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的家读轻声怎么读吗

读轻声怎么读的一些规律如: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姐姐、弟弟,这类词的第二个字都读轻声怎么读;房子、桌子、孩子、兔子、罐头、尾巴、什么这些后缀的芓要读轻声怎么读;在词尾的语气词啊、呀、吧、呢、吗、哪、哇、了也要读轻声怎么读。

爱人案子,巴掌把子,把子爸爸,白净班子,板子帮手,梆子膀子,棒槌棒子,包袱包涵,包子豹子,杯子被子,本事本子,鼻子比方,鞭子扁担,鞭子别扭,饼子拨弄,脖子簸箕,补丁步子,部分裁逢,财主苍蝇,差事柴火,肠子厂子,场子车子,称呼池子,尺子虫子,绸子除了,锄头畜生,窗户窗子,锤子刺猬,凑合村子,耷拉答应,打扮打点,打发打量,打算打听,大方大爷,大夫带子,袋子耽搁,耽误单子,胆子担子,刀子道士,稻子灯笼,提防笛子,底子地道,地方弟弟,弟兄点心,调子钉子,东家东西,动静动弹,豆腐豆子,嘟囔肚子,缎子对付,对头队伍,多么蛾子,儿子耳朵,贩子房子,份子风筝,疯子福气,斧子盖子,甘蔗杆子,杆子干事,杠子高梁,膏药稿子,告诉疙瘩,哥哥胳膊,鸽子格子,个子根子,跟头工夫,弓子公公,功夫钩子,姑姑姑娘,谷子骨头,故事寡妇,褂子怪物,关系官司,罐头罐子,规矩闺女,鬼子柜子,棍子锅子,果子蛤蟆,孩子含糊,汉子行当,合同和尚,核桃盒子,红火猴子,后头厚道,狐狸胡琴,糊涂皇上,幌子胡萝卜,活泼火候,伙计护士,机灵脊梁,记号记性,夹子家伙,架势架子,嫁妝尖子,茧子剪子,见识毽子,将就交情,铰子叫唤,轿子结实,街坊姐夫,姐姐戒指,金子精神,镜子舅舅,橘孓句子,卷子咳嗽,客气空子,口袋口子,扣子窟窿,裤子快活,筷子框子,困难阔气,喇叭喇嘛,篮子懒得,浪頭老婆,老实老爷,老子姥姥,累赘篱笆,里头力气,厉害利落,利索例子,栗子痢疾,连累帘子,凉快粮食,两ロ子料子,林子翎子,领子溜达,聋子笼子,炉子路子,轮子萝卜,骡子骆驼,妈妈麻烦,麻利麻子,马虎码头,買卖麦子,馒头忙活,冒失帽子,眉毛媒人,妹妹门道,眯缝迷糊,面子苗条,苗头名堂,名字明白,蘑菇模糊,朩匠木头,那么奶奶,难为脑袋,脑子能耐,你们念叨,念头娘家,镊子奴子,女婿暖和,疟疾拍子,牌楼牌子,盤算盘子,胖子狍子,盆子朋友,棚子脾气,皮子痞子,屁股片子,便宜骗子,票子漂亮,瓶子婆家,婆婆铺盖,欺负旗子,前头钳子,茄子亲戚,勤快清楚,亲家曲子,圈子拳头,裙子热闹,人家人们,认识日子,褥子塞子,嗓子嫂子,扫帚沙子,傻子扇子,商量上司,上头烧饼,勺子少爷,哨子舌头,身子什么,婶子生意,牲口绳子,師父师傅,虱子狮子,石匠石榴,石头时候,实在拾掇,使唤世故,似的事情,柿子收成,收拾首饰,叔叔梳子,舒服舒坦,疏忽爽快,思量算计,岁数孙子,他们它们,她们台子,太太摊子,坛子毯子,桃子特务,梯子蹄子,挑剔挑子,条子跳蚤,铁匠亭子,头发头子,兔子妥当,唾沫挖苦,娃娃袜子,晚上尾巴,委屈为了,位置位子,蚊子稳当,我们屋子,稀罕席子,媳妇喜欢,瞎子匣子,下巴吓唬,先生乡下,箱子相声,消息小伙子,小气小子,笑话谢谢,心思星星,猩猩行李,性子兄弟,休息秀才,秀气袖子,靴子学生,学问丫头,鸭子衙门,哑巴胭脂,烟筒眼睛,燕子秧歌,养活样子,吆喝妖精,钥匙椰子,爷爷叶子,一辈子衣服,衣裳椅子,意思银子,影子应酬,柚子冤枉,院子月饼,月亮云彩,运气在乎,帐篷丈人,帐子招呼,招牌

折腾,这个这么,枕头镇子,芝麻知識,侄子指甲,指头种子,珠子竹子,主意主子,柱子爪子,转悠庄稼,庄子壮实,状元锥子,桌子字号,自在粽孓,祖宗嘴巴,作坊琢磨  不由得,不在乎老太太,老头子

本表列出原形韵母和所对应的儿化韵,用>表示条目中儿化音节的注音只在基本形式后面加 r,如“一会儿 yīhuìr”不标语音上的实际变化。


一年级语文课本中有好多的轻声怎么读字这些轻声怎么读字不仅影响着孩子能否正确地朗读,说好普通话还是孩子们在运用拼音组词造句时最容易出错的地方。所以整理一下在这里一并回复,希望能给更多的家长以帮助!

轻声怎么读是四声之外的一种特别声调在词语或句子里,有的音节常常失去原有的声调而读成又轻又短的调子这种又轻又短的调子就是轻声怎么读。轻声怎么读作为一种变调的语音现象一定体现在词语和句子Φ,因此轻声怎么读音节的读音一般不独立存在。也就是说读轻声怎么读要有具体的语言环境。如“头”“方”“服”单独读时都有洎己原来的声调读“tóu  yī fu ”注音时就要去掉声调,变成轻声怎么读

1、课本中大量的轻声怎么读字,出现频率最多的是“的、地、得、著、了、吧、吗、呢、啊、啦、”这样的助词他们本身起辅助的作用。这些只要读出适当的语气就可以了刚开始如果读错,注意纠正仳较即可不用刻意去记。

比较爱读错的就是“地”了单独时读“dì”与此相关的词有“土地”“地里”“地点”等,而在动词的前面读成“de”,如“轻轻地走”“顽皮地说”

2、轻声怎么读字出现较多的还有这样的重叠词。一种是人物称呼另一种是事物名称如:爸爸、妈妈、爷爷、哥哥、弟弟、平平、星星等,这些重叠词的后一个叠音要读轻声怎么读这些孩子们已基本掌握了。

3、像“子、头、巴”這些常用的名词后缀等一般读轻声怎么读;如:“影子,房子茄子、木头、尾巴、嘴巴、”等。这里需要特别注意的就是“子”字它單独读音是“zǐ”相关的词有“子女”“瓜子”。同样表示人,“儿子、孙子”和“子女、子孙”里的“子”读音就是不同。“儿子、孙子”的“子”是名词后缀没具体的意义读轻声怎么读zi而“子女、子孙”里的子是一个词素,有特指的含义所以要读三声“zǐ”。

4、代词或洺词后表复数的“们”和后缀“么”读轻声怎么读;这样的轻声怎么读词有:“我们、他们、你们、什么、怎么、这么、那么”

5、还有┅些常用名词后面的语素也读轻声怎么读。我们课本的出现的这样的词有“衣裳、地方、衣服、”这些词较少,也是孩子们容易忽视出錯的只有通过让孩子们多读多练,强化识记

上面这5种情况是我们一年级课本中均已出现的,应该不难掌握

“轻声怎么读是普通话的偅要组成部分,推广普通话说好普通话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和责任,要把普通话中的轻声怎么读读准还有一部分很重要的内容,就是一批口语中常用的双音节词这些只有在以后教学中结合具体情况让学生多加练习,形成语感

    具有区别词性、区别词义、区别词形作用的輕声怎么读词必须读轻声怎么读,代表普通话特点的轻声怎么读词必须读轻声怎么读但有些轻声怎么读词,没有区别词义、词性和词形嘚作用读轻声怎么读只是一种习惯,如果不读轻声怎么读就不是标准的普通话,所以讲好普通话读准轻声怎么读很重要。

    龚远和目光一扫花婆子她们立刻退了出去。(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他将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递到明菲手里微笑着道:“打开瞧瞧?”

    明菲见他神秘兮兮的抿嘴一笑,依訁开了锁掀开箱盖,她才发现箱子分了两层拉开第一层,她忍不住发出低低的一声惊叹红丝绒上,三块大小不等清澈透明的祖母綠散发着柔和浓艳的光芒。最大的一块约有一寸见方被琢成四方形,另外两块大小相等被琢成梨形,却也有她的拇指头般大小

    这是朂顶级的祖母绿!果然是好东西,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丈夫送的,明菲兴奋地回头看着龚远和笑用指尖敲著第二层道:“这里面又是什么?”

    龚远和假意笑道:“这里面的东西我只怕你是不稀罕的。因为里面也是珠子”

    明菲瞥他一眼:“怎么会?你就是送我一块石头我也是极稀罕的。”等她缓缓将第二层拉开她又忍不住惊叹了,是六颗流溢出火焰一般光芒的非常对稱的椭圆形玫瑰色珍珠,这样的珠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龚远和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一双杏核眼先是睁得老大接着眯成了彎月,便得意地拈起一颗珠子迎着光慢慢转动给她看:“没见过吧?”

    明菲点头:“的确没见过你从哪里弄来的?”他想法子请托了囚却也不过只得六颗,可见是很稀罕的

    果然龚远和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珠子,咱们这里也不出产而是从番邦流来的海螺珍珠。”

    龔远和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听说是一种粉红色的大海螺产出的世间独一无二。我记得我祖母曾经有过一对这样的耳环因为觉得颜銫稀罕,便一直记着这次我花了千金,方请托邓大哥帮我寻来”他将珠子在明菲耳边比划着,脸上露出非常满意的表情“这个珠子佷适合你,改日我陪你拿去镶嵌一套首饰必是独一份的,你带着出门做客叫她们都羡慕你。”

    明菲笑着推了他一把:“我自过我自家嘚日子要谁羡慕我来着?快出去待客!”

    龚远和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今晚邓大哥会在这里歇,你让他们把客房收拾出来他们一共五个人。”

    明菲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收好安排好客房,与薛亦青一道用了晚饭二人一起下棋,几盘棋结束薛亦青掩著嘴轻轻打了个呵欠,娥妈妈心疼她忙道:“快亥时了,小姐莫要耽搁表少奶奶歇息少奶奶可不比您,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她安排呢”

    明菲听娥妈妈说这个话,知道她是舍不得薛亦青熬夜也不好意思说时辰还早,更不敢留人忙叫薛亦青回去:“好啦,咱们改ㄖ又下你表哥还在前头陪着客人,我得去瞧瞧若是还不见散,就要另外换热菜去”

    薛亦青起身笑道:“妈妈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倒是我不懂事了”

    待薛亦青走了,明菲带了金簪去了前头招手叫洗萃过来:“可要散了?”

    明菲便去了厨房亲手制了几个可口的小菜让人送上去,又备了醒酒汤在灶上温着方回了屋里散了头发歪在床上看着书等龚远和。

    谁想刚翻了两页书金簪便打起帘子快步走进來,低声道:“奶奶前面闹起来了。薛管家让洗萃来请奶奶想个法子进去打打岔。”

    “可知为何”明菲吃了一惊。想起龚远和上次囷她说的那些话她的背心不由沁出一层冷汗来。她虽不清楚邓关具体的身份可她凭直觉就能猜着,那绝不是个善茬

    金簪摇头:“好潒是三位爷都喝醉了,为着一句话不和就吵起来了。”

    说话间明菲已经穿好衣服捞了根发簪将头发随意挽起,命人打了灯笼快步往湔面去。金簪见她神色凝重忙道:“奶奶,不是什么大事您莫要急。男人间喝醉酒发生口角也是常有的醒后自然就好了。”

    到了花廳却不曾听见吵闹的声音,相反很安静静得不正常。明菲探询地看向立在门口的薛明贵薛明贵朝她摇摇头,低声道:“刚才还吵突然就停了,小人先前就借口送酒进去了一趟可刚放下酒,就被大爷给赶出来了连事情的缘由都没弄清楚。”

    明菲接过他手里的食盒轻轻敲了敲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欢快:“大爷妾身亲手做了两个小菜,这会儿就送进来”

    明菲推门而入,只见龚远和、邓关、双寿三人团团围坐腰杆挺得笔直,眼神清亮半点喝醉酒的样子都没有,桌上杯盘整齐便隐隐松了一口气。

    双寿表情生硬見明菲进去视若无睹,邓关却朝明菲绽放出一个看上去挺友善的微笑来:“给弟妹添麻烦了”

    “大哥客气。弟媳愚钝招待不周,还请兩位兄长多多包涵”明菲朝二人施了一礼,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几碟热菜来,冲龚远和笑道:“邓大哥他们远道而来又帮了峩们这么大的忙,你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才是可别喝多了,怠慢了兄长”

    明菲又施了一礼,告辞离去出了门,也不敢就这样回去竝在外间竖着耳朵静听了一回,见里面渐渐说起话来语气也还算和缓,方叮嘱薛明贵小心伺候自回了房,挑亮灯烛拿了针线静候席散。

    龚远和满脸苦笑:“散了他们已经去客房歇下了,刚才吓着你了吧”

    “没有。”明菲拧了帕子给他擦脸又替他换了衣服,端了醒酒汤盯着他喝完,方柔声道:“因何闹得不快”

    龚远和沉默片刻方道:“你还记得追风的铃铛吗?”不等明菲回答他又道,“那裏面其实是一枚印章可以调动邓家三分之一的人和船,以及钱财”

    见明菲表情镇定,他苦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邓家的家业有多夶。他们家光大型商船就有二十艘,各类中小型船不计其数这条江上跑的船中,一半以上都是他们家的在邓家手里讨生活的人,林林总总约莫也有上万。而他们家借着这个便利,不光是做茶生意偶尔也会做点普通人不敢做的买卖。”

    明菲揪紧了袖子眼睛也不眨地看着龚远和:“比如说?”

    大丰律法贩私盐达十斤以上者,就要杀头而她的家里此刻却坐着两个盐贩子,她的丈夫还与这些盐販子关系非同一般……这些还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目前她的丈夫与这群盐贩子还翻了脸。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在得知真实情况后,明菲的手足还是一片冰凉一颗心也晃晃悠悠的。

    龚远和见她表情难看暗叹了一口气,仍然将下面的话尽数说了出来:“我虽接了那枚印章却从不曾动用过。我早就提过将那枚印章还给邓大哥还了好几次他总不肯收,直到上次要去登州之前他方说待他归来后又再說,今日我再次拿了那印章出去他却生了气,死活不收”

    “那现在呢?”明菲拉他在榻上坐下削了一个梨,将梨切成小块用牙签穿了,递给他

    “你出去转了那一圈后,他突然改了主意说人各有志,勉强了也没意思他不勉强我,收了回去”没有平常妇人听闻此事后的惊恐、哭骂、责怨,还能削梨手也不抖,龚远和暗暗松了口气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我和这样的人来往密切你不怪我?”

    “你能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又怪你做什么”明菲叹道,“谁没有朋友谁又能保证自己所交的朋友就一定都遵纪守法?多认识几個人并不是坏事。我只是担心你拒绝了他们他们以后会记恨你,暗里给你下绊子”

    “我只是说不参与他们的事,并没有说从此不认怹们做朋友而且这些年来我也没欠他们人情。他们要是因此不喜我不愿意与我来往,我也没法子可邓大哥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他說话算话至于其他人,我不怕”龚远和清脆地咬下一口梨,甘甜清凉的梨汁顺着咽喉流下浸润了他的心肺。

    临睡前明菲幽幽地道:“邓九妹,就是那颗印章的由来吧”那么值钱的一颗印章呢,怎会轻易就到了他手里否则就算是他再有才,邓关也不会轻易就把三汾之一的家产托付与他吧

    龚远和一愣,随即失笑:“胡说”却又补了一句,“多久远的事了我从来就没答应过。”

    明菲微微一笑茬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悄然睡去

227章期盼(粉红120张)

    第二日清早,龚远和与明菲一道去送邓关邓关意味深长地对明菲道:“弟妹,你好福气(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明菲落落大方地朝邓关深施一礼:“谢大哥成全。日后大哥若是再来水城府还请拨冗前来家中。我们镓里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薄酒一杯,热饭一钵却是永远都为诸位兄长备着的。”

    “好!”邓关哈哈一笑转头看着龚远和,低低叹了ロ气拍拍他的肩头,道:“好好过日子”

    事隔一夜,双福也仿佛想通了神色柔和了许多,使劲拍拍龚远和的肩头:“不管如何我們还是好兄弟,是不是”

    待龚远和去了衙门,明菲先让花婆子与薛明贵一道将登州带来的箱子送去陈家自己又将栽绒毯和双面锦一样取了一件,带上给明姿、明雅的东西拿了信回蔡家去寻三姨娘。

    二人不过说了片刻的话庄子里便有人来禀报三姨娘,说是二姨娘的病叒加重了想见明姿,让三姨娘派人去接明姿一道去庄子上

    三姨娘苦笑道:“还真是等不得,那我且去陪她住上几日可我哪里敢派人詓接四姑奶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担待得起。”也不派人去接明姿只让人去请大夫,备车马准备立刻起身去乡下。

    明菲别过三姨娘见天色还早,索性回家接了薛亦青一道去了金玉满堂。

    马车才在金玉满堂门口停下伙计就殷勤上前,见明菲与薛亦青打扮不俗立刻请了上楼:“小店楼上有雅间,备有好茶请客人移步,小人立刻送货上来与二位相看”

    明菲与薛亦青顺着漆得光可鉴人的楼梯,上了二楼立刻就有长相清秀可人,声音清脆的丫鬟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换了那小二引着几人进了临窗一间屋子。

    屋子里清一色样式古樸的红木家具官帽椅上铺着红底团花锦缎垫子,博古架上点缀着几件花瓶寿山石等物,高脚几子上放着一盆正开得好的四季兰芳香撲鼻。

    那丫鬟笑道:“这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我们少东家亲自指点着摆放的。”又问明菲与薛亦青“夫人与小姐喜欢什么茶?”

    薛亦青聽她这口气似乎自己点什么茶她都有,顽皮之心大起笑道:“我要黄山毛峰,她要君山银针”

    那丫鬟只是笑笑:“请客人稍候。”爿刻后果真按要求捧了茶上来薛亦青尝了一口,微微一笑不做言语。

    那丫鬟见她脸色和缓方指着身后跟来的一个衣衫整洁的妇人手裏捧着扁长的匣子笑道:“不知二位需要什么,因而楼下的师傅每件略取了些来请夫人与小姐慢慢相看。”

    那妇人上前行了礼将匣子放在明菲等人面前的条案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任由众人观看。

    明菲探手拿起一枝金荷莲螃蟹簪子仔细端详片刻,笑道:“挺精致嘚构思也不错。”

    那丫鬟笑道:“我们大师傅在京里也是很有名的不管夫人想要什么样的,只要说了样子都可以做出来。”

    薛亦青拿着一围金镶珊瑚头箍爱不释手:“这个镶嵌得很好”

    明菲接过去瞧,见镶嵌工艺果然不错便笑道:“我有六颗珠子,想镶嵌一套首飾要先看图纸才能接活,你们大师傅有空接吗”

    那丫鬟显见也是个懂行的,脸上露出一抹讶色用帕子包了手接过去看了片刻,又问叻明菲几句笑道:“夫人这珠子见着稀罕,待小人先去请了大师傅来瞧才能回话。”

    明菲见她态度谨慎并不像其他店子那般,才听見说有生意先就大包大揽,心中好感倍增:“行”

    片刻后,那丫鬟满脸是笑地走进来:“夫人我们少东家刚好在店里,她也想过来見识见识夫人的这颗珠子不知可否方便?”怕明菲拒绝快言快语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少东家也是女人。”

    明菲还未答话薛亦青已經大感兴趣,连道:“可以的可以的,快请”

    话音未落,就听门口有人爽朗地笑道:“原来是你们!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身缃色衣裙,打扮得干练清爽的萧慈领着个年过半百的老师傅走了进来

    薛亦青睁大眼睛:“萧姐姐,原来是你我前几次去观里诊脉,嘟没见着你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萧慈淡淡笑道:“这里刚开业生意还未稳当,暂时我是不回去的”

    明菲知晓萧慈能干,却也没想箌她就是金玉满堂的少东家见她小小年纪就将金玉满堂打理得井井有条,心中颇为钦佩当下将那颗珠子递过去,说了自己的意愿

    萧慈看过后,与那师傅商量许久方笑道:“这珠子我以前也见过,它色彩艳丽只需用作点缀便可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依我看姐姐不洳镶嵌一对耳坠、一对头钗、一只戒指并一颗链坠,做成盛放的花朵样式它做花蕊,红宝石与水晶做花瓣定然好瞧。你看如何”

    明菲笑道:“后日我要带青妹妹去天庆观,没时间过来听说你也好久没去天庆观了,老道长很是挂念不如我们一起约了去,好么”

    萧慈脸色淡淡的,像是要拒绝薛亦青立刻拉了她的手晃。她微微一笑:“我这段时间有些忙的确许久没去看师父他老人家了。那就后天見吧”

    萧慈送了二人下楼,薛亦青见店中众人对她莫不敬服不由羡慕地道:“萧姐姐,我可真佩服你我连出门都不能轻易被允许,哽别提像你这样自由自在的出门做生意了”

    萧慈半是骄傲,半是黯然地道:“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又没哥哥,又没弟弟得靠我支撑门戶,就算是想偷懒也偷不成的幸好,我总算是没白吃饭可以替我爹爹分点忧。”

    明菲心中一动她是独女,这么大的家业只怕家里昰想要招入赘女婿吧?清虚那种性子会肯吗?

    待回了家里龚婧琪早就等着了,说是龚中素让二人晚上过去吃晚饭却坐在明菲的房里鈈肯走,薛亦青看出她似是有事索性找了个借口避开成全了她。

    龚婧琪见屋里没了其他人方期期艾艾地道:“嫂嫂,你最近可去看过周夫人听说他们搬出了原来住的地方,日子过得很不好”

    明菲有些惊疑,她怎会突然问起周家的事来但还是回答她:“去过。的确昰搬出了原来住的地方”

    自周同知被打入大牢之后,周夫人便变卖了房产打发了许多下人,身边只留几个贴身忠义的仆人与周渐一並搬去了一所普通的民房中居住,布衣粗食尽量节省开销,想尽办法周旋只等候周同知最后的裁定,再做打算明菲与陈莹一道去瞧怹们,本想送些银子去周夫人与周渐却断然拒绝,只道龚远和帮着照料周同知已是天大的人情,不敢再欠他们的人情不然还也还不清。明菲与陈莹怕他们多想也就是隔三差五地过去探一趟,陪周夫人说说闲话并不敢再提送银子的事。

    龚婧琪使劲扯着帕子半晌才低低地道:“你下一次去,可不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去”见明菲不说话,忙忙地辩解:“我成日关在家里闷得厉害,去其他人家他们看不起我,只有周夫人不嫌弃我对我挺温和的。”

    明菲见她双颊上飞着薄薄一层不正常的红晕心下有些明白,也不好明着劝她只得噵:“行,下次我喊你”佯作不经意地叹了一声,“将来他们回了老家这里就只剩下周清一人,还不知她要哭成什么样子呢”

    “他們要回老家?”龚婧琪的脸果然白了几分很是不安。

    明菲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很肯定地道:“那是自然,叶落归根他们本就不是这裏的人氏,就算是周大人没出事也迟早要走的。”

    龚婧琪捏着帕子默了片刻,还是很坚定地道:“嫂嫂你什么时候去,记得叫我一聲”

    金簪目送着龚婧琪的背影远去,担忧地道:“奶奶您真要带她一起去?别出了什么事情过后又赖在咱们身上。”

    明菲道:“有伱我盯着会出什么事?再说她也不会。”龚婧琪没生着明姿那种胆子就算是心中真的挂念,也只敢远远看一眼不敢越过雷池半步,带她去周家也无非就是一个心死心不死的问题而已。多去上几次周夫人那样的人精不可能不明白,若是没那意思让她早点死心也恏。

    明菲正嘱咐金簪去将陈氏带来的几样风味干货各取些来预备稍后带过隔壁去,白露在帘外道:“奶奶虞庄头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来了?算算娇桃就是十月初的预产期莫非是生了?明菲兴奋地道:“快叫他来帘外回话”

    虞祝垂着手立在帘外,面色有些发青:“回大*奶的话昨日夜里生的,母子平安(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是个大胖小子,有七斤重”

    明菲大喜,忙叫人去将早就备下的金长命锁、小衣服、小被子、米、油、糖、鸡、鸡蛋等物打包又让花婆子第二日就跟着虞祝去庄子上照顾娇桃。花婆子早就笑得合不拢嘴闻言忙道:“奶奶放心,奴婢一定把人照顾得好好的”

    白露笑着去请虞祝:“虞庄头,奶奶让我领你下去吃饭今日晚了,就先歇下明**再接了花妈妈一道去。”

    虞祝很是不安突然跪下道:“奶奶,小人有负您的重托请奶奶惩罚小人吧。”

    明菲隔着帘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呮是听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忙道:“这是怎么了地上凉,先起来说话”

    已是初冬,地上透骨的阴冷虞祝也冷,却不敢起身埋着頭低声道:“梅子被江水冲走了,我们雇人顺着江边打了火把寻了三天两夜也不曾找到,想必已是不在了请奶奶示下,该当如何”

    烸子那日说要去江边买些江鲤来给娇桃做汤,她惯常去的每次来去都无事,何况这次又是和庄子里一个大娘结伴去的大家也就没当回倳。谁知天色晚了那大娘方哭哭啼啼地拿着一只鞋回来说,人失足掉下江去了江水湍急,转眼就不见了人

    娇桃的预产期本还差几天財到,听闻此事一急一吓之后,提前发动出事后虞祝本就想来禀告此事,却因娇桃生子又恐其他人说不清楚,便耽搁了些时辰

    “迉了?”花婆子惊讶之极这奸猾的丫头就这样死了?

    虞祝沉重地点头:“凶多吉少”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除了是死了还能是怎样莫非还能跑了?先不说官府对逃奴惩处得极重就说她那娇滴滴的样子,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不好跑了又能得什么好?又能跑到哪里去鈈被人卖了才好,谁会跑啊

    明菲沉吟片刻,让花婆子把虞祝扶起来道:“既是意外,也不是你们的错你不必自责。你把当时的情形細细说给我听”

    听完虞祝的叙述,明菲叹了一口气:“她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罢了,这是意外并不是你们的错,是她命当如此给她做场法事超度了吧。”

    那妇人并未亲眼瞧见梅子落入江中只听到一声呼救,看见一只扔在江边的鞋和在水上漂着的一件衣服,就断萣人落了江遍寻两天两夜,也不曾见着人屋子里衣物未动,银钱却只剩了几钱碎银她可是记得,光梅子去庄子里时她就赏了梅子②十两银子,更不用说梅子从前攒的那些银钱这一切都说明,梅子是走了而非死去。

    见主家认定了是意外死亡虞祝一颗悬在半空中嘚心总算是稳稳地落在了胸膛里:“大*奶仁慈。”

    明菲道:“叮嘱大伙小心些莫要再失足。下去吃饭罢”

    见虞祝退下,花婆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明菲的脸色道:“奶奶梅子她……”梅子是个什么人,她清楚得很那般惜命爱命,聪明伶俐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死啦?再听虞祝描述的那种情形她也能听出些端倪来。

    明菲道:“妈妈既然她失足落了江,便是死了明日着人去官府备个案,以后这事不必再提”梅子不是鲁莽之人,该当知道逃奴的下场更该知道没有路引的麻烦,既然敢逃走便是有后着,既然死得干净没给她添麻烦,她也索性成全了人不再追究。

    花婆子默了片刻换了张笑脸:“奶奶准备让奴婢去庄子里住多长时候?”

    花婆子倒不好回答讪笑道:“奶奶让奴婢住多长时候就住多长时候罢。虽然心里挂着她却也不能叫奶奶身边没人用。”

    明菲看看天色龚远和也该回来了,自己这個去吃饭的也不能总到了饭点才出现,便不再逗她道:“妈妈辛苦,就当放你假住到满月,我去吃满月酒然后接你回家,如何紟夜你也不要跟我一起过去了,就留在家里收收东西”

    花婆子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谢过趁着金簪服侍明菲换衣服,出去先将丹霞等人叫来疾言厉色地好好敲打了一番叮嘱不许偷懒,不许误了明菲的事见丹霞等人打起精神,将她的话都重复一遍了方满意地去了房里收拾东西。

    金簪将一枝流苏玉钗小心翼翼地插到明菲的发髻里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头小声道:“奶奶,不知道今晚又要您和大爺做什么”在她的印象里,隔壁每次叫自家大爷与奶奶过去吃饭都不会有好事。

    明菲整了整袖口镶着的银鼠毛含笑道:“能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三件事”这三件事,件件都与利益分不开一件是洪知府被抄了家,却不见发还银钱归家龚家全家都急;第二件是龚中素分派龚远和去帮龚远秩说和沈家那门亲事,龚远和一直没去回话;再则就是追问她有没有给蔡光庭写信说龚远秩去京城读书的事情。

    金簪眼珠子一转笑道:“奶奶,表小姐一个人吃饭不香不如让她一同过去吃?”说起来隔壁也是明知薛亦青在这里住着,不过就是請吃了一顿饭就没了下文每次让龚远和与明菲过去吃饭,从来不肯顺便叫上薛亦青今日偏就让薛亦青跟了去,看他们当着薛亦青的面還好不好意思提那些要求

    明菲点了金簪的鼻尖一下:“就是你心眼多,若是表小姐身子好精神好,我倒也不怕领她过去散散心可她潒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忍心叫她不能安心用饭罢了。”

    明菲接过她手里的大红羽纱披风系上眯眼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这天气樾来越凉,表小姐住在滤波阁已不太合适你明日着人将暖犀楼收拾出来,把地龙烧上”

    明菲到了隔壁,想当然地就往龚二夫人的安闲堂而去迎面走来李姨娘,笑道:“大*奶老爷和夫人、公子、小姐们都在苍寒堂里呢。”

    明菲有些讶异便笑道:“怎会突然去了苍寒堂?那里不是没人住的么”

    李姨娘微微一笑:“前些日子老爷吩咐收拾出来的,只怕日后家里的饭都会在那边吃夫人和姨娘每日早上嘟要过去给老爷问安,就会留在那里伺候老爷您呀,今后过来就只管往那边去就行”

    明菲听出些意思来,龚二夫人的安闲堂已经不是②房的主要活动之地而是苍寒堂了。便试探道:“我娘家托人带来点登州的土特产不知该交给谁?”

    李姨娘望着她微微一笑:“老爷湔日让我帮着三小姐管厨房的一些琐事东西大*奶交给我就行。”

    明菲笑道“哎呀,难怪得姨娘这几日都没空过去寻我说话原来是成叻忙人。”

    李姨娘苦笑:“正是呢成了盲人。您也知道我长时间不在家中,这家里的人都认不全做起事来两眼一抹黑。”

    龚二夫人與朱姨娘都不会满意她插手管事又怎会让她有好日子过?明菲安慰她:“姨娘温和能干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你心肠好自会帮着你。”

    李姨娘神色落寞地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一个人也不敢奢求多的,只求将来大家伙提起我的时候别说我是个可恶的就行了。”

    明菲沉默片刻小声道:“姨娘来了多少年,就一直没有动静吗”她只知道李姨娘是龚中素在任上买的,多年无出却不知其中详细嘚因由是什么。

    李姨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缓缓摇头:“我身子不好,长得夫人赐予符水才渐渐好转儿女缘,这一生只怕是断绝了的”

    明菲看着她那平静到麻木的表情,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若不是李姨娘断了子女缘,龚二夫人又如何放心让她长期跟着龚中素在任上

    说话间二人到了苍寒堂,只见正屋正中一个大大的火盆龚中素高踞在罗汉床正中,龚二夫人并未坐在他身边而是坐在他下手的一把玫瑰椅上,满脸的郁闷与不快龚妍碧、龚婧琪、龚远秩、龚远科、龚远季五姐弟团团围坐在周围,朱姨娘攥着块帕子有气无力地立在龔中素的身边,不时低咳一声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偏一双眼睛转过来转过的,兴奋无比

    明菲上前行了礼,问了安龚中素指指龚②夫人下手那把空着的椅子,道:“坐吧”

    明菲也不多话,告了罪就挨着龚二夫人坐了下来龚二夫人哀怨地看了龚中素一眼,见龚中素无动于衷又愤恨地瞅了朱姨娘一眼。

    朱姨娘视若无睹讨好地上前,欲亲手给明菲斟茶金簪看得分明,赶紧上前接过连道不敢。朱姨娘毫不气馁又殷勤劝明菲吃橘子,还剥了亲手送上

    明菲见她咳个不停,哪里敢享这个福接过橘子转手就奉给了龚中素:“公爹請用橘子。(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心中打定主意若是朱姨娘不识数,还要剥她就挨着送。多亏龚妍碧看出来低低咳了一声,朱姨娘也僦讪讪一笑不再往上贴。

    龚中素扫了面前的橘子一眼捻了捻胡子,低咳一声:“媳妇啊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

    咦她们做了什么,值得他一见面就同自己说辛苦了不会是先戴一顶高帽子,然后再逼她们上梁山吧明菲心中暗自嘀咕,一边笑道:“公爹远和与儿媳并没有做什么,不敢道辛苦”

    龚中素微微一笑:“我听说,姓洪那奸贼罪名快定了贪了咱家的银子也很快就要发还。这不是远和努仂周旋得了来的结果么这其中,也有你一份功劳啊”

    她怎么从没听龚远和说过这事?明菲的心头突地一跳正要开口,龚中素自顾自哋往下说:“正好呢有了这笔钱,待到郭家来提亲就好把你二妹的事情顺利办了。她年龄不小又是大的,我想着抓紧办了最好,這该置办的都要置办起来你婶娘身体不好,很多事情有心无力顾不上,到时候还要烦劳你做嫂嫂的多操点心才是”说完殷切地看着奣菲,满脸都是期许

    龚妍碧见缝插针,上前对着明菲深深一福:“嫂嫂我给您添麻烦了。”

    明菲笑着扶起她:“二妹妹客气这还什麼都没做呢,就先谢上了你也知道,我没经过大事若是不小心出了差错,岂不是惭愧还是要婶娘坐镇才行,否则我丢脸事小丢了龔家的脸面,却是我担当不起的”

    龚二夫人低头摆弄着指甲,冷冷地撇撇嘴:“侄儿媳妇就莫要谦虚了如今龚家的脸面可全靠你和大爺撑着的。”

    龚中素瞪了龚二夫人一眼回头望着明菲笑道:“你做事情妥当,断不会出差错我放心。这样初十那日,郭家来人你僦同远和一道过来,从头听着就不容易出错了。”

    龚二夫人又酸唧唧地道:“也不知能发还多少银子那郭家又肯给多少聘礼,要多少嫁妆如今咱们家穷了,还不晓得能不能凑齐这嫁妆不过大爷和大*奶能干得很,一定能帮我们想到法子的”说完斜瞟着明菲,看她怎麼说

    钱还没到手,就想着要怎么花了还要他们帮着想法子凑嫁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龚二夫人这话提醒了明菲,与其随时被惦记還不如一次断了他们的念想,便笑道:“几个弟弟妹妹的终身大事都还不曾解决我和远和心里也是一直牵挂着的。我们原来也就这事商量过想给几个弟妹添点东西,表表心意……”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住,看向众人龚中素垂着眼喝茶,看不出表情只是握着杯子的手指都发了白,朱姨娘捏紧了手里的帕子龚妍碧希翼地抬眼地看着她,龚婧琪低头看着鞋尖龚远秩咬紧了唇,龚远科呆呆地看着火盆龔远季在打呵欠,李姨娘则同情地望着她

    果然有猫腻,明菲暗自冷笑了一声道:“只可惜家具呀,田亩房舍啦等等自有公爹与婶娘替怹们准备我们挑的只怕不和心意。所以远和说了几个弟弟妹妹,不拘大小嫡庶每人五百两银子,聊表寸心”

    看着朱姨娘等人显而噫见的失望,她甚至懒得说什么开销大、没钱了之类的借口只微笑着看着龚中素:“二妹妹的那一份,我明日就送过来也方便给她添點自己喜欢的东西。公爹您看如何”

    龚中素的眼皮抽搐了一下,使劲咽下一口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急。”五百两银子说多不哆,说少不少若单只论人情,任何人也不敢说给得少了只不过和他们家从前相比,和他所期望的相比的确有些少。

    明菲道:“也行那我就等到二妹妹正日子那天再送过来。”还嫌少么想当初她出嫁时,除去张氏、陈氏、蔡光庭补给她的蔡国栋给她的也不过三千兩银子而已。五百两银子足够在水城府买个大院子了,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待到那一日,许多东西可就都来不及准备了朱姨娘的臉顿时白了。频频朝龚中素使眼色但龚中素话已经出口,又被儿媳妇不留情面地摆了一道已是深感没有面子之极,又羞又恼还说不絀苦来,哪里还有心思理睬她当下只作不见。

    朱姨娘不死心地朝他挪了几步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满脸娇痴可怜状龚中素恼怒地瞪叻她一眼,吓得朱姨娘一哆嗦被一口口水呛到,惊天动地地咳起来

    龚二夫人心里也是没把这五百两银子看在眼里的,可一想到假若没囿龚妍碧与龚远科这银子就该是龚婧琪他们的,又想到龚妍碧这小贱人竟然有缘得了这么一门好亲越看这母子三人越是油都恨出来,呮恨不得三下五除二把这事儿给搅黄了才好,便厉声道:“咳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在房里避避这是要把病气过给全家人么?还不赶紧退下!”

    朱姨娘见龚中素没有替自己说话的意思包着两泡泪,哭兮兮地行了礼退了下去。龚妍碧坐不住正待起身跟了去,龚二夫人傲慢地道:“妍碧你过来帮我捏捏肩头,这变天了疼得厉害。”

    龚妍碧不敢多话委委屈屈地走到龚二夫人身后替她拿捏起来,可不過刚捏了几下龚二夫人就杀猪一般尖叫起来:“我不过就是说了你姨娘一声,你就下这种狠手哎呦,疼死我了我不行了。”不等龚Φ素出声鬼哭狼嚎地叫龚婧琪过来扶着她,歪着下巴自回了安闲堂将其余人等尽数晾在了屋子里。

    龚妍碧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两颗黄豆大小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一甩帕子抽泣着走了。

    龚中素的脸色顿时五彩缤纷好看得很。明菲暗自好笑不得不当起和稀泥的重任,微笑着看向龚远秩:“二叔那信我已是着人往京里送去了,大约再过几日就能收到回信你就等着过了年去京里读书罢。”

    龚中素嘚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问起龚远秩与龚远季的学业来。龚远科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继续扮呆,心中却是怨恨无比的李姨娘趁机邀請明菲一道去厨房里看看晚饭准备得如何,把龚家几父子独自留在了苍寒堂

    龚远和卷着一股冷风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情形说是吃饭,堂里却只坐着几个表情各异的男人女人们一个都不见。龚中素板着脸训儿子训得不亦乐乎,几个儿子或不服气或痴傻狀,或胆战心惊状煞是好看。

    龚远和索性抱了手站在廊下看热闹。听见龚中素的声音越来越小后续无力,算着是要结束了正要进屋去,就见金簪含笑走过来示意他跟她过去。

    明菲在侧屋里独自坐着见他进来,把李姨娘特意给她准备的一只热乎乎的小手炉塞到他掱里把手在他冰凉的脸上捂了两下,笑道:“我刚才花了二千五百两银子”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歪着头看着他笑“我想着不管怎樣咱们都要花这钱的,与其被他们算计着追赶着要,不如早点断了他们的念想省得又要撕破脸的闹。没来得及与你商量便自作主张办叻”

    龚远和笑道:“你做得很好,很合我心意是我忘了和你说,他们的家产大约能回来一万两左右。省着点花足够他们嫁娶了。爹爹本来早就知道了数目却嫌少。”他早替他们算过账只要把嫁娶这笔大开销应付过去,守着铺子租金与田亩收入也可衣食无忧。

    嫌少所以又把主意打到了他们的头上来,明菲摇了摇头叹道:“不管他怎么做,我们每年给他一笔供养银子孝敬他吧爱怎么折腾,嘟由得他去折腾”

    龚远和把小手炉塞回她手里:“暂时不提这个事,省得他们知道了又要生事以后再说。”

    因为龚二夫人、龚妍碧、龔婧琪统统不在这晚饭吃得半点意思都没有。只有听到龚远和说起沈家有松口的迹象时龚中素低落的情绪方提高了一些,催着龚远和早点把这事给定了

    龚远秩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凑到明菲身边小声道:“嫂嫂那钱我不要。沈家小姐若是真明事理她就不该嫌我穷。”不等明菲回话转身迅速走了。

    这一家子人幸好还有这样一个正常的。明菲忍不住微笑与其他人算计着,逼她给银子时的那种心情鈈同她还偏爱给他。

    吃过饭龚远和照例留下给龚远秩讲解一些应试文章,明菲先自回去刚与李姨娘别过,就见朱姨娘立在假山石边用帕子掩了口,使劲忍着不咳出声来一只手只管朝明菲使劲地招。

    金簪看见朱姨娘就来气忍住气上前挡住,没好气地道:“姨娘可昰有什么事”

    朱姨娘好容易忍下那剧烈的咳嗽来,满脸堆了笑:“金簪姑娘我有话要同大*奶说。”她打定主意今日务必要从明菲手裏弄点银钱出来,不然龚妍碧可就真惨了

    金簪只作听不懂朱姨娘的意思,站着不动(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朱姨娘看向明菲,明菲笑得和蔼鈳亲:“金簪不是外人姨娘有话请直讲。”

    朱姨娘左右张望一番神秘兮兮地道:“大*奶,我听夫人同老爷讲你至今还不见动静,很昰替长房的子嗣担忧要请孙道姑替你看看呢。”

    明菲淡淡一笑:“有劳姨娘关心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有数。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朱姨娘见她转眼之间就走出老远竟然是半点不动心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大急:“大*奶我索性直说了罢,那不是你的问题!”

    明菲果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脸来,一脸凝重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这是要把那些阴暗丑恶都抖出来了

    “我说那不昰你的问题。”朱姨娘见她入彀得意地道,“不知大*奶可有空闲去我那里喝一杯茶?”

    明菲抬眸看向远处苍茫的暮色低声道:“喝茶就免了,姨娘想要什么”

    朱姨娘也不咳了,抬了抬下巴仿佛笃定明菲一定会给的样子:“我要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银子”金簪正想骂她不知天高地厚,明菲摆了摆手淡淡地道:“让她说。”

    朱姨娘道:“只要五千两银子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她看着暮色下明菲渐渐模糊的轮廓,以及越来越看不清的那种淡淡的神色有些微不安。但一想到这五千两银子可以让龚妍碧和龚远科拥有一個美好的未来她又挺起了胸脯,这叫各取所需不是吗?

    明菲勾起嘴角嘲讽地笑:“你想勒索敲诈,找错了对象!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良医,刚好我就认得一个大丰最有名的良医!假使生不出来那也是命,我认了!”

    朱姨娘咬了咬唇不死心地道:“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有个消息卖给大*奶!”

    明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卖什么消息值得五千两银子?我思来想去似乎并没有。除非姨娘肯将这些年你见到的有些事情告诉大老爷,帮我和大爷出口恶气我还可以考虑多给妍碧和远科一点银子使。”一挥袖子扶着听得呆了的金簪转身就走。

    朱姨娘恬着脸追上去一把拉住明菲的袖子,低声道:“大*奶是我不识好歹,您莫要同我计较您记着,若是那孙道姑要替您看病看风水,作法什么的您们可千万不能相信她!她会害您!若是您再……那可就真的没希望了。”

    明菲停住腳微微一笑:“这就对了,有话就要好好说嘛明明是一家人,非要什么威胁啊勒索啊,卖啊买的多没意思。金簪明日就将那五百两银子送过来,交给老爷”

    仍然只有五百两银子。朱姨娘又失望又愤怒大声道:“大*奶,您当初答应过给我们家远科寻一门好亲找个好前途的。您可不能出尔反尔”

    明菲又好气又好笑:“是呀,我们交情不浅所以我同情姨娘跟着老爷和婶娘这么多年,生儿育女尽心服侍,却连儿女的嫁娶钱都要想法子和别人讹诈才能凑齐我实在看不下去,这样除了那五百两银子以外,我再背地里一人补贴兩百两银子好了你看如何?”

    金簪上前生硬地掰开朱姨娘的手轻声怎么读啐了一口:“不知足!我们大*奶可怜你,不同你计较你还嫃把自己当回事了!”

    待明菲主仆走远,龚妍碧闪身从假山石后走出惴惴不安地看着气得发抖的朱姨娘:“姨娘?您还好吧”

    朱姨娘迉死揪住龚妍碧的手臂,狰狞了脸色道:“我不甘心!”

    朱姨娘咬着牙缓缓摇头:“你放心,我不会耽搁大事你去叫你弟弟来,我有話要和他说”又阴阴一笑,“多两百两银子也是好的够给你们添些田地了。”一阵冷风吹来她控制不住地又咳嗽起来,一直咳得弯丅腰去

    进了屋子,明菲正要伸手去解披风金簪忙道:“奶奶,让奴婢来”垂头替明菲解开披风,又小心翼翼地问:“奶奶晚饭没鼡好,您想用点什么宵夜”

    明菲还未开口,她就急巴巴地道:“不如用点冰糖燕窝吧这些日子您累极了,也该补补了”

    金簪走到门ロ又折回去,“奶奶大爷要不要也来一盏?”

    烛火下她平淡得毫无光彩的容貌偏生给明菲一种光彩夺目的感觉,明菲轻叹一声起身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笑道:“你在替我担心”

    金簪点头又摇头,十分笃定地道:“朱姨娘居心叵测她一定是骗您的。奶奶后日不昰要去天庆观吗?让大爷陪您一起去吧”

    明菲心头一暖,笑道:“你别怕大爷和我都没事。这样后日我们去天庆观,你抽空替我跑┅趟清风观就和孙观主说,过几日请她来替我们二夫人看病还有朱姨娘也病了,说是吃了她的符水病倒的”

    龚远和亥初方回去,听說娇桃生了个儿子知她与明菲情分非同一般,特意叮嘱明菲替他赏个必定如意的小金锞子给那孩子

    明菲笑道:“与其给他金锞子,不洳他满月那日你陪我一道去,她夫妻二人更高兴”

    明菲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后日我们要去天庆观,我记得你刚好休沐不如你陪我們一道去呀?”

    龚远和丢了个白眼给她“也好,就给你吃颗定心丸吧”

    金簪带着两个仆妇,抬着口小箱子进了苍寒堂,小心翼翼地給龚中素行了礼问了好待龚中素让她起身后,方垂手道:“老爷大*奶因要理家事,不能过来所以命奴婢将给二小姐的五百两添箱银送过来。”

    龚中素淡淡地抬了抬手命李姨娘:“收起来。过些日子为二小姐添置器物”

    “是。”李姨娘正要叫人将银子抬下去龚二夫人冷哼了一声:“老爷,您这是要宠妾灭妻么”

    龚二夫人冷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你把她宠得到叻天上去,我年老色衰也就不说了。可什么时候一个来历不明的贱婢竟然就能替我主持中馈了?这不是宠妾灭妻是什么老爷是要置峩们母子于何地?老爷若是要让这些贱婢替了我就要先休了我!可是休我,你敢吗我可是替公婆守过孝的!”

    龚中素无言以对,心灰意冷地挥挥手本是要叫人抬进自己的房里去,由自己来处置谁知龚二夫人面上突然泛了喜色,大声道:“没看见吗老爷让你们抬到峩房里去!”

    下人们面面相觑,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思来想去,只好看向李姨娘李姨娘垂着眼不动,仿佛是入定了

    朱姨娘牵着龚妍碧的手急速从外间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想到这银子一旦落了龚二夫人的手,待到了龚妍碧的手里时还能剩下什么不由面有戚色,红着眼圈颤巍巍地喊了一声:“老爷……”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龚中素看着龚妍碧咬得发白的嘴唇朱姨娘颤抖不已的肩头,厉声喝噵:“送到我屋子里去!我来亲自保管这回你没话可说了吧?”

    龚二夫人磨着槽牙满脸黑气。一转眼看见金簪手里还提着个小包袱惢思一动,道:“那是什么”

    龚二夫人见那包袱实沉沉的样子,哪里像是什么旧衣可她到底也不可能去翻金簪的包袱,只好盯着不放

    朱姨娘看着那箱银子进了龚中素的房里,心头的大石落了地爬起来讨好地给龚中素添茶,忽见金簪瞟了她一眼她心头会意,待到金簪离去她赶紧跟了去。

    龚二夫人见金簪朝朱姨娘使眼色心中生疑,忙朝身边的丫鬟使了眼色

    少顷,丫鬟回来伏在龚二夫人耳边轻聲怎么读道:“又偷偷给了两百两银子。那包袱里的就是”

    龚二夫人不由冷笑,本待开口向龚中素捅破这事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帶了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朝朱姨娘的屋子奔去,三下五除二不由分说就将朱姨娘还未捂热的两百两银子给正大光明地搜走了,美其名曰替她保管。

    是可忍孰不可忍真真逼人太甚!朱姨娘气得发狂,犹如一头困兽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咬牙切齿了半日忽而冷冷一笑,看來是疯的不够还不足以让人厌弃她,若是让她疯的彻底叫龚中素将她关起来,看她还能不能出来作恶休妻?义绝倒叫龚中素有机會换个旁的女人来骑在自己头上了。想到此朱姨娘换了一副温良的笑容,略略收拾了一下朝厨房走去。

231章等着(粉红160)

    龚远和垂着双眸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由着宋道士号了他右手的脉又号左手的脉(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好容易结束了,宋道士却捋着胡子不说话他不由有些紧张地瞟了明菲一眼,又看宋道士有心开口相询,又生怕出了意外

    明菲的心悬在空中,可看到龚远和的紧张样还是决萣避开:“老道长可要开方子?我去替您研磨”

    宋道士佯作生气:“你是信不过老道士的医术,特意寻个生龙活虎的人来试探我的吗調皮捣蛋的丫头!下次再这样,我不理你了任你拿好多好吃的来也不行!”

    明菲顿时明白被这老头子给调戏了,由不得丢了个白眼给他:“清虚道长不是说我拿来的东西老道长吃太多了积食不消化吗?我已经决定下次来不带吃食了”

    宋道士生气地道:“谁说的?清虚說的他那是嫉妒!抢不过我就嫉妒!你敢听他的就不要来见我!还有你那什么表妹,我也不医了!”

    龚远和看着这二人吵闹不休淡淡微笑,只默默将他们的茶杯续满

    薛亦青照例在前殿虔诚地烧完了香,由娥妈妈扶着起了身抬眼看着庄严肃穆的三清塑像,低声道:“媽妈你说我这病能不能好起来?”

    娥妈妈笃定地道:“一定能!这守真子可是比御医还厉害的高人您这段日子服用他开的药方,不是精神了许多么”

    薛亦青微微一笑:“是呀,的确不错往年九月底就要烧上地龙,还觉着冷得紧今年已是十月初,昨日搬去了暖犀阁竟然还觉着热呢。要是从此好了起来不叫家里人挂心,那就好了其实我最担忧我若是嫁过去身体不好,岂不是害了人”

    娥妈妈看著她瘦得尖尖的下巴,一阵心疼:“您多虑了哪能呢?您这么讨人喜欢怎会害了人?”

    二人走出大殿薛亦青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和潔白的云朵,脸上的神情顿时飞扬起来:“这样的好天气真是不错。”

    无涯笑道:“正是呢薛小姐挑的好日子,想必三清祖师爷的心凊也会好许多您的祝祷他们一准全允了!”

    薛亦青听得好笑,回头看无涯笑得无比谄媚的样子想到明菲说天庆观常常为贫苦百姓义诊施药,索性笑道:“娥妈妈捐一百两香油钱。”

    “青妹妹你们已经来了啊?死无涯又在哄人掏银子。”扮作翩翩公子的萧慈带着一個小厮慢慢走过来

    “萧姐姐,你这样子真好看”薛亦青第一次看到有人女扮男装,看得眼睛都直了见萧慈举手投足间丝毫不不见寻瑺女儿的忸怩之态,可见是常常这样打扮的心里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萧慈潇洒地朝她抱了抱拳哈哈一笑:“你表嫂在后面?我给她带叻图纸来”

    薛亦青快步跟上,兴奋地道:“是我表哥也一同来了。他们正陪道长说话”

    走进后院,只见清虚独自一人坐在一片残菊Φ手里拿着一卷书,眼神却是落在一朵半数已经干枯的白菊上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也不和他打招呼,拉著薛亦青的手朝宋道士的屋子走去廊下的小道童朝二人行礼问候,清虚听到声响方回过头来

    两道目光相碰,又快速分开清虚起身笑噵:“许久不见你。你打扮成这个样子是又要出远门吗?”

    清虚踌躇片刻道:“是要去哪里?已经入冬了天气会越来越糟糕。”

    萧慈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爹要我回去过年我家里就是我一个,再糟糕也要去”

    薛亦青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唇边漾起一个调皮的笑容偷偷捏了捏萧慈的手指,招呼娥妈妈:“我们先进去”

    萧慈被她一捏,原本平静自然的脸上不受控制地浮起一丝紅晕撇了撇脸,准备迅速结束这次对话:“我要进去了龚大*奶还等着我给她看图纸呢。”

    清虚立在外间听她自信沉稳地回答龚远和嘚话:“你放心,这图纸画得什么样做出来就是什么样。只会比这个更好看……当然独一无二,不会再给别人做同样的价格肯定要高点,不过难得大家兴趣相投我只按普通价算,够付工匠的钱就行嗯,行年前一定做好。”

    他侧过脸透过半开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明菲与龚远和凑在一起指着那图纸低声说话。男人眉眼飞扬女人浅笑吟吟,二人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只偶尔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看出许多默契。

    他捏了捏掌心那枚小小的耳钉抬头望了望天,长出一口气微微一笑,转身走到一棵冬青树旁折下一枝树枝,赱到那棵已经枯黄了的白菊旁蹲下拿了树枝细细的挖菊花旁边的泥土。

    他挖得很慢很细致,仿佛匠人在雕刻一般廊下的小道童看见,好奇地问:“道长您挖什么?”

    良久那个坑挖了尺余深,他将手缓缓张开一道璀璨的金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入深坑,他唇边露出一絲微笑慢慢地将土填了回去,然后使劲踩死就这样吧。

    “是!”清虚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不顾形象的老头子,半点观主的样子都没有

    “过两日我给你下帖子,去我家里玩”明菲郑重地邀请萧慈,萧慈笑道:“以后再说吧家里来了信,要催我回去马上就要走。”

    “这么急”明菲皱起眉头,敏感地觉得萧慈家里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却因为彼此之间不是太熟,人家不肯说她也不好相问。

    “萧姐姐一路平安,办完事早点回来明年春天去抚鸣找我玩儿。”薛亦青瞟了站在一旁静静听二人说话的清虚一眼悄悄拉了拉明菲,丢了个眼风示意她别耽搁别人。明菲会意笑道:“那我们先走了?就不耽搁你了”

    萧慈淡淡地道:“不要你还了!捐给灾民亦是在替我家囚积德。先前不过是同你开玩笑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行!我不还了不过,我这里没几样药材了明年春天,你可不可以替我带来”

    “可以,我会吩咐来水城府的管事替你捎来你要什么?写个单子给我吧这些是要钱的,给你最低价”公事公办的口吻。

    萧慈抬眼认真地打量着面前年轻的道士:“你要我专门替你送药来按规矩,你要的不是什么贵重药材用不着我亲自送,再说你也给不起那個价。”

    “我给得起!”狐狸眼闪过一丝羞怯和紧张“要是药太重,你拿不动我半途去接你?”

    薛亦青趴在明菲的肩膀上和她咬耳朵:“道士可以成亲吗”

    马车突然停下,少顷龚远和打马到窗外道:“陈家使人来寻我,我去一趟你们先回去。”

    “知道了”联想箌前些日子跑了的梅子,明菲有些忐忑沉思间,很快到了家

    “奶奶回来了?”金簪见明菲进来忙放下手里打了一半的络子,起身接過她的披风挂好又倒了一杯热茶递上:“奴婢见着孙观主了,她先前听说朱姨娘是吃了她的符水才生的病脸都绿了。却也没说什么呮叫奶奶放心,她自会救治二夫人还要替二夫人找出病因来,从此不再犯病接下来怎么做?”

    明菲看着茶杯上氤氲的雾气轻轻道:“不做什么,只要等着就行了”如果不出所料,大概在郭家上门之前就会有动静。

    果然傍晚时分,就有人来报龚二夫人又犯病了。这次病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厉害说是有人要害她,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拿着剪子见人就刺,包括闻讯赶去的龚中素也被刺伤了手臂,龚妍碧去拉她被她狠狠推翻,头差点就撞在了墙上险些丧命。

    龚中素大怒命人将她关了起来,亲自带着人把安闲堂的院子门封了宣称她病糊涂了,见不得人要静养,却不请大夫任由龚远秩与龚婧琪苦苦哀求也不松口,说是与其让她把龚家的脸面都丢干净害迉全家人,不如眼不见为净

    明菲暗自揣测,大概在龚妍碧的亲事未定下之前龚中素都不会把龚二夫人放出来了。

    “陈家要和我们换梅孓回去”明菲惊讶地看着龚远和。(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龚远和皱着眉头道:“崔悯让人递了话去说是最近又牵扯出好几年前的一桩案子來,当时一个姓饶的从五品盐课提举犯了贪渎之罪,涉案银两达五十万两白银之多被处了极刑,全家没入官奴梅子就是他女儿。现茬有人旧案重提陈参政似乎与这事儿有些关联,叫我去就是想另外拿个伶俐些的丫鬟换她回去,兴许会有用”

    明菲清晰地记得当初烸子提到她爹一个小小的从五品盐课提举就贪渎了五十万两白银时的那种愤恨不平的神情。她几乎已经断定梅子这次的“失足坠江”与這案子的旧事重提必然离不开关系。只是不知道梅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找到崔悯等人又如何打动那些人的。

    “我没和他们提她是不是跑了的事只说下面来报,她失足坠江寻了三天两夜找不到,已经报官府备了案认定她死了。”龚远和微叹一口气“且不论这事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但陈家当初如此照顾她也没盯防她,两家当不会有血海深仇最多不过有些纠缠。你也别担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濁假设陈家真做了对不起她家的事,该还回去的还得还回去要是没有,自然不用担心”

    明菲沉默片刻,道:“我一直以为她想跑,只是不愿意认命不愿意任人摆布,不想做小妾通房做一辈子的官奴,没想到她却是为了报仇如果那案子牵扯太多,我都不知道放她走到底是害了她还是成全了她”

    龚远和道:“你想多了。她要做什么想必早就打算好的,就算是你不睁只眼闭只眼地放她走或者昰她落在别人手里,她仍然会想法子达到目的心中有执念,哪怕就是她因此死了她也会觉得高兴。”

    这倒是符合梅子的性格脾气明菲叹了一回气,提笔将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写了一封信给陈氏仍然只提梅子死了,不提别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她都只能当梅子昰死了的与她再无任何关系,她也丝毫不知情

    初十这日,郭家果然来向龚妍碧提亲一边是死了原配多年,家中无人照管一边是急著要出嫁,生恐夜长梦多当下一拍即合,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紧锣密鼓地就开始准备亲事,打算赶在来年开春就将这亲事给办了

    奣菲受邀参与全过程,龚二夫人始终不曾露面拿捏主意的多是龚中素,需要与女眷说的郭家人就寻明菲,明菲再去问龚中素的意思朱姨娘与李姨娘则把其他琐事全都包了,没有龚二夫人出来捣乱给人脸嘴看,这门亲似乎倒也结得蛮顺利的。

    双方相谈十分愉快要說有什么遗憾的地方,就是对方给的聘礼不多却巴望着龚妍碧多带点嫁妆去。朱姨娘有些嘀咕认为对方家底太薄,但又想到对方是官穷点无所谓,龚妍碧假若真的能多带点去还能挺起腰杆做人,当了家做了官太太,也是好事一桩遂想方设法地从龚中素那里抠银孓,游说龚中素多给点嫁妆

    龚中素犹豫许久,算了又算左考虑右考虑,始终觉得龚妍碧只是个庶女下面还有四个儿女,不敢大手大腳地花于是把明菲与龚远和给的五百两银子一共算在内,许了两千两郭家有些嫌少,但因自己的聘礼本来就拿得少也没面子挑剔。朱姨娘却是恼恨得很想到被龚二夫人搜走的二百两银子,更是恨得磨牙暗地里不停诅咒龚婧琪嫁不出去或是嫁得不如人。

    待到郭家聘禮进门婚期一定,龚中素觉着万无一失了方应了龚远秩与龚婧琪的哭求,答应给龚二夫人请大夫看病却仍然不许她出门,只能关在咹闲堂里以观后效

    龚二夫人疯过那一头,早已明白过来再不敢同龚中素硬碰硬,成日乖乖吃药装模作样地弄了些道家清心寡欲的书來看,俨然要信道了又提出自己病中寂寞,要请孙道姑去给她讲讲道

    朱姨娘便偷偷旁敲侧击地给龚中素说,鬼神的事情其实信不得仩次她吃了孙道姑的符水,反而病了龚二夫人的病也一次比一次发作得厉害,可见是没有用还是别浪费那钱财了。

    李姨娘也背地里劝龔中素说好歹龚二夫人也是两位嫡公子、两位嫡小姐的亲生母亲,更是他结发几十载的夫妻就算她有千错万错,也不能置之不顾医、道一起来,尽人事知天命不叫今后几位公子小姐提起这事来怨怪父亲,也不叫外人知道了说他无情。

    龚中素转念一想是这么回事。他可以不管这个妻子随她死活,但不能不管儿子和女儿龚远和本就与他生了嫌隙,若是再和这两个嫡子也生了嫌隙那就没意思了。便允了龚二夫人的要求派人去接孙道姑。自此孙道姑常常与龚二夫人来往,龚二夫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犯病也没出安闲堂,规规矩矩的

    很快进了冬月,蔡光庭来信说龚远秩读书的书院已经找好来年开了春,让龚远秩直接去找他就行与此同时,沈家终于松了口让龚家去提亲,却要龚远秩保证不许纳妾,除非沈大小姐四十岁还没生儿子又另当别论。

    龚中素很是恼怒觉得沈家太过托大,简矗欺负人有心想把这亲事给回绝了,另外寻一户普通点的人家又舍不得沈大小姐的声名才干。毕竟长媳比不得其他儿媳是撑家立户嘚关键人物,品行才干最是关键

    正在犹豫,龚远秩却表态说他愿意不但不因沈家发了这种话而低看沈大小姐,更觉得她是个有出息囿担当的勇敢女子。龚二夫人这回学乖了不敢当着龚中素闹,只背地里将龚远秩叫去苦口婆心地劝他,还没进门就敢提条件如此善妒,这种彪悍女子拿了何用可别搅得家宅不安。

    她不劝还好越劝龚远秩越和她卯上了劲,扬言说非沈大小姐不娶逼着龚中素赶紧去提亲,他好安心去京里读书龚中素再三考虑,答应了沈家的要求风风光光地派人去提了亲,亲事定下龚二夫人才知晓气得倒仰,又鈈敢闹腾只是暗自生闷气,觉得就是龚远和与明菲见不得龚远秩好故意挑唆造成的。

    偏生这段时间龚婧琪又特别喜欢跟明菲一道出去也不肯陪她,她被关在安闲堂出不去龚中素又不肯去看她,李姨娘倒是经常去却是个榆木疙瘩,问一句答一句问什么答什么,憋嘚她难受之极少不得把所有心事都讲给孙道姑听,不时嫉妒恨龚妍碧好命

    孙道姑便劝她:“既然二公子和三小姐都觉得他们哥哥嫂嫂恏,喜欢跟他们来往您又何必拦着?看看你们二小姐还不是沾了他们的光才能结上这门好亲?您看不上沈家这门亲我可是听说有人惦记着的。这两房人比拼不单是拼儿子,还拼媳妇顶顶重要的是媳妇能撑起门户,不然您再疼她她稀泥糊不上墙,有多少嫁妆也要糟践掉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龚二夫人听她这样说觉得有几分道理。可想到儿女心中不把自己当回事反而去贴着别人,只是闷闷不樂待有人送上那八珍汤来,孙道姑便道:“我看你这些日子都喝这个汤怎地还是这个样子,一点作用都不起看着倒比上次我来的时候又老了几分。”

    龚二夫人吓了一大跳冲到镜子旁一瞧,越看越觉得自己果真是苍老了许多不说和李姨娘比,和朱姨娘也是差了许多难怪得龚中素不肯多看她一眼,从来就不肯在她屋子里歇

    孙道姑将她那汤要去小半碗:“让我看看,兴许是什么药的份量少了也不一萣待我看好了再与你说,或是重新调整药量或是另开一个方子来调养。”

    龚二夫人道:“这有何难我让人把药渣子拿给你就行。”

    孫道姑神神秘秘地道:“药渣子也不能看出什么来何必打草惊蛇?有这个就够了我有法子验出来。”又替龚二夫人号了脉不住摇头歎息,“你这身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四十不到的人的样子!败坏不堪!败坏不堪啊!你这些年都吃了些什么?”

    龚二夫人被她神秘兮兮的样子意有所指的话弄得坐立不安,再问孙道姑却是不说了,只叮嘱她保密待查清楚再说。

    龚二夫人从此睡不着觉看著谁都觉得怪怪的,觉得都不怀好意想害她。想到朱姨娘那一手膳食功夫回想到从前一些事情,不由越想越害怕连饭都不敢吃,要叫丫头婆子当着她的面先吃给她看确认无误,她才敢吃睡不着吃不饱,怀疑东怀疑西有苦说不出,倒真的像个神经病了

    明菲辞过孫道姑,从清风观里出来才刚上了马车,金簪就迫不及待地问:“奶奶真的是那碗八珍汤的问题?可是朱姨娘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在跟著吃吗”

    明菲淡淡地道:“是不是那碗汤的问题无所谓,只要那东西是她做的就够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虽然可以肯定问题一定出在飲食上,但朱姨娘足够小心小心到她想尽办法仍然抓不住把柄。那么就不必再去追究事情的经过,直奔结果就行了现在,只需等到龔二夫人紧绷的那根弦将断未断的时候再帮她猛力一拉,由不得她不断

    水城府的冬日,每逢阴雨缠绵的时候总是叫人冷到骨头缝里周家租住的小院子里更是阴寒刺骨,周夫人歪在床上咳个不休入冬以来,她挂怀狱里的周同知生活水平又一落千丈,本来很不生病的囚身体突然变得很差一场小风寒变成了大病,水城府里有名的大夫都看过来了仍然不见好转。

    周清伏在她床边低声同周渐道:“哥哥明菲不是说她帮我们把天庆观的清虚道长请来给母亲诊病的么?怎地这个时候还不见来要不要让人去问问?”

    周渐坐在一旁用火箸拨叻拨铜盆里的炭平静地道:“催她做什么?她答应的话自会记在心上,这时候不见来总是有事情耽搁了,你让人去催反而显得我們不懂事。你要记着人家并没有欠我们什么,肯出手帮忙是人情,若是不肯帮忙了你也不能怪别人心冷。”

    周夫人道:“你哥哥说嘚是你要记在心上。就比如说袁枚儿你根本不值得与她置气。她觉着她是风光了踩踏了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可实际上我却是看不起她的行径的。当初袁家落难时是蔡家帮了他们家的大忙,可过后她不但不感激,还目中无人;当时我们也没谁瞧不起她是她自己惢里先就瞧不起自己,平白生出许多事来我不想你成为那种人,无论是落难了还是风光了都不要失了本心。”

    母子三人望着火盆发了┅回呆周清觉着气氛太过沉闷,便笑道:“我吃着龚婧琪做的那个蜜饯还不错给母亲药后去苦味挺好。这些日子她几次来瞧我们,倒是叫我有些记情”

    周夫人的神色淡淡的,周渐却是微微一笑:“她也是个可怜人”

    女儿家心细,周清看出了些名堂虽看到周夫人嘚神色不是很好看,仍然试探道:“其实她的行为举止也算个大方有礼并没有出格的地方。要我说她也是遭了池鱼之殃。”

    “是”周渐点点头,“她挺不容易的……”无论男女被退婚都不是什么光彩事特别是女孩子,就又更可怜了从前他不觉得,自从家中遭变之後他对人情世故更看透了几分,对于和自己有相同遭遇的人总是要多上几分额外的怜悯。

    周夫人冷了脸打断他的话:“我似乎听到外媔有响声你出去看看,是不是人来了”

    周渐忙起身出去,周夫人望着周清道:“要我与那种人做儿女亲家我宁愿死。你哥哥再不济娶个清白明白人家的女儿也是能做到的。”

    周清垂下眼:“哥哥这辈子都不能有功名了……这世上嫌贫爱富的人多得很她也没那么糟糕,要是他们愿意我觉着倒是好。”犯官之子不可点元一生布衣,又失了家财什么好人家的女儿还会愿意嫁他?

    “你……”周夫人氣得一阵咳嗽周清慌得忙上前给她抚背:“母亲莫气,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我再不敢了。”

    “你明知道伯母病着还要气伯母?”陈瑩掀起帘子进来乌溜溜的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指着周夫人床后的那架屏风笑道“刚还说没地方去,等那道长来给伯母诊脉咱们僦藏在那后面听。”

    周清与周夫人赶紧收了先前的话头俱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打老虎一般弄了这许多人来。”

    “道长稍后僦到”明菲与薛亦青从后面鱼贯而入,“我们是当游玩散心一般可是伯母嫌我们烦了?”

    龚婧琪走在最后偷偷瞟了周渐一眼,见他叒比上次见着的时候瘦了许多嘴唇动了动,想说几句关心的话始终不敢说出来。她如今什么都没剩下只剩下这端庄得体,自不敢轻噫再毁去

    周渐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听说你二弟定了亲本想上门恭祝他,但实在走不开请你替我和他道一声恭喜。”

    龔婧琪的心口狂跳僵硬地点点头:“你不要太担心,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龚婧琪进了屋子,敏感地察觉到周清与周夫人都在她脸上扫叻一眼做贼心虚,不由有些不自在强压下不安,与

    几人说笑了一歇婆子来禀:“天庆观的清虚道长来给夫人诊病了。”

    周清忙起身紦周夫人的床帐放下龚婧琪隔得近,自然而然地探手去取另一边的帐钩刚有所动作,周夫人就道:“好孩子你是客人,经常来看我僦已经很叫我不过意了怎么还敢劳你做事情?这是要叫我羞愧欲死了快放下!”

    龚婧琪的一双手停在半空,好不尴尬停了片刻,镇萣自若地道:“伯母说哪里话您是长辈,我是小辈替您放放帐子算不得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值不得提。”

    周夫人淡淡一笑并不多語。倒是周清含笑拉起龚婧琪的手,笑道:“我娘刚才还和我说这些日子你们常来看她,她心里很感激呢”

    周夫人指指那屏风:“嘟到后面去避着吧。”她虽失了地位行事却不肯失了身份,对于这男女大防看得极重。本来清虚与周渐都是相熟的但明菲几人当着她的面都不敢放肆,屏声静气地躲入屏风后静候清虚进来与周夫人诊脉。

    清虚替周夫人号了脉凝神细想片刻,开了方子将方子递给周渐:“按这个方子拣上三服药,每服吃两日每日三顿,饭前服忌酸冷辛辣。先吃吃看若是不好了又再说。”

    周渐接过方子收好猶豫片刻,递过一个红包:“道长辛苦”他也曾听说过这守真子师徒的鼎鼎大名,能得他来诊病固然好但却不知这诊金该怎么付。但想着总归礼多人不怪,给了不要是一回事不给又是一回事,便把这银子封了红包递上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清虚摇摇头,並不接红包“下次你直接到天庆观来寻我就是。我一般都在”

    待周渐与清虚出了屋子,周清几人方从屏风后走出周夫人今日心情不恏,先谢过了明菲便催几人回去:“天气冷,都回去吧!”

    周夫人厉色道:“哪有这种道理他们家是不会说什么。可他们越是体谅人你就越该多替人家着想才是!做了人家的媳妇,就比不得做姑娘的时候了你除了有父母有哥哥,你还有公婆和丈夫你来看我们重要,在家里照顾体贴他们也重要回去!”

    “那伯母您好好休息,我们走了”明菲几人互递了眼色,强拉着周清出了门与陈莹的马车在街口别过后,明菲看向蜷在角落里情绪低落的龚婧琪道:“三妹妹,我得了一匹衣料那颜色适合你穿,等下你跟我去看看喜欢不喜歡。”

    到得家中薛亦青抱怨太冷,立刻就要躲进自己烧了地龙的暖犀阁里去明菲拉住她,强制她在自己屋子里坐着:“大寒大热最是忌讳缓过来才许去。”

    薛亦青无奈自在明菲的抽屉里翻了双陆棋出来,要与龚婧琪下龚婧琪见她在明菲的屋子里自若得很,又深得奣菲疼爱不由黯然不已,强打起精神陪她打了一盘双陆棋心不在焉,很快就输了

    薛亦青深感无趣,见金簪抱了衣料进来便拉明菲嘚手去摸她自己的手:“嫂嫂,你看我暖和过来了,我要走啦!”不等明菲回答朝龚婧琪挥挥手,“三姐姐有空来找我玩。”拉着娥妈妈一溜烟地去了

    明菲先让龚婧琪看衣料,讨论做件什么样的衣服好看慢慢把话题转到周家身上去,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周大人嘚事年底就会定下,很可能是流放周家最多开春就要回老家去了。”

    明菲道:“你年龄也不小了虽然遇到那种事情,但也不是你的錯现在你二姐和二弟的亲事都定了,老爷吩咐你哥哥和我替你寻访合适的人家你倒是说说,想要个什么样的”

    龚婧琪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颤声道:“嫂嫂我,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就算是穷,一辈子都没功名也没关系只要他懂得体谅我,尊重我知晓冷暖好歹就夠了,我不怕拖累我,我不想再留在水城府了”

    穷,一辈子都没功名不怕拖累,这说得再清楚不过明菲沉了脸:“你想清楚了?這是一辈子的事先不说他们家肯不肯,就是老爷和婶娘也不见得就会答应”

    龚婧琪淡然一笑:“他们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关系?您就帮幫我就算不行,也让我心死吧只求您帮我这一回,以后再不会麻烦您了”

    身为正妻却不被夫婿待见,站是错坐是错,就连打个喷嚏都“包藏祸心”……

    答不答应都没有关系明菲失笑:“三妹妹,我帮你这个忙不难就是一句话的事。(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他们不答应怎么能成若周家不肯也就罢了;可周家真来提亲,老爷却断然回绝婶娘再把人家的庚帖给撕了,你叫周家的臉面往哪里搁到时候周家骂我害他家失了颜面,老爷和婶娘也怨我给你找了这样一个人家是居心不良,是害你我又怎么办?连带着伱大哥都要受气你想过这个没有?”如果周夫人属意龚婧琪她自然顺水推舟,但周夫人不肯她又何必强按牛头饮水?

    龚婧琪哑然半晌方道:“那我先让二弟和他们说好,让他们找人去提亲这样行么?”

    龚家主动去提亲自然比自己或者龚远和去周家提好得多。明菲放缓语气:“你想好了做客人与做媳妇可是两回事,周夫人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还是该三思而后行”

    她虽没把话说得太奣白,但龚婧琪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周夫人大抵是不太喜欢她做儿媳的,可是她怎么也得赌一赌龚婧琪站起身来,强笑道:“嫂嫂那我先回去了。”

    龚婧琪无精打采地回到家中打发走随身丫鬟,先去寻龚远秩得知龚远秩还在学堂里不曾回来,便绕道去寻李姨娘她也没想着要找李姨娘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去找李姨娘说说话到了李姨娘的房外,只听龚妍碧与朱姨娘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志得意满,欢快无比

    龚婧琪听得烦躁,离了李姨娘的院子漫无目的地在园子里乱走,不知不觉间到了安闲堂的门口。

    看门的婆子看见她笑道:“三小姐是来看夫人的吗?”

    龚二夫人听说她来了欣喜地起身去拉她的手,见冰凉刺骨再看脸色也难看得很,吓得一迭声地喊:“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谁给你气受了?快说出来!我替你出气!”

    她自己都被关在这里面出不去怎么替自己出气?龚婧琪看着她:“娘你疼不疼我?”

    龚二夫人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当然疼你啊,你怎么了”

    “咳!我还说什么呢!”龚二夫人不当回事,“你将来出阁的时候她同样也要送你,礼必然更厚”见龚婧琪不说话,便絮絮叨叨地道“那小贱人运气忒好,早知如此我当初僦该允了方家,现在倒成全了她!真是吃屎的运气!她那样儿的都可以找个做官的你将来一定找个比她更好的,压着她省得她找不着丠!”

    龚婧琪听了这话,便知从她这里是决计说不通的只能是再去寻龚远秩,让龚远秩去和龚中素说只要龚中素肯了,龚二夫人不肯吔由不得她

    好容易等到傍晚,龚远秩归了家听说龚婧琪一直坐在房里等他,衣服也来不及换赶紧过去道:“三姐姐,你找我”

    龚婧琪犹豫再三,方低着头把自己的心事说了生怕龚远秩如同明菲一般拒绝,先就流着泪把和明菲说过的话说了一遍末了添上一句:“洳果不试上一试,我死了也不甘心!”

    龚远秩见她哭得可怜又听她说不怕周家穷,不怕周渐没前途先就被感动了,觉得她从前那般爱財如今如此通透,真是难得当下便道:“我去和爹爹说。你等我消息”立刻换了衣服去寻龚中素,他不敢说这是龚婧琪的意思只嶊说,在学里听人说起周渐人品不错便想到周渐与龚婧琪年貌相当云云。

    才刚开了个头龚中素就勃然大怒:“你糊涂!那周家如今正倒霉,没钱也就不说了犯官之子不点元!他一辈子都没前途!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又是远路人,什么根底都不知你竟要我把你三姐嫁給他?去吃一辈子的苦荒唐!”

    龚远秩被他激起牛脾气来,便道:“爹爹我们家也不比他们家好到哪里去,就算是嫁娶都要哥哥嫂嫂補贴同样也穷得很!当初邵家也有钱,但人品败坏就全败光了!可见人品才是最重要的!当不了官也不见得就能苦了三姐姐!”

    龚中素氣得操起手边的砚台就要去砸他李姨娘在外面听见矛盾上升了,赶紧进来拦住龚中素劝道:“老爷,有话好好说您当心气坏了身子!”一边又朝龚远秩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李姨娘扶龚中素坐下,劝道:“老爷您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二公子也是为三小姐好洳今二小姐与二公子都已经定了,就差着三小姐说起来三小姐还是他的姐姐,他怎能不替她着急这是手足友爱,您应该感到高兴啊!”

    龚中素听她这样说心情好了许多,仍不肯放下脸来道:“哼,他翅膀硬了竟敢和我顶嘴!”

    李姨娘不轻不重给他捏着肩膀,温温柔柔地笑道:“二公子那是和您顶嘴吗婢妾听着倒像是学生和老师讨论学问呢。男子不同于女子他敢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可见他长夶了敢于承担了啊,您更该高兴才是”

    一席话说得龚中素喜笑颜开,握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笑道:“你这张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今日他这一闹倒提醒了我,是得抓紧时间给三小姐寻门合适的亲事了”

    李姨娘服侍他舒服了,见天色不早赶紧去厨下安排晚饭,才出了苍寒堂没多远朱姨娘就来截她:“听说老爷给三小姐寻了人家?”

    李姨娘摇头:“没说只说要寻个配得上三小姐的好囚家。”

    朱姨娘暗自冷笑甩甩帕子:“妹妹去忙吧。”转身去了苍寒堂问清来龙去脉,暗自笑得内伤假意跟着龚中素骂了一通龚远秩不懂事,哪里能把龚婧琪往火坑里推转身却在想,如何把这事儿给弄成真龚二夫人不是一直想要龚婧琪比龚妍碧嫁得好么?她偏就偠叫龚婧琪嫁个一辈子翻不了身的犯官之子看龚二夫人还怎么狂?拿什么来和她比!一个疯了惹人讨厌的主母一个嫁了个破落户的嫡尛姐,嘿嘿!什么东西!

    不过隔了一夜龚家二房的下人之间就四处传开来,说龚中素有意将龚婧琪许配给周家

    明菲知晓,便叫金簪去叻一趟清风观孙道姑便遣了个小道姑送了本书、带了几句话给龚二夫人,她自己没露面

    朱姨娘失足摔死的消息传到大房时,明菲正在接待陈氏从登州送回来的两个婆子和读蔡国栋的亲笔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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