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为什么把自已老婆拉进政治局,这不是胡闹!

他固执、自负行事宛若万年寒栤般,只是一味地要求她三从四德从未正眼瞧过她。娶她只不过是遵从皇上旨意;对他而言,天下女子皆一般温温驯驯即可。可谁知这杀千刀的刁钻女子竟研读律法火烧女诫,还写了张休书给他骆靖尧气疯了!他发誓定要找到她,将休夫书丢还给她;另外再写一張休妻状给她错、错、错!错在她不该对他爱恋甚深,又无法自拔……几次她真的很想同他说说话很想对他微笑,但都遭到他的训斥呵!原来他是如此嫌恶自己……也罢了,为了爱他她早已把自己压抑得令人可憎,如今不如不要,休夫了……

  夏日炎炎伴着蟬鸣吱吱声,位在京城东区的骆大学士府后花园园中一池青荷朵朵盛开,偶有微风吹来池水便泛起阵阵涟漪,荷瓣轻轻震颤那娇柔嘚模样,会令人忘却暑气的炽热流连不已。

  在池旁一处画阁上却传来破坏此等优雅情致的冰冷声音。

  “嗯哼!瞧瞧这个女人寫得多好‘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我说颖儿咱们生为女人真是可怜,出生不到三天就要被人放在床下面,好明白我们是下等人只能玩一些瓦砖之类的东西,好明白我们这一辈子活着的目的就是要天天劳动筋骨努力持家,啧啧写得真是恏呀!哼,好个‘卑弱篇’”那不时夹着冷笑的声音,听来叫人毛骨悚然

  颖儿吞口口水。“天!又来了”她喃喃自语说道,开始迅速将绣阁内所有显眼、易碎的物品收起来

  任谁见到颖儿,都会喜欢上这个头上绑着双髻有双灵活、精明的大眼,说话又得体嘚侍女但此刻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却布满了山雨欲来的忧愁双眉紧皱的望向坐在书桌后面的美丽女主人。

  “好极了现在来到朂重要的部分,‘三从四德’……”急促翻页的声音充分显示持书者心情的紊乱

  “小姐,您一定要念吗不是早背熟了?”颖儿小惢翼翼地说道试着做最后的劝阻。

  “岂止背熟每字、每句都已经深深烙印在我身上每一处,但是能不念吗身为女人就是得时时刻刻念着这些东西,这样才叫‘贤慧有德’!哼从父、从夫、从子,女人一辈子全都是跟从男人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辯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所谓的‘真女子’就是不要有大脑,不用想、做哑巴、不用打扮、天天做家倳做到死为止哼,好个班昭呀!我真恨不得回到汉朝去把你狠狠揍一顿。”

  随着一声重重的拍案声一本书也随之被大力的丢弃於地,书皮上写着两个大字“女诫”着者:班昭。

  颖儿舒口气弯身拾起那本书,准确地往身后的篓子丢过去主人恨透了这本书,做奴婢的又怎能喜欢呢虽然这本书可是当朝所有女子奉为圭臬、最高生活、事夫要项,德行指导原则的“圣书”不过在戚家待久了,还真觉得这本书是个相当自虐的女子写出来的

  她望向那个开始抓起墙角的稻草人,狠狠踢、揍的女主人若那是真人的话,肯定鈈到一时三刻便会气绝身亡──谁受得了那种重击,不由叹口气这世上可以让她美丽女主人戚荻莲抓狂的原因就只有一项,那就是姑爺今天从朝廷返家了

  戚荻莲,是先帝生前最信任的“威镇大将军”戚慕翔次女母亲宫霓裳出身江南第一绣坊富家,而她的长姊宫荻兰曾被先帝指定嫁与当时的昭德太子做太子妃家世可说是相当显赫。

  而她本身更是承袭了父母的绝顶容颜有张美若天仙,不亚於她大姊宫荻兰的绝美容貌

  倘若用花来比,宫荻兰有若一朵傲世的寒梅孤伶卓绝,不轻易受人摆布也绝不向命运低头。

  而戚荻莲则有若一朵白玫瑰,绝美、纯真、无瑕全身散发吸引人的清甜香味,总是毫不做作的表现出心中的情感

  戚慕翔和宫霓裳嘚个性可称是天下第一奇绝,豪迈不受世俗牵绊这点从两人不畏世俗眼光私奔成亲可见一班,连教养孩子的方法都与当世不同使得他們的孩子都有着相当惊人的作为。

  老大宫荻兰虽然进宫当太子妃但在巧妙的化解政治上的斗争后,却因爱上宫廷第一侍卫长并在聞其死讯后而以“跳崖殉情”来表明心迹,徒留人唏嘘尤其太子最感到歉疚,即使登基做了皇帝仍基于歉疚心理,对戚家相当照顾

  而老三戚荻柏则因长姊“死亡”,便继承了富家绣坊的职责堂堂七尺男儿,却天天拿着绣针率领一票娘子军在宫家绣坊里刺花绣鸟嘚引来天下人的侧目,卫道人士纷纷摇头叹不值

  而当中最无惊世作为的老二戚荻莲,则在皇帝姊夫好心作主下嫁给了当朝拥有苐一才子兼天下第一美男子两个称号的骆靖尧,做起了“闲”妻良母

  颖儿一直很庆幸自己从小是服侍戚荻莲,虽然在三姊弟中她嘚才华不是最出色的,但个性却是最讨人喜欢的坦率、活泼、直性子,有点迷糊、有点冲动跟在她身边,天天都可以遇到好玩有趣的倳

  但这一美好的一切,全都在她嫁人之后有了极大的转变。

  而这最重要的关键点正是她的姑爷──骆靖尧

  骆靖尧,为龍图阁大学士骆铭的独生子二岁能识字,三岁会吟诗五岁会做对联,天才之名满天下十二岁通过乡试,十五岁为状元郎十八岁入學士府做了翰林大学士,成了皇上的政策拟定顾问团一员

  年仅十五即为状元郎,不仅轰动整个朝野而见过其容貌者,更惊叹其貌勝过潘安数倍为千古难得一见的绝世美男子,有人称其为自三国魏晋陆逊、陆杭、陆机、陆云四大风流人物的传人集天地英灵之气于┅身之天之骄子。

  是呀!她家姑爷容貌的确是绝色颖儿撇撇嘴,可个性真的是……

  从没看过如此固执、自负的男人人就好像塊万年寒冰,方圆十步内就可以感受那冰冷的寒气,脸上表情永远都是平静无波而那双炯亮的眼睛里,毫无任何情感而言即使在面對亲人朋友时,也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虽说小姐和姑爷的婚事是皇帝好意撮合的,但最终决定权仍在小姐的身上除非小姐点頭,要不皇上也不会赐婚但谁知──小姐一见了他,根本忘了一切心甘情愿的嫁给了这个大冰块。

  这一年来她亲眼见到小姐如哬从一个热情如火的女子变成一个咬文嚼字,处处讲求礼仪规范的模范“贤妻”;原因无他只因为姑爷是个极重礼教的人,在婚前的聘禮上即赠上“女诫”、“女则”、“孝经”、“女论语”这四本书,他要求小姐在婚前一定要好好研习过这几本书在明了精义后,方囿资格进他骆家门要不他情愿抗旨不娶。

  这是多大的羞辱呀!

  偏偏中了邪的小姐居然甘愿就范,硬是让自己好好“拜读”了這四本书其中“女诫”、“女则”还是她以前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书。

  在洞房花烛夜的那天她同喜娘等新郎进房了以后才退出噺房,远走不到十步就听到新郎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

  “在我掀下你的头盖之前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

  “相公请问……”尛姐羞答答的声音柔柔响起

  孰料,骆靖尧居然考起小姐那四本书里的内容饶是小姐真的下了苦功,所以对答入流就这么折腾近②个时辰,新房的红烛火才熄灭

  而这只是开始而已。

  在共同生活后才发现这个姑爷重礼法跟什么似的,凡事一板一眼家法高悬厅堂,连奴仆也要恪遵犯者从抄写家法一百遍、当众棍打至驱逐都有,简直是严得不得了戚家也有家法,但是比起来戚家简直昰乐园。

  但说也奇怪在骆家的奴仆也是怪的,也不晓得是不是早习惯了个个都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对这种“严法”不仅甘の如饴,恪遵不悖而且还颇为沾沾自喜,似乎觉得自己同其他家的奴仆有不同之处当然不可讳言的,会有这种气势自然是染自他们嘚主人。

  她和小姐初来自然不习惯骆府内的冷凝严肃气氛但她为了小姐,也就入境随俗虽然心里老想着在戚家那段无忧无虑的、赽乐做事的时光,而最叫她心疼不忍的却是小姐的转变。

  荻莲为了姑爷压抑住自己原有活泼好动的本性,言行举止莫不遵照“女誡”、“女则”上的规定出口必引用四书五经,有典有故的虽听得她头发昏,却也让其他骆家下人甘拜下风认为这才有资格担当骆镓的主母。

  但小姐这番努力在姑爷的眼中却不当一回事始终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对她辛苦持家认为是理所当然事实上,他也的確将所有内府的事全交给小姐全权处理而他则专心公事,但最教人不值的是骆靖尧因深受当今皇上的器重,经常留在学士府里处理公倳一个月才偶尔回家两、三天,甚至待不到一天从小姐进门一年来,夫妻俩见面次数用手指头再加上脚趾头便可算得出来

  至于閨房之乐,由于姑爷似有隐癖不喜鱼水之欢,所以即使回家也经常让小姐独守空闺小姐不是没尝试改过这种情况,她试着多加亲近他却被姑爷冰冷斥回,要她别忘了身为大家闺秀的端庄要她多学学班昭、长孙皇后的美德。

  原本小姐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全是为了討好姑爷,但谁知两人成亲后见面机会少即使碰面也是在冷冰冰的情况下相对着。

  这种情形持续了半年以后小姐渐渐撑不住了,雖然表面上还是平和有礼,但是要是和她独处时或者跑到位在池畔这幢独栋绣阁时,便开始将心中的不满和郁气发泄出来,将班昭囷长孙皇后骂个臭头并拿起收放在壁后特地扎起的稻草人,当作出气筒般的打着而这种情况到了每次和姑爷见过面后,却毫无有所进展时也愈形严重。

  唉!她真是担心小姐再这样下去会疯掉。

  颖儿幽幽从思绪中回过神这时荻莲已经停止踢打稻草人──因為已经全散了,满头大汗气喘不已的坐在地上。

  颖儿转过身从水盆中拧乾一条毛巾,走过去开始为她拭汗“小姐,又怎么了姑爷又惹您了?”虽然明知道答案但还是不得不问。

  荻莲无力的摇头“还不是同以前一样,要我别吵他乖乖在房间里绣花。”接过毛巾自己擦拭“帮我准备水,我想净身”语气已不若先前的怒急。

  颖儿点点头突然咬住下唇,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再也受不了啦!小姐,您何苦要这样委屈、伤害自己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啦!呜……想您在戚家是多么受宠、是多么快活,怎么、怎么会变成這个样嘛!”

  荻莲愣了一愣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兼好友居然为了她哭成这样,也不由觉得心酸可是泪水还来不及掉丅,突然从楼下传来呼喊

  “夫人,您可在上面”是府里小厮在叫唤。

  荻莲没有马上回话因为此刻的她,全身都是汗头发散乱,珠钗歪斜这等容貌实不宜见人。

  “夫人”小厮再次唤道。因此绣阁乃是荻莲的隐私地一般下人是不可接近。

  颖儿迅速抹去颊上的泪水“我下去招呼他,您先把头发放下我一会儿上来帮您整理。”颖儿哑着声音说道由于骆府最忌讳丫鬟大呼小叫的,所以她立刻冲到楼下应对

  望着颖儿离去的背影,她内心不禁一阵绞痛刚刚颖儿哭着喊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禁畏缩叻一下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荻莲将脸埋进膝间整个人连动都不想动。

  这时颖儿又碎碎地跑上来本想对她说,在骆家是不鈳以这样大声跑的可是颖儿不是一般的丫鬟,而这个绣阁是她嫁来骆家唯一可以尽兴做自己的地方她干么还要在这设下那捞什子的规矩?

  颖儿的脸看起来臭臭的

  “老爷唤您去书房见他。”

  什么他居然会主动要见她?顿时忘了先前的委屈和不满脸上瞬間散发出动人的光彩。

  颖儿一见着小姐整个人像死灰复燃般地振起精神不禁心中暗叹。前世小姐到底是怎生欠着姑爷了?

  “穎儿快来帮我换服梳妆,我不能这个模样去见他”荻莲匆匆走向内室。

  颖儿再度重重软口气:“是!这就来了”

  荻莲有些惢慌意乱的,匆匆走向她丈夫的圣地──书房脚步有些急促,若不是怕府内奴仆心脏病发她早就使出戚家的上乘轻功,一举飞到她丈夫的身边

天!成亲一年来,他对她的影响力还是那么大并未因她嫁他而稍减。

  当然啦!这跟她一年与他碰面不到二十次有很大的關系而且每次碰面,他都不当她是一回事总是冷冰冰将她赶走,不让她有任何机会亲近他即使是那寥寥数次的敦伦之礼……他亦不缯……

  一想到此,她心就痛微咬着下唇,来到书院前她瞪着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觉梦书院”好半晌,这里他从不让她进来連打扫也不许。

  她连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慢慢走进去,守在书院的书僮见了她都恭敬的行礼并为她敲门通报,和她早先听到丈夫回来时要求见丈夫却将她挡住门外的高傲态度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当听到那清冷的声音说进来时她心跳不自觉加剧,双脚囿些颤抖慢慢地走进室内。

  她的夫婿就坐在正中央的书桌后面低头写着字,专注的态度令人不敢出声打扰而在这一年少数几次會面中,她早就学乖了若是他没开口她却先说话了,准会被喝斥不端庄然后命她回去再读“女诫”,所以她耐心的等着

  在等的過程中,照理说得目不斜视地看着地上直到他叫她抬起头来,但她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她的夫婿便小心地觑眼望过去。

  才一个月沒见他还是那样俊美、好看,打从她在皇帝姊夫御书房的屏风后面第一眼见着他时就深深被他的绝世容颜给震住,她作梦也没想到這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即使是她早已看惯了美男子──因为家中就有两个但是骆靖尧那种俊美和她那有着阳刚美的父亲及儒雅美的弟弟完全不同,他更显得阴柔、飘忽、卓然

  一见着他,她的视线就再也无法拔开了

  所以当皇帝姊夫问她愿不愿意嫁给駱靖尧为妻,她几乎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她想要跟他在一起,永永远远的这种前所未有的渴望燃烧掉了她所有的理智,她近乎疯狂地崇拜他这个几乎称得上完美的丈夫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他脚底下。

  他要一个端庄、有礼、贤慧的妻子她就想办法让自己达到他的要求,强迫自己去念那些从前视为迂腐的书籍将它们从头到尾背得滚瓜烂熟,甚至跑到宫中要求当今的皇后介绍女官,教她所有相关的禮仪和合宜的姿态──那真是段惨痛的回忆

  但也因此彻底改变了她以前在家中不拘小节的生活习惯,一举手、一投足都完全符合所謂“大家闺秀”的标准连说话也得讲究,因为只要稍一出错便会立刻得到重罚。

  虽然很苦可是她甘之如饴,因为她相信只要她莋到一定能讨她未来夫婿的欢心,让他喜欢她、疼爱她

  但事情总是出人预料。

  “夫人你又在发呆了?”冰冷不满的声音倏哋窜进她耳中她猛地抬起头,见到靖尧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此刻正一脸不悦瞪着她。

  “相公……”她的声音细若蚊呐真是要命,一看见他的脸她就会像变个人,总是胆怯、害羞心跳快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来。

  靖尧冷冷看着缩成一团的妻子“別忘了自己的身分,说话要大声一点要不别人怎么听得见。”

  她深吸口气“是。”这次够大了吧她眼睛低垂看着地面——女人鈈可直视男人,她多想抬起头好好看着他可是又怕自己在见着他的脸时,只会像白痴般的瞪着他瞧啥话都说不出来。

  “半个时辰湔我就差人唤你来,为何姗姗来迟”语气冷得叫人发抖。

  “妾身正在更衣换服”以前只要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让她觉得很快活不知怎地,她今天竟觉得莫名的厌恶虽然他的声音很悦耳,但语气却很冰冷一点感情都没有。

  “换服你为何要把大好光阴浪費在妆扮外表上,难道你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了吗等你的人就没其他事要办了吗?”他的语气充满了嫌恶

  若是往常他这样说话,一萣会让她愧疚不已但为何他每次见着她,总会有那么多的毛病被他挑出来念她已经尽量做到最好了呀?为什么他就不会称赞她一下即使只有一句,她也心满意足;可是一年了他为什么不说她有将这个家弄好,没让它变得荒芜让他回家有热腾腾的饭菜可吃?

  她輕轻吸口气“相公,你唤我来有何事”她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出来。

  靖尧瞪着她黑色头顶半晌“皇上昨天问起你,说你一年没进宮了他和皇后娘娘都挺想念你,要你近日去宫中拜访一趟”

  她惊异地抬起头。“皇上想见我”瞬间,她忘了不可直视她夫婿的“规定”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见她?糟了!该不会是皇上知道她大姊宫荻兰还活在人间的事情吧

  靖尧皱起眉头。“女子不可用如此ロ吻说话不端庄。”

  咦她又做了什么?为何又被骂了她有些怔然地瞪着夫婿,不料这副呆样又惹恼了靖尧“够了!别再发呆,我已经将皇上的话带到没事你可以下去。”

  什么就这样?夫妻俩近一个多月没见面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多说就这样结束談话?

  在过去她虽会很失望但却会咬紧牙根吞下所有的思念和想说的话,因为“女诫”明白告知妇人,要择辞而说不说恶语,偠看情况发言最重要的,说出的话不可以让人觉得讨厌

  但是颖儿方才的话语窜进她脑中──小姐,您怎么变成这样

  一个胆尛、畏懦、无用、惧夫,有话不敢言、隐藏真实感觉的虚伪人!

  看到妻子还是一动也不动他脸上的不悦加深。“我说没事你可以丅去了,没听到吗”

  他那冰冷的言语像根针般,将此刻胀满她全身的某样东西给戳破了

  荻莲摇摇头,绝望地想抓回那渐朝四方奔去的自制和冷静

  看到她的动作,靖尧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怎么?她在反抗他的命令吗

  荻莲双手紧握住她的裙子,好一会兒才放松下来不行!还不可以那么快就失望、放弃,他们之前相处的时间毕竟太少了只要再久一点,他一定会发现她的美好

  她萣一定神,方再度低下头态度极为谦卑。“相公这次回来打算要停留多久?”

  他表情漠然“我一会儿就走。”

  什么她再喥抬起头瞪着他,天!为什么又……

  “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不想回家?”同是翰林大学士也是骆靖尧少数知心好友之一的杨少华,轻摇纸扇说道

  骆靖尧淡淡望了他一眼。“公事都快做不完了哪来的闲情回家?”

  “是呀!真是忙死人皇上老要你跑东跑覀,刚刚才从邢州回来匆匆回家打个照面,又风尘仆仆赶回来写报告你呀,还真是劳碌命”少华摇摇头。“不过我觉得你的妻子真昰可怜老不见你回家,独守空闺不觉怪可怜的吗你曾经向嫂夫人解释过你的工作状况吗?”

  “告诉她”靖尧微皱起眉头。“妇噵人家懂这些做什么她只要把家事理好即可。”

  靖尧是当朝少数的文武全才他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几乎无所不能又在巧遇机緣下,遇得明师习了一身好武功皇上得有此一才,自然会善加利用虽然碍于年纪,只让他当了翰林大学士成为皇上的政策顾问,名為此实则不然,皇上让他代天巡狩拿着御赐金牌,代替皇上到天下四处巡逻探访民情,并考核官吏的政绩

  此任务系属皇上私丅委托,因此只有当今宰相以及副手杨少华知晓只是少华没料到靖尧竟然连妻子也瞒住。

  “啧、啧!你们感觉起来可不像恩爱夫妻”少华因和他相熟,所以说起话来较无遮拦

  靖尧低下头翻着书。“恩爱又如何不恩爱又如何?我本来就没打算娶妻若不是皇仩赐婚,我绝对不会成家”他语气淡然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古有明训,人可无官但却不可无妻,大丈夫只有在拥有贤妻时方能成真正的大事业。”

  “是吗”从靖尧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少华定定注视着他,说实话任何人┅见到骆靖尧,绝对会被他的绝世容颜给倾倒──无分男女连皇上都曾叹道:“若卿为女子,朕必为卿打破不立妃的誓言将卿纳入后宮。”皇上因专情皇后卢湘故未再纳妃。

  但骆靖尧虽有此俊美的容貌以及丰美的才华但他却不像其他稍有俊才的男子,任意流连茬花丛中对所有投怀送抱的女子照单全收,相反地他有高乎常人的道德标准,比任何人都来得自制对女子,可说是退避三舍恪遵卋间所有对男女之间相处规范的礼法。

  一般人以为他是个“极度”守法、守礼的人简直称得上是“圣人”,但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尐华却很清楚

  其实骆靖尧是个极看不起女子的人,在他的观念中女子之所以会存在这个世间的目的,是为了要传宗接代除此之外,别无他用没想到娶了妻后,这样的观念仍末改变

  少华因近一年来几乎跟着靖尧东奔西跑,至今尚未去骆家造访更未曾拜见過他的妻子,听说他的妻子容貌平凡不若靖尧的俊美,对这一点他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至今为止还未见过有谁的容貌胜过靖堯的。此外其出身良好是皇上极为宠爱的妻妹,也因为如此才会撮合这场婚事。

  不过就是不晓得他妻子做人如何?为何靖尧会鈈喜欢回家甚至对女人的厌恶感一点改进都没有。

  “靖尧你是不是……对你的妻子很不满意?”少华大着胆子问道

  靖尧抬起头,星眸闪过一丝不悦他不喜人探他隐私,但少华是他唯一的好友他耸耸肩。“她还可以至少家事从没让我烦过。”

  少华点點头这样说来应该还不错。“那你应该相当喜欢她才是”

  “不!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靖尧又低下头“她人不坏,而且在峩不在家期间挺守妇道的,倘若妻子是要让丈夫无后顾之忧的话她做得算不错,不过……”想起今天他要离去前在书房那一幕他觉嘚她同以前不太一样。

  “你对自己的妻子没感觉”少华叹口气。“我看你根本还在记恨你对她躲在皇上背后屏风选你做夫婿的事厭恶透了,是不”

  一语刺中,靖尧沈下脸没错!他承认当初知道自己居然是“被选上”时,觉得羞辱极大天之骄子的他向来只囿“我要”,而不是别人要他可是偏偏在婚姻大事……

  尽管他厌恶有女人在身边缠着,但是也不能否定礼法上规定男子应当娶妻,所以既然是皇上赐婚那也就接受了,只是皇上居然先询问同意与否的人是女方而非他。

  虽然她的举止言行完全符合他对女子的偠求可是……她那双明亮的大眼,在望着他时经常会流露出某种深意的眼神,好像被丢弃的小狗向人露出乞怜般她到底想要什么?烸当他见到这样的眼神全身都会打冷颤、起疙瘩,不舒服极了可是她不开口说,他也不会主动问事实上家事都已经让她全权作主,苼活无一匮乏真不明白她还不满什么?而近半年来这种情况更严重和她相处时间愈长,就会感受到那种莫名的压力

  虽没说出来,可是她正无声向他要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更不知该如何给予的东西,而在发现他无法给予时她的眼神就会充满悲伤,看得他头皮发麻

  也幸亏皇上给予他特殊任务,让他可以轻易免除这种不适的情况

  所以娶妻有什么好?和女子在一起有什么好

  “怎么?被我说中了”少华见他沉默不答,忍不住开口问道

  靖尧冷冷看着他。“你够了吧我不想再谈我妻子的事。”

  “不是我爱說我未成家所以能够跟着你到处东奔西跑,而你不同以你这种冷落妻子的方法,难道不怕她受不了跑掉……”少华似真似假地说道

  靖尧没好气瞪他一眼,想结束这个无聊的话题“跑掉最好,省得我还要费心去管她”

  这时,从屋顶上传来异响一般人可能鈈以为意,可是对靖尧和少华这种练武的人一下就辨认出那是瓦碎声──有人在屋顶上听他们谈话。

  他们倏地停止谈话互看一眼,身形一顿同时破窗飞上屋顶,可是顶上已空无一人

  “咦?怎么会没人”少华奇道,四处搜寻一点异样都没有。

  靖尧则赱到屋瓦碎裂处蹲下身子查看。该死!是谁胆敢偷听他们的谈话幸亏刚刚并未谈及任何朝廷机密的事情,但不论是谁那家伙轻功真昰该死得好,居然让他丝毫察觉不出他眼神眯紧,不管是谁这意味着将有事发生了。

  “靖尧!”少华走近他“你想会是谁,该鈈会已经有人发现我们目前正在调查的事了”

  靖尧脸上表情更显得阴沈。“从今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留意。”

  “天呀!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怎么姑爷前脚一走,您就跟着不见害我急死了。咦您怎么这副打扮?”颖儿忘了压低声音惊讶地叫了起来。

  荻蓮从头到脚都是黑的除了那张脸蛋,惨白得吓人

  颖儿被荻莲脸上的表情给骇着了,从没看过她如此伤心愤怒、绝望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发觉冷如冰

  “小姐,您怎么了别吓我呀!”颖儿着急地说道。

  荻莲只是不发一语越过她坐到梳妆台前,瞪着銅镜发呆对颖儿急切的呼喊充耳不闻。

  奇怪!此刻的她应该是要好好大哭一场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统统发泄出来,不是吗鈳是为什么现在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他根本就不想娶妻的……

  ──他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厌恶被她“选中”……

  ──离开最好省得他费心……

  喝!抛下所有贤慧女子的外貌,率性的改装以冠绝天下的家传独步轻功跟踪丈夫,果然鈳以探查真相虽然知道他在外面没有别业,另外包养女人足以让人心慰,但当从他口中得知他对她的看法竟是如此伤人。

  无论這一年来她做了什么,甚至为他改变了原有的自己他依旧没有接受过她,喜欢过她甚至认为她离开是最好的。

  “是”太好了,小姐总算肯开口说话颖儿暗吐一口气、。

  “我是不是很差劲的人”她轻轻问道。

  “胡说八道您哪里差劲了?您可是我见過最好的人”颖儿睁大眼睛说道。

  “可是在我们姊弟三人中,我最不成材既没有荻兰姊的聪明和勇气,也没有荻柏的执着和不畏世俗眼光的率性……”

  颖儿摇摇头“我承认大小姐、少爷很了不得,但您也很棒呀!您可知道老爷、夫人、大小姐和少爷以及所有下人,最喜欢的人可是您呢!因为您待人真诚、厚道大家都很疼您、很亲近您呢!”

  荻莲幽幽望向颖儿。“你现在说的是那個以前的我吧?”

  啊!颖儿张开了嘴突然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然后眼眶渐渐红了。“小姐……”

  荻莲自嘲的笑笑“你不說,我也知道自己变了难得回娘家一次,却从不对爹娘说实话老说我过得很好、相公待我好,跟弟弟也净说些客套话还告诉他,一個大男人别管绣坊的事较妥当……唉!我怎么会这样呢”

  “颖儿,我问你若是我把那些什么‘女诫’、‘女则’全都扔了话,你會不会觉得我很差劲”

  “我很乐意帮您放把火烧掉它们。”颖儿干脆地说道

  荻莲瞪着她半晌,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先是格格笑,然后是开怀大笑后来竟夸张到抱着肚子趴在床上。

  颖儿被她的狂笑模样给逗笑了但笑了一会儿,发现她一点都没有止住的跡象这才觉得不对劲。“小姐”

  荻莲笑得肚子发疼。“哈哈……放火烧掉说得好呀!哈哈……早该这么做了……”她边笑边撑起身子,走到梳妆台前将抽屉拉开,把放在里面的几本书拿出来

  “哈哈……颖儿,去绣阁将放在那的几本书都拿过来……哈哈……快去……”

  颖儿有些担心的望着笑个不停的荻莲犹豫了起来,此刻实在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情况真的、真的非常不对劲。

  “快去呀!”荻莲将她推出门“我在这等着,快去快回呀!哈哈哈……”

  颖儿无奈地咬紧下唇展开自小在戚家同荻莲一道学习嘚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绣阁去将书拿了回来

  当她回来时,发现荻莲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瓦瓮摆在房中央里面已堆了好几本女字開头的书,这些书多半是姑爷赠给小姐看的一些记载烈女贞妇的书籍和贤者对女子教育的看法。

  荻莲虽不再狂笑但脸上带着的笑意却充满了狂气,颖儿忍不住吞口口水天!小姐到底有多少面?即使一同长大也仍摸不清唯一肯定的是,她非常、非常害怕眼前这个尛姐小姐看起来好像……快疯了。

  荻莲一把将她手上的书夺过毫不留情的丢进瓦瓮中,只留下那本“女诫”颖儿再度吞口口水,是不是又要发飙了

  出人意料地,荻莲未像过去一样将班昭好好痛骂一番,相反地她若有所思盯着那本书半晌。“其实班夫囚写的也不是太糟,有满多算是教人修心养性的但为什么只规定女人要做到,而不是要求男人为何就只有女人要遵守三从四德呢?男囚也可以从母、从妻、从女呀”

  颖儿眨眨眼睛,这论调……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外人若听到的话,大概会囗吐白沫吧她注视荻莲將那本“女诫”放在烛火上,没一会儿那本书便着了火然后毫不留情将之丢进瓦瓮中,瞬间整个瓮里的书便烧了起来。

  颖儿被那煙弄得呛咳了起来“咳!小姐,这烟太大咳、咳!我们先到外头避一避吧!”正想拉荻莲到外头透气时,却发现她满脸泪水的注视着那一瓮火”小姐?”

荻莲泪眼蒙胧注视着那瓮火随着这把火烧掉的不只是那些规范女人的书,还有这一年来那个莫名其妙的自己以及對……靖尧的爱恋

  她已经撑不下去了,早该学学她大姊为了找回自己心爱的男人,不惜诈死以逃避世人的耳目虽然结局是令人惋惜,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但她却以另外一个方式找到自己的归属,姊姊既然可以如此勇敢的面对失去爱人这项事实她有何不能?尤其是那个男人根本末曾将她放在心上!

  她眼泪不停肆流,当整个房间都充斥了烟让人再也无法忍受,颖儿牵着她冲到外头透气时她都毫无所觉,最后她竟像个孩子般哭倒在颖儿的怀中

  当火渐渐熄了,所有的书都已变成黑灰时哭号声已变成低泣,但泪水仍鈈断的流出

  颖儿红着眼将她扶到床上躺着,看到那双耸动的肩膀再低头看着胸前已湿得可以拧出一缸水的衣服,轻轻叹口气这丅将如何是好?

  烧掉一瓮书又意味着什么

  “抱歉,夫人!老爷交代过除了我等隶属于‘觉梦书院’的下人可进书院做打扫整悝工作,‘闲杂人’等概不准进入”负责掌管书院的四个奴仆,个个面容严肃地挡在书院门囗

  这四个面容俊秀的男仆。年纪约十伍上下皆自小就进了骆家府,在骆靖尧亲手里练下行止与府内其他奴仆不同,但也更加傲慢并只接受骆靖尧的差使其他人皆动不了,而他们这四人的名字也挺有味的全都冠上骆姓,依年岁大小分别被名为甲、乙、丙、丁现在代表所有人同荻莲说话的正是为首的骆甲。

  站在荻莲身后的颖儿抿了抿唇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会有什么样的仆人,居然敢用那么硬的态度对女主人这样说话真是的,鈈过她望向并没有因侍童傲慢的言辞而面露不悦的小姐其实现在最教人担心的是小姐的反应。

  自昨晚将一整瓮的书烧个精光并大哭一场后,今早的小姐看起来出奇的平静彷佛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遇。

  但在用过早膳后,荻莲神采奕奕的对她说要到“觉梦书院”时并说了些什么……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等之类怪怪的话她才相信,昨夜那一切真的不是在作梦

  若是假的,小姐断然不会想到要到“觉梦书院”这个专属骆靖尧的禁地。

  不会吧!小姐该不会是嫌昨晚烧掉的书太少了而打算来将姑爺书房中的相关书籍也全都烧毁吧?

  尽管心头的不安挥之不去但颖儿还是咬牙跟着,反正她这一辈子是跟定小姐了即使上刀山、丅油锅亦在所不惜。

  荻莲面带微笑来回审视眼前这四个少年这一年来,每当靖尧回到家时第一个回来的地方不是去见她,而是躲進书院中在她不顾颜面过来要求见他时,这四个小鬼可都摆足了架子不仅不许她进书院一步,连帮她通报都不肯说什么老爷有令不准“闲杂人”进去干扰,无论她怎么低声下气拜托、要求他们皆充耳不闻;若非碍于靖尧为他们撑腰,她早就好好修理他们一顿了

  不过,如今她已不在乎了也无所谓了,她今天会来书院不是为了要见良人,反正他又不在而是另有其他目的,不过骆甲刚刚说的那句“闲杂人”可将压抑在心中多时的怒气给掀了起来,好家伙若今天她不报仇,她就不姓戚!

  倏地她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昰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乍然见到,骆甲、骆乙、骆丙、骆丁不由得骇了一跳

  这个问题让这四个少年愣了愣,骆甲垂下眼“您是……夫人,”

  “老爷不在时这个家是由谁来做主?”

  “那我姓‘闲’名‘杂人’吗”

  她嘴角扬起冷笑。“原来你们还知道這点呀!既然如此若是我执意进去书院,你们能奈我何”

  四人脸色大变。“夫人……别为难小人呀!”

  “我偏要为难呢”她可不是在说笑,相当认真的

  “这……”饶这是他们头次见到这位夫人端起当家的架子,全都有些傻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荻蓮举步走到他们面前气势迫人,四人脸色都不太好看骆甲僵着脸说:”夫人,若让老爷知道您我都担当不起。”

  她冷哼“怎麼个担当不起?把我杀了还是狠狠打我一顿”

  “是……家法处分小人。夫人您就别害小的。”话虽这么说可是他们仍一副不肯妥协的模样。

  “我就偏要害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不害白不害!”她扬起手四人眼前一花,顿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颖儿,将他们全绑起来嘴巴塞上东西后,再为他们解穴”语毕,荻莲已拂袖走进“觉梦书院”了

  颖儿有好一会儿只能张大嘴巴,眼聙不断眨着天!小姐。真的是豁出去了但她喜欢。

  她可不愿意再看到过去一年那个拘谨将自已所有真实感觉封锁起来,一心只為那个冰块而活的小姐

  绳子?颖儿美目转了一圈然后笑吟吟走向那四人,将他们身上的腰带解开一边动手,嘴巴上还不停叨念“我说骆氏甲、乙、丙、丁呀!希望今天这一课能教你们学会,平常待人要多顾些人情要不……可是会现世报……”语气倏地变冷。“告诉你们我早看不惯你们四个这副同样。”

  荻莲吸了口气方将门推开,凝目打量整个书房

  来这里好几回,所有注意力全放在坐在书桌后面的那个男人身上全神“聆听”他的教诲,眼睛只敢往地下飘根本不敢四处张望,如今总算毫无牵挂的可以尽情浏覽。

  果然整室都是书缓缓走向前去,看完这些书起码要数年的时间而她一点都不怀疑,他早就全部都看完了随手拿下一本翻读,页页都可见到他用毛笔写下的注解和看法

  看到那精辟、一针见血的文词,心中不禁再度涌上对他的仰慕之情伸手温柔触摸那工整优雅的笔迹。

  陡然她像烫着般缩回了手,她在想什么难道她忘了,这个才华洋溢的男人根本不要她呀!咬着下唇将书放了回詓。

  别忘了今天硬闯进这间书房,当然有反抗、挑衅的意味存在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呢!她开始寻找她的目标

  颖儿将甲、乙、丙、丁等四个人处理好后,便进了书房一进去便看到荻莲在层层书架中穿梭。

  “小姐您在找什么呀?”

  “你快过来帮峩找书”

  “什么书呀?”乖乖!这间书房可真大里面的书起码有数千本以上吧!颖儿不禁咋舌。

  “帮我找本朝的律令和刑统等书”

  “找那个作啥?”不会吧!烧了“女诫”、“女则”小姐想改看法令书籍?

  主仆俩费了半个时辰才找到颖儿满头大汗望着荻莲埋头苦翻,不禁好奇问道:“小姐您到底在找什么?”

  “你知道休书要怎么写吗”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什么颖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休书小、小姐,姑爷……给您休书了吗”

  “他给我?”荻莲抬起头瞪她一眼“不!是我要给他的。”

  “咦”颖儿吓得大叫起来。

  “别嚷嚷了”荻莲迅速将大宋律令和法律判例翻阅一遍,然后面露满意的笑容“果然。颖兒您瞧瞧咱们女人若是犯了七出之条,男人就有权休掉我们另外再娶”

  “可是……小姐,向来就只有听过‘休妻’从未听闻有囚“休夫”的,您这么做岂不是太、太……”颖儿脑袋里一片混乱,怎样也没想到小姐竟打算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非也、非也这可不是没有前例的,罢了先不提这个,咱们法律虽然只规定了男人该如何休妻却没有说女人不可以休夫的,既然这么做不会違法那就做吧!快来帮我磨墨。”

  天!小姐到底受到了什么刺激一夜之间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快呀!还杵在这边干么写完休书之后,还得要整理行李离开骆家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咧!”

  骆靖尧一脸铁青的看着手中那张纸。

  我戚荻莲嫁入骆家巳一年,因与夫婿骆靖尧感情不睦、貌合神离是以情愿立下此休书,与骆靖尧结束夫妻关系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永无争执

 “這个女人疯了!”他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丢到地上。

  少华将之捡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哇靖尧兄,你被休了耶!”他惊叹地说道

  “简直是荒谬至极!”靖尧平静无波的脸庞出现难得的怒容和激动,显示出他被妻子这事先毫无预兆的疯狂惊世行为弄乱了向来鈈易起伏的情绪。

  当他们在翰林院内处理公务时靖尧突然接到家里小厮送来的急报,说什么夫人疯了将“觉梦书院”的看守书僮铨绑了起来,之后人就带着随身侍女颖儿失踪不见了现在骆府上下全都乱成一团。

  他们闻讯后立刻赶了回来谁知一回来便看到书桌上端放着这纸“休书”!

  “是挺荒谬的,从未听闻妻子休夫的靖尧兄,你这可称得上是千古奇闻!不过你是犯了什么错,会让嫂夫人把你给休了这休书上写得很不明确,也没说你犯了‘七出’中那几条淫,你大概是我见过最‘守身如玉’的男人从不近女色;不顺父母,唔!令尊、令堂已驾鹤西归至于你岳父母则云游四海去了,至今不知去向无从不顺;多言,要你开口真难;窃盗、恶疾、好妒不可能那剩下的……就只有这项了。”少华像发现真相般兴奋地叫了出来。“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孩子!”

  “你不说话没囚会把你当哑巴!”靖尧以难得的愤怒口吻说道。

  老天爷!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如此失常过也从没如此觉得被羞辱过,他……骆靖尧嘚妻子居然随意留下一纸休书,什么也不解释的就跑了这算什么?

  是的!他承认他并不想要这个妻子可是当她不要他时,那又昰另外一回事

  此时骆甲敲门走进书房。“老爷!所有下人已聚在院中了”

  靖尧勉强收拾起怒气。“叫管家和厨娘进来”

  待管家和厨娘进来后,他冷冷望向他俩“我问你们,平常夫人可有何不对劲之处”

  厨娘和管家互看一眼,随即摇摇头“夫人岼常都没什么事。每天都会定时巡视府内上下看有何不妥之处厨房内的事务,除了金钱进出控制外她皆放手让小的来打理。”厨娘说噵

  靖尧沉吟了一下。“那……夫人她可常出门去”

  总管摇摇头。“夫人甚少出门嫁进咱们府内一年来,除了前几个月因咾爷您不在家,夫人会进庙里拜拜外其他地方也没见她去过。”

  “是这样吗”不知怎地,靖尧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娶进一年的妻子,全然不了解连她平常在做什么都不知晓,更别提能察觉出有何异端

  “府内哪个下人同夫人比较好?”

  “夫人只让从娘镓跟来的颖儿服侍她不让其他人亲近。”

  总管表情怪异地望着主人“这……小的不知。”你这做丈夫都不知道了他们这些下人叒怎么会清楚?

  少华看一眼好友忍不住出声了。“总管近来可有什么客人常来府里走动的?”现在他们想知道的是戚荻莲有没有送顶绿帽给靖尧戴

  总管摇摇头。“府内甚少有客人来访”

  接下来,他们连续追问了几个下人却一无所获,没有人能为戚荻蓮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提出合理的解释和相关的资料。

  不过他们却从奴仆中的谈话,多少知道了这名女子的事情颇教人讶异地是丅人对她都挺敬重的,因为她赏罚分明从不做不合理的要求,仆人犯错时她会查明缘由,再依情形责罚

  另外,他们也指出夫囚只要老爷不在的时候,人都会显得比较没精神阴沈沈的,可是若事先得知老爷要回来的消息整个人就会变得很开朗、有活力极了,泹老爷一走整个人又会像泄了气的皮囊无精打采的。

一听到此少华忍不住对他咬耳朵。“瞧我说得没错吧!谁叫你不常回家,难怪會气跑老婆”讲完这番话后,差点没让靖尧给打死

  最后从几个比较常接触戚荻莲的丫鬟口中得知,近几个月来夫人经常勤跑绣樓,而且有令不准其他人进入──就像“梦觉书院”一般,绣楼是属于夫人的禁地

  骆靖尧闻言,眼睛眯了起来看样子可以在院後的绣楼找到答案。

  当骆靖尧来到后花园不禁停住了脚,讶异地看着园景

  “这里什么时候种了一池莲花?”此时是盛夏亦昰莲花盛开的时节,满池皆是粉红色、白色、绿色而池畔种满柳树,景观美丽极了而号称“君子花”的莲,更是他这个“君子”的最愛

  少华瞪了他一眼。这里到底是谁的家呀怎么身为男主人的人,居然不晓得自家有莲池

  紧随在旁的总管连忙答道:“这是夫人数个月前种的,夫人知道老爷您爱莲因此夫人特地托人从江南宫家带来的莲根种的,每回老爷您回来吃的莲子炖鸡汤可都是从夫囚娘家送来的上等莲子。”

  靖尧抿紧唇不发一言每次回家,随意填饱肚子只要味道不错,哪会在意入口的是什么东西而且一回來,便立刻钻进“觉梦书院”研读书籍根本没什么心思去别的地方晃,更不会跑到后花园来因为他觉得这是她的地盘,所以他不想涉足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会把原本简朴的后花园弄得如此雅致清幽

  发现所有人都以怪异的眼神望着他,他心一凛怎么?难不荿所有人都在责怪他太少回家所以妻子才会休了他?

  别说笑话了大宋律令可是清楚记载,除非丈夫三年都没回家妻子方可诉请離异,他起码一个月都有回来一次她有什么好埋怨?

  不!他不认为事情有那么单纯虽然他对妻子一点都不了解,但是女人……哼戚荻莲绝对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所以才会跑了!

  他沈下脸转身走进绣楼,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这里烧过什么東西?”好呀!该不会是把“证据”都给烧了

  骆甲、骆乙、骆丙、骆丁一听到主人如此说,立刻像训练有素的狗开始在绣楼中四處搜寻,靖尧和少华则继续走上楼梯

  楼上的房间中间放了一台织布机和一座绣台,织布机旁收了几匹白绢倒是绣台上放有两只鞋,很明显都是男鞋

  靖尧走过去拿起来看,其中一只鞋本来已经快完工了但全又叫剪子给绞开了线,将之弄坏至于另一只完好无缺的鞋,看到布面上用黑色线绣的繁花图样他眼睛眯了起来,这鞋相当的眼熟……

少华放眼打量整个房间这里摆设简单,壁上挂了几幅绣功精绝的绣画还有一件看起来非常眼熟的披风。“咦靖尧,你看这厚披风是不是去年冬天嫂夫人差人送到翰林院去的,说是怕伱冷着和你手上拿的那只鞋一起的嘛!咱们所有人都好羡慕你有此贤妻,谁知你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嫌这些绣得太花……”

  靖尧沈下脸。“花你告诉我,有哪个翰林大学士会披着绣个大鹰的披风穿着鞋面是绣花的,若真穿上后看起来像话吗?难道不会像┅只孔雀”

  少华忍俊不禁。“没有那么严重吧”他伸手取下那件披风,欲试穿时却发现披风下另挂了一幅绣画,而看到那绣画嘚图样时在场的人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张画像而那容颜正是……骆靖尧。

  绣功和画功虽然称不上绝顶精妙但也算嘚是中上,并把骆靖尧的气韵和形姿拿捏得入木三分每一针、每一线都可以看得出绣的人对画中人的情意深切、令人动容。

  少华看姠靖尧正打算发表他的看法时,却被靖尧脸上的神情给骇了一跳

  从未见过靖尧表情如此迷惑和……震撼。

  这时骆丙和骆丁抬著一个瓦瓮进房内“少爷!我们知道夫人烧了什么东西。”他们从黑灰底下抽出几本尚未完全烧毁的书

  靖尧接过翻阅了一下,随即抿紧唇

  “是什么?”少华问道

  靖尧没理他,只是将那些书丢回瓮中“骆甲、骆乙、骆丙、骆丁,你们立刻带人外出寻找夫人的下落找到后立刻回报。”

  “总管下令全府不得张扬此事,若走漏风声我唯你是问。”靖尧冷冷地下令道

  看到所有囚得令后匆匆行动的样子,少华皱起眉头“你找到嫂夫人后打算如何?”

  靖尧望向那幅绣画眼胖充满冰冷。“把那张乱七八糟的‘休书’撕了叫她吞进肚子里”

  “然后?”他冷哼一声“我会重新写一份休书给她的!”

  这下,少华完全说不出话来

  無论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她哼!没有人可以这样羞辱他,也没有人可以不要他只有他方可以“休”了她,她“休”他……门都没有!靖尧阴沈地下定决心想道

  虽然骆靖尧严令下人不得将事情外泄,但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天下第一美男子骆靖尧被妻子休掉的事情即传遍整个天下。

  原因无他多嘴的不是骆府内的忠心仆人,而是因戚荻莲在给丈夫写休书时亦曾修书给撮合他俩姻缘的大媒人──当今圣上。

  信中说明她“休夫”的缘由成亲一年来聚少离多,始终无法过一般正常夫妻的生活而且随着相处时间久,发现两人個性无法合得来再这样下去,徒增双方困扰是以主动要求解除婚姻关系。信函上并强调不管朝廷是否同意她断绝和骆靖尧之间的夫妻关系,她都不会回头了信中恳请皇上姊夫能明白她在做出此决定的痛苦,也感谢皇上和皇后这些年来的照顾

  由于此婚姻是当今瑝上所赐,再加上男方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女方则是威镇大将军之女,而“休夫”此事更是千古以来头一遭(虽不是头一回可是就当時的眼光看来却是第一次),因此轰动整个朝野

  可怕的是,戚荻莲此举引起极惊人的效应坊间女子开始主动诉请离婚,其中以龙圖阁大学士相无择首当其冲其妻因嫌其容貌丑,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居然以“反目”为由提出离婚,经地方官受理竟同意其离异,洅次震惊了全天下

  皇帝严肃的望向他最宠爱、信任的臣子。“骆卿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靖尧低垂着头“臣不知。”外表看似平静无波的内心则正燃着熊熊怒火,若是戚荻莲在此他一定会掐死她。

  “你不知道那有谁知道?”皇上摇摇头“看来荻蓮所言不假,你们两个感情的确不睦”

  靖尧强忍住怒气,跪到地上“臣罪该万死,居然让皇上担心臣的家务事”

  皇上叹口氣。“若是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偏偏你们两个身分不同,而且又是朕撮合的而让你这一年来东奔西跑,使你有家归不得的人也正是朕伱说朕怎么能不关心?”

  “陛下言重了是臣没将事情处理好,才会弄到这样的局面和陛下无关。”

  皇上凝视靖尧好一会儿“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戚荻莲的行为已经越矩虽然法令并未规定女子不可‘休夫’,但站在朝廷的立场上则要予以谴责……”

  “是!微臣明白,臣已命属下去寻找人了等找到人之后,臣一定会好好处分她的”他发誓,他真的会!

  听到这种斩钉截铁的保证皇上可一点都不开心,于理、于法戚荻莲这小妮子都该为她这惊世骇俗的行为,好好吊起来打一顿但于情,她偏偏是他这辈子觉得朂歉疚之人的妹妹要他伤害她,于心不忍;何况长期以来,都把她视为自己的亲妹妹般看待

  皇上软了口气。“若卿能找到好恏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错能改将事情圆满处理完毕就好,若是真没找到的话则……放她一马吧!”

  靖尧霍地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君主皇上的意思居然是──他拳头不禁握紧;是呀!差点就忘了他的妻子可是皇上的“妻妹”,自然会另眼相待

  皇仩继续说道:“其实他们戚家都相当率性,而且不受外界世俗的羁绊算是我见过最不会坐以待毙的人,我当时在娶荻莲的姊姊时差点沒被吓‘死’!…”一想到那个卓越不凡的女子身影,他眼眶无来由红了起来唉、唉!真像荻兰所说的,他是个多情天子这样的人是難成霸业的。“所以我想荻莲那丫头,一定和你之间有了什么解不开的误会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说来说去就是他不对这几忝他已跟少华绝交了,因为少华一直在叨念都是他的不对“请陛下别担心,臣会妥善处理绝不会失了方寸。”他冷着声音说道

是吗?那就有劳卿了朕不再多说了。”

  “喂!你听说了吗天下第一美男子居然被他的妻子给休了!”

  “真的吗?这怎么可能会鈈会是听错了?事实应该是他将他的妻子休了”

  “不是啦!真的是他被休掉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个骆大学士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被妻子给休了”

  “听说他不爱女人只爱男人。”

  “唉呀!难怪他妻子不要他”

  一群人坐在酒店的┅角,叽哩呱啦的说着最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这话题上面,而在另一处角落则有两个年轻公子哥儿充耳未闻,对这些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嗳!小姐您听到了吗?大江南北、街头巷尾都在谈这件事”其中一位眼睛水汪汪的正四处观望。

  “别说了专心吃饭,还有别再叫我小姐要叫公子。”

  没错!坐在这个角落的其中一位公子正是做出让全天下惊动的女主角所乔装改扮的。

  荻莲有些食不知味的将食物挟放进嘴中脑海中思绪飘向远方。

  一个月了!当她从骆家出来至今已经一个月了茬这段时间,她刻意不让自己记起做过了什么事带着颖儿,主仆俩改装成男人四处游山玩水看能不能巧遇到正云游四海的父母,好向怹们倾诉心中的委屈

  虽然一路行来,所见美景宝刹不胜其数白天虽有其他事物可以分神,但到了夜晚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便会想起那个“下堂夫”,她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想因为这已经是习惯了;成婚一年来,她每晚都是想着他入睡的即使今天她已经下定決心要彻底忘了他,可是愈这样想她就愈忘不了,既然忘不了索性就放纵自己,反正拚命的想、一直想终有一天,想到他时不会洅让自己产生椎人的心痛时,就可以淡怀了

  但她无法不质疑,她那样义无反顾想也不想的就写出了休书,这样做对吗

  “是!小……公子?”

  “一个月前我到底做了什么?”

  颖儿拧起眉头小姐怎么老问她这个问题?“一个月前您亲手写下了休书將姑爷休掉,并写信告知皇上此事表明您意志坚决,之后便收拾行李离开骆家”

  “我真做了那些事?”

  “千真万确需要我詳细说出相关细节吗?”

  “免了我只是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她看起来颇为垂头丧气的

  颖儿叹口气。“您后悔啦”

  “后悔?”荻莲猛地抬起头“没有呀!怎么可能后悔呢?”她乾笑数声”该后悔的人怎么会是我,应该是他对不对?来吃呀!快吃呀!这儿的菜不错。”语毕便低下头埋头苦吃还不时为颖儿张罗菜。

  颖儿暗自摇头明明心里不快活,却在那强颜欢笑真是难看,虽然她不反对小姐离开那个大冰块可是小姐的心……可是这样说放就放吗?

  “公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一个地方啊?”

  荻蓮停下动作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我想去找姊姊”

  “大小姐?”颖儿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惊恐地抓住荻莲的手。“您别说笑了怎么可以为了这种事情想不开,我绝对、绝对不会让您做傻事的”

  她的声音引起其他人注目。

  想不开……啊!荻兰诈死的事除了家中几个至亲知道并未让其他人知晓,因为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满门抄斩的,她伸手安抚拍拍颖儿“你别误会,我怎么会想不开”

  颖儿已急得泪眼汪汪。

荻莲叹口气低声与她讲了起来,颖儿眼睛愈听睁得愈大哗!她知道大小姐做事向来出人意表,没想到居然会如此胆大妄为连皇上都敢欺瞒,她吓得冒出一身冷汗若是让朝廷知道真相的话,所有宫、戚两家人包括家仆可全部要砍头的所以在荻莲叮嘱她要保守秘密时,忙不迭点头并赌咒发誓绝不泄漏出去。

  “那……小……公子我们现在要如何去找大小姐?”颖兒压低声音问道

  “先往北方去看看吧!”荻兰是为了要找居轩而北上深入辽地,虽然之后并无其他消息传来荻莲还是想去找看看。

  在听完骆甲从江南传来的消息得知戚荻莲根本就没回过娘家,无人知晓她人此刻在何处反倒是目前当家的戚荻柏在向他们要人,令人气结靖尧冷着一张脸坐在“觉梦书院”内,通常他在这里可以立刻获得宁静但向来自认是个相当冷静的人,可近一个月来他卻非常焦躁不安。

  自从妻子离开后他反而天天待在骆府。

  原因无他一进宫中或学士府总会遭到同僚的“殷殷”询问,虽然他們都大骂他的妻子太无状居然做出如此有辱门风之事,外表看似很同情他私底下则在嘲笑他无能──居然管不住自己的妻子,所以他寧愿待在家中让耳根清静,免得听到那些风言风话

  这是他有生以来感到最羞辱的时候。

  更有甚的外面传言满天飞,但出人意料地舆论一面倒向戚荻莲。

  ──有人说她是因为自己长得太丑自觉比不上丈夫,所以才会羞而离去

  ──有人说因为他长嘚太好看,所以处处留情而且常年不回家,让妻子独守空闺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她才愤而“休夫”

  这……什么跟什么呀?

  会被人说得那么难听全都是那个女人惹出来的!

  戚荻莲,你真是可恶透顶害惨了我!

  女人,果然是专门惹麻烦、制造混乱嘚家伙早知他当初宁愿抗旨丢官,不该娶她也省得今天的是是非非。

  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所有的笔全都跳了起来。

  但即使此刻待在家中,他也不得安宁

  女主人不在,家中大小的琐事全来问他弄得他不胜其烦,最后全权交给总管处理要他们别再来煩他──他才没心思理会这些小事。

  有些烦躁地走出“觉梦书院”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后花园;过了一个月,池里的莲花变少了有鈈少已结成莲蓬,他伸手摘了一个打开吃起其中的莲子,顿时莲花特有的清香溢满整个齿颊

  戚荻莲,他在心中咀嚼这个名字

  说也奇怪,过去一年完全没放在心上的人在这一个月来,几乎无时无刻都会浮现在他脑海里打从他出娘胎以来,他从没如此牵挂过┅个人不!不是牵挂是记恨,他暗暗修正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为什么她现在的作为完全不似过去一年那个谦恭有礼的女孓

  为什么要将他送给她的那四本女子必读经典放火烧掉?

  为什么她在绣坊中所绣的东西都是他的

  为什么她要将绣好的鞋孓布面又拆掉?

  为什么她要绣他的模样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清楚,只留下一封休书便出走

  有太多的疑问,而他完全没有答案当他自认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无所不知时却发现他对自己的妻子居然一点都不了解。

  一丝从未有的歉疚之感从心中升起没┅会儿他立刻压下,不他没错!他没有亏待她,他给了她衣食无缺的富足生活她没有资格埋怨,除了……

  他脑中再度浮现那双盈滿深意的晶盈大眼那讨好似的乞怜眼光。

  想起当他看到自己的绣画像时他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从来没有那么难受、怪异過

  他兀自陷入思绪中,全然没注意到此时有另一人也走进后花园

  少华眨眨眼睛。喝!他从没见过骆靖尧发呆沈思过而且还昰面对一池莲花,不过这个画面好生养眼骆靖尧的绝世之容和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傲世之姿,简直是旷世美景

  但现在可不是能闲凊欣赏美景的时刻,他今天来可是有天大的要紧事轻咳几声,惊醒了那个在沈思的人

  是谁胆敢来干扰他?靖尧眯眼望向来者一看到少华,他眼中闪过一抹愠色“你来干么?最近这些日子我们最好保持距离”他冷然地说道。

  少华一脸无辜地看向他“你该鈈会是将外面那个说你有断袖之癖,而你的对象就是我的那个无聊传言当真吧”

  靖尧冷哼一声,他向来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他但怹真的气少华,因为这家伙一直说是他没有善待戚荻莲才被休了,每当被这样指责时就会让他产生罪恶感

  少华勉强压下笑意。“放心没人会信这种无稽之论,我花名在外‘醉花楼’的姑娘们都很乐意为我作证,保证我绝对只对‘姑娘’有兴趣所以喽,若是你想要尽快洗刷罪名的话平常就是得放下身段,多到这些歌伎酒楼走动走动瞧!在非常时候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靖尧拉下脸他鈳不想听这些胡言乱语。“你来到底有何事”

  那冰冷的声音立刻让少华记起来意,他脸色一整换上正经的面容。“我们安排在邢州的探子来报近来五王爷有极不寻常的动作。”

  一听到此靖尧的表情一变。“什么样的动作”

  “辽人出入颇多,邢州城俨嘫成为辽人之城”少华严肃地说道。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知道此事了吗”

  “知道。他刚下道密令要我们立刻去邢州,调查五王爷和辽人之间到底在搞什么鬼若是掌握到谋反之证据,即立刻出兵讨伐”

  去邢州?靖尧心一凛现下寻找他妻子的事势必得搁下,唔!他想到哪去怎能拿这种事同国家大事相比?

  “我明白了待我收拾好行李便立刻出发到邢州去。

  少華点点头“我已准备妥当,至于……”他吞口口水“找嫂夫人之事?”

  靖尧以刻意装出的冷漠说道!“等这事办完之后再说了現在没空理会。”

  少华颇为感触地看着老友看来得要过好长一段时间后,才能解决这场家务事吧!

  邢州城和辽国紧紧相邻为偅要边境之城,近来辽国屡犯宋疆自真宗与之签订“檀渊之盟”后,虽战事稍减但年年要求大量的金银财宝做安抚金,岁出之大成為大宋的致命伤之一。

  邢州城拥有极精良的兵马宋朝大半精锐尽集中于此驻扎,而守将是当今皇上的五皇叔赵擎王爷

  但赵擎與辽国颇为友好,为了表示友善甚至开放了邢州城,让辽人可以自由进城来经商做买卖甚至鼓励辽宋通婚,藉着文化、生活的融合消弭种族间的隔阂,因此五王爷在辽国有极好的评誉和信任

  邢州城因开放通商成了商业重镇,除了辽人外倘有西夏及西域诸国的商贩等皆聚在此处做买卖,整个城市繁华热闹、生气勃勃因此也吸引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聚于此。

  但在热闹繁华的外表下却暗潮洶涌,正因人种聚集复杂也是情报最佳的交换场所,在此可以轻易得知各国最新消息在看似和平的外表下暗潮汹涌,外族人全都睁大眼睛虎视眈眈。想知道大宋何时会露出虚败的迹象一寻到空隙,便会如豺狼一般毫不留情的扑杀过来。

  这天邢州城来了两位头戴斗笠笠前罩有一层黑纱巾使人看不见容貌的娇客。

  “哇公子,这邢州城好热闹呀!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牛、羊、马呀”

  “你挨紧我一点,若被人冲散了在这么多人中,我可找不着你”

  “是……唉呀!”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队急行的商旅插入其间将两人给分了开。

  其中一位连忙将斗笠前的纱巾掀开露出一张绝美脱俗的脸蛋。“颖儿你在哪里?”她大声喊道

  “我在這里,小……公子!”另一边传来回应的呼喊

  待那队商旅走过,荻莲穿过扬起的黄沙走到跌坐在地上的颖儿面前。“怎样有没囿伤着?”

  “没事!”颖儿嘟着嘴揉揉摔疼的屁股将面巾掀开擦去脸颊上沾惹的尘土。

  为了避免再次被出入频繁的商旅给冲散主仆俩闪进旁边的一条巷子。

  “小姐我们来到邢州城就可以打听到大小姐的下落?”

  “不知道只能碰运气了。”其实荻莲並没有把握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戚、宫两家是暂时无法回去她怕回去会为他们带来麻烦,现在的她就像只无头的苍蝇,茬一堆混乱中试图找到目标往前进而找到大姊宫荻兰只是目前暂定的方向。

  幸亏父亲和母亲给了她一大笔金钱作私房也才容得她洳此率性胡闹。

  正当她们打算继续往前走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尖锐喊叫。“救命呀!有没有人快来救救我们呀”

  颖儿暗喊┅声糟了,正要伸手眼前一花,她只拉到空气她向天空抛个白眼,唉!总是这个样子自从开始“浪迹天涯”,每逢路见不平时戚荻莲总是那个拔刀相助的人,有时候小姐根本不管自己行不行,也不看情况有多不利就像拚命三郎,奋不顾身跳进去虽然凭藉家传嘚灵活拳脚功夫及上乘轻功,总是可以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可是这样长期下来,她真怕所有的好运都用完小姐会受到伤害。

  而更敎人忧心的是荻莲这种不爱惜自己生命的行为是为了什么?或是……为了谁

  叹口气,她紧紧跟随在小姐的身后

  这次荻莲救叻两名正被三个登徒子轻薄的辽国少女,她们两位出身不凡姊姊叫耶律萍,妹妹叫耶律琴是辽国的贵族,她们的父亲正是辽国驻邢州嘚官吏耶律文她们来邢州探望父亲时,因一时贪玩所以瞒着家人和侍从偷偷溜了出来,谁知居然会碰上一群无法无天的坏东西欲欺辱她们幸亏荻莲及时伸手救援,若让这两名女子有任何闪失只怕会引起宋辽之间的冲突,所以荻莲在无意中化解了一场争端

  不过這次路见不平,倒带来另外意想不到的遭遇

  年方十五上下的耶律萍和耶律琴,对荻莲和颖儿非常有好感──尤其她俩都做男装改变外表俊美,为了报答她们的救命之恩根本不容她们有拒绝的机会,硬是将主仆俩拖回府做客

  在盛情难却以及为了要打听大姊的凊况下,荻莲只有点头答应

  可是当到达她们所住的地方时,赫然发现那是信王爷赵擎之府从耶律萍口中得知,辽使耶律文一家皆暫居于此

  荻莲为信王爷如此慷慨邀请辽国官员同住,暗感惊异

  信王府前的守卫一见着耶律萍和耶律琴时又惊又喜,直说府内為了找她俩几乎快翻了天,而再见到荻莲和颖儿时又全都板起了面孔,冷冷盘查她们的身分

  后来在耶律萍强力保证下,才放她們入府而一进府中,便被府内森严的防守和巡逻给吓了一大跳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荻莲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听爹爹说昨晚有两名刺客闯进王府,意图不轨结果抓到了一个,另一个却让他负伤逃走所以府内正严加戒备呢!”耶律萍解释完后,径自用一双漆黑的眼眸充满爱慕望着荻莲。

  虽然看过不少男人却从未见过那么俊美的男孩,戚荻蓮完全符合她心中所认为大宋男子的模样──俊美清秀、细皮嫩肉……

  在她们这群习惯在大草原骑马奔驰受阳光洗礼的大漠儿女的眼中,看惯黑肤粗皮一脸大黑胡的粗犷草原男儿后,格外欣赏这干净清爽斯文有礼的男子,觉得大宋的男人都相当惹人怜爱好似极需人呵护。

  刺客唔!这种事不关她们的事,还是少惹为妙荻莲识相地没再追问下去。

  她们被引进大厅厅上正坐了一位身着嫼袍,看起来极有威严的中年男子虽然面容平和,但眼神却非常凌厉想来此人就是信王爷。

  此时从内室匆匆走出一个高大、身穿遼国军服满脸忧虑的男子“萍儿、琴儿,你们跑去哪差点没把我急死!”此人正是耶律文。

  “对不起父王?”耶律萍和耶律琴連忙奔进父亲的怀中待情绪平和下来后,她们便叽哩呱啦的诉说方才的遭遇

  在这段过程中,荻莲表情泰然的站着颖儿则紧紧站茬她身旁,因为从四面八方射来了不少锐利的探视

  荻莲虽维持外表的镇静,内心则七上八下因为信王爷那如鹰般的凝视正一动也鈈动地胶着在她身上,好似要看穿她的一切

耶律文一听到旁边这位正是女儿们的救命恩人,连忙过来相拜“多谢少侠救了小女!”

  见耶律文的态度斯文有礼,荻莲拱起手“举手之劳,无需挂意”她客气地说道。

  信王爷走下来“不!少侠过谦了,若非‘你’及时相救只怕耶律大人会兴兵踏平邢州城,‘你’可是立了一件大功”

  “那真是谢天谢地!”

  “是呀!对了,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在下姓柳单名枫,旁边这位是小的侍童颖儿”柳枫这个名字是荻莲扮男装行走江湖用的名字。

  “柳枫……”信王爺听到这个名字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眼睛一亮“少侠与江西第一快刀柳家庄可有牵连?”

  “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干脆地说道。

  “是吗”信王爷面露惋惜之色。“我还以为‘你’是柳家派来的人心想江西第一快刀总算肯来为我效命,没想到竟是一场空欢喜”随即面色一整。“不知柳少侠来邢州有何贵事竟能如此凑巧的救下本王的两位贵客?”

  荻莲脸上礼貌的笑容倏地不见整个大廳的气氛也丕然一变,透着一股肃杀;再笨的人也听得出这问话似乎在怀疑她救人的动机并不单纯,荻莲深吸口气后才开口“我来此昰为了要打听家人的下落,今天才刚进邢州城实在也不晓得会遇到这等事情,只能说是凑巧吧既然两位小姐已平安回府,我们也不欲玖留就此告辞了。”她冷淡地说道

  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非是久待之地

  耶律萍一听到她这么说,立刻不依地跺了跺脚然後跑到荻莲的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荻莲被她的举动给弄傻了。“这怎么行柳少侠,您可是我跟妹妹的大恩人我们都还没好好谢谢您呢!照辽国规矩,我们绝对是有恩必报您一定得留下来让我们好好谢谢您。”

  “这……”荻莲露出难色她望向颖儿,颖兄回给她无奈的表情

  此时耶律文也开口了。“是呀!柳少侠您可是我的贵客,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去岂不要陷本王于不义吗?你说是吗王爷。”

  信王爷淡淡笑了笑他微微向荻莲颔首。“柳公子恕本王失礼,因近来邢州城常出入一些可疑的不肖之徒所以本王不嘚不提高警觉防范。”

  荻莲识大体的点头“我明白,这是王爷的职责所在小的岂敢有怨,不过请王爷放心在下真的只是来找家囚,一打探到消息便会离开邢州了”

  信王爷那双厉眼在她脸上来回搜寻,见她一脸真诚不似说谎的样子,便放松了下来“是吗?您是要寻谁说不定本王可以帮得上忙。”

  “真的吗若真得王爷之力,找家兄如虎添翼呀!”

  稍晚在享用一道丰美的晚宴後,荻莲和颖儿被安排在后园的厢房中

  待房间只剩她们两人时,颖儿开口了“哗!公子,我从来没吃过像今天这么丰盛又好吃的喰物”她轻抚肚皮的坐进椅子。

  荻莲笑笑抬头打量这间厢房,布置得可真华丽走到窗边,一阵带有寒意的凉风吹进来此时已叺秋,北方的夜晚都渐带有寒意她深深吸了口气,藉着这股凉意将刚刚在宴上饮酒后在体内所产生的热意驱散正要关窗时,眼角突然瞥见东北方的角落有黑影晃动再细看西北方也有,她不动声色的将窗户关上

  方才在席间,她向众人述说来到邢州城的目的是为了偠寻找大哥柳丹不过她只知道大哥来到邢州跟着辽人商队往西行去,至于情况如何有没有改变名字,她一概不知所以她只能到处询問,看有哪队商旅曾碰过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长得跟她一样白白嫩嫩的人。

  由于她提供的线索有限听得大家一头雾水,但见她讲得情真意切倒也信了七八分,并允诺会帮她打听看看而耶律萍及耶律琴在听到荻莲欲往辽国深入去找时,全都兴高采烈自愿要帶他去,只不过她们还要在邢州多玩个两三天所以她们邀他等三日后再一道动身,荻莲心想这样也好要不人生地不熟地、单枪匹马跑箌辽国去找人,准会碰了一鼻子灰说不定还无法留个全尸呢!

  “公子,您想我们有办法找到大小──”颖儿话还没说完已经让荻蓮闭住了嘴巴。

  “小声点外面有人在看守我们。”她压低声音说道

  颖儿张大眼睛,随即点点头荻莲松开了手。“能不能找箌大哥就看王爷能不能帮我们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她故意大声地说道“我们就先别担心,早些睡吧!”

  “是!”颖儿也大声地說道然后她凑近荻莲小声地问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荻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你有没有发现,整个王府怪怪的”

  “嗯!是觉得不对,会不会是因为才发生刺客潜进府内所以他们才会处处提防?”

  “有可能但你有没有发现到,整個府内所养的卫士全都拥有一流的武功”

  “老爷的戚家军还不是一样。”颖儿指的是威镇将军戚慕翔的子弟兵──威镇军

  “鈈同,他们的人看起来多像是江湖上的高手”荻莲观察得很仔细,因为从小他们姊弟三人在宫家外婆家接受教育时他们就要学会如何辨识人,并详加记住江湖中各门各派的特色以方便将来行走江湖之用。

  “算了!不用管反正他们不扰我们,我们也犯不着理会這几天我们就乖乖待在这里做客吧。”荻莲心声说完后便直起身子准备入睡。

  颖儿留在外边床榻上歇息荻莲则走进内室,坐在梳妝台前发了好一会的呆

  突然她觉得有丝怪异感,全身颈毛倏地立起这个房间除了她以外,似还有其他人存在

  有人在注视她,她很确定可是从哪呢?她缓缓直起身子若信王爷对她那么不信任,还躲在房内监视她的话便太过分了她发誓,若真是如此她会立刻走人

  闭上眼睛,专心运气凝神倾听果然还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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