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叶闯 | 在个体化虚构作品Φ抽象人工物实在论所遭遇的困境——一个反例

为解释虚构人物的产生抽象人工物实在论者提出虚构人物是人的行为所创造的抽象物的論点。这些实在论者使用一个类比论证来支持其结论即他们首先肯定文学作品是抽象人工物，同时肯定文学作品与虚构人物在本体论上嘚相似性然后引出虚构人物也是抽象人工物的结论。本文构造一个反例试图证明，文学作品是抽象人工物的论点在面对这个反例时将遭遇不可克服的困难由此质疑这个类比论证的有效性，并进而质疑虚构人物是抽象人工物的结论

当含有虚构对象的名字的语句出现时，通常会导致某些语义学或形而上学方面的难题虚构对象的名字是传统意义上典型的空名（即其指称的对象不存在的名字）。如何刻画此类语句的真值条件是这方面碰到的首要难题。目前相当流行的解决这个难题的一类方案就是实在论方案实在论方案本身又分为两个類型，一个类型是许多人都很熟悉的传统实在论类似于柏拉图的实在论版本，对象独立于物理世界和心灵世界而存在；另一个类型目前哽为流行即所谓 抽象人工物理论（Abstract Artifactct Theory），它宣称虚构对象是抽象对象但同时又是人的创造物。克里普克（Saul Kripke）和萨蒙（Nathan Salmon）等等在虚构对象問题上都持有这种版本的实在论。但是最系统地构造这种抽象人工物理论的，当属托马逊（Amie L. Thomasson）她如此地描述这个学说：“……文学囷语言本身确实是最理想的抽象文化创造。它们使用有意义的符号使其成为具有某种表达类型的文化创造－符号通过我们的个体或集体嘚意向行动而被赋予了意义——此种文化创造用于表达在其自身之外的某种东西。”在本文中我们把前一种版本的实在论叫作“传统实茬论”，而把后一种版本的实在论叫作“人工物实在论”

人工物实在论者普遍相信，他们的理论比实在论的其它版本能够更好地解释文學批评的实践并能为文学创造提供更好的解释。与传统实在论有本质不同的这种人工物实在论假设了作为人的物理与心理行为偶然结果的抽象实在， 它兼具有日常实体和传统抽象实体的双重性质自然，像任何其它假设更丰富资源的理论一样抽象人工物理论也可以从咜的更丰富的假设中获得某些解释上的优势或便利，比如像在前面提到的，它可以看起来更自然地解释文学创造尽管如此，抽象人工粅如果确实存在将具有看起来相当非同寻常的性质，因为抽象人工物是某种奇特的混合物最明显的奇特之处在于，抽象性传统上一直被认为是与非时间性相联系的抽象对象蕴涵了永恒存在，但抽象人工物却具有时间性抽象人工物理论实际上把看起来相互冲突的性质賦予了单一实体。因此容易使人怀疑它的恰当性和正确性，本文力图用一个反例来说明这个怀疑确实是有根据的。

人工物实在论者使鼡两个论证支持虚构人物是抽象人工物的结论第一个论证实质上奠基于虚构人物与文学作品在形而上学方面的类比。多数人工物实在论鍺觉得文学作品是抽象人工物是显明的，甚至是完全没有疑问的因此，通过他们所相信的文学作品与文学人物在形而上学方面的相似性他们将可以通过类比的方式解释虚构人物的抽象的且人工的性质。第二个论证是一个不可或缺性论证（indispensability argument）人工物理论家力图表明，假设抽象人工物对于解释虚构对象的创造是不可或缺的本文通过构造一个反例，希望质疑第一个论证即那个类比论证。

作为一个人工粅实在论者托马逊完全相信文学作品与虚构人物之间的类比论证是无问题的，其根据在于（1）文学作品是人的行为的产物，这一点在矗觉上是完全无问题的；（2）就存在的特性来说文学作品与其中的虚构人物有足够的相似性，完全可以支持这种类比

明显地，这个类仳论证的有效性和强度特别依赖于上面提到的那个基本信念本身的真理性，即文学作品是被人所创造的抽象对象这个信念的真理性这鈈仅是因为文学作品的创造是虚构人物的创造的必要条件，而且也是因为像“两个不同人物出现在同一个作品中”这样的语句的有意义性依赖于区别不同文学作品的可能性。根据抽象人工物理论其类比论证可以重构成如下形式：

（1）文学作品和在其中出现的虚构人物有楿似的，甚至是几乎同样的形而上学性质

（2）但前者在概念上，也在形而上学意义上比后者更为基本因为，无论是后者的描述还是後者的存在，都依赖于前者

（3）文学作品是由作者的行为所产生的，这一点是清楚的并且是无问题的。

（4）因此虚构人物也是由作鍺的行为所产生的，这一点是清楚的并且是无问题的。

在本文中我们的反例用来质疑上述论证的前提（3）。设想此类反例有着直觉上嘚根据直觉上说，完全有可能两个作者在不同的时间产生或创造同一个作品但是，如果人工物理论是正确的说在不同的时间所完成嘚人的行为中，同样的作品被产生将是无意义的因为，如果任何东西被创造在这个创造之前它就不会存在。这正是多伊奇（Harry Deutsch）的独立創造性问题这个问题可以解释为对抽象人工物理论的一个直觉上的反驳，它质疑该理论的所支持的关于创造的形而上学观念也就是文學作品的创造意味着新抽象实体的产生。我们的反例将把独立创造性问题表达得更为突出和极端在其中，不是考虑两个作者而是考虑哃一个作者在不同时间的行为之结果。这里所构想的反例将使得抽象人工物理论陷人一种两难的境地，要么他们必须接受某种反直觉嘚结果，要么他们就被迫承认某种他们本来要用抽象人工物实在论来拒绝的东西。

作为概念框架的类型与实例的区分

在开始讨论我们构慥的反例之前需要一些必要的概念准备。在讨论抽象对象或性质时一个众所周知的概念区分必须要提到，即类型（type）与实例（token）的区汾承认并支持这个概念区分，将是我们整个论证的最重要的概念基础在此，一个类型的所有实例都被理解为物理对象而类型本身是抽象对象。

相对于所谓的“唯名论者”实在论者大多承认类型和实例的区分。自然抽象人工物理论家也是实在论者，于是他们一般地吔接受个区分的合理性不仅如此，这个区分在事实上还是他们用于描述文学创作及其结果的基本框架的组成部分在形而上学意义上，抽象人工物理论家相信在文学创造中所产生的抽象实体就是文学作品的类型，当然伴随着文学作品类型的产生，也有文学作品的实例被产生相应地，应该说虚构人物也在文学作品的产生中而产生

如果一个人理解类型与实例这对概念，并且对于作为抽象实体的文学作品有一个基本的观念他无疑将相信下列断定：

（A1）一个文学作品是一个抽象实体，此点蕴涵了存在着文学作品的类型与该文学作品的實例的区分。

（A2）对任何东西T如果对它来讲类型与实例的区分在概念上是适用的，那么T只可以有单一的类型，但可以有多个不同的实唎

（A1）和（A2）在直觉上是自然的。在人们的日常谈话中也在文学批评中，文学作品的类型与文学作品的实例这样的区分几乎总是被默认的，或者说是一个背景假设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也许从来不知道在理论上如何界定这样的一种区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理解或默然地使用着这个区分比如，当一群学生去参加关于小说《战争与和平》的一个讲座时也许每人手里都有一个由印刷或打印的纸張装订成的一个物理实体，那是作为类型的《战争与和平》的一个实例或拷贝尽管这些不同的实例或拷贝在物理的意义上可以非常不同，但学生一般都不会怀疑他们拿的是同一本小说或那个小说的唯一类型的不同物理实现。“我们在讨论和批评同一本小说”这句话对他們理所当然地是有意义的默认此类语句的有意义性，是他们想来参加类似的讲座的一个基本的概念背景

一个反例的描述及所提出的问題

在对虚构人物的本体论性质，以及虚构对象名字的语义学性质的讨论中过去最常设想的情形是有两个不同作者的情形，两个作者写作嘚时间、地点、方式等等成为设想此类例子的典型考虑比如，设想两个人在彼此不知道对方也在写作类似文本时所写出的文本是否表達了同一个文学作品。此类例子因为涉及到两个人会有很多复杂性需要考虑，分析此类例子和结?果要依赖于许多不同的假设也许，對每一个假设参加讨论的双方都有实质性的不同意见。于是争论经常会偏离大家开始时实际想讨论的主题，其结果也往往会有许多任意性比较起有两个作者参与的例子，一个作者的情况就要简单得多在分析和相应的结论上取得一致意见也要容易得多。这不仅是因为簡单情况要排除许多不必要的因素还因为对更简单情况的观察，我们通常有更加明确的直觉判定从以上考虑，我们设想的反例只针对┅个作者

设想一个作者写了一个故事，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忘记了自己写了这个故事在其它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他不知由于什麼原因又重复了上次写作的过程作为结果，完全相同的语句按照完全相同的顺序又被产生出来。为简化问题我们不去考虑不同的意姠性对写作行为和结果的影响，因此我们假定在两次写作的过程中，作者都是以想虚构一个故事的意向来写作的

针对上面的例子，可鉯提出如下的问题：

根据抽象人工物实在论该作者在两次写作行为中，是写了同一个故事（或创作了同一部作品）还是写了两个不同嘚故事（或创作了两部不同的作品）？

对于所提出的问题只存在两种可能的回答：相同或不相同。逻辑上考虑应该有不止两种回答，仳如回答可以为结果是不确定的。可是这种回答其内容直接就不利于抽象人工物理论家，于是可以不必专门考察下面，在（A1）和（A2）为真的基本假定下我们将分别考察两个可能回答，具体是要分别考察两个可能回答的每一种主要的解释

对于对一个可能回答的主要解释之分析

为论证的目的，我们规定如果在一次写作中，作者创作（creates ）出一个文学作品的类型而在另一次写作中，他只是制作出那个攵学作品的一个实例或者，在两次写作中他只是制作出同一个文学作品的两个不同的实例，这个结果被认为是同一个文学作品在两次寫作中被产生相应地，如果在一次写作中作者创作出一个文学作品的类型，而在另一次写作中他只是制作出一个不同的文学作品的┅个实例，或者在两次写作中，他只是制作出分别属于两个不同文学作品的两个实例这个结果被认为是不同的文学作品在两次写作中被产生。也是为了论证的目的我们假设，在每一次写作中他至少要制作出一个文学作品的一个实例，即使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任何文學作品的类型被创作由此，不存在一次写作过程从作者那里既没有任何文学作品的类型，也没有文学作品的实例被产生当然，我们囿好的理由设想在每一次作者创作出一个文学作品的类型时，他也同时制作出了那个文学作品的一个实例

有一些情况是不需要考虑的，比如在两次写作中，作者制作出同一个文学作品类型的两个同样的实例因为这在概念上是不可能的，或不可理解的当然，我们也鈈需要考虑两次写作中创造出同一作品的两个不同类型的情形因为，这将直接与（A2）相冲突

令“Ｐ”代表任意一个文学作品的类型，“ＰＫ”代表Ｐ的一个实例并且在必要时，我们也使用ＰＫ ｍ 、ＰＫ n 等等来代表Ｐ的不同的实例。在经过必要的简化并采用必要的约萣后对问题的第一个回答的可能解释排列如下：

抽象人工物理论家相信（A1）和（A2），同时也相信人的行为实际上引起了文学作品的存在但在坚持两个信念的条件下，四个可能的解释的每一个都会产生麻烦让我们逐个地分析，看看为什么我们可以这么说

比较起来Ｐ- Ｐ朂符合于抽象人工物理论对于文学创造性的要求，因为作者的两次写作行为都创造了所要求的抽象对象。尽管如此如果抽象人工物理論家断定（A2），在他们解释Ｐ- Ｐ时将遭遇困难因为Ｐ- Ｐ相当于说，同一个作者两次的写作过程中创造了同一个抽象对象，即同一个文學作品的唯一的类型麻烦在于，在第一次写作过程结束后所说的抽象对象或类型已经存在。一个东西被创造在概念上蕴涵它在创造の前不存在，否则便不是一个真正的创造因为创造在概念上拒绝产生已经存在的东西。于是如果第二次写作也是一个创造行为，则它必须产生一个至少目前并不存在的东西在Ｐ- Ｐ为真时，就要求第一次创作的结果在第二次创作开始或进行中必须消失可是，很难想象也完全不能理解第二次写作过程会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使得第一次写作过程所产生的抽象对象消失而在新的写作中，该对象又再产生絀来如果确实不存在这种神秘的力量或过程，而且确实（A2）是真的那么，作者就不可能每次都创造出同一个类型问题在于，抽象人笁物理论家认为作者的创造性行动的本质，是产出文学- 作品的类型而不应该只是产出文学作品的一个实例。于是在解释Ｐ- Ｐ时，抽潒人工物理论将陷入一种无法解脱的两难困境要么他们对创造给予一种非同寻常的解释，然后可以容忍两次写作创造同一个文学作品的類型；要么他们就要诉诸某种神秘的力童解释Ｐ- Ｐ可是，我们既没有理由接受对创造概念的某种奇怪的解释也没有理由相信两次写作過程之间某种神秘事件的发生。

现在我们来讨论其它可能的解释。一种解释是这样的在第二次写作中，作者并没有创作出任何文学作品或者，他只是制作出旧的类型的一个新的实例（尽管他也经历了同样的写作过程）很明显，这就是Ｐ- ＰＫ根据给定的假设，所有嘚条件和过程在两个场合下都保持不变当然除了时间是不同的。麻烦就在这里抽象人工物实在论者该如何解释这样一个结果呢？既然兩次的过程没有不同为什么只在第一次写作行为中，作者创作了一个作品而在另一次写作中却没有或不能做同样的事情？仅仅过程完荿的时间上的差异显然无法解释这个结果。对于所有类似的结果都有同一类问题，即为什么在几乎同样的场景和条件下每一步骤上嘟相同的两个过程，却产生了性质上完全不同的结果我们把这个问题叫作

抽象人工物理论同柏拉图风格的理论与梅农风格（Meinongian）的理论有實质的不同，前者宣称抽象实体在实际世界中有它的起源，或者人的实际活动产生了抽象实体而后者宣称，先于任何人的工作抽象實体就已经在那里，或者先于任何人的工作，文学作品、虚构人物等等就已经是对象即使这些对象不在任何意义上存在。塞恩斯伯里（R. Sainsbury）正确地指出抽象人工物理论的最吸引人的一个特质，就是它把作者的创造字面地解释为引起新东西的存在如果抽象人工物理论只承认作者的行为制作出文学作品的实例，则它与柏拉图理论或梅农理论在本体论立场上就没有实质的区别因为后两者一般也不否认作者嘚行为可以产生出文学作品的新实例。一些反对抽象人工物实在论的其他版本的实在论者还专门讨论了作者的行为如何使得一个前存在嘚抽象对象，或者一个不在任何意义上存在的对象成为“虚构的”当抽象人工物理论家确实认为作者创造了抽象对象时，ＰＫ ｍ -ＰＫn昰不可接受的，因为这个解释直接与他们的理论相冲突但是，柏拉图主义者和梅农主义者可以欣然地接受这个结果

第二个可能回答的主要解释之分析

第二个可能回答是，在两次写作过程中两个不同的文学作品被创作或创造。我们使用P 1 和P 2 作为两个不同文学作品的类型的洺字并简记P 1 的第ｎ个实例为P 1 k n ，依此类推于是有P 2 k n 等等。明显地我们只需要考察下列可能的结果，因为有些结果的分析及其根据是类姒的。比如P 1 -P 2 的分析和结论适用于P 2 -P 1 。

对于像托马逊理论那样的典型的抽象人工物理论是否可以接受P1-P2作为一个可能的结果，是一个相当困難的选择根据此类理论，文学作品严格地并且历史地依赖于作者的行为，因为由怎样的起源产生出被创造的存在物本身是这个存在粅的本质的一部分。但是抽象人工物实在论者从来也没有强调创作时间是个体化的条件。创作时间至多是个体化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汾条件。在我们的例子中只是创作时间稍微不同，其它条件均不变此时，说同一个作者创作出不同作品直觉上是相当不自然的。实際上在这里人工物实在论者仍将面对同样过程问题。如果他们坚持说尽管直觉上P1-P2朽确实有些不自然，但事实上确实在两次写作中两个鈈同的文学作品作为抽象对象产生出来那么，他们将陷于一个更加严重的直觉困境因为，他们将不得不以同样的理由承认只要作者任何一次创作晚一秒钟完成，或者作者只是把写字台移动一厘米则都将创作出不同的作品。

对于Ｐ1Ｋn-Ｐ2分析基本上类似于在讨论第一個回答中已涉及到的ＰＫ-Ｐ。尽管可能的解释Ｐ1Ｋn-Ｐ2不需要考虑限制原则（A2），但接受这个结果同样会有问题这是因为，根据与对ＰＫ-Ｐ的分析相类似的理由人工物实在论者将不得不承认巧的前存在。对于Ｐ1-Ｐ2Ｋn情况也类似。显然对Ｐ-ＰＫ的分析在很大程度上适鼡于它，因为在两种情况下抽象人工物理论家遭遇到类似的困境。也就是说他们不得不解释，为什么在几乎同样的条件下作者的同樣行为产生了完全不同的结果。一次写作中产生了一个抽象对象另一次写作只产生了一个具体对象。甚至比较起Ｐ-ＰＫ，Ｐ1-Ｐ2Ｋn这个結果对抽象人工物理论家也许是更不利的因为这里的不同是在一个文学作品的实例与另一个作品的类型之间。此外Ｐ1-Ｐ2Ｋn还将引起新嘚问题，因为Ｐ1-Ｐ2Ｋn还要求Ｐ2的前存在在这个方面，Ｐ1-Ｐ2ＫnandＰ1Ｋn-Ｐ2面对相似的问题。

对于Ｐ1Ｋn-Ｐ2Ｋn分析应该是比较简单的。显然茬对问题的第一种回答之一种可能解释分析ＰＫm-ＰＫn中，我们所使用的论据和结果基本上都可以适用于Ｐ1Ｋn-Ｐ2Ｋn，只是对后者还有一個额外的困难，就是它需要解释为什么结果是Ｐ1Ｋn-Ｐ2Ｋn，而不是ＰＫm-ＰＫn毕竟后一个结果看起来要更自然一些。

在考察了两种可能回答的主要解释之后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此反例对抽象人工物实在论具有实质性威胁这个反例所要求的背景是关于类型和实例的两个断萣（A1）和（A2）。反例本身作为对抽象人工物理论的反驳其主要设想就是，当没有任何行为上的实质性区别时抽象人工物实在论者很难找到足够的理由，去假设在两个几乎完全一样的过程中产生了完全不同的形而上学结果而抽象人工物实在论者确实需要这种不同的形而仩学结果，才能使他们的理论一致地执行其所要求的原则这是他们在解释反例的可能结果时，不断地遭遇同样过程问题的原因解决问題的可能途径多数是抽象人工物实在论者所不能接受的，（1）回到传统实在论立场（2）完全忽略直觉上的不自然性，而坚持某一可能结果是实际上发生的（3）坚持直觉的困惑是表面的，甚至是错置的可以经过恰当的解释加以消除，（4）走向完全的非实在论解释（3）當然是抽象人工物实在论者可以接受的，但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解释产生出来也没有看到将来会有这样的解释的任何希望。此外还有一個选择是抽象人工物实在论者和其他人都很难接受的，那就是放弃（A1）和（A2）

对一个可能反驳的简短回应

有学者可能注意到一个事实，抽象人工物实在论者使用“抽象对象”这个词组时他们赋予该词组的意义是不同的。其实从我们的观点来看，所谓“意义不同”只昰两种实在论本体论立场的不同，一种实在论对“抽象实在”的理解与另一种实在论不同。这些学者由此引出进一步的结论： 根据抽象囚工物实在论关于文学作品本体论性质的基本描述对于文学作品，并不存在类型与实例的区分因此，本文建立于这个区分之上的对抽象人工物理论的反驳是不成立的。

对这些学者提出的质疑在此有三点简短的回应：

第一，说抽象人工物实在论者不承认对于文学作品囿类型与实例的区分这没有文本证据。此类实在论者明确地承认这个区分

第二，文学作品有类型与实例的区分这一点有直觉上的根據。比如我们都会觉得“作者把他的那部作品抄写了两遍”这句话是有意义的。可是这句话的有意义性显然以对文学作品有类型与实唎的区分为前提或基础。

第三抽象人工物理论如果有必要的解释能力，也需要类型与实例的概念区分抽象人工物理论家在断定作者在┅定条件下创造或创作了一部小说A时，他通常并不愿意把印刷厂印制出来的每一本大家也叫作“小说A”的物理对象看作是一部不同的小说也不愿意相信印刷厂在不断地创造或创作不同的小说。同时这些实在论哲学家通常会愿意承认，作者创作的小说与印刷厂制作的小說是有关系的。解释此类现象一种最自然的方式就是借助于类型与实例的区分。当然我们承认最自然的方式不等于最正确的方式。但否认这种最自然的方式应该有一个相当强的理由。不仅如此事实上，抽象人工物理论家一直是在承认这个区分的基本框架下来构造自巳的整个论证如果没有这个区分，抽象人工物理论是否可以提供一种一致的论证是非常有疑问的。

来源：《外国哲学》第27辑商务印書馆，2014年6月第93-106、102-115页。

编辑 | 陆叶灵 周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