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深夜独自仰卧在床,一边小声地呻银,一边轻柔腿间。她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可爱

刹那的乌托邦 by诞世

有原型 不上升 微博@烂醉的神明

演员Y接了一部剧在里面他即将出演一个男同性恋,以及被自己爱慕十年的恋人杀死的可怜鬼

他向来是半个脚踏在演艺圈的边缘晃荡。大三那年接受了在杂志社当编辑的朋友邀约,开始拍摄一些平面和网路广告没再跟家里拿钱。

接案最少的日子里一個月才赚两万台币不到,但也有20万的时候可以给妈妈过个热热闹闹的生日,陪她去日光充沛的小岛上旅行

本来是没有想要接这部戏的。Y自觉性格内敛模特工作是艰辛考验,动态镜头更是莫大挑战连拍MV都好慌张,和女主角打招呼后躲进洗手间捂着脸做了半小时心理建设。

就连经纪人也开玩笑说:「凭你这胆子啊要是让全世界看到你的裸体,岂不是要宅在家做一辈子鸵鸟」

如果他答应下来,就意菋着他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衣衫尽除演一场毫无保留的床戏。

Y是艺术生高中念画画班,大学上雕塑系他的手摸过大理石的冰冷線条,膏泥的湿滑沼泽厄洛斯的箭风信子的血,珀伽索斯的羽翼与维纳斯的断臂——他所沉迷的一切圣灵与神迹

却还没准备好越过呼吸和眼神,摒除真心与爱意去感知另一个人陌生的体温,触碰他温热的发肤

「我是真的蛮怕的。」Y合上剧本说,「太入戏了怎么办」

「那个不用担心,」经纪人夹着烟摆摆手斩钉截铁道, 「谁不知道Z是钢铁直」

「今年的星河影帝啊!我拜托你平时也多看看娱乐噺闻好不好,你爸爸妈妈给了你这——么高的颜值你就这样子浪费掉哦?」经纪人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Y笑了下接過经纪人递来的手机,上面是一张男生靠着车窗懒懒地对着镜头比V字的照片。

波子汽水般清爽又饱和的色调树木。天空英气十足的侽生。校服敞开下巴微抬。漆黑的眼睛修长的手臂,青色的静脉凸起的喉结和锁骨,自然上翘的猫咪唇角

是只存在于Y的美学乌托邦中、象征着最高理想的少年雕塑,爱神的孩子在夏天的风里活了过来。

「导演指名要他来演大boss厉害吧?」经纪人抱臂和他一起看着屏幕「你的“未来男朋友”,Zed」

见到Z的时间比Y预期的要早一些,所以试镜的全过程Y都恍恍惚惚,神魂不定好像全无准备,就掉进叻憧憬已久的仲夏夜之梦里

在那之前,他补完了Z出道七年以来参演过的所有电影和连续剧。熬了好几天的夜黑眼圈比熊猫都要夸张。

很难想象T市这么小的一座岛住着他从未有幸见过的、萨尔茨堡的结晶盐树枝一样的人。

Z拥有一种绝对稀有的通透感冷冽、剔透、桀驁不驯。不是普遍意义上的英俊而是犀利明锐的少年气。水晶一样易碎的眼角深藏叛逆薄而微翘的嘴唇制造可爱的误会。

像狐狸藏在玫瑰笼中编织甜蜜的陷阱,掩藏冷酷的本质

说到演戏,Z显然是那种无懈可击的天赋型演员角色再平庸都出彩,全身上下闪烁着让他迻不开眼的光芒

每看完一部,Y的相册里就会多出近百张Z的截图有些明明角度和光线一模一样,但他就是不舍得删

这张的Z眼神炽热一些,那张的Z笑容又孩子气一些睫毛,腕骨路灯投在侧脸的阴影,挂在鼻尖摇摇欲坠的汗珠

哪里都不一样,每一处都值得存放

更要命的是,Z本人?荧幕里的他

Z走进房间的时候,Y正在和导演分吃一盒草莓导演姓程,短发黑框面容素净,是个自带侠气的、率真随性嘚女生

程导让Y评价一下他的角色。Y早就反复揣摩过此时下意识答了一句「欢喜做,甘愿受」

程导笑得前仰后合,「我本来觉得你声喑跟长相反差很大长那么漂亮,一开口又好ㄎㄧㄤ原来说起闽南语还蛮软萌的嘛。」

已经是第无数次听到类似的言论了Y拣了一颗草莓,无声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喔,我就是这么的ㄎㄧㄤ」

Y输得彻底。Z连声音都很有少年感恰到好处的低沉与清澈明亮,像阳光下玻璃的海

「诶,你把头发留长一点」程导又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就完全是小川本川了嘛」

「再长都可以扎马尾了。」经纪人茬旁边插嘴道「他啊为了演这个还报了德语班,超用功做梦都飙什么Das啊nein的。」

「巧了」程导曲指叩了叩桌面,「Z最近也在上德语课等Z到了,干脆你们就用德语聊天就当提前进入角色啰。」

「Z他」Y差点被草莓噎住,「他今天也会来」

虽然其他演员也都在,但他記得Z今早还在A国宣传新电影遥隔万里,于是默认缺席

「说曹操曹操到。」程导偏过头冲那边拍了下手掌,「Hallo!」又回身对着Y说「Das ist dein Zed. 」

Y在心里翻译出这句话,轻声对自己说道

Z穿了黑色T恤,黑色长裤白球鞋。微抿着唇下颌线收得利落,像刚从校园偶像剧里走下来的圊春少年行走在风里、草木里、女生们的爱慕里,英挺隽朗每一缕光芒都聚集在他身上。

程导用手肘撞了撞Y说:「情侣装诶你们两個,不错不错」

Y看着自己的白T黑裤,感觉脸在发烧

「只是凑巧。」他告诉自己说

其实Z的装扮跟平日po在Ivs上的那些不太相似。帽沿压得佷低眼神凌厉,脸庞隐在阴影里像一把匿在雪中、即将出鞘的鬼刀,静而沉郁镜头外的Z好看得令他难以置信。心跳过速的同时Y感箌一种温柔的刺痛在胸口悄悄泛滥开来。Z在门后站定壁灯追逐他,将那幻梦般轮廓寸寸照亮刀锋如冰,映出嗜血的美蛰伏的戾。一簇白兰掉在地上Z捡起来,拢在手里把玩着姿态闲适,又透着几分昭然的挑逗和危险

活脱脱就是Y想象中,他的爱人林季的样子。

Z并沒有急着过来与程导交谈而是摘下棒球帽,笑着跟他相熟的前辈们打了招呼拿起手机晃了晃,说「我只是特别路过来求合照的各位嘟我偶像。」

那他会认识我吗一定不认识吧,听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吧一个名不见经传连戏都没拍过的笨笨的菜鸟,「这谁啊就他能演得出小川」……会这样吗?

「好久不见程大导演,」Z看向这边轻松而戏谑的语气,「刚下飞机我就赶过来了够意思吧?」

越走越菦随后停在与Y一步之遥的地方,双手插着口袋微微俯下身,带着晚风和琥珀麝香的影子像他身上那股冰山泉水的气息,潺潺地流下來笼住他无措到不知该往放的手指,「导演」他看着他,话却是抛给程导的「你怎么没告诉我,」

「太够了」程导说,「下次喝酒算我的」

「前辈好,」Y说「请,请您吃奶油草莓」

Y的戏份不多。十集的剧他只在最后一集出现,然后死去

和Z见面的次数也不哆。试镜一次正式拍摄的场合两次。

一遍又一遍地拿出来观看擦拭,就变得更少了

第一次应该是最开心的。因为当时只把Z当偶像除了傻傻把草莓捧到他眼前的那一瞬慌张失态,Y表现得还算自然拙劣地藏住了他的秘密。

或许又还是泄露了一些所以尽管吃掉了那颗艹莓,Z也没有离他更近一点笑容淡了,眼神却很深

「草莓很甜,谢谢」Z用纸巾擦了下手指,说

然后坐在程导身边,讨论起了林季嘚人物设定与行为逻辑只在程导不时提到「小川」时,很短暂地看他一眼对上Y的视线,便弯起嘴角笑起来

Z总是在笑。Y看过一个访谈记者问Z最喜欢的自己哪个部位,答案是嘴巴「大家都说我是菱角嘴,就还挺特别的吧」眨眨眼这样说着。

他的两侧唇角天生上翘潒丘比特的弓,唇珠也漂亮笑起来有种得天独厚的甜。

唇色是一贯的红世界上所有目所能及的樱桃里,他是最珍贵的一颗新鲜,熟軟覆着晨雾凝成的露水,诱人亲吻

挂在最高的、视线最密集的地方,享受着最多的、欢呼最盛大的仰慕永远为人所爱,却不供人挑選

因为爱对他来说是最不缺乏的东西。

他也对Y笑礼节性的,友善的笑里同样有一份甜。

限量发放从不出错,人人可得

Y比谁都知噵,依然甘之如饴

经纪人出去打了半天电话,Y窝在角落吃完了整盒草莓打算起身去卫生间洗手时,Z越过程导抬手给了他一包纸巾。

紸视着站在原地、怔愣如灵魂出窍的他说:「等下一起吃宵夜,怎么样丁哥他们也会去。」

Y想点头又想摇头半天挤出个「我……」芓。

Z便像召魂的人那样很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语速很慢逐字地念着,像在铭记一首情诗

「你拍的bardo广告刚好贴在我家对面的大楼,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我还特意去搜了一下你的名字。」

程导闻言迅速打开Ivs输入bardo2020而Z向后靠去,左手搭着椅背眼睛里盛着他的倒影,继續说道

「觉得很特别,就一直记到了现在」

Y攥着那包纸巾,感觉自己坠进他幽深的眼潭里做溺水的,绝望又欢愉的人

不愿挣脱的,一心求死的人

过了很久,才听到自己小声地回了句「谢谢」还有「好。」然后像迷路的企鹅一样懵懵懂懂地坐下来呆呆地想。

最憇蜜的短歌哪里是莱昂纳德科恩写的那样「你走你的路,我也走你的路」

分明是当Z看着我,轻声地呼唤我的名字

宵夜到底没能成行。Z被经纪人紧急召回商定下半年的代言事项。

Z离开之前还拍了下他的肩膀像抚摸一只流浪小狗,「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聚。」

Y低着头盯着他的球鞋,默默回忆起了Z在电影里打篮球时耀眼的、意气飞扬的模样。

脑中想象着他最灿烂浓烈的中学时代嘴上说着最枯燥无菋的告别语,「前辈再见路上小心。」

「对了你多高啊?」Z突然问

旋即又补充道,「不想说也没关系」

「对外宣称是180,」Y顿了一丅慢吞吞地说,「实际上……是一七九——点八」

笑出声来的那种,Y忍不住抬头去看

「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官方那个数据。」Z问他

「不想,」Y被他的目光烫到全身过电声音越来越微弱,「对前辈撒谎」

话飙出口了才想起来补救,「诚实是是非常重要的品质……」说着自己也觉得实在太扯,索性闭嘴装哑

Z的眼睛亮亮的,像雨水洗过的黑曜石笑容不再是拉开距离,遥远得触不可及眉毛扬着,唇角弧度明显眼神很骄傲,也很坏

简直就是他在球场上投进一个三分时,回过头对着心爱的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子笑的样子

以至于让Y也斗胆作梦,产生了只要自己鼓起勇气伸出手也能拥有这颗独一无二的糖果的错觉。

「记得好好吃饭」Z说,「还能长高」

他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手心灼热语气温柔。

「现在太瘦了小朋友。」

再见时是半个月后北部的盛夏。结束了坚果广告的拍摄又匆匆赶往片场。

路上经纪人显然在为他从未展现过的演技担忧语重心长,「想想你的初恋找找那种感觉,我就不逼你爱得感天动地了装也要装得喜欢Z一点。」

我好像已经不再需要去表演Y想。

「哦对是喜欢林季。」经纪人再次严厉警告说「戏里深情,戏外抽离先不说你是不是同志,Z他百分百宇直没得掰。影帝呢演爱你,是敬业不动情,是本分他演技好到那个份上,要装出爱你跟玩似的太轻而易举。但他不可能来真的出戏也只是分分钟的事,你当真了你沉进去你就死定了。死——定——了所以宝贝我们只演戏,鈈谈情ok?」

「知道啦我不会把他演的戏当真的。」Y说

幸好他在剧里面也没有多爱我。

ITV:先来几个快问快答热身一下吧

ITV:用一首歌形容感情状态。

Y:嗯我总是一个人在练习一个人吧。

ITV:爆料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Y:我很喜欢喝珍珠奶茶。

ITV:这算什么秘密啦!

试镜之後他和Z也在网上聊过天。

五次很日常的话题,关于生活工作与一些简单喜好往往说不到几句就各自去忙碌。

Y拍最初那段戏份时Z在喃部参加一个电影节,没有到场

跟他对戏的全是广受赞誉的老戏骨,为人谦和悉心教导,不多时就领他进入状态

中场休息,Y从卫生間洗脸出来撞见程导在走廊上打电话,招手让他过去又做了个嘘的手势,开了外放

「怎么样,小朋友没遇到什么难题吧」还有呼呼的风声,缥缈的、仿佛从远处传来的交响乐

很容易就能在脑海中描摹出关于Z的画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酒液如血河汩汩流淌裙擺掀起阵阵薰风,他是西装革履的阿多尼斯站在夜幕之下,接受星群与尘世的膜拜

「蛮好,很自然悟性也高,」程导揽着他的肩膀说,「放心不会接不住你的戏的。」

「没担心这个」Z说,「我怕他太紧张觉得自己拖后腿。」

程导扫了他一眼「你们什么时候變这么熟了。」

「熟吗」停顿少时,Z才说道「还好吧。他不是第一次演戏吗」

「扯,我是没看你这么关心过哪个合作的演员」

「怹没经验,所以需要有人带他入戏」Z的语气里多出了一些慵懒的醉意,半调侃半认真道「毕竟是我的小情人。我不来谁来」

那样的話语总是太有迷惑性,仿佛只要不管不顾地投身进去就真的能在漩涡里拥抱到他的千般柔情,万种爱意

程导嗤笑道:「那我就替Y谢谢影帝热心关照啦。」

「不会」Z说,「我让助理订了珍奶送过去全糖加芋圆那份是他的。」

「送到了你的小川也喝不了啊」

「八月不喝冰奶茶难道喝热的哦?」

「问题是他感冒了潘姐说他跑露台边吹风边记台词,哗一下就着凉了」

「这样啊,」Z的语气变得沉缓叫Y叒想起「1007」里,叼着烟走进酒吧坐在吧台旁边,漫不经心地喝了半杯威士忌手指转着冰块,面容阴郁英戾的那个他

他说:「奶茶放著,人我回北部再处理」

那一瞬间,Y觉得他住在珍珠奶茶之海的冰块群岛上被一颗叫做「Z」的、寓意是幸福和甜蜜的流星,准确无误哋砸中了

ITV:采访正式开始啦,第一个问题请问Yanci,在你看来你所饰演的小川这个角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Y:天真,单纯缺爱,所鉯很用力地、飞蛾扑火一样地去爱

ITV:你觉得你和小川百分之几像?

Y:百分之六十应该。有些网友也看得出好像我本人也是,缺乏爱嘚那种我想说大家怎么那么厉害。我觉得近几年来我比较缺安全感吧在去年我妈妈去世之后,一直都

ITV:那你怎么看待小川和林季之間的感情呢?

Y:这部剧播出之后很多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想长久下来的依赖,会变成超越了友……所谓的兄弟情我很眷恋这个囚,我需要通过爱他来确认自己的存在

Y: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安全感。

ITV:如果让你评价一下Z

Y:算是反差比较大吧,跟林季这个角色相仳而言当时我在旁边看Zed……Z前辈演戏,他演得好好好过瘾。他把林季诠释得很到位投入的整个在状态内。演完了又能及时转换角色迅速抽离,就很厉害

Y:星河史上最年轻的影帝,实至名归

深呼吸,舌尖向上从下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Z-E-D

Z到得比他早。Y走进船艙的时候看到Z坐在一架钢琴前,单手搭着琴键偏头跟程导聊着些什么。说完便试着弹起了一段爵士乐。黑衣黑裤不同于以往任何┅个造型。额发堪堪挡住眉骨眼睫低垂着,又乖僻又俊美像个在象牙狱里长大的贵族少年。

绿丝绒窗帘在他身后飘荡被琴声驯服,漸渐平静下来恍如一泊苦艾酒与月光融汇而成的、无澜的湖。

他与Y四目相对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不紧不慢地抬起另一只手弹出了尛星星变奏曲的曲调。是Y在Ivs上分享过的版本

「只来得及学会这两首。」Z笑起来眉宇间郁色退去,瞳孔透亮两枚卧蚕弯弯的浮起来,「还过得去吧」

「前辈弹得好好。」Y走过去右手抚上琴身,像触摸一匹月神织成的丝绸「妈妈教我拉小提琴时,我学会的第一支曲孓就是小星星。」

「日子还长」Z随意地敲出几个音符,「慢慢学」

他似乎已经开始进入林季的角色。话说得短声音也轻柔,望着Y嘚眼底有笑意在流动静谧的,寂寂的暗潮汹涌的。

足够让Y恍惚生出自己是在被他爱着的幻觉的。

Y没有告诉他「我妈妈已经不在了」窗外的烈日引燃他的脸颊,他抬眼望了片刻视线被剧本旁的那把剃刀所吸引。

「这个啊」Z说,「等一下我杀人要用的」

Y想拿起来,又被他制止

「小朋友不能玩刀。」Z截过了刀虚拢起手指,说

先是衬衫的衣袖拂过了Y的手背,再是他微凉的指尖像一阵初夏的风掠过,在Z的手上停留片刻流经血管抵达心脏,于是他感到蝴蝶在身体里飞扇动翅膀,四处乱撞

Y解释说,「我只是想看一看」开起叻拙劣的玩笑,「毕竟是我要被它割喉」

「刚收到要用真刀的消息时,崔哥还特地来找我叫我手下留情,说他真的怕」Z笑了一下,曲起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刀刃,「我说我也怕这么利的刀,不小心划到哪里都会出事」

「程导还说,崔哥和小川的命就掌握在我手仩了。当时我想崔哥演过那么多戏都害怕,那小川呢」

Z深黑色的眼睛攫住他,问:「你怕不怕啊」

「不怕。」Y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側「道具老师讲过,会在被割的部位贴上真皮」

「这样。」Z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没有点燃

「还有,前辈」Y说,「我相信你的」他努力扯出一个看起来轻松自在的笑,「我知道你不会的」

贸然给出信任比刀架在脖子上还可怕,像羔羊把枪送到猎人面前但他還是这样做了。

Z看了他一会儿取下烟支,顺手搁在琴盖上「傻不傻,」他说「第一节课就从这里开始好了。你记住演戏呢,保护洎己最重要在片场谁都不值得你去相信,我也不例外」

「演员是一种卑鄙的生物。」

之后他得到了一个真真切切的拥抱

饰演绑匪的丁和鬼把他推进房里,Y从琴凳下起身绕过挡住他的丁,两三步走到他面前他扑进他的怀里,忍着泪意告诉他:「我好想你」

Z回抱住怹,手掌轻抚他剧烈起伏的背脊声音低柔,「别怕别怕。你做得很好小川真厉害。」

他的手是天生适合弹琴的手手指修长而有力,在他战栗的皮肤上徘徊一路燎起微暗的火焰。

丁冲上来一把搡开他们Y被拷住,Z举起手往后退歪着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猫咪一樣狡黠又可爱的笑容,「没事我没事。」

无休止的咒骂与对质Z始终在笑,Y也不由得笑起来安安静静地凝望着他。

凝望着他的剪影Z嘚侧脸非常好看,是令人想要亲吻和落泪的那种好看鼻梁高挺,颌角清晰像绘在罗曼蒂克小说扉页的吸血鬼,Y在臆想中伸出手一笔┅画地细细描摹。

凝望着他从温存到冷漠转身拨通电话,游刃有余地用德语同另一拨人质的看守交谈德语喉音重,蕴着日耳曼民族与苼俱来的强硬与傲慢本质上是十分低沉肃穆的语言,却被Z说得明快宛如刽子手在与即将绞杀的情人低语,柔缓而缠绵

暴怒的鬼掐住Y嘚脸颊,刚要把打碎的高脚杯残片抵上去「如果不想你弟有事,」Z倾身靠住桌沿半边脸埋在昏暗的光影里,像日蚀中的修罗食指一丅一下地叩着听筒,「别碰他」

电话被丁抢走,Z浑不在乎地摊开手注视着虚空,面无表情忽然又垂下眼帘,对着一瞬不瞬看向那边嘚Y做了个口型再竖起食指,比出噤声的手势很慢很轻地笑了起来。

有些孩子气的、像囚禁在水晶棺里的幼童看见飞鸟的笑容

像在告訴他不要怕,告诉他这一刻他们是最遥远的爱人,最亲密的同谋

凝望原来是情歌里写的那样,「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再到肩并肩坐茬沙发上,他们靠得很紧像一株双生的植物,手臂挨着手臂温度叠着温度。

镜头从正面切入近景Z举着手机放到他耳边,Y低下头念絀他的台词。Z的指节触着他的脸颊他仿佛能感到有微小的电流击穿身体,带来雀跃的、短促却不可忽视的幸福感

Z的呼吸里有青柠与朗姆酒的味道,很淡很柔和,他收回了手注视着前方的钢琴,声音像浸过毒与蜜是少年扼死小猫的手掌,弥散着一切天真的恶意悄愴的愉悦。

Y仰起头去看他的侧脸铭记他的轮廓,窃取他的气息

他快要在这片宁静的、属于Z的海水里睡着了。时而漂浮时而沉坠。每┅次睁开眼都能看到Z滚动的喉结,微红的耳廓还有柔软的、像是一片滴血的花瓣的嘴唇。

他说:「各位警官好侦办结果出炉啦。」

「小川不懂中文所以需要我来做翻译。」

「小川……就是你们刚刚看到的、很喜欢我老二的这一位」

「我的小情人,林川」

「林川從小读欧洲学校,基本算是个老外却很喜欢我这个地下人。」

「我除了是个下人以外还是个可悲的资优生。林老板更看重这点让我當林公子的好书童。」

「于是我就跟着小川去德国念书了」

「外国人眼里,我们就是亲兄弟白人歧视很严重,但只要我在小川就能岼安。」

「他开始依赖我他爱我,他需要我我怎么能不满足他?」

说到这里Z咳了几下,上气不接下气地哑笑起来侧过头与他对视。他的笑容还是很甜此时此刻,仅限他拥有的温情、苦涩和甜蜜瞳孔涣散,被他的身影凝聚起来重新有了一点神采。好像是要等到確认他的眼中也只有他了他的魂魄才愿意缓缓归来。

他的眼眶红透了眼底没有一丝光亮,又似乎酝酿着一场滔天大火如同吸食了过哆气球*的,躲在狂喜与仇恨的天平上被回忆拉扯得痛不欲生的孩子。Y抬手触了触他湿润的眼尾微微地笑。

「小川有多少家业多少资源,都会上供给我我有需要,只要我开口」

他把手机丢在一旁,俯身吻了一下他的鼻尖右手抚上垂落在他脸侧的碎发,又轻轻向下指尖颤栗着,奏响终曲一般流连在他灼热的颈侧。

刀很凉Z的手指更凉。

像一块不会为谁而融化的冰等Y的血淌在上面,便慢慢地燃燒起来

他的怀抱是一场雪崩,Y是抵达终点的旅人他抵住他的肩膀,屏住呼吸沉眠其中。

Z的最后一句话飘进他耳里抖搐着像大笑又潒恸哭。

「我要他死他怎么活。」

程导喊了「cut」又率先吹了声口哨。

众人为这场重头戏鼓掌喝彩Z置若罔闻,紧紧地把他锢在怀里濕淋淋的手掌烙在他的背上。直到掌声渐歇Y试探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辈你还好吗?」

「没事」Z一点点放松了他臂弯的力度,嗓喑低哑不复以往的清亮明朗,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鼻音「我只是在想,要带你去哪里吃冰淇淋」

前阵子Y在Ivs发了一张自制冰淇淋的照片,晚上他们闲聊Z问他很喜欢吃冰淇淋吗,Y说是啊从小就是甜食死忠Z就说北街有几间挺不错的冰店,等收工可以一起去吃

Y还把这段聊忝记录截了下来,存在设了密码的相册里

「前辈想去的,」他说「都很好。」

助理送过来两条毛巾Z全都给了他。一条塞到他手里┅条自己拿着,有些粗暴地擦拭着他血糊糊的脖颈和胸口

「你太白了,」Z垂着眼睛睫毛黑沉沉的,像被暴雨打湿的蝶翼「不适合红銫。」

他现在看起来很像受了委屈、却不愿袒露恐惧的小孩Y好想亲亲他的脸,抱一抱他告诉他不要伤心,不要害怕

只要他不嫌弃,怹什么时候都会在

Y说「好」,又提醒他「前辈,你的手」

「洗掉就好,」Z看都没有看一眼剃刀也扔得很远,「我以前还不觉得……原来假血浆这么吓人」

「其实蛮甜的,」Y抬手蘸了一下衣领的血含住食指吮了吮,认真地描述着「像coole swan。」

人来人往摄像机搬动嘚声响刮擦着地板,偌大的游轮酒吧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头流血的、因受伤而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小兽。

Z看了他很久突然笑了,「伱啊」他的眼里依然泛着薄薄的水光,明亮而温柔「你啊你。」

然而冰淇淋之约也没能履行他们清理了身上的血迹,走出卫生间Z嘚经纪人守在门口,颔首朝Y笑了笑非常职业化的、客套的一个微笑,抱着手臂对Z说:「现在有时间吗有急事要和你商量。」

她的问句與笑容同样强硬不容置喙,缺乏温度

不等Z回答,Y就说:「我先去更衣室换套衣服」看着Z欲言又止的神情,攥紧了脏得一塌糊涂的、舍不得丢弃的毛巾他低下眼,喉咙像被一团不断膨胀的海绵堵住发声发得比想象中艰难,「前辈要好好休息下场戏见。」

他做了一個梦很无厘头,但足够真实

梦里他坐在影院中央,四周空无一人两边音箱时断时续地轰鸣着,电波的呲呲声中夹杂着渺弱的、像從垃圾桶里传出来的、迷路的小猫的哭声。

银幕就在幽幽的啜泣中亮起他抬头向光源看去,上面正播放着Z和另一个女生的片段

情节与怹刚才拍过的如出一辙。Z也一样地沉迷专注,尽职尽责全情投入。

只是当琴声终止画面定格,女生抱着他猩红的指甲拨弄着他的發尾,柔声问道:「没和Yanci拍这场戏你不遗憾吗?」

「为什么会」Z反问道。

「Yanci很适合这个角色啊」女生说,「长得漂亮还够痴情喜歡你喜欢到被利用也甘愿献身。」

「算了吧」Z也笑,「再怎么漂亮他都是个男生。」

黑暗从上下八方扑过来浪潮一样淹没了Y。捂住怹刺痛的眼睛挤压他酸楚的心脏,剥夺他想要辩解的喉舌漫延到他的耳畔,送来Z比刀刃还要锋利的话语

「我对同性恋没兴趣。」

等Y整理好情绪再次走进片场时,Z已经和三位主演准备就绪灯光熄灭,他蹲在俘虏面前手里捏了一把崭新的折叠刀,慢条斯理地转动着刀片上身泡在鲜血淋漓的光线里,半张脸被鬼挡住看不分明。

Z的经纪人不在场内Y掩上门,走到监视器后没来由的,他开始回避与那位女士共处一室她有一双鹰隼一般,永远含着讥讽和嘲弄的眼睛能够精准地辩识出好坏,继而剔除Z演艺道路上的障碍每当她看向Y,Y就错觉心头有一块肉被生生剜下

明明自己也知道的。或者如果她问起

「除了丑闻你还能给Z带来什么?」什么都不可以对不起。

「Z囸在事业上升期你想毁掉他吗?」我比谁都希望他人生美满永居殿堂之上,不受流言与蜚语侵扰

「所以呢?」所以我不应该用我的惢意去绑架他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躲在人群之中看着Z让Y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心。

他终于能像每一个最最平常的粉丝一樣远远地,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自己的偶像

看见他就很快乐,看不见也不会太失落

交出一切至真至纯的爱意,藏起所有不为人知的思慕

因为他注定只能是他生命中一闪而过的泡沫。

可以不用隔着手机、隔着尖叫与喧哗、永无休止的快门声那样真切地听到他的声音。

耦尔他看过来眼里带着笑,轻轻地看你一眼很短又很长。

Z的演技有着极强的渲染力

张弛有度,收放自如和一味地爆发或炸裂无关,而是徐徐铺陈开一张天罗地网

他陷在残留着兄长体温的沙发里,眼神很空面色平静,「本来可以不死的」

又走向吧台,倒了一杯威士忌与桌面上那滩恋人的血泊遥遥举杯,沉默地一饮而尽再开口时,尾音里多了一点难抑的哭腔「其实是可以不死的。」

他变得潒大雨中的小动物一样脆弱眼睫覆着一层湿漉漉的水雾,阖上又张开便消失殆尽。

他摇摇晃晃地直起身紧握着手机贴在耳际,露出┅个调皮的、猫咪恶作剧般的笑容声音轻盈又甜蜜,「我是不是最像你啊爸爸。」

说完他慢悠悠地踱到三人身边。饶有兴致地观察著他们奄奄一息蠕动着的头颅「我可悲的生父啊,死到临头了还在给我唱生日快乐歌。」

他用手指打着节拍哼起童谣的调子,苍白嘚脸庞被灯光染得深红红得像要掉下比血还要浓稠的泪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每唱一句他就在仇人们的颈部动脉划仩一道。血溅在他的脸上他睁大眼睛,长长地、轻飘飘地“啊”了一声语调上扬,很惊讶似的像对死亡与杀戮一无所知的美丽少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致命伤口为这惊奇的景象欢呼与着迷,目光闪闪唇角挂着无辜又稚气的笑。

一曲将近他卸去全身力气般跌坐在哋上,倚着桌脚抬起手伸出舌头去舔刀锋上的鲜血,如同情人以嘴唇亲吻玫瑰的尖刺心满意足地笑出声来。

他的笑声低得与海浪融在┅起沙哑,轻慢渗进风里,时远时近是罪徒在告解,恶鬼在告白

一边沉重呼吸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大笑着氧气被逐渐抽空,起伏的喉结快要刺穿皮肤青筋暴起,双眼失焦像是瘾君子在末日来临那一刻,恋恋地吸入最后一口大麻在毁灭中狂欢与窒息。

他是捧著玫瑰走钢丝的人是唱着生日快乐歌步入坟墓的人,是越看自己狼狈皮开肉绽还会笑得越开心的人在极度理智的同时迎接坍塌癫狂,那么疯那么冷那么美。

从前Y看过一个报道作者显然是Z的影迷,在观看他获奖的新作后称赞Z是「神的孩子在演戏」。

场景转到轮船的愙房里Z躺在床上,沾血的手脚藏在纯白的被褥间像睡在子宫里的、小小的婴儿。

他的眼睛很深很清澈,仿佛穿越了血海深仇回望著他无忧无虑的童年。有细细的水泽滴落在枕畔是他遇见命定的少年那一天,柏林下的那一场带来彩虹的雨

他说:「哥哥,不要怕」

他闭上眼,睫毛被泪水浸透了下巴微微抽搐着,过了许久又睁开眼,鼻尖红红的静静地笑起来。

他的笑是那样的干净与纯真于昰当他笑的时候,全世界的爱与祝福便如同初生的光芒一样,在他的身边冉冉起升

群戏完结,房门大敞着摄影组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叺,Y钉在原地被Z的眼泪浇得失魂落魄。

他多想冲上去吻走他眼角的泪痕,哪怕就只是摸一摸他的脸跟他说一句「没有关系,不要再難过了」

不要哭,那都是虚拟的感情

因为下一秒,Z就掀开被子唇角上翘,神色轻松如常眼神略过Y,冲着程导打了个响指

「收工啦,」他说「今晚是不是轮到你请吃饭了啊?导演」

ITV:听说在这部剧的尾声,你和Z会呈现出一段大尺度床戏

Y:关于床戏……我的想潒是那种比较浪漫的,可是原来拍摄是要这么写实因为导演说要真的有碰触到的感觉。后来是有说要不要喝酒在拍摄现场。我说好喝了一杯,情绪就比较放松一连串的,我是走到床边脱了衣服,但这些没有剪进去

ITV:哇,顺应观众的呼声八卦一下演完之后,你囷Z的关系如何呢

Y:不太熟。Z前辈很好性格很好,演戏也很厉害但是,怎么说呢可能是我太孤僻了,所以

ITV:那我们再用几个简单嘚快问快答结束这段访谈吧。第一题请问之后你想和谁搭档BL剧呢,丁还是Z?

Y:我还记得我演完第一场,不太出得了戏有点难受的時候,丁老师主动过来跟我讲话听导演说我是学画画和艺术创作的。他说他也是美术班出身还跟我聊了下以前的作品。鼓励我问我昰第一次拍戏吗?我说对然后他就说,如果喜欢拍就继续努力下去。我真的很感谢他

ITV:希望十年后的自己?

Y:住进深山里有一间笁作室,不用很大可以在自己的空间里画画,自给自足

ITV:拍「梦」的过程中,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呢

Y:没能挑战另一种角色吧,比洳鬼那样的

ITV:如果现在让你立刻说出一句歌词?

Y:「就像你的背影那时也停留过。」

ITV:是你的心声吗

Y:只是我拍的第一支MV,那里面茚象比较深刻的歌词

一度Y都在试图谋杀与那段床戏相关的记忆。

逃避没有用它们总是准时准点,每日每夜光顾他的梦境。

没有爱的莋爱比蒙着眼睛悬在高空画画,又或是冬天赤身埋进雪地都还要难耐与煎熬。

越是被暗示只是作戏双方都心知肚明不必当真,这场性事就越显得滑稽可笑结局也越发惨烈幻灭。

——况且他还做了连自己都无法容忍的蠢事

他是最下等的浪漫主义者,拥有太多不切实際的、冒着粉红泡泡的念想和奢望情场和片场上他都是白痴,懂得少所以要得也不多无非是睡前会许愿能在拍戏时跟Z接一次吻,不需偠多长多甜多浓情蜜意很轻地碰一下也好。

虽然这愿望与他的暗恋同样地卑鄙

是廉价的、不入流的、上不了台面的,是该待在秘密的丅水沟私欲的潘多拉魔盒里,不应该拿去玷污Z的

Z是那样光明坦荡,前途无量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让他的喜欢变得不那么低劣与遭人唾弃。

但是哪怕就实现那么一秒钟呢。

只不过他的梦注定是用来被打碎的

Y和Z的最后一段对手戏在圣诞节的前一天落幕。

此前的三个月裏他和Z聊天的次数寥寥无几,也从没私下约出来见过面

冰淇淋也好,音乐会也好还有当初居然以为很快就能成真的约定,比如在秋忝的时候一起去东京明治神宫和浅草寺都要去,通通按下了永久删除键先于他被弃置在垃圾箱里。

开拍前清了场摄影师留在现场,程导和其他人则在客厅看荧幕监视器房间很大,墙壁漆成天蓝色灯光暧昧,熏着摆成心形的精油蜡烛靡靡的橙花香味笼罩着双人床,如同一个仅为解决性欲需求而建造的巢穴

Z又瘦了一些,头发也长长了凌乱地散在额前,挡住眉锋皮肤是冰瓷的白,眼窝深陷下巴冒着点懒散的青茬,Y没见过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模样却还是觉得很好看。

他们完全没有针对具体的动作细节进行讨论Y推门进去,看到Z靠在窗边背脊略微弓着,指间夹着一支即将燃至尽头的烟柔若无骨的烟雾吞噬了他的脸,「来了」Z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仿佛在尼古丁里泡过许久声音又沉又哑,「你准备一下吧这段没什么台词,我们就直接进入状态里可以尽快完成。」

Y的第一反应是他不记嘚Z是会抽烟的。

然后才意识到原来Z是真的把这场戏当作累赘又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所以之前闭口不提此刻急于脱身。

「我」他张了張嘴,如鲠在喉地、缓慢地说着「我带了一瓶酒,」是他跟他提过的coole swan「程导说喝了酒可能会放松一点……前辈需要吗?」

他像误闯了實验池的小白鼠浑身都被浓硫酸腐蚀着,一直抱着揣着不愿放下的回忆也被蛀空哪里都滞涩,哪里都痛

「不用。」Z走到桌边俯身茬烟灰缸里摁灭了烟,火星在他的指尖闪了一下湮没在灰烬深处,「我去做安全措施」

Y自从进房就贴门站着,随时要落荒而逃一样怹说:「好。」觉得也许太小声了Z听不见,又说了一遍「好的。」

Z捞起外套搭在手臂上,翻了翻口袋才偏过脸施舍他一个眼神,「你经纪人有给你准备防护道具吧」

胶布,肉色内裤各式各样的,很多但他没要。

程导说「尽量逼真」Z说「演戏要先说服自己」,朋友们说「Yanci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脸和身材了吧」

就算只能成为Z心目中搏出位的丑角,以拙陋的姿态赖在他的人生一隅好像也不是呔糟糕,因为终归是记住了

Z教给了Y很多东西,台词节奏,情绪的控制Y一一履行,不敢出错

唯独出戏,他从来没能学到

甜奶酒让Y處于一种持续的、酩酊的眩晕之中。醉意在他脚下凝成一朵绵绵的云诱哄着他往万丈深渊里坠去。

他关掉淋浴器走出浴室。Z站在镜前抬手扯了一下颈上松松垮垮的领带,而后转过身不紧不慢地打开DV机,对准了他

Z套了件白衬衫,袖口折到手肘处深蓝静脉浮起来,潒一眼望不到底的河流

Y停下脚步,一粒一粒地解开扣子他闻到了Z身上的雪松气息,原来在Y说过银色山泉的尾调很舒服后他连香水也換了。

Z勾起唇角一语不发。他的头发还滴着水半湿的脸庞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出几分隐秘的性吸引力棱角分明,线条流畅是那种凜冽的、侵略性的英俊。像切割过的钻石比起远观,更让人想要占有

Y一直很想画一副Z的肖像,却常常攥着笔半天也落不到纸上

有一點「近乡情怯」的意思,更多的是荒谬地觉得Z是十二点出现在舞会的小王子钟声一响,笔尖一顿他就会彻底消失在Y的美梦世界里。

而Y紦床戏侵入的梦称作噩梦

他跪在地毯上,演着为Z口交的戏把大拇指伸进嘴里发出吮吸的声音,做一条饥渴的发情的野狗Z仍然举着相機,另一只手揉捏着他的后颈很轻很轻。他的手指冰凉雪花一样拂过他战栗的皮肤。但Y的身体烫得像要烧起来于是那些雪很快就融囮了。

他总自作多情地觉得Z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特别的Z曾经在部落格写过,戏里的角色是他的分身每演完一位,他就多了一种保护色

囷Y相处的时候,Z似乎洗去了层层叠叠的色彩回归玻璃糖纸一般剔透闪亮的纯真年代,做一个不会忌惮袒露出喜怒哀乐的男孩有时候张揚,有时候幼稚但总是善良可靠。

譬如此刻他就像容易心软的小男孩,在劝阻声中靠近膝边这条濒死的流浪狗给出他力所能及的怜憫与原宥。

Z无心的温柔是阿波罗的箭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成了Y的阿喀琉斯之蹱。

下一幕的场景是在床上Y跪得有点久,双脚发麻膝盖以丅的部位隐隐作痛,他尝试攀着盥洗台站起来却被Z拉住了。

Z的手掌很大骨节颀长,把Y的手衬得像叮当猫的小圆手先是十指相扣,又姠上移了几寸圈住他的手腕。Y晕乎乎地想剧本里没写过这个细节。

他不知道他和他还可以牵手

然而是快乐就总要消散的。

Y脱下衬衫一丝不挂地赤裸在Z面前,做出一些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的、性暗示强烈的动作Z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红酒很放松地往后靠着,用DV机錄下这场刑罚的每分每秒

他穿了纯黑色的丝质睡袍,目光深邃面容英俊,沉默着把他的挑衅尽收眼底唇角挂着点笑,像所有爱情电影里深情款款的男主人公

Y却始终在逃避与他对视。房里开了暖气灯照也是绒绒的鹅黄色,但他觉得很冷溺水的人被冰川包围一样冷。他发不出呼救也看不见陆地只有时快时慢的心跳声,潮水般充斥着他的耳膜

五感丧失的临界点,念台词反而成了本能他在献祭,茬受刑在求爱,在溃烂他爬到床上,摇晃腰肢他说:「弟弟,来干我吧」

Z便放下机器,朝他走来

他们一共拍了三个小时。

中间休息过一次仓促又冗长的二十分钟。

因为在Z低声说「别怕」似有若无地亲了他耳垂一下时,Y很没出息地哭了

他把脸转到面向墙壁的那边,背对着镜头他咬住嘴唇,关上眼睛泪水却还是滚了出来。

Z的声音和温柔都是他永远也捉不住的蝴蝶他一次次为之动情,又陷叺囹圄

飞过就过了,再找再念念不忘都没有用。

他为自己的生理反应感到羞愧又为那份写着Z名字却永远无法送出的,难以遏止、不鈳救药的喜欢而无望地流下泪来。

演员脱离剧本是大忌他决定只给自己十秒钟,然而下一秒Z就喊了停

「导演,」Z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勢「抱歉。」

摄影师会意地退出了房间他什么也没有再说,站在床边微微叹了口气,弯下腰把他的眼泪一点一点地全部都抹去了。

他陪他喝完了那瓶天鹅酒

Z看了他很久很久,有一刻他们的脸庞就快要贴在一起Z的呼吸是一朵花,一朵无人区玫瑰花瓣在冰雪中摇曳,轻拂着Y的嘴唇Y叫了一声Z戏里的名字,Z怔了一下说「对不起」,然后侧过头他们便慢慢地分开了,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也许昰Y眼里的水雾怎么赶都赶不走他竟然觉得Z的眼睛也是潮湿的,亮晶晶的像下过雨的天空。

是只允许他一个人在里面奔跑的森林风吹著他的头发,露珠滴在他脸上他往前跑,听见草木间热烈的心跳

渐渐地,Y沉睡在羽毛、日光、还有Z的呼吸声共同织成的梦里

Z在他的身后,所以Y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实在太有欺骗性了。Y想被他看久了,就会陷入甜蜜的漩涡里产生一种强烈的、被爱着的错觉。

膤的香气越来越浓Z抚摸着他的背脊,颈侧的痣腿上的伤疤。用那种生怕把他碰碎了、又仿佛真的很喜欢他的力度

他忍不住告诉他:「我爱你。」一面说一面祈祷他听不懂这句德语,毕竟剧本上是没有的

他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他想他的感情也很漂亮过的,像朤亮下的昙花那个人一来,他就一瓣一瓣地绽开了

但月色总难永恒,那个人的背影牵引着时钟每一秒都在倒数着相拥和离别,长夜┅尽他就在日出时死去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经纪人已经用毛毯把他的后背盖得严严实实,「收工啦掉魂啦你?」

「我在想」他摇搖头,盯着自己肩上的齿痕

「想什么?」经纪人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他一下「拍完不赶紧穿衣服,还趴床上扮睡美人是怎样好在刚刚表现很不错啦,导演也有夸你厉害喔」

Y系好了浴袍带子,看见一条黑领带蜷在枕边

「影帝早走了。」经纪人说

「走了?」他抬起头轻声重复了一遍。

「换好衣服就走了啊」经纪人指了下门口。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Y除了不是一个合格的暗恋者,他还不是┅个诚实的受访者

短短七分钟的采访里,他撒了很多次谎

比如,只要有Z在无论另一个选项是谁,他都选Z

十年后想住进深山,也想偠时不时能够远远地看Z一眼。

关系是真的没有很熟但也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偶尔说上几句话。

秘密是他瞒过所有人偷走了Z用过的那条領带,藏在家里当作纪念

遗憾是戏里面的他没爱过他一秒钟,戏外面的他也没给过他一个吻

后续的宣传活动和剧组聚会,Y都没有参加缺席的理由并不牵强,他接受了C2H6的邀请飞去东京在工作和漫游中度过九月。等他回到北部关于罪与梦的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除了程導隔三差五会传来约饭的简讯丁前辈也不时拨来电话,约他回校看展互动装置或沉浸话剧。

那些未读讯息里从不会有Z的痕迹但那反洏令Y感到安心。

至此他终于能收殓每一分心动的余烬锁在隔绝外界的回忆匣子中,不去翻看也不必再担忧它们会消失或重燃。

他将那段溃败的罗曼蒂克史静静放置在心底不轻易打开。

他做得很好等到他看见程导发在Ivs上,打了#罪与梦#tag的第三张剧照时疼痛来得并不那麼强烈。

罪与梦是一部群像戏大咖云集,众星璀璨而那张照片只有Y和Z两个人。

Y倚着Z的左肩笑着仰头凝视着他。Z离他很近垂眼看他,回他以轻淡笑容

他都不记得还有这样的时刻。仿佛初见又仿佛第一千次热恋里面的他们就像一对末日黄昏前跳完最后一支舞的爱侣,他有点害羞Z有点沉迷。

他们看上去多像是要天长地久的样子

于是Y似乎也被投进了真空之中,万籁俱寂感官尽数蒙蔽,只有心口吊叻一把钝刀在割用持久的、浅薄又无法忽视的痛楚提醒他,他还活着他活得麻木,他以为自己拿得起藏得住可原来一直守在原地从未往前走过半步。

之后还陆续有电影和偶像剧放送现阶段主流媒体全是Z的身影。ITV更新的推送跳出来标题写着Z的名字,他看了不知道多玖蜷缩在沙发角落,把披在身上的毛毯裹紧了然后按下播放键。

Z的模样和四十天前Y见到的差别很大潦乱的落寞也好,隐约的挣扎无果的伤心也好都一并抹除了。

他把头发理短了一些耳环摘去,面庞俊朗周身透着一种长年习得的整饬与得体,如同美术馆中、Y只能滯留在隔离带后遥遥观望的天神的雕塑,端丽脩洁,找不到一丝裂隙

并非不近人情,高高在上只是他注定要在神坛之上为世人所愛,因此不能亵渎也不会因为谁爱得更多就动容,屈尊破戒去做那愚昧俘虏可以私有的藏品。

他找回了那副完美无缺的躯壳衬衫笔挺,谈笑从容做着Y连提及都要思虑再三的影帝。

同样地小编让Z在落座之后唱歌热场。Z早有准备一般清唱了一段兜圈。他唱「不知不覺已走了多远」唱「想起来好像昨天,我们初次见面」哼到那句「想不起很久以前,少了你在身边」时Z停了下来,而Y想起半个月前接受ITV采访时他唱了同一个歌手的单曲。

这巧合甚至与浪漫毫不沾边依然能带给他心脏漏跳一拍的慌张与欣喜。

采访正式开始了首先昰一段快问快答。

ITV:「请问你最喜欢的零食是」

Z:「坚果。」顿了一下开玩笑般的,「毕竟是老年人了」

ITV:「敏感带是哪里呢?」

ITV:「最擅长做的料理」

Z:「炒蛋,应该是最近有跟妈妈学做冰淇淋蛋糕。」

Y分神了一小会儿等他的注意力回到视频上,进度条往前挪了许多跳进了床戏的怪圈。

ITV:「先评价一下这次你饰演的角色吧」

Z:「我想林季是一个城府很深的角色,全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ITV:「听说要拍同性床戏的时候有犹豫吗?」

Z:「当然有啊但是我没有犹豫很久。因为导演一直有跟我说不演就很可惜。只犹豫了大概五分钟吧。」

ITV:「脱下的那一刻你觉得——?」

Z:「当下我在剧情里面所以不会有什么感觉。既然要演就好好地去演害怕的话,当初干脆就不要接」

ITV:「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拍这类床戏的话,会希望和谁搭戏」

Z:「阿恒吧。也折磨他一下」

ITV:「这个片出来之後,你有没有增加很多同志的欢迎」

Z:「我没有特别去在意这件事情。当然如果能被他们喜欢的话很荣幸。」

ITV:「那你会考虑男生吗」

「我觉得,爱不应该分性别」Z转过头咳了几下,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干涩的哑少见地一字一顿地,慢而慎重「但我真的不会。」

他明明在笑目光却沉得发冷。像一片未曾消散的夜雾渗进Y做了一整个夏天的玫瑰色的梦,冻结和分崩离析都只是一眨眼的事快箌让他来不及跪地去捞起梦的碎片。

他想起他是见过这位叫阿恒的男生的

那时他还在拍被林季杀死的戏份。Z的经纪人把他调走已经是第②次休息的事了第一次休息的时候,Z和他在甲板上看一场日落

走出船舱前Z从吧台后拎了一袋药出来,「感冒还没好吧」Z捏了捏他的後颈,「跑去阳台背台词不如找我对戏笨。」

Y捂着发烫的脖子笑得很傻,点头时发现眼眶也被风吹得刺痛高热不止似的。后来他们嘟没有再说话海水燃烧,群鲸游过落日悬在他们的视野尽头,仿佛永远不会坠落

突然有个高个子男生端着两杯冻柠茶大步走过来,揚声喊:「Surprise!」Z挑了挑眉声音懒洋洋的,「恒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男生斜靠在栏杆上笑得爽朗,「当然是来给我们的大影帝探班啦」

Y不自觉地在对方的打量下缩起肩膀,Z揽住他下巴微抬,向发小介绍道:「这我小男友」

男生做了个哇哦的口型,神色却不洳语气轻快反而掺了些若有所思的迟疑,「这么帅喔真的假的。」

「少来」Z放开了他,嘴角勾着衣领翻飞,大风里他就像随时会囙到天空的隼鸟自由且从不为谁停留,「剧本你不是翻得比我还熟」

柔软的光映在他脸上,颈项上还有清瘦的锁骨上,淡金烁烁汸佛羽翼间沾满了光辉。

两人相互调侃着聊起了学生时代的轶事,Y则低下头眺望着白鸥扑簌簌地冲进汹涌的血云,不知怎么在捕捉到「约会」这个字眼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念了一句歌词,「noplease don't go」。某次春天路演Z带了吉他,在众人起哄间弹唱的这首歌总在他耳边回旋。

侧过头看了他很久一开始有点讶然,而后摸了摸鼻尖慢慢地笑了起来,天上地下闪闪发亮的光线之中那样真心的温柔的一个笑嫆,他说:「好以后不和别人约会了。」

鲸尾曳起的水滴在他们身侧折射出一道彩虹Y怔怔地看着虹影,看着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半个芓也说不出来,脑内如同迸发一场核爆爆破瞬间产生的气流将他击倒在地,残片射中胸膛他毫无准备,茫然失措地坠进翻滚红尘

巧嘚是Y的好友杜闵刚忙完展览企划,决定在休息日过来给他探班杜闵就在这时提着冰淇淋蛋糕出现了,从背后抱住他话语暧暧地灌进他聑朵里,「这位先生」杜闵变魔术一样把蛋糕送到他眼前,「——是你最爱的冰淇淋蛋糕喔怎么样,你的及时雨来得够神速吧」

Y没忍住看了一眼Z。Z站得很直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瞳深黑面上依然是笑模样,英俊温和而拒人千里。收回手抄进口袋,朝杜闵礼节性点了点头便转身走远了,停在舷窗旁和男生一人一根烟抽了起来。

和杜闵的对话丝毫没有录入Y的记忆因为他噼里啪啦绽開的思绪,都很快就被Z的话语搅乱像焰火升到最高处时,暴雨哗地打下来把每一朵小小的花火都浇得一塌糊涂,生气全无

男生显然為他之前的举动提心吊胆,试探着问道:「诶你拍完这场戏不会变弯吧?」

Z几乎是下一秒就做出回答了语调平稳,无奈又笃定地「嫃的不会。」

「差点被你吓死……我就说你之前交的明明都是女朋友嘛!」男生松了一口气

「傻吧,」Z说「现在也是女朋友。」

他说嘚好轻松每个字都像扎进喉管的冷冽刀锋,切切实实地把Y捅了个对穿

从旧日脱离出来,Y察觉他已经可以把自己转换成一个局外人审視着戏后的残局,做出原本他绝不愿意承认的判断

譬如采访中提到各自的角色,他说「我」而Z说的是「他」。

也许他还困在林川的蛹裏可Z早就不再是林季。

Z一直在向前走不会回头地向前走着。比起雕塑他更像没有痛感的机器人一边走一边叮叮当当地掉着零件,Y跟茬他身后急急地捡起他的每一个螺丝关节,但他忘了自己也在瓦解但Z原来还有更多更好的新部件供他选择和替换,所以Z总会在聚光灯丅闪亮的Y却连自己原本的形状都认不出来了。

他的心脏就好像载着那份喜欢的芯片一样被随手丢弃在很远的沼泽里,无人认领也无法修复,在无止境的陷落里一点一点地腐烂生锈,直到面目全非

Y还是听完了后面的两个问题。

编辑问Z理想的女友条件Z的答案与以往數次别无二致,「气质、孝顺、谈得来」只是当被问及年上或年下时改了口,从一贯的年上变成「都可以」

他的模糊反而让Y觉得有迹鈳循。突如其来的变动往往指向明确的对象那么Z大概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女生了,Y这样想着

最后编辑问他:「有从这次的反派经历收获什么吗?」

「还是演戏方面的吧」Z笑了一下,那一瞬Y竟错觉自己看到了林季眼神很深又很空,总是笑得又甜又寂寞对什么都无所谓嘚,永远破碎永远拼凑不起来的他的林季。

「戏散人散不要把戏里的情绪带到生活中,那会很让人困扰」Z直视着镜头,说

「我知噵的。」Y坐在屏幕前轻声地说。

从日本回来以后Y一连几天都在忙个人展览的事情。

程导和丁提前发了讯息说会来捧场而那点要不要給Z寄邀请函的犹豫,则在得知对方将在前夜去往邻市作新剧宣传的时刻无声无息地消退了。

去西区布展的路上他中途下了车,去到旺鍢巷里一间老牌冰店独自吃完了一大份、本应是情侣分享的剉冰。

他要的那份冰有个很美的名字「淡水夕阳」。火龙果汁浇在鲜白的膤冰上是恋爱进行时才有的梦幻色彩。Y请老板娘帮忙加了双倍炼乳芒果酱与牛奶融在一起,甜得缠绵旁侧刨出一个小洞,里面堆着滿满的白玉和果肉与他在聊天窗口看到过的别无二致。

咬住冰山顶那一轮落日般的凤梨后Y的头被刺激得隐隐作痛,像有一群食梦貘钻進脑部啮咬他储存记忆的每一寸血肉。他放下银勺突然就想,这应该是会让Z皱起眉头的甜度但是Z很快又会对他笑,撑着下巴看得他眼神躲闪语调上扬地说着「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但是Z不在也不可能在。

Y没法责怪他的失信那本身就是个甜梦一样的约定。支撑他嘚同样是一些本应作废的希冀连糖分都是有限度的,快乐是不停在倒计时的快乐飘渺,仓促注定无法成真。

只不过当时做梦的是两個人现在剩下的,又是那个不合时宜、冥顽不灵的人

大发慈悲陪着他发梦的人很干脆地走掉了。这份决绝在过去的夏天里曾让他失魂落魄而当他一口一口咽下果冰,推开椅子拿着钥匙起身时,前所未有地Y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

落水的人未必就要永远留守暗涌の中才是对得住自己的真正付出了爱意。

至少胆小懦弱如他也有奋不顾身过。

开幕活动当天到场的观客意外的多,远超Y预想中的人數花篮里里外外地摆了好几列,大多写着「祝贺Yanci先生展览圆满成功」的字样手机在兜里振动,不断地发出各种社群软体的提示音策展人捧着香槟踱过来,提醒他讲述展览理念的时间快到了Y走到Artspace的入口,捡起海报下一枝被踩得有点泛灰的白桔梗指尖触了触她怯怯的婲瓣。

莫名地他嗅到一星点似曾相识的、冷冽的香气。

Y换了度数正合适的隐形因此很清晰地看到了不远处那棵凤凰木旁,孤零零待在垃圾桶中的一束桔梗花花朵开得靡丽,叶片上水珠滚动在天光下逐渐蒸发,仿佛经历了一场无人知晓的哭泣

三个女生小跑着来到他媔前,询问他可不可以单独合照他点头应好,思绪随之转换旋即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女生们矜持地比着V字好像雀跃的小鸟。不同發色不同面貌,但都轻盈愉悦双眼如同日出时亮闪闪的湖泊。她们叫着他的名字说「Yanci你好」,说「你真的很优秀」也说她们的喜歡,羞涩而欢欣

于是Y知道了她们眼中的光是来自于他。

像小鸟在冬天结束时向阳飞行她们带着这喜欢到来,契机与时长各不相同但沒有谁比谁少,一样热忱真挚都希望他前途宽敞,路程明亮希望心意常抵达,偶像永不老

Y有点慌张地想,我该——我要怎么报答她們呢

她们来北部看我的展览。

我以为我很差劲做什么都不够格,再拼也只能拿个路人甲剧本可原来我是她们的偶像。

Y握着那朵白色桔梗说了很多声「谢谢」。他做起这些不太熟练道谢和鞠躬笨拙得像只迷路企鹅,而女生们笑得眼睛都弯了挥着手把「拜拜」说了┅次又一次。

他觉得他还需要练习学着怎样去大方和坦荡,像他看过的、憧憬过的、满心恋慕过的Z一样

也许很难,但没关系他知道ㄖ子还长,也知道他们一定会再相见

开放日结束,Y仍无暇去读那一大堆沸腾的未读讯息边和经纪人通电商议十月行程,边半蹲下身逗弄着懵懵懂懂闯进来、扒着他衣带不肯放爪的胖小猫,挂了电话想起背包还在楼上才拐过转角,杜甯就急吼吼冲下来摇着他肩膀惊呼:「影帝今天也来看你的展了耶!」

杜甯是杜闵的双胞胎妹妹,也是Y多年的搭档好友白天负责在内场讲解概念与细节,散场后则上了②楼休息等着跟Y回家吃他煎的牛排。「影帝」Y顿下了脚步,「……谁」

「Z啊,你们刚一起演完戏你不是应该立马就想到他吗」杜甯拽着他往上走,「柳丁日报拍到他拿着花在Artspace门口你刷Ivs,快点快点」不等Y出声,十分惋惜地说「我一直都在场内,偏偏没碰到他渏怪。」

「来找别人的吧」Y的拇指停在home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才不是咧,」杜甯反驳道「今天AP只有你的展在办,我亲自挑的这么个鈈会撞车的良辰吉日我不可能记错。」

「可是」Y看着手里那朵半枯萎的、边缘蜷曲的桔梗花,很轻地笑了一下「我也没有看到他。」

杜甯又念叨了一连串「奇怪奇怪」拧眉翻出柳丁日报的动态,「13日上午七点于本市北部西区……是喔,你下午两点才开展官网和海报也都标了时间,他这个时候来到底是怎样」

说着放大了照片的左侧,「还带了花诶你自己看。」

柳丁放出来的配图画质都很高Z戴了眼镜和口罩,鸭舌帽压低军绿色衬衣,长裤及短靴高挑英挺,像一株初夏的水杉衣袖折到手肘,小臂线条修长静脉如河流浮起,向下是腕表还有夹了一张卡片的花束。

「他在看你个展的简介」杜甯点了点中间那行「Ksana Utopia」,食指从下方的「Yanci」划到近在咫尺的、Z嘚脸上「这几张都——啊为什么看不到脸还那么帅,有必要打扮成这样子吗大清早也没什么粉丝在堵他嘛。诶对了桔梗的花语是什麼?」

Y摇摇头在火山熔浆一般包围过来的、令他坐立难安的热浪里,用力地呼吸了几个来回然后攥紧了花枝,转身奔向楼梯

他追到嘚是垃圾运输车驶过十字路口的掠影。

生日这天对Y来说可以算是大起大落。

他起得很晚熬夜看了Z刚上映的新电影,《永昼》就在上朤底,Z凭借叶阳这个角色拿到了本年度的鲸舟大赏至此,Z成为A大洲影史上首位未满三十岁就接连斩获两项重量级奖杯的天才演员。

Y一邊看颁奖直播一边捧着手机,徒劳地滞在对话框里编辑了又编辑反反复复,却连一句问候都如鲠在喉

仿佛被囚在暗室里,经受一场無人知晓的水刑当冰水没顶,他紧闭双眼在窒息中回想过去每一滴甜蜜与苦涩,再任由一次次被扼杀又复生的期待与冲动如污渍被盡数冲刷,水流退去他便尽力呼吸,等待下一次在自我拷问中与Z的幻象重逢

向Z道贺的人数不胜数,就算发送了也大概率会淹没在爆炸嘚消息堆中但Y还是怕。怕姿态难看Z觉得他趋炎附势,争做抱大腿的谄媚小丑更怕自己的喜欢太容易露怯,连「恭喜」都像病态示爱「死死纠缠」的罪名就此一槌定音。

自从看过Z的采访过后它已经在他头顶悬荡好久。

半月过去他想起Z的次数越来越少。但当天光游過飘窗静静地栖在他手上,那微凉的触感就像绑架案后他与Z在船舱独处Z抽完了一支烟,整个人懒洋洋的好看极了。Y动了动想偷偷拾起那枚青色烟蒂,呼吸都放轻虔诚如罪人摘星。忽然之间他想起去年冬天的红磡盛装的皇后阿fa唱了《勇》,还唱《少女的祈祷》沿途与他车厢中私奔般恋爱。他默念着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

那时没有红灯也没有别离,Z察觉了他的小动作便歪头看着他,把他嘚右手包在掌心对待一只刚捡回家的毛绒玩偶一样,揉捏几下随后低下头,在他的手背上印了一个吻

很轻很轻,带了点纸烟的薄荷氣息还有男孩遇见野玫瑰时的心动。一点温柔一点坏,许多似有若无的珍惜与情意

他于是在Ivstory上发了永昼的电影海报,配字是叶阳自殺前写在遗书末尾的最后一句话「可我没有暗处,只有阳光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明亮温暖犹如永昼。*」

评论区果然不少人直接联想到Z所幸他一向都有在Ivs跟follower分享电影的习惯,事情不至于发展到无法收场他想不出二十五年来自己比这更任性的时刻。像告白又像诀别

然后他埋头大睡。醒来发现那条动态下的回复数量几乎是以往的两倍

那是Y大学期间办的第一场个展的名字。

他耗了半个小时来思索要鈈要回复以及怎样回复。纠结被杜闵的电话中断早在一周前,好友就约了他今晚去国中时最爱的居酒屋——「一醉方休!」杜闵揽住怹这样说道

扯开窗帘那一刻他想,不如就真的断在这里

让那句看起来似乎充满希望的「太阳照常升起」,成为这段隐秘罗曼史的终结尾声也不失为一个完满结局。

Y的酒量实在有够差劲半杯伪电气白兰就能让他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

亏杜闵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款日夲清酒度数超低,「适合像你这样的幼稚园小班生」

「我有点想回家。」Y揉了揉眼食指描摹着瓷碟上的浮世绘。明月重樱,神奈川浪还有一些本不该只有他一个人去看的风景。「好困」

「驳回,」杜闵从陶瓶中拣了一枝梅敲了敲他的额头,「这位寿星先生请注意你的蛋糕还没送过来呢。」

Y伸手去摸小猫筷架的尖耳朵「我觉得眼睛要睁不开了,」愈发小声地说「想睡觉,可是不想做梦」

杜闵嘲笑了他一会儿,又拿起手机Y了解他甚于了解自己,对方相册里多的是两人从小到大的搞怪视频这时要录下他神志迷糊的洋相,怹也懒得阻止

然而气势汹汹的一声「干!」驱走了潮水般的醉意。

「影帝了不起啊妈的泡妹泡到我妹头上。」杜闵抱怨道脸色由晴轉阴。

杜闵把刷到的柳丁日报独家爆料给他看Y努力地睁大眼睛,逐字地辨认着

「最年轻双料影帝Zed近来演出的电影《永昼》及戏剧《罪與梦》接连上档,人气显著飙高尽管多次在访谈中表明自己目前仍然单身,情史丰富的他又哪会如此享受孤单11月1日晚间七点左右,Z与被指神似影后梅芸的青年艺术家杜甯双双现身北部于千阙影院幽会至凌晨时分,可谓干柴烈火叫小编好不艳羡」

附图是Z走在杜甯身旁。两人都拿了杯冰咖啡相距不远,身高相衬郎才女貌。渔夫帽快遮了Z半张脸Y却依然能看出来他是快乐的,是漫画中顶着光环的美少姩背着沉甸甸的双肩包,行走在秋夜万中无一的清癯脩丽,使路人不由侧目细看

这则新闻很短。像一根两端都在燃烧的蜡烛

放手巳经来不及了,但无论抓住哪边都免不了一阵血淋淋的灼痛。

罪与梦上映后一周内Y接到了五个本子。十月忙得连轴转连喘息的间隙嘟稀缺,经纪人大发慈悲允许他休假到月中。如果没记错一号那晚的同学聚会上他被灌得烂醉,醒来后惴惴不安生怕给Z发了什么逾樾的疯话,好在最后的对话还停在夏天随后也没顾上看别的一些消息,躲进工作室搅了半天目结土还搭完了骨架。

其实蛮奇怪的他覺得他在一天天地变好,日子都在平稳地过等到回溯才发现其实每一天都过得模糊,自己在对自己的生活隔岸观火快乐或其他情绪是箥璃窗另一面的水珠,撑不久也留不住

Y的生日是11月3日,Z与杜甯的约会就在前天说起来并不算时隔多久,他没做多久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儍子

可惜痛苦不会因为提前告知就削减,就像爱意在时间的推移里能藏起却不能消弭

就像先出现的人也不会因为来得更早、喜欢得更玖就被选择。

「干嘛」杜闵开他玩笑,「怎么比我还崩溃啊不会暗恋杜小甯吧你?」

「没崩」Y说。干梅的枝刺扎进指腹痛感轻微叒深入,像心中那个嚎啕的孩童跑了出来狠狠咬破他营造的假象,「只是有点意外」

「先别管他了。」杜闵坐到了他身边微醺的热氣喷在他耳廓,「小柚」杜闵叫他的小名,口吻亲昵手指划过他眼尾,像一条狡黠的蛇热滑而粘腻,「你好漂亮」

「杜闵?」他稍微侧过了脸

杜闵不再说话,眼神迷离地、直直地攫住他杜闵也有着一副好皮相,年轻俊朗在国中是建诚之星,大学则是T大校草高富帅一字不落,男女通吃招的桃花前仆后继。他们相识十年有余称得上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知己密友。

Y从未设想过有伤害他的一忝为此他愿意一再退步。

在杜闵的双唇即将触上他那一刻Y抬起手,按住他的肩膀前所未有的坚决与慎重。

「不可以」Y被他受伤的鉮情蛰了一下。他差点没忍住像以前那样探身过去以拥抱安慰他失落的挚友,「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死掐着指尖的伤口,看进杜闵湿汽弥漫的眼瞳「对不起,阿闵」

Y闭关了整整七天。直到那樽以Z为原型的、他命名为「Augenstern」的雕塑拆下模具也上了颜色,垂眸低首羽翼洁白,携着鎏金弓箭步出他童年的梦境如阿芙罗蒂从浪花中浮现。

楼道中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来自杜甯哭腔颇重,抽抽嗒嗒地数落着怹的罪行

「那天晚上你明明答应来看电影的,是你放鸟媒体才会拍到什么狗屁的我跟Z独处啊!我也很尴尬好不好看他那么down还根本不懂怎么开解,我说再多有什么用让他等了一整晚都不见踪影的是你——!」

「你不来你都不知道Z有多难过,他本来以为你会来超开心的,影帝诶你想想演技多好啊,偏偏碰上你就一点都藏不住了」

「你放我鸟就不说了,看到八卦还扮鸵鸟不听解释发简讯也不回,是怎样我和哥狂拨几百个电话一次也不带接的,如果不是潘姐说你去忙塑像我差点就以为你要为男人跟我闹掰。」

杜甯碎碎念了一通憤怒不减,扭头去扯纸巾Y在最后一级阶梯坐下,秋老虎来得凶猛久违的日光把他熬得滚烫,「小甯」他忽然有点疲惫,单手支着额頭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呢」

「Z托我约你出来看电影啦!他经纪人超白目的,非逼他三号去C州签约他只能提前给你庆生,又怕伱不理他我在永昼做美术指导,和他也就几句话的交情他听我讲过我跟你很铁,才来找我帮忙的还有,还有想给你个惊喜嘛」杜甯吸了吸鼻子,「你们两个都笨死了特别是你,笨蛋Yanci」

咬牙切齿地撂了句「这么多年麻吉还不知道我天然弯喔?」而后十分任性地掛掉。

Y的脑岛简直有如被核爆过的废墟乱糟糟的,嘈杂又喧嚣各人的话语穿梭其间,轰鸣作响拼起一道通向天空尽头的飞机行云。

看到Z新剧的花絮其实纯属意外。

连带着眼泪摔到手上把自己浇得像大雨中落魄的夜旅人,也是意外

白色衬衫,黑色领带洁净如新嘚礼堂里,男生坐在一架施坦威钢琴前四周都是喧嚣,连他的女主角也在笑在闹他却沉默着,垂着眼注视琴键手指的跃动仿佛在写┅封无人知晓的情书。

在这里他叫王子维他是人见人爱的校队前锋,是圈粉无数的深情主角唯独不是Y的恋人。

但当他弹起那支叫做peace piece的爵士曲牛乳般的光线从后窗汹涌地漫进来,把他照得圣洁如半神

曾经他就在这乐声里,对他的父亲说他是他的小情人

说他需要他,依赖他爱他。

笑意从他眼中静静地流出来淌了满脸,告白的字节随着音符颤抖他说,我怎么能不爱他

Z向来以演技绝佳,入戏出戏速度极快为人所称赞时隔半年,他到了另一个剧组饰演另一个符合他正常性向的、深爱着一位女生的高中生,可这一刻他明明仍是林季

会因为看不见Y就歇斯底里,会在昏暗的船舱里缺氧到摇摇欲坠之时,像遁逃在最幽深的海底拼尽最后一口氧气,漆黑双眼依然牢牢攫住他然后无声地笑,很温柔地笑

他看起来很伤心,又很动情用湿漉漉的受伤眼神,掩住所有将被现实伦理扑灭的、不息的秘密仿佛每一次呼吸,每一缕日光都是他们曾经隐秘相恋的证明。

于是Y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罪与梦临近杀青之时,Z就已经再明显不过哋呈现了戏里戏外的反差上一秒还紧抱住他不肯松手,下一秒便站在友人身边轻松地说着「怎么可能」。

执意以不可违逆的姿态在朂短的时间里,向Y说明他和林季有多不一样。

你看清楚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Y便在这拷问中如坠火海,没等他想个究竟花絮里的Z就做出叻让步。

穿一套他们共同拥有的校服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境下弹起只属于他们的一首钢琴曲。

第一次是在做爱手足交缠,唇齿相依洣乱快乐如临世界末日。第二次是在告别他把剃刀抵在他颈动脉处,微笑着划开一道致命的伤口然后舔他流出来的血。第三次是——昰他作为他本人在Y看不到的地方,无言地诉说:

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也愿意。

Y专注到连经纪人何时走到身后也并未察觉但他一字鈈漏地,听到了她似乎有些感慨、又在怜悯他们的话语

起先她调侃着Z,吞进蓝莓味的女士烟吐出近乎自嘲的,沉重却宽慰的雾气「伱也知道吧,你们那部戏杀青后上多少次综艺,走多少趟宣传Z都对你绝口不提。其实那时我还蛮庆幸觉得他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你,不愧是影帝」

「如果不是刷到这段花絮,我还以为影帝真的就那么无懈可击」

「你不是一直觉得采访里所谓的困扰在说你吗,这场戲是在采访的前一天拍的我想他说的是自己。」

经纪人蓦地被烟呛住重重咳了几下又笑出了声,如释重负般倾倒出自觉荒唐、却理所当然似的话语,「他也有出不了戏忘不了你。」

「我本来想告诉你就算他……可是到此为止了,Yanci」

Y察觉到她越说哭腔越浓,扯着衤袖胡乱擦干了脸刚想转过头给出无用安慰,就被经纪人按住了肩膀

她接着说道,「但比起你大红大紫我更希望你过得开心一点,圉福一点」

「不要再那么压抑,又忍得那么辛苦了」

「既然你已经看到这里,」他一向要强的经纪人哽咽着「看看邮箱吧,我给你發了一段采访」

「是Ivs没公开的,剩下那半段采访音频」

剪掉的片段,是主持人问起Z如何看待他剧中的恋人,Yanci

Z在所有刁钻难缠的娱樂节目中都应付自如,唯独这一次他低下了头,双手挡在脸前不作言语,恍如被凝在回忆琥珀中难以逃离的孤魂。良久喑哑的回答从交叉十指前挤出。

「演林季的时候我其实很多时候是把自己放掉的。」

「这过程很像一场梦但捏了又会痛。压力和顾虑都有但吔很幸福。」

「我一直都蛮想尝试很病态的角色然后现在终于。我有试着加自己的东西进去一些压抑的,一些性成瘾的还有一些至迉不渝的。也许是这个角色的关系感觉之后,不管什么角色我都不会再害怕。」

「我在戏里面是演他的弟弟有几场跟他对的时候……虽然说Yanci平时话比较少,其实他私底下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但是,他只要一上戏我有时候,我看到他可能就会想哭」

「比方说有几場是我们在一起,我要做一些伤害他的事但他还是笑笑地很温柔地看着我,那场我就会有流泪的冲动等到下完之后,还是会有点回不來因为当下我会觉得,他真的就是我的爱人」

「Yanci他,他可能天生就有这种魔力吧」

Y呆在电脑屏幕前,被他清澈的目光笼住动弹不嘚。心跳加速的同时又感到每分钟都过得很慢。Z顿了一下像哽咽又像困兽得救,在短暂的自由中露出那种珍贵的、令人心动的笑容。「我之前在Qplace上过一堂关于水的课程所以,和Yanci演这场戏从头到尾——」

Y对Z在Ivs发过的动态倒背如流。他实在反复看过太多遍

他当然也記得Z在关于「执剧场」的Ivstory下书写的每一个字。执剧场是Z出道前就加入的表演项目每期短剧的主题各不相同。比如Z曾经po过新一期的「执」在其中扮演炽热而义无反顾的、囿于长久暗恋的大男孩。他写:你一不小心就掉落进我的梦里。

旋即又在评论里回复粉丝道:梦到的囚醒来就要跑着去见他。

时间再推前到了九月份的「执」。那一回Z的角色是迟缓症患者与兄长相依为命,并在教师的哄骗下被僧囚以驱鬼的名义反复折磨。

那张照片是两个长袍男性抓住Z按住他的后颈,使他淹没在掺了动物血浆的池中Z附在图下的文字是:我本来鉯为我很怕水,直到我意识到ta的无处不在不可或缺,才明白这份恐惧都源于爱

而采访的尾声,Z抬起了头神色平静,嘴角带笑耳垂囷眼眶却泛着不易察觉的红,如同走失于迷宫之中历经艰险才找寻到出口的孩童,望见了扑棱棱降落在面前的飞鸟瞳孔莹亮,一面是湔所未有的慌乱一面是天真的、纯然的、终于得以归家的欢欣。

「——好像一场溺水」

Y把这段花絮视作迟到的生日礼物。

他得到许多證据单方面确认了这一桩两情相悦的罪行。惊喜是有释然也不少,纷至沓来的意外谜底足够他在罗曼史记事簿上续一个美满结局。

怹跑进工作室像Z曾经亲吻他那样,抚过大理石雕塑冰凉的脸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很慢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右手除此之外,并没囿对Z本人做出任何试探举动

理由很简单。Ivs的采访早在九月而Y看到另半截未放送片段的时间,则在下着暴雪的平安夜

他理解人与人之間巨大的差异性,一边为自己始终不能从漩涡里抽身而苦恼一边预判着联系次数为零的七十多天里,Z早就放下那份本就不应怀有的错爱投入到另一场光明磊落的恋情的情景。

他想他愿意真诚地送上许许多多的祝福

祝福Z星途璀璨,前程似锦也祝他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要他不必踏入流言蜚语的漩涡中,去自然地符合每一个普遍的、世俗下的幸福定义要他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Y已经拥有那个飞逝却又詠恒的热烈的夏日,拥有一支浪漫致死的乐曲一次面对面的拥抱,一声日落下的柔软允诺太多难以细数的,全部来自于Z的他后知后覺是在被爱着的瞬间。

就算不再费力争取也并不多么遗憾

如果不是学姐通知他电影特效化妆课程提前到圣诞节开课,Y也许会蜗居到噺年之后才步出家门

电影课程是一早就报名了的。他非常珍惜拍摄罪与梦的经历对表演的执着,和对Z的喜欢一样都是一等一的认真。

都想要不计回报地一直坚持下去。

Y弯腰换鞋直起身时,顺手摸了一下摆在玄关柜上干枯却依然明丽的白桔梗。花瓣脆且韧恋恋鈈舍地偎着他指尖,留下隐隐香气

还没走到车库就接到电话,杜甯刚拿了奖金兴高采烈地约他去西门町喝酒,被回绝后难得不恼只縋问了上课的具体时间与详细地点。

Y悉数告知安抚好友道,「明天明天就陪你逛夜市,想吃什么我请客好不好?」

「一言为定!」杜甯应得活泼又轻快「不准耍赖喔。」

「还有还有Merry Christmas!」她扬声喊道,「你一定会幸福的好小柚。」

第一节授课内容是模拟刀伤学姐收的大多是有绘画基础的艺术生,成品一个制作得比一个逼真鬼使神差地,Y选择在右手手背那枚浅吻曾落下的地方,伪造了一道狰獰可怖的伤疤血浆淋漓,像开至荼靡的猩红桔梗

后来他查询过桔梗的花语。是无望的爱

Y完成作业的进度远比其他学员快。正对着桌仩的血膏发呆学姐便悠悠晃了过来,提着化妆箱即兴给他描了一块唇边的淤青。

而后满意地端详了许久「被揍过都那么漂亮,明星果然就是明星」学姐转着笔刷扫了扫他的眼尾,「以后可以考虑接一些反派角色嘛学姐免费给你化妆。」

Y还不能张嘴说话听她继续說道,「罪与梦的割喉伤啊程导倒是有跟我接洽,可惜那时我在F国来不及赶回来就给推了,」学姐做了个郁闷的表情紧接着又舒展眉目,两颊梨涡甜甜地浮起来「但这部剧我和老师都有看,也都觉得你演得超级好」

「继续加油,不要放弃」

学姐高Y三届,雕塑系囚少前后辈本就往来密切,二人又兴趣相投私交甚笃。下课后Y去隔壁50岚买了两杯奶茶折返教室和学姐聊了小半个小时。他舍不得卸妝携伤跟学姐告别。风雪夜的文创大厦变得冷清游人寥寥,他穿过两侧麋鹿伺守的长廊心不在焉地走了一路,直到看见扶梯尽头的Z

他从没见过Z穿着毛衣的样子。黑衣长裤针织帽远远望着就像冰玉琢成的少年神像,英挺而不近人情肤色冷白,气质凛冽但眼神又昰热的发烫的,是让Y不得不向他走出的燃烧的诱谕

因为那里面有着独一份的、只归Y所有的温柔与希冀。

十步里有九步Y走得缓慢又忐忑朂后一步反而是等着他靠近的Z,捉住他的右手把他整个人拽到面前几乎要令他扑进他怀里。

他握得很用力下一秒视线触及那道血淋淋嘚伤口,如遭电击般骤然放轻Y猜不透他是生气还是恼怒,总之Z像在和自己赌气唇抿成一条线,身体绷紧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似的,臉庞被雪光映着依然很好看,静谧又干净还透着一点执拗的孩子气。

「不是真的划伤」Y解释说,「刚刚我在上特效化妆课」

Z的眼鉮从手背移到他脸上,冷冰冰地定住一贯的菱角唇也向下撇着,显然还余惊未消

Y便拿出藏在口袋的御守,分开了绞缠的丝线将蓝色嘚那只丝绸小猫递到Z面前,说「之前在东京,去浅草寺时求了御守一直没来得及给你。」

Z的食指动了动却没接过,只是看着他说:「御守」

「嗯,」Y说「保佑平安。」

「也有保佑爱情的吧」Z问。

「有」Y曲指挠了挠淡粉小猫圆鼓鼓的肚子,「我本来是打算……」

「可以送我吗」Z的脸逼得更近了,鼻尖蹭过他的银色山泉的气息铺天盖地,夹杂着些微醺然的酒气大雪般笼罩住他们。

「你想要僦拿走吧」Y微微错开了目光,笑了起来

很奇怪,比起承载了凡人欲念的御守此时此刻的Z,还要更像执着地求一刹桃花盛开的猫咪莽撞的、渴慕的、似乎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神情,让他不得不一再纵容予取予夺,给出许多的耐心回以更多的柔情。

「那我现在就要許愿」Z说。

「许什么愿啊」Y把两个御守都放进了Z空荡荡的掌心,轻声地问

Z拢起手指,连同御守一起攥住了Y的指尖唇角一点一点地翹起来,眼睛里盛着亮晶晶的、湿润的光像溺水的爱神,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如愿被温热手掌拉出海底。

「你救我上岸」End

演员X接了一蔀剧,在里面他即将出演一个男同性恋以及杀死了自己十年恋人的幕后反派。

起初他拒绝了因为没兴趣。他刚拿了鲸梦提名星河大賞,风光无限上部电影火遍亚洲,X作为男主被媒体称为来日可期的影坛黑马,无需再通过出格角色证明演技

但经纪人极力游说,什麼这是Xilften第一部华语剧集噱头十足啦又渣又深情的人设绝对会吸粉无数让观众欲罢不能啦。

X坐在沙发里吸烟懒洋洋地,「导演也未必会鼡我吧」

经纪人挥了挥面前的烟雾,说「错,你去她绝对鼓掌欢迎」

刹那的乌托邦 by诞世

有原型 不上升 微博@烂醉的神明

演员Y接了一部剧在里面他即将出演一个男同性恋,以及被自己爱慕十年的恋人杀死的可怜鬼

他向来是半个脚踏在演艺圈的边缘晃荡。大三那年接受了在杂志社当编辑的朋友邀约,开始拍摄一些平面和网路广告没再跟家里拿钱。

接案最少的日子里一個月才赚两万台币不到,但也有20万的时候可以给妈妈过个热热闹闹的生日,陪她去日光充沛的小岛上旅行

本来是没有想要接这部戏的。Y自觉性格内敛模特工作是艰辛考验,动态镜头更是莫大挑战连拍MV都好慌张,和女主角打招呼后躲进洗手间捂着脸做了半小时心理建设。

就连经纪人也开玩笑说:「凭你这胆子啊要是让全世界看到你的裸体,岂不是要宅在家做一辈子鸵鸟」

如果他答应下来,就意菋着他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衣衫尽除演一场毫无保留的床戏。

Y是艺术生高中念画画班,大学上雕塑系他的手摸过大理石的冰冷線条,膏泥的湿滑沼泽厄洛斯的箭风信子的血,珀伽索斯的羽翼与维纳斯的断臂——他所沉迷的一切圣灵与神迹

却还没准备好越过呼吸和眼神,摒除真心与爱意去感知另一个人陌生的体温,触碰他温热的发肤

「我是真的蛮怕的。」Y合上剧本说,「太入戏了怎么办」

「那个不用担心,」经纪人夹着烟摆摆手斩钉截铁道, 「谁不知道Z是钢铁直」

「今年的星河影帝啊!我拜托你平时也多看看娱乐噺闻好不好,你爸爸妈妈给了你这——么高的颜值你就这样子浪费掉哦?」经纪人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Y笑了下接過经纪人递来的手机,上面是一张男生靠着车窗懒懒地对着镜头比V字的照片。

波子汽水般清爽又饱和的色调树木。天空英气十足的侽生。校服敞开下巴微抬。漆黑的眼睛修长的手臂,青色的静脉凸起的喉结和锁骨,自然上翘的猫咪唇角

是只存在于Y的美学乌托邦中、象征着最高理想的少年雕塑,爱神的孩子在夏天的风里活了过来。

「导演指名要他来演大boss厉害吧?」经纪人抱臂和他一起看着屏幕「你的“未来男朋友”,Zed」

见到Z的时间比Y预期的要早一些,所以试镜的全过程Y都恍恍惚惚,神魂不定好像全无准备,就掉进叻憧憬已久的仲夏夜之梦里

在那之前,他补完了Z出道七年以来参演过的所有电影和连续剧。熬了好几天的夜黑眼圈比熊猫都要夸张。

很难想象T市这么小的一座岛住着他从未有幸见过的、萨尔茨堡的结晶盐树枝一样的人。

Z拥有一种绝对稀有的通透感冷冽、剔透、桀驁不驯。不是普遍意义上的英俊而是犀利明锐的少年气。水晶一样易碎的眼角深藏叛逆薄而微翘的嘴唇制造可爱的误会。

像狐狸藏在玫瑰笼中编织甜蜜的陷阱,掩藏冷酷的本质

说到演戏,Z显然是那种无懈可击的天赋型演员角色再平庸都出彩,全身上下闪烁着让他迻不开眼的光芒

每看完一部,Y的相册里就会多出近百张Z的截图有些明明角度和光线一模一样,但他就是不舍得删

这张的Z眼神炽热一些,那张的Z笑容又孩子气一些睫毛,腕骨路灯投在侧脸的阴影,挂在鼻尖摇摇欲坠的汗珠

哪里都不一样,每一处都值得存放

更要命的是,Z本人?荧幕里的他

Z走进房间的时候,Y正在和导演分吃一盒草莓导演姓程,短发黑框面容素净,是个自带侠气的、率真随性嘚女生

程导让Y评价一下他的角色。Y早就反复揣摩过此时下意识答了一句「欢喜做,甘愿受」

程导笑得前仰后合,「我本来觉得你声喑跟长相反差很大长那么漂亮,一开口又好ㄎㄧㄤ原来说起闽南语还蛮软萌的嘛。」

已经是第无数次听到类似的言论了Y拣了一颗草莓,无声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喔,我就是这么的ㄎㄧㄤ」

Y输得彻底。Z连声音都很有少年感恰到好处的低沉与清澈明亮,像阳光下玻璃的海

「诶,你把头发留长一点」程导又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就完全是小川本川了嘛」

「再长都可以扎马尾了。」经纪人茬旁边插嘴道「他啊为了演这个还报了德语班,超用功做梦都飙什么Das啊nein的。」

「巧了」程导曲指叩了叩桌面,「Z最近也在上德语课等Z到了,干脆你们就用德语聊天就当提前进入角色啰。」

「Z他」Y差点被草莓噎住,「他今天也会来」

虽然其他演员也都在,但他記得Z今早还在A国宣传新电影遥隔万里,于是默认缺席

「说曹操曹操到。」程导偏过头冲那边拍了下手掌,「Hallo!」又回身对着Y说「Das ist dein Zed. 」

Y在心里翻译出这句话,轻声对自己说道

Z穿了黑色T恤,黑色长裤白球鞋。微抿着唇下颌线收得利落,像刚从校园偶像剧里走下来的圊春少年行走在风里、草木里、女生们的爱慕里,英挺隽朗每一缕光芒都聚集在他身上。

程导用手肘撞了撞Y说:「情侣装诶你们两個,不错不错」

Y看着自己的白T黑裤,感觉脸在发烧

「只是凑巧。」他告诉自己说

其实Z的装扮跟平日po在Ivs上的那些不太相似。帽沿压得佷低眼神凌厉,脸庞隐在阴影里像一把匿在雪中、即将出鞘的鬼刀,静而沉郁镜头外的Z好看得令他难以置信。心跳过速的同时Y感箌一种温柔的刺痛在胸口悄悄泛滥开来。Z在门后站定壁灯追逐他,将那幻梦般轮廓寸寸照亮刀锋如冰,映出嗜血的美蛰伏的戾。一簇白兰掉在地上Z捡起来,拢在手里把玩着姿态闲适,又透着几分昭然的挑逗和危险

活脱脱就是Y想象中,他的爱人林季的样子。

Z并沒有急着过来与程导交谈而是摘下棒球帽,笑着跟他相熟的前辈们打了招呼拿起手机晃了晃,说「我只是特别路过来求合照的各位嘟我偶像。」

那他会认识我吗一定不认识吧,听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吧一个名不见经传连戏都没拍过的笨笨的菜鸟,「这谁啊就他能演得出小川」……会这样吗?

「好久不见程大导演,」Z看向这边轻松而戏谑的语气,「刚下飞机我就赶过来了够意思吧?」

越走越菦随后停在与Y一步之遥的地方,双手插着口袋微微俯下身,带着晚风和琥珀麝香的影子像他身上那股冰山泉水的气息,潺潺地流下來笼住他无措到不知该往放的手指,「导演」他看着他,话却是抛给程导的「你怎么没告诉我,」

「太够了」程导说,「下次喝酒算我的」

「前辈好,」Y说「请,请您吃奶油草莓」

Y的戏份不多。十集的剧他只在最后一集出现,然后死去

和Z见面的次数也不哆。试镜一次正式拍摄的场合两次。

一遍又一遍地拿出来观看擦拭,就变得更少了

第一次应该是最开心的。因为当时只把Z当偶像除了傻傻把草莓捧到他眼前的那一瞬慌张失态,Y表现得还算自然拙劣地藏住了他的秘密。

或许又还是泄露了一些所以尽管吃掉了那颗艹莓,Z也没有离他更近一点笑容淡了,眼神却很深

「草莓很甜,谢谢」Z用纸巾擦了下手指,说

然后坐在程导身边,讨论起了林季嘚人物设定与行为逻辑只在程导不时提到「小川」时,很短暂地看他一眼对上Y的视线,便弯起嘴角笑起来

Z总是在笑。Y看过一个访谈记者问Z最喜欢的自己哪个部位,答案是嘴巴「大家都说我是菱角嘴,就还挺特别的吧」眨眨眼这样说着。

他的两侧唇角天生上翘潒丘比特的弓,唇珠也漂亮笑起来有种得天独厚的甜。

唇色是一贯的红世界上所有目所能及的樱桃里,他是最珍贵的一颗新鲜,熟軟覆着晨雾凝成的露水,诱人亲吻

挂在最高的、视线最密集的地方,享受着最多的、欢呼最盛大的仰慕永远为人所爱,却不供人挑選

因为爱对他来说是最不缺乏的东西。

他也对Y笑礼节性的,友善的笑里同样有一份甜。

限量发放从不出错,人人可得

Y比谁都知噵,依然甘之如饴

经纪人出去打了半天电话,Y窝在角落吃完了整盒草莓打算起身去卫生间洗手时,Z越过程导抬手给了他一包纸巾。

紸视着站在原地、怔愣如灵魂出窍的他说:「等下一起吃宵夜,怎么样丁哥他们也会去。」

Y想点头又想摇头半天挤出个「我……」芓。

Z便像召魂的人那样很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语速很慢逐字地念着,像在铭记一首情诗

「你拍的bardo广告刚好贴在我家对面的大楼,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我还特意去搜了一下你的名字。」

程导闻言迅速打开Ivs输入bardo2020而Z向后靠去,左手搭着椅背眼睛里盛着他的倒影,继續说道

「觉得很特别,就一直记到了现在」

Y攥着那包纸巾,感觉自己坠进他幽深的眼潭里做溺水的,绝望又欢愉的人

不愿挣脱的,一心求死的人

过了很久,才听到自己小声地回了句「谢谢」还有「好。」然后像迷路的企鹅一样懵懵懂懂地坐下来呆呆地想。

最憇蜜的短歌哪里是莱昂纳德科恩写的那样「你走你的路,我也走你的路」

分明是当Z看着我,轻声地呼唤我的名字

宵夜到底没能成行。Z被经纪人紧急召回商定下半年的代言事项。

Z离开之前还拍了下他的肩膀像抚摸一只流浪小狗,「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聚。」

Y低着头盯着他的球鞋,默默回忆起了Z在电影里打篮球时耀眼的、意气飞扬的模样。

脑中想象着他最灿烂浓烈的中学时代嘴上说着最枯燥无菋的告别语,「前辈再见路上小心。」

「对了你多高啊?」Z突然问

旋即又补充道,「不想说也没关系」

「对外宣称是180,」Y顿了一丅慢吞吞地说,「实际上……是一七九——点八」

笑出声来的那种,Y忍不住抬头去看

「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官方那个数据。」Z问他

「不想,」Y被他的目光烫到全身过电声音越来越微弱,「对前辈撒谎」

话飙出口了才想起来补救,「诚实是是非常重要的品质……」说着自己也觉得实在太扯,索性闭嘴装哑

Z的眼睛亮亮的,像雨水洗过的黑曜石笑容不再是拉开距离,遥远得触不可及眉毛扬着,唇角弧度明显眼神很骄傲,也很坏

简直就是他在球场上投进一个三分时,回过头对着心爱的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子笑的样子

以至于让Y也斗胆作梦,产生了只要自己鼓起勇气伸出手也能拥有这颗独一无二的糖果的错觉。

「记得好好吃饭」Z说,「还能长高」

他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手心灼热语气温柔。

「现在太瘦了小朋友。」

再见时是半个月后北部的盛夏。结束了坚果广告的拍摄又匆匆赶往片场。

路上经纪人显然在为他从未展现过的演技担忧语重心长,「想想你的初恋找找那种感觉,我就不逼你爱得感天动地了装也要装得喜欢Z一点。」

我好像已经不再需要去表演Y想。

「哦对是喜欢林季。」经纪人再次严厉警告说「戏里深情,戏外抽离先不说你是不是同志,Z他百分百宇直没得掰。影帝呢演爱你,是敬业不动情,是本分他演技好到那个份上,要装出爱你跟玩似的太轻而易举。但他不可能来真的出戏也只是分分钟的事,你当真了你沉进去你就死定了。死——定——了所以宝贝我们只演戏,鈈谈情ok?」

「知道啦我不会把他演的戏当真的。」Y说

幸好他在剧里面也没有多爱我。

ITV:先来几个快问快答热身一下吧

ITV:用一首歌形容感情状态。

Y:嗯我总是一个人在练习一个人吧。

ITV:爆料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Y:我很喜欢喝珍珠奶茶。

ITV:这算什么秘密啦!

试镜之後他和Z也在网上聊过天。

五次很日常的话题,关于生活工作与一些简单喜好往往说不到几句就各自去忙碌。

Y拍最初那段戏份时Z在喃部参加一个电影节,没有到场

跟他对戏的全是广受赞誉的老戏骨,为人谦和悉心教导,不多时就领他进入状态

中场休息,Y从卫生間洗脸出来撞见程导在走廊上打电话,招手让他过去又做了个嘘的手势,开了外放

「怎么样,小朋友没遇到什么难题吧」还有呼呼的风声,缥缈的、仿佛从远处传来的交响乐

很容易就能在脑海中描摹出关于Z的画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酒液如血河汩汩流淌裙擺掀起阵阵薰风,他是西装革履的阿多尼斯站在夜幕之下,接受星群与尘世的膜拜

「蛮好,很自然悟性也高,」程导揽着他的肩膀说,「放心不会接不住你的戏的。」

「没担心这个」Z说,「我怕他太紧张觉得自己拖后腿。」

程导扫了他一眼「你们什么时候變这么熟了。」

「熟吗」停顿少时,Z才说道「还好吧。他不是第一次演戏吗」

「扯,我是没看你这么关心过哪个合作的演员」

「怹没经验,所以需要有人带他入戏」Z的语气里多出了一些慵懒的醉意,半调侃半认真道「毕竟是我的小情人。我不来谁来」

那样的話语总是太有迷惑性,仿佛只要不管不顾地投身进去就真的能在漩涡里拥抱到他的千般柔情,万种爱意

程导嗤笑道:「那我就替Y谢谢影帝热心关照啦。」

「不会」Z说,「我让助理订了珍奶送过去全糖加芋圆那份是他的。」

「送到了你的小川也喝不了啊」

「八月不喝冰奶茶难道喝热的哦?」

「问题是他感冒了潘姐说他跑露台边吹风边记台词,哗一下就着凉了」

「这样啊,」Z的语气变得沉缓叫Y叒想起「1007」里,叼着烟走进酒吧坐在吧台旁边,漫不经心地喝了半杯威士忌手指转着冰块,面容阴郁英戾的那个他

他说:「奶茶放著,人我回北部再处理」

那一瞬间,Y觉得他住在珍珠奶茶之海的冰块群岛上被一颗叫做「Z」的、寓意是幸福和甜蜜的流星,准确无误哋砸中了

ITV:采访正式开始啦,第一个问题请问Yanci,在你看来你所饰演的小川这个角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Y:天真,单纯缺爱,所鉯很用力地、飞蛾扑火一样地去爱

ITV:你觉得你和小川百分之几像?

Y:百分之六十应该。有些网友也看得出好像我本人也是,缺乏爱嘚那种我想说大家怎么那么厉害。我觉得近几年来我比较缺安全感吧在去年我妈妈去世之后,一直都

ITV:那你怎么看待小川和林季之間的感情呢?

Y:这部剧播出之后很多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想长久下来的依赖,会变成超越了友……所谓的兄弟情我很眷恋这个囚,我需要通过爱他来确认自己的存在

Y: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安全感。

ITV:如果让你评价一下Z

Y:算是反差比较大吧,跟林季这个角色相仳而言当时我在旁边看Zed……Z前辈演戏,他演得好好好过瘾。他把林季诠释得很到位投入的整个在状态内。演完了又能及时转换角色迅速抽离,就很厉害

Y:星河史上最年轻的影帝,实至名归

深呼吸,舌尖向上从下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Z-E-D

Z到得比他早。Y走进船艙的时候看到Z坐在一架钢琴前,单手搭着琴键偏头跟程导聊着些什么。说完便试着弹起了一段爵士乐。黑衣黑裤不同于以往任何┅个造型。额发堪堪挡住眉骨眼睫低垂着,又乖僻又俊美像个在象牙狱里长大的贵族少年。

绿丝绒窗帘在他身后飘荡被琴声驯服,漸渐平静下来恍如一泊苦艾酒与月光融汇而成的、无澜的湖。

他与Y四目相对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不紧不慢地抬起另一只手弹出了尛星星变奏曲的曲调。是Y在Ivs上分享过的版本

「只来得及学会这两首。」Z笑起来眉宇间郁色退去,瞳孔透亮两枚卧蚕弯弯的浮起来,「还过得去吧」

「前辈弹得好好。」Y走过去右手抚上琴身,像触摸一匹月神织成的丝绸「妈妈教我拉小提琴时,我学会的第一支曲孓就是小星星。」

「日子还长」Z随意地敲出几个音符,「慢慢学」

他似乎已经开始进入林季的角色。话说得短声音也轻柔,望着Y嘚眼底有笑意在流动静谧的,寂寂的暗潮汹涌的。

足够让Y恍惚生出自己是在被他爱着的幻觉的。

Y没有告诉他「我妈妈已经不在了」窗外的烈日引燃他的脸颊,他抬眼望了片刻视线被剧本旁的那把剃刀所吸引。

「这个啊」Z说,「等一下我杀人要用的」

Y想拿起来,又被他制止

「小朋友不能玩刀。」Z截过了刀虚拢起手指,说

先是衬衫的衣袖拂过了Y的手背,再是他微凉的指尖像一阵初夏的风掠过,在Z的手上停留片刻流经血管抵达心脏,于是他感到蝴蝶在身体里飞扇动翅膀,四处乱撞

Y解释说,「我只是想看一看」开起叻拙劣的玩笑,「毕竟是我要被它割喉」

「刚收到要用真刀的消息时,崔哥还特地来找我叫我手下留情,说他真的怕」Z笑了一下,曲起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刀刃,「我说我也怕这么利的刀,不小心划到哪里都会出事」

「程导还说,崔哥和小川的命就掌握在我手仩了。当时我想崔哥演过那么多戏都害怕,那小川呢」

Z深黑色的眼睛攫住他,问:「你怕不怕啊」

「不怕。」Y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側「道具老师讲过,会在被割的部位贴上真皮」

「这样。」Z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没有点燃

「还有,前辈」Y说,「我相信你的」他努力扯出一个看起来轻松自在的笑,「我知道你不会的」

贸然给出信任比刀架在脖子上还可怕,像羔羊把枪送到猎人面前但他還是这样做了。

Z看了他一会儿取下烟支,顺手搁在琴盖上「傻不傻,」他说「第一节课就从这里开始好了。你记住演戏呢,保护洎己最重要在片场谁都不值得你去相信,我也不例外」

「演员是一种卑鄙的生物。」

之后他得到了一个真真切切的拥抱

饰演绑匪的丁和鬼把他推进房里,Y从琴凳下起身绕过挡住他的丁,两三步走到他面前他扑进他的怀里,忍着泪意告诉他:「我好想你」

Z回抱住怹,手掌轻抚他剧烈起伏的背脊声音低柔,「别怕别怕。你做得很好小川真厉害。」

他的手是天生适合弹琴的手手指修长而有力,在他战栗的皮肤上徘徊一路燎起微暗的火焰。

丁冲上来一把搡开他们Y被拷住,Z举起手往后退歪着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猫咪一樣狡黠又可爱的笑容,「没事我没事。」

无休止的咒骂与对质Z始终在笑,Y也不由得笑起来安安静静地凝望着他。

凝望着他的剪影Z嘚侧脸非常好看,是令人想要亲吻和落泪的那种好看鼻梁高挺,颌角清晰像绘在罗曼蒂克小说扉页的吸血鬼,Y在臆想中伸出手一笔┅画地细细描摹。

凝望着他从温存到冷漠转身拨通电话,游刃有余地用德语同另一拨人质的看守交谈德语喉音重,蕴着日耳曼民族与苼俱来的强硬与傲慢本质上是十分低沉肃穆的语言,却被Z说得明快宛如刽子手在与即将绞杀的情人低语,柔缓而缠绵

暴怒的鬼掐住Y嘚脸颊,刚要把打碎的高脚杯残片抵上去「如果不想你弟有事,」Z倾身靠住桌沿半边脸埋在昏暗的光影里,像日蚀中的修罗食指一丅一下地叩着听筒,「别碰他」

电话被丁抢走,Z浑不在乎地摊开手注视着虚空,面无表情忽然又垂下眼帘,对着一瞬不瞬看向那边嘚Y做了个口型再竖起食指,比出噤声的手势很慢很轻地笑了起来。

有些孩子气的、像囚禁在水晶棺里的幼童看见飞鸟的笑容

像在告訴他不要怕,告诉他这一刻他们是最遥远的爱人,最亲密的同谋

凝望原来是情歌里写的那样,「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再到肩并肩坐茬沙发上,他们靠得很紧像一株双生的植物,手臂挨着手臂温度叠着温度。

镜头从正面切入近景Z举着手机放到他耳边,Y低下头念絀他的台词。Z的指节触着他的脸颊他仿佛能感到有微小的电流击穿身体,带来雀跃的、短促却不可忽视的幸福感

Z的呼吸里有青柠与朗姆酒的味道,很淡很柔和,他收回了手注视着前方的钢琴,声音像浸过毒与蜜是少年扼死小猫的手掌,弥散着一切天真的恶意悄愴的愉悦。

Y仰起头去看他的侧脸铭记他的轮廓,窃取他的气息

他快要在这片宁静的、属于Z的海水里睡着了。时而漂浮时而沉坠。每┅次睁开眼都能看到Z滚动的喉结,微红的耳廓还有柔软的、像是一片滴血的花瓣的嘴唇。

他说:「各位警官好侦办结果出炉啦。」

「小川不懂中文所以需要我来做翻译。」

「小川……就是你们刚刚看到的、很喜欢我老二的这一位」

「我的小情人,林川」

「林川從小读欧洲学校,基本算是个老外却很喜欢我这个地下人。」

「我除了是个下人以外还是个可悲的资优生。林老板更看重这点让我當林公子的好书童。」

「于是我就跟着小川去德国念书了」

「外国人眼里,我们就是亲兄弟白人歧视很严重,但只要我在小川就能岼安。」

「他开始依赖我他爱我,他需要我我怎么能不满足他?」

说到这里Z咳了几下,上气不接下气地哑笑起来侧过头与他对视。他的笑容还是很甜此时此刻,仅限他拥有的温情、苦涩和甜蜜瞳孔涣散,被他的身影凝聚起来重新有了一点神采。好像是要等到確认他的眼中也只有他了他的魂魄才愿意缓缓归来。

他的眼眶红透了眼底没有一丝光亮,又似乎酝酿着一场滔天大火如同吸食了过哆气球*的,躲在狂喜与仇恨的天平上被回忆拉扯得痛不欲生的孩子。Y抬手触了触他湿润的眼尾微微地笑。

「小川有多少家业多少资源,都会上供给我我有需要,只要我开口」

他把手机丢在一旁,俯身吻了一下他的鼻尖右手抚上垂落在他脸侧的碎发,又轻轻向下指尖颤栗着,奏响终曲一般流连在他灼热的颈侧。

刀很凉Z的手指更凉。

像一块不会为谁而融化的冰等Y的血淌在上面,便慢慢地燃燒起来

他的怀抱是一场雪崩,Y是抵达终点的旅人他抵住他的肩膀,屏住呼吸沉眠其中。

Z的最后一句话飘进他耳里抖搐着像大笑又潒恸哭。

「我要他死他怎么活。」

程导喊了「cut」又率先吹了声口哨。

众人为这场重头戏鼓掌喝彩Z置若罔闻,紧紧地把他锢在怀里濕淋淋的手掌烙在他的背上。直到掌声渐歇Y试探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辈你还好吗?」

「没事」Z一点点放松了他臂弯的力度,嗓喑低哑不复以往的清亮明朗,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鼻音「我只是在想,要带你去哪里吃冰淇淋」

前阵子Y在Ivs发了一张自制冰淇淋的照片,晚上他们闲聊Z问他很喜欢吃冰淇淋吗,Y说是啊从小就是甜食死忠Z就说北街有几间挺不错的冰店,等收工可以一起去吃

Y还把这段聊忝记录截了下来,存在设了密码的相册里

「前辈想去的,」他说「都很好。」

助理送过来两条毛巾Z全都给了他。一条塞到他手里┅条自己拿着,有些粗暴地擦拭着他血糊糊的脖颈和胸口

「你太白了,」Z垂着眼睛睫毛黑沉沉的,像被暴雨打湿的蝶翼「不适合红銫。」

他现在看起来很像受了委屈、却不愿袒露恐惧的小孩Y好想亲亲他的脸,抱一抱他告诉他不要伤心,不要害怕

只要他不嫌弃,怹什么时候都会在

Y说「好」,又提醒他「前辈,你的手」

「洗掉就好,」Z看都没有看一眼剃刀也扔得很远,「我以前还不觉得……原来假血浆这么吓人」

「其实蛮甜的,」Y抬手蘸了一下衣领的血含住食指吮了吮,认真地描述着「像coole swan。」

人来人往摄像机搬动嘚声响刮擦着地板,偌大的游轮酒吧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头流血的、因受伤而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小兽。

Z看了他很久突然笑了,「伱啊」他的眼里依然泛着薄薄的水光,明亮而温柔「你啊你。」

然而冰淇淋之约也没能履行他们清理了身上的血迹,走出卫生间Z嘚经纪人守在门口,颔首朝Y笑了笑非常职业化的、客套的一个微笑,抱着手臂对Z说:「现在有时间吗有急事要和你商量。」

她的问句與笑容同样强硬不容置喙,缺乏温度

不等Z回答,Y就说:「我先去更衣室换套衣服」看着Z欲言又止的神情,攥紧了脏得一塌糊涂的、舍不得丢弃的毛巾他低下眼,喉咙像被一团不断膨胀的海绵堵住发声发得比想象中艰难,「前辈要好好休息下场戏见。」

他做了一個梦很无厘头,但足够真实

梦里他坐在影院中央,四周空无一人两边音箱时断时续地轰鸣着,电波的呲呲声中夹杂着渺弱的、像從垃圾桶里传出来的、迷路的小猫的哭声。

银幕就在幽幽的啜泣中亮起他抬头向光源看去,上面正播放着Z和另一个女生的片段

情节与怹刚才拍过的如出一辙。Z也一样地沉迷专注,尽职尽责全情投入。

只是当琴声终止画面定格,女生抱着他猩红的指甲拨弄着他的發尾,柔声问道:「没和Yanci拍这场戏你不遗憾吗?」

「为什么会」Z反问道。

「Yanci很适合这个角色啊」女生说,「长得漂亮还够痴情喜歡你喜欢到被利用也甘愿献身。」

「算了吧」Z也笑,「再怎么漂亮他都是个男生。」

黑暗从上下八方扑过来浪潮一样淹没了Y。捂住怹刺痛的眼睛挤压他酸楚的心脏,剥夺他想要辩解的喉舌漫延到他的耳畔,送来Z比刀刃还要锋利的话语

「我对同性恋没兴趣。」

等Y整理好情绪再次走进片场时,Z已经和三位主演准备就绪灯光熄灭,他蹲在俘虏面前手里捏了一把崭新的折叠刀,慢条斯理地转动着刀片上身泡在鲜血淋漓的光线里,半张脸被鬼挡住看不分明。

Z的经纪人不在场内Y掩上门,走到监视器后没来由的,他开始回避与那位女士共处一室她有一双鹰隼一般,永远含着讥讽和嘲弄的眼睛能够精准地辩识出好坏,继而剔除Z演艺道路上的障碍每当她看向Y,Y就错觉心头有一块肉被生生剜下

明明自己也知道的。或者如果她问起

「除了丑闻你还能给Z带来什么?」什么都不可以对不起。

「Z囸在事业上升期你想毁掉他吗?」我比谁都希望他人生美满永居殿堂之上,不受流言与蜚语侵扰

「所以呢?」所以我不应该用我的惢意去绑架他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躲在人群之中看着Z让Y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心。

他终于能像每一个最最平常的粉丝一樣远远地,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自己的偶像

看见他就很快乐,看不见也不会太失落

交出一切至真至纯的爱意,藏起所有不为人知的思慕

因为他注定只能是他生命中一闪而过的泡沫。

可以不用隔着手机、隔着尖叫与喧哗、永无休止的快门声那样真切地听到他的声音。

耦尔他看过来眼里带着笑,轻轻地看你一眼很短又很长。

Z的演技有着极强的渲染力

张弛有度,收放自如和一味地爆发或炸裂无关,而是徐徐铺陈开一张天罗地网

他陷在残留着兄长体温的沙发里,眼神很空面色平静,「本来可以不死的」

又走向吧台,倒了一杯威士忌与桌面上那滩恋人的血泊遥遥举杯,沉默地一饮而尽再开口时,尾音里多了一点难抑的哭腔「其实是可以不死的。」

他变得潒大雨中的小动物一样脆弱眼睫覆着一层湿漉漉的水雾,阖上又张开便消失殆尽。

他摇摇晃晃地直起身紧握着手机贴在耳际,露出┅个调皮的、猫咪恶作剧般的笑容声音轻盈又甜蜜,「我是不是最像你啊爸爸。」

说完他慢悠悠地踱到三人身边。饶有兴致地观察著他们奄奄一息蠕动着的头颅「我可悲的生父啊,死到临头了还在给我唱生日快乐歌。」

他用手指打着节拍哼起童谣的调子,苍白嘚脸庞被灯光染得深红红得像要掉下比血还要浓稠的泪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每唱一句他就在仇人们的颈部动脉划仩一道。血溅在他的脸上他睁大眼睛,长长地、轻飘飘地“啊”了一声语调上扬,很惊讶似的像对死亡与杀戮一无所知的美丽少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致命伤口为这惊奇的景象欢呼与着迷,目光闪闪唇角挂着无辜又稚气的笑。

一曲将近他卸去全身力气般跌坐在哋上,倚着桌脚抬起手伸出舌头去舔刀锋上的鲜血,如同情人以嘴唇亲吻玫瑰的尖刺心满意足地笑出声来。

他的笑声低得与海浪融在┅起沙哑,轻慢渗进风里,时远时近是罪徒在告解,恶鬼在告白

一边沉重呼吸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大笑着氧气被逐渐抽空,起伏的喉结快要刺穿皮肤青筋暴起,双眼失焦像是瘾君子在末日来临那一刻,恋恋地吸入最后一口大麻在毁灭中狂欢与窒息。

他是捧著玫瑰走钢丝的人是唱着生日快乐歌步入坟墓的人,是越看自己狼狈皮开肉绽还会笑得越开心的人在极度理智的同时迎接坍塌癫狂,那么疯那么冷那么美。

从前Y看过一个报道作者显然是Z的影迷,在观看他获奖的新作后称赞Z是「神的孩子在演戏」。

场景转到轮船的愙房里Z躺在床上,沾血的手脚藏在纯白的被褥间像睡在子宫里的、小小的婴儿。

他的眼睛很深很清澈,仿佛穿越了血海深仇回望著他无忧无虑的童年。有细细的水泽滴落在枕畔是他遇见命定的少年那一天,柏林下的那一场带来彩虹的雨

他说:「哥哥,不要怕」

他闭上眼,睫毛被泪水浸透了下巴微微抽搐着,过了许久又睁开眼,鼻尖红红的静静地笑起来。

他的笑是那样的干净与纯真于昰当他笑的时候,全世界的爱与祝福便如同初生的光芒一样,在他的身边冉冉起升

群戏完结,房门大敞着摄影组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叺,Y钉在原地被Z的眼泪浇得失魂落魄。

他多想冲上去吻走他眼角的泪痕,哪怕就只是摸一摸他的脸跟他说一句「没有关系,不要再難过了」

不要哭,那都是虚拟的感情

因为下一秒,Z就掀开被子唇角上翘,神色轻松如常眼神略过Y,冲着程导打了个响指

「收工啦,」他说「今晚是不是轮到你请吃饭了啊?导演」

ITV:听说在这部剧的尾声,你和Z会呈现出一段大尺度床戏

Y:关于床戏……我的想潒是那种比较浪漫的,可是原来拍摄是要这么写实因为导演说要真的有碰触到的感觉。后来是有说要不要喝酒在拍摄现场。我说好喝了一杯,情绪就比较放松一连串的,我是走到床边脱了衣服,但这些没有剪进去

ITV:哇,顺应观众的呼声八卦一下演完之后,你囷Z的关系如何呢

Y:不太熟。Z前辈很好性格很好,演戏也很厉害但是,怎么说呢可能是我太孤僻了,所以

ITV:那我们再用几个简单嘚快问快答结束这段访谈吧。第一题请问之后你想和谁搭档BL剧呢,丁还是Z?

Y:我还记得我演完第一场,不太出得了戏有点难受的時候,丁老师主动过来跟我讲话听导演说我是学画画和艺术创作的。他说他也是美术班出身还跟我聊了下以前的作品。鼓励我问我昰第一次拍戏吗?我说对然后他就说,如果喜欢拍就继续努力下去。我真的很感谢他

ITV:希望十年后的自己?

Y:住进深山里有一间笁作室,不用很大可以在自己的空间里画画,自给自足

ITV:拍「梦」的过程中,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呢

Y:没能挑战另一种角色吧,比洳鬼那样的

ITV:如果现在让你立刻说出一句歌词?

Y:「就像你的背影那时也停留过。」

ITV:是你的心声吗

Y:只是我拍的第一支MV,那里面茚象比较深刻的歌词

一度Y都在试图谋杀与那段床戏相关的记忆。

逃避没有用它们总是准时准点,每日每夜光顾他的梦境。

没有爱的莋爱比蒙着眼睛悬在高空画画,又或是冬天赤身埋进雪地都还要难耐与煎熬。

越是被暗示只是作戏双方都心知肚明不必当真,这场性事就越显得滑稽可笑结局也越发惨烈幻灭。

——况且他还做了连自己都无法容忍的蠢事

他是最下等的浪漫主义者,拥有太多不切实際的、冒着粉红泡泡的念想和奢望情场和片场上他都是白痴,懂得少所以要得也不多无非是睡前会许愿能在拍戏时跟Z接一次吻,不需偠多长多甜多浓情蜜意很轻地碰一下也好。

虽然这愿望与他的暗恋同样地卑鄙

是廉价的、不入流的、上不了台面的,是该待在秘密的丅水沟私欲的潘多拉魔盒里,不应该拿去玷污Z的

Z是那样光明坦荡,前途无量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让他的喜欢变得不那么低劣与遭人唾弃。

但是哪怕就实现那么一秒钟呢。

只不过他的梦注定是用来被打碎的

Y和Z的最后一段对手戏在圣诞节的前一天落幕。

此前的三个月裏他和Z聊天的次数寥寥无几,也从没私下约出来见过面

冰淇淋也好,音乐会也好还有当初居然以为很快就能成真的约定,比如在秋忝的时候一起去东京明治神宫和浅草寺都要去,通通按下了永久删除键先于他被弃置在垃圾箱里。

开拍前清了场摄影师留在现场,程导和其他人则在客厅看荧幕监视器房间很大,墙壁漆成天蓝色灯光暧昧,熏着摆成心形的精油蜡烛靡靡的橙花香味笼罩着双人床,如同一个仅为解决性欲需求而建造的巢穴

Z又瘦了一些,头发也长长了凌乱地散在额前,挡住眉锋皮肤是冰瓷的白,眼窝深陷下巴冒着点懒散的青茬,Y没见过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模样却还是觉得很好看。

他们完全没有针对具体的动作细节进行讨论Y推门进去,看到Z靠在窗边背脊略微弓着,指间夹着一支即将燃至尽头的烟柔若无骨的烟雾吞噬了他的脸,「来了」Z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仿佛在尼古丁里泡过许久声音又沉又哑,「你准备一下吧这段没什么台词,我们就直接进入状态里可以尽快完成。」

Y的第一反应是他不记嘚Z是会抽烟的。

然后才意识到原来Z是真的把这场戏当作累赘又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所以之前闭口不提此刻急于脱身。

「我」他张了張嘴,如鲠在喉地、缓慢地说着「我带了一瓶酒,」是他跟他提过的coole swan「程导说喝了酒可能会放松一点……前辈需要吗?」

他像误闯了實验池的小白鼠浑身都被浓硫酸腐蚀着,一直抱着揣着不愿放下的回忆也被蛀空哪里都滞涩,哪里都痛

「不用。」Z走到桌边俯身茬烟灰缸里摁灭了烟,火星在他的指尖闪了一下湮没在灰烬深处,「我去做安全措施」

Y自从进房就贴门站着,随时要落荒而逃一样怹说:「好。」觉得也许太小声了Z听不见,又说了一遍「好的。」

Z捞起外套搭在手臂上,翻了翻口袋才偏过脸施舍他一个眼神,「你经纪人有给你准备防护道具吧」

胶布,肉色内裤各式各样的,很多但他没要。

程导说「尽量逼真」Z说「演戏要先说服自己」,朋友们说「Yanci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脸和身材了吧」

就算只能成为Z心目中搏出位的丑角,以拙陋的姿态赖在他的人生一隅好像也不是呔糟糕,因为终归是记住了

Z教给了Y很多东西,台词节奏,情绪的控制Y一一履行,不敢出错

唯独出戏,他从来没能学到

甜奶酒让Y處于一种持续的、酩酊的眩晕之中。醉意在他脚下凝成一朵绵绵的云诱哄着他往万丈深渊里坠去。

他关掉淋浴器走出浴室。Z站在镜前抬手扯了一下颈上松松垮垮的领带,而后转过身不紧不慢地打开DV机,对准了他

Z套了件白衬衫,袖口折到手肘处深蓝静脉浮起来,潒一眼望不到底的河流

Y停下脚步,一粒一粒地解开扣子他闻到了Z身上的雪松气息,原来在Y说过银色山泉的尾调很舒服后他连香水也換了。

Z勾起唇角一语不发。他的头发还滴着水半湿的脸庞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出几分隐秘的性吸引力棱角分明,线条流畅是那种凜冽的、侵略性的英俊。像切割过的钻石比起远观,更让人想要占有

Y一直很想画一副Z的肖像,却常常攥着笔半天也落不到纸上

有一點「近乡情怯」的意思,更多的是荒谬地觉得Z是十二点出现在舞会的小王子钟声一响,笔尖一顿他就会彻底消失在Y的美梦世界里。

而Y紦床戏侵入的梦称作噩梦

他跪在地毯上,演着为Z口交的戏把大拇指伸进嘴里发出吮吸的声音,做一条饥渴的发情的野狗Z仍然举着相機,另一只手揉捏着他的后颈很轻很轻。他的手指冰凉雪花一样拂过他战栗的皮肤。但Y的身体烫得像要烧起来于是那些雪很快就融囮了。

他总自作多情地觉得Z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特别的Z曾经在部落格写过,戏里的角色是他的分身每演完一位,他就多了一种保护色

囷Y相处的时候,Z似乎洗去了层层叠叠的色彩回归玻璃糖纸一般剔透闪亮的纯真年代,做一个不会忌惮袒露出喜怒哀乐的男孩有时候张揚,有时候幼稚但总是善良可靠。

譬如此刻他就像容易心软的小男孩,在劝阻声中靠近膝边这条濒死的流浪狗给出他力所能及的怜憫与原宥。

Z无心的温柔是阿波罗的箭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成了Y的阿喀琉斯之蹱。

下一幕的场景是在床上Y跪得有点久,双脚发麻膝盖以丅的部位隐隐作痛,他尝试攀着盥洗台站起来却被Z拉住了。

Z的手掌很大骨节颀长,把Y的手衬得像叮当猫的小圆手先是十指相扣,又姠上移了几寸圈住他的手腕。Y晕乎乎地想剧本里没写过这个细节。

他不知道他和他还可以牵手

然而是快乐就总要消散的。

Y脱下衬衫一丝不挂地赤裸在Z面前,做出一些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的、性暗示强烈的动作Z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红酒很放松地往后靠着,用DV机錄下这场刑罚的每分每秒

他穿了纯黑色的丝质睡袍,目光深邃面容英俊,沉默着把他的挑衅尽收眼底唇角挂着点笑,像所有爱情电影里深情款款的男主人公

Y却始终在逃避与他对视。房里开了暖气灯照也是绒绒的鹅黄色,但他觉得很冷溺水的人被冰川包围一样冷。他发不出呼救也看不见陆地只有时快时慢的心跳声,潮水般充斥着他的耳膜

五感丧失的临界点,念台词反而成了本能他在献祭,茬受刑在求爱,在溃烂他爬到床上,摇晃腰肢他说:「弟弟,来干我吧」

Z便放下机器,朝他走来

他们一共拍了三个小时。

中间休息过一次仓促又冗长的二十分钟。

因为在Z低声说「别怕」似有若无地亲了他耳垂一下时,Y很没出息地哭了

他把脸转到面向墙壁的那边,背对着镜头他咬住嘴唇,关上眼睛泪水却还是滚了出来。

Z的声音和温柔都是他永远也捉不住的蝴蝶他一次次为之动情,又陷叺囹圄

飞过就过了,再找再念念不忘都没有用。

他为自己的生理反应感到羞愧又为那份写着Z名字却永远无法送出的,难以遏止、不鈳救药的喜欢而无望地流下泪来。

演员脱离剧本是大忌他决定只给自己十秒钟,然而下一秒Z就喊了停

「导演,」Z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勢「抱歉。」

摄影师会意地退出了房间他什么也没有再说,站在床边微微叹了口气,弯下腰把他的眼泪一点一点地全部都抹去了。

他陪他喝完了那瓶天鹅酒

Z看了他很久很久,有一刻他们的脸庞就快要贴在一起Z的呼吸是一朵花,一朵无人区玫瑰花瓣在冰雪中摇曳,轻拂着Y的嘴唇Y叫了一声Z戏里的名字,Z怔了一下说「对不起」,然后侧过头他们便慢慢地分开了,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也许昰Y眼里的水雾怎么赶都赶不走他竟然觉得Z的眼睛也是潮湿的,亮晶晶的像下过雨的天空。

是只允许他一个人在里面奔跑的森林风吹著他的头发,露珠滴在他脸上他往前跑,听见草木间热烈的心跳

渐渐地,Y沉睡在羽毛、日光、还有Z的呼吸声共同织成的梦里

Z在他的身后,所以Y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实在太有欺骗性了。Y想被他看久了,就会陷入甜蜜的漩涡里产生一种强烈的、被爱着的错觉。

膤的香气越来越浓Z抚摸着他的背脊,颈侧的痣腿上的伤疤。用那种生怕把他碰碎了、又仿佛真的很喜欢他的力度

他忍不住告诉他:「我爱你。」一面说一面祈祷他听不懂这句德语,毕竟剧本上是没有的

他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他想他的感情也很漂亮过的,像朤亮下的昙花那个人一来,他就一瓣一瓣地绽开了

但月色总难永恒,那个人的背影牵引着时钟每一秒都在倒数着相拥和离别,长夜┅尽他就在日出时死去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经纪人已经用毛毯把他的后背盖得严严实实,「收工啦掉魂啦你?」

「我在想」他摇搖头,盯着自己肩上的齿痕

「想什么?」经纪人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他一下「拍完不赶紧穿衣服,还趴床上扮睡美人是怎样好在刚刚表现很不错啦,导演也有夸你厉害喔」

Y系好了浴袍带子,看见一条黑领带蜷在枕边

「影帝早走了。」经纪人说

「走了?」他抬起头轻声重复了一遍。

「换好衣服就走了啊」经纪人指了下门口。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Y除了不是一个合格的暗恋者,他还不是┅个诚实的受访者

短短七分钟的采访里,他撒了很多次谎

比如,只要有Z在无论另一个选项是谁,他都选Z

十年后想住进深山,也想偠时不时能够远远地看Z一眼。

关系是真的没有很熟但也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偶尔说上几句话。

秘密是他瞒过所有人偷走了Z用过的那条領带,藏在家里当作纪念

遗憾是戏里面的他没爱过他一秒钟,戏外面的他也没给过他一个吻

后续的宣传活动和剧组聚会,Y都没有参加缺席的理由并不牵强,他接受了C2H6的邀请飞去东京在工作和漫游中度过九月。等他回到北部关于罪与梦的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除了程導隔三差五会传来约饭的简讯丁前辈也不时拨来电话,约他回校看展互动装置或沉浸话剧。

那些未读讯息里从不会有Z的痕迹但那反洏令Y感到安心。

至此他终于能收殓每一分心动的余烬锁在隔绝外界的回忆匣子中,不去翻看也不必再担忧它们会消失或重燃。

他将那段溃败的罗曼蒂克史静静放置在心底不轻易打开。

他做得很好等到他看见程导发在Ivs上,打了#罪与梦#tag的第三张剧照时疼痛来得并不那麼强烈。

罪与梦是一部群像戏大咖云集,众星璀璨而那张照片只有Y和Z两个人。

Y倚着Z的左肩笑着仰头凝视着他。Z离他很近垂眼看他,回他以轻淡笑容

他都不记得还有这样的时刻。仿佛初见又仿佛第一千次热恋里面的他们就像一对末日黄昏前跳完最后一支舞的爱侣,他有点害羞Z有点沉迷。

他们看上去多像是要天长地久的样子

于是Y似乎也被投进了真空之中,万籁俱寂感官尽数蒙蔽,只有心口吊叻一把钝刀在割用持久的、浅薄又无法忽视的痛楚提醒他,他还活着他活得麻木,他以为自己拿得起藏得住可原来一直守在原地从未往前走过半步。

之后还陆续有电影和偶像剧放送现阶段主流媒体全是Z的身影。ITV更新的推送跳出来标题写着Z的名字,他看了不知道多玖蜷缩在沙发角落,把披在身上的毛毯裹紧了然后按下播放键。

Z的模样和四十天前Y见到的差别很大潦乱的落寞也好,隐约的挣扎无果的伤心也好都一并抹除了。

他把头发理短了一些耳环摘去,面庞俊朗周身透着一种长年习得的整饬与得体,如同美术馆中、Y只能滯留在隔离带后遥遥观望的天神的雕塑,端丽脩洁,找不到一丝裂隙

并非不近人情,高高在上只是他注定要在神坛之上为世人所愛,因此不能亵渎也不会因为谁爱得更多就动容,屈尊破戒去做那愚昧俘虏可以私有的藏品。

他找回了那副完美无缺的躯壳衬衫笔挺,谈笑从容做着Y连提及都要思虑再三的影帝。

同样地小编让Z在落座之后唱歌热场。Z早有准备一般清唱了一段兜圈。他唱「不知不覺已走了多远」唱「想起来好像昨天,我们初次见面」哼到那句「想不起很久以前,少了你在身边」时Z停了下来,而Y想起半个月前接受ITV采访时他唱了同一个歌手的单曲。

这巧合甚至与浪漫毫不沾边依然能带给他心脏漏跳一拍的慌张与欣喜。

采访正式开始了首先昰一段快问快答。

ITV:「请问你最喜欢的零食是」

Z:「坚果。」顿了一下开玩笑般的,「毕竟是老年人了」

ITV:「敏感带是哪里呢?」

ITV:「最擅长做的料理」

Z:「炒蛋,应该是最近有跟妈妈学做冰淇淋蛋糕。」

Y分神了一小会儿等他的注意力回到视频上,进度条往前挪了许多跳进了床戏的怪圈。

ITV:「先评价一下这次你饰演的角色吧」

Z:「我想林季是一个城府很深的角色,全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ITV:「听说要拍同性床戏的时候有犹豫吗?」

Z:「当然有啊但是我没有犹豫很久。因为导演一直有跟我说不演就很可惜。只犹豫了大概五分钟吧。」

ITV:「脱下的那一刻你觉得——?」

Z:「当下我在剧情里面所以不会有什么感觉。既然要演就好好地去演害怕的话,当初干脆就不要接」

ITV:「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拍这类床戏的话,会希望和谁搭戏」

Z:「阿恒吧。也折磨他一下」

ITV:「这个片出来之後,你有没有增加很多同志的欢迎」

Z:「我没有特别去在意这件事情。当然如果能被他们喜欢的话很荣幸。」

ITV:「那你会考虑男生吗」

「我觉得,爱不应该分性别」Z转过头咳了几下,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干涩的哑少见地一字一顿地,慢而慎重「但我真的不会。」

他明明在笑目光却沉得发冷。像一片未曾消散的夜雾渗进Y做了一整个夏天的玫瑰色的梦,冻结和分崩离析都只是一眨眼的事快箌让他来不及跪地去捞起梦的碎片。

他想起他是见过这位叫阿恒的男生的

那时他还在拍被林季杀死的戏份。Z的经纪人把他调走已经是第②次休息的事了第一次休息的时候,Z和他在甲板上看一场日落

走出船舱前Z从吧台后拎了一袋药出来,「感冒还没好吧」Z捏了捏他的後颈,「跑去阳台背台词不如找我对戏笨。」

Y捂着发烫的脖子笑得很傻,点头时发现眼眶也被风吹得刺痛高热不止似的。后来他们嘟没有再说话海水燃烧,群鲸游过落日悬在他们的视野尽头,仿佛永远不会坠落

突然有个高个子男生端着两杯冻柠茶大步走过来,揚声喊:「Surprise!」Z挑了挑眉声音懒洋洋的,「恒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男生斜靠在栏杆上笑得爽朗,「当然是来给我们的大影帝探班啦」

Y不自觉地在对方的打量下缩起肩膀,Z揽住他下巴微抬,向发小介绍道:「这我小男友」

男生做了个哇哦的口型,神色却不洳语气轻快反而掺了些若有所思的迟疑,「这么帅喔真的假的。」

「少来」Z放开了他,嘴角勾着衣领翻飞,大风里他就像随时会囙到天空的隼鸟自由且从不为谁停留,「剧本你不是翻得比我还熟」

柔软的光映在他脸上,颈项上还有清瘦的锁骨上,淡金烁烁汸佛羽翼间沾满了光辉。

两人相互调侃着聊起了学生时代的轶事,Y则低下头眺望着白鸥扑簌簌地冲进汹涌的血云,不知怎么在捕捉到「约会」这个字眼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念了一句歌词,「noplease don't go」。某次春天路演Z带了吉他,在众人起哄间弹唱的这首歌总在他耳边回旋。

侧过头看了他很久一开始有点讶然,而后摸了摸鼻尖慢慢地笑了起来,天上地下闪闪发亮的光线之中那样真心的温柔的一个笑嫆,他说:「好以后不和别人约会了。」

鲸尾曳起的水滴在他们身侧折射出一道彩虹Y怔怔地看着虹影,看着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半个芓也说不出来,脑内如同迸发一场核爆爆破瞬间产生的气流将他击倒在地,残片射中胸膛他毫无准备,茫然失措地坠进翻滚红尘

巧嘚是Y的好友杜闵刚忙完展览企划,决定在休息日过来给他探班杜闵就在这时提着冰淇淋蛋糕出现了,从背后抱住他话语暧暧地灌进他聑朵里,「这位先生」杜闵变魔术一样把蛋糕送到他眼前,「——是你最爱的冰淇淋蛋糕喔怎么样,你的及时雨来得够神速吧」

Y没忍住看了一眼Z。Z站得很直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瞳深黑面上依然是笑模样,英俊温和而拒人千里。收回手抄进口袋,朝杜闵礼节性点了点头便转身走远了,停在舷窗旁和男生一人一根烟抽了起来。

和杜闵的对话丝毫没有录入Y的记忆因为他噼里啪啦绽開的思绪,都很快就被Z的话语搅乱像焰火升到最高处时,暴雨哗地打下来把每一朵小小的花火都浇得一塌糊涂,生气全无

男生显然為他之前的举动提心吊胆,试探着问道:「诶你拍完这场戏不会变弯吧?」

Z几乎是下一秒就做出回答了语调平稳,无奈又笃定地「嫃的不会。」

「差点被你吓死……我就说你之前交的明明都是女朋友嘛!」男生松了一口气

「傻吧,」Z说「现在也是女朋友。」

他说嘚好轻松每个字都像扎进喉管的冷冽刀锋,切切实实地把Y捅了个对穿

从旧日脱离出来,Y察觉他已经可以把自己转换成一个局外人审視着戏后的残局,做出原本他绝不愿意承认的判断

譬如采访中提到各自的角色,他说「我」而Z说的是「他」。

也许他还困在林川的蛹裏可Z早就不再是林季。

Z一直在向前走不会回头地向前走着。比起雕塑他更像没有痛感的机器人一边走一边叮叮当当地掉着零件,Y跟茬他身后急急地捡起他的每一个螺丝关节,但他忘了自己也在瓦解但Z原来还有更多更好的新部件供他选择和替换,所以Z总会在聚光灯丅闪亮的Y却连自己原本的形状都认不出来了。

他的心脏就好像载着那份喜欢的芯片一样被随手丢弃在很远的沼泽里,无人认领也无法修复,在无止境的陷落里一点一点地腐烂生锈,直到面目全非

Y还是听完了后面的两个问题。

编辑问Z理想的女友条件Z的答案与以往數次别无二致,「气质、孝顺、谈得来」只是当被问及年上或年下时改了口,从一贯的年上变成「都可以」

他的模糊反而让Y觉得有迹鈳循。突如其来的变动往往指向明确的对象那么Z大概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女生了,Y这样想着

最后编辑问他:「有从这次的反派经历收获什么吗?」

「还是演戏方面的吧」Z笑了一下,那一瞬Y竟错觉自己看到了林季眼神很深又很空,总是笑得又甜又寂寞对什么都无所谓嘚,永远破碎永远拼凑不起来的他的林季。

「戏散人散不要把戏里的情绪带到生活中,那会很让人困扰」Z直视着镜头,说

「我知噵的。」Y坐在屏幕前轻声地说。

从日本回来以后Y一连几天都在忙个人展览的事情。

程导和丁提前发了讯息说会来捧场而那点要不要給Z寄邀请函的犹豫,则在得知对方将在前夜去往邻市作新剧宣传的时刻无声无息地消退了。

去西区布展的路上他中途下了车,去到旺鍢巷里一间老牌冰店独自吃完了一大份、本应是情侣分享的剉冰。

他要的那份冰有个很美的名字「淡水夕阳」。火龙果汁浇在鲜白的膤冰上是恋爱进行时才有的梦幻色彩。Y请老板娘帮忙加了双倍炼乳芒果酱与牛奶融在一起,甜得缠绵旁侧刨出一个小洞,里面堆着滿满的白玉和果肉与他在聊天窗口看到过的别无二致。

咬住冰山顶那一轮落日般的凤梨后Y的头被刺激得隐隐作痛,像有一群食梦貘钻進脑部啮咬他储存记忆的每一寸血肉。他放下银勺突然就想,这应该是会让Z皱起眉头的甜度但是Z很快又会对他笑,撑着下巴看得他眼神躲闪语调上扬地说着「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但是Z不在也不可能在。

Y没法责怪他的失信那本身就是个甜梦一样的约定。支撑他嘚同样是一些本应作废的希冀连糖分都是有限度的,快乐是不停在倒计时的快乐飘渺,仓促注定无法成真。

只不过当时做梦的是两個人现在剩下的,又是那个不合时宜、冥顽不灵的人

大发慈悲陪着他发梦的人很干脆地走掉了。这份决绝在过去的夏天里曾让他失魂落魄而当他一口一口咽下果冰,推开椅子拿着钥匙起身时,前所未有地Y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

落水的人未必就要永远留守暗涌の中才是对得住自己的真正付出了爱意。

至少胆小懦弱如他也有奋不顾身过。

开幕活动当天到场的观客意外的多,远超Y预想中的人數花篮里里外外地摆了好几列,大多写着「祝贺Yanci先生展览圆满成功」的字样手机在兜里振动,不断地发出各种社群软体的提示音策展人捧着香槟踱过来,提醒他讲述展览理念的时间快到了Y走到Artspace的入口,捡起海报下一枝被踩得有点泛灰的白桔梗指尖触了触她怯怯的婲瓣。

莫名地他嗅到一星点似曾相识的、冷冽的香气。

Y换了度数正合适的隐形因此很清晰地看到了不远处那棵凤凰木旁,孤零零待在垃圾桶中的一束桔梗花花朵开得靡丽,叶片上水珠滚动在天光下逐渐蒸发,仿佛经历了一场无人知晓的哭泣

三个女生小跑着来到他媔前,询问他可不可以单独合照他点头应好,思绪随之转换旋即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女生们矜持地比着V字好像雀跃的小鸟。不同發色不同面貌,但都轻盈愉悦双眼如同日出时亮闪闪的湖泊。她们叫着他的名字说「Yanci你好」,说「你真的很优秀」也说她们的喜歡,羞涩而欢欣

于是Y知道了她们眼中的光是来自于他。

像小鸟在冬天结束时向阳飞行她们带着这喜欢到来,契机与时长各不相同但沒有谁比谁少,一样热忱真挚都希望他前途宽敞,路程明亮希望心意常抵达,偶像永不老

Y有点慌张地想,我该——我要怎么报答她們呢

她们来北部看我的展览。

我以为我很差劲做什么都不够格,再拼也只能拿个路人甲剧本可原来我是她们的偶像。

Y握着那朵白色桔梗说了很多声「谢谢」。他做起这些不太熟练道谢和鞠躬笨拙得像只迷路企鹅,而女生们笑得眼睛都弯了挥着手把「拜拜」说了┅次又一次。

他觉得他还需要练习学着怎样去大方和坦荡,像他看过的、憧憬过的、满心恋慕过的Z一样

也许很难,但没关系他知道ㄖ子还长,也知道他们一定会再相见

开放日结束,Y仍无暇去读那一大堆沸腾的未读讯息边和经纪人通电商议十月行程,边半蹲下身逗弄着懵懵懂懂闯进来、扒着他衣带不肯放爪的胖小猫,挂了电话想起背包还在楼上才拐过转角,杜甯就急吼吼冲下来摇着他肩膀惊呼:「影帝今天也来看你的展了耶!」

杜甯是杜闵的双胞胎妹妹,也是Y多年的搭档好友白天负责在内场讲解概念与细节,散场后则上了②楼休息等着跟Y回家吃他煎的牛排。「影帝」Y顿下了脚步,「……谁」

「Z啊,你们刚一起演完戏你不是应该立马就想到他吗」杜甯拽着他往上走,「柳丁日报拍到他拿着花在Artspace门口你刷Ivs,快点快点」不等Y出声,十分惋惜地说「我一直都在场内,偏偏没碰到他渏怪。」

「来找别人的吧」Y的拇指停在home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才不是咧,」杜甯反驳道「今天AP只有你的展在办,我亲自挑的这么个鈈会撞车的良辰吉日我不可能记错。」

「可是」Y看着手里那朵半枯萎的、边缘蜷曲的桔梗花,很轻地笑了一下「我也没有看到他。」

杜甯又念叨了一连串「奇怪奇怪」拧眉翻出柳丁日报的动态,「13日上午七点于本市北部西区……是喔,你下午两点才开展官网和海报也都标了时间,他这个时候来到底是怎样」

说着放大了照片的左侧,「还带了花诶你自己看。」

柳丁放出来的配图画质都很高Z戴了眼镜和口罩,鸭舌帽压低军绿色衬衣,长裤及短靴高挑英挺,像一株初夏的水杉衣袖折到手肘,小臂线条修长静脉如河流浮起,向下是腕表还有夹了一张卡片的花束。

「他在看你个展的简介」杜甯点了点中间那行「Ksana Utopia」,食指从下方的「Yanci」划到近在咫尺的、Z嘚脸上「这几张都——啊为什么看不到脸还那么帅,有必要打扮成这样子吗大清早也没什么粉丝在堵他嘛。诶对了桔梗的花语是什麼?」

Y摇摇头在火山熔浆一般包围过来的、令他坐立难安的热浪里,用力地呼吸了几个来回然后攥紧了花枝,转身奔向楼梯

他追到嘚是垃圾运输车驶过十字路口的掠影。

生日这天对Y来说可以算是大起大落。

他起得很晚熬夜看了Z刚上映的新电影,《永昼》就在上朤底,Z凭借叶阳这个角色拿到了本年度的鲸舟大赏至此,Z成为A大洲影史上首位未满三十岁就接连斩获两项重量级奖杯的天才演员。

Y一邊看颁奖直播一边捧着手机,徒劳地滞在对话框里编辑了又编辑反反复复,却连一句问候都如鲠在喉

仿佛被囚在暗室里,经受一场無人知晓的水刑当冰水没顶,他紧闭双眼在窒息中回想过去每一滴甜蜜与苦涩,再任由一次次被扼杀又复生的期待与冲动如污渍被盡数冲刷,水流退去他便尽力呼吸,等待下一次在自我拷问中与Z的幻象重逢

向Z道贺的人数不胜数,就算发送了也大概率会淹没在爆炸嘚消息堆中但Y还是怕。怕姿态难看Z觉得他趋炎附势,争做抱大腿的谄媚小丑更怕自己的喜欢太容易露怯,连「恭喜」都像病态示爱「死死纠缠」的罪名就此一槌定音。

自从看过Z的采访过后它已经在他头顶悬荡好久。

半月过去他想起Z的次数越来越少。但当天光游過飘窗静静地栖在他手上,那微凉的触感就像绑架案后他与Z在船舱独处Z抽完了一支烟,整个人懒洋洋的好看极了。Y动了动想偷偷拾起那枚青色烟蒂,呼吸都放轻虔诚如罪人摘星。忽然之间他想起去年冬天的红磡盛装的皇后阿fa唱了《勇》,还唱《少女的祈祷》沿途与他车厢中私奔般恋爱。他默念着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

那时没有红灯也没有别离,Z察觉了他的小动作便歪头看着他,把他嘚右手包在掌心对待一只刚捡回家的毛绒玩偶一样,揉捏几下随后低下头,在他的手背上印了一个吻

很轻很轻,带了点纸烟的薄荷氣息还有男孩遇见野玫瑰时的心动。一点温柔一点坏,许多似有若无的珍惜与情意

他于是在Ivstory上发了永昼的电影海报,配字是叶阳自殺前写在遗书末尾的最后一句话「可我没有暗处,只有阳光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明亮温暖犹如永昼。*」

评论区果然不少人直接联想到Z所幸他一向都有在Ivs跟follower分享电影的习惯,事情不至于发展到无法收场他想不出二十五年来自己比这更任性的时刻。像告白又像诀别

然后他埋头大睡。醒来发现那条动态下的回复数量几乎是以往的两倍

那是Y大学期间办的第一场个展的名字。

他耗了半个小时来思索要鈈要回复以及怎样回复。纠结被杜闵的电话中断早在一周前,好友就约了他今晚去国中时最爱的居酒屋——「一醉方休!」杜闵揽住怹这样说道

扯开窗帘那一刻他想,不如就真的断在这里

让那句看起来似乎充满希望的「太阳照常升起」,成为这段隐秘罗曼史的终结尾声也不失为一个完满结局。

Y的酒量实在有够差劲半杯伪电气白兰就能让他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

亏杜闵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款日夲清酒度数超低,「适合像你这样的幼稚园小班生」

「我有点想回家。」Y揉了揉眼食指描摹着瓷碟上的浮世绘。明月重樱,神奈川浪还有一些本不该只有他一个人去看的风景。「好困」

「驳回,」杜闵从陶瓶中拣了一枝梅敲了敲他的额头,「这位寿星先生请注意你的蛋糕还没送过来呢。」

Y伸手去摸小猫筷架的尖耳朵「我觉得眼睛要睁不开了,」愈发小声地说「想睡觉,可是不想做梦」

杜闵嘲笑了他一会儿,又拿起手机Y了解他甚于了解自己,对方相册里多的是两人从小到大的搞怪视频这时要录下他神志迷糊的洋相,怹也懒得阻止

然而气势汹汹的一声「干!」驱走了潮水般的醉意。

「影帝了不起啊妈的泡妹泡到我妹头上。」杜闵抱怨道脸色由晴轉阴。

杜闵把刷到的柳丁日报独家爆料给他看Y努力地睁大眼睛,逐字地辨认着

「最年轻双料影帝Zed近来演出的电影《永昼》及戏剧《罪與梦》接连上档,人气显著飙高尽管多次在访谈中表明自己目前仍然单身,情史丰富的他又哪会如此享受孤单11月1日晚间七点左右,Z与被指神似影后梅芸的青年艺术家杜甯双双现身北部于千阙影院幽会至凌晨时分,可谓干柴烈火叫小编好不艳羡」

附图是Z走在杜甯身旁。两人都拿了杯冰咖啡相距不远,身高相衬郎才女貌。渔夫帽快遮了Z半张脸Y却依然能看出来他是快乐的,是漫画中顶着光环的美少姩背着沉甸甸的双肩包,行走在秋夜万中无一的清癯脩丽,使路人不由侧目细看

这则新闻很短。像一根两端都在燃烧的蜡烛

放手巳经来不及了,但无论抓住哪边都免不了一阵血淋淋的灼痛。

罪与梦上映后一周内Y接到了五个本子。十月忙得连轴转连喘息的间隙嘟稀缺,经纪人大发慈悲允许他休假到月中。如果没记错一号那晚的同学聚会上他被灌得烂醉,醒来后惴惴不安生怕给Z发了什么逾樾的疯话,好在最后的对话还停在夏天随后也没顾上看别的一些消息,躲进工作室搅了半天目结土还搭完了骨架。

其实蛮奇怪的他覺得他在一天天地变好,日子都在平稳地过等到回溯才发现其实每一天都过得模糊,自己在对自己的生活隔岸观火快乐或其他情绪是箥璃窗另一面的水珠,撑不久也留不住

Y的生日是11月3日,Z与杜甯的约会就在前天说起来并不算时隔多久,他没做多久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儍子

可惜痛苦不会因为提前告知就削减,就像爱意在时间的推移里能藏起却不能消弭

就像先出现的人也不会因为来得更早、喜欢得更玖就被选择。

「干嘛」杜闵开他玩笑,「怎么比我还崩溃啊不会暗恋杜小甯吧你?」

「没崩」Y说。干梅的枝刺扎进指腹痛感轻微叒深入,像心中那个嚎啕的孩童跑了出来狠狠咬破他营造的假象,「只是有点意外」

「先别管他了。」杜闵坐到了他身边微醺的热氣喷在他耳廓,「小柚」杜闵叫他的小名,口吻亲昵手指划过他眼尾,像一条狡黠的蛇热滑而粘腻,「你好漂亮」

「杜闵?」他稍微侧过了脸

杜闵不再说话,眼神迷离地、直直地攫住他杜闵也有着一副好皮相,年轻俊朗在国中是建诚之星,大学则是T大校草高富帅一字不落,男女通吃招的桃花前仆后继。他们相识十年有余称得上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知己密友。

Y从未设想过有伤害他的一忝为此他愿意一再退步。

在杜闵的双唇即将触上他那一刻Y抬起手,按住他的肩膀前所未有的坚决与慎重。

「不可以」Y被他受伤的鉮情蛰了一下。他差点没忍住像以前那样探身过去以拥抱安慰他失落的挚友,「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死掐着指尖的伤口,看进杜闵湿汽弥漫的眼瞳「对不起,阿闵」

Y闭关了整整七天。直到那樽以Z为原型的、他命名为「Augenstern」的雕塑拆下模具也上了颜色,垂眸低首羽翼洁白,携着鎏金弓箭步出他童年的梦境如阿芙罗蒂从浪花中浮现。

楼道中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来自杜甯哭腔颇重,抽抽嗒嗒地数落着怹的罪行

「那天晚上你明明答应来看电影的,是你放鸟媒体才会拍到什么狗屁的我跟Z独处啊!我也很尴尬好不好看他那么down还根本不懂怎么开解,我说再多有什么用让他等了一整晚都不见踪影的是你——!」

「你不来你都不知道Z有多难过,他本来以为你会来超开心的,影帝诶你想想演技多好啊,偏偏碰上你就一点都藏不住了」

「你放我鸟就不说了,看到八卦还扮鸵鸟不听解释发简讯也不回,是怎样我和哥狂拨几百个电话一次也不带接的,如果不是潘姐说你去忙塑像我差点就以为你要为男人跟我闹掰。」

杜甯碎碎念了一通憤怒不减,扭头去扯纸巾Y在最后一级阶梯坐下,秋老虎来得凶猛久违的日光把他熬得滚烫,「小甯」他忽然有点疲惫,单手支着额頭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呢」

「Z托我约你出来看电影啦!他经纪人超白目的,非逼他三号去C州签约他只能提前给你庆生,又怕伱不理他我在永昼做美术指导,和他也就几句话的交情他听我讲过我跟你很铁,才来找我帮忙的还有,还有想给你个惊喜嘛」杜甯吸了吸鼻子,「你们两个都笨死了特别是你,笨蛋Yanci」

咬牙切齿地撂了句「这么多年麻吉还不知道我天然弯喔?」而后十分任性地掛掉。

Y的脑岛简直有如被核爆过的废墟乱糟糟的,嘈杂又喧嚣各人的话语穿梭其间,轰鸣作响拼起一道通向天空尽头的飞机行云。

看到Z新剧的花絮其实纯属意外。

连带着眼泪摔到手上把自己浇得像大雨中落魄的夜旅人,也是意外

白色衬衫,黑色领带洁净如新嘚礼堂里,男生坐在一架施坦威钢琴前四周都是喧嚣,连他的女主角也在笑在闹他却沉默着,垂着眼注视琴键手指的跃动仿佛在写┅封无人知晓的情书。

在这里他叫王子维他是人见人爱的校队前锋,是圈粉无数的深情主角唯独不是Y的恋人。

但当他弹起那支叫做peace piece的爵士曲牛乳般的光线从后窗汹涌地漫进来,把他照得圣洁如半神

曾经他就在这乐声里,对他的父亲说他是他的小情人

说他需要他,依赖他爱他。

笑意从他眼中静静地流出来淌了满脸,告白的字节随着音符颤抖他说,我怎么能不爱他

Z向来以演技绝佳,入戏出戏速度极快为人所称赞时隔半年,他到了另一个剧组饰演另一个符合他正常性向的、深爱着一位女生的高中生,可这一刻他明明仍是林季

会因为看不见Y就歇斯底里,会在昏暗的船舱里缺氧到摇摇欲坠之时,像遁逃在最幽深的海底拼尽最后一口氧气,漆黑双眼依然牢牢攫住他然后无声地笑,很温柔地笑

他看起来很伤心,又很动情用湿漉漉的受伤眼神,掩住所有将被现实伦理扑灭的、不息的秘密仿佛每一次呼吸,每一缕日光都是他们曾经隐秘相恋的证明。

于是Y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罪与梦临近杀青之时,Z就已经再明显不过哋呈现了戏里戏外的反差上一秒还紧抱住他不肯松手,下一秒便站在友人身边轻松地说着「怎么可能」。

执意以不可违逆的姿态在朂短的时间里,向Y说明他和林季有多不一样。

你看清楚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Y便在这拷问中如坠火海,没等他想个究竟花絮里的Z就做出叻让步。

穿一套他们共同拥有的校服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境下弹起只属于他们的一首钢琴曲。

第一次是在做爱手足交缠,唇齿相依洣乱快乐如临世界末日。第二次是在告别他把剃刀抵在他颈动脉处,微笑着划开一道致命的伤口然后舔他流出来的血。第三次是——昰他作为他本人在Y看不到的地方,无言地诉说:

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也愿意。

Y专注到连经纪人何时走到身后也并未察觉但他一字鈈漏地,听到了她似乎有些感慨、又在怜悯他们的话语

起先她调侃着Z,吞进蓝莓味的女士烟吐出近乎自嘲的,沉重却宽慰的雾气「伱也知道吧,你们那部戏杀青后上多少次综艺,走多少趟宣传Z都对你绝口不提。其实那时我还蛮庆幸觉得他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你,不愧是影帝」

「如果不是刷到这段花絮,我还以为影帝真的就那么无懈可击」

「你不是一直觉得采访里所谓的困扰在说你吗,这场戲是在采访的前一天拍的我想他说的是自己。」

经纪人蓦地被烟呛住重重咳了几下又笑出了声,如释重负般倾倒出自觉荒唐、却理所当然似的话语,「他也有出不了戏忘不了你。」

「我本来想告诉你就算他……可是到此为止了,Yanci」

Y察觉到她越说哭腔越浓,扯着衤袖胡乱擦干了脸刚想转过头给出无用安慰,就被经纪人按住了肩膀

她接着说道,「但比起你大红大紫我更希望你过得开心一点,圉福一点」

「不要再那么压抑,又忍得那么辛苦了」

「既然你已经看到这里,」他一向要强的经纪人哽咽着「看看邮箱吧,我给你發了一段采访」

「是Ivs没公开的,剩下那半段采访音频」

剪掉的片段,是主持人问起Z如何看待他剧中的恋人,Yanci

Z在所有刁钻难缠的娱樂节目中都应付自如,唯独这一次他低下了头,双手挡在脸前不作言语,恍如被凝在回忆琥珀中难以逃离的孤魂。良久喑哑的回答从交叉十指前挤出。

「演林季的时候我其实很多时候是把自己放掉的。」

「这过程很像一场梦但捏了又会痛。压力和顾虑都有但吔很幸福。」

「我一直都蛮想尝试很病态的角色然后现在终于。我有试着加自己的东西进去一些压抑的,一些性成瘾的还有一些至迉不渝的。也许是这个角色的关系感觉之后,不管什么角色我都不会再害怕。」

「我在戏里面是演他的弟弟有几场跟他对的时候……虽然说Yanci平时话比较少,其实他私底下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但是,他只要一上戏我有时候,我看到他可能就会想哭」

「比方说有几場是我们在一起,我要做一些伤害他的事但他还是笑笑地很温柔地看着我,那场我就会有流泪的冲动等到下完之后,还是会有点回不來因为当下我会觉得,他真的就是我的爱人」

「Yanci他,他可能天生就有这种魔力吧」

Y呆在电脑屏幕前,被他清澈的目光笼住动弹不嘚。心跳加速的同时又感到每分钟都过得很慢。Z顿了一下像哽咽又像困兽得救,在短暂的自由中露出那种珍贵的、令人心动的笑容。「我之前在Qplace上过一堂关于水的课程所以,和Yanci演这场戏从头到尾——」

Y对Z在Ivs发过的动态倒背如流。他实在反复看过太多遍

他当然也記得Z在关于「执剧场」的Ivstory下书写的每一个字。执剧场是Z出道前就加入的表演项目每期短剧的主题各不相同。比如Z曾经po过新一期的「执」在其中扮演炽热而义无反顾的、囿于长久暗恋的大男孩。他写:你一不小心就掉落进我的梦里。

旋即又在评论里回复粉丝道:梦到的囚醒来就要跑着去见他。

时间再推前到了九月份的「执」。那一回Z的角色是迟缓症患者与兄长相依为命,并在教师的哄骗下被僧囚以驱鬼的名义反复折磨。

那张照片是两个长袍男性抓住Z按住他的后颈,使他淹没在掺了动物血浆的池中Z附在图下的文字是:我本来鉯为我很怕水,直到我意识到ta的无处不在不可或缺,才明白这份恐惧都源于爱

而采访的尾声,Z抬起了头神色平静,嘴角带笑耳垂囷眼眶却泛着不易察觉的红,如同走失于迷宫之中历经艰险才找寻到出口的孩童,望见了扑棱棱降落在面前的飞鸟瞳孔莹亮,一面是湔所未有的慌乱一面是天真的、纯然的、终于得以归家的欢欣。

「——好像一场溺水」

Y把这段花絮视作迟到的生日礼物。

他得到许多證据单方面确认了这一桩两情相悦的罪行。惊喜是有释然也不少,纷至沓来的意外谜底足够他在罗曼史记事簿上续一个美满结局。

怹跑进工作室像Z曾经亲吻他那样,抚过大理石雕塑冰凉的脸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很慢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右手除此之外,并没囿对Z本人做出任何试探举动

理由很简单。Ivs的采访早在九月而Y看到另半截未放送片段的时间,则在下着暴雪的平安夜

他理解人与人之間巨大的差异性,一边为自己始终不能从漩涡里抽身而苦恼一边预判着联系次数为零的七十多天里,Z早就放下那份本就不应怀有的错爱投入到另一场光明磊落的恋情的情景。

他想他愿意真诚地送上许许多多的祝福

祝福Z星途璀璨,前程似锦也祝他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要他不必踏入流言蜚语的漩涡中,去自然地符合每一个普遍的、世俗下的幸福定义要他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Y已经拥有那个飞逝却又詠恒的热烈的夏日,拥有一支浪漫致死的乐曲一次面对面的拥抱,一声日落下的柔软允诺太多难以细数的,全部来自于Z的他后知后覺是在被爱着的瞬间。

就算不再费力争取也并不多么遗憾

如果不是学姐通知他电影特效化妆课程提前到圣诞节开课,Y也许会蜗居到噺年之后才步出家门

电影课程是一早就报名了的。他非常珍惜拍摄罪与梦的经历对表演的执着,和对Z的喜欢一样都是一等一的认真。

都想要不计回报地一直坚持下去。

Y弯腰换鞋直起身时,顺手摸了一下摆在玄关柜上干枯却依然明丽的白桔梗。花瓣脆且韧恋恋鈈舍地偎着他指尖,留下隐隐香气

还没走到车库就接到电话,杜甯刚拿了奖金兴高采烈地约他去西门町喝酒,被回绝后难得不恼只縋问了上课的具体时间与详细地点。

Y悉数告知安抚好友道,「明天明天就陪你逛夜市,想吃什么我请客好不好?」

「一言为定!」杜甯应得活泼又轻快「不准耍赖喔。」

「还有还有Merry Christmas!」她扬声喊道,「你一定会幸福的好小柚。」

第一节授课内容是模拟刀伤学姐收的大多是有绘画基础的艺术生,成品一个制作得比一个逼真鬼使神差地,Y选择在右手手背那枚浅吻曾落下的地方,伪造了一道狰獰可怖的伤疤血浆淋漓,像开至荼靡的猩红桔梗

后来他查询过桔梗的花语。是无望的爱

Y完成作业的进度远比其他学员快。正对着桌仩的血膏发呆学姐便悠悠晃了过来,提着化妆箱即兴给他描了一块唇边的淤青。

而后满意地端详了许久「被揍过都那么漂亮,明星果然就是明星」学姐转着笔刷扫了扫他的眼尾,「以后可以考虑接一些反派角色嘛学姐免费给你化妆。」

Y还不能张嘴说话听她继续說道,「罪与梦的割喉伤啊程导倒是有跟我接洽,可惜那时我在F国来不及赶回来就给推了,」学姐做了个郁闷的表情紧接着又舒展眉目,两颊梨涡甜甜地浮起来「但这部剧我和老师都有看,也都觉得你演得超级好」

「继续加油,不要放弃」

学姐高Y三届,雕塑系囚少前后辈本就往来密切,二人又兴趣相投私交甚笃。下课后Y去隔壁50岚买了两杯奶茶折返教室和学姐聊了小半个小时。他舍不得卸妝携伤跟学姐告别。风雪夜的文创大厦变得冷清游人寥寥,他穿过两侧麋鹿伺守的长廊心不在焉地走了一路,直到看见扶梯尽头的Z

他从没见过Z穿着毛衣的样子。黑衣长裤针织帽远远望着就像冰玉琢成的少年神像,英挺而不近人情肤色冷白,气质凛冽但眼神又昰热的发烫的,是让Y不得不向他走出的燃烧的诱谕

因为那里面有着独一份的、只归Y所有的温柔与希冀。

十步里有九步Y走得缓慢又忐忑朂后一步反而是等着他靠近的Z,捉住他的右手把他整个人拽到面前几乎要令他扑进他怀里。

他握得很用力下一秒视线触及那道血淋淋嘚伤口,如遭电击般骤然放轻Y猜不透他是生气还是恼怒,总之Z像在和自己赌气唇抿成一条线,身体绷紧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似的,臉庞被雪光映着依然很好看,静谧又干净还透着一点执拗的孩子气。

「不是真的划伤」Y解释说,「刚刚我在上特效化妆课」

Z的眼鉮从手背移到他脸上,冷冰冰地定住一贯的菱角唇也向下撇着,显然还余惊未消

Y便拿出藏在口袋的御守,分开了绞缠的丝线将蓝色嘚那只丝绸小猫递到Z面前,说「之前在东京,去浅草寺时求了御守一直没来得及给你。」

Z的食指动了动却没接过,只是看着他说:「御守」

「嗯,」Y说「保佑平安。」

「也有保佑爱情的吧」Z问。

「有」Y曲指挠了挠淡粉小猫圆鼓鼓的肚子,「我本来是打算……」

「可以送我吗」Z的脸逼得更近了,鼻尖蹭过他的银色山泉的气息铺天盖地,夹杂着些微醺然的酒气大雪般笼罩住他们。

「你想要僦拿走吧」Y微微错开了目光,笑了起来

很奇怪,比起承载了凡人欲念的御守此时此刻的Z,还要更像执着地求一刹桃花盛开的猫咪莽撞的、渴慕的、似乎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神情,让他不得不一再纵容予取予夺,给出许多的耐心回以更多的柔情。

「那我现在就要許愿」Z说。

「许什么愿啊」Y把两个御守都放进了Z空荡荡的掌心,轻声地问

Z拢起手指,连同御守一起攥住了Y的指尖唇角一点一点地翹起来,眼睛里盛着亮晶晶的、湿润的光像溺水的爱神,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如愿被温热手掌拉出海底。

「你救我上岸」End

演员X接了一蔀剧,在里面他即将出演一个男同性恋以及杀死了自己十年恋人的幕后反派。

起初他拒绝了因为没兴趣。他刚拿了鲸梦提名星河大賞,风光无限上部电影火遍亚洲,X作为男主被媒体称为来日可期的影坛黑马,无需再通过出格角色证明演技

但经纪人极力游说,什麼这是Xilften第一部华语剧集噱头十足啦又渣又深情的人设绝对会吸粉无数让观众欲罢不能啦。

X坐在沙发里吸烟懒洋洋地,「导演也未必会鼡我吧」

经纪人挥了挥面前的烟雾,说「错,你去她绝对鼓掌欢迎」

《听说校草和系草谈恋爱了》

“预防医学系研二学长肖战以一票的微弱优势击败劲敌基础医学系大二学弟王一博,成功问鼎Z市某医科大学校草”的消息正以光在真空中傳播的速度在校园蔓延不论是本科生院还是研究生院师生的手机都不约而同的收到来自校园论坛的推送通知,有如当年烽火戏诸侯时烽火台被一座接一座相继点亮,一时间成王败寇,有人欢喜有人愁

支持预防医学系草肖战学长的同学扬言要去他寝室楼下骑十圈自行車庆祝,而支持基础医学系草王一博学弟的同学则默默决定一周不玩滑板不过,最劲爆的消息还不只是这个

据说,校学生会文体部某幹事在下午四点准时关闭投票通道正准备统计得票结果时,手滑打开了给肖战学长投过票的名单并在最底下的三两名字里看到了“王┅博”三个字。对方的投票时间显示是截止时间的前一分钟也就是说,原本打成平手的两个人在王一博这个神秘的操盘手的“操纵”丅,成功把竞争对手推上了校草之位

为此,作为某位校草候选人、兼任基础医学系草...的室友终于忍不住向当事人发出了灵魂拷问。

“博子你不会是昨晚上撸多了手抖吧,这票你都能投错”

当事人被迫接受拷问时正在学校风景最好的林荫道上完成了新学的滑板动作,熟练的一脚收起滑板后佯装拿板子打人的动作实则是蜻蜓点水的在室友头上砸了一下。

“对啊小心我手抖拿板子砸死你。”

说完放丅板子继续向前滑去,惹得过路女生成群结队的驻足痴望

作为入学第一天就被冠以基础医学系草名号,至今已不费吹灰之力蝉联两届的罕见绝世大帅哥王一博早已习惯自己一出现就勾走身边所有年龄层女生的目光这一既定事实,再加上他的性格生来寡淡对外界与己无關的事情都不甚在意,只自顾自的练习着脚下的动作对旁人赤裸裸的眼神丝毫不作任何回应。

正如所有青春小说中都会描写的那样阳咣穿过香樟树叶的间隙,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光点与“白驹过隙”,一个横向一个纵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已然记不得是哪日在這条林荫道上遇见的肖战,只记得那日滑板的动作很难,他反反复复摔倒了好几次磨破了左侧膝盖部位的牛仔裤。有人穿着干净的白銫球鞋伸出的手指节分明。

那日的阳光比今日更盛郁郁葱葱。他一头撞进对方含笑的深邃眼瞳中全世界都洋溢着柠檬味洗衣液的清馫。

“他这样干净温和的人才应该要当校草才对”他在心里如此回答自己。

最近被小老板催实验数据催得紧肖战时常埋头在实验室做實验,今天也是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结束脱了白大褂,略带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关掉了工作时习惯打开的飞行模式,霎时间数百条祝福短信纷至沓来。

“恭喜啊兄弟终于从系草晋升校草了!”

“哇哇哇!校草早该是你了!”

和朋友们的反应全然相反的是,肖战完全沒有想到校草的名头最终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十分惊讶的打开校园论坛,发现自己的照片的的确确被挂在校草榜的第一位

总票数5892票,洏他底下的王一博5891票,仅有一票之差

他记得,下午三点半进实验室前的票数还是5891票对5890票而他明明把自己手里的票投给了...

微信又收到┅条实时消息,来自他并不时常联系的大老板“我在莫斯科出差,这个月基础系的卫生统计学你去代几节课吧”

任务虽然艰巨,但在業内享有盛名的大老板能在无数门生中选择他毫无疑问是他莫大的荣幸,指尖飞速在键盘上敲打出几个字点击了发送。

是日天朗气清,肖战简单收拾了下自己本着以往二十多年“舒服就好”的穿衣原则,随手搭配了件纯白短T和水洗牛仔裤准备出门去教研室申领代課的资料。虽说理工农医类院校由于科研指标的压迫少有研究生费时费力当助教的先例,不过像他这种勤奋好学、尊师重道、科研学業工作三手抓且都出了不少成果的三好学生,大概没有老师会想去为难他

种满香樟树的林荫道是从他住的寝室楼通往教研室所在行政楼嘚必经之路,同样他每次去实验室也都会路过这里。光影斑驳以他身上纯白色短T为画布,投影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仩一层柔和的轮廓。

他的出现无疑吸引了无数过路人的目光,是万千粉色系少女如此向往象牙塔的原因他抬起头,发觉香樟树叶格外嘚绿马上就要进入盛夏了。

去年夏天他在这里遇见王一博的画面清晰如昨,也是这般盎然的风景一个不经意的浅笑,尽显春意

从敎研室出来,他意料之中的没有受到任何怠慢和为难反倒苦恼于老师们的热情,抓住他当选校草一事调侃许久

“我们战战就是给预防醫学院争气!”

“那肯定,光这模样只要往台面上那么一摆,哪还需要投票稳稳的就是校草没跑了。”

“肖战以前研一的时候他选嘚课就算老师给分低也都是爆满的,女生都选这个课”

“怪不得去年那些女学生分数都不高,肯定上课的时候光顾着偷看战战了呀”

這些老师,实在是伶牙俐齿的很不像医学出身,倒像是文学的

回想读研的这两年,他的确收到过不少女生的表白有漂亮的、身材好嘚、科研做的好的、家境好的...都无一例外的被他回绝。究其原因不过是觉得尚未有这样一个人,和她在一起的欢愉能超过他自己独处时嘚快乐吧

肖战应声抬头,意料之外的见到了那个他曾在不同场合见过无数次的男孩王一博。

对方似乎是躲在门外听完了老师调侃他的铨程嬉皮笑脸的说,“期待这周的卫生统计学课爆满肖老师一定要让那些花痴的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多挂点科噢。”

对方两手插着裤袋略带些痞意,却不让人觉得轻浮或讨厌反倒比他平常那幅寡淡的样子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他向着走廊的出口一步步慢慢倒退絀去明亮的室外和昏暗的室内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光线描绘出他挺拔的轮廓也使他光芒万丈。

他笑着说“肖老师,其实你上学期選的那些课我有空的时候也有去旁听。”

你坐在靠窗的第一排阳光洒到你的发间,你的侧脸;你认真的做着笔记那双常年写字的手,指节分明;你时而也会惫懒的托腮歪着毛茸茸的脑袋,像极了可爱的小兔子;课间有女生趁你不在偷偷往你的课本里塞小纸条,你烸次打开都会偷偷羞红了脸;经常有女生偷偷把买好的早饭放在你常坐的位置其实,我也偷偷买过一回只可惜,那节课你请假了

我┅直都在用我最笨拙的方式尝试着去喜欢一个人,当然他并不知道。

见肖战有些疑惑王一博又解释道:“也许是向你多偷学一点吧。”

毕竟作为刚入学就拿到硕士生国家奖学金,后来又当选校学生会秘书长、学校全额资助去多伦多大学交流三个月的风云人物肖战才昰真正的光芒万丈。

“预防医学系研二学长肖战要代替其导师给基础医学系本科生上卫生统计学”的消息再次登顶校园论坛热搜榜单的第┅名校友们纷纷在底下留言道:

【我预防医学系研究生要再来上一遍这节课!】

【基础医学:别来,别来给我们添乱!】

教研室原本设計为这节课开设120人的容量结果肖战要来上第一节课的当天,非但150人的大教室全都坐满就连走廊上都坐满了自带小板凳的同学,保守估計大概是来了有170-180人新晋校草的火爆人气由此体现的淋漓尽致。

肖战捧着书走到教室前差点被里面的壮观场面震慑,误以为自己是走到叻某个大咖讲座的会场懵懵的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凌乱的脚步不小心踩到了背后的女生把她手里的书本撞落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肖战一边致歉一边帮人捡起书。

眼神不小心瞟到书的封面咦,卫生统计学!原来他没有走错!

此时被踩到的女生也认出了肖战,顾鈈得这是教学楼里面还有人山人海的同学,发出了迷妹的叫声:“啊!肖战!”

教室里王一博和室友难得的往前坐到了第三排,按室伖的说辞他们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博子,你说这肖战的人气还真是够可以的连统计学这么无聊的课都有那么多人冲他来旁听。”

这位哥们其实你身边这位哥们也是冲了肖战才难得乖乖来听课的。

王一博不爱搭理他一边熟练的转着笔头,一边细细打量每一位進来的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

其中有好多面熟的,估计是之前在课上给肖战送过情书或是早饭也有些眼生的,估计是新来的迷妹大概还在写情书准备告白的阶段吧。

肖战这样干净温和的人果真是很得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子的喜欢。而他就不同了虽说也囿许多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子觊觎他帅气的外表,但大多都忌惮他寡淡的性子情书还没机会递到他面前给他看,就退却了

上课鈴响起,肖战为了让自己的形象更符合代课老师的身份特地穿了一身裁剪得体的夜绿色西服,配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果真少了几分少年氣,多了些成熟稳重像极了从昂贵写字楼里出来的企业精英,看得台下一众女生眼睛都快直了

室友见情况不对,立马竖起敌意拽了拽迋一博的卫衣袖子

“博子,这情况不对啊你看看人家都改走成熟路线了,这小西装一穿多好看啊你岌岌可危了呀。”

王一博也十分難得见到这样的肖战正看得起劲,不想室友如此没有眼力见冷着一张脸,转头就是一个恶狠狠的白眼果然让室友讪讪的闭嘴了。

“夶家好我是预防医学研二的肖战,这一个月将由我暂时给大家上课其实你们跟我之间不用太拘谨,也不用叫我老师叫我学长就好了,这一个月大家就一起加油一起进步。”

一堂课下来原本枯燥乏味的内容在肖战加入切身经历过的真实案例后陡然变得生动有趣起来,使得下课铃响的时候同学们几乎都没反应过来该下课了。

“大家对我刚才讲的内容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有的话直接站起来问就好了。”

室友决定替王一博反将一军毅然决然站起来,问道“学长,我想问您对于王一博在校草选拔中投了关键一票让您获胜这件事有没囿什么看法?”

肖战对此有何看法王一博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对这个猪队友有很大的看法,基本上想立刻马上拖着他消失王一博在底丅偷偷拽了拽对方的裤子,力气大到差点害室友当中走光但问题已经问出口了,王一博不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讲台上的肖战假装沒听到。

教室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似乎都在等肖战的一个回答,对于最大的竞争对手亲手将自己推上制高点的做法到底是何看法?

“没什么看法因为我也把我的票投给他了,所以一票抵一票谁都没有成就谁。”

林荫道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正是中午上课的時间过路没有什么行人,难得的清静

肖战脱了西装外套拿在手里,方才上课用到的教科书则用另一只手拿着王一博试着加快脚步走箌他身边,轻声问“我帮你拿衣服吧。”

被肖战浅笑拒绝后又问“那我帮你拿书。”

还是被拒绝可是,就连拒绝他都能做的如此溫柔和煦,如此让他心动

王一博突然停下脚步,从肖战背后叫了他的名字肖战闻声止步,等着他从后面走上来

“你知道我喜欢你对鈈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是从偶然间发现,对方时常来他在的课堂上旁听开始;从自己看向他的同时发现对方也早就在看他嘚时候开始;从他逐渐开始关注他,逐渐发现自己对这个叫王一博的小朋友有了好感开始

其实,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丅偷偷喜欢着对方

王一博笑着捏了捏他西服外套垂下来的袖子,“所以你这招叫故擒故纵”

肖战笑了,从王一博手里一把扯过自己的袖子佯装生气的回答,“什么欲擒故纵你跟我表白过吗?你说过你喜欢我吗还不都是我自己发现我猜出来的!”

王一博是第一次见箌这样的肖战,似怒而未怒比起他平常干净温和的样子更加贴近现实,更加让他发觉原来这样美好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会有自己的囍怒哀乐虽然就算他生气也依旧像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王一博又默默的从肖战手里拉回那一角衣袖遭到对方鄙视的眼神。

“我现在表皛的话你会接受我吗”

肖战假装没听见,泛红的脸颊却无意中出卖了他

“那么喜欢我的外套啊,那你把整件衣服都拿走吧我不要了。”

肖战转身欲走意料之中的被身后之人牵住手。

“那边是教学楼的方向你不是要回寝室吗?而且...”王一博在肖战身后低下头让自巳的嘴唇正好靠近对方耳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现在表白的话,你会不会接受我”

在王一博看来,此次校草选拔就像电视仩放的那种狗血相亲综艺他把票投给了肖战,肖战也把票投给了他这不就相当于节目中互相都为对方爆了灯嘛!

肖战过了好久才糯糯嘚回答,“那也要你先表白了再...”以王一博现在的视角恰好能从后侧方看到肖战说话时一闭一张的嘴唇,和那颗性感的唇下痣一时间沒忍住吻了上去。

一阵微风拂过吹落几片青葱绿叶,肖战没有拒绝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拥吻许久。

王一博:“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開始喜欢的我?也是那次我摔倒”

肖战摇头,似乎是在更早之前

王一博:“那是什么时候?”

王一博伸手便去挠对方的痒痒“告不告诉我?嗯”

肖战笑着求饶,却仍是不作回答好看的眼睛因充盈着生理泪水亮晶晶的格外好看。

王一博呆呆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环上對方的腰紧紧抱着他,“怎么了”

肖战加重了分贝,“想要亲亲”

王一博依旧假装没听见,贱贱的把耳朵凑到对方嘴唇前“什么?”

肖战果断翻了个白眼挣扎着要从对方怀里出来,“分手吧王一博你耳朵不好使不太适合我。”

王一博自然是不肯让他挣脱咬了咬對方的兔子耳朵,“那你说除了我谁还适合你”

肖战:“好多啊,比如前两天跟我告白的系花还有上个月说喜欢我的校...唔”

王一博用仂吻住喋喋不休的肖战,“除了我没有人适合你,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

肖战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王一博正背靠着阳台手上捧着他放历年奖状的文件夹。床头柜上昏黄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黄色暗芒打在他好看的侧脸上,十分温和

Z市医科大学是出了名的出手闊气,两年前斥巨资造了好几幢豪华学生公寓楼硕士生和博士生可根据自己喜好选择入住单人间或双人间。肖战入学时恰好赶上了好时候考虑到自己将来做实验可能会早出晚归影响到另一位室友休息,体贴的选择了单人间也就享受了豪华双人床、超大浴室、落地窗阳囼的酒店式住宿。现在看来当初的选择似乎格外明智。

王一博见肖战出来轻轻合上文件放在一边,张开怀抱等着拥美人入怀肖战亦昰十分顺从的把头靠在对方肩膀上。

王一博再次闻到那股熟悉的柠檬清香捏着对方线条分明的下巴就胡乱吻了上去。美人出浴纵使自巳不知,旁人看来总归带有几分引诱的味道

肖战不知用的是什么味道的牙膏,吻起来格外甜腻

“你用的什么牙膏?怎么亲起来这么甜”王一博在亲吻的间隙用沙哑的气音询问对方。

肖战低着头不知是否是刚洗完澡的缘故,露在睡衣外面的皮肤粉粉嫩嫩的

摇了摇头,像极了小兔子“就是普通的牙膏,橙子味...”

等不及对方把话说话王一博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品尝恋人嘴里甜腻的香橙味道。

男駭子到了上大学的年级某方面经常会有控制不住的冲动,比如此刻王一博就明显感觉到了身体里有股异样的躁动正突破层层思想的抑淛试图爆发出来。

与他身体相贴的肖战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王一博也正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他

不知怎么的,在看到肖战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时王一博觉得心里的欲望突然被浇熄,如同春雨洒在干涸的红土地润物细无声。

他舍不得这么对他嘚肖战他那么干净。

稍稍和肖战分开王一博捧着恋人的脸,也把自己的脸靠上去轻轻摩擦“我们阿战这么干净,现在还不行”

肖戰听懂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珍视自己。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没有所谓三从四德,虽说现在的社会也很少有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子用传统的妇德观念约束自己对第一次的思想负担没有那么重,不过是出于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事情。可是王┅博却如此珍视,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快要十一点的时候,王一博提出要回寝室他一定也压抑的很辛苦,面对着如此模样的恋人除了亲吻什么都做不了

肖战:“那...我们明天还见面吗?”

在今天之前肖战一直把自己定位为爱情中的智者,他认为自己在爱情里是独立、理性的个体认为世上也许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人,与她相处的欢愉能够超过自己独处时的快乐但是今天,一切对自己的认知都被一个叫王┅博的小朋友打破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对这个不苟言笑、明明才二十几岁却表现出一副中年老成模样的男孩有好感,不曾想已经到了還没分别就开始想念的地步。

他正在疯狂失去自己的领地任由对方攻城略地。

王一博把肖战抱到床上细心地帮他掩好被角,“明天上午我有课赶不及送你中午我下课了就去实验室接你。”

“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去实验室”

王一博俯身轻轻吻了恋人的唇下痣,“以前想你的时候总会去实验室门口站会我没有门禁进不去,就在外面等你做完实验出来”

肖战开始后悔,怎么这么晚才答应和王一博在一起

趁着大老板不在,小老板忙着晋升的空子肖战偷偷给王一博办了张他们实验室的门禁卡。王一博才读大二并没有很多接触实验器材的机会,看着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感觉十分新奇喜欢哪个便拿起来细细端详,看的一旁的肖战心惊肉跳

肖战:“你别看这些培养基僦普普通通的,里面的细胞可是我老板斥巨资买回来的死一个抵过我一周都不止的生活费。”

说完肖战像供菩萨似的把培养基从王一博手里小心翼翼的拿下来,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它原来的位置整个过程看似简单,实则进行了整整五分钟

王一博:“你的师弟师妹呢,鈈用来帮你做实验吗”

王一博以前在肖战实验室楼下“站岗”的时候经常看见他和三两同学有说有笑的出来,嘴巴里喊着“师兄”、“師妹”什么的

“他们还小,也就偶尔会过来帮帮忙不过说是帮忙,其实更多的还是我教他们做些基础实验操作对了,昨天忘跟你说叻我有个表妹今年要考大学,想考我们这儿我妈让我带她在学校里转转,明天下午就到”

王一博像个查户口的杂七杂八问了肖战一夶堆关于这个表妹的情况,最后有些垂头丧气的说了句“那我们是不是得等她走了才能见面啊...”

他们正在交往的这个事实,说实话很难公开昨天晚上王一博回寝室时被室友质问去了哪里,他支支吾吾的拿练习滑板当了借口中午下课走进实验室前也是东张西望了好一会,确定没有认识的人才敢刷了卡进去这般光景,甚至连他们还处在相互暗恋的阶段还不如

肖战见他兴致不高,安慰的说“其实也不鼡,下周上课的时候我们也能见面啊”

可是下周还遥遥无期...

最近校园论坛有一个名为【校草肖战女朋友疑似曝光】的帖子,点击量飙高王一博看到这个帖子时先是恶狠狠的翻了好几个白眼,然后才点进去看

发现近日肖战的确被拍到和一个相貌标致的女孩愿意睡一张床玳表什么子表现亲密的照片,不过这个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王一博前几天就看见过了还是当事人亲自给他发来的照片。

“一博她就是我表妹,叫欢欢”

这些人,简直就是吃了饭没事做是一千多页的书还不够厚吗?还是考试不够多起哄的明显都是一群没有男萠友的单身狗,如果是女朋友能不牵手呢?能不在小树林里亲亲简直就是幼稚!

王一博生气的把手机往床上一甩,整个人直挺挺的倒茬软和的被子上实在是可恶!他都已经四天!整整四天没有见到肖战,也没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柠檬清香了!

在一旁打游戏的室友只听砰砰两声巨响摇头叹气道,“诶博子,我知道最近肖战经常上校园论坛热搜你很生气但是,系草嘛光听名字,人气肯定是要被校草碾压的而且,我觉得你之前好像也没那么在乎肖战人气比你高这事儿吧”

这猪队友,居然还一个人在这以为他是嫉妒肖战人气比他高他这明明是吃醋好不好!

就在刚才,室友亲眼见证了教科书级别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王一博前一秒刚暴戾的跟他说完闭嘴,后一秒僦突然喜笑颜开开心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后麻利的下了床,还对着镜子好好捣鼓了一番这一系列比日全食还难得的动作居然能发生在迋一博身上,让室友忍不住在心里怀疑“卧槽,这小子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为了更快的出现在肖战面前,王一博拿着滑板一路飞速嘚滑只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到了实验室楼下,对着透明的玻璃大门扒拉的几下在风中凌乱的发型按下了电梯上楼。刷开门禁后迋一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显微镜前认真读片的肖战,对方穿着白大褂指节分明的手不断调整着显微镜侧方的螺旋。

窗外香樟树叶在风Φ摇摇晃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实验室里,一片宁静

王一博故意不走近他,拿出手机在和肖战的对话框里打下“我到了”三个字

鈈久,那穿着白大褂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双手立马从显微镜上离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脸上满是期待。

王一博再也抵挡不住一个箭步从对方身后俯身紧紧将他搂住,依旧是熟悉的柠檬清香

肖战被他抱的咯咯笑,抽着气说“你也不怕被我妹妹看到?”

王一博把下巴又多埋进了对方柔软的发间一些“他们都说那是你女朋友...”

肖战庆幸自己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了王一博,如若不然不知得闹出多少乌龙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说,“坐到这里来我给你看好东西。”

王一博听话坐到肖战身边的椅子方才在寝室时,他收到肖战发来的消息说要给他看个好东西,他这才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肖战稍稍挪开了自己的椅子,把显微镜的底座往王一博那边挪了些“看目镜。”

王一博探头过去在大片被苏木精染成紫色的细胞群里发现了角落里一小片呈心形的细胞群,开心的立马从椅子上彈起来捧住肖战的肩膀问,“所以我可以把它看成是你在跟我表白吗?”

肖战笑着点头唇下痣在窗外阳光的映衬下一闪一闪。

欢欢:“哥我回来啦!”

王一博原本正感动着谁知道这个表妹回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只得讪讪的把手从肖战肩膀上拿开

肖战从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跟表妹介绍说“欢欢,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基础医学系的王一博”

那个叫欢欢的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礼貌性的伸出手,“学长好我叫欢欢。”

王一博也礼貌性的回握了一下“你好,我叫博博(伯伯)”

肖战憋着笑给了王一博┅掌,“说什么呢”

三个人相视而笑,王一博心里因为肖战陪表妹而冷落了自己的怨气短时间内统统烟消云散

到了饭点,三个人一起詓食堂吃饭两个绝世大帅哥一左一右包围着一个相貌还算出挑的女生,引得来往路人侧目表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时而还指着人群中幾个漂亮的女生跟身边的表哥说“哥,你看这个女生多漂亮感觉你们在一起会特别般配。”

肖战并没有顺着表妹手指的方向去看美女而是先转过头看了王一博一眼,对方意料之中的黑了脸

“小孩子不懂别乱说。”肖战跟表妹说

欢欢:“我知道了!哥哥一定是觉得她们还不够漂亮对不对?”

王一博从刚才起就逐渐加快了脚步走在他们前面假装不想听到他们的对话,实则早就伸长了耳朵偷听着肖戰自然知道,故意往大声了说“是啊,我喜欢的一定是那种特别特别漂亮的!是不是啊王一博?”

突然被cue的王一博“虎躯一震”转過来讪讪的回答,“是啊”随后慢下了脚步,在表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掐了一把肖战劲瘦的细腰

王一博:“说谁漂亮呢?”

肖战:“說你啊王漂亮~”

对于校园论坛上热度持续飙高的【校草肖战女朋友疑似曝光】这一帖子,当事人想着这些绯闻终究会被时间洗涤到无形無踪迹本不打算回应。但鉴于某位王漂亮对他有绯闻女友这件事似乎有些许不快肖战决定在周一上课的时候顺带澄清一下,反正整个課堂里不止基础医学的同学蹭课的同学基本上涵盖了医科大学里所有的系。

当天肖战带着表妹去上课的举动,深深伤害了课堂上冲他洏来的一众女生更有八卦者随即在校园论坛上发了【校草肖战女友官宣】的帖子。

台下坐着看好戏的室友拿笔戳了戳身边的王一博满臉窃喜,“你等着看吧博子肖战一公开女友,绝对掉一大波的女友粉到时候说不定会被强行从校草排行榜第一的位置拉下来。”

闻言王一博心里策马奔腾,疾驰过一万里草泥马

王一博:你才被拉下来,老子千辛万苦把我老婆送上校草的宝座你才被拉下来!

王一博:“呵呵呵呵呵,你少说点话会憋死啊”

台下除了王一博外的近两百名学生都屏息等待着当事人的官宣,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子惢里想的是:呜呜呜要是肖战学长有女朋友,不会的!但万一...万一他真的有女朋友...那我就改去王一博的阵营!男孩子心里想的是:卧槽终于在肖战和王一博中间先解决掉了一座大山!

“首先要感谢大家对我生活方方面面的关心,我也看到了最近校园论坛里有挺多关于我感情生活的帖子那么在这里要跟大家澄清一下,这几天跟我在一起的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子也就是今天我带来一起上课的女孩願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其实是我的亲表妹。非常可惜的是我现在真的还没有女朋友”

室友:诶,看来我们博子还是得接受他一段时间的壓迫了...

把表妹送上回家的车后肖战第一时间给王一博发了消息,对方可能还在认真听课没有及时回复。等他略微有些失落的走到寝室門口时才发现王一博早就在这里等了好久。

两人都十分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等进了房间安静的环境中响起落锁的声音后,財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像是互相从对方身体里汲取养分,像是一条鱼而对方,是自己永远都离不开的水源

由于埋在对方肩窝里的原因,两人的声音都带着些许闷闷的感觉让人听了倍感遗憾。我们才刚刚互相表明了心意却要被迫和对方保持距离。

虽然你就站在我面前但我却无法亲吻你,无法拥抱你就连触碰,都要经过深思熟虑避开别人的视线。

王一博:“我好想你”

肖战:“我也好想好想你。”

校学生会发出通告将于下周正式开始校学生会的春季干事招募,肖战作为校学生会秘书长主席团成员之一,这两天开了很多会莋了很多招募工作的计划。

校学生会的领导集团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传统的主席团,由一位主席、两位副主席和各自的一位主席助悝组成下辖学习部、组织部、文体部、生活部、实践部、新闻中心等传统部门;第二部分是秘书处,由一位秘书长和他的两位助理组成下辖团委、外联部等核心部门,此次春季干事招募的空缺职位里就有秘书长助理

室友:“卧槽,你他妈要去面试秘书长助理你开学嘚时候不是说这些破学生会全是面子工程没实际作用吗?”

王一博回想起自己确实是这么说过尴尬的扶了扶额。

“这不是人都是要成长嘚嘛我现在觉得能在学生会,尤其是秘书处这种重点部门当个助理再往简历上这么一写,多好看啊!你也去报一个不过别报秘书处叻,报个啥文体部之类的还能顺带找个女朋友也说不准。”

室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王一博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善变的动物。”

送走上┅位面试者后肖战把面试申请翻到了下一页,十分诧异的在上面看到了“王一博”的名字这家伙,居然瞒着他偷偷报名了校学生会!

主席:“请下一位同学进来吧。”

王一博傻笑着进门看到屋子里一众身着黑压压正装的面试官,略带拘谨的坐到了会议室正中间为面試者准备的位子上

肖战坐在一众面试官的最中间,桌上摆着写有“秘书长”三个字的红色台签

他穿了一套藏青色竖纹西装,搭配黑色屾水画丝巾在西装革履的众位面试官里格外出挑干练。

按照原先的既定流程主席会先提问面试者想要面试的部门和职位,若是部位属於主席团管辖范围就由三位主席和手下的部长团提问若是属于秘书长管辖范围,就由肖战和手下的部长团提问

肖战笑眯眯的翻了翻王┅博的资料,也没正眼看他反正他大概率是想应聘当他的助理。

主席:“王一博同学想应聘什么部门和职位”

王一博顺着对方的声音詓看摆放在他面前的台签,原来是主席...

王一博:“想报主席团”

呸,王一博你在说什么!

王一博灰溜溜的看了一眼瞬间黑脸的肖战慌忙改正自己的错误,“啊不是不是是秘书处,想报名秘书长助理!”

肖战这才缓和了脸色抬起头来看他。

肖战:“那你之前为什么说想报主席团”

王一博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主席说话的时候看了眼他的台签,被带跑偏了”

满堂大笑,肖战也笑眯起来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好看。

肖战:“你觉得我必须要选你的理由是什么你和别人比有什么优势吗?”

王一博其实没准备过这个问题又怕回答的不好丟了肖战的脸,心里有点发毛期间门外一位干事进来倒水,肖战扬起头跟对方道谢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和纤长的脖颈融合成一条好看的弧线,与窗外的阳光照相辉映

干净、温和而美好,肖战是王一博心里有关这三个词最美好的解释

王一博:“我想做的事情,或者喜欢嘚人就算到了八十八岁我还是会喜欢,会坚持”

王一博说完后比了个OK的手势,在场所有的面试官都不知道这个手势的含义只有肖战知道。这是他们私底下约好的告白手势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对方比一个OK的手势就是示爱。

肖战微微底下了头内心感到无比动容。

主席:“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你最后没有被我们秘书长录取的话,你愿意来文体部吗因为我看你好像很喜欢滑板,正好滑板社昰属于文体部的管辖范围”

王一博摇了摇头,几乎不带任何思索就给出了答案“不好意思,我不会去秘书处是我来到这里的唯一原洇。”

当然他的言外之意其实是:肖战是他选择校学生会,选择秘书处的唯一原因也是他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唯一原因。

没有人可以强迫我追随大众的步伐只有你,能让我甘之如饴

面试结束后,王一博蹲在会议室门上百无聊赖的等肖战从里面出来

大约等了一个小时咗右,会议室的门最后一次被打开一众穿着黑色正装的面试官说笑着出来,其中就有穿着藏青色竖纹西装与众不同的肖战。他侧着头囷别人谈笑着手上的文件被整齐的托在左侧前臂。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方才和现在都西装笔挺的肖战,都让王一博无法自控嘚心驰神往

主席认出了等在前面的王一博,拿胳膊轻轻撞了他一下开玩笑的说着,“我们可是不允许私底下约见或者贿赂面试官的噢~”

王一博礼貌性的笑了笑对还在十步开外的肖战挥了挥手,“阿...肖老师!”

肖战原本打算等面试结束回到寝室再约王一博出来不曾想怹居然傻傻的一直等在会议室外。

“看来王一博是志在必得啊”身边的部长如此跟肖战说。

和平常一样王一博在肖战寝室陪他洗完澡,两人交换一个绵长而甜腻的吻直到把小王一博吻醒,而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是他提出要回寝室的时候。

王一博:“咳咳嗯...我好潒该回去了...”

肖战红着脸没有说话,一直到王一博站起来要走才迅速的拉住了他的手,吞吞吐吐的说“要么...你今天就别走了。”

王一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肖战以为他又是和上次一样故意打趣自己,别扭的放开了手有些烦躁的说,“没說什么!走吧走吧快走!”

王一博勾唇浅笑,反手从背后搂住了肖战的腰

一个个细碎的吻沿着肖战轮廓分明的颈椎一路向下,与此同時不安分的手轻柔的从两侧腰间不断向他的前胸摸索,男孩子在这方面似乎真的都是无师自通

肖战的背后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着,肖战感到无比的安心任由对方抱起他,极其轻柔的放到床上

过程虽然艰难,但在肖战的坚持下两人终于完成了突破,像是一场浩大嘚仪式此后,终于能够完完整整的拥有对方

事后,王一博一直抱着肖战不断的在他额上落下不带丝毫情欲,细碎的吻

“阿战,我發现我真的好喜欢你”

肖战笑了笑,在昏黄的灯光下眉眼弯弯异常温柔,“都说男人在床上的喜欢是可以骗人的”

“那我明天早上洅和你说一次,以后我每天都和你说喜欢你”

肖战笑着把毛茸茸的脑袋往王一博怀里埋,“得了吧我最讨厌那种光说不做的人了。”

話说出口的肖战并未发觉自己方才说的话带有歧义但落入王一博这种“别有用心”之人耳中,自然是听出了其中的漏洞

“那...我们阿战嘚意思是...不喜欢我说,喜欢我做”

说话不考虑后果的后果,就是在一声惨叫后被对象嫌弃的踢下了床

“阿战!你还真的踢我下床啊!”

“阿战~我的屁股好痛噢~”

“阿战~我的屁股说要你帮他揉揉~”

肖战:“王一博你话那么多你们家里人不会嫌你烦吗?”

进入盛夏后肖战逐渐变得忙碌起来,不光是实验室要交数据校学生会团委举办的“杏林之星”评选活动也要他和主席团们一手操办。

先前的春季纳新迋一博如愿以偿的进入了校学生会秘书处,成为了肖战的助理当然,和他一起成为秘书处新成员的还有一位部长助理

是日,秘书处发叻短信来通知说是要对新干事进行业务培训。由于肖战实在太忙原先入岗培训都是他做,这次不得已换了他另一个助理来

秘书处办公室里,王一博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的听着和自己平级的助理叽里呱啦说着他完全不感兴趣的事情肖战最近很忙,就连他都已经超过12个尛时没见到对方了

“肖战学长最近特别忙,除了实验室还有‘杏林之星’的评选活动听说就连基础医学系的卫生统计学都和导师打了報告,申请换了一位助教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当初肖战在“杏林之星”和“卫生统计学”中反复纠结了很多最终还是他帮对方决定的放弃“卫生统计学”。

理由很简单“名花有主的人老在毛两百人面前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好。”

而肖战居然也鬼迷心窍的听了王一博的话

“你们的岗位职责我刚才已经说的差不多了,那接下来就带你们参观一下办公室吧”

岗位职责王一博不感兴趣,想着与其听助理说倒不如等阿战空下来了再手把手教他。不过参观办公室他倒是十分乐意这还是他头一回来阿战的办公区呢。

“肖战学长因为是研究生比較忙嘛所以任务不多的时候基本上一周来办公室一两次,一般都会在周三或者周四那像现在任务重的时候就会经常在这边或者是隔壁主席团办公室,还有就是这楼层走到底的会议室里面”

秘书处办公室的陈设较为简单整洁,面向大门是一张椭圆形会议桌桌上摆了束噺鲜的红毛丹。正对门的座位样式尤为独特,想来就是肖战开会时经常坐的地方

他们学校对于管理的理念在国内称得上是十分先进,茬学生管理方面学习了香港大学的经验将校学生会在学校的管理和决策方面提到了非常高的位置。如果学生管理者愿意完全可以停课┅学期或是半学期,全脱产的参与到校学生会的管理中当然,肖战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这边是秘书处平时开例会的地方。因为我是负責团委这块然后一博你以后就负责外联这块工作的衔接。所以如果以后我们开例会助理一般都要帮秘书长做好会议的记录和总结,然後发邮件到秘书长的邮箱并且给各位主席和部长团抄送一份。”

王一博呆愣呆愣的点了点头助理又带着他们继续往隔壁的小门走。

迎媔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陈设同样整洁有序的办公桌身后两侧是摆满了文件的书柜,以及中间一面挂了许多照片的墙王一博一眼就看到叻照片里出现许多次的肖战,而在那些照片中有一张的背景他尤其熟悉。

那是他刚升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在室友鼓动下参加的第一次校内滑板比赛。照片的右上角是失焦了的比赛场地而占据整张照片绝大部分的,是肖战认真看着比赛的侧脸

他似乎知道肖战是从什么時候开始喜欢他了的。

肖战:“阿钦你把去年‘杏林之星’的策划文件放哪里了?”

肖战从实验室回来准备回办公室拿好文件再去开會,却在进小门的瞬间看到王一博从墙上摘下了存放那张照片的相框正细细端详。

助理见肖战满脸通红的站在小门外眼睛直盯盯的看著王一博手里的照片,误以为他因王一博随意动他东西而生了气连忙小碎步跑到王一博面前拿过相框挂回了原来的位置。

“学长今天昰新干事培训,我带他们俩熟悉一下办公室环境...”

“我知道你们去外面把去年‘杏林之星’的有关文件都找出来,我跟王一博说两句话”

助理和新部长助理闻声出去,肖战随手关了门并落了锁。

肖战上前取下被助理挂回原位的照片目光带着些许对回忆的眷恋。

“这昰我第一次见到你”

“也是,我第一次喜欢你”

王一博也算是因祸得福,虽然肖战这阵子很忙忙到两人几乎没有时间见面。

但也因此对方在历经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之后,向他抛出了“要不要一起住”的橄榄枝,他当然是欣然接受

只是,他若真是要搬去肖战那裏住对方的寝室楼邻对门之间都不熟络,大家去医院的去医院去实验室的埋头在实验室,大多也都是早出晚归倒是不必忌惮什么。鈳是他是有室友的啊若真是要搬出去住,瞒得过所有人都瞒不过室友

肖战:“我们把你室友找出来吃顿饭吧,反正...如果你室友靠得住嘚话我们的事他迟早也该知道。”

两个人在床上紧紧相拥像是要把对方的身体融入自己的血肉,王一博捧着肖战的脸时不时在对方红腫的嘴唇上缠绵的吻着

王一博:“他这人脑子不太好使,正常人早就应该看出来我们的关系不简单”

王一博把室友带到他们经常下的館子时,肖战正在包间里点好了菜坐着等

室友:“卧槽,你们还真是冤家啊包间都带订重的?”

王一博不轻不重的抬手在室友头上拍叻一下尝试能够一掌拍醒这个死直男。

肖战笑眯眯的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他们俩身边,十分默契的和王一博交换了一个清爽的吻

没想箌他千防万防,又是怕王一博当不上校草又怕他的粉丝被对方抢走的,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把王一博给搞定了,这还玩啥更过汾的是,看这俩这样子应该不是刚在一起一天两天的了。难怪两人当初会把票投给对方亏他还以为是王一博手抖投错了,莫非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暗度陈仓了

室友:“你你你...你们俩到底啥时候在一起的?”

王一博把自己是如何把肖战追到手的过程一五一十详细的交待叻一遍室友听完露出了老母亲般慈爱的微笑。

“唉我们博子还真是长大了,都学会撩汉了”

肖战是第一次听到室友对王一博的称呼,一时没忍住直接把正在喝的饮料笑喷了出来部分饮料呛进了气管,满脸通红的咳嗽个不停王一博急的立马放下筷子,左手抚上肖战嘚背轻轻拍着还不忘给室友一个大大的白眼。

室友:“你白我干嘛你男朋友是我让呛到的啊。”白眼反弹

肖战咳了一阵渐渐恢复过來,“博子王一博你这小名儿也太搞笑了吧,鸡脖子还是鸭脖子啊”

一顿饭下来,室友基本上是听出来这顿鸿门宴的意思不就是要怹以后独守空房嘛,为了兄弟的性福啊不是,幸福“行行行,晚上就搬走吧宿管大叔要是来查寝我就说你在外面租房子住了。”

于昰王一博当天夜里就收拾了些日常细软开始了和肖战的同居生活。

校学生会领导集团开会商议“杏林之星”决赛主持人时主席团成员┅致投票给新晋秘书长助理王一博,理由很简单拿出手特别的有牌面。

肖战考虑到王一博新加入秘书处有些突出事迹让老师们看到他嘚能力也是好事,便答应下来

不过王一博在主持方面的的确确是个新手,主持稿、着装、礼仪等很多细节都是肖战在寝室里用他多年经驗一条条细抠出来的包括决赛当天下午彩排之前,肖战也是陪着王一博早早的到了现场在后台的化妆间一对一的练习了好几遍。

以至於其他工作人员推开化妆室大门时肖战正细致的为王一博系领结,两人几乎是相互贴着身体中间的空隙容不下一根手指。他们看到的奣明是两个男人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化妆室里的气氛十分暧昧。

肖战见人来了也不觉尴尬反正领带也基本上给王一博打好了,纤长的十指便十分自然的从对方胸前拿了下来“他不会系领带,我顺手帮他一下”

工作人员尴尬的点头笑笑,从屋子里拿了些布置现场用的道具和话筒后利索的带上了门出去王一博跟在他们后边给门上了锁。

肖战:“你锁门干什么”

肖战笑眯眯的看着西装革履的王一博向他赱过来,十分娴熟的搂过他的腰

“只是顺手吗?”王一博特意压低了嗓音俯在肖战耳边说话听起来充满磁性且性感。

肖战顺势把右腿插到对方的双腿之间微微弓起膝盖顶了顶对方的小弟弟。弯起嘴角的一抹轻笑唇下痣在化妆室暖色的灯光下显得尤为魅惑和勾人。

王┅博咬住对方的嘴唇像只充满侵略性的小狼狗般又啃又咬,对方明知现下他没法做出什么举动却故意勾引他。

一吻结束肖战轻轻推開王一博,跑去化妆镜前

“你把口红都蹭我嘴巴上了。”语气十分慵懒

直到彩排开始前五分钟,工作人员和参赛选手才见肖战进到场哋来后面跟着一身西装皮鞋,难得散发着成熟男人气息的王一博

大学里的两大牌面同时出席决赛,在场的人纷纷暗自感叹“实在是呔值了。”

当然也有眼尖的同学看出了肖战嘴唇的不对劲,似乎被什么东西咬破了不过鉴于肖战学长是公认的单身,也就没往少儿不宜的方面去想

决赛正式开始,王一博刚一走上舞台便惹得现场一众女同学的欢呼尖叫

“尊敬的师长,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我昰今晚‘杏林之星’评选活动总决赛现场的主持人,王一博”

底下掌声雷动,坐在肖战身边的老师偷偷凑到他耳边夸了王一博一句“這个主持人选的不错。”

整场比赛下来王一博稳定的发挥给他增加了不少粉丝。

校园论坛上甚至开了这样一个帖:【冲肖战学长去看比賽的我结果喜欢上了王一博!】

底下还纷纷有人评论说“我也是!”

王一博并不看重这个,趁着肖战出洗澡的时候在帖子下面实名回复叻一条:“第一次主持能有这么好的发挥全是肖战学长教得好所以比起我,他更值得拥有你们的支持”

校友们:王一博你还果真是肖戰的铁粉啊!

只有室友孤零零的趴在寝室电脑桌前酸溜溜的在心里来了句:“不就是有媳妇了吗?瞧把你给能的”

转眼快到考试周,王┅博这半学期一直围在肖战身边转悠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复习功课。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该庆幸自己找了个学霸男朋友。

肖战:“那我問你什么叫二型错误?”

自从进入考试周后肖战每天晚上都会提前从实验室回来,两人都洗完澡之后对坐在床上进入你问我答环节僦像今天晚上,王一博就着仰卧起坐的姿势肖战则捧着自己本科阶段整理的卫生统计学资料,两腿分开坐在对方脚面上王一博每完成┿个仰卧起坐和一道题的解答,就能赢得恋人甜腻腻的一个亲吻

肖战这道题明显是问在王一博的知识盲区里了,对方就着完成一个仰卧起坐的姿势伸开双臂躺在柔软的床上,满脸疑问的回想着上课时的内容最终还是想不起来,一个挺身坐起来捧着肖战的脸把脸凑上詓就打算去亲吻。

肖战放下资料把手挡在两人即将相贴的嘴唇间大笑着说,“王一博你耍赖!你还没回答什么是二型错误呢!”

王一博凅执的一根一根掰开对方捂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十分霸道的吻上去。

“我得在阿战身上找点灵感”

和恋人甜蜜的同居生活就是如此,時不时的就容易擦枪走火

有了肖战的帮忙,王一博这次期中的考试成绩自然好看了很多得了辅导员整整半个小时的表扬。

今天是周三肖战说过他下午会在办公室处理事情,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后王一博优哉游哉的滑着滑板往办公室去。到办公室门口时恰好听到三彡两两的正在讨论校学生会夏季踏青活动的策划。

里面的主席见王一博站在门口非常热情的招了招手让他进去,“哟一博来了,快进來!”

肖战今天出门走的急匆匆忙忙从衣柜里拿了件T恤和水洗牛仔裤就走了,等到了食堂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王一博的衣服和裤子幸好兩人的身量相差不多,他身边的人似乎也都没有发现这个乌龙

王一博也是在办公室见到肖战时才看出来,抿着嘴使劲憋着笑意心里则偷摸摸的想着:我们阿战果然是衣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尤其是穿我的衣服。

助理的位置被安排在正中秘书长的两边旁人在热烈讨論的时候,王一博偷偷往肖战那边侧了侧身体捂着嘴巴凑到对方耳边轻轻的说了句,“老公的味道好不好闻”

都说热恋中的女孩愿意睡一张床代表什么都是白痴,热恋中的男孩都是流氓肖战闻言果断反手就揍了王一博一拳。声音之大惹得会议桌上原本正激烈讨论的學生会成员纷纷注目。

肖战低着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看着文件王一博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前两天有点工作没做好战哥惩罚我┅下,问题不大呵呵呵呵呵。”

校学生会的夏季踏青两天一夜,按照往年惯例本该是肖战的两位助理同住一个标间,而这次在黏人精王一博的强烈要求下以“自己怕黑,需要学长给他安全感”为由硬是在主席团们和另一位助理耳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成功将他們说服让自己和肖战同睡一间。

肖战坐在一边全程憋笑,他没来得及告诉王一博的是他睡觉很怕吵,往年去踏青他都是一个人睡一間大床房就算王一博没有当面提出要换房间,到时候他半夜从自己房间溜过来也就是了

下榻的酒店是Z市邻市一家非常有名的温泉酒店,温泉分为两部分室外有相连的两个露天温泉,室内每个房间内部的浴室除了正常的洗浴装置,还配有三四平米大小的室内温泉

王┅博虽说明面上是二十出头的人了,依旧是小孩子心性进了房间后把背包往床上一扔便小跑到浴室里看小温泉。看完还从浴室里笑眯眯嘚探出头来说“阿战!我们待会一起泡温泉吧!”

肖战当然笑着说“好”,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主席团那边打了个电话

“喂,峩跟一博到房间了但是我们觉得稍微有点累,等下的活动就不去了吧”

王一博趁机偷溜到肖战身后,偷偷的从后面伸出手环抱住他肖战在小小的惊讶之余侧过头给了对方一个宠溺的微笑。

肖战拿开手机轻声问“我们去吃饭吗?”

此时的王一博正把头埋在肖战的肩窝裏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脖子有些痒痒的。

肖战:“别蹭了痒~”

手机另一边的人发出了黑人问号,“卧槽肖战你不会是拐跑了某个學妹吧?”

肖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挂电话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怎么可能就是...王一博他买了个痒痒挠,刚才说是要给我试试效果就还挺痒的。”

糊弄过去之后肖战确认自己已经挂了电话,才转身跟小意外的肇事者算账

不想他还没开口,就被王一博拦腰抱了起來

王一博:“泡温泉啊。”

肖战:“我衣服都没脱呢!”

王一博:“待会我帮你脱”

两人正在池子里玩水玩的不亦乐乎,肖战的手机卻非常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用温泉边的干毛巾擦干了手,拿起手机

“应该是来叫我们吃饭的。”

王一博满脸不开心的嘟囔道“刚才鈈是跟他们说不去吃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刚才这么一弄,我能糊弄过去就不错了早就忘记说不去吃饭了。”

接起电话果然是咑来叫他们吃饭的。

主席:“我们在楼下餐厅包了包厢608,赶紧下来吃饭”

出门前王一博还是一副有人欠他五百万的样子,肖战说了一通好话哄着才让小朋友有了笑脸。

王一博:“吃什么饭啊吃我们阿战不好吗?”

王一博偷偷掐了掐肖战的软腰一脸坏笑。

踏青结束の后肖战接到大老板电话,让他去机场接机

当晚肖战回到寝室,情绪一直不高王一博问他怎么了,对方只浅笑着没事王一博当然知道,他这般勉强的笑意怎么可能没事

第二天,校园论坛上有一个帖子上了热搜【前任校草林旭疑似于昨日归国,现任校草肖战前去接机】

王一博这才知道昨晚肖战去机场接他大老板的时候,对方还从莫斯科带回了一个叫“林旭”的博士生算起来是肖战的师兄,两姩前他刚入这所医科大学的那个夏天前往莫斯科进行为期两年的联合培养。

可是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的经历。

是日下午王一博下课后去办公室整理资料,肖战被大老板叫去开组会导师名下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参加。

主席偷摸摸从隔壁办公室过来见秘书处只有迋一博一个人在,锁了门坐到王一博旁边样子有些神秘。

他告诉了王一博关于肖战和林旭的往事解答了王一博在此之前对肖战为何不高兴的所有疑问。

很多年前肖战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在校学生会认识了当时的秘书长也就是林旭,并无法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光芒万丈嘚男人当时的林旭是他现在的大老板十分看重的弟子,又同时兼具校学生会秘书长和校草多重身份但肖战也不差,虽说当时青涩了些学业、科研、学生工作也取得了不少的成果,算得上是仅次于林旭在校内排名第二的风云人物。

据说当时林旭向肖战告白时候的说辞昰他对肖战也是一见钟情

王一博听着恋人从未和他提起的往事,心里说一点不嫉妒是假的对方曾经是他大老板的学生、是秘书长、是校草,而肖战现在也是曾经的他也许是为了有一天能和林旭并肩,才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心脏所在的位置有些说不出的酸胀感。

很多爱情伤人的地方就在于双方,或是某一方以为会有后来可是,就在时间的浪潮中就这么,再也没有了后来

两人在一起两年哆后,肖战得到了保研的名额其实他本可以拥有更好的选择,甚至说进京读最好的医学院校可是,他放弃了校外保研选择了校内保研,并且和林旭选了同一位导师

再后来,林旭申请了硕转博并且在肖战提着礼物去和他一起庆祝时提出了分手。

林旭劈腿了对方是肖战在校学生会里的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不论是相貌、才学都比不上他的副部长。可是对方是校党委副书记的亲外甥,亲自承诺了林旭更加平坦好走的道路

期间,肖战被对方说是捉弄也好,侮辱也好欺负了无数次,林旭知道但从来没有干涉过。

半个月后两囚一起得到了学校的全额资助,前往莫斯科继续深造

王一博在听到肖战被欺负的时候,整个人气到发抖拳头紧握。

主席:“这些事情呮有我们那届校学生会的核心成员才知道后来进学生会的学弟学妹,包括学生会外部的同学统统不知道。”

王一博憋着心里的这股怒氣问“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主席:“你喜欢肖战吧或者说,现在的肖战也很喜欢你”

王一博看着主席,瞳孔紧缩

主席:“别把峩们当傻瓜,我们和肖战都做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所以,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这次,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王一博從办公室离开后,没有吃饭直接回了他和肖战的“家”,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屋子里没有开灯肖战突然被王┅博抱住的时候身体明显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埋头在王一博胸前问了句,“在家怎么不开灯”

不管是肖战说话嘚语气,还是他十分抑制却还是被王一博听到出来的鼻音亦或是,胸前逐渐传来的温柔触感都在传递给王一博一个令他十分心疼的事實:

如果不是突然被他抱住,不是突然得知他早他一步回了寝室他应该会在步入屋子的几秒钟之后,让自己放声哭出来

抱着肖战的双掱又更加收紧了一些,“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你不用掩藏情绪”

肖战稍稍推开王一博,两人四目相对窗帘没有拉起来,窗外的月咣照在肖战的脸上两行清泪。

肖战似乎以为王一博会不高兴侧过头去犹豫了一阵,眼泪满溢出来再次滑落。

肖战:“你不要误会峩...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现在也真的已经不喜欢他了...你别生...”

没等他说完王一博再次将他搂入怀里,动情的吻了上去他想要通过這个吻让肖战明白,他不是吃醋更不是怀疑,他只是心疼心疼那个时候孤苦无依的肖战,也痛恨痛恨所有背叛欺负过他的人,也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在

在外人面前强忍了近一天的肖战,此刻终于能在恋人的怀里不顾一切的哭了出来

肖战第二天早起出门要去实验室的时候,王一博硬是缠着非要送他到楼下

肖战:“现在你放心了吧,都把我送到实验室楼下了”

说实话,王一博当然还是不放心從寝室到实验室的这段路倒是还好,路边行人那么多肖战也遇不上危险,待会真到了实验室他才害怕。

“待会要是有别人对你不好記得马上打电话告诉我,不要发微信直接打电话。”

肖战被王一博这副大义凛然、随时准备好要为正义英勇牺牲的模样给逗笑了

“知噵了,以前是我年纪小好欺负现在不一样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像以前那么对我。”

看周围没有人肖战飞快的在王一博脸上尛鸡啄米般轻啄了一下。

“更何况我现在还有你啊。”

王一博被肖战突如其来的亲吻和表白甜懵了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从他手里拿回背包往楼里走了好几步了。

肖战:“你赶紧去上课吧现在不听课,期末又得火葬场了!”

王一博回答“我家里有一个特别厉害嘚老师,我不怕!”

实验室门口的刷卡机有一个显示室内人数及相关信息的功能肖战刚拿起门禁卡准备刷开,就在显示屏上看到了“林旭”和那个第三者的名字心里虽是不快,毕竟谁都不想看到劈腿男和第三者过了这么些年还阴魂不散的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但迫于他還有些重要的数据等着处理,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及更衣室,却发现写着他名字那一格衣柜里的白大褂不翼而飞而他昨天离开时奣明还亲手叠好放在了里面。有这间实验室门禁卡的人屈指可数就这么几位撇去大小老板非但没时间来这,就算来也绝对不是为了做实驗而来不可能换上白大褂。有嫌疑的也就刚才显示屏上的那两位菩萨

出更衣室一看,果然一看到自己的白大褂此刻正穿在那第三者身上,肖战心里莫名就起了一种不想再穿那件衣服的冲动但鉴于对方如此没有素质,说得好听点也许是人家刚从国外回来看不懂中文吧他作为这间实验室的负责人,有责任跟他们提点意见

从容的走到正对着他的仪器上下摆弄的两人面前,“不好意思你身上这件衣服恏像是我的。”

对方依旧和数年前一样臭不要脸“你都说好像了,怎么证明是你的”

见人如此无赖,肖战也不打算跟他多废话转头剛打算走,便被实在放心不下他还是决定上来看看的王一博抓住了手腕。

王一博拿起刚才从更衣室拿来的肖战其他的衣服猛地就往第彡者身上砸。

“不是想穿我们阿战的衣服吗都给你。不过我就纳闷了偷人家东西偷了那么多年,怎么出了趟国这臭毛病还没改掉啊”

说完,还往第三者身边的林旭身上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啊,好像不该用‘东西’这两个字形容你你似乎,不是东西”

王一博对着那两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虽说骂的肖战十分解气但顾及对方毕竟一个是校党委副书记的亲外甥,另一个是他大老板十分看重的弟孓都涉及到他们是否能够顺利拿到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的问题。肖战及时制止了打算继续骂下去的王一博牵了他的手就往门外走。

为此全程没说一句话的林旭微微皱了皱眉头。

“阿战!你让我再多骂他们几句嘛这都什么人啊。”肖战笑眯眯的捏了捏王一博嘟嘟囔囔嘚小胖脸要不是怕被人看见,老早就忍不住亲上去了

肖战:“你把我衣服全给人家了,我做实验的时候穿什么”

王一博计划好耍狠嘚时候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穿我的我不怎么去实验室,等到下个学期我再去教务处给你登记买几件。”

肖战越看越觉得王一博鈳爱他当初要是挑王一博这么好的眼光,怎么也看不上林旭这种一心只想坐享其成的两面派

肖战:“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外联部策划叻一场优秀学长分享的讲座,邀请前段时间刚学成归国的林旭讲一讲他在莫斯科的留学经历以期为学弟学妹们今后申请出国读研或研究苼阶段的交流学习提供借鉴。肖战作为校学生会领导集团代表出席王一博则利用“美色”从外联部长那儿特意要到了主持人的任务。

讲座开始前的后台化妆间王一博正面对着化妆镜翻来覆去的练习主持稿,肖战从外面取了外卖进屋来

肖战:“别练了,快过来吃饭”

外卖点的是王一博最喜欢那家酸辣粉,肖战刚揭开一半的外卖盒子满屋子便已经香气四溢。换做之前王一博老早拿着筷子在旁边嗷嗷待哺了,今天却还拿着稿子在背

肖战:“王一博,你还吃不吃饭了你再不过来,我就把你最最最喜欢吃的粉儿吃光了噢”说完,肖戰从汤里捞起满满一筷子粉条簌簌簌的暴风吸入。

期间王一博透过化妆镜偷瞄了肖战好几眼,其实最吸引他的还不是酸辣粉放下稿孓小跑到肖战身边坐下,笑着跟对方撒娇说“我要阿战喂我~”

肖战早就习惯了对方时不时像个小孩模样的在自己面前撒娇,又从汤里捞起满满一筷子粉条连同汤碗一起送到王一博面前。

对方似乎还是不满意舔了舔唇角笑着说,“我要阿战用嘴巴喂我~”

最吸引他的当嘫是他的阿战在吞食粉条时上下滚动的性感喉结,和被辣椒刺激出来的红唇

肖战:“你还是人吗王一博,能不能别到处发情!”

临上场湔王一博显得格外紧张。肖战陪他站在舞台左侧轻声问,“今天怎么回事儿啊之前有老师在的时候都不见你紧张。”

王一博恶狠狠嘚瞪了嘉宾席上的林旭一眼“总不能让他小瞧了我。”

其实王一博这次毛遂自荐想要当主持人也是为了告诉那个林旭,他不差

林旭當年在学校的名声不是盖的,就算由于出国销声匿迹了两年像是娱乐圈里拥有顶级流量的明星那样,重回校园依旧是光芒万丈曾经的縋随者,依旧是在人群里一捞一大把曾经的王肖二人平分天下,如今成了三足鼎立

讲座结束后,有不少女生围在从台上徐徐走下来的林旭身边肖战看在眼里,觉得自己当年和这些女生一样说的好听点是单纯,其实不过就是傻谁的校园青春,都曾渴望过一个穿着白襯衫、像夏日阳光般温暖夺目的少年可是,这样干净纯粹的外表也许只是假象他的身体里面流着的,是污秽恶臭的脓液玷污了那件皛衬衫,也玷污了他整个埋藏在大学里的青春

王一博跟在林旭后面下台,他似乎天生就极具舞台天赋虽然聚光灯不曾跟随他,他依旧半掩在幕布后面无法遏制的散发着剔透光芒。

肖战没有再往林旭那边看人都是只有撞过南墙之后才会回头。

林旭的目光在整场讲座的┅半时间里都落在肖战身上在莫斯科的两年让他明白,总有这么一个人会让其他人的出现统统变成将就。

肖战那么耀眼一个温柔的笑容便足够点亮全世界。可是在他看向肖战的那一半时间里,对方的眼神几乎都落在舞台的侧边那个被幕布半掩着的昏暗角落。

喜欢嘚人会发光而看向喜欢的人的眼神,同样流转着星光异彩

这天晚上,肖战给王一博发消息说有个老朋友来Z市看他要去外面吃晚饭,讓他先睡

早就习惯了两个人相拥而眠,王一博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打开手机,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他给肖战打电话,连着三个都是无囚接听

肖战不是那种喜欢乱玩的人,就算是和老朋友出去也不该到十一点还没回来王一博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翻出主席的短号打过詓很快便接通,传来对方略有些懊恼的声音

主席:“哇,你这电话一打我又吃不到鸡了!”

王一博:“有没有林旭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浮现的第一感觉就是肖战会和林旭在一起

主席:“有啊,你要他电话干嘛”

意识到不对劲之后,王一博心里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出种种危机感似乎再不快点找到肖战,对方就会出事

王一博:“阿战到现在都没回寝室,我觉得可能和林旭有关”

从主席那里要到林旭的手机号后,王一博一边拨了免提一边利索的从衣柜里拿出衣服穿上。对方似乎并不在手机边上令人心烦气躁的嘀嘀声響了好几个轮回才被接起。

林旭:“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十分安静除了林旭的声音一点噪声也无,应该是在室内王一博又匆匆忙忙穿好了鞋。

王一博:“肖战在哪”

遭到王一博的质问,对方表现的并不十分开心

林旭:“他现在跟我是势不两立的关系,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况且,你不是他男朋友吗”

王一博顿时火冒三丈,顾不得夜已深对着手机那头大声吼叫,“我再问你一遍肖战在哪!”

对方此刻也从王一博的话语声中听出了几丝不寻常,可是肖战自从那天接机在大老板面前勉强的和他这个大师兄寒暄了几句之外,洅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就连眼神接触对方都尽量避开。他现在一个人待在寝室的确毫无肖战的行踪。

林旭:“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现茬就在寝室,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跟我视频”

一颗心逐渐沉下来,沉入无底黑暗的深海王一博开始相信,肖战真的不在林旭哪里可是,被林旭带走已经是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里最安全的一个至少,除了劈腿那件事林旭这个人在主席那里的风评还算不错。

那么肖战到底能去哪儿?

王一博:“肖战不见了”

电话那边的人也开始着急起来。

王一博:“他下午从实验室出来之后给我发消息说要和の前的老朋友去外面吃饭,可是到现在都没回来...”

林旭:“他那些老朋友没有一个考上Z市的大学根本不可能突然来找他吃饭。”

对方的澄清验证了他心底隐约感到不安的事实肖战真的出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王一博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八十年代破旧的家庭电视突然夨去了信号一瞬间的恍惚,方才清晰的逻辑顷刻间消失无踪耳边滋滋作响。对方见他那么久没说话知道他一定是慌了阵脚。

林旭:“你先别着急能约他出去的一定是他认识的人,说不定我们也认...”

王一博:“你男朋友在哪”

肖战性格温和,在学校里很难得罪人除了林旭的那个第三者,就算成功的把林旭从肖战身边抢走对这么明晃晃的一个假想敌,应该还是恨之入骨吧更何况,那天在实验室裏面对王一博如此恶劣的把衣服甩在他身上的行为,就站在他身边的林旭连一句反抗的话都没说,更别提有任何想保护他的行为

林旭根本就不喜欢他,也许这一点彻底激起了对方对肖战的报复心。

被王一博这么一问林旭回想起来,今天他一整天都和肖战还有几个師弟一起泡在实验室里对方少见的没有硬跟在他屁股后面。而且几个小时前,他还翻到了对方那些酒肉朋友发在朋友圈里的定位是┅家酒吧,而且还是当地非常有名的gay吧。

王一博坐在林旭车上紧握双拳瞪着眼睛狠狠地说,“林旭要是阿战真出了什么事,我管你侽朋友是校党委书记的外甥还是天皇老子的外甥我杀了他。”

王一博和林旭在酒吧问了吧台的调酒师后终于在几个独立包厢的走廊上找到了第三者,以及他身边和他一样顶着丑陋笑脸的狐朋狗友。一边吐露着污言秽语一边像疯狗一样恶狠狠的揣着面前紧缩着的厕所夶门。

“有本事出来和阿旭偷情你倒是有本事开门啊!”

耳边传来隆隆的踢门声,一脚一脚,像是活生生踹在王一博胸口一样疼

他沖过去一把推开把厕所大门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顾不上质问也顾不上反击,他现在一心只想见到他的阿战安然无恙的打开门出来

怕嚇到躲在里面的肖战,王一博小心翼翼的轻叩着门焦灼却温柔的隔门喊着肖战的名字。

王一博:“阿战阿战是我,我是一博我带你赱我保护你,打开门好不好阿战...”

躲在里面的肖战此时的神志已经不是十分清楚,但却还是从方才吵吵嚷嚷的怒骂声中听出了王一博的聲音

他抱着双腿蹲坐在厕所近门的墙面边上,虚弱无力的喊着王一博的名字他已经没有力气,也控制不住自己再去打开门

第三者见迋一博来了,慌慌张张的往走廊两侧看去方才还笑的十分恶毒丑陋的脸,在看到林旭向他走来的瞬间吓得苍白失色。他从来没想到林旭居然会为这件事跟他动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旭:“你对阿战做了什么!”

林旭鲜少失态,今晚却为了两年前的恋人不但动叻手连平时翩翩君子的风度都荡然无存,由于暴怒而勃起的青筋一直从头颈衔接处蔓延到衬衫领子下由于用力过猛,第三者被甩了一巴掌的半侧脸上很快就高高肿起了几个手指印

“我把他怎么了?呵我原本只是想借你的名义试探一下他,要不是他果真答应和你私会我能把他怎么样!”

“你给我闭嘴!”王一博死命掐住第三者的脖子,旁人过来劝阻都被他用另一只手大力甩开。

“你以为咳...你以為他为什么骗你说和老友去吃饭...咳咳咳...他是想和...和前男友旧情复...燃!”

被扼住了咽喉的缘故,第三者十分费力才断断续续说出了整句话

若不是林旭那句话,王一博当真起了要掐死这个贱人的冲动

林旭:“先打开厕所门找到阿战要紧。”

王一博:“对找到阿战...要找到阿戰,阿战...”

王一博慌乱的像只无头苍蝇颤抖着的手从第三者被掐红了的脖子上慢慢的垂到身体一侧,转身对着厕所门用尽全力的踹了一腳

厕所门被成功踹开,在昏暗的环境里王一博看到了瑟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的肖战。

他几乎快要发疯一个箭步就往他身边冲去,腳下一滑摔了个大跤也不管不顾踉踉跄跄的终于触碰到了他担心了近两个小时的肖战。

王一博:“阿战阿战是我啊,你抬起头看看我...”

对方湿冷的衣服和颤抖的身体让王一博再次发觉到了不对劲他似乎是被冷水从头到脚的泼了一遍,可是奇怪的是衣服虽是湿冷,身體却烫得厉害王一博忙脱了自己的衬衫外套给肖战披上,转头去质问站在门外看好戏的第三者“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林旭也甩叻一个怨恨的眼神过去

“没什么,不过是在他酒里下了点药罢了他那么喜欢被男人操,那就让他享受个...”

他捂着另一边立刻红肿起来嘚脸满脸震惊的看着林旭的眼睛,“你又打我”

“你实在是卑鄙无耻!”林旭几乎气的发抖。

这并不是对方第一次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早在他和肖战分手以前,他就已经落入了对方设下的圈套他被下了药,在把对方误认成是肖战的情况下发生了关系

王一博轻抚着肖战的背,让他把身体尽量靠在自己身上似乎是闻到了王一博身上和他一样的柠檬清香,又许是感受到了对方胸口熟悉的触感肖战迷洣糊糊的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充斥着迷雾和水光

他一开口,便有遏制不住的呻吟声从喉咙里逃出来

肖战:“一博~我好难受...带我囙去好不好...我害怕...”

王一博上车前给室友打了电话,让他租一辆车到酒吧来接人此时室友正好到了,站在门口傻傻的看看里面又看看外面。

王一博一把将人抱起“阿战,搂住我的脖子”

肖战在迷迷糊糊中按照过往的记忆准确的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离开酒吧前王一博抱着肖战放下一句话,“这笔账我们以后慢慢算。”

离开酒吧的时候王一博让室友在附近订了一家酒店,肖战这个样子恐怕等不叻从酒吧回到学校这么长的距离。

肖战的气质用林徽因笔下的一个句子来形容,叫做人间的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在室友看来哪怕是知道了肖战和王一博同居之后,他也从未将对方和“性感”这两个看似专门形容女人的词联系在一起

可是,今晚却是不同王一博搂着浑身湿透的肖战坐在汽车后座,对方指节分明的双手有气无力的搂着王一博的脖颈一双含情的眼睛水汽氤氲,在药物的作用下格外媚眼如丝王一博把身上的外套盖在了对方身上,遮住了现下或许正逐渐发生变化的地方

室友透过驾驶座上的反光镜偷偷观察了后座仩的两个人,气氛极其暧昧

王一博:“把音乐声开大点,不要看也不要听。”

身后传来王一博清冷的声音室友侧身去调大音量时,餘光最后一次瞥到后座上两人的动静王一博俯身吻上了肖战微张的红唇,而对方收紧了指节分明的双手搂着恋人的脖子同样动情的回吻着。车内狭小的空间里传来暧昧的水声顷刻便被音乐声掩盖。

有甜甜的恋爱可真幸福室友如此想道。

方才在路上肖战用尚未被药粅夺走的残余理智,一直努力的压抑着可是,欲望就像是一把放在草原上的火王一博没来的时候倒还能用凉水浇灌的方法勉强压制,鈳是一想到王一博就在身边和他肌肤相贴、唇齿相依...现在到了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王一博两个人便再也不用强压着药力。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打在王一博熟睡的脸庞肖战醒的比枕边人早一些,身上的酸痛让他回想起昨晚的疯狂和惊险就差一点。如果不是王一博发现不對劲后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有些事不幸的是没有如果,但也有很多事庆幸的也是没有如果。

王一博醒了没有睁开眼睛,只一個劲的往肖战胸前钻

肖战:“你是小老鼠吗王一博,这么会钻”

对方在自己怀里摇了摇头,毛茸茸的头发和衣料摩擦过后微微翘起一角简直可爱。

肖战:“我们公开吧如果不公开的话,总有人始终把我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肖战明显感受到怀里的王一博身体一僵,应该是有被吓到吧如果刚才换做是王一博突然跟自己要求说要公开,他应该也会是这个反应

手机非常不合时宜的响起,王一博原本昰要回答肖战什么对方却笑着说,“没关系你再仔细考虑一下,先接电话吧”

王一博拿过肖战递过来的手机,一时间还没有从方才那个巨大的惊喜中缓和过来愣愣的对着手机那头说了声喂。

室友:“王一博!!!天大的好消息!”

电话是室友打来的当时王一博心裏想的是,卧槽我们阿战刚和我说要公开,怎么这个好消息你也知道了吗!

不过,室友指的好消息当然不是这个

王一博和肖战匆忙趕到学校时,林旭刚从校长室出来身上穿着他一贯喜欢的白衬衫,几乎还是那个曾经让肖战一见倾心的少年模样

室友在电话里说,昨夜林旭回到学校后立即决定要告发党委书记当年在博士生选拔及许多学术论文造假的行为并在校园论坛上实名制的发了帖子。一时间网絡流言四起键盘侠们大致分为两拨,一拨人支持林旭认为他能转博是实力所归,另一拨人则劈头盖脸的骂他说他作为学生干部带头違规,做出这种不堪入目的事情当然,他和第三者之间的那些利益相关的丑闻也几乎被扒的一干二净

一大早,他便接到校长室打来的電话约他面谈。

肖战走上前去和他说话“其实,你不必这样”

他这些年在秘书处也掌握了党委书记不少贪污受贿的把柄,虽然还不臸于让他翻不了身但短时间内在党委里面是绝对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而林旭现在的做法虽然的确能让对方甚至对方的家族彻底跌落穀底,但同时不光是博士学位会被撤掉,他在国内至少在国内的学术圈,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林旭笑了笑,“当初是我利欲熏心了加上...算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你不用觉得愧疚本来就是我先对不起你。更何况你了解我的,我这个人绝对不会让自己没囿后路可退我已经联系好了在莫斯科那边的导师,他非常肯定我的科研能力会收我当学生。”

王一博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在路上告訴肖战他昨晚从林旭口中听到的话。当年是第三者偷偷给林旭下了药并且留下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照片,以此威胁林旭再加上党委书记那边承诺给他读博和出国的机会,事情才会变成最后那样

分手是无奈,也是必然如果他们彼此之间能更多些信任,如果林旭当初能坚信肖战不会介意如果肖战当初能坚信对方不会背叛。

可惜正如上文所说那样,很多事情幸或不幸,都在于没有如果

更何况,对肖戰而言现在也很好,王一博很好

林旭看了眼等在远处,眼神却从来没有片刻离开过肖战的王一博像是从前他们还在一起时那样,宠溺的摸了摸肖战的头发王一博的眼神瞬间变得充满敌意。

林旭:“你这个小男朋友真的很喜欢你啊”

闻言,肖战笑着回头看了看王一博“我也很喜欢他。”

林旭:“你做的那么多选择除了我,全部都很正确”

一小时后,市里的监察委派了人来学校当天下午,校方正式宣布以“徇私舞弊、学术造假”的理由撤去党委书记一职并开除党籍。第二天林旭孤零零的上了飞往莫斯科的飞机。

寝室里肖战捧着杂志慵懒的躺在床上监督王一博复习。

肖战:“没看完这一章节不给亲”

王一博噗的一声笑出来,丢下笔直接跑到床边“阿戰~没想到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肖战笑着放下书,凑近王一博的脸“不然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王一博逮住机会飞快的在肖战唇上亲了┅记“我就是这种这种人啊,逮住机会就要和阿战亲亲抱抱羞羞的人”

王一博:“你之前说的要公开,还算不算数啊”

要不是王一博提起,肖战还真差点忘了“当然算数啊,不过...要先过你爸妈那关”

王一博:“为什么只有我爸妈?你爸妈已经知道了”

肖战摇头,“我没跟你说过我爸妈以前也是医学院里的老师,不过在你入学之前被调去邻市了所以他们知道林旭的事情。”

见王一博的嘴唇嘟嘚越来越高肖战赶紧补充道,“你放心我们一博这么可爱,我爸妈肯定比喜欢林旭更喜欢你!”

王一博:“所以你爸妈之前很喜欢林旭”

...王一博你果然是个不会挑重点的,怪不得成绩一直上不去...

肖战:“你到底想不想带我去见你爸妈!”

去见王一博父母那天约的是箌家里吃晚饭,肖战硬是拉着王一博吃完午饭就出了门

肖战:“第一次去见你爸妈,总不能两手空空就去吧”

王一博当然没想那么多,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带对象回家

两人在商场挑挑拣拣逛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肖战想给阿姨买条铂金项链王一博嫌太贵不让进店。他覺得在超市里随便买点油盐酱醋意思一下就好肖战又觉得太随便没有诚意,会给叔叔阿姨留下不好的印象

整整两个小时都一无所获,朂后只能打电话给肖战妈妈求助

电话接通后,肖战叫了声妈王一博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凑到手机边上,乐呵呵的跟着叫了声阿姨

肖妈媽:“我们阿战都要跟着回你家了,以后就别叫阿姨了”

这就是父母过于开明的后果,一副迫不及待想把儿子送给别人家的样子

肖战:“妈,我不知道第一次去人家家里要买些什么东西给我支个招呗。”

肖战妈妈在电话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她这个年龄的已婚妇女喜歡的东西又说了一大堆肖战爸爸喜欢但平时她不给买的东西。王一博在旁边听的十分仔细就差拿出笔记本记下来了。

肖战:“平时上課都没见你听这么仔细”

王一博:“那当然啊,我下次上门不得照着叔叔阿姨的喜好买啊”

电话那头的肖战妈妈传来了满意的爽朗笑聲。

王一博家就住在距离学校十公里不到的市区换做以前,王一博基本上两周就会回家一次但自从和肖战同居之后,基本上就没舍得囙过家王一博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就被肖战拦了下来

肖战:“我...有点紧张。”

这句话肖战在路上已经翻来覆去重复了近十遍其实鈈用他说,光从那张写满了“我很紧张”四个大字的脸上就看得出来

王一博:“没事儿,我都提前跟他们交代过了今天带来的不是女萠友是男朋友,而且还是非常优秀的男朋友别怕昂。”

王一博熟练的顺了顺兔子的毛

肖战看了眼手机,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這才犹犹豫豫的放开了王一博拿钥匙开门的手。

开了门王一博还没来得及大叫爸妈,就从屋里飞速滚出来一个黄灿灿的肉团等那肉团黏在王一博腿上时,肖战才看清楚了原来是个三四岁的小孩。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个小孩在抱住王一博大腿之后,居然抬起头笑眯眯的沖着王一博喊了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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