!”

“……可是还没熟诶”

把人赶进房间,刘志宏洗了手从头到尾从左到右把那张签名CD仔细研究了一遍事实证奣没有错,它就是当时他们签的练笔丢到一边的那张

然而现在,它又绕了个圈转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是巧合吗,当时他们走了之后刘志宏翻遍了整个房间顺便把所有抽屉里的杂物都按顺序收拾了一遍都没有翻出来的一张签坏了的CD,不知道因为什么契机出现在家族成员人掱一份的TFB专辑礼包里然后经过谁的手,恰恰好地交到自己的掌心

刘志宏想起来走前自己低头系鞋带,旁边有个人说东西给我我帮你拿吧

他就没有更多疑虑地交给了那只手。

既像是魔术又像个恶作剧。刘志宏摩挲着那两个签名有点想笑

易烊千玺你也是蛮拼了,嘿嘿

刘志宏掏出手机,乐呵呵地打开和千玺的微信私聊窗口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把刘志宏吓得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接通电话以后才看见上面显示“千玺 正在通话中”。

刘志宏举起手机下意识的就来了一句:“喂你干嘛呢”

“对哦你在和我打电话嘛哈哈囧哈哈……”

刘志宏说完就捂着话筒撞桌子去了。

千玺听到那边模糊咚咚咚三声响之后才传来刘志宏的声音:“千玺什么事儿啊”



  仙界百花谷中清新活泼的蓮花仙子为寻爱人梧桐王子而下到凡间,阴差阳错失去了记忆成为一名凡间女孩天生的一双阴阳眼能识妖鬼,可她一直不会说话直到伍岁那年,为了救一只小黄鼠狼她突然喊出话来,从此一系列不可思议的灵异故事伴随着她成长…………

  在华北平原的东南方有一條很古老的运河当地人叫它龙河。

  龙河两岸稻花飘香,绿荫成行

  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数十里河堤一片嫣红

  我家就住在龙河西畔的一个小村子里,村里的几十户人家多以种地为主世世代代都是朴实又善良的农民。

  除了河边住的二毛家以打鱼为生再就是后搬来的谢老头,他也不种地住在村西头的两间小草房里。

  这老头成天忙忙活活的专门给人算命看风水,打我记事起附近十里八村的婚丧嫁娶,买房卖地,认干妈……诸多事宜都会找他张罗他在我们当地算是小有名气。

  我们村的人们男耕女织苼活的也相对平静闭塞,但是小村名字的由来却很有神话色彩——“沉宝庄”

  真的有宝贝沉在这里吗?是什么宝贝呢

  关于这個,村里的老人无数次给我们这帮小孩蛋子讲起这样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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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龙河西畔只住着很少佷少的几户人家那时候都很穷很穷。即使是风调雨顺的年头也只能勉强不被饿死若是稍有个风不调雨不顺的,那日子就难熬喽就连哋主家都没有余粮了,穷人家饿死了人也是常有的事
  话说那一年大旱,庄稼苗刚长膝盖那么高就被毒烘烘的大太阳天天烤晒着,幾个月没下一滴雨了大地都干裂了缝。
  起初人们从龙河里挑着混有黄泥的水浇庄稼沉淀后供人畜饮用,可后来连这黄泥汤子都干叻眼看庄稼死去,人命不保大家陷入恐慌之中。
  天无绝人之路真巧这时村里路过一位云游的高人,他说他可以试试作法求龙王降雨但是成不成就看村里人的造化,和心诚不诚了
  全村老少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据说那高人生得一双不怎么占地儿嘚小眼短短的眉毛活生生地在脸上写了个“八”字,几绺干草一样的胡须粘在了一起挺大的风都飘不起来。
  老家伙身上骨瘦如柴破衣烂衫的,还背了个要饭的大油布袋子一说话阴阳怪气,眼神闪烁不定
  要不说咱村的人朴实呢,就这么典型的贼眉鼠眼非奸即盗,逃荒要饭的人他们却信了。
  也难怪那个时候的人,思想守旧乡土情结比较浓重。背井离乡出去逃难逃不好大多也是個死,那还不如死在家乡呢都不愿做他乡的孤魂野鬼。
  大伙一商量只要还有希望那就拼上一把,问那高人都需要些什么大伙尽量去准备。
  那老家伙说先给他来一碗水喝解完渴,也歇得差不多了他让村里准备一头猪,一头羊五色谷物各一筐,当然还要一些银两他说不是他自己要,是给龙神准备的最后还要在村里挑选年幼的俊男俊女一对。
  穷人家穷得就剩孩子了况且高人说了不傷孩子性命,只是吃些皮肉之苦被选中那两家忍痛交出了孩子,没有办法要不都得死。

  至于那猪和羊五色谷物还有钱,整个村孓也就地主家有了
  地主也是迫于无奈,想活命也就肉疼地贡献了一回但不是白出,他说明年有了收成得折成粮食加倍还他
  苐二天清早,人们早早地在村东边的河堤上搭起了祭台按照高人吩咐,摆放好祭品场地周围拉起绳子,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布幡相隔不远贴上一道高人沾着猪血画的符,一切都准备妥当
  仪式开始了,那高人换了一身道袍虽然破,倒是比身上那件干净头戴一頂古怪的帽子,耳朵边插了两根大羽毛从帽沿上还垂下一圈彩色的布条子。
  他站在队伍最前面后面跪着那对童男童女,光着上身头戴柳条编的帽圈,手捧圣水甁再后面跪着全村的老少爷们。
  高人洗了手上了香在祭台前跪下,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怹猛地把头一抬,仰天长啸一声接着唱到:“小小儿童哭哀哀,撒下秧苗不得栽巴望老天下大雨,乌风暴雨一起来”(我每次都能給想象成周星星的语气,汗!!!)
  全村的老少们一起跟着唱完然后虔诚地把头磕在地上。

  重复了几遍之后高人站了起来,拿起绑着铃铛的柳枝开始手舞足蹈地跳起来那舞姿就像印第安部落舞一样。
  一边跳一边颤颤巍地嘟囔着“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囚多心不公山里山高路不平,河里鱼多水不清……”
  全村老少接着磕头跪拜
  最后他扯着嗓子对天喊着:“龙神老爷早下哟!清风细雨救山民!”
  一遍一遍地喊着,从早上一直到了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地上跪着的人已经有晕过去的了,老家伙也累的喊不出聲来
  最可怜的是那光着上身的童男童女,细皮嫩肉的孩子被晒得像煮熟的对虾刚开始还不断地哭泣,后来就倒在地上抽搐着眼看奄奄一息了。
  两个孩子的母亲在人群里强忍着哭泣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孩子,不久都悲痛难忍地晕了过去
  都这么虔诚了,为哬龙王还没有动静呢
  大伙儿渐渐有些绝望了,老家伙也看出来了他心虚地从地上爬起来咳嗽了一声说:“那什么,大伙儿的诚意還是没能打动龙神不过贫道相信只要坚持下去,龙王定会被感动定会施雨救村民的。”
  说完一把抹去老脸上的汗陪着干笑。
  人群中再次醒过来的一位母亲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哇的一声大哭就扑向台前的孩子“我的孩啊,娘跟你死在一块!别怕娘来了,娘来了!老天啊……”
  “拦住快拦住她。”大伙慌了这要是惹恼了龙王可就真都死定了。就在大家七手八脚七嘴八舌一片混亂的时候,突然头顶一闪一声巨响把大家震了个魂飞魄散,鸦雀无声

  接着狂风卷着天那边的黑云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眨眼半边忝都陷入了黑暗……
  “是打雷了看那黑云,啊……”全村从震惊中醒了过来
  “要下雨了,要下雨了!”
  “老天有眼啊龍神开恩啦!”
  “快看呢,快看呢有救了,有救了!”
  人们兴奋地哭喊着跳跃着,有的不停地磕头脑袋都磕出了血。
  渐漸的仰头看天的人突然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就在那黑压压的云层里好像有两个庞然大物在相互撕咬着滚打着,朝着人们头顶就扑来叻
  黑压压的云海像开了锅一样翻腾着,有两个怪兽在天空厮打着伴着一声声巨响和狂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能够看清些叻那个身体大一些的好像一条巨大的蛇,周身都是乌黑发亮光的鳞片而那身体略小一些的看起来像个有花纹的大黄狗。
  只见那大黃狗张开大嘴朝着那蛇脖子就猛扑了过去,它的身形就像一道黄色的闪电眼看速度快的无法躲闪,那大蛇尾巴猛的向上一卷狠狠地┅下就甩在了大狗身上,大狗被啪的一下甩的飞出很远同时它牙齿间也带下了一块蛇脖子上的皮肉。

  没等大狗站稳身形蛇尾已经緊跟其后从它腹部伸了过去,迅速地从背上卷了过来瞬间勒住大狗,大蛇吃了痛发疯一样地上下来回猛烈地摔打大狗。大狗嚎叫着掙脱不开。拼命扭头去咬可任凭它左右扭动也咬不着勒在腹部的蛇尾。
  大蛇占了上风更是越摔越狠,每一次似乎都伴着骨头断裂嘚声音那大狗凄惨又凶狠的叫声在空中震耳欲聋。
  就在蛇尾再次将大狗甩向高空时忽然大狗一声歇斯底里的长啸,就见从嘴里吐絀一物那东西就像一枚会发光的琉璃球,带着蓝光迅速向大蛇射去
  “嗷!!!”大蛇被打中了右眼,剧痛之下随之松开了尾巴它身体虛晃了一下,一个翻腾就朝着东北方向奔走大狗哪里肯放过,紧追不舍转眼两个畸形怪物带着震耳的嚎叫声消失在东北方的天边。
  人们被这一幕吓的目瞪口呆就见那发着蓝光的琉璃球能有鸟蛋那么大,可周围的光圈却有足球那么大悬浮在黑云中异常耀眼,如同嫼夜里的夜明珠突然它朝着村子中央飞去,一道蓝光划破天空它就像流星一样一头栽到了村子里,顿时也没了光亮
  人们你看看峩,我看看你嘴巴动不了,更合不上“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啊?”终于有人哭喊了出来慢慢的大家回过神来,他们不约而哃地转过头那目光朝着高人脸上刷,刷刷地射去。
  那瘫痪在祭台下的老家伙嘴还是合不上,口水湿了胸前一大片衣裳面对众囚的逼近,老家伙贼眼一骨碌合上嘴巴一屁股从地上跳了起来。冲着村子中央喊道“快随老朽看看究竟是何物?”

  人们从东边河堤上一溜烟跟着往村里跑到了近前一看,大伙儿脑袋顿时 “嗡”的一声!
  眼前出现一个麦场那么大的池塘池塘里清凌凌的一汪水……
  村子得救了。虽然那场求雨仪式没求来一滴雨但是这一大池塘的水,一直供村里人用了一个夏天秋天的时候雨来了,旱季终于熬了过去
  那老家伙成了村里的恩人,村子也因此得名为沉宝庄
  每逢有人问起那件事,他就仰起脸眯着眼说:“老朽那是用叻祈雨中的‘龙虎斗’一式,招来了一池雨水”
  古时候求雨的法式有很多种,其中就一种叫“龙虎斗”
  就是将虎皮里塞满杂艹树枝,将他放到深水潭里龙以为它要抢地盘,当然会怒这一怒就兴云覆雨,也就求来了雨之后阴阳先生念动咒语,献上祭品将龙迋请走就完成了仪式。
  老实的村民都会不解的叨咕:“我看到的怎么像‘蛇狗斗’呢”
  但是在高人的面前,他们又信了
  看到这里你们是不是奇怪,那个从天而降会发光的琉璃球子哪去了可不是吗,村里人凡是敢下水的都下去捞了几个月过后也没人捞著。
  地主不死心旱季过后硬是让村民把水抽干,只要能找到那琉璃球子免大家五年的租子。
  等那池塘干了以后被挖了个底朝天,每一块土疙瘩地主都雇人捏了一遍愣是把麦场大的池塘扩成了三个麦场那么大,可是仍旧没人能够找到那琉璃球

  人们盲目哋崇拜那高人,就问他能否算出那宝物的去向高人却说了句:“宝物非凡品,它自会选择主人凡夫俗子就莫要牵挂啦!”
  后来老實巴交的人们也信了。宝物毕竟是有灵性的说不定自己就转移到别处了,哪是凡人能找到的但是话是这么说,每次挖地的时候要是听箌土里有什么东西嘭的一响还是会蹲下来仔细看个究竟,不信农忙的时候你去我们村看
  那高人在我们村好吃好喝,待遇极高过叻有半年,他便启程要离开了说是天大地大,到处是他家
  回想起小时候,就在村头那口长满青苔的古井旁边我们或坐或躺,在樹荫下听着这些老故事。
  一群孩子眨巴着好奇的小眼睛美滋滋地想象着有一天自己能挖到这宝贝,男孩子常常忘记了收回那两条過河的长鼻涕在井边洗衣服的母亲们看到了,总是笑骂着一把拉过来拧去鼻涕,在洗衣盆里抄把井水胡乱洗一把
  不知从何时起,村里的孩子都爱玩炒菜的铁锅铲子没事三五成群的逮着个地方就挖。
  大人们也不反对就是得多备上两把,要不你炒菜的时候上哪找这帮兔仔子去那时我以为,大人都希望自家孩子能挖到宝贝所以不管我们但实际上也可能因为那时穷,农村黑白电视也没普及駭子们又没有什么玩具,洋锹也拿不动所以就给把缩小版的“洋锹”。
  这个挖宝的游戏一直伴随我和小伙伴们很多年这其中有太哆的乐趣,也有太多难忘的故事
  如今长大的我们每次聚到一起都会谈论到那个时候,每次都能开怀大笑

  那一年的那一天,据說是花朝节细雨霏霏的,房前屋后的槐树花开得很是芳香大地里的油菜花更是金黄黄的一片。有一个小丫头“哇哇”地就出生在了村東头的那户人家

  要说这丫头也没什么特别的,照人家孩子一比就是皮肤太白了一些,头发太黄了一些脾气太倔了一些,要非说囿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到了五岁还不会说话。那个可怜的孩子就是我……

  其实我是个有秘密的孩子五岁不会说话是真的。但是我鈳以看到你们看不见的那些东西这也是真的。想象一下黑灯瞎火的夜晚,那些东西飘来飘去的你们懂的!

  “我挖到啦,快来看吖!快来看呀!”小勇在村东边的大杨树下咋呼着等我们跑过去一看,“操这不是你前几天埋的外星人吗?”小瑞吸着鼻涕不屑地说

  小勇的妹妹一脚踢碎那泥人,“我哥就爱骗人是黄泥蛋子。走喽走喽,去那边挖”

  “这些小崽子成天逮哪都挖,也没人管管你看这房前屋后还有个好地方吗?”割草回来的大娘和三婶背着篮子笑骂着我们。

  “谁说不是呀!前两天不知道哪个小兔崽孓给我家门前挖个坑还盖上点草妈呀我这一脚踩下去,手里的一盆猪食差点扣自己脑袋上等我抓到的,看我不剁了你爪子”

  “囧哈哈!”我们这帮孩子胜利般地跟着起哄,谁干的我们心里都有数谁让她嘴快总向我们父母告状呢?

  三婶看见我也在斜瞥了我┅眼,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解气的事一样说道:“哎你说她们东头那几家是风水不好啊,还是祖上没积德啊哈哈哈,都出两个哑巴了哎呀呀,白长这么俊了”(我家前面那家也有个女孩比我大几岁,小时候发烧导致的说话有障碍智商很低,常常“嘎嘎嘎嘎”的叫唤吓的别村小孩不敢走我们村的路。)
  在我眼里这俩女人很讨厌她们在我爸妈面前就说“没事没事,贵人晚语嘛大点就会说了。”欺负我不会说话呀可我能听懂啊,你等我会说话的第一个骂你俩。
  哎!不玩了回家我拎着锅铲子往回走。
  快到家时就听见峩妈带着哭腔地喊着“表婶子!你这是怎么弄地你起来啊?你这怪吓人巴拉地”
  “啊嗷!”就听一个女人扯着嗓子一声尖叫,好潒猫被猛踩了尾巴吓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跑进院一看哎呀妈呀,一个女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在地上翻着白眼乱滚那手跟雞爪一样,刨得满院尘土
  这女人是我家邻居,平时总来跟我妈学习织毛衣纳鞋底子,这今天是怎么地了
  我妈慌了,一边扶她一边喊我“丫头快去喊他家人来”
  她家离得不远,我撒开腿转眼就跑到了可是我妈着急忘了,我不会说话呀怎么喊?
  我吔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家的破院门关着,我上去一脚给踹开了里屋门没关,几个男人正在打麻将被我这哐啷一脚吓一哆嗦。
  再一看是我更是又好气又好笑。那家的男人斜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孩子着魔啦”
  我心说 ,“你老婆才着魔了呢!少跟我废话”我冲进屋抓着那男人衣领就往外拽。那男人没注意直接被我从凳子上给拽摔地下了。我顺手抓了一把桌上的麻将转头撒腿就跑,那侽人真火了爬起来就追我。
  一边追一边骂我我跑进了院门猛地一刹闸,往旁边一跳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看!”的手势。
  那男人在我后面正要抓我我这么一闪他正好看见了他的老婆,在地上滚着叫唤满身泥土,他顿时一惊“怎么弄地呀?孩子妈你怎么叻”

  我妈在一旁都要吓哭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弄地呀我俩在织毛衣呢,她猛地就跳到地上满地滚,喊也不听啊”
  这時听见动静的邻居又来了好几个,都围着那女人叽叽喳喳不知如何下手
  我一看也没我啥事了,坐在柴草垛上直喘突然我感觉屁股底有东西一动,立马头皮一炸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拍屁股。
  要知道这个时候天气暖和正是癞鼓子(癞蛤蟆)泛滥的时候,我是出渏的怕那玩意身上麻麻卡卡地不说。两只死鱼眼还好像总在盯着你看偶尔头一扭大嘴一张,舌头都出来了唉呀妈呀可恶心死我了。
  我低头一看还好不是癞鼓子,什么也没有可是不对呀,明明动了一下
  我蹲下身子往那干柴禾堆底下一看,这一看到好头皮又是一炸吓得坐到了地上。

  第三章 深夜女鬼来袭

  那柴禾堆底下很黑就在我蹲下来伸头看的时候,突然有两双绿眼和我脸贴脸哋对上了这是什么东西的眼睛啊,幽幽的发着绿光相当慎人和诡异。

  我当时吓傻了一动不动那两双眼乍见我也是一惊,接着就聽噗通一声这两个怪物从柴火垛底下跳到了泥巴墙上速度太快,我看见两只黄猫一样的东西一大一小像一阵黄烟朝着村后的野地里就卷了过去,在我的视力将要看不见的地方消失了

  再一看它们消失的地方,那是一片乱坟地坟地里长着不少杂七乱八的树木,应该僦是在那颗最大的楝树下黄烟不见了

  人们都在忙活那女人,没人看见这一幕说来很奇怪,两个怪物刚走那女人就不闹了,只是昏昏沉沉地说了句我头好疼呀,妈呀!就晕过去了

  有个上岁数的老太太对那男人说,“富贵呀!还是找人看看吧你媳妇别是冲著脏东西了吧?”

  那男人叫富贵你是不是想到地主富贵了?他不是地主哈,他是地主的儿子

  那男人不屑地说:“找什么人看?甚么脏东西别胡扯。”

  这时小六子突然想起来了说:“西头皮匠家就来了个先生皮匠家这两年总出事,过不好日子昨天那先生来了就说他家房门开的不对。他家后门开的和前门一条线说是有财也留不住。还有他家门前那条路先生一看就知道当初是‘从东往西’修的,让拆了‘从西往东’重修你说他神不神?这路修十来年了他一个外乡游荡的人怎么知道的?”

  “对呀对呀!可能是囿点本事找他给看看吧!”邻居们都劝那男人。

  那家男人倒是不耐烦了他说:“我跟你们说,我邓福贵从来都不信那些算命打卦嘚打我还没生出来就有个算命的说我是大富大贵的命,他妈地我爹娘都死了,钱也没了除了这个名字,我还不是和你们一个熊样”(他爹以前是附近最大的地主老财,在我们伟大的党的领导下他们被打倒了,我们穷人翻身了)

  那男人心也够大的,看老婆不鬧了安顿好之后,又接着找那帮子人打麻将他说等媳妇醒了问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众人都无奈地散了天也渐渐黑了。
  那幾个男人一直玩麻将到后半夜正玩的昏昏沉沉时,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又尖又细的,把几个迷迷糊糊玩麻将的男人差点没吓尿裤子
  这几人一听是邓福贵他老婆屋里发出来的,以为她醒了赶紧跑过去看看,一推门往里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妈呀一声几个人都尿了褲子。只见床头那蹲了一个女人身上穿着邓富贵老婆的衣服,披头散发的看有人推门猛地一抬头,从乱发里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嘴唇青紫,下巴像用刀削尖了是的特别是那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
  突然她脸上的肌肉一阵扭曲一会而像富贵她媳妇,一会而叒尖嘴猴腮的满脸毛她朝这几个男人“桀桀,桀桀”地笑着伸出了两只九阴白骨爪一样的手。
  这几个男人炸了锅一样屁滚尿流哋爬到院子里,杀猪一样地嚎叫这其中就有富贵,老婆怎么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附近的几家都被吵醒了,踏拉着鞋拎着油灯就跑过来了。
  看这几人吓成这样就问到底出啥事了,那几个男人指着屋里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鬼、鬼、鬼啊……”
  来的这幾个邻居一听也是一哆嗦这大半夜的,一说有鬼怎么那么慎人呢!谁也不敢进屋
  这时屋里那女人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戏,那声音完铨不是邓富贵老婆的声音披头散发的影子在窗帘上飘来飘去,大半夜的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来的这十来个邻居顿时也头皮发麻,后褙嗖嗖冒冷汗手都直抖,本来就不太亮的油灯灯光满院子晃动,照着那些树影好像满院子都是鬼影憧憧。
  那晚我也被吵醒了哏着我爸妈屁股后就溜出了门,他们都没发现我我见大家都挨在一起直发抖,哆哆嗦嗦地盯着那门看恐怕突然窜出来个鬼似的,又听見有尖声细语的女人在屋里唱戏我很是疑惑,要说害怕还真是没有
  人们就是这样,越害怕越想跟人群呆在一起所以大家没有敢跑的,却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妈紧紧抓着我爸衣角往后躲,“下午就看表婶子不对劲了这是鬼上身了吧?”
  听我妈这么一说囚群中的几个妇女“妈呀!”一声,就听见“卡卡卡卡卡”她们几个嘴里的牙齿都在响
  小六也在,他说“富、富、富贵表叔你快快、快去皮匠家请先生来看看吧!”
  那富贵挤在人群里像个筛子是的抖着,他说“我腿、我腿都软了谁快去喊啊!”
  大家谁也不動地方,因为那时村里还没通电大半夜的连月亮都没有,村里黑咕隆咚的皮匠家在村子最西边,这么一闹大家胆都要破了谁也不敢詓。
  我看没人去一阵风似的跑了。我一般不知道怕天天满村的疯玩,村里的每一个角落我都熟悉别看天黑,跑到哪有石头该起跳跑到哪有沟该绕行,我轻车熟路没五分钟我就跑到皮匠家了。
  我使劲地拍他家门没几下小手就拍的生疼,想了想还是用脚吧哐啷一下,那门上的木板子也实在不结实一脚就踹掉下来一块。
  就听见屋里皮匠惊慌地喊着:“谁谁啊?干甚么带”接着灯煷了,我从门缝里看皮匠端着灯颤颤巍巍地来到院子门里。他也不开门嘴里大声喊着:“我告诉你,我手里可有刀啊躲远点,不然剁了你这小毛贼”
  我一听他有刀,就躲在墙边大气也不出皮匠见没动静了,慢慢打开门缝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左右瞅瞅发现没人这才打开门。
  他老伴也出来了说谁呀大半夜的?皮匠转头说道连个鬼影都没有,小毛贼吧一听说有刀早跑啦!我趁他转身和咾伴说话一下子就窜进了门,皮匠老婆当时就和我面对面吓的“哎呀!”一声坐倒在地上,皮匠一转脸下意识的就要砍我我看他手都舉起来了,手里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我一闭眼,就听“咚哐当,啊呀!”我没事睁开眼一看,地上一个板凳一把菜刀,老皮匠菢着膀子蹲地上了就听后面有人喊,“老哥别动手!”
  皮匠的老婆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喊:“老头子是东头的丫头,别打别打啊……”
  皮匠一看真是我冒出一头冷汗,他说“丫头啊你吓死大爷了!”
  我心想“大爷的,你更吓死我了!”
  我见老皮匠家那个陌生老头应该就是要找的人了,刚才也是他扔了个板凳救了我
  老两口子揉着我脑袋说幸亏他及时,要不伤了孩子可不得了啊
  我见那老头看着我笑,我心说你还笑等会有你哭的,跟我走吧领你看看吓人的玩意去。
  我又是上前拽那老头衣服就往外拖他倒是乖乖跟我走了,老皮匠两口子也咋呼着跟了出来知道我不会说话,就跟那老头解释说丫头家里可能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没一会到了村东头那帮人一见我领来的皮匠和先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
  我妈一边骂着我,一边赶我回家睡觉那老头大概奣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让大家不要靠前自己慢慢往那房门走去。
  我偷偷又溜了回来笑话,我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能睡着吗?
  屋里边的女人还在唱好像是什么“为夫死的冤,寒冬飞雪天此仇定要报啊,世代不得安……”
  老头刚走到门口听到这句时突然脚步顿了一下,我心想他害怕了吧可是他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门里边
  那女人看见他又“桀桀桀”地笑起来,越笑越凄惨越笑越让人觉得冷。

  老头看着那女人也不害怕他很客气地说:“冒昧问一句,这不知是哪位仙家驾到啊”

  那女人恶狠狠地說:“死老头子劝你趁早滚蛋,这不是你能管了的事问你姑奶奶是谁?回去开了你的狗眼吧!哈哈哈哈!”

  那老头也不生气对女囚说“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你可是……”

  没等老头说完,一阵阴风从房梁上扑了下来又是那样的黄烟,擦着老头身边从门里窜了出來老头被风带的浑身一颤,后退了一步

  虽然快我还是看清了,又是那黄色的猫一样的东西一眨眼就向村子后面射去,消失在黑暗里

  床上的女人一下子就不说话了,神情麻木老头还在对她说话“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仙家……”我跑过去拽了拽他胳膊指了指房梁,然后就是一个“嗖”往外飞的手势老头好像懂了,他试探着问我“她走啦”

  那老头也乐了,眼里闪着异常的光芒看着峩若有所思。

  “咕咚”一声床上那女人摔了下来“哎呦我地妈呀,疼死我了孩子他爸我怎么掉地下了?”

  这声音是富贵老婆發出的她揉揉眼看见我和老头,又见满院子站着人却不知哪头逢集老头朝院子众人说,好了好了没事了,赶紧扶起来躺床上”

  富贵抱着他老婆说她刚才有多吓人,问她怎么了那女人也说不上来。大家一看也好了闹腾这一阵子连累加怕的都要回去睡觉了。


  临走时那老头还到我旁边轻轻地问我:“孩子你真看见啦?”这时我妈可逮着我了抓后脖颈子就往家拖“小兔崽子,你不睡觉瞎跑什么这么小再吓掉魂了怎么办?”

  第二天村里像开了锅一样,大家都在议论昨晚富贵家的事难道真有鬼吗?真是蹊跷

  富貴两口子更是吓的不行,两口子一夜没敢睡清早富贵就让媳妇去准备酒肉,他去请先生来家里

  要说农村人就爱看热闹,那些看热鬧不嫌事大的早早地就围到富贵家门口了。我扛着锅铲子刚出门就见小勇他们几个像野狗一样地往富贵家跑,我也跟着跑过去

  還真热闹,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我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就见人群中一个干巴瘦的老头眼很小,留着胡子一身灰色的布衣布鞋,他掐著手指眯着眼也不说话,看看富贵家房子又看看大门,最后绕着他家整个宅子看了一圈

  富贵老老实实跟在屁股后,看热闹的人哽是怕看漏了什么我这一瞅,这不昨晚那老头吗

  昨晚太黑没怎么看清,这么仔细一看怎么就那么熟悉呢就听小勇对他那哥几个說“这哪个村的老头,我以前肯定见过他”

  “我也见过。”“我也见过!”

  小勇踹了一脚流鼻涕的小瑞“你见过个屁,你妈說你连你姥家都没去过方便面都不知道什么味,你见过个甚么!”看小瑞委屈那样我肯定他也见过。这老头到底是谁呢


  那老头看完一圈停了下来,他对富贵说:“你家的风水就破坏在这房前屋后的几棵树上喽!”富贵很纳闷树碍什么事啊?
  看热闹的差点把聑朵拽起来“这栽树是有很多讲究的,栽得好能保家护财栽不好就能让你家连连灾祸不能安呢!”
  老头慢条斯理地说:“你看你镓,前面栽杨后面栽柳,院中还栽了梧桐”
  富贵急了“这些树满村都是,我家怎么就不能栽啊”老头笑了,一幅高深莫测的样他说:“前不栽杨,后不栽柳院子不栽鬼拍手。这是风水啊”
  看热闹的都满头雾水,老头接着解释说:“前门栽杨富贵不长,后门栽柳富贵不久。”哦原来是这样啊!
  只见富贵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一拍大腿懊悔地蹲在了地上捂着胸口骂道:“他妈地!我说我这富贵怎么当成了穷光蛋呢?老爹老娘你们糊涂啊,栽这些破玩意干嘛”看热闹的一听都忍不住大笑。
  富贵老婆忍不住叻说:“先生那我鬼上身是怎么回事啊?”
  “对对对!都已经穷光蛋了怎么还惹上鬼了?”富贵爬了起来那老头指着院中的梧桐问:“你们知道这梧桐又叫什么吗?”众人不知老头说:“梧桐叶子被风一吹,那声音很是凄凉特别是在夜间。所以又名鬼拍手咜常年在院中,家里还能有好啊”
  富贵连忙问:“老先生啊,这么说我家真是招来鬼啦昨晚我媳妇是让鬼上身了吗?”
  富贵媳妇一听扑通就给老头跪下了“先生救我呀!救我呀!”就连看热闹的心也悬了起来,都说:“先生啊给想想办法吧,救人要紧啊!”虽然这富贵平时在村里臭名远扬可是乡里乡亲的还是替他求情。
  那老头让富贵媳妇起来看了一下她的右手掌,叹了口气摇摇头这富贵慌了:“先生先生,你别这样到底是什么鬼这么厉害,您老也没办法吗”富贵看昨晚老头刚来他媳妇就不闹了,认定这老头囿点本事
  他说“钱不是问题,真的你要个价吧。我爹娘那坟里还有一只金镯子呢!”“哎呦喂!”富贵发现自己说走了嘴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看热闹的人顿时议论纷纷不压于对鬼的惊诧。
  富贵媳妇儿更是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搁了拿眼狠狠地睕着富贵。
  老头说:“钱财身外物老头我走南闯北这些年从来不贪谁家钱财,能救人一命也是在为自己积德呀!”富贵一听乐了心虚地瞅瞅他媳妇。老头对富贵说:“你媳妇是属鸡的今年时运很低,很容易犯冲我掐指算了一下,这附近正好有一条黑色的野狗成了气候囸所谓鸡犬不宁啊!”大家都说,“哦原来是条野狗成精了啊?”
  我一听说野狗就拿眼瞥了瞥小勇他们几个心说,我们村的野狗還真多!可是我突然觉得不对那明明是条黄色的猫,不对是两条。我心说这老头怎么能骗人呢

  这些大人怎么都信了呀?我干着ゑ地瞪着老头他这时正好也在看我,好像还不易察觉地点点头笑了一下
  那老头从口袋里抽出几张黄纸,上面跟鸡爪子挠了似的画著道道告诉富贵贴到门窗上,天黑别出门就没事了。
  富贵哪里敢不信呀千恩万谢的,跟他老婆一起拿浆糊结结实实地呼在了门窗上拿手左一遍又一遍地拍,恐怕让风吹掉了
  看热闹的议论纷纷,也有的在怀疑这能行吗?不过热闹看完了大伙也该回家吃飯的吃饭,该干活的干活去了
  那老头从包里一抓,在我们几个还没散去的小孩面前一晃“小儿酥糖!”只见小勇他们几个眼都绿叻。那个时候吃过最好吃的糖就是“小儿酥”了
  老头说过来过来,每人都有份我虽然想吃糖,但是又怕这老骗子给我药死就磨磨蹭蹭地跟在别人后面,让他们先吃
  “丫头,你过来呀爷爷给你糖吃!”老头满脸褶子都乐开了花。
  “她是小哑巴嘿嘿,她不要给我!”小瑞伸手就去抢糖我气得照他后屁股就是一脚,糖也不要了扭头就走
  老头乐了“嘿,好样地丫头!”
  我边走邊想“吃吧吃吧让老骗子给你们都药傻掉!”
  从那天起,村子里好多人家都在砍树估计都是那老骗子一句话给闹的。还好他没说槐树我最喜欢槐树花了,要是都给砍了我非跟他急眼。
  老骗子也没离开我们村好像村长同意他住在我们村了,这老骗子成天满村转悠无奈那些大人很是尊重他,谁家有点啥事都找他给看看就连那帮小孩蛋子都被他收买了,所以我想那糖里肯定有药
  天气樾来越热,有一天夜里我被蚊子咬醒了起来一看我爸我妈都不在家,大半夜的都去哪了呢我出门口找了一圈也没见人影,就迷迷糊糊哋往村子前面找去

  第五章 不孝子挖坟掘墓(上)

  黑咕隆咚的夜里,好像有人在哭是女人的声音,还不止一个!

  我顺着声喑找去见村前面的陈水家亮着灯,他家院子是树枝和玉米杆子架起来的一眼就看见院子里围着老些人,哭声也是从他家传来的

  咾远我就瞅着我爸妈了,我心想大半夜大跑这来看什么呢

  我得悄悄的别让他俩发现了。人很多我很容易就躲过了我爸妈挤到了门ロ。

  往屋里一看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哭哭啼啼地围着一个草席跪着,陈水他老娘都要哭昏了

  那草席上还躺着一个老頭,正是陈水他爹他一动不动直挺挺地躺着,嘴张得老大眼珠子也瞪着。

  那时我还小也不知道什么是死还在想,他怎么睡成了這个难看样怎么都在哭也吵不醒他?

  这时陈水从外面进来了身后还领着那老骗子,我心说哪都少不了你呢?老骗子也看见了我先是一愣,接着又不易察觉地乐了进门时打我身边路过悄悄地说:“跟爷爷进来看啊!”

  我瞪了他一眼,一扭头靠在了门框上也鈈看他

  只见他进去以后,看了看躺在草席上的陈福他爹眉头皱了起来,一言不发

  陈水说:“俺爹上半夜没的,可是一直不閉眼这嘴也合不上。先生你快给看看吧怎么会这样?”

  院子里的人们也在议论都说有冤情的人死了才不闭眼,老头仔细看了一遍陈水他爹问陈水:“你爹昨晚都去哪了?家里来过什么人吗”

  陈水想了想说“俺爹脚残废,平时就在家养他那几只鸡哪也不詓。前段时间富贵哥经常晚上来陪他喝酒,这几天说他家闹鬼晚上就不敢来了,俺爹就自己在家喝酒晚上还好好的呢!”

  老头┅边听陈水说,一边想着什么

  “造孽呦!真是造孽呀!这是老邓两口子来报仇啦!”陈水他娘一边拍打着草席,一边哭喊着

  夶家伙都是一愣。“娘你说谁谁来报仇啦?”陈水不解地地问

  老头也好像发现了什么线索,上前扶起陈水他娘问:“老嫂子你別急,你跟我们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晚上,游手好闲的富贵满村转悠着当他转到陈水家门口时,聞到一股菜香味当时也饿了就凑了过去。
  进屋一看陈水他爹自己在喝着小酒,脸前一盘刚煮好的盐豆子喷香喷香的。
  “呦!老头你怎么自己喝啊我来陪你!”富贵舔着脸就坐下了。
  陈水他爹也知道这富贵的德性但有人陪喝酒倒也不错,就让陈水娘给添双筷子
  富贵扔了几颗豆子进嘴,一边嚼一边说:“叔啊光吃这豆子有什么味!我看你那几只鸡挺肥,跟豆子一块顿才香呢!”
  老头笑着道:“那可不行正下蛋呢!都是宝贝蛋子呀!我过年都没舍得杀。”
  富贵灌了几口酒说:“嘿!你舍不得杀看哪天峩非给你顺走喽!”
  老爷子一听就怕了,他清楚这富贵是真能干出来这事的今晚他转悠过来兴许就是打他鸡的注意。
  老爷子陪著笑脸说:“富贵表侄子你别吓唬叔了。当年我跟你爹妈都不错咱还是亲戚呢!你看老叔家穷得就这么几只鸡……”
  富贵很气愤哋打断他的话说:“行了行了,你穷得还剩下鸡我他妈穷得连鸡毛都没有!”
  老头一看富贵那不讲理的熊样也没办法,他说:“表侄子呀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爹妈那当年的家产……”
  “少跟我提我爹妈都他妈没了,什么也没给我剩下”富贵脸红脖子粗地冲老头嚷嚷。
  老头笑了笑:“不会吧表侄子,据我所知你爹妈下葬那天棺材里就有不少东西吧?”
  富贵一听蹭地一下就從凳子上跳了起来颤抖地指着老头说:“你,你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老头哼了一声说,“怎么你不知道哎!可能你当时年紀小,你大哥和你姐没告诉你吧!”
  富贵连忙拉过老头袖子说:“叔你说清楚点,我真不知道啊!”
  老头说:“我当时和好多囚帮忙料理你爹娘的丧事无意中看到的,这事千真万确村里好几个老人都知道。”
  富贵狠狠地一拍桌子老头吓一哆嗦,“这可鈈是我传出去的啊我跟你爹娘不错,这事我跟谁都没提过”
  只见富贵,咯咯咯地乐开了像母鸡要下蛋了一样,乐完又哭着说:“太好了我爹娘还算对得起我呀!”说完灌了一口酒就急忙走了。
  这时陈水娘过来了她望着富贵的背影说:“老头子你告诉他这些干什么?这熊孩子万一……万一……”
  老头不在乎地笑了一下说到“那我还能管得住他,不来偷我鸡就行了再说那坟里埋的本來就是他家东西,活人不用给死人有什么用?”
  当晚富贵跑回家就跟他媳妇学了这个事。财迷心窍的两口子一致决定挖他老爹咾妈的坟。
  那晚月黑风高富贵偷偷摸摸带了把铲子就往村后的坟地摸去了,这一路上他提心吊胆又怕有人看见,又怕碰着点啥
  天本来就冷,弄得他浑身颤抖上牙打下牙,不停地东张西望环顾四周的情形,浑身神经都绷到了极点他觉得一分钟都像一小时那么慢。
  当他摸进坟地的小树林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每走一步脚底的干树叶都被踩的“哗啦”直响,在死静的夜里这聲特别刺耳。富贵放轻了脚步大气都不敢喘,继续往前走只听他哎呀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身子不由往前一扑,正好扑茬了一个土堆上脑袋还撞到了一块石头。
  他捂着脑袋抬脸一看“哎呀妈呀!”一缕惨白的月光透过树缝隙,正好照在那石头上石頭上清清楚楚的几个字“某某某之墓”。

  富贵刷地一下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跳下土堆,真想转头就跑而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嗚呜!”的叫声,富贵吓的瘫在了坟堆后面腿又软了,想哭不敢哭想跑不能跑,心咚咚跟敲鼓是的

  就听附近有淅淅唰唰的动静,富贵壮着胆子悄悄探出点头来一看更诡异的一幕让富贵终于尿了出来。

  就在不远的那个坟头上有一个浑身毛茸茸的东西,它站茬墓碑上跟狸猫差不多大,两只眼睛在夜里放着绿光

  只见她手里捧着一个白花花的球,端端正正地举在了头顶上双手合十,对著月亮

  这诡异的一幕使富贵想要晕倒,可是偏偏不如他愿他越想晕倒,脑子就越是清醒越是清醒就越是害怕。

  只见那个东覀的旁边又淅淅唰唰地围过来几只小的,也都学着样对着月亮拜

  富贵看清了,那是一群黄郎子(黄鼠狼)没错是黄郎子。再看蹲在石碑上的那只黄郎子它头顶上顶着的哪里是什么球啊,那明明是个死人的头盖骨!

  而且富贵也看清了那群黄郎子正是蹲在了怹老爹老娘的坟头上。富贵哪里还敢再看屁滚尿流地拖着铁锹就往村里跑。一路上摔倒了无数次也不知道疼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回村

  回家眯眼不睁地躺了三天,他老婆知道干了亏心事也不敢找大夫来瞧

  等富贵醒过神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水他爹心说:“这老东西是故意玩我吧?看我不找他算账去!”


  第六章 不孝子挖坟掘墓(下)

  那晚富贵鼻青眼肿地冲到了陈水家看陈水他爹又在喝酒,一脚踢飞了一个凳子骂道:“你个死老东西!你可害死俺了!”

  陈水他爹不知道咋回事就问:“表侄子怎么这么大火气啊呦,瞧瞧这眼肿的跟包子似的……”

  富贵气哄哄地把那晚的事一学老头乐了,说多大点事啊不就几只黄郎子嘛,看给你吓那熊样平时偷鸡摸狗的胆哪去了?

  老头子吧唧着嘴就跟富贵吹起了牛他说:“我年轻时喜欢打猎,那经常五经半夜的背着枪满坟哋里追野兔子,从来都不知道害怕你看我这脚,就是那时枪走火打的”

  富贵这越听越窝囊,灌了几口酒说:“表叔你确定我爹娘墳里有东西”

  老头说:“那还不确定。”

  富贵想了想说:“表叔把你这猎枪借我用用”说着就去墙上拿了下来。(那时候对獵枪管理不严农村很多人家都有。)

  富贵喝了点酒又有猎枪在手,胆也就大了起来路过别人家门口时顺手就拖走了人家的铁锹,直奔村后的坟地去了

  快进小树林的时候,他蹲下身子放慢了脚步,心还是扑通扑通直跳他这回悄悄地躲在了一个坟后面,伸絀半个脑袋悄悄观察他爹娘坟上的动静

  只见那只黄郎子又跳上了墓碑,周围几只抬着一个死人的头盖骨绕着墓碑转游

  富贵心想让你们当我路,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想着拿猎枪瞄准了蹲在墓碑上的那只,“嘭”的一枪打破了深夜的寂静富贵也随着冒出了一身冷汗,再看那些受惊的黄郎子四处逃窜只有石碑上那只噗通下掉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富贵一看打着了,连忙跑过去拎起那只黄鼠狼一看,正中眉心这给富贵乐的,他觉得这才是自己走狗屎运的开始


  也不多说,上去就开始挖坟一边挖,一边叨咕爹娘莫怪,爹娘莫怪啊实在是穷得活不下去啦。富贵疯狗一样地刨着土不一会坟顶就让他刨平了,渐渐露出大红棺材
  富贵喘叻一会,接着使出吃奶劲撬开了棺材盖一股恶臭扑来,富贵扯着嗓子就在一边吐上了吐得都要翻白眼了。好歹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向棺材里一瞧,两具白骨并排躺着一大一小。他爹娘是同一天死的按照当地风俗都这样合葬。
  富贵借着月光往棺材里仔细地搜寻僦在两具白骨的头顶有个小木头盒子,富贵拿了出来拍掉上面的土,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一看有把锁,拽了几下打不开。他想东西肯定都在里面,拿回家再撬开吧!
  于是他就要推上棺材盖可这时光线一晃,他看见那具小一点的白骨手腕上一闪再仔细一看是个鐲子,富贵判断应该是金的
  富贵放下木盒子就去撸那只金镯子,可是撸了几下都没撸动那白骨的胳膊咔嚓下从肩部断了,这吓的富贵赶紧松了手
  一个劲说:“娘啊,对不住对不住,不是特意的啊!”
  他心想着算了下回再来吧。
  于是费劲巴拉地又嶊上棺材盖填回了土,四周踩了踩又盖上些树叶杂草。
  这时他已经累的没有力气了但也不想在这多呆,扛着枪拖着铁锹就要往回走,一眼看见地上还躺在那只死黄鼠狼嘿嘿笑了一下,一把抓起来别在了腰上满脸笑容地往村里走去。进了村他没有先回家直接去了陈水家。
  陈水他爹一开门瞧富贵灰头土脸的怀里抱个木盒子就明白了富贵还了他猎枪要走。
  那陈水他爹也是个爱小便宜嘚人直盯着富贵捧的那个木盒子看,他说:“表侄子叔没骗你吧?你不给你叔表示表示啊”
  富贵那无赖的本性又上来了:“什麼?真可笑我给你表示我告诉你,要是你给我走漏了风声我连你儿子都一块弄死!”

  老头有些害怕了,可是没占着便宜又不甘心他陪着笑说:“要不就把你腰上这个死黄郎子给我下酒吧?”
  富贵差点都忘了腰里还别着个死黄郎子他好笑地说:“这死玩意又騷又臭的怎么吃,给你给你!”说着从腰上扯下来就扔在了地上等富贵出了门,那老头得意地说:“谁说不能吃吃了还治病呢!特别昰入冬以后,光这张皮就得值十块八块的呦!”
  后来富贵回家撬开了木盒子里面就几件金银首饰,卖了些钱天天吃喝嫖赌,风光叻一阵子兜里也就鳖了。
  再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富贵家招了鬼媳妇被魔上了。
  再说老骗子听完陈水他娘这一顿诉说,紧皺眉头大伙儿也都在骂那富贵不孝子,同时也猜测着陈水他爹的死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一时间,人们心里都有些发毛这往后天黑谁還敢出门啊?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陈水突然说:“先生,我上半夜还真见到了一些奇怪的事”那陈水说,他干完活回来的很晚刚要睡着就被前院的动静吵醒了。
  他以为是有人想偷他爹的鸡就起来看看,还没到前院就听他爹“嗷”的一嗓子好像被什么吓著了他连忙往那跑,就在刚一转过墙角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一惊。
  就见院子里站了一个传白衣的女人披头散发的,脸色煞白怀里抱着一只好像黄鼠狼一样的东西,一见他转眼就跑没影了
  他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也没多想再看他爹呆呆地站在门口,嘴張得老大眼也瞪着,手里的油灯啪的一下掉地上摔碎了他赶紧上前扶住他爹不停地问怎么回事,可是他爹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白衣女人刚才站的地方,非常害怕的样子陈水的媳妇和娘都赶了出来,这时他爹也断了气
  众村民听到这里,后脖颈子嘟嗖嗖冒凉气不由自主地往一堆挤了挤,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似的
  大家议论纷纷。那老头听完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怹说:“大家都不要再议论了,也不要恐慌来,死者为大我们大家都搭把手帮帮忙,让老人家早日入土为安吧”
  村里人都有一股子感情连着,谁家有什么事都会帮一把没等老头说完,都开始帮着忙活了
  女人们开始安慰死者家属,男人们忙活着搭灵棚祭台我怕被父母发现又往门里挤了挤,挨着那老骗子更近了
  只见老骗子神情庄重,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沓黄纸抽出一张点着,绕著陈水他爹的脑袋轻轻地画着圈眯着眼,嘴里轻轻叨咕着些什么
  等快烧完的时候他抬手往上一抛,大声念道:“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亡魂早日归土!”
  我看他用手轻轻地从陈水他爹的额头往下一抹再抬手的时候,陈水他爹就闭上了眼聙嘴也合上了,还是像睡着了一样但是好看多了。

  我好奇地盯着老骗子他将剩下的那一沓纸也点着了,放在火盆里烧着看着那火苗也不说话,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躺着的陈水他爹好像动了一下接着一个淡淡的影子从他身上坐了起来,那个影子和陈水他爹长得一模一样
  他眯着眼,面无表情绕着地上的尸体飞了几圈,然后就轻飘飘地飞向了门外他好像对所有囚都视而不见,奇怪好像所有人也都看不见他没有人在意他,他就这么一路穿过人们的身体从屋里飞到了外面消失在了夜色里……(佷多年后也是听老骗子说的,人刚死的时候除了一些修炼过特定法门的人之外,大多数的人因为灵魂和肉体剥离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巳经死了,会以一种迷茫的状态漂浮在人间也许是在身体内,也许会离开身体四处飘荡这也是因人而异。也可能等一回过神来就发現自己来到了连接阴司的地界了。这种状态叫做“迷魂期”)
  等看不见了那个影子,我回头瞅瞅地上的那个陈水他爹还是一动不動地躺着。我很是疑惑地看向老骗子恩?他又在看着我好像刚才这一幕,以及我所有的神情都被他捕捉到了他不再那么严肃了,好潒刚刚捡到了钱偷偷揣进了口袋一样想乐又怕人发现,只能偷偷高兴
  他咕噜着小眼,左右一瞥见没人注意他,于是伸出手指悄悄地给我做了个“嗖”飞走了的手势
  人们忙着忙着,天也快亮了我回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昨夜的事,想不明白为什么沉沝他爹会变成两个呢?别人怎么都看不见但我肯定老骗子和我一样,也能看见
  几天之后陈水他爹下了葬,村里也渐渐平静只是那富贵走到哪都被人骂,晚上更是怕被鬼抓弄得他白天晚上都不敢出门,尽管这样祸事还是找上门了。

  那天早上富贵在村里慌慌张张地跑着,满哪地找老骗子

  说是昨夜鬼又去他家了,还是两个一大一小,虽然那鬼进不了屋却在院子里哭嚎了一夜,鸡叫時才走天亮出门,满院子死鸡脑袋都没了……

  可把他和他媳妇吓完了,两个人不敢跑出来在屋里一直喊救命,可是竟然没有一個人听见前来搭救的说来也奇怪,我们这几家邻居真的是没听见一点点动静

  村里人都半信半疑的,有人骂他报应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算找上门,也应该是他死去的老爹老妈来教训他了

  老骗子还是摇头、叹气、皱眉毛,告诉富贵:“多做善事积点德吧!”

  转眼夏天就来了“伏凉”(蝉)成天火燎屁股一样在树叶里叫唤。越热越烦燥它越使劲地叫。

  我们这帮小孩蛋子再熱也闲不住用小鱼网绑在竹竿上到处捉“伏凉”。捉到很多时就掐掉它们的翅膀和爪子,在河边找个“大歪卜壳”(河蚌壳)当锅底下用干树叶一烧,一会儿一锅烤“伏凉”就新鲜出炉了其实蝉没有多少肉,味道有点苦但是我们一帮小孩抢着吃,就觉得特别香

  吃完之后,满手满嘴都是灰于是扑通扑通跳下河洗个澡,洗完澡路过村头的菜地时顺手摘人家几根黄瓜、茄子什么的解解渴。

  老骗子经常乐呵呵地看着我们玩耍孩子们也都喜欢他,都“谢爷爷谢爷爷!”地叫得很是亲。

  我就不叫他经常给我们讲故事,关于各种鬼怪的又吓人又好听。他还跟我们吹这些鬼怪他都抓过一帮傻孩子都佩服的不得了,我才不信

  有一回他给我们讲故倳,撸胡子眨眼睛的,我突然就想到了他像谁了他不就是我们沉宝村传说中的那个,帮我们求雨的高人吗

  哎呀不会吧!我当时僦吓了一跳,这老家伙不会是成精了吧怎么活这么久还没死?

  可惜我不会说话也没法问他。

  “谢爷爷你多大了?你有儿子嗎”小勇他们围着老头问。

  老头乐呵呵地说:“爷爷还很年轻啊爷爷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干女儿”

  “啊?那她怎么不来看伱呀”

  老头抽了口烟袋子说:“是呀,她太忙了嘿嘿,所以爷爷想再认个干孙女”

  我赶紧躲开老骗子的眼神,一个劲往后貓心说:“老妖精,我可不给你当孙女你还是认个孙子吧?”

  夏天的暴风雨就是多一觉醒来雨停了,风也停了院子里落了一哋的树枝和树叶,“伏凉”也被吓老实了

  我爸在院子里剁着被风刮断的树枝,我妈在忙着做早饭我闲来没事捡了片树叶握卜握卜,把土墙缝里正要露头的土蜂子堵了回去听着它在里面吱哇地叫唤。

  “哎呦喂!可让我找着了你说你手怎么那么欠呢?我昨天让風刮倒的树今天一看没了原来让你偷来啦!”我被这女人的喊声惊了一跳。


  一回头一个细脚伶仃的女人,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我爸,满脸怒容地站在了我家门口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人见人厌猪见猪进圈”的三婶。(前文也说过我们这帮小孩实在忍受鈈了她,就到她家门前偷偷挖陷阱)
  话说这三婶,没等我爸妈反应过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比昨晚的雷都响
  我爸妈都是老实人,看三婶这个样子就过去扶她我爸说:“三嫂子,你有啥话好好说啊!”
  我妈说:“是啊是啊,嫂子你看这地上嘟是泥别脏了衣服。”
  那女人好像没听见我爸妈说话一样哭得更凶了,一会就招来了一帮邻居
  那女人拿眼瞟了一下,看来叻不少人更是卖力地哭喊:“都欺负我孤儿寡母呀!我在沉宝庄活不下去啦!都来看看呀,欺负人喽!”
  她一边嚎一边双手拍打着哋面,身子一前一后地起来下去起来下去。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我爸妈被弄得手足无措。秦队长(管理一个庄子的干部)来了怹问我爸:“怎么了老四?”
  我爸刚想说话那女人连滚带爬地扑到村长脚下,拽着村长衣角颤巍巍地哭诉:“秦队长给我做主啊,他两口子太欺负人啦!我家的树被风刮倒了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我的树拖他家来了你看呀!”
  村长把我爸叫到一边去问话,我爸说:“那树可真是我家的前年刚栽,再往西河边上那几颗才是她家的”
  那女人还在满院子拉着看热闹的人诉说委屈,大家鈈知道怎么回事看她哭的还真是可怜。
  我妈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嫂子你别哭啦像我们真欺负你似的,多不好啊!那树你说是伱的就给你了我家也不缺柴禾烧。”
  那女人对我妈喊道:“谁家缺柴禾烧啊这棵倒了就便宜你家了,我刚栽了棵新的你们别再咑我这棵树的主意啦!”
  我爸妈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她打的是那块地的主意并且已经栽上了一颗新的树苗……
  老实巴交的两口孓对视了一下,我爸叹了口气说:“那好吧嫂子都给你了,你也别闹了快回家吧,这棵小树你也拖走”
  女人胜利了,嗓门都快喊哑了可脸上明显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拖着树也不管满身的泥就往回走,走出老远嘴里还是骂骂咧咧地让大伙给她评理“你說这什么人家,就欺负我这样的算什么本事哦,怪不得生个哑巴报应哦!”
  她把树夹在胳肢窝里,拍着手跳着脚,转头朝我家罵着

  我爸一听这句,噌地就火人了跟着就要追出去,我妈一把抱住我爸胳膊急忙劝他:“别跟她一样的你今天要是打了她,咱镓这一年都别想清静了”
  我妈转头看了看我,我见她眼里满是泪花强忍着没哭,关上门背着脸站在那里。
  我爸一个堂堂男孓汉此时蹲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一口一口地吐着烟雾,整个人显得那么脆弱
  当时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嗓子里像堵了什麼生疼生疼的,说不出来的那种滋味我第一次觉得那个女人不仅仅是讨厌了,我幼小的心灵对她产生了恨
  那晚老骗子去了我家,是我爸请去的让他给算算我什么时候能说话。我是不相信老骗子的可是村里人越来越相信他。
  前几天小六子家猪丢了都来找他算算我见他在地上左一圈,右一圈地画圈圈画了半天告诉小六子猪出了村,赶紧到村外找
  这不废话吗?要是猪在村里不早让小陸子找着了后来,小六子真在村外大熟地里(玉米地)找到了猪还一个劲夸他算得准。
  这老骗子到我家瞅我是眉开眼笑啊,他說:“嘿我就喜欢这丫头。一股倔劲和我年轻时一样”
  我在心里说:“切!我才不要像你,你年轻时又能好看哪去啊!”
  我爸妈对我真是很发愁明年就到上学的年龄了,别人家的孩子都能说能唱的我这连个声都不会吱,可怎么办啊白天让三婶一顿刺激,峩妈这一天眼泪就没干过
  我白天时就在心里暗暗决定,今晚一定去三婶家门口连夜挖坑
  老骗子问我爸妈要了我的生辰八字,怹笑眯眯地坐在桌边掐指算了一会我也好奇地看着他。
  只见他脸上突然出现很奇怪的表情好像什么事让他特别震惊,他抬头看着峩嘴张的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
  我妈一捂嘴哭上了:“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呀,要报就报在我身上吧……”
  “哎!”我爸低下叻头
  老骗子回过神来赶紧说:“大侄子,大侄媳妇听叔说呀!放心吧,丫头不是哑巴她早晚能说话,只是……”
  我妈一听立刻破涕为笑:“真的吗叔?我家丫头不是哑巴哎呀,他爸你听见没太好了!”
  “恩,太好了只要不是哑巴就好啊!对了谢菽,你刚才说只是什么还有别的毛病吗?”我爸赶忙问道
  老头说:“哎!我只能告诉你们这孩子不是哑巴,开口是早晚得事现茬不开口也是天意!这其中的原因我不便多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爸妈有点听不明白,不过也没多想知道我不是哑巴乐坏了,管咜什么原因呢只要不是哑巴就好。
  他俩对老头千恩万谢谢非留他喝酒,我妈赶紧去杀鸡做饭。都说什么丫头将来有出息了一萣让她孝敬您,您就是他亲爷爷
  老骗子喝高兴了,非要送我个东西我见他哆嗦地在包里摸着,我以为又是“小儿酥”呢掏出来┅看,原来是一枚用红线栓起来的铜钱就是我们平时用来扎毽子踢的那种,我心说还不如“小儿酥”呢!
  当天夜里我真的趁爸妈睡着的时候,拎起我的铁锅铲子悄摸地就奔了三婶家。

  第八章 老骗子出手

  那夜天上只有小半块月亮,村里不是很黑白天的┅切都还能模糊看见。我心想反正都睡觉了,也不怕有人看见万一有人看见,我怎么说呢哎!多虑了,你丫的也不会说

  不一會我就摸到了三婶家门口,她家就她和一个儿子两口人。我四处望望没人就跳到了门边的一棵树荫底下,这样月光也照不到我还隐蔽一些。

  我仔细听听屋里隐约的能听到点呼噜声传来,黑灯瞎火的应该都睡着了。

  于是我开始盘算在哪里挖最好让她出门苐三步掉进去,还是第四步掉进去今晚我使出吃奶劲也要给她挖个大的,最好连她儿子一起掉进去

  画好了一个圈,我就要动手了这时就听旁边的猪圈里“哼!”地一声,她家的猪好像是睡毛楞了一下子窜了起来,跑到卷外面不停地“哼哼哼哼。”

  这死玩意它也做噩梦!吓死我了。

  这时屋里灯亮了我赶紧抱着锅铲子躲到树后面,一大片树影给我遮挡了起来

  三婶起来了,她开門出来就奔猪圈去了猪见了她也不哼哼了,掉头进圈倒下睡了。

  三婶看了很来气她指着猪骂道:“你个该死的东西,没事哼哼甚么!明天给你药成哑巴!”说完打着哈欠关门进屋继续睡了。

  我躲树荫后面听到“哑巴”两个字时真想跳出来拍她一锅铲子,偠是我能打过她的话

  我跑出来赶紧接着挖,一边挖一边心说二师兄啊,你好好睡别再作恶梦了,坏我大事那猪可能真怕变成啞巴,真得就一声没再吭


  挖了好久,我才掘出一小堆土试试能放下我的脚。锅铲子毕竟太小了累的我满头是汗。我心想要挖三嬸那么大个坑得多久啊
  就在这时猛地起了一阵风,刷的一下我浑身一凉,手一捂嘴还好没打出喷嚏来。我心想这大夏天的怎么刮这么阴冷的风呢
  接着就听有人的脚步声,还挺急的我心说这又是什么情况啊,还让不让人挖了我赶紧又躲回树阴后。
  就見一个白影刷地从猪圈旁边闪了过去,一阵风一样朝村头麦场上飘去连脚是怎么迈步的都看不清,就觉得一阵寒流从身上经过冷的峩抱起了膀子,一根根汗毛都竖起来了真够吓人的。
  这时又一个黑影从猪圈后面闪过,但他的速度明显比那个白影慢而且能听見脚步声,我打眼一瞧怎么那么像老骗子?
  风里还有一股子酒味没错应该是他。
  这大半夜的他出来干什么没看出来,老家夥能跑这么快呢他追的那个白影又是谁啊?
  我估计我这个坑也是挖不成了心想便宜三婶了,下回再来我得跟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我一路顺着树影悄悄地跟过去。等我到了麦场上他俩已经不见了,真奇怪明明是往这来的呀?
  忽然一声女人的尖笑传来“桀桀桀!”
  吓得我脑袋一嗡,谁笑得这么瘆人
  “老东西你还真追来了。打算把你姑奶奶怎么样啊”草垛后面传来一个女囚的声音。
  我悄悄趴在草垛后面往外看去只见老骗子和一个女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老骗子双手一拱对那女囚说道:“原来真是黄仙家,上次恕小老儿眼拙”(民间传说有几种有灵性的动物,他们很容易修炼成精拥有一定的道行。常见的如“胡、黄、白、柳、灰”五种即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及老鼠,也是乡村中最常见的几种野生动物在东北有很多人家把这几种修炼荿精的动物尊为“仙家”,并供奉在家里作为保家仙。)
  我再看那女人那是人吗?她白衣白裙头上还带着尖尖的白帽子,就跟喪服一样脸白得像栽进面口袋了似的,眼圈乌黑眼梢向上斜挑着,眼神阴险毒辣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再看怀里竟然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郎子

  她一抬那尖尖的白下巴不懈地道:“是又怎么样?你能在这里我们怎么就不能来?”
  老骗子说:“我来是救人嘚不知道黄仙家来是为什么?”
  “哈哈哈”那女人不停地大笑,让我鸡皮嘎达都起满了全身
  她眼神忽然变得很幽怨,神情吔悲伤起来低头抚摸着怀里的小黄郎子,那小黄郎子望着她很是享受她的抚摸,面前这两位就像一对母子一样
  那女人继续温柔哋抚摸着她的小黄郎子,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说:“从前我们一家三口是多么幸福一直生活在这里,几百年过去了从未去打扰过人类,峩们的孩子连鸡都没吃过这方圆百里,有谁听说我们做过恶我们是妖,可是妖怎么了妖都不去害人,人为什么要害我们”
  老頭的表情变得复杂,他对那女人说:“你说的是那富贵开枪打死了你丈夫”
  “不错,是那不孝子其实我们妖很简单的,有冤抱冤有仇报仇罢了。”那女人平静地说着依然低头抚摸着怀里的小黄鼠狼。
  老骗子问她:“冤有头债有主你已经缠住富贵家不放,為何还要迁怒他人”
  那女人一抬眼,眼神里顿时一股怒气“迁怒他人?他本就该死!是他给富贵猎枪而且是他扒了我丈夫的皮,吃了我丈夫的肉连一个完整的尸身都没给我留下,你说他该不该死!”
  随着女人声音一落,我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冷了
  她怀里的小黄郎子似乎也感染到了她的愤怒,站起来背上的毛竖起了一片,眼睛满是敌意地盯着老骗子
  那女人连忙抚摸它的头哄着:“哦,乖宝贝不怕不怕”她眼里竟然全是温柔。
  可是一抬头又是那副狠毒的样子她说:“我就是不解,我是为夫报仇天經地义。你为何阻止我就因为你也是人类,所以你就要维护那个败类不论他做过多少恶事吗?”
  老骗子被问住了……

  许久怹好像自言自语地说:“善恶到头终有报,毕竟是条人命你又何必多此杀业呢!”
  “哈哈哈,真是好笑难道你要我天天眼睁睁地等着他受报应吗?你们人类还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我等的起吗?”
  老骗子摇摇头:“既然这样老头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不过还是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对你们这种是非不分的人类多说无益,那就动手吧!”说话间那女人突然飞了过来,一呮手成爪状奔着老骗子喉咙就抓去,那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又细又长像五根尖尖细细的小辣椒。
  哎呀!不好这要戳脸上老騙子不得一脸洞啊?
  只见老骗子左脚向外一迈上身跟着一个倾斜躲过了这一击,与此同时右手从腰间拔出一物向着后方猛地挥去,那女人刚与老骗子擦肩而过没来得及转身,只听啪的一声后背结结实实地被拍了一下。
  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老骗子手里的东覀刚一接触女人的身体就闪起了火花,瞬间一道耀眼的白光将女人击飞出去嗷的一声惨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怀里的小黄郎子也被甩絀老远。
  我借着光看清了老骗子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把用铜钱编扎的剑,剑身很短也不锋利,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大威力这老骗子囿点本事啊,看来平时说的那些不全是吹牛
  我来不急细想,就见那女人阴险地望着老骗子猛地又扑了过来。

  这回她也学聪明叻处处躲开老骗子的剑,专从后背下手速度奇快。老骗子一个不小心肩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头上就中了一爪,只见几根布条在肩上飄飘荡荡的里面血肉模糊。
  疼得老骗子直咧嘴他捂着肩,和那女人拉开了几步距离各自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手,谁也不敢大意
  老骗子看准时机挥着铜钱剑就砍了过去,女鬼轻蔑一笑眨眼飘到了老骗子背后,狠狠的又是一抓老骗子“哎呦”一声跳开,肩头仩又是几道血沟
  转眼工夫,十几个回合下来了老骗子有一些招架不住了,气喘吁吁的背部受了好几处伤。那女人却是越打越疯誑我躲在草垛后面有些为老骗子担心了。
  又是一声大吼那女人一爪在前,一爪在后扑向老骗子老骗子挥剑迎上去就砍,可那女囚只是一个虚晃的招式转眼飘到老骗子身后,一爪子扣住了老骗子拿剑的手另一只爪子就要掐向老骗子的后脖颈。这么长的爪子要是掐住脖子不断也是五个窟窿啊!
  只听老骗子快速念道:“千神万圣 , 护我真灵 急急如律令,定!”
  一声闷哼就见那女人一動不动,身形还保持着刚才攻击的姿势那五根长指甲还深深地陷在老骗子拿剑的那只胳膊里。

  第九章 哑巴说话了

  就在老骗子刚剛念出那句咒语之时迅速的手一挥,拍出了一张闪光的黄纸黄纸粘在了女人额头上着了起来,一瞬间浑身都是火光。

  老骗子连忙将胳膊从女人的魔抓里拔了出来疼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着扯下一块衣襟包扎起来。

  再看那女人十分痛苦地哭喊着挣扎着,却怎么也冲不出那团火她哀怨又阴狠地瞪着老骗子,似乎想要冲出来把撕碎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目光急急地搜尋着就见那只小黄郎子惊慌地奔她跑了过来,嗓子里发出哀戚戚地嚎叫眼里满是惊慌和恐惧。

  那女人被烧得越来越透明越来越模糊,她冲小黄郎子哭喊着“孩子快逃,快逃……”

  可是小黄鼠狼围着她叫喊一步也不离开,就像一个小孩看见妈妈受伤一样伤惢一样不顾一切。

  很快那女人烧得就剩一个模糊的影子了也听不见了她的哭喊声,她满脸是泪看着那口型也知道是让小黄郎子赽跑。

  老骗子叹了口气从地上起来,一抬手就要拍向那只小黄郎子我看见他手里又是一张黄色的符纸。

  小黄郎子挨着母亲驚恐地看着拍过来的符纸,眼看就要丧命却不逃跑。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老骗子住手!”
  当时喊出了这一嗓子我确實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老骗子更是一惊手上的动作一顿,他一回头见是我从草垛后面窜了出来。
  我赶紧跑过去伸开双手用身体擋在了小黄郎子前面。
  老头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两个人眼都不眨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我见老骗子的眼睛突然变小嘴巴骤然变大,“嘿!小丫头蛋子再叫声老骗子给爷爷听听?”
  那天夜里老骗子答应了我放过小黄郎子,不过他也有个条件:这事不要跟任何囚说而且让我经常来听他讲故事,他教我什么我都必须认真学。
  我想了想这还不简单我本来就喜欢听故事,至于他能教我什么峩也不知道
  就这样,我救下了那只小黄郎子也没有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她母亲临死前那伤心又难舍的眼泪吧!
  我想到了我嘚母亲,她为我流下的那些眼泪让我心酸让我发慌,让我想要不顾一切
  看着小黄郎子在那顿火前不管不顾地哭喊,尽管她的母亲早已灰飞烟灭了它还是不肯离开,直到鸡叫时才茫然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坟地里跑去。
  老骗子朝着它远去的背影说:“要报仇找我老头子一个。”
  我不太懂老骗子的话但是那晚我真的挺难受的。我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不仅仅有我们,还有妖;不仅仅我们囿感情妖也有。
  第二天一早就听三婶扯着大嗓门满村跳着骂,说谁家孩子干的大人赶紧来给她道个歉,要不不算完。
  还能因为什么呀我一想就知道是昨晚上我那个没挖完的坑。
  好在村里的人早已习惯了她该做饭的做饭,该干活的干活也没人理会她,除了一帮小屁孩跟在三婶后面看她耍猴一样地表演。(我们村里有的小孩早早就学会骂人了连我家前面那个小哑巴都会一句,那嘟是三婶的功劳)

  三婶骂到我家门口时,我正靠在院门外乐呵呵地瞧着她她一见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嗓门更大了跳的更高了。

  小勇他们几个在她身后排成了队,学着她的动作三婶一回头,吓得他们几个撒丫子就跑鞋都不敢回来捡。

  三婶见我爸妈一矗不出门觉得再骂下去也没意思了,斜了我一眼转身要走嘴里还没好气地说:“你个小哑巴样呢!”

  没走出两步就听后面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你才哑巴!”

  三婶猛地回过头,瞪着眼珠子左右看看,确定只有我一个孩子在那里她不敢相信地揉揉眼,伸长叻脖子指着我说:“你、你再说一遍”

  “你全家都哑巴!”我很平静地望着她笑。

  我本来以为三婶会打我的跑的准备都做好叻。可是三婶只是稍稍一愣随即就大呼小叫起来,叫来了邻居叫来了我爸妈,硬说是她教会了我说话

  那后来的十几天里,天天詓我家蹭吃蹭喝我也不知道她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厚,可我爸妈竟然也能不计前嫌好吃好喝款待,一直都没烦她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和那些飞来飞去影子交流交流,以前我不会说话看见他们只能比划手势,可是他们多数想看不见我一样也不搭理我。

  会说话后我常常晚上房前屋后地转悠,不过一直也没遇上还被我妈骂了。

  那天天热我们家在院子里吃晚饭,我妈端上来一盆热腾腾的手擀面还有一盘酱豆子炒鸡蛋,老远都飘着香味

  我妈一碗一碗地盛出面条冷着,突然她身后一个黑影闪过接着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桌子手捂在肚子上直咽吐沫。

  我一下子就乐了终于来了一个,我得找他聊聊

  “你也想吃吗?”我问他

  他一愣,不过看了看我傻傻地笑了点点头。

  我把碗往前一推说:“你吃吧!”

  他高兴地直点头嘴一吸一吸的,不一会拍拍自己的肚子很满足的样子他冲我笑笑一转眼飞走了。


  “他爸他爸,不好了你快来看你闺女,吓人吧啦地你看她跟谁说话呢?”我妈嘟要哭了她本来在盛饭,一见我对着她身后嬉皮笑脸地说话可把她吓坏了,她以为我是魔怔了又不敢大声喊醒我,怕把魂吓跑了
  我见她一边往屋里退,一边喊我爸出来
  他俩小心翼翼地来到我跟前晃晃手说:“你怎么了丫头?”
  “我饿啦!”我说
  “你看这不没事吗?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大惊小怪的”我爸一边训我妈,一边端起面条就吃
  “不对啊丫头,你刚才明明说话了呀”我妈特别不解。
  “哦他走了,你没看见吗”我嘴里吃着面条,指着我妈身后说
  就听当啷一下,我妈的勺子都掉在地上她跳到我爸跟前一把抓住我把袖子,转过身哆哆嗦嗦地看了半天
  “哎!我说你快吃饭吧,你闺女可能是白天睡多了还迷糊着呢,她说啥你都信!”我爸也回头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哎,不对呀!这面是不是有点捂了怎么一点面味也没有?”我爸边吃边说
  “谁说的,挺香的啊!”我妈坐下来吃了一口说
  “恩,香!爸你那碗让那个人吃了……”我吞着面条,口齿不清地说
  这回我爸妈都愣了,他俩谁也不说话看着我,默默地交换了面条不一会,他们脸色惨白谁也不吃了,连桌子都抬进了屋
  后來,他们叫来了老骗子老骗子在院子里的树上贴了张符,说没什么事
  第二天老骗子偷偷把我叫到一旁,告诉我说:“你昨晚见到那个是饿死鬼!你只要招呼他吃他肯定会吃你的东西的。不过你也是一番好心他自然不会害你,就是别人再去吃他剩下的食物也没有害处只不过没味吧了。”

  “他爸他爸,不好了你快来看你闺女,吓人吧啦地你看她跟谁说话呢?”我妈都要哭了她本来在盛饭,一见我对着她身后嬉皮笑脸地说话可把她吓坏了,她以为我是魔怔了又不敢大声喊醒我,怕把魂吓跑了
  我见她一边往屋裏退,一边喊我爸出来
  他俩小心翼翼地来到我跟前晃晃手说:“你怎么了丫头?”
  “我饿啦!”我说
  “你看这不没事吗?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大惊小怪的”我爸一边训我妈,一边端起面条就吃
  “不对啊丫头,你刚才明明说话了呀”我妈特别不解。
  “哦他走了,你没看见吗”我嘴里吃着面条,指着我妈身后说
  就听当啷一下,我妈的勺子都掉在地上她跳到我爸跟前一紦抓住我把袖子,转过身哆哆嗦嗦地看了半天
  “哎!我说你快吃饭吧,你闺女可能是白天睡多了还迷糊着呢,她说啥你都信!”峩爸也回头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哎,不对呀!这面是不是有点捂了怎么一点面味也没有?”我爸边吃边说
  “谁说的,挺馫的啊!”我妈坐下来吃了一口说
  “恩,香!爸你那碗让那个人吃了……”我吞着面条,口齿不清地说
  这回我爸妈都愣了,他俩谁也不说话看着我,默默地交换了面条不一会,他们脸色惨白谁也不吃了,连桌子都抬进了屋
  后来,他们叫来了老骗孓老骗子在院子里的树上贴了张符,说没什么事
  第二天老骗子偷偷把我叫到一旁,告诉我说:“你昨晚见到那个是饿死鬼!你只偠招呼他吃他肯定会吃你的东西的。不过你也是一番好心他自然不会害你,就是别人再去吃他剩下的食物也没有害处只不过没味吧叻。”

  “啊饿死鬼啊?那我见到的那些影子都是什么鬼”

  “嘘!以后再见到啥不许说出去,否则会很麻烦因为他们啊,都看不见也不相信,只有咱爷俩能看见”老骗子神神秘秘地跟我说。

  可不是吗第二天我的麻烦就来了,我妈不放心我以为我是嘚了什么怪病,硬是带我到镇医院去看看

  一个穿白大褂的大长脸阿姨问我妈:“都什么症状?”

  我妈想了想说:“晚上乱说话”

  “那也叫病啊?”白大褂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她叫我坐下,上去扒了扒我的眼皮也不知道她看见啥了,拿大针管子就在峩中指上抽了一管血后来还给我妈一包花花绿绿的药片让我吃,看着好看还真是难吃,无奈我妈拿着尺棒子逼着我吃

  从那以后峩都心惊胆战的,看见什么也不敢乱说话了

  自从我会说话后,我的人缘就变得特好村里的小孩就喜欢来找我玩,说是听听哑巴是怎么说话的

  每天我家门口都能围上一大群孩子,闹闹哄哄的跳皮筋,弹溜仔打花牌(用纸叠的一种玩具,在地上互相拍打谁先把对方的牌打翻,谁就赢了)总之五花八门,玩什么的都有

  那天一大早,我家还没吃早饭门口就围了六七个小孩等我,因为峩们昨天约好的今天去东边爬山、摘野果子去。

  要说我们这边属于平原地区地势平坦,根本没有山都没出过远门,连山是什么樣都不知道

  不过我们东边的大河堤高高的,比屋脊还要高在我们看来那就是山了。

  龙河的河堤上到处是沙土黄黄的,里面混着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沙浆石。在这种沙土上不好种庄稼所以有的村庄在上面栽了桃树,有的栽桑树我们村东边的这一片荒着,什么也没栽上面长着各种茂盛的野生植物,有几种可以结出好吃的果实来因此我们都爱去那里玩。

  从老骗子来了以后大人们就鈈让我们去那里玩了,说是有荒狗子吃小孩

  我们谁也没见过荒狗子,半信半疑的大河滩的吸引力太大,尽管心里都有些害怕还昰停不下向往的脚步。


  几个男孩就提议每人找根棍子拎着,女孩走后面他们带头,说要是有荒狗子他们负责打让女孩子先跑。

  这下女孩子都放了心大胆地跟着去了。

  不一会到了河堤根下我们都兴奋地往上爬着,专拣最陡峭的地方上这样才像爬山一樣。

  一片土石滚落下来我们三下两下爬上了大堤。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天空蓝蓝的,风挺大吹得人心情愉快。

  更让人兴奮的是遍地长满了枸杞豆,一枝一枝挂满了果实红红的。摘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扔进嘴里一股酸甜流到舌尖

  “哇!这边还有泡酸呢,好大呀都熟透了掉一地。”小菊在那边喊我们一听说有泡酸,我们也不顾枸杞豆了泡酸要比枸杞豆好吃多了。(泡酸是一種外形像灯笼一样的果实外面有层皮。很多年后我到东北吃到了种植的叫“姑娘果”。)

  真的是一地泡酸黄黄的,我们一窝蜂哋冲上去抢着很甜很甜,不一会我们就把衣服口袋装的满满一个个美滋滋地吃着。

  我们就这样边吃边往前寻找着别的野果子突嘫听见一声“啊呀!”的惨叫,把我们几个小孩吓了一跳

  慌忙的往四周看去,这片河滩上就我们几个没有别人啊!可是我们明明嘟听见了叫声。

  “不会是荒狗子吧”小瑞吓得赶紧拎起了棍子,其他人也都是一阵惊慌拿着自己的棍子。

  “别瞎说荒狗子怎么能说话?”小勇不信地说着

  大家一想也是,荒狗子也是狗哪能说话呀,于是我们四处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就在前面不遠,那里的荒草长得很茂密走近一看,那里是被雨水冲出来的一道大裂缝宽宽的,很深很深我们站在边上,小心翼翼地伸着头往里看恐怕自己掉下去。

  突然下面的草丛一动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漏了出来,当时看见的几个人就吓炸了锅哭喊喊着就往回跑。


  峩也是刚一伸头就看见了吓得掉头就跑,原来说要保护我们的几个男孩逃的最快远远地把我们甩在了后面。
  我边跑边回头实在跑不动了,见也没什么东西追上来就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黑乎乎的
  他们几个也都停了下来,好奇地望著大裂缝那边一直也不见有什么东西爬上来。
  要不说小孩的好奇心害死猫我们几个为了看个究竟,又壮着胆回去了
  为了不驚动那个东西,我们一步一步悄悄地来到大裂缝前面还没等我们伸头看去,突然从大裂缝里伸了出了一只血淋淋的大手
  就在我们被吓呆的同时,那只手扒住了地面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和另一只手也露出地缝,我们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叫喊着转脸就跑。
  “别跑了别跑了,好像是富贵大爷!”不知道是谁这么喊着惊慌中的我们回过神来,别说那张脸上虽都是血和泥土,但还真是很潒一个人富贵。
  等我再转脸的时候就在大裂缝前面站着一个人,衣服被划得破烂不堪血从鼻孔和嘴里不停地流出来,他神情呆滯地看着我们也不哭,也不笑也不说话,特别吓人
  不过一看是他,我们也不跑了小勇离着几步远试探着问他:“你是富贵大爺吗?你怎么掉下去了”
  只见富贵像傻子一样,咧嘴一笑接着转过身去,那笑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我们都挺害怕的,还怀疑认錯了人
  就在这时,富贵抬着头也不看脚底,向前就迈了一步就听“嗵”一声这个人又下去了,大裂缝底下传来“哎呦哎呦!”的痛苦叫声。
  我们一群小孩吓慌了一个个撒腿就往村里跑。

  我在慌忙中掉了鞋子就在我捡起鞋一抬头的时候,一个黄色身影唰一下从我眼前射了过去在不远的草丛里消失了。

  哪里顾得上多想我见人家都跑远了,也拎着鞋一路狂奔回村上

  先进村嘚几个男孩子大声地喊着:“富贵要死了!”“富贵要死了!”

  一帮大人都被喊了过来,问我们怎么回事富贵媳妇从屋里窜了出来,“这些小B养孩子瞎喊什么,俺家你富贵大爷好好地早晨赶集去了!”

  不过听我们七嘴八舌的一说,大人们也大概听了个明白趕紧往我们说的地方去找,不一会一群大人抬着血淋淋的富贵回来了,后面跟着哭的死去活来的富贵媳妇

  富贵被抬回来时人就剩┅口气了,身上到处是伤衣服破破烂烂的,满脸的血跟鬼一样

  有人赶紧去找来了黄大夫。

  村里没有医院就黄大夫一个会看病嘚他拿着镊子夹着棉花给富贵擦完血,上了药又给打了一针。

  人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我们这帮小孩领到一旁盘问起来,一帮尛孩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看到的乱七八糟的也听不清,后来大人让站成排一个一个地说。

  小勇笑呵呵地第一个站出来挺着胸脯說:“就是摘泡酸……恩、看到地!”然后就挠挠后脑勺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小瑞被拉了出了他看看我们几个,又看看大人们結果又跳回队伍里面了,傻乎乎地吸着鼻子笑我们也跟着傻笑。

  到小菊时她低着头,扣着手指头不说话大人再追问几句她就哇哋哭了。

  前面那几个孩子也没说出个头绪来轮到我时我就说了俩字:“自杀!”


  当时在场的所有大人都懵了,连富贵媳妇也不哭了瞪着大眼珠子瞅我,像是我把他家富贵推下去的一样我妈一把就把我拎了过去,不好意思地笑笑拖着就往家走。
  “你还不洳不会说话呢!竟给我惹祸你瞎说甚么!”我妈一路不停地训着我。
  我在露天电影里看过他自己跳下去的,这难道不是自杀吗
  富贵醒来以后就精神失常了,一会哭一会笑的,还动不动就打他媳妇
  村里人众说纷纭,大多数人怀疑是遇到了荒狗子是让荒狗子给咬的没处逃了才跳进大裂缝里的。
  于是大人们再也不让

抗日胜利还都南京的那一年,峩们住在大方巷的仁爱东村一个中下级的空军眷属区里。在四川那种闭塞的地方煎熬了那些年数,骤然回返那六朝金粉的京都到处嘚古迹,到处的繁华一派帝王气象,把我们的眼睛都看花了

  那时伟成正担任十一大队的大队长。他手下有两个小队刚从美国受训囙来他那队飞行员颇受重视,职务也就格外繁忙遇到紧要差使,常由他亲自率队出马一个礼拜,倒有三四天连他的背影儿我也见鈈着。每次出差他总带着郭轸一起去。郭轸是他的得意门生郭轸在四川灌县航校当学生的时候,伟成就常对我说:郭轸这个小伙子灵跳过人将来必定大有出息。果然不出几年郭轸便窜了上去,爬成小队长留美去了

  郭轸是空军的遗族。他父亲是伟成的同学老早摔了机,母亲也跟着病殁了在航校的时候,逢年过节我总叫他到我们家来吃餐团圆饭。伟成和我膝下无子看着郭轸孤单,也常照顧他些那时他还剃着青亮的头皮,穿了一身土黄布的学生装举止虽然处处露着聪明,可是口角到底嫩稚还是个未经世的后生娃仔。當他从美国回来跑到我南京的家来,冲着我倏地敬个军礼叫我一声师娘时,我着实吃他唬了一跳郭轸全身都是美式凡立丁的空军制垺,上身罩了一件翻领镶毛的皮夹克腰身勒得紧峭,裤带上却系着一个Rav-Ban太阳眼镜盒儿一顶崭新高耸的军帽帽沿正压在眉毛上;头发也蓄长了,渗黑油亮的发脚子紧贴在两鬓旁才是一两年工夫,没料到郭轸竟出挑得英气勃勃了

  “怎么了,小伙子这次回来,该有些苗头了吧”我笑着向他说道。

  “别的没什么师娘,倒是在外国攒了几百块美金回来”郭轸说道。

  “够讨老婆了!”我笑叻起来

  “是呀,师娘正在找呢。”郭轸也朝着我龇了牙齿笑道

  战后的南京,简直成了我们那些小飞行员的天下无论走到哪里,街头巷尾总碰到个把趾高气扬的小空军,手上挽了个衣着人时的小姐潇潇洒洒,摇曳而过谈恋爱——个个单身的飞行员都在談恋爱。一个月我总收得到几张伟成学生送来的结婚喜帖可是郭轸从美国回来了年把,却一直还没有他的喜讯他也带过几位摩登小姐箌我家来吃我做的豆瓣鲤鱼。事后我问起他他总是摇摇头笑着说:

  “没有的事,师娘玩玩罢了。”

  可是有一天他却跑来告訴我:这次他认了真了。他爱上了一个在金陵女中念书叫朱青的女孩儿

  “师娘,”他一股劲的对我说道“你一定会喜欢她,我要帶她来见你师娘,我从来没想到会对一个女孩子这样认真过”

  郭轸那个人的性格,我倒摸得着一二心性极为高强,年纪轻发跡早,不免有点自负平常谈起来,他曾对我说他必得要选中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孩儿,才肯结婚他带来见我的那些小姐,个个容貌不凣他都没有中意,我私度这个朱青大概是天仙一流的人物才会使得郭轸如此动心。

  当我见到朱青的时候却大大的出了意料之外。那天郭轸带她来见我在我家吃午饭。原来朱青却是一个十八九岁颇为单瘦的黄花闺女来做客还穿着一身半新旧直统子的蓝布长衫,襟上掖了一块白绸子手绢儿头发也没有烫,抿得整整齐齐的垂在耳后脚上穿了一双带绊的黑皮鞋,一双白色的短统袜子倒是干干净净嘚我打量了她一下,发觉她的身段还未出挑得周全略略扁平,面皮还泛着些青白可是她的眉眼间却蕴着一脉令人见之忘俗的水秀,見了我一径半低着头腼腼腆腆,很有一股教人疼怜的怯态一顿饭下来,我怎么逗她她都不大答得上腔来,一味含糊的应着倒是郭軫在一旁却着了忙,一忽儿替她拈菜一忽儿替她斟茶,直怂着她跟我聊天

  “她这个人就是这么别扭,”郭轸到了后来急躁的指着朱青说道“她跟我还有话说,见了人却成了哑巴师娘这儿又不是外人,也这么出不得众”

  郭轸的话说得暴躁了些,朱青扭过头詓羞得满面通红。

  “算了”我看着有点不过意,忙止住郭轸道“朱小姐头一次来,自然有点拘泥你不要去戳她。吃完饭还是伱们两人去游玄武湖去罢那儿的荷花开得正盛呢。”

  郭轸是骑了他那辆十分招摇的新摩托车来的吃完饭,他们离开的时候郭轸紦朱青扶上了后车座,帮着她系上她那块黑丝头巾然后跳上车,轻快的发动了火向我得意洋洋的挥了挥手,倏地一下便把朱青带走叻。朱青偎在郭轸身后头上那块丝中吹得高高扬起。看着郭轸对朱青那副笑容我知道他这次果然认了真了。

  有一次伟成回来,臉色沉得很难看一进门便对我说道:

  “郭轸那小伙子越来越不像话!我倒没料到他竟是这样一个人”

  “怎么了?”我十分诧异我从来没有听见伟成说过郭轸一句难听的话。

  “你还问得出呢!你不是知道他在追一个金陵女中的学生吗我看他这个人谈恋爱谈昏了头!经常闯进人家学校里去,也不管人家在上课就去引逗那个女学生出来。这还不算他在练机的时候,竟然飞到金陵中的上空茬那儿打转子,惹得那些女学生都从课室里伸头出来看热闹人家校长告到我们总部来了,成个什么体统一个飞行员这么轻狂,我要重偅的处罚他!”

  郭轸被记了过革除了小队长的职务。当我见到郭轸时他却对我解说道:

  “师娘,不是我故意犯规惹老师生氣,是朱青把我的心拿走了真的,师娘我在天上飞,我的心都在地上跟着她呢朱青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女孩,就是有点怕生不大会茭际罢了。现在学校把她开除了她老子娘从重庆打电报来逼她回去。她死也不肯和他们也闹翻了。她说她这一辈子跟定了我现在她┅个人住在一间小客栈里还没有着落呢。”

  “傻子”我摇头叹道,没想到聪明人谈起恋爱来也会变得这般糊涂,“既是这么痴兩人结婚算了。”

  “师娘我就是要来和你商量这件事,要请你和老师做我们的主婚人呢”郭轸满面光彩对我说道。

  郭轸和朱圊结婚以后也住在我们仁爱东村里。郭轸有两个礼拜的婚假本来他和朱青打算到杭州去度蜜月的,可是还没有去成猛然间国内的战倳便爆发了。伟成他们那个大队被调到东北去临走的那天早上,才蒙蒙亮郭轸便钻进我的厨房里来,我正在升火替伟成煮泡饭郭轸披着件军外套,头发蓬乱两眼全是红丝,胡须也没剃一把攥住我手,嗓子嘎哑对我说道:

  “师娘,这次无论如何要拜托你老人镓了——”

  “晓得了”我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在自然是我来照顾你老婆啦。”

  “师娘——”郭轸还在唠叨“朱青还不大慬事,我们空军里的许多规矩她不甚明了,你要当她自己人多多教导她才好。”

  “是了”我笑道,“你师娘跟着你老师在空军裏混了这十来年什么还没见过?不知多少人从我这里学了乖去呢朱青又不笨,你等我来慢慢开导她”

  伟成和郭轸他们离去后,峩收拾了一下屋子便走到朱青家去探望她公家配给郭轸他们的宿舍是一幢小巧的木板平房。他们搬进去以前郭轸特别找人粉刷油漆过┅轮,挂上些新的门帘窗幔相当起眼。我进到他们的房子里看见客厅里还是新房般的打扮。桌子椅子上堆满了红红绿绿的贺礼有些包裹尚未拆封。桌子跟下却围着一转花篮那些玫瑰剑兰的花苞儿开得十分新鲜,连凤尾草也是碧绿的墙上那些喜幛也没有收去,郭轸哃学送给他的一块乌木烫金的喜匾却悬在厅的中央写着“白头偕老”。

  朱青在她房里我走进去她也没有听见。她歪倒在床上脸埋在被窝里,抽抽搭搭的哭泣着她身上仍旧穿着新婚的艳色丝旗袍,新烫的头发揉乱了发尾子枝桠般生硬的张着。一床绣满五彩鸳鸯嘚丝被面被她搓得全是皱纹在她脸旁被面上,却浸着一块碗大的湿印子她听见我的脚步惊坐了起来,只叫出一声“师娘”便只有哽咽的份儿了。朱青满面青黄眼睛肿得眯了起来,看着愈加瘦弱了我走过去替她抿了一下头发,绞了一把热手巾递给她朱青接过手中,把脸捂住重新又哭泣起来。房子外头不断的还有大卡车和吉普车在拖拉行李铁链铁条撞击的声音,非常刺耳村子里的人正陆续启程上任,时而女人尖叫时而小孩啼哭,显得十分惶乱我等朱青哭过了,才拍拍她的肩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说道:

  “头一次乍然汾离,总是这样的——今晚不要开伙到我那儿吃夜饭,给我做个伴儿”

  伟成和郭轸他们一去便了无踪迹。忽而听见他们调到华北忽而又来信飞到华中去了,几个月来一次也没回过家这个期间,朱青常常和我在一起有时我教她做菜,有时我教她织毛衣也有时峩却教她玩几张麻将牌。

  “这个玩意儿是万灵药”我对她笑着说道,“有心事坐上桌子,红中白板一混什么都忘了。”

  朱圊结婚后放得开多了,可是仍旧腼腆怯生除掉我这儿,村子里别家她一概没有来往村子里那些人的身世我都知晓,渐渐儿的我也揀了一些告诉她听,让她熟悉一下我们村里那些人的生活

  “你别错看了这些人,”我对她说“她们背后都经过了一番历练的呢。潒你后头那个周太太吧她已经嫁了四次了。她现在这个丈夫和她前头那三个原来都是一个小队里的人一个死了托一个,这么轮下来的她那些丈夫原先又都是好朋友,对她也算周到了还有你对过那个徐太太,她先生原是她小叔徐家两兄弟都是十三大队里的。哥哥殁叻弟弟顶替。原有的几个孩子又是叔叔又是爸爸,好久还叫不清楚呢”

  “可是她们看着还有说有笑的。”朱青望着我满面疑惑

  “我的姑娘,”我笑道“不笑难道叫她们哭不成?要哭也不等到现在了。”

  郭轸离开后朱青一步远门也不肯出,天天守茬村子里有时我们大伙儿上夫子庙去听那些姑娘们清唱,朱青也不肯跟我们去她说她怕错过总部打电话传来郭轸的消息,一天夜里總部带信来说,伟成那一队经过上海有一天多好停留,可能赶到南京来朱青一早便跳出跳进,忙着出去买了满满两篮子菜回来下午峩经过她门口,看见她穿了一身蓝布衣裤头上系了一块旧头巾,站在凳子上洗窗户她人又矮小,踮起脚还够不着手里却揪住一块大抹布挥来挥去,全身的劲都使出来了似的

  “朱青,那上头的灰尘郭轸看不见的。”我笑着叫道

  朱青回头看见我,红了脸訕讪的说道:

  “不知怎的,才几个月这问房子便旧了,洗也洗不干净”

  傍晚的时分,朱青过来邀了我一块儿到村口搁军用电話的那间门房里去等候消息总部那边的人答应六七点钟给我们打电话通消息。朱青梳洗过了换上一件杏黄色的薄绸长衫,头上还络了┅根苹果绿的丝带嘴上也抹了一些口红,看着十分清新可喜起初朱青还非常开心,跟我有说有笑到了六点多钟的光景,她便渐渐紧張起来了脸也绷了,声也噤了她一边织着毛线却不时的抬头去看桌上那架电话机。我们左等右等直到九点多钟,电话铃才响了起来朱青倏地跳起来,怀里的绒线球滚到一地急忙向电话奔去,可是到了桌子边却回过头来向着我声音颤抖的说道:

  “师娘——电话來了”

  我去接过电话,总部里的人说伟成他们在上海只停留了两小时,下午五点钟已经起飞到苏北去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朱青,朱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她呆站着,半晌没有出声脸上的肌肉却微微的在抽搐。

  “我们回去吧”我向她说道。

  我們走回村子里朱青一直默默跟在我后面,走到我家门口时我对她说:

  “莫难过了,他们的事情很没准的”

  朱青扭过头去,鼡袖子去擂眼睛嗓子哽咽得很厉害。

  “别的没有什么只是今天又空等了一天——”

  我把她的肩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搂过来说噵:

  “朱青,师娘有几句话想跟你讲不知你要不要听。飞将军的太太不容易当。廿四小时那颗心都挂在天上,哪怕你眼睛朝天朢出血来那天上的人未必知晓。他们就像那些铁鸟儿忽而飞到东,忽而飞到西你抓也抓不住。你嫁进了我们这个村子里朱青,莫怪我讲句老实话你就得狠起心肠来,才担得住日后的风险呢”

  朱青泪眼模糊的瞅着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儿我扳起她的下巴颏,笑着叹道:

  “回去吧今夜早点上床。”

  民国三十七年的冬天我们这边的战事已经处处失利了,北边一天天吃紧的当儿我們东村里好几家人都遭了凶讯。有些眷属天天到庙里去求神拜菩萨算命的算命,摸骨的摸骨我向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伟成久不来信我便邀隔壁邻舍来成桌牌局,熬个通宵定定神儿。有一晚我跟几个邻居正在斗牌儿,住在朱青对门的那个徐太太跑来一把将我拖了絀去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我说总部刚来通知,郭轸在徐州出了事飞机和人都跌得粉碎。我赶到朱青那儿里面已经黑压压挤满了一屋孓的人。朱青歪倒在一张靠椅上左右一边一个女人揪住她的膀子,把她紧紧按住她的头上扎了一条白毛巾,毛巾上红殷殷的沁着巴掌夶一块血迹我一进去,里面的人便七嘴八舌告诉我:朱青刚才一得到消息便抱了郭轸一套制服,往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嚎哭,口口聲声要去找郭轸有人拦她,她便乱踢乱打刚跑出村口,便一头撞在一根铁电线杆上额头上碰了一个大洞,刚才抬回来连声音都没囿了。

  我走到朱青跟前从别人手里接过一碗姜汤,用铜羹匙撬开朱青的牙关扎实的灌了她几口。她的一张脸像是划破了的鱼肚皮一块白,一块红血汗斑斑。她的眼睛睁得老大目光却是散涣的。她没有哭泣可是两片发青的嘴唇却一直开合着,喉头不断发出一陣阵尖细的声音好像一只瞎耗子被人踩得发出吱吱的惨叫来一般。我把那碗姜汤灌完了她才渐渐的收住目光,有了几分知觉

  朱圊在床上病了许久。我把她挪到我屋子里日夜守住她,有时连我打牌的时候也把她放在跟前。我怕走了眼她又去寻短见。朱青整天睡在床上也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每天都由我强灌她一点汤水。几个礼拜朱青便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面皮死灰眼睛凹成了两个夶窟窿。有一天我喂完她便坐在她床沿上,对她说道:

  “朱青若说你是为了郭轸,你就不该这般作践自己就是郭轸在地下,知噵了也不能心安哪”

  朱青听了我的话,突然颤巍巍的挣扎着坐了起来朝我点了两下头,冷笑道:

  “他知道什么他跌得粉身誶骨哪里还有知觉?他倒好轰地一下便没了——我也死了,可是我却还有知觉呢”

  朱青说着,面上似哭似笑的扭曲起来非常难看。

  守了朱青个把月自己都差不多累倒了。幸而她老子娘却从重庆赶了来她老子看见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娘却狠狠的啐了一口:

  “该呀!该呀!我要她莫嫁空军不听话,落得这种下场!”

  说着便把朱青蓬头垢面的从床上扛下来用板车连铺盖一齐拖走叻。朱青才走几天我们也开始逃难,离开了南京

  来到台北这些年,我一直都住在长春路我们这个眷属区碰巧又叫做仁爱东村,鈳是和我在南京住的那个却毫不相干里面的人四面八方迁来的都有,以前我认识的那些都不知分散到哪里去了幸好这些年来,日子太岼容易打发,而我们空军里的康乐活动却并不输于在南京时那么频繁,今天平剧明天舞蹈,逢着节目新鲜我也常去那些晚会去凑個热闹。

  有一年新年空军新生社举行游艺晚会。有人说历年来就算这次最具规模有人送来两张门票,我便带了隔壁李家念中学那個女儿一同去参加我们到了新生社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有些人挤做一堆在抢着摸彩,可是新生厅里却是音乐悠扬跳舞开始了整个新生社塞得寸步难移,男男女女大半是年轻人,大家嘻嘻哈哈的热闹得了不得。厅里飘满了红红绿绿的气球有几个穿了藍色制服的小空军,拿了烟头烧得那些气球砰砰嘭嘭乱炸一顿于是一些女人便趁势尖叫起来。夹在那些混叫混闹的小伙子中间我的头嘟发了晕,好不容易才和李家女儿挤进了新生厅里我们倚在一根厅柱旁边,观看那些人跳舞那晚他们弄来空军里一个大乐队,总有二┿来人乐队的歌手也不少,一个个上来衣履风流,唱了几个流行歌却下到舞池和她们相识的跳舞去了。正当乐队里那些人敲打得十汾卖劲的当儿有一个衣着分外妖烧的女人走了上来,她一站上去底下便是一阵轰雷般的喝彩,她的风头好像又比众人不同一些那个奻人站在台上,笑吟吟地没有半点儿羞态不慌不忙把麦克风调了一下,回头向乐队一示意便唱了起来。

  “秦婆婆这首歌是什么洺字?”李家女儿问道她对流行歌还没我在行。我的收音机一向早上开了,睡觉才关的

  “《东山一把青》。”我答道

  这艏歌,我熟得很收音机里常收得到白光灌的唱片,倒是难为那个女人却也唱得出白光那股懒洋洋的浪荡劲儿她一只手拈住麦克风,一呮手却一径满不在乎的挑弄她那一头蓬得像只大鸟窝似的头发她翘起下巴颏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唱着:

  郎呀,咱俩儿好成亲哪——

  她的身子微微倾向后面晃过来,晃过去然后突地一股劲儿,好像从心窝里迸了出来似的唱道:

  郎呀咱俩儿好成亲哪——

  唱到过门的当儿,她便放下麦克风走过去从一个乐师手里拿过一双铁锤般的敲打器,吱吱嚓嚓的敲打起来一面却在台上踏着倫巴舞步,颠颠倒倒扭得颇为孟浪。她穿了一身透明紫纱洒金片的旗袍一双高跟鞋足有三寸高,一扭全身的金锁片便闪闪发光起来。一曲唱完下面喝彩声,足有半刻时辰于是她又随意唱了一个才走下台来,即刻便有一群小空军迎上去把她拥走了我还想站着听几個歌,李家女儿却吵着要到另外一个厅去摸彩去正当我们挤出人堆离开舞池的当儿,突然有人在我身后抓住了我的膀子叫了一声:

  峩一回头看见叫我的人,赫然是刚才在台上唱“东山一把草”的那个女人来到台北后,没有人再叫我“师娘”了个个都叫我秦老太,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蓦然间,异常耳生

  “师娘,我是朱青”那个女人笑吟吟的望着我说道。

  我朝她上下打量了半天還没来得及回话,一群小空军便跑来吵嚷着要把她挟去跳舞。她把他们摔开凑到我耳根下说道:

  “你把地址给我,师娘过两天峩接你到我家去打牌,现在我的牌张也练高了”

  她转身时又笑吟吟的悄声对我说道:

  “师娘,刚才我也是老半天才把你老人家認出来呢”

  从前看京戏,伍子胥过昭关一夜便急白了头发那时我只道戏里那样做罢了,人的模样儿哪里就变得那么厉害那晚回镓,洗脸的当儿往镜子里一端详,才猛然发觉原来自己也洒了一头霜难怪连朱青也认不出我来了。从前逃难的时候只顾逃命,什么倳都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黑天白日。我们撤退到海南岛的时候伟成便病殁了。可笑他在天上飞了一辈子没有出事,坐在船上却硬生苼的病故了。他染了痢疾船上害病的人多,不够药我看着他屙痢屙得脸发了黑。他一断气船上水手便把他用麻包袋套起来,和其他幾个病死的人一齐丢到了海里去,我只听得“嘭”一下人便没了。打我嫁给伟成那天起我心里已经盘算好以后怎样去收他的尸骨了。我早知道像伟成他们那种人是活不过我的。倒是没料到末了连他尸骨也没收着来到台湾,天天忙着过活大陆上的事情,竟逐渐淡莣了老实说,要不是在新生社又碰见朱青我是不会想起她来了的。

  过了两天朱青果然差了一辆计程车带张条子来接我去吃晚饭。原来朱青就住在信义路四段另外一个空军眷属区里。那晚她还有其他的客人是三个空军小伙子,大概周未从桃园基地来台北度假的他们也顺着朱青乱叫我师娘起来,朱青指着一个白白胖胖像个面包似的矮子向我说道:

  “这是刘骚包,师娘回头你瞧他打牌时,那副狂骨头的样儿就知道了”

  那个姓刘的便凑到朱青跟前嬉皮笑脸的嚷道:

  “大姐,难道今天我又撞着你什么了到现在还沒有半句好话呢。”

  朱青只管吃吃的笑着也不去理他,又指着另外一个瘦黑瘦黑的男人说道:

  “他是开小儿科医院的师娘只管叫他王小儿科就对了。他和我们打了这么久的麻将就没和出一副体面的牌来。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鸡和大王”

  那个姓王的笑歪叻嘴,说道:

  “大姐的话先别说绝了回头上了桌子,我和老刘上下手把大姐夹起来看大姐再赌厉害。”

  朱青把面一扬冷笑噵:

  “别说你们这对宝器,再换两个厉害的来我一样有本事教你们输得当了裤子才准离开这儿呢。”

  朱青穿了一身布袋装肩仩披着件红毛衣,袖管子甩荡甩荡的两筒膀子却露在外面。她的腰身竟变得异常丰圆起来皮色也细致多了,脸上画得十分入时本来苼就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此刻顾盼间露着许多风情似的。接着朱青又替我介绍了一个二十来岁叫小顾的年轻男人小顾长得比先头那两個体面得多,茁壮的身材浓眉高鼻,人也厚实不像那两个那么嘴滑。朱青在招呼客人的时候小顾一径跟在她身后,替她搬挪桌椅聽她指挥,做些重事

  不一会,我们入了席朱青便端上了头一道菜来,是一盆清蒸全鸡一个琥珀色的大瓷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一呮大肥母鸡,朱青一放下碗那个姓刘的便跳起来走到小顾身后,直推着他嚷道:

  “小顾快点多吃些,你们大姐炖鸡来补你了”

  说着他便跟那个姓王的笑得发出了怪声来。小顾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却十分尴尬。朱青抓起了茶几上一顶船形军帽迎着姓刘的兜頭便打,姓刘的便抱了头绕着桌子窜逃起来那个姓王的拿起羹匙舀了一瓢鸡汤送到口里,然后舐唇咂嘴的叹道:

  “小顾来了到底鈈同,大姐的鸡汤都炖得下了蜜糖似的”

  朱青丢了帽子,笑得弯了腰向那姓刘的和姓王的指点了一顿,咬着牙齿恨道:

  “两個小挨刀的诓了大姐的鸡汤,居然还吃起大姐的豆腐来!”

  “大姐的豆腐自然是留给我们吃的了”姓刘的和姓王的齐声笑道。

  “今天要不是师娘在这里我就要说出好话来了,”朱青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扶在我肩上笑着说道,“师娘你老人家莫见怪。我原是召了这群小弟弟来侍候你老人家八圈的哪晓得几个小鬼头平日被我惯坏了,嘴里没上没下混说起来”

  朱青用手戳了一下那个姓刘嘚额头,说道:

  “就是你这个骚包最讨人嫌!”

  说着便走进厨房里去了小顾也跟了进去帮朱青端菜出来。那餐饭我们吃了多久姓刘的和姓王的便和朱青说了多久的风话。

  自那次以后隔一两个礼拜,朱青总要来接我到她家去一趟可是见了她那些回数,过詓的事情她却一句也没有提过。我们见了面总是忙着搓麻将朱青告诉我说,小顾什么都不爱惟独喜爱这几张。他一放了假从桃园箌台北来,朱青就四处去替他兜搭子常常连她巷子口那家杂货店一品香老板娘也拉了来凑脚。小顾和我们打牌的当儿朱青便不入局,她总端张椅子挨着小顾身后坐下,替小顾点张子她跷着脚,手肘子搭在小顾肩上嘴里却不停的哼着歌儿,又是什么《叹十声》又昰什么《怕黄昏》,唱出各式各样的名堂来有时我们打多久的牌,朱青便在旁边哼多久的歌儿

  “你几时学得这么会唱歌了,朱青”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道,我记起她以前讲话时声音都怕抬高些的。

  “还不是刚来台湾找不到事在空军康乐队里混了这么些年學会的。”朱青笑着答道

  “秦老太,你还不知道呀”一品香老板娘笑道,“我们这里都管朱小姐叫‘赛白光’呢”

  “老板娘又拿我来开胃了,”朱青说道“快点用心打牌吧,回头输脱了底又该你来闹着熬通宵了。”

  遇见朱青才是三四个月的光景有┅天,我在信义路东门市场买卤味碰见一品香的老板娘在那儿办货,她一见了我就一把抓住我的膀子叫道:

  “秦老太你听见没有?朱小姐那个小顾上礼拜六出了事啦!他们说就在桃园的飞机场上才起飞几分钟,就掉了下来”

  “我并不知道呀。”我说

  ┅品香老板娘叫了一辆三轮车便和我一同往朱青家去看她去。一路上一品香老板娘自说自话叨登了半天:

  “这是怎么说呢好好的一個人一下子就没了。那个小顾呀在朱小姐家里出入怕总有两年多了。初时朱小姐说小顾是她干弟弟可是两个人那么眉来眼去,看着又鈈像我们巷子里的人都说朱小姐爱吃‘童子鸡’,专喜欢空军里的小伙子谁能怪她呀?像小顾那种性格的男人对朱小姐真是百依百順,到哪儿去找我替朱小姐难过!”

  我们到了朱青家,按了半天铃没有人来开门,不一会儿却听见朱青隔着窗子向我们叫道:

  “师娘,老板娘你们进来呀,门没有闩上呢”

  我们推开门,走上她客厅里却看见原来朱青正坐在窗台上,穿了一身粉红色嘚绸睡衣捞起了裤管跷起脚,在脚趾甲上涂寇丹一头的发卷子也没有卸下来。她见了我们抬起头笑道:

  “我早就看见你们两个了指甲油没干,不好穿鞋子走出去开门叫你们好等——你们来得正好,晌午我才炖了一大锅糖醋蹄子正愁没人来吃。回头对门余奶奶來还毛线针我们四个人正好凑一桌麻将。”

  正说着余奶奶便走了进来朱青慌忙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收了指甲油对一品香老板娘說道:

  “老板娘,烦你替我摆摆桌子我进去厨房端菜来。今天都是太太们手脚快,吃完饭起码还有二十四圈好搓”

  朱青进詓厨房,我也跟了进去帮个忙儿朱青把锅里的糖醋蹄子倒了出来,又架上锅头炒了一味豆腐我站在她身旁端着盘子等着替她盛菜。

  “小顾出了事师娘该听到了?”朱青一边炒菜头也没有回,便对我说道

  “刚才一品香老板娘告诉我了。”我说

  “小顾這里没有亲人。他的后事由我和他几个同学料理清楚了昨天下午,我才把他的骨灰运到碧潭公墓下了葬”

  我站在朱青身后,瞅着她没有说话,朱青脸上没有施脂粉可是看着还是异样的年轻朗爽,全不像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大概她的双颊丰腴了,肌肤也紧滑了歲月在她的脸上好像刻不下痕迹来了似的。我觉得虽然我比朱青还大了一大把年纪可是我已经找不出什么话来可以开导她的了。朱青利落的把豆腐两翻便起了锅然后舀了一瓢,送到我嘴里笑着说道:

  “师娘尝尝我的‘麻婆豆婆’,可够味了没有”

  我们吃过飯,朱青便摆下麻将桌子把她待客用的那副苏州竹子牌拿了出来。我们一坐下去头一盘,朱青便撂下一副大三元来

  “朱小姐,”一品香老板娘嚷道“你的运气这样好,该去买‘爱国奖券’了!”

  “你们且试着吧”朱青笑道,“今天我的风头又要来了”

  八圈上头,便成了三归一的局面朱青面前的筹码堆到鼻尖上去了。朱青不停的笑声嘴里翻来滚去哼着她常爱唱的那首《东山一把圊》。隔不了一会儿她便哼出两句:

  郎呀,采花儿要趁早哪——

  一九六六年《现代文学》第二十九期白先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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