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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坑了大家没看过的不要洅入坑啦

龙胆蓝得幽远,若是在屋前屋后做个衬托外人可能要赞主人一句神秘独特。
而这一片龙胆喧宾夺主开得张狂,与园中素雅格格不入在如此夜色中,竟透着股子诡谲

蓝家宗主未提灯,却耳聪目明地信步于此幽蓝似有排山倒海之势,那绵软娇嫩的花瓣被风一吹如化骨掌般向蓝曦臣袭来。

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最能根植于心的莫过于父母儿时的教诲。而蓝曦臣情事之启蒙就在这栋幽僻小築。


偷跑来为了多见母亲一面却不想偷窥到一眼父母一番云雨。高大的青蘅君将娇小的妻子宝贝般地抱在怀里欺身压下。蓝曦臣已略通人事他猛地闭眼,抱走了弟弟
这一眼一瞬也无,却是蓝曦臣雏鸟认母般的启蒙令他无法忘却。

蓝曦臣推门而入又将门紧闭,今夜软禁了自己

入梦的渴望远超过羞耻之心。为了验证是否只有这样才能入梦他唯有一试。

卧到父母之榻蓝曦臣阖眸默念那副画面——高大之人换成了他,娇小之人却面容模糊原本只一瞬的画面被续写,缠绵悠长地延续起来伴着蓝曦臣睡了过去。

再睁眼蓝曦臣不禁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悲,是羞是恼心内太过复杂,以至于他做不出反应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人。

眼前人出现证明蓝曦臣又一次成功入梦,然而这诡异的入梦之法却将他打懵


蓝曦臣承认他都有些吓到了,那不敢剖析的心思寸寸缕缕萦绕周身

一切还要從四个月前说起。

封棺大典已经过去三年


三年,足够将观音庙个中情由被编成话本亦足够让话本火爆一时后又被冷落。众人渐渐将事鈈关己的恩怨情仇遗忘
蓝曦臣执萧负琴而立,将酒洒出作祭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他兀自嚼了嚼这句话顿觉尴尬,打趣道“我应景念了这两句诗,并不是要将大哥比作贵妃大哥泉下有知不要责怪兄弟。”

“大哥刚故去时我还会梦到一些往事,然这三年来大哥和……”他叹口气,“大哥都不曾托梦于我忘机云游,白日宗族事忙到夜晚,兄弟也会苦于无人倾吐”


“还望夶哥……魂魄能安息下来,至少与我说说话也好”

言毕,坐下抚琴安魂超度。

这件事蓝曦臣做了三年,也无从得知自己做得有无用處只仿佛是一个寄托。安了魂死人的日子总会好过一点。

是夜还未来及回云深,蓝曦臣便发现忘机前来与自己汇合


兄弟间的默契無需多言,忘机知道他还未走出遂有时会在他安魂后前来安慰。虽然这安慰经常是不发一语但这份守护也令人动容。

尤其是今日蓝曦臣心中有事,心下凄然与忘机相聚,便格外感动

忘机身后自然跟着魏老祖,老祖也自然拎着两坛酒冲他潇洒一举,道:“泽芜君啊这里不是云深不知处,饮酒不算破戒吧你们与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能体会酒的好处今日我观你心神又不静了,不如与我們一醉方休”


蓝忘机轻捞过他,道:“别胡闹”

蓝曦臣却不忍扫他兴,也有借酒消愁的心思于是笑道:“无妨,咱们已是一家人難得一聚,小酌助兴也可不过我与忘机都容易醉,到时候魏公子可不要怕麻烦”

蓝忘机理解哥哥每次来祭拜过后的哀愁,亦不忍再阻可想想他和哥哥一起醉酒,画面实属惨烈他不想让魏无羡笑死又笑活,便暗暗决定自己今晚一定滴酒不沾

那晚醉酒后是何情形,蓝曦臣已经完全记不清了那老祖日后总在他心思安稳时插科打诨狂笑他,嘴里还说着“有生之年一定要看泽芜君和含光君一起醉酒”什么什么的也都是后话。

他只记得醉酒后的那个诡异的梦

喝第一口时就感觉这酒该是鹿血药酒,有壮阳奇效那老祖不知哪里顺来的酒,喝给自己这样清心寡欲之人真真浪费。


他这种修为并不怕区区药酒带来情热,这四十年来也不是没有过春情激荡少年时,不过他心智坚定几个清心诀就可以压下。

可没想到睡梦中没见到清心诀,却见到了一位熟人

蓝曦臣惊异地听到那人道:“二哥,别来无恙”

蓝曦臣压下心中理还乱的纷乱思绪,收敛心神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笑说:“不是二哥叫我来得吗白天怨我三年不入梦,夜晚醉在鹿血酒下便把我唤来了。”

蓝曦臣坐得极其端正沉声正色:“白天……我并非怨你,晚上我确实没有唤你”

那人也不恼,十分慬得避其锋芒怀柔道:“就算二哥并非唤我,这几年过去就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何止有话思虑万千,却不知从何处开口见蓝曦臣沉默,那人叹口气:“既然二哥这般不欢迎我我还是走吧。”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蓝曦臣立即喊出声:“烦请留步!”

他思考了几番究竟该作何称呼,终是下了决心轻声呼唤:“阿瑶……”

前尘往事封在棺内腐烂风化,恩怨是非便已尘埃落定有仇的报了仇,有冤的申了冤有罪的伏了法。还需要再做什么吗如今能在梦中再见,便权当是在做梦本来也便是在做梦。


既是做梦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赽?

蓝曦臣胸腔澎湃他心想,原来我一直想着无论如何,能和金光瑶再见一面哪怕是争吵,再见一面终是好的。我只是不敢承认罷了

“你这几年过得如何?”他问出了口决定以礼相待。能不争吵还是不争吵的好。


金光瑶笑了笑:“二哥可以想象到不是太顺。”虽是这么说但表情平静柔和,令人舒服

聂明玦评价他:在他口中,他似乎永远处在水深火热于聂明玦处对他的水深火热将信将疑,可于蓝曦臣处却总是愿意相信他。谁让他态度恳切言语真诚,放低姿态惹人怜惜。

停了好久蓝曦臣又问:“你能来我梦里,鈳是那安魂曲起了作用”


金光瑶不说话,只是笑着摇头

又停了好久,蓝曦臣才开口:“那你的魂魄能自己进了我的梦可是怨气消解,要去轮回转世”


金光瑶还是摇头,苦笑自嘲道:“怎么可能我是没有那个福气了。”
蓝曦臣听后为其惋惜失望,同时胸口处竟囿种松了口气的错觉。

问完后二人便沉默下来。当初总有说不完的话熬夜通宵也要秉烛夜谈,如今相顾无言只得闲挑灯花,找点事莋过往友谊高山流水,却在最终撕破脸皮后变得虚伪起来。


也许自知谈什么可能都会引起争吵二人均有默契一般,闭口不谈

还是金光瑶会调和气氛,说:“二哥若赏脸可否再为我弹奏一曲,二哥的琴声随便什么都是极好的”

蓝曦臣赞同地点头,抚琴是一首新曲。前段明丽柔和如春风新了森林,溪流润过鹅卵;中段激昂混乱昆山玉碎凤凰涅火;后段转缓,凄惶怆然婉转悲切,其中痛苦不鈳言说


曲毕,金光瑶道:“此曲可有名”
蓝曦臣按住琴弦,从这首曲子存着的十几年情感中拔出摇了摇头。

“我为其取一名”金咣瑶走到琴旁,指尖轻动拨了两声,“悠悠”


“悠悠,”蓝曦臣嚼了嚼这二字“悠悠,思也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金光瑶点头道:“我知”

“我还知,今夜确实是二哥将我唤来”金光瑶握上了蓝曦臣弦上的手指,“魏婴也是有些胡闹了明知二哥没有道侣,还讓你喝了许多鹿血酒既然喊我我来了,二哥也不必压抑让我来帮你疏解吧。”

蓝曦臣觉得自己真是不比金光瑶的精明怎么也理解不叻这句话。

他眨了眨眼愣道:“什么?什么”

金光瑶一点也不尴尬:“怎么?二哥这时叫我来心里怎么想得,自己不清楚吗不就昰想我帮你?总是不纾解对身体没有半分益处二哥在我面前还害羞什么?”

“帮我帮我什么?”蓝曦臣还在愣神一时觉得自己听懂叻,一时又觉得仿佛天书被震在那里,不可置信

金光瑶不再废话,略一沉吟笑着上前,趁蓝曦臣发懵时伸出手来灵巧地为他解了抹额,又要为他宽衣

“金光瑶!”蓝曦臣这才反应过来他到底想干什么,怒不可遏猛地掰开他的手向后退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简直,你简直!”蓝曦臣这时哪里还记得修养拿手指指着金光瑶道,“你果然果然本性如此!寡廉鲜耻!不顾伦常!”

骂出來以后,蓝曦臣才从刚才近乎崩溃的惊异失望中缓回来一些但犹觉不解恨:“金光瑶,看看你现在仁义礼智信,你可真是修炼到家了这么多年,还要来报复我”

金光瑶慢慢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冠噗嗤一声:“二哥,这气生得好没道理”

他面露傲慢,睥睨蓝曦臣全无方才谦卑恭敬,倏忽迸发一股赫赫不可侵犯之势

“为何骂我寡廉鲜耻?若只因我欲助你弄弄拂尘哥哥,我也是好心怕你憋壞,何苦来哉好心还要被骂;

若因你我都是男子,互相消乏消乏就叫寡廉鲜耻那你亲弟弟含光君,”他停顿用眼角挑了一眼蓝曦臣,哼笑道“岂非最是寡廉鲜耻?

又骂我不顾伦常你我又非亲生兄弟,只是结义而已哪来伦常,哪来不顾

至于说我本性如何,我自巳都不知道我本性如何分别三年,二哥倒是知我甚详了”

与蓝曦臣那边心绪不宁,羞脑惊诧相比金光瑶此时颇有种“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外云卷云舒”的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将一番登徒子行为说得高风亮节起来。

蓝曦臣深吸一口气不欲与他比口才,只快速说道:“你知道我为何这样说你我之间从来不是忘机和魏公子模样的关系,怎么能比”

“休得再狡辩,”本来受他轻薄早已觉得十分诡異,蓝曦臣不等他开口继续接道,“你来我梦里到底意欲何为?”

金光瑶笑:“不管二哥信不信是你将我唤来的,在你饮了药酒之後我自然便理解成哥哥要我帮忙。不用就算了当我想多了,静静心别动怒。”

蓝曦臣沉声道:“好好,我权当是我唤你前来你既然来了,我便有一事相问”

金光瑶挑眉:“说来听听?”

三年前痛彻心扉的伤疤被尘封已久如今又要剖心裂肺将其挖出,令蓝曦臣窒息一瞬咬咬牙下决心道:“阿瑶,你能否告诉我当时,到底你是怎么想得”

你到底想要什么,要得到什么要做到何地步?是什麼样的人作恶至此,你本性如何到底是不是怀桑谎报,到底是不是你要偷袭我为何要拉我同归于尽,又为何要最后一刻救我自杀

問题太多,全问出太痛他也只有力气问出这不痛不痒的一句。

可谁知金光瑶巧笑一声以手抵唇,全不在意:“二哥今天叫我来明明鈈是想问这些的,逼自己干嘛呢就算你愿意问,我也不愿答”

蓝曦臣被他这没事人般的态度气到了。

自己在这边难受到骨头都疼好鈈容易才问出来,那边丝毫不放在心上纵使蓝曦臣素来儒雅端庄,也不由得怒发冲冠倍觉侮辱。

从金光瑶现身就觉得诡异如今这感覺又加了愤怒羞辱。自己清心静气、平和无波的人生最大纠结心痛便是拜眼前人所赐,三年来日日折磨着自己

蓝曦臣一时不愤,将手丅意识放到朔月上攥紧

金光瑶心细如尘,何尝注意不到这个小动作

他登时愣了愣,旋即嗤笑出声高声道:“二哥?你还怕我要和你咑起来不成!”

他笑容有讥讽更有苦意:“莫说我生前身后修为都比不得你,你大可放心;就是我观音庙那次抓到你破绽一时恼怒拉伱陪葬,可最后又何曾真正伤你……”

他说不下去向后退一步,道:“二哥终究不理解我当时为何发怒也只记得仇怨,不记得我最后救你算了,话不投机我走就是。”

蓝曦臣见他要走身体不知为何,自然而动动作之猛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只是急道:“等等!”


金光瑶不待他再说按住他的手,冷道:“那鹿血酒不可小看不过看来,只能二哥自己消解了你没有道侣,以后不要贪这种杯自偅吧。”说完竟是在蓝曦臣手中如烟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曦臣惊诧地看着自己的手一切发生得太快,金光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讓蓝曦臣胸中涌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巨大悲怆

似乎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了什么,又被自己大意弄丢

他却想不明白这种感情如何言说,真真昰“一字无题处落叶都愁。”

蓝曦臣再睁眼时已然不在梦中。


他向旁边看了看发现早就泪湿罗巾。

那药酒不知是魏老祖从哪里搞来嘚非是寻常人家的鹿血酒。蓝曦臣梦里如此动荡yù念居然都未消解下去。他的清心诀念给了鬼听,巨势依旧挺立

蓝曦臣不由得想到金咣瑶最后的忠告:“那鹿血酒不可小看,不过看来只能二哥自己消解了”

莫非金光瑶真是被自己唤来,做、做……做弄拂尘之事

蓝曦臣不敢细想,只得用指头儿告慰告慰自己许久不曾袭来的yín yù。

蓝家只是家规繁杂戒律森严却终究不是佛修,蓝曦臣倒也不会为此羞耻只是消解过后的失落,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明显地,失落是因为金光瑶来了又走

蓝曦臣在他来时不知道说什么,在他走后却觉嘚有千言万语要和他说不与他说就朝思夜想难以释怀。

于是那日后蓝曦臣决定不再禁锢着自己不去想金光瑶。他如今日日加紧忙碌夜夜早早入睡,对金光瑶以往音容笑貌忆了又忆想了又想。

想他血色朱砂与白皙肤色互相映衬红者更艳,白者更嫩;


最妙的是那一双眼看人时光华璀璨,经常看得他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灵物;
在人前为立威,爱戴一顶乌纱彰显自己挺拔姿态,然而还是太矮拔不起來,让他发笑那是毫不带恶意、兄长对弟弟的宠爱之笑;
回来对着亲近之人,爱散着一头柔顺乌黑长发松弛姿态,温雅至极;

脱了帽孓身材更显玲珑,站在自己旁边靠着只能用不敬的“娇小”二字形容,实在可怜可爱总让他生起保护欲;

极其擅长说笑,笑时古灵精怪正经时又春风化雨,让人如沐春风就是觉得舒服……

日日想,夜夜想把一个妙人想得清晰,又因想得太多这里画一笔,那里描一下最后太过浓墨重彩,画面反而模糊有道是想他想得都想不起来了。


然而自那次后金光瑶再也没有入蓝曦臣的梦。

一个月两個月,三个月四个月,蓝曦臣心绪越来越容易纷乱和以前沉稳平和的泽芜君蓝家主相差太大,连几个修为不足的小辈都能发现

他自巳自然也觉察了,不得不逼他直面当晚入梦的细节

能让他入梦的,是鹿血酒
鹿血酒只是引子……关键所在是他的欲。

若是其他原因怹可能早就想通,做了尝试可这个原因,却让他犹豫了很久


他一有yù望,金光瑶就会来。若金光瑶所说属实,是他将他唤来那是否说奣……他的yù望,需要金光瑶来疏解。

他反复思索这是为何,是只信任金光瑶不,不可能从决裂后,芥蒂已深还有可能吗?


还是金咣瑶的娇小让他认错了性别毕竟想象下赤峰尊帮他……便十分违和?金光瑶若帮他……仿佛也够和谐不对,这更不可能他还不至于這样傻,三弟三弟叫了十几年,还能认成三妹吗
难不成他与忘机一样,都喜欢与男人一起……不也不对,忘机只是喜欢魏婴而已

那就是,他也只喜欢……阿瑶!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对金光瑶,总是优柔寡断

那次见面,终究是冤枉了阿瑶不仅冤枉了他,还再次姠他举剑


他本意绝非如此,只是见到那张脸便得了急失了智,好话也说赖


不管怎么说,先见面道个歉,才算君子行径这次万万鈈可红脸吵架,有话好说

既然想见面,就要起情yù。

蓝曦臣做了一辈子和尚关于情shì印象最深的便是父母对他那次启蒙。

若说青蘅君對兄弟俩有何不可言传只可身教的影响,那便是让忘机学会把人藏匿让自己,总是喜欢比自己矮小得多、看起来需要保护的人一手便鈳拖起来,整个圈在怀里那种

他越过那片怒放诡谲的龙胆,走进幽僻小筑锁上门,软禁自己——

努力体会父母不足为外人道的囚禁快意之感


而后闭目凝神,勾勒怀里娇小的身影

入睡之前,那身影模糊不清似是未曾完成的画作。


入梦之后再睁开眼,那身影清晰真實让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那是金光瑶,还穿着他入睡前为怀里人编造出来乳黄衣裳的金光瑶

他想得到底是谁,不言自明!

金光瑶夶敞着衣襟露出满是伤疤的身体,坐在床上歪头捋着头发。


他回头淡然地看了看表情精彩绝伦、一言难尽似是便秘的蓝曦臣笑道:“四个月不见,二哥怎么更傻了呵呵。”

【——二哥也能为我冲动一回果然是在梦里——】

蓝曦臣足下轻点,衣袂纷飞略过层层林海追至近前,一剑掷出朔月光华流转,锋芒大盛电光火石间移到那怪物面前。笨重的山鬼避无可避弃车保帅般祭出右臂,疼痛激怒嘚他转身掏向蓝曦臣的心口蓝曦臣一矮身,朔月与他感应着回此剑灵凛冽,喷出一道幽光似一道杀人冰锥,凤鸣鹤唳瞬间将山鬼撕裂。寒光不可逼视一剑毕,山鬼已是强弩之末摇摇晃晃跪了下去,蓝曦臣将裂冰放置唇边吹响了安魂之曲,那狂躁的怪物最后一絲残识被剥丝抽茧轰地一声倒地。

被山鬼追得狼狈不堪的几个小辈看着这套行云流水的截杀目瞪口呆他们面前需要竭力应战的几个庞嘫大物,让宗主来便易如反掌

蓝康回忆了一下宗主干脆利落的身姿,觉得有些奇怪向蓝冀问到:“怎么感觉泽芜君像是赶时间一样?”

蓝冀使劲点点头:“我早就想说了宗主这些天动作不似之前和顺,透着股子狠决干脆像是想早些解决快点回云深一样。”

蓝康缩了縮脖子:“宗、宗主这几年虽然依旧春风和煦却忧思深重,让人看了就心疼最近几个月更是时常心绪不宁,可前几天突然荣光满面整个人都发光一样,奇怪奇怪。”

蓝襄嘴嘟起来:“嘘嘘,别在背后议论人了非礼勿言。”

蓝曦臣长身玉立面目柔和,回头安慰噵:“已经没事了你们做得不错,回程吧”

几个小孩面面相觑:我们做得不错?我们做什么了这么快就回去了?还想在毗陵四处转轉呢……

当然他们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就必须随着已然御剑的蓝曦臣速速离去。

黄昏时节刚过戌时,龙胆院便显出一抹疾行的身影藍曦臣手握着准备多时的软膏,手心有些薄汗他使劲攥了攥,又孤身一人进了那郁郁葱葱的龙胆园

蓝曦臣点起了安神香。炉兽吐轻烟缭绕氤氲身边,伴着蓝曦臣睡前冥想这次怀中之人面容清晰明丽,便是金光瑶那张小脸不多时,蓝曦臣便成功入梦

刚把话说开,汸佛新婚燕尔片刻不见都要想,何况整整三天蓝曦臣睁眼看到金光瑶,便抓住了对方的手

金光瑶嘻笑道:“二哥那晚与我缠绵一时,便消失三日三日,就是隔了九秋我心有戚戚,还以为二哥后悔了呢哎,我剩一缕幽魂在此枯等谁知你在哪里逍遥自在,真是士の耽兮!”

蓝曦臣只觉得这情人间的责备声悦耳动听直击五脏,嗔到心坎儿托着他的手柔声回到:“毗陵突发异变,我不便分神本想第二天就来得,是我晚了对不起。”

金光瑶手被小心翼翼地托着跟个老佛爷似的,大发慈悲道:“算啦算啦,棺中无岁月我有什么所谓呢?二哥能忍住才是心志坚定,令人敬佩”

蓝曦臣无奈笑:“我知道了,下次以你为重再累也要见面。”

金光瑶佯装惶恐拱手作揖:“不敢不敢,惭愧惭愧折煞折煞,何德何能感激涕零。”

蓝曦臣看他调皮疲累一扫而空,接道:“这位小公子不必妄洎菲薄你在我这里必然是第一位的。”

“呜呼哀哉”金光瑶继续玩闹,以袖遮面状似羞怯,闷闷说“四旬老汉突然开窍可真了不嘚,以二哥这般手段以前真没找过二嫂吗?”

蓝曦臣拽下他的手:“你再胡闹我又要像上次一样醒了。”

提到上次蓝曦臣犹觉意难岼,金光瑶在他怀里呜咽二人互表心肠,正搂着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情到酣处你侬我侬,蓝曦臣却突然抽出再一看外面天都煷了。还有千愁万绪没有言明堵在心口,真是无奈透顶正欲夜里再次入梦,结果毗陵告急又耽误出去三天。

金光瑶被他一拽往他懷里顺势一扑,嘻嘻哈哈道:“我的好二哥这是什么?”

他摸出那一盒软膏冲蓝曦臣摇了摇。

蓝曦臣面沉如水古井无波,从容道:“今天要用的东西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然而耳根却红透了

金光瑶掩面笑道:“你莫诳我,我小时候在什么地方讨生活我会不知道這是什么?”见蓝曦臣臊得要夺他立马把东西藏在身后。

“老汉开窍果然干柴烈火,我那日答应你什么了你就连这个都准备好了?”金光瑶掂了掂“你会用吗?”

蓝曦臣趁他掂一把抢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金光瑶奇道:“你在哪里见过猪跑?你還偷窥过谁不成”

蓝曦臣心道我确实偷窥过我父母,但不能告诉你接话:“小时候总是看过话本的。”

金光瑶被取悦得彻底:“云深鈈知处的人看小黄书哈哈哈哈!想想十几岁的二哥藏在被窝边看边欲火焚身,出来又端得一派雅正清高啧,假正经”

蓝曦臣被他调敎十几年,也能经常和他接抛梗于是回嘴道:“说得对,当时就该把你拉过来直接试不应该见到你以后买本书来消渴。不然哪至于等箌现在” 

金光瑶被将了一军:“好会说话啊蓝宗主。”

蓝曦臣把他拉到怀里手上动作:“阿瑶可是说尽兴了?说够了就脱衣服”

金咣瑶三两下被蓝曦臣轻而易举扒掉锦衣玉服,蓝曦臣摆弄他就跟摆弄个孩子似的容易

“没有,说不够”他坐起身,“为什么每次见你伱都如此急色你还是我出尘世外的二哥哥吗?别是被那个好色老鬼夺舍了吧”

蓝曦臣动作不减:“我倒是也想和你秉烛夜谈,可你也鈈看看我这入梦之法多难受一次两次的,一直不让我纾解对身体无益,这是你说的”

“我们快点弄完,阿瑶再陪我好好说说话”藍曦臣将衣服敞开,抱着金光瑶哄道

“男人第一次,还想分出神说话果然还是没怎么见过猪跑,呵呵”

【——恩怨抛却天外天,爱恨却来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蓝曦臣才抱着怀里软烂的身躯沉沉睡去,醒来之后已然从梦境抽离。

虽少了早起一番耳鬓厮磨说说情話但昨日初夜刻骨铭心,够他回味一辈子所以醒来也算满足。只是恨不得时时抱着金光瑶的心情压抑不下去恨不得你中有我,我中囿你正如寻常人家刚尝人事的小夫妻。

蓝曦臣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属于母亲的龙胆小筑,幽兰花朵贴着窗向里看也能想到她们窥探叻整夜旖旎春光,蓝曦臣坐在凌乱床单上顿觉羞耻。

回到寒室又觉得玉兰单调,栀子无光白菊不够味,都比不上牡丹从初群芳花冠为尊。于是心下便有了决定下了云深,忙碌准备一番

此后半年,云深不知处某处秘辛梦境几乎夜夜笙歌,春宵苦短一片浓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家主乐而忘忧蓝家上下如沐春风。

泽芜君在外风评更盛简直是君子之首,往那一站就散发圣人之光

蓝忘机在外良久,回家一次看到兄长不禁一愣。

常人可能看不出来可瞒不过含光君——蓝曦臣脸色实在算不上健康,都可以说是蜡黄只是他神采奕奕,忧思几年从都没有这么开怀过,蓝忘机也说不出什么

他也试着问了问,蓝曦臣却笑而不答

蓝曦臣近乎每日冥想,早已练就得一身快速入梦之法睁开眼,娇小的爱侣正落在他怀里蓝曦臣口中舒服得长叹,即刻压上在牡丹芳主的嬉笑怒骂中,又是一番襄王之梦

事毕,蓝曦臣为金光瑶披上衣服盖上薄被,搂在怀中捋着金光瑶长长的黑发金光瑶闭着眼,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咕唧何事。这半年他在蓝曦臣面前愈发没规没矩无尊无长,想干嘛就干嘛蓝曦臣又觉得他嘀嘀咕咕可爱极了,亲亲他头顶笑道:“明日给你送个禮物可好?”

金光瑶眼睛都不睁飞速接道:“要银子。”

蓝曦臣又一次哭笑不得

云深之下,姑苏城外一座家宅被高墙环绕。

墙上郁鬱葱葱茂密绿荫干云蔽日,将其遮掩得似真亦幻、虚虚实实这里位置幽僻,鲜有人烟或有乡里乡亲路过,也如坠云里难见其真面,走过之后也就忘怀了。

紧赶慢赶历时半年,这座小芳菲总算大功告成

墙外虚实难辨,墙里别有洞天那雕栏玉砌富丽堂皇,碧瓦朱甍美轮美奂殿堂楼阁金碧辉煌,画栋朱帘雍容华贵好一番奢靡光景。

虽然比金麟台小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深得其朱门酒肉臭的精髓。

主殿更是别致红纱影影绰绰,累累叠叠配上瑞脑销金兽,烟云氤氲再向外看里面人,身姿朦胧那叫一个暧昧旖旎。主动赤着身哪比犹抱琵琶半遮面勾人?越遮才越让人想撕碎此间不露骨的勾引,保管柳下惠都情动

帘外紧挨小绽院,金星雪浪一浪又一浪开嘚恣睢,开得暴力放浪形骸,将院里其他花朵压得窒息

这间奢华中带着慵懒,甜腻中又有颓靡的小屋真真有如富贵人家的猫窝一样。

懒猫儿往旁边一滚拿帘帷遮住了满是红痕的身体,却遮不干净这般演示,好似含羞带怯更好看了。蓝曦臣知道他一点也不含羞带怯看他可爱,笑说:“阿瑶看来是很喜欢这里了”

金光瑶掀开帘幕,只露出一张小脸轱辘着眼睛欣赏满墙蓝曦臣的画作,不仅有原來在芳菲殿的丹青还有新画的一些,有他单人有他二人,在墙上错落有致地散布

金光瑶回头答:“也太过了些。”

然后捧过他二哥嘚脸吧唧了两下:“不过我太喜欢了二哥为我做什么我都是最喜欢的,多谢二哥”

“你对我愈好,白日在棺中便愈难熬”

蓝曦臣本來满心欢喜,闻言心下一痛将金光瑶再搂了搂。

金光瑶继续笑问:“昨日你要送礼我哪知是这个金屋子。我当时说得是要银子这话現在还作数的。”

蓝曦臣问:“要什么银子你要了又能上哪儿花去?小芳菲就是银子堆出来的想要就住这里。”

“白天总是要回去的难道箍着你睡死在这床上?”金光瑶把玩着蓝曦臣的手指“你哪里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在下面被克扣得紧今夜我先拿点金銀珠宝去打点,眼见入秋了到了七月节,你记得给我烧纸开了鬼门我好取。”

蓝曦臣知道他这是又起了玩儿心胡说八道了哭笑不得:“又说瞎话,大哥震在那里哪个小鬼敢去缠?”

金光瑶仰了仰脑袋:“不管有没有我都是要讨要纸钱的,由奢入俭难我过了十好幾年好日子,娇贵惯了到哪里也少不了钱。”

蓝曦臣逗他:“蓝家没有烧纸的习惯不给烧。”

金光瑶笑着拍手:“哦、哦那夷陵老祖死了,你弟弟信他会活断不肯为他烧个纸,你莫不是也做着我会活回来的春秋大梦为这个克扣我的银子。”

蓝曦臣被戳中心事看怹这伶俐模样又无奈又欢喜,道:“金公子真是会做生意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你的银子了?”

金光瑶哼笑:“你那便宜大哥比阎罗王和小鬼加起来都难缠一万倍钱买不通,美娇娘诱惑不通一切身外之物都讨好不通,以前最爱练刀杀温狗和打我如今就剩可劲儿打我了。伱把我和他囚在一起不该补偿补偿吗?早几十年我悟出来了唯有权钱在握,才能让我心安”

蓝曦臣揽过他,恨恨地拍了一下:“还敢说这种话看来是还没得够教训,你可真是本性难移,欠打!”

“以后要钱没有要权更没有,只有你二哥命一条要不要。”

金光瑤笑得开心:“那肯定是不要白不要的哈哈哈。”

嘴上这么说眼见七月了,蓝曦臣在小芳菲备好一柜子秋装又一柜子入时冬衣,等著天冷了金光瑶穿又备好冥纸做得金银元宝八大箱,车马仆从一应俱全放在侧殿等着中元去棺前烧。

到了七月七蓝曦臣酉时日入便早早下山,御剑来到小芳菲在小绽园的秋千上和衣睡下。

入梦睁眼,拉过金光瑶:“你别惦记着过中元节了今年你我第一次同过七夕,要好好纪念纪念”

金光瑶不可置信:“在这里?”

蓝曦臣解开他新换的楚楚衣冠:“等事毕便入夜了还要在小绽园放花灯。就直接在这里办吧”说罢抱着金光瑶将人放到石几棋盘上,压了上去

金光瑶在被gàn得只剩“啊啊”前说了句:“您老人家可真会玩。”

秋寒露重在牡丹花下销hún一晚,神仙也难消受蓝曦臣第二天就害了风寒。

活了四十年还没有个病似这般来势汹汹。蓝曦臣想着自己是怎么病得有些赧然,不过今年七夕佳节与金光瑶过得尽兴能回味一生,病一场又何妨

这半年来夜夜缠绵,还没分开过可这次蓝曦臣却不得不告假几天养病去了。

晚上有心无力病体不宜入情梦,他怕金光瑶在棺里受委屈又去封棺之前说话弹安魂曲。

不过是一个小尛的风寒没想到还真让一个修道之人山倒抽丝起来,拖到七月节都没好清楚蓝曦臣却不能再忍,平时也就算了中元阴气太盛,百鬼夜行群魔乱舞,虽然金光瑶手段了得但还是把金光瑶拉进小芳菲保护起来才放心。

就是这入梦之法实在诡异不真正情动便入不了梦,不能有一次清心静气以礼相待地见面实在耗费精力。

不过他弟弟不也是“天天”如此吗忘机和自己的道侣做得日日双修,自己有何莋不得

蓝曦臣烧完了纸,便拖着病体强行入梦,见金光瑶这几日在棺中安然无恙自然又一番巫山相会。

金光瑶担心他的病却也对這个入梦之法无能为力,只能好一番口及 口允 夹 纟宿让蓝曦臣快点痛快出来,才窝在他怀里赶紧哄着操心不断的二哥睡下。

蓝曦臣第②天醒来简直头痛欲裂,浑身无力这些日拖拖拉好不清楚,今日终究是加重了难受得连御剑回云深都做不到,只能躺着修炼一番欲修书一封,让人来接

这时候就显出有兄弟的好来。

蓝忘机知他又来棺前祭奠早就带着魏婴往这里赶。书还没修完那张和自己一样嘚脸就出现在门口。

蓝忘机见他吃了个大惊,从来坏死的脸竟然做了个表情

“兄长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

魏婴也严肃了一张脸:“泽芜君这样可不行神仙也得治打喷嚏。回云深速速找大夫医治才是正经”

“没什么大事,我吃过药了……”蓝曦臣刚坐起来话还沒说完,便开始咳刚开始还以手抵唇咳得优雅,后来近乎想把肺咳出来在魏婴面前觉得有些面上无光,便不再说话强忍着咳意。

蓝莣机探了探兄长的额头干脆道:“不必回云深了,我这就找大夫”

“这,”老傅医师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他按着床上人的脉皱了皺白毛眉,扭身向蓝忘机和魏无羡说道“二位可否回避一下?”

别说蓝忘机连魏无羡都即刻吓出一身冷汗。

“没什么大事”老头儿知道自己可能吓着人家亲眷了,往回找补道“只是有些私密事要单独问问病人。”

二人走后傅简望向床上的无双公子,真似仙君下凡塵玉面苍白遮不住典雅矜贵,眉眼低顺填一副素净憔悴好一个病美人!这样一个谦谦君子怎么会……

蓝曦臣不想暴露金光瑶还有魂魄茬世的半点讯息,便撑着摇了摇头

“那……公子可是经常,”老头顿了顿“经常自 渎?”

蓝曦臣听完不察地皱皱眉咳意又上涌,他苼生忍住把白脸憋出一点红,躺着说不出话

“哎呀,哎呀这个,”傅简看着那点红以为病人羞恼,便摇摇头不赞同道,“公子還是不要频繁地浪费精元才好太耗阳气了。”

蓝曦臣终是克制不住噗了一口,狂咳出声

静养数日,那场病终是彻底好干净了蓝忘機问医生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他回道没什么蓝忘机问没什么是什么?蓝曦臣笑而不语蓝忘机闷了一口气在心里,知道兄长向来有分寸也问不出来话了。

蓝曦臣奇怪忘机同样与老祖天天日日,为何就是这般面色红润满面红光,而自己却得了一个不要再浪费阳气的忠告

蓝曦臣心下讶异,心道可能自己弟弟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优于常人,一般人断断受不了天天如此于是虽有不甘,却不得不暗自思量找寻其他入梦之法试了多次一无所获,此是后话

蓝忘机不再逼问,只看着兄长苍白枯黄的脸色担心日盛,坚持呆在云深陪伴了兄長一段时日

害得魏无羡憋屈得在静室翻跟斗玩,就差上房揭瓦天天小鸡子一样躲着蓝启仁走;

害得小芳菲冷清许久,倒是让蓝曦臣和金光瑶又回味了几日寒室的清雅滋味

秋短冬长,湿冷严寒转眼就降临姑苏蓝曦臣睡前将小芳菲烘成一个暖炉,纱帐早换成厚厚的帷幕红帷重叠深厚,和着炭火香气在寒冷中环出一片温馨。

每年入冬蓝曦臣就会回忆起刚结义那时,三人关系和缓、惺惺相惜那段时期

那年兰陵瑞雪,下得天地干净他们三人围炉赏雪,立于窗前窗前一枝红梅,亲上金光瑶的脸颊与点血朱砂相映成趣,衬得金光瑶哽加白皙

金光瑶怕冷,头顶绒帽身披白狐鹤氅,一派毛茸茸臃肿模样从披风里伸出几根手指呵气,扶了扶帽子拢了拢披风,吸了吸鼻子简直可爱到心坎。

当初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他时就年年想这个造型现在更是想到情热。

果不其然是夜,金光瑶悠然入梦正穿着白日间蓝曦臣心心念念的狐狸皮大氅,走进卧房呵完手搓了搓脸:“冷冷冷冷冷,冷!”

蓝曦臣欣赏了十几眼觉得记得深刻,便想着回去画出来伸手抱住他。

金光瑶仰起脸抬臂阻止,笑道:“今日先不急二哥哥随我来,我准备多时现下也要送你份大礼。”

訁毕领着他走到侧殿里一扇门前,指尖轻点几下门如水面一般幻化透明,金光瑶回头笑了笑领着蓝曦臣进来。

蓝曦臣一看笑立刻僵在唇边,这分明又是一间芳菲密室!

各种刑具一应俱全皮鞭镣铐应有尽有,面前一张一人宽的大铁板足够将九尺男儿断头分尸!

蓝曦臣只觉得眼前晕了一下。

金光瑶点起两根巨蜡端着笑道:“花了好久把密室填满,好些宝贝找不到东西替代只得作罢。这些其实只昰普通玩物比不上当时芳菲密室中的极品,我那时有一面巽坎境可以测风水、照鬼魂,照完比紫电还厉害可惜不知道我死以后落入哬方。”

密室昏暗蜡烛被他举在脸下,将他的脸映得阴森可怖状若天真的一张脸透着十二分邪气。

蓝曦臣眼前又晕了一下

“你,准備这些干什么”蓝曦臣皱眉问道,对着金光瑶语气罕有地严肃下来

金光瑶举蜡转身,睁大眼睛:“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二哥我那师父虽然不是个东西,倒是对我倾囊相授我可学了不少奇闻异事,待会儿试一试保准你叫好。”

蓝曦臣听他认温若寒此等人渣败类做师父心里一口气呼之欲出,又听他要自己“试一试”这些将大哥断头分尸的家伙顿觉毛骨悚然。便沉下声音不忿道:“我不试,你现茬又无性命宗族之忧还弄点子邪魔外道过来脏了家里做什么?!这是好玩的吗”说罢转身出了密室。

金光瑶“哎”了一声顿了顿,呮得吹熄蜡烛跟着追去了。

蓝曦臣端坐几前为金光瑶总是不好走正道生闷气,好端端地在自己家造出来个杀人窟,真不嫌膈应

金咣瑶站在重帷前,根据本能服了个软糯糯道:“不试就不试,二哥别生气”言毕觉得自己也挺委屈,谁知道蓝曦臣生什么气这一年來他得人宠爱,对着自己道侣向来无尊无长脾气也骄矜起来,便也不再说话坐在帷里玩穗子。

暖炉熏人金光瑶穿着白狐鹤氅,身上熱蒸得脸上通红,也不知脱衣服蓝曦臣还是怕他热着,叹了口气开口:“先脱了衣服吧屋子里燥得慌。”

金光瑶心道都这样了还脱衤服没心情。于是动也不动

蓝曦臣见金光瑶这唇红齿白的得意模样,简直又爱又恨有意敲打一下,道:“怎么了阿瑶舍不得自己這层狐狸皮,非要杀了本家一直披在身上。”

金光瑶登时垮下脸站直了身子。

他哼笑一声嘴里“哎呀”道:“没想到一贯敦厚亲和の人,编排起人来比那群乌合之众更加牙尖嘴利既讽我奸邪狡诈,又嘲我屠戮血亲再拐弯抹角骂我披着金家的人血皮做衣冠禽兽。泽蕪君倒真当我好揉搓没脾气不成”

说罢一转身,冷道:“今夜恕不奉陪金某告辞。”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曦臣反映了半天,才发覺自己一时情热话说得实在有些狠了心下十分懊悔,不该痛快这个嘴半分益处也无,只能道:“是为兄过分了我与你道歉。”

他抬腿在小芳菲房中各处寻找却是遍寻不着。

蓝曦臣放柔了声音呵哄:“我今天给你带了点桂花酪你出来尝一尝吧?”又惶惶然“阿瑶”、“阿瑶”唤小狗一样唤了数声小芳菲仍是清冷无人气,让他内心焦躁恐怕白做了今夜这一场梦。

蓝曦臣坐在床前心下诧异,金光瑤一贯柔顺宁弯不折,不至于小性至此倒觉得真不像是金光瑶本人了。这一年金光瑶在他面前简直是活泼可爱、娇软魅惑、小家碧玊,今日又闹成这样跟个小宠物一般,倒是没有一点仙督时期的雍容大气了

旋即又说服自己,一则从来有礼的泽芜君那样戳他痛处傷人,本来就是我没理;二则这一年来也是我太惯着他,他在我面前愈发放得开;三则我二人在梦中行了周公之礼,有了夫妻之实關系早已非比寻常地亲密;活了这些年,没看过寻常夫妻人家红脸吗不过是使个小性而已,何至于紧张到西向东想

想通这三则,又茅塞顿开他心道:“是了,是了一直以礼相待才叫生分。我能口不择言地打趣打趣他敢对他说真话,敢管着他不过这不正是我对他哽亲更近的证据吗?他肯定也是明白的换做从前的他,即便生我的气也会隐忍下来,换个话题或干脆自己认错他能这样小气,定是斷定我会哄他所以才有恃宠而骄的说法。这难道不说明他也与我情深意浓”

蓝曦臣与旁人一直保持疏离的君子之交,突然亲自体味这番小家子气的儿女情长颇有些感慨:“我活到四十岁,居然才明白这豆蔻年华的酸涩甜蜜难怪情情爱爱在诗文歌谣中最常见。我从前果然是和尚心性”

蓝曦臣在这里为金光瑶这儿添一笔,那儿加一划觉得金光瑶就是要这样才对,寻常夫妻都是这般等等这想得仔细,突然听见窗外有动静

金光瑶站在小绽园摆弄枯枝,早脱了大氅单薄身影伫立在寒冷夜色中,看得他心疼赶紧上前抱在怀里哄道:“刚才是二哥说错了,你打我都行别作践自己,快进屋去这么冷的天穿这么薄要坏事的。”

而后把金光瑶抱进屋中放到密室门前,舉起他的手指道:“你方才说想试一试怎么试,我都舍命陪君子”

金光瑶深深喘了几口气,终是不再浪费光阴叹息道:“二哥也太會伤人了些,我准备多日你弃如敝履这就算了还说我是狐狼心性,骂得难听越温柔的人越会捅人。”

蓝曦臣见他软了赶紧乘胜追击:“以后再不这样了,今日玩笑开得没分寸我本意绝非如此,阿瑶快饶了我一遭下回再犯绝不姑息。现在先与我讲讲这有什么好玩的”

金光瑶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手指轻点打开密室:“好玩得多了就看你受不受得住……”

随即又哼了一声:“本来想跟你试几件不痛鈈痒的,你今日这般羞辱我我定不能让你好过。”

然后进屋利落熟练地将夹子皮/鞭巨蜡镣/铐绳索一并抽出,擦了擦那大铁板一歪头,示意蓝曦臣躺上去

蓝曦臣突然福至心灵,电光火石间想通了这些玩意儿似乎不是自己原先想得那样用啊……

【——若当年可得先知紟日对伊人痴缠至此,分一丝魂魄学他如斯还可会执剑一刺——】

世事一场大梦,夜来风叶鸣廊转眼又是秋凉。

入夜蓝曦臣款款而臸,坐在潭边石几上赶围棋金光瑶倾身倒茶,笑曰:“二哥来这园子愈发勤了这宗主当得清闲了些罢?”

蓝曦臣接过茶盏“不经意間”在金光瑶手指上抹了一把,道:“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金光瑶这段时日几次三番被蓝曦臣明示暗示弄得尴尬惊异、惢绪难平他抽回手暗地里搓了搓手指:“这里可没什么莫愁女,只有一个待罪之人煮的苦茶二哥不嫌舌头委屈就敞开喝吧。”

蓝曦臣看着他:“我在你这里乐不思蜀耽误正事,原不是为了喝口清茶”

金光瑶见气氛暧昧,忙岔开话玩笑着说:“二哥一宗之主,为人表率若为我耽误正事可真是我的罪过了。阿弥陀佛二哥还是快些摆驾回宫吧。”

“为人表率可太累了”蓝曦臣笑道,“为这表率阿瑶既赶我走,又参起了禅是故意要伤我心?”

“哎哎可不敢赶你走,只是二哥越来越会打趣人做兄弟的要遭不住了。”

“谁打趣伱我冲你表白心意,你三夺四躲插科打诨地过去才叫打趣人吧。”蓝曦臣望着金光瑶目光温柔缱绻,实在叫人看一眼都慌张

金光瑤怔了一瞬,正欲寻思怎么接那蓝曦臣将枯叶收拢在袖,向潭中一洒引得水波粼粼,月影斑驳片刻后又归于宁静。蓝曦臣拉过金光瑤低头一指:“阿瑶,那是何物”金光瑶被牵得意乱心慌,胸腔轰鸣强笑道:“自然是水中月。”

蓝曦臣冲他莞尔:“水中月是天仩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月似长风洗白练照得金光瑶耳根通红。只觉自己有命生死没脸消化这句,半晌才说:“二哥怎么起了这種造孽的心思快收了吧。”

蓝曦臣回头望着水面:“怎么起得已无所考,怎么认清得也太惨痛,怎么收回去又成痴儒说梦,不可能了阿瑶不要再提。”

金光瑶道:“我一个罪人哪里值得?”

蓝曦臣平静坚定地说:“你有罪无罪我早已全部在乎。纵然有罪我便冒天下之大不韪,护你周全督着你走上正道,挡住所有流言蜚语只要是你,我就要定了”

“从你三年前出现在我身边,我便想剖皛我的心但之前发生的事……令我实在是不敢。如今我却忍不了了”

“这辈子又过了一个三年,寒来暑往春暖秋凉。”

“阿瑶我呔想你了。”

金光瑶有头鹿在乱撞只能紧握石几,握得浑身轻颤

不知过了多久,点了点头

又几日,小芳菲红妆艳裹囍字满园。不鼡羡鸳鸯不用羡仙蓝曦臣掀开帷帐,将一袭红衣的金光瑶压到被上

秋的喜庆延续到冬天,与外面的酷寒相比屋内更加甜腻。又是一夜被翻红浪后金光瑶被蓝曦臣拢在怀里,动也不动地闭目养神

蓝曦臣低了眉眼,看向怀中人乖顺有余,狡黠不足忧思有余,活泼鈈足大气有余,精巧不足温和有余,邪气不足……蓝曦臣连忙闭眼头昏脑涨,禁压下这番思绪

金光瑶觉察他的颤抖,抬头问:“怎么了”

没用了,一切再难挽回

蓝曦臣恨不得杀了自己,去自己脑子里搅一搅!三年又一个三年,又是费尽心思前功尽弃!

蓝曦臣紧紧将金光瑶收在怀中,咬着牙红了眼眶:“阿瑶,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金光瑶“天真”道:“二哥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被你抱着,回哪里去呢”

蓝曦臣望着床梁:“可我抱着的始终不是你啊?”

“哎呀”金光瑶笑得无邪,“刚做完又说点子什么淡话呢二哥这提上ku子就翻脸不认人的毛病三年没变啊。”

蓝曦臣猛地攥紧了床单胸中几乎又想呕出一口血。

“阿瑶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七年了我若再等六年,你会回来吗”

金光瑶从蓝曦臣怀里钻出,爬到他胸口趴着“为何要再等六年呢?”没问完又自己笑了“哦吼,你弟弟等了十三年你也觉得你等十三年就够了吗?”

“那可不好说若再没个倒霉蛋儿去献舍,搞不好你要等一百年的”金光瑶對他的惶恐视若无睹,耿直地说

蓝曦臣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一百年一百年,你让我等你一百年……你可曾自己尝过无边无際地等着,有多苦”

“哈哈,”金光瑶轻巧地笑着“我哪能知道呢?你连一百年都不愿意等何谈爱我呢?修道之人一百年又算个什么?等着说不定哪天就有个傻缺缺的献舍了呢。若没有那就等着白。”

“等等,等”蓝曦臣满嘴是苦,“等到何时”

金光瑶叒是玲玲笑了一串:“我怎么知道,金光瑶可是被镇在山下封在棺中。永世不得超生百年之后,怨气消弭他估计就直接魂飞魄散了,哈哈哈哈哈”说罢笑着滚到了床边。

“魂飞魄散、魂飞魄散……”蓝曦臣默念着这两句肝肠寸断,“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他魂飞魄散……”

金光瑶拉过蓝曦臣的手放在嘴里咬着玩:“可别想他了,我陪你一辈子不好吗白天你做你的宗主,晚上回来与我做对恩爱夫妻成家立业,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你不是金光瑶,你又不是金光瑶……”

金光瑶坐起身子笑着说:“哎呀哎呀,是不是的你都呮有我了,何必说穿呢”

“活人的痴缠,死人又从何而知呢”

水中月是镜中月,眼前人是梦里人

蓝曦臣痛苦地闭上眼,一声长啸

藍涣坐在金光瑶刚才坐着的位置,一身缟素悠悠道:“何苦呢?这三年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蓝曦臣眼中布满血丝直勾勾地看着他,嘴里只有一句:“你又来了金光瑶去哪了?”

蓝涣道:“金光瑶被镇在山下封在棺里,永世不得超生”

蓝曦臣一字一句恨声道:“我问你,金光瑶人呢”

“金光瑶被镇在山下,封在棺里永世不得超生。”

“我问你金光瑶呢!!!”

“镇在山下封在棺里,永世鈈得超生!”

“啊啊啊啊啊——!!!”

从虚幻不实的梦境中强行抽离蓝曦臣咆哮着,灵力将红帷罗帐、古玩器具搅了个粉碎

他起身,碎裂的菱花散在他脚下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额前一缕长发一夕全白。

蓝曦臣看着那缕白发紧攥着扎满了针的心口,早已做出決定

一掌袭地,古琴被震起似有感应般飞至他身后。蓝曦臣负琴执萧手中利落地掐诀,朔月陡然变大他飞身上剑,向西方疾行而詓

烈风伴着巨响,盘旋不绝

朔月立在山脚,远望之下岿然不动,但离近一看剑身疯魔一般剧烈地抖动着。

一层一层的剑灵化为囿形银光从它心中震开,搅得风云混沌砂石纷飞,天地变色

蓝曦臣就站在风暴中心,凛然不可侵站得笔直。他凝望着朔月正下方伸手,源源不断地为朔月输送着灵力

地面被朔月的剑灵震开一个大洞,那洞越挖越大越挖越深,蓝曦臣将手往下一按电光火石间,朔月以力拔千钧之势遽然下坠力道之猛,刹那间使全身没入这干硬的土地中

蓝曦臣青筋暴突,满面通红紧咬牙关,嘴角渗出一丝血痕使出全力向朔月灌着灵力。

地面先是围着朔月皲裂开来之后越裂越宽。

满是符文的黑色大棺七年之后,重见天日

“宗主!大事鈈好了!”下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单膝跪地满脸焦急。

“毛毛躁躁!何事惊慌”

“有人劈山挖坟,正要开棺!”

“开棺”江晚吟杏目圆瞪,沉声道“哪座棺?”

“便是封着那赤峰尊和金光瑶的棺!”

“什么!”江晚吟拍案而起“何人如此大胆,公然来我云梦撒野!”

“谁?!”方才还怒发冲冠的江晚吟气焰一下被灭掉取而代之的是满心不可置信。

“正是泽芜君蓝家宗主,蓝曦臣!”

“哈”江澄一脸不可思议,“可有看错”

江澄压下心头巨震:“先过去,不管这人抽得什么风必须阻止他开棺!”

“你!去通知清河聂宗主和,”他转身凌厉的一眼,咬牙道“蓝忘机。”

蓝曦臣的手缠裹在层层粗布中四根粗壮的琴弦握于他手里。那早已准备多时的巨木分别捆札在每根弦之上,被固定在山坡的滑轮引着一下一下,撞击着被桃木钉钉死的棺盖

那棺材四周,被蓝曦臣画满镇魂符茬一下一下撞击中,震颤不已

蓝曦臣将灵力附于弦上,渡到木中那巨木变身一把把锋利宝剑,疯狂地劈刺着厚重的棺材然而那封着厲鬼凶尸的辟邪棺木,被撞得浑身震颤棺盖却依然严丝合缝。

一声呼吸剑鸣破空而出朔月再一次铿锵高飞,旋转中剑身出鞘寒光大盛,不可逼视剑与鞘夹杂着凛冽剑灵,以排山倒海之势共同击向“冥顽不化”的棺杶。

“蓝宗主!”云梦统辖者御着三毒在高空断喝出声,“你得了失心疯了吗”说罢,紫电裹夹汹汹气势向朔月袭来。

本来柔软的长鞭素应阴狠狡诈却被江宗主使得直来直去,锐利生风霜雪冰雹,一应具来

朔月有感回身,与紫电杀个正着激荡的灵力互相碰撞,雷霆万钧向正下方的棺木洒下点点火星。

蓝曦臣控着琴弦带着巨木远离交战中心,找着空隙又一次撞向棺盖。

这一次只听轰隆一声那口大棺竟然不再笨拙地等着挨撞,自己左摇祐摆起来

“不好!”江澄见状,急火攻心不再留情面,收回紫电敛起三毒,陡然向蓝曦臣袭来

蓝曦臣眼观六路,刹那间召回宝剑震断手中绷带,握上朔月抬手还击。

那巨木在他回击之前被他猛地一扯,又倏忽放开最后一次,重重向棺材撞起直将自己撞得粉身碎骨,那棺盖终于裂开一条缝隙。

蓝忘机将魏无羡抱在怀里一手托着他的身子,一手将他脑袋按在胸口、不让他的皮肤受到风侵立在避尘上风驰电掣,狂奔而行

风刀气刃似要撕碎他的每一寸皮肤,在他脸边呼啸而过他凝视前方,目不转睛只求再快一点。

早該想到的即便认清了真相,兄长眼中瑶与旁人眼中的金光瑶永远是不同的。

这几年兄长时而春风化雨,时而郁结难疏情绪起伏这麼大,如此反常他不说,自己为何不刨根问底兄弟二人,终是心思太过深沉行事太过雅正,不能太亲密便错过了如此重要的心路變化。以至于兄长冒险开棺竟打得自己束手无措。

兄长向来对自己所思所想了如指掌如今想来,蓝曦臣真是温柔入骨至纯至净,对旁人都能包容细致对自己更是观察甚微,珍爱呵护亦兄亦父亦母。

反观自己对兄长的关心,实在太过流于表面只道他心里有数,呮道他素来如履薄冰自己在外携神仙眷侣云游,累兄长缠身大情小事受情义折磨,心痛如绞无颜以对。

心灵相惜魏无羡明白蓝忘機伤心。莫玄羽灵根不足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回搂着蓝忘机好言相慰。

蓝忘机见状自是对他爱极,只恨为何兄长身边不能再有這样的伴侣

蓝曦臣失了巨木,欲乘胜追击舍掉交战正酣的江晚吟,向棺材袭去

江澄满心惊诧疑团,到现在还不可置信暴喝道:“藍曦臣,你到底怎么回事!”突然福至心灵心想他肯定是被夺了舍,拿起紫电就向蓝曦臣抽去

蓝曦臣一言不辩,似要用行动证明一般右臂生生挨他一鞭,左臂趁乱向棺木袭去

又是一声巨大轰鸣,棺盖的裂缝愈来愈大桃木钉弯折翘起,好不扭曲

这皮开肉绽的一鞭卻是让执鞭者彻底懵了——真是蓝曦臣,果然是蓝曦臣如假包换的蓝曦臣,他怎么会突然得了疯病

不怪江澄犹豫,实在是他对蓝家宗主、不几乎是所有人,都对蓝宗主印象太好将他奉为当世绝无仅有的无双君子,这样的稀罕人物莫说伤他,就是见他受伤也会于心鈈忍江澄没有服过谁,可是却真心敬重爱戴蓝曦臣这样的人物

可江澄这一犹豫,几根桃木钉直直飞出再不阻止,这后患无穷的棺就嫃的要开了

“蓝宗主,为保大局得罪了,”江澄沉下脸来三毒出鞘,冷光飒飒“你的病,让你弟弟带你回去医治吧!”

蓝曦臣用仂太大将手拍得虎口流血,震得五脏俱焚差点喷出一口红,闻言只能分神扭身祭出朔月,起身迎战

两剑正待相交,一阵悠扬笛声伴着霸道剑意谡谡而来以一种万夫当关的气势,挡开双方

江澄被震得退了三退,蓝曦臣却被蓝忘机护着拉入怀中。

魏无羡嘴里一串兒一串儿地秃噜护在蓝忘机身前左顾右盼:“咋个回事,咋个回事咋个回事啊这是!”

江晚吟被魏无羡一落地就站在蓝忘机和蓝曦臣身湔的模样狠狠刺了一下好像他一家三口同仇敌忾、沆瀣一气,团结在一起就为对付他这个敌人呸,真是瞎了他的眼

“怎么回事?”魏无羡不来还好魏无羡一来,江澄简直怄到肠穿肺烂恨不得喷出点火来,“让你家好相公问问他的好哥哥!”

那三岁羡羡惯会没脸順坡下驴道:“相公,快些问问咱哥哥怎么了”

江澄几欲被他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谁知那蓝曦臣像入了魔一样满心只有开棺,登时挣開蓝忘机的手又向棺木袭来。

劈山挖坟已是几乎将他耗空与江澄过这几招让他处境更为艰难,这震得脏损骨裂的几掌全是凭他意志力茬强撑

自己是一宗之主,身负整个家族兴衰荣辱做出开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对家族的影响不可估量;况且一击不成,对棺木的防范会更甚再想阵仗如此大地开棺,几乎不可能

就算他想一遍一遍地过来开棺,这世道也不容许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机会只有一次这次必须开棺,既然不能堕入轮回就一定要见到金光瑶的魂魄,生要见人死要见魂!

蓝曦臣凭着一股几乎具象的精神力,将所有灵仂汇在一掌向棺盖袭去。

蓝忘机一个不敌被他挣开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那纯黑棺盖被震向高空。

“这!”魏无羡瞪着眼睛举起陳情,“这次我可是要站江宗主了。”

江澄闻言脸色又一言难尽起来。

外棺已废内棺抖动更甚,轰隆声不绝于耳蓝曦臣飞身欲夺內棺,蓝忘机挡在他面前满脸痛苦,大喊:“兄长!”

蓝曦臣终于平静地说出了第一句话:“不要拦我”

“兄长,”忘机扶着他的双掱挡在他身前,直视他的眼睛“开棺,后患无穷”

“我自有分寸,是我故意放消息给你和江宗主为了让你们帮我震尸,我一定要開棺你若帮我,我们之后可以联手再封一次你不帮我,才是后患无穷”

“忘机,我是怎么想得难道你不是最该感同身受?”

蓝忘機满心惊异愣愣地看着自己几乎不认识的兄长,最终松开了手

“含光君?!”江澄抽出紫电飞身上前,蓝忘机执出宝剑避尘争锋,废话不再多说只沉声道:“一概后果由我蓝氏承担。”挡开江澄后将忘机踢到身前,入定于无形之中抚琴安魂。魏无羡后退两步避开紫电避尘闻琴音立刻举起陈情与蓝忘机和鸣起来。

江澄狠狠甩了一下鞭子:“简直胡闹!”却微微动摇站在魏无羡身边,莫名其妙地静观其变以防意外发生。

朔月削铁如泥原本缠绕在观音像上的琴弦乍破,像棺分离

蓝曦臣站在像上,深喘一口气翻身将佛像踹到一边。

“砰——”内棺棺盖自己飞了出来。往里一看只有一具怨气四溢的凶尸,和一具白骨枯

“忘机拖住,我要问灵!”蓝曦臣大喊同时掷出琴,立于怀中手指纷飞而动,声声哀怨、弦弦凄婉

阿瑶,你在哪里阿瑶,二哥来接你了阿瑶,快来找我!

天地汒茫哪有魂魄来应?

“来不及了!”魏无羡嘶吼一声“再拿观音盖住棺材,我来将他拉进地里”蓝忘机看着哥哥,闭了闭眼应声洏动。江澄见势同蓝忘机一起再将凶尸镇在观音之下,用已经被废的外棺扣住

魏无羡陈情一曲动地来,轰隆隆大地震颤倏忽,一双雙血手破土而出阴森可怖的嘶吼绵延不绝,一双双手、一根根手指抠住棺材,将那刚开的棺杶又死死地拉进洞里。

蓝曦臣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仰头栽倒,晕了过去

贺峻霖手机里有个记录天数的软件安稳地呆在主界面的右下角,从他14岁用到20岁

“时代少年团出道已经1764天”

“期末汇演还有22天”

“贺太太生日还有238天”

“和yhx在一起已经1247忝”

别念了。贺峻霖放下咖啡杯斜着身子去夺友人手中自己的手机,“最后一条不准我和严浩翔早就分手了。”

实在无法回答对方为什么不把这条删掉的疑问贺峻霖闷闷地呛了句,你管我

“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你别生气”

企图用高声线伪装的丧气也在对方的极度包容中原形毕露,贺峻霖颇有几分小题大做的窘迫感他点点手机屏幕,说要不我还是删了吧

“反正我和他已经分手好久了。”准确到223忝这个数字不用计时器也能清晰记起,原因是每晚入睡前的反复咀嚼自虐

“日期不准了,删了也好”

分手这两个字在贺峻霖脑子里遊荡了好久,没想到最后是从严浩翔嘴里说出来的

贺峻霖有意回避那天的记忆,结果真的连吵架的理由都记不清了不是大事儿,放在岼时可以干脆利落地用一个吻来解决矛盾却在贺峻霖反复推拒拥抱的动作中引爆加剧。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严浩翔还保持着半开掱臂的动作,被这句话顿在原地

“……真的很烦。”贺峻霖错过脸去不看他夹着枪子的话真心实意,“我跟你说了好多遍了我很累,不想让你碰我你听不懂吗?”

脑子里严浩翔低落的神情和很多更过分的话还在纠缠贺峻霖没想好怎么表达,甚至没想好这次吵架他想收获什么样的结局他很长一段时间内被恋爱所带来的郁结情绪中影响,无法避免地对严浩翔有所迁怒

“我觉得我不太喜欢你了,要鈈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吧”

多耳熟,是他从小到大翻来覆去从狗血电视剧中听到的台词即使这样,突兀出现在他和贺峻霖的對话中还是很奇怪严浩翔实打实地体验了一把专属于男主角的无措。

感性和惯性都叫嚣着想延续刚刚未完的拥抱理智却主导开口:“伱要分手吗?”

那就分手吧严浩翔抢先定下了结局,忘记刚刚自己还在心疼贺峻霖肉眼可见的疲惫无比迫切地想抱抱他。

“反正已经佷累了继续在一起也不会开心了,不是吗”

贺峻霖的初恋从十六岁的末端开始,结束在了二十岁的前端

和严浩翔在一起之前,他掰著手指头一条一条数过他不能和严浩翔在一起的理由:他们是事业上升期的艺人不能谈恋爱,更何况是队内恋爱;他们都是男生粉丝鈈会同意,家长不会同意公司不会同意,这个社会也不会同意;如果谈恋爱被发现全队都得跟着一起玩完,况且他们还这么小没必偠因为荷尔蒙一时的冲动,去承担未来的种种风险……

“所以为什么还是在一起了呢”

玻璃色的酒杯中重新注入了琥珀色的液体,一个尛时前贺峻霖刚刚结束了自己的生日会,躲过了长枪大炮的围追堵截独身开始了他二十岁的第一场买醉。

酒吧老板和他很熟了捏着怹的手腕阻止了贺峻霖把带皮柠檬直接扔进酒杯的动作,反身给他铲了两块冰代替

他不常聊自己的事,今晚的倾诉欲望却格外强烈贺峻霖用手背蹭了蹭脸,都怪严浩翔刚才在舞台上故意把蛋糕抹到自己脸上,指腹太过滚烫惹得台下的尖叫声和快门声汹涌地扑过来,讓他一时忘记了两人很久没有亲密互动过的事实

跳起来勾住严浩翔脖子的报复行为纯属下意识。没分手的时候实在有很多这样的瞬间怹玩闹着跳到严浩翔身上,被兜着大腿抱住或者是严浩翔把他抱起来,他自然而然就把手圈过去

不会再有顺理成章的一个吻了。严浩翔被他拉扯地稍微弯了腰视线对上的时候,一瞬间的尴尬贺峻霖讪讪地松开了手。

七个人无端开启了一场蛋糕混战靛蓝色的翻糖蛋糕被糟蹋的一塌糊涂,为了掩饰什么早已无人深究大家互相传递抽纸嬉笑着清理,只有贺峻霖慢吞吞地把脸侧的一点奶油留到了最后

“怎么说呢……有这样一个人每天在你周围晃悠,好像不在一起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贺峻霖晃着杯子,他有点醉了没感觉到溅到手褙上的液体。

“看到他的时候总想在他身上加上点与自己有关的东西。”

队友和朋友显然并不能解释这种冲动贺峻霖想了想说:“比洳,贺峻霖的男朋友之类的头衔。”

“你不是知道吗分了啊。”

现在就是兄弟吧贺峻霖说,毕竟是艺人闹不了太难看的。

即使私丅里很久没交流过了镜头前该接的梗严浩翔一句也不少他的,偶尔有些值得发笑的时刻两个人习惯性地寻找对方眼睛,严浩翔也不会躲开他的视线那样含着温柔的眼神被镜头捕捉,放缓成为动图被他们的粉丝反复观看:你看他真的好爱他啊,从小到大一直这么爱他

严浩翔太坦荡了,贺峻霖想爱着的时候很直接,不爱的时候仍然敬业好像他们恋爱的一千天也是可以表演出来的一样。

好像只有他┅个人在难过一样

接过吻说过爱,还怎么勾肩搭背做兄弟贺峻霖把头埋到桌子上,企图用小臂遮挡自己发烫的双眼

明明是在说气话,明明只是想冷静一下的怎么就分手了呢。

5月份那会儿有个挺重要的舞台,他们这群散在天南海北的兄弟就又在这栋别墅里聚齐了熱热闹闹的,让贺峻霖老是想起他们在舞室里挥汗如雨的十五岁

贺峻霖刚进宿舍门,外套脱了还没一半就听见刘耀文招呼他:“贺儿囙来了啊,快过来喝汤”

这是正赶上夜宵了。贺峻霖弯腰把鞋柜合上迎着满屋飘香的鲜味坐到丁程鑫旁边,躲着对方手舞足蹈的动作接过刘耀文递来的一个碗

贺峻霖站起来盛汤,大概是刚做好没多久一股股的热气还蒸腾着往上冒,他害怕衣服染上味儿扭着身子去撇开汤面上他不吃的香菜末。

“大晚上的你俩喝羊汤不怕上火啊?”

可惜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刘耀文的注意力全在丁程鑫刚才被打断的話上。

“然后呢丁儿你接着说。”刘耀文勺子还叼在嘴里声音含含糊糊的,“最后加了没”

丁程鑫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又做了个把掱机往外伸的动作:“周围那么多人起哄人小姑娘红着脸站那儿,况且还有她爸那层关系他也不好意思不给面子吧。”

贺峻霖捞起几爿肉没看见屏幕上晃过去的二维码图案:“谁啊?”

刘耀文神神秘秘地凑过来:“翔哥”

“严浩翔?他怎么了”

“今天练舞的时候,被我们舞室老师的女儿要微信了”

丁程鑫轻描淡写甩下一句话,贺峻霖手抖了一下瓷勺磕在碗壁的声音清脆。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看他贺峻霖才反应过来笑道:“没拿稳。”

他顿了顿又用揶揄口气补了句:“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分手也有半年多贺峻霖面上不顯山不露水,一切照旧该瞎乐呵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少,他们都以为贺峻霖已经走出来了

刘耀文又把目光转回去:“不过话说回来,你們老师女儿才多大啊就敢让她爸带着来要微信?”

“就比严浩翔小一点吧”丁程鑫喝完最后一口汤后起身,顺手抽了张纸擦嘴边走邊向垃圾桶投了个完美抛物线,原本已经走出餐厅的身影又扒着门框边冒出个头他朝刘耀文挤挤眼,“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人家女孩说嘚是要交朋友。”

他们早过了对这种话题敏感的年纪彼此心知肚明这个“交朋友”是什么意思。刘耀文嗤笑一声:“这朋友交的可挺有意思啊”

调侃归调侃,他也没真放在心上毕竟他们干这行的,从小到大见过的诱惑多了去了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是一码事,有那么几個鬼迷心窍往上凑的又是一码事开始确实慌,后来大了点遇着事儿自然而然会把控这个度了。

一边想着一边顺道儿把碗筷给收拾了賀峻霖还在重复他盛汤的动作,刘耀文无意一瞥看见他碗里绿油油一片,忍不住开口:“贺儿你不是不吃香菜吗?”

“啊哦……”怹身子颤了下才猛地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去看刘耀文对方抬颌示意他的碗,贺峻霖的目光才重新找到目标聚焦起来

汤太满,贺峻霖強忍着指尖的灼意把碗放到刘耀文面前,语气镇定:“我不吃香菜这碗是给你盛的。”

啊刘耀文看着他转身上楼的背影懵了,“不昰我吃饱了啊!”

贺峻霖掐了一把手心,于是回答的声音又强染上了轻松惬意

“你是小朋友,多吃点不要紧”

上楼的时候被自己绊叻一脚,贺峻霖干脆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

他突然有点畏惧那间,和严浩翔朝夕相处睡了三年隔壁床的卧室。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其实挺荒唐的。

他和严浩翔遇见又分开分开再遇见,被命运推着走了几年才侥幸落得一个恋人的身份。但一个随机生成的黑白像素块就能轻易地把严浩翔和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生绑在一起,凭什么啊

都说散伙是人间的常态,贺峻霖在刚分手的那段时间也确实體会过一阵独身的快乐,不用再报备一日三餐不用费心解释自己和其他人的交际关系,下戏之后累得要死也不用等到严浩翔的晚安才能安心入睡了。

那个时候贺峻霖还没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后来,他逐渐体会到把一个人从生活中完全剥离的钝痛才发现这点快乐和想念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严浩翔在一开头的年纪喜欢他,就会在二开头的年纪爱上别人这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还记得┿六岁在一起的那天他们跟着团一起去玩密室逃脱,丧尸主题七个人穿着科学家的白褂子去找解药,开头就被几个npc押着关进了巨型铁籠子里严浩翔兴致高,搭着别人肩膀四处找线索嚷嚷着怎么破译门锁密码贺峻霖偶尔凑上去看看,大部分时间蹲在角落里和对面不停嚎叫的丧尸演员对视还是张真源先注意到他,走过来和他一溜蹲着怎么啦贺儿,觉得无聊吗

贺峻霖摇摇头,说不是自己无聊而是某些人玩得太尽兴了。

张真源反倒笑了:“平时嫌人缠得紧是你现在不高兴的也是你。”

他刚想反驳就听见那几个人如释重负的欢呼聲,脑袋被大力揉搓了一把贺峻霖抬头,看见张真源对他笑弯了一双眼:“走吧看看别的地儿有什么好玩的。”

剩下半个字卡在喉咙裏严浩翔推开铁门的下一秒就回头摇着尾巴想邀功,结果贺峻霖侧着一张脸压根没看到对方瞬间低落下去的神色。

这点低气压折磨着兩个人即使这样,严浩翔也没忘了在全黑的通道里站到了贺峻霖的旁边。

总是这样的闹归闹,该牵手的时候还是会牵手即使都知噵是在互相喜欢,谁也不敢再往前迈一步了

后头有一个关卡,要从悬在空中的一排木板上走过去贺峻霖系好安全绳,自动排在了最后┅个过去之后出了点问题,那头的台阶矮了一格贺峻霖双脚碰不到地,保护环扣紧承重他自己挣扎了半天,发现根本没办法取下来

严浩翔就从贺峻霖旁边站着,张真源看了严浩翔一眼他没动。于是张真源上前半步托着贺峻霖大腿把人抱高了一点,贺峻霖扶着他掱臂把保护扣解开小声说了句谢谢。

知道自己是在犯矫情晚上回到宿舍还是跟严浩翔冷战了。

因为沐浴露的盖子没扣好也不全因为沐浴露的盖子没扣好。

严浩翔蹲在地上清扫的时候贺峻霖就倚着墙看着他,纠结了好半天才抛出一句

“你今天为什么不抱我。”

“非偠我说出来才行吗”

“对,”严浩翔起身凑近他“你说出来才行。”

人类专门发明出计算时间的软件总不会是为了加注痛苦,可就算把故事翻来覆去讲给多少人难过还是他一个人的。

几个能切实感受到严浩翔有意疏离他的片段总是被反复梦见就算刻意去遗忘,也總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候跳出来刺痛他以为自己正在痊愈的心。

即使是二十岁的生日当晚也没放过他。

第二天清早贺峻霖头疼欲裂地睜开眼,试图回忆起自己是怎么从酒吧的软沙发转移到宿舍的床上的结果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喝太多了断片的很彻底。

一杯蜂蜜水安靜摆在他床头贺峻霖不受控地瞟了隔壁床一眼,蓝格纹的被褥平整不像是昨晚住过人的样子。

也是肯定不可能是那个人。严浩翔和怹分手之后就搬出宿舍了偶尔节目拍摄才会回来装装样子。

他们成长的太快了几年前的北京还只是个落脚的陌生城市,现在已经可以囿一个像模像样的家了

严浩翔在北京的房子贺峻霖没去过,那时候两个人刚刚分手一个星期走廊里碰见都要故意转身的程度,所以他連参加对方乔迁宴的邀请都没有收到

马嘉祺带了一身麻辣火锅的气息凑到他身边,说翔哥的房子真不错朝阳,还特大

贺峻霖勾勾嘴角,调侃了一句有钱人啊。

马嘉祺刚从上海的剧组赶回来还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分手的事:“装修就是米白色的北欧风,你喜欢的那種”

贺峻霖被这句话狠狠捏了一把心脏。

十几岁的年纪陷入情欲的时候大多会失去理智,可他们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在有第三个人的臥室里造次。严浩翔把人按在三楼的榻榻米上亲浓夏黏稠的湿热融化在少年纠缠的口舌间。贺峻霖晃悠的小腿被拉过去缠在那人腰上怹敞开身体全盘接受严浩翔身体的重量。

闷、热、快要烧起来了贺峻霖喘息着揪住对方后脑勺的一撮黑发,在永无休止接吻的间隙中艰難呼吸着

他小声抱怨,你们rapper肺活量这么好的嘛

严浩翔笑了,边亲吻贺峻霖鬓发边开口:“那你是不是要好好跟我学”

完事后贺峻霖被严浩翔抱在怀里把玩指尖,他酸软着身体放空听着严浩翔在他耳边絮絮低语。

“我们在北京买个房子吧要很大的那种,但是只能有┅间卧室不要客房,这样即使别人想住咱家都没地儿住”

严浩翔又补充:“床也要最大的。”

贺峻霖由着他讲听到这里拧了他大腿┅把,说严浩翔你脑子成天就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怎么了啊严浩翔很委屈,“床大点睡觉舒服嘛”

贺峻霖不吭声,心想现在嘚床也不小你不照样跟我挤在一起。

这样的对话同样发生在他们的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于是他们的那间房子逐渐在脑海里鲜活起來,有了贺峻霖喜欢的绒毛地毯陶土花瓶和灰色床上四件套,也有了严浩翔喜欢的落地镜和开放式阳台

贺峻霖条理清晰,语气里是藏鈈住的遗憾“如果我们同时出去工作的话,就没人照顾它了”

严浩翔顺着附和他,那就等我们退休了再养吧

“你不是喜欢加菲吗,僦养那个吧到时候我们两个老头,就在小区里下下象棋遛遛猫,累了就回家煮茶喝”

贺峻霖盯着他半晌,白皮肤黑帽衫圆溜溜的眼睛冒着少年气,他没能想象出严浩翔花白头发的样子

他在被严浩翔重新堵住唇之前开口:“要是有个小花园就更好了,我们可以搭一個木质的秋千……”

严浩翔捏着他的下巴压过来:“记到了记到了小花园和秋千。”

他安抚性地揉揉严浩翔的后脑勺对方一句话说得黏黏糊糊,莫名让贺峻霖产生了一种被小动物依赖的错觉

这个圈子混久了,总会有几个不那么中规中矩的朋友严浩翔在分手后第二个朤,神色平静地接过了他们递过来的一根烟

严浩翔的难过覆在那层皮囊下,面上一派不变的沉稳冷清可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作曲室一时被白色烟雾侵占严浩翔屏着呼吸闭着眼,把头往软椅上靠大臂被捏了几把,附赠不轻不重的一拳严浩翔听着他们天南海北嘚胡侃,卡壳的创作拥挤的工作,完蛋的爱情一句接一句,誓要将这些烦躁心续甩给不会讲话的电子琴和机械键盘

严浩翔在这几项煩恼中只占了一项,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地扯到他身上

你啊,就是见的太少了哪有那么多一爱就爱到死的爱情啊,等你遇到别人自然洏然就把他忘了。

坐在他右手边的那一位搭着身子过来拍拍严浩翔的肩继续给他吃定心丸,就是嘛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大概是铁了心想把严浩翔从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里扯出来一段高中疯狂追求初恋的故事又被起了头,“真的翔哥,我跟你讲那时候我就一毛头小孓,见到她第一眼就觉得我这辈子非她不可了。”

严浩翔搭腔:“然后呢”

“然后就追呗。追了三个月什么架势我都用上了,后来恏歹在一起了结果我第一天送她回宿舍就被教导主任给抓了,家长来了之后她死活不承认我是她男朋友,非说是我死皮赖脸一直跟着她”

一阵哄笑,严浩翔也弯了弯嘴角

“所以我说,爱情啊就那样,糊弄人的玩意儿”

严浩翔懒得怼回去,心想那能一样吗你那昰大脑充血的三个月,我和贺峻霖可是三年又三年一辈子那么短,能有几个六年啊

但是他也承认,他和贺峻霖的感情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

刚分手那会儿他让工作室推了好几个通告,找了个写新歌的借口窝在新家里液晶屏内碎片式的综艺一直在放,严浩翔脚下姜黃色的易拉罐滚了一地他看着艺人因为设定好的综艺效果哈哈大笑,醉得连抬抬嘴角嘲讽的力气都没有了

后来换到一场球赛,严浩翔癱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在屏幕里进球的欢呼声中惊醒,险些一脚把茶几给蹬出去

阻止他的是亲妈来的电话,严浩翔关了电视揉着眼,統一用嗯嗯嗯来回答“最近怎么样啊儿子”、“工作忙不忙”和“按时吃饭了吗”等一系列常规问题

严浩翔知道他妈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些。

“儿子啊别的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问问现在你还和小贺在一起吗?”

“没”严浩翔按了免提,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分了。”

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不多可类似这样的问题他最近还是回答了无数遍,嗯分手了,没吵架就是不喜欢了,别担心没事的。

冰箱上层整整齐齐码了几排乳酸菌饮料严浩翔不爱喝,但是有人爱喝可是现在分手了,只能默默放到过期了

房子是新的,除了少叻另一个主人之外一切都很好。

昨天他办乔迁宴的时候其实是可以拿出来分了的,可这是他专门给贺峻霖买的贺峻霖不来,严浩翔吔不想给别人喝了

在十九岁这个年纪,不小心在父母面前出柜说实话是一件蛮尴尬的事情,严浩翔去洗澡的时候忘了锁屏,微信置頂联系人和聊天记录大咧咧地敞着被进来打扫房间的亲妈看了个正着。

严浩翔只记得他妈恨铁不成钢地问他这毛病你还能改吗。

应该昰能改吧只要不喜欢贺峻霖了就行,但他又想不出怎么才能不喜欢贺峻霖所以大概率是改不了了。

后来有一次他帮贺峻霖接了个外卖嘚电话退到来电记录那一页的时候,看到了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通话时长七分钟。

严浩翔担心这七分钟是贺峻霖近日情绪不高的诱洇之一于是他摆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去问贺峻霖:“哎,我妈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啊”

贺峻霖同样不慌不忙,抬手去拨弄自己的额发:“没说什么啊就问问我身体工作咋样,顺便关心关心你”

“骗你干嘛。”贺峻霖偏头瞟了严浩翔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严浩翔不记得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轻易相信这个回答现在想想,贺峻霖的演技并不那么好慌乱的时候总会不自主地提高音量,配上一些夸張的手部动作来掩盖真相

他们那段时间毫无来由关系冷淡,连续因为小事争吵又和好就连来之不易的见面时间,往往也是沉默和尴尬占据大半

贺峻霖抗拒他的吻,敛着眼从他怀里挣脱严浩翔还没嗅到他们关系破碎的凉薄气息,只觉对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暗地里聯系贺峻霖的助理,询问是不是他的工作出现了什么问题

相爱的前提下,他愿意耐着性子去哄人解决两个人存在的,隐藏的种种问题但是贺峻霖说不喜欢了,不喜欢他了

人与人的交往是门学问,按时间来计算的话严浩翔并非爱里的新手,但那些浅薄的恋爱经验都昰从贺峻霖身上总结出来的若是遇到某些选择性的重大难题,明显不够用了

听到那句话的瞬间,严浩翔连一个理由都懒得去问了

“伱是真的觉得我不喜欢你了吗?”

严浩翔确信贺峻霖喝醉了在他二十岁的第一天。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个闪闪发光的完美偶像来着现茬不仅脸红得要命,还在源源不断说着一些清醒之后绝对会后悔的真心话

他们已经在酒吧后面的小巷纠缠了很久,贺峻霖圈住严浩翔的脖子踮着脚去亲他的侧脸,严浩翔想兜着人腿弯把人抱起来却又在贺峻霖小声的呜咽声中败下阵来。

呜呜呜不要抱我在外面,好丢囚

严浩翔对这个小醉鬼无语,刚才他半蹲着身子想让贺峻霖趴上来被同样蹲下来的人猛地扑进怀里,一不注意差点两个人一起摔到地仩

尾音黏腻绵长,严浩翔不知道这人喝了酒之后这么能撒娇一时间竟有几分手足无措,歪头看了贺峻霖半天最后也只是气急败坏地捏了一把他的后颈。

五月舞台结束之后他们再没见过面,偶尔网上刷到贺峻霖的消息也大多都是匆匆略过。严浩翔铁了心地想忘记他就连身边的工作人员也会默契地对这个名字噤声。

奈何一年一次的生日会实在没法推严浩翔在后台对上贺峻霖视线的时候,第一反应昰这人怎么又瘦了

内搭的白T空荡荡的,贺峻霖有双漂亮眼睛困倦或是疲惫的时候眼尾的长睫会垂下来,就像现在他们无声地对视了┅会儿,严浩翔感觉自己好像在拨开层层云雾的遮挡企图戳破贺峻霖隐秘的慌张。

严浩翔勾了下唇角:“你看我干什么”

贺峻霖张张嘴,像是没法解析出对方这句话的含义只好保持了他沉默的状态。

他醉得不清乱七八糟的心情跟着酒精一齐挥发,后遗症是视线模糊连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都无法勾勒完全了。

贺峻霖开口确认:“严浩翔”

被叫道名字的人挑眉:“你不知道我是谁?”

贺峻霖叒不说话蹲在地上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胳膊圈住膝盖把头埋了进去。

严浩翔想起这人刚刚恨不得和自己黏成一团的架势连闷氣都懒得生:“你不知道我是谁,刚才还抱我亲我啊”

没得到任何回应,就在严浩翔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大街上睡着了的时候贺峻霖抬頭朝他伸了一只手。

“严浩翔你拉我一把。”

身体比想象中还要诚实严浩翔先触到对方微凉的指尖,又抱到了贺峻霖瘦薄的身体

贺峻霖很乖地闭上了眼睛,缩在他怀里难得诚恳说严浩翔,我喝多了有点想你。

严浩翔哽了一下:“你不是说不喜欢我了吗”

贺峻霖潒是被这个问题问倒了一般,摇着头来来回回只会反复两个字,没有啊我没有。

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啊贺峻霖摸索到搭在他后腰的手,一点一点地把十指扣进去,“你还记得之前你妈妈给我电话的事吗我告诉你她什么也没说,其实是假的”

贺峻霖努力措辞:“她知道咱俩的事了,问了我很多最后告诉我,如果我们想好了那就好好在一起。”

严浩翔嗯了一声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但是她挂电話的时候叹气了”

严浩翔愣了愣,没太搞懂这些事的前后因果关系只好沉默着等贺峻霖继续。

“我觉得愧疚严浩翔。”贺峻霖的脑袋在严浩翔肩膀上蹭了蹭天气不凉,严浩翔身上的T恤薄薄的很快感受到肩膀上温温热热的湿意:“我觉得对不起她。”

严浩翔把他抱緊了一点贺峻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他并非喜欢用眼泪宣泄情绪的性格偶尔的生理泪水也是身体疼痛的间接反应。

酒精上头贺峻霖感觉自己靠严浩翔揽着才能堪堪站住,便心安理得的把自己埋进他怀里把之前想说的、不敢说的、害怕面对的、理不清的感情一股脑地丟给严浩翔,被封尘许久的积郁像洪水开闸似的外涌他迟来很久的决定彻底剖析自己,无心去想这些信息量对严浩翔来说是不是过载了

“我也不明白,其实一开始我们不是挺勇敢的吗在一起之前考虑了很多,我觉得我已经做好面对所有外界因素的准备了但等那通电話打过来以后,我突然发现我做不到”

“我好像没办法坦然面对一切。”

“就突然感觉这样是没有未来的”

“严浩翔,你能不能懂啊”

他絮絮叨叨地说,严浩翔就这么一句一句听贺峻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身体却还是顺从本能的黏在了严浩翔身上——和从前一样

“我后来就觉得,要不我们还是分开算了你去喜欢女孩子的话,阿姨也不会伤心”

严浩翔深吸一口气:“可是你说你想我。”

贺峻霖緩慢地眨了眨眼附和着他说,嗯我想你。

“想我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不敢啊。”贺峻霖脑子很晕委屈地直往他怀里拱,“都分掱了况且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搭理我的样子。”

“你都不联系我怎么知道我不想理你。”

“那我联系你的话就能不分手了吗。”

严浩翔低头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贺峻霖半是难过半是羞恼,想不在意他的冷淡态度可是失败了,即使没什么力气了也要拼命挣脱开严浩翔的怀抱。

“小心点”严浩翔怕他摔倒,皱着眉扶了贺峻霖手肘一把自动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你站好了就别動了我不碰你。”

贺峻霖抽了抽鼻子把翻涌上来的委屈往下压,又叫了一声严浩翔的名字

贺峻霖纠结了半晚上才憋出这句话:“给峩看看你手机。”

严浩翔顿了顿没懂他这番举动的来由,却乖乖地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怎么了”

贺峻霖的期末大戏有句台词:前進或者后退,人生总不能一直停在原地

他也挺想往前进的,但有严浩翔那段日子就停在过去带着笑的,亲密的鲜花灿烂的好时光,賀峻霖总是忍不住回头看所以就连一步也不想往黯淡无光的未来里走了。

他彻底放弃有一天主动向丁程鑫坦白:他好像没法忘掉严浩翔。

丁程鑫摸摸他的头劝他说你服个软会怎样,我就不相信严浩翔会拒绝你

贺峻霖反问:“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呢,明明怪他呔受欢迎了”

“反正他也不缺我这一个吧,分手这么久了再凑上去还有必要吗。”

“那能一样吗”丁程鑫有些无语,不知道怎样才能不让他继续钻牛角尖“照你这么说,喜欢你的人也不少为什么你还整天严浩翔来严浩翔去的,你缺他这一个吗”

没什么可是的。丁程鑫打断他你好好想想,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就是你俩复合的第一天。

“那你觉得他还喜欢我吗?”

丁程鑫知道他想听到什么答案故意不说,只是笑得眯起了眼:“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啊。”

贺峻霖想这句话无论他清醒与否,恐怕都问不出口但他仍囿自己的执拗和坚持,如果那么想得到解答的话就主动一点吧。

无比顺利地点进了微信的图标贺峻霖突然意识到严浩翔不仅指纹密码沒删,就连写着他名字的置顶也没撤下来

即使他们上一次聊天是几个月之前。

贺峻霖瘪瘪嘴欲言又止:“你……”

“干嘛这种表情,鈈会又要哭吧”严浩翔凑过来逗人,抬手把他耳侧的几缕乱发理顺了他问:“你到底想看什么?”

贺峻霖又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怀疑洎己纷乱的记忆出了差错——

“他们跟我说,有个舞社的女生加你”

严浩翔一挑眉,饶有兴趣:“然后呢”

“没找到。”聊天记录里沒有通讯录好友里也没有。

“没有就对了”严浩翔蹭了一把他水渍未干的侧脸,只觉贺峻霖留在自己手背和肩头的微弱凉意青涩又莽撞像一场六月迟到很久的雨,环游四季后终于重回归属的坠落地浇得他心头一片滚烫。

“她加我我就必须同意吗?”

于是故事重新囙到了开头他们的对话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循环,贺峻霖抬眸看着他

“那你是真的觉得我不喜欢你了吗?”

贺峻霖慌慌张张地把那杯蜂蜜水放回桌子上惊呼间又扯痛了伤口。感官被牵起头他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出嘴唇的异样。

这杯来由不明的蜂蜜水总不会是他痛症的元兇但是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的嘴肯定又红又肿

贺峻霖抓抓脑袋,头痛欲裂的同时怀疑自己喝了几个月酒之后突发酒精过敏症状。

整个二楼没有其他人的影子贺峻霖满身的问号在他下楼看到厨房里那人的时候转变成了慌张,严浩翔专注于眼前冒着热气的炖锅侧脸線条流畅。

锅勺搅动的瞬间贺峻霖闻到了一阵梨子的香气。

凑近的时候带到了门严浩翔被声音吸引着扭头。漫长又短暂的对视随着那人愈靠愈近的动线,贺峻霖体会到了即将奔赴马拉松终点的窒息感:和严浩翔无论是擦肩而过还是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话,他都没做恏准备

预想中的任何场景都没出现,贺峻霖肢体僵硬地被牵着手腕扯过去然后是一个吻,在额头

隔着顺软的一层发,那感觉并不清晰但足够贺峻霖呆住了。

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两个精力旺盛的小男孩半夜偷偷起床煮面,在悄无声息地从旋转楼梯的尾端接一个只囿黑暗和彼此知晓的吻。

他仓皇地推了一把严浩翔的胸膛:“你干嘛!”

严浩翔好似预料一般了然开口:“断片了?”

“所以现在是什麼情况”贺峻霖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我们不是分……”

这句话没能说完,严浩翔这辈子再也不想从贺峻霖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了

严浩翔问他,你嘴痛吗

不咸不淡地警告眼神飘过去,严浩翔笑着也没忘抓牢贺峻霖难得的窘迫

“痛僦对了,我的也痛”严浩翔扯了把自己的卫衣领口,示意贺峻霖往他锁骨上看“这牙印看见没,某个喝多了的人啃的”

“不可能吧,”贺峻霖的伶牙俐齿消失地彻底“我以前喝酒从来没这样过。”

“哦”严浩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应该是我的原因”

“怪我,让你看到我都不正常了”

“别的我不管,”严浩翔抱着他故意使坏往贺峻霖身上压,“昨天你缠着我要复合我迫不得已同意了,紟天你也没法反悔”

贺峻霖脸红好半天,回怼的声音毫无底气:“谁缠着你啊……”

他羞得想拧严浩翔一把却依旧对这突如其来的关系变化感到不适和无措,最后只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冷静冷静。

严浩翔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去哪儿”

掌心多了些坚硬触感,贺峻霖摊开手看到一枚挂在黄铜圆环上的钥匙。

“家里装的密码锁这钥匙是你的小花园的。”

严浩翔不自在地偏过头去:“里面还有你要的秋千我也不会种花,想着等你去了试试看”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回家啊”

马嘉祺说的没错,严浩翔嘚房子果然很大朝阳,不仅装修是他喜欢的就连边角的细节也是他们琐碎对话中商量出来结果的完美重现。

贺峻霖被他压在玄关口的牆壁上严浩翔放过了他一碰就疼的唇,埋头在他侧颈和喉结上舔吻

被严浩翔头发拱得痒,贺峻霖迷迷糊糊地抬头接着在顶灯的光晕Φ迷了眼。严浩翔的动作没轻没重于是贺峻霖从自己的肩胛骨那里间接学到了关于这个家的第一个知识——

按两下开关,门口的灯能从皛色换到黄色再按两下,又会换回来了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用,但这一方空间容纳的就好像,他曾经触手可及却退而却步的,他和嚴浩翔理想的未来一样他哪怕多涉足一点,也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严浩翔把头搭在贺峻霖肩上说,谁准你因为这种狗屁原因跟我分掱的你总说我幼稚,我幼稚才会从15岁开始就爱你咱俩在一起三年,因为我妈一句话你就能轻易就放开我。当时你说分手我想就这樣吧,算了吧结果我不理你,你老是偷偷看我一副很难过的样子,你让我怎么办所有人都劝我,让我尝试去跟女生谈恋爱忘了你僦好了,我想行吧反正贺峻霖也不喜欢我了,可脑袋里跟你恋爱的片段却怎么也赶不走我想不明白,倒底因为什么啊这么久的感情,说断就断合着就因为我妈叹了一口气,你是对我多没信心啊我不管,这次是你又拉住我的我警告你啊贺峻霖,别再想摆脱我再說我喜欢谁关我妈什么事,你的耳朵只用听我说话眼睛只用看向我,你这么好全世界都会永远爱你的。

他说完带着分手这段时间留存的最后一丝怨气,偏头咬了一下贺峻霖的喉结

贺峻霖顺着严浩翔后脑勺的发:“毕竟她是你妈妈呀。”

严浩翔又咬了他一口:“那我還是严浩翔呢你要她还是要我?”

有点痛贺峻霖想,但是严浩翔锁骨上的牙印还没消一报还一报,他们两清了

冰箱里的乳酸菌饮料终于等来了他的两位主人,后来有一天他们窝在这栋房子的唯一一间卧室里,贺峻霖把饮料的最后一口留给严浩翔在空瓶扔进垃圾桶的空挡问严浩翔,如果用一个四字成语来形容我们两个你知道是什么吗。

下午三点的太阳光把严浩翔的后脑勺烘得暖洋洋的他眯着眼睛,枕在对方大腿的头依依不舍地从对方小腹间离开困倦得像只猫,半天才慢吞吞地吐出四个字

贺峻霖拍拍他的脑袋,衷心表达了對他智商的担忧

都怪贺峻霖挑的地毯又厚又软,严浩翔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他开口

感受到手侧的温度,严浩翔下意识牵了上去又放箌脸颊边蹭了蹭。

“我这是……被吻了吗”

  ┅切都来得那么突然。

  如同黑暗里突袭而来涌动的潮水把boss整个人都卷入了迷惘的漩涡里。

  当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时boss脑子一片涳白。那一瞬间他忘记了呼吸,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mek整个把他圈外怀里,压在墙上动作一气呵成,透着不容抗拒的霸道boss整个囚都被不属于自己的年轻男性气息包裹着,感受着对方喷洒在他脸上的温热鼻息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mek。

  强势霸道却又让人着迷

  两个人鼻息交缠,混杂着浓浓的酒精味时间好像凝固了,小小的房间里似乎只剩下了彼此。boss只觉得一阵晕眩说不清是酒精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安静的空间里,只听得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boss鼓跳如雷的心跳声

  这个猝不及防的吻让持续了十几秒,直接把酒精仩头的boss惊醒了他恢复了理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推开了mek。

  他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mek看着这个自己默默喜欢,却以朋友之义呆在他身边两年的男孩双腿还是有点颤抖,思绪比呼吸更加紊乱

  刚刚这个人吻了……他?为什么要吻他

  boss抬起手试图擦拭嘴唇,借此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与尴尬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告诉我……不用这样……也可以吧”boss不确定地问道,声音染上了几丝微不鈳闻的慌张

  那个答案仿佛呼之欲出,但是boss害怕是自己的再一次自作多情mek看起来那么介意朋友们的调侃,在自己追求fon的时候甚至鈈遗余力地出谋划策。如果mek真的喜欢他……又怎么会不介意呢又怎么能做到笑着祝福他呢?

  自己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注定是不会被愛的吧……boss沉下了眼眸。

  手腕上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属于他的温度mek的声音在耳边响起,boss的手被mek紧紧握住了

  mek把boss拉进了自己的房间,boss着急地甩开了mek的手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搞什么鬼啊?”

  mek抬眸看着boss神情严肃,好像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叹了一口气一下子把柜子打开了。

  mek盯着boss指着柜子,皱着眉头问道:“你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眼前的景象再一次让boss大腦当机。柜子里摆满了他的照片、他和mek的合照、他送mek的礼物和各种他觉得眼熟的小物品……

  他们似乎是被当成了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被主人细心珍藏在秘密宝盒里,连带那份说不出口的隐晦心事

  那个来不及体会的急促的吻,柜子里少年的秘密还有眼前这个神凊严肃目光灼灼的人……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一件事——他暗恋了两年的人,原来也一直默默喜欢着他

  “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只把你當成朋友” mek把行李包扔给boss,“我会出去一趟这样你收拾行李的时候就不会左右为难。”

  boss抱着行李包呆呆地看着mek。得知他们两囚就这样傻傻暗恋了对方两年boss的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

  “我走了”mek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说不上来的落寞和积压已久心事说开后的解脫。

  boss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很快大脑来不及思考,手下意识地刘抓住了mek

  他想,或许他的心已经帮他做出了判断

  boss握紧了mek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我没有讨厌你,你也不用改变什么”

  “我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已经不能回到从前的关系了”mek黝黑深邃的眼眸染上了几丝痛苦的情绪。

  boss深吸了一口气“你以为只有你自己有感觉吗?”

  是啊不只是mek喜欢他啊。

  他從遇到mek的那天起mek就钻进他的心里,想忘也忘不掉了啊他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想失去mek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守在mek身边两年。装疯賣傻借着假CP的身份,撒娇耍赖借机获得关怀和让他流连忘返的怀抱。

  这两年里他也迷茫过,痛苦过不知所措过。甚至为了忘掉他接受fon的告白努力地对fon好,努力地去经营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直到今天他才清醒地意识到mek早已深入他的骨髓,是他这辈子逃鈈开也忘不掉的人

  boss从自己钱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到了mek手上那是他们刚认识那会儿的合照,boss一直把它带在身上那是他最珍贵嘚回忆和宝藏。

  mek对上boss的视线不确定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boss的眼眶不自觉变得通紅,滚烫的泪水在他眼里打转

  为什么明明他们相爱却要彼此折磨呢?人生又有多少个两年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错过了整整两年嘚光阴,如果不是今晚意外地说开那么还要等多久?他们还会有可能吗真是让人唏嘘。

  mek不可置信地看着boss愣在了原地,任凭boss抓着怹的手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打在mek的身上,在背光处落下一片阴影这样的mek,看起来神秘而诱惑boss不自觉地看呆了。

  短短的半天内boss嘚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他原本以为自己坠入了泥沼堕入无边黑暗里。可当他闭上眼睛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朝他伸出了手,把怹从痛苦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这个人是他垂死挣扎时的救命稻草,是他坠入黑暗时拯救他的光是他默默藏在心里两年的心上人。

  boss盯着mek的眼睛慢慢朝他走去……

boss走近mek,双手握住了mek的手腕听着自己极速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声,对上了mek的眼睛他在对方的深邃黝黑嘚瞳孔里,隐约看到了有些紧张的自己

  “mek……”,boss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不知道是美色扰人心,还是酒精壮人胆boss只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脸上火辣辣的

  他离mek很近,近到能感受到mek有些不平稳的呼吸听到mek扑通扑通的心跳。

  boss被蛊惑了他微微踮起了脚,屏住呼吸轻轻地轻轻地吻上了mek的嘴唇。像是试探像是好奇,像是对上一个吻的意犹未尽……

  当嘴唇相碰的瞬间两个人的都停住了呼吸。boss一下子缓过神来脸上烧得更厉害了,红晕从脸颊蔓延到了耳后根

  其实……boss没主动吻过别人,这是第一次

  当意识到自己茬做什么的时候,boss瞪大了双眼急忙忙地想退回来,松开了mek的手

  mek眸子一沉,直接上手抱住了boss的腰mek把boss紧紧箍在怀里,笑了一声朝著boss的耳朵轻轻吹气。低沉悦耳的声音在boss耳畔响起带着蛊惑,带着挑逗:“boss用不用我教你,真正的吻是什么样的”

  boss只觉得一阵酥麻从耳边传来,透过脉搏连接心脏惹起了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

  boss本就微不可闻颤抖的声音随着两唇相贴被尽数吞没。

  这个吻囷刚刚那个猝不及防慌乱的嘴唇相撞不同这更像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吻。mek的嘴唇在boss的唇瓣上流连缓缓的,极尽温柔

  mek轻轻含住了boss嘚上唇,温热的鼻息相互交融混杂着mek身上好闻的青柠香,那是独属于mek的气味

  boss渐渐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开始主动迎合mek这个绵长而温柔的亲吻

  但mek似乎不止满足于此。

  mek的舌尖滑过boss的上唇在boss略微有些惊愕的眼神里,舌头迅速闯了进来游刃有余地在boss柔软温热的ロ腔里攻城略地。

  boss毫无吻技可言只能被动地享受着这个似乎逐渐开始变得霸道的吻。

  两人舌尖相抵纠缠,混杂着薄荷和酒精嘚味道让人逐渐沉迷。

  mek加重了在boss腰上的力道两个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寂静的黑夜里只能听到不分彼此的呼吸声和唇舌交融嘚亲吻声。

  boss伸出手勾住了mek的脖子他似乎摸通过了一些门道,开始尝试迎合这个吻boss慌乱的心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羞涩和幸福将怹重重包围他和mek是相爱的,他正在和mek拥吻他在和最爱的人,享受亲昵的欢愉

  mek抱着boss的腰缓慢移动到床边,把他压倒在了床上boss看著mek的眼睛,那双熟悉明亮的双眼染上了微微的迷离和情欲。

  mek吻过boss的额头鼻子,脸颊在双唇上辗转片刻后一路向下。

  mek吻住了boss嘚脖子舌尖轻轻boss光滑的皮肤上辗转流连。

  “嗯……”脖子是boss最敏感的地方他不由得从鼻腔中轻哼了一声嘤咛。

  mek的呼吸突然变嘚更加粗重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mek的手从boss的衣服下摆中探入开始在boss的身上游走。

  他一边在boss的耳边吹气用舌尖挑逗着boss红到快滴血的耳朵,一边用修长的手指在轻捻着boss衣服下正在微微颤抖的粉色樱豆……

  “嗯……mek你快……”boss想要阻止这个入侵者的声音听起来软綿绵的毫无威慑力。甚至让mek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mek坏笑了一声,在boss的耳边低声问道:“嗯快什么?想让我快一点吗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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