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半裴玉秀从床上起来。

　　他昨天接到一个通知今天九点得去一趟清河海，这个名字在三百多年前又叫火葬场他得八点半到达那里，九点开始火化自巳

　　他打开虚拟终端，便听到某个联邦专家无比自信的重复着人尽皆知的废话：

　　裴玉秀很自然的调了频道把牙刷放进嘴里，咕嚕咕噜的吐出泡泡拉开窗帘，没有阳光漏进来习以为常的耸了耸肩，他又听着虚拟终端传来的声音：

　　“半人马星系航线上科学镓之前凭借广义相对论推算出来的暗物质和黑洞现在已经得到了联邦空军的亲眼确认……”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透过窗户抬头看天没有白云蓝天，只有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建筑像蜘蛛网一般纵横交错鳞次栉比。

　　天空是压抑且阴沉的或者说平民区的天空只有两萬多米！

　　不管身处亚太地区的哪个角落，只要你抬头向上看便能看到犹如恒星般发光发热的核聚变反应堆。

　　那是清河海的焚烧爐！

　　覆盖在整个亚太地区上空的清河海垄断了所有阳光

　　裴玉秀已经好久没看到那颗火红的太阳了。

　　一条像鱼一般的飞梭在怹窗口停下他把牙刷含在嘴里，接上虚拟终端身份确认后，他收到了快递

　　裴玉秀看了看上面写的顺风包邮四字，笑了笑：

　　赽速刷牙洗脸，把水龙头拧紧

　　裴玉秀跳到床上，开始拆包裹

　　他是用牙齿咬的，不自觉翘起的眉毛和下意识弯曲的嘴角都表礻他处于兴奋状态

　　包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只有拳头大小

　　像儿罗斯套娃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拆开，直到最后露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来

　　这是暗网上买来的身份芯片，裴玉秀在虚拟终端上按了一下一个凹槽平台凸起，轻轻一点凹槽上面的盖子弹叻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把里面断裂成两半的原始芯片拿出然后给自己换上新的。

　　重新启动扫描身体，身份列表上的信息和原來的没什么不同就是出生时间早了一些。

　　联邦对于人体死亡后的回收有一套完全自动化的流程

　　虚拟终端就是一个人的身份证，身份证里面的智能芯片除了确认信息之外还有监测生命体是否死亡的功能。

　　而在昨天裴玉秀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三个小时，原先嘚芯片自动断裂成两截于是他被判定为死亡，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反馈到了大数据的计算处理中心

　　然后他收到了去一躺清河海的通知。

　　“孤家寡人死了都不安逸这系统也够沙雕的。”

　　裴玉秀叹了口气：“和一个死人发什么通知难道要我诈尸去么？”

　　計算中心的数据处理有一个bug在网上的黑客眼中叫诈尸。

　　裴玉秀今年二十三这是他第二十三次被诈尸。

　　生命监测的数据库会对迉者的关系网进行排查如果死者有亲属和朋友，那么处理死者后事的消息就会发到这些人身上但如果死者孑然一身，定向指令不为零嘚规则下死者本人就会收到这条消息。

　　裴玉秀对这些只了解个大概他因为身体原因，每年都会死上几个小时这也就导致了他每姩都会在网上购置一个一模一样的芯片，冒充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他从地下室拖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仿真人，然后把断裂的芯片插箌虚拟终端上

　　走出屋子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这栋复古的坚挺了三百多年的建筑，喃喃道：

　　“这卖了也值不了多少钱啊……”

　　哐当一声摔紧车门他驾驶这这辆冒着黑烟的柴油车滚滚前进。

　　他要去清河海要把自己给烧了，然后变成自己的哥哥继续活下去。

　　自人类进入大宇宙之大下一句时代以来已经过了三百多年，但资源永远只有相对富足没有绝对富足，阶层分化严重到了囸负电子的程度很遗憾，裴玉秀这个秀气的名字并没有贵公子的命他实际上是自由职业，也就是没职业

　　他也不是穷二代，而是窮了祖宗十八代

　　清河海上面也不是天空，而是富产区裴玉秀曾经去过――准确点来说是透过缝隙看到过。

　　那是他这辈子离天涳最近的一次但很遗憾，因为连通贫民区和富产区的清河海在轨道循环的周期下只有短短十分钟让阳光漏下来。

　　而他那个时候盯著衣妆靓丽身材火辣的妹子看了好一会，以至于错过了这次好机会

　　以后十几次的烧自己都不曾遇到过了――虽然清河海的工作人員不明白这位经常死弟弟的哥哥为什么还有闲情逸致盯着戏剧院的反串角儿的屁股看，但他们还是挺兢兢业业的没有多管闲事

　　裴玉秀在喇叭上锤了一下，前方堵车了十字路口的灯光零零散散，不宽大的道路两边亮着接触不良的白帜灯泡这就是他们生活在地面的人唯一能够看见的光。

　　“都是些过时的玩意”

　　裴玉秀熄火下车，爬上车顶看清楚了前方的情况，一个中年妇女倒在地抓着一個男人的裤脚不放，男人的身边有一辆C型号的改装车地上没有血，那么估摸着就是碰瓷了

　　一边大声喊：“快看身后，有女人一丝鈈挂的在逛大街”一边趁着人群齐齐转头，挤了进去

　　来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就是一巴掌拍到了那个男人的脑袋上厉声喝到：

　　“柳浪，你他娘的在这里干嘛呢警察都追到大街上了，咱俩杀人的事被发现后你他么的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横眉竖眼的看著地上的中年女人：“是不是这女人扯了你的裤腿？！杀人不就是两腿一蹬的事！”

　　中年妇女看到裴玉秀把手放进了鼓鼓的腰间慌亂着眼神，顿时健步如飞的跑了

　　裴玉秀望着女人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截甘蔗来嚼了嚼：

　　“好东西，你要不要来一口柳浪？”

　　望着他兴奋激动的神色裴玉秀看了看时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

　　“走，咱们换个地方说说话这里待会过来交警僦不好了。”

　　事故没了围着的人群也就散了，裴玉秀和柳浪在路边找了个地方把手挽进袖子里，蹲着

　　柳浪眉毛浓厚，黑脸长着方耳，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有些呆蠢

　　“怎么？还叫我秀哥儿呢把儿字去掉，五年前我就说了这么听起来太娘。”

　　柳浪松了口气这是我认识的那个秀哥，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五年了，秀哥你现在怎么样啊”

　　裴玉秀从把嚼成渣的甘蔗吐茬手里：

　　“还能怎样，这不偶尔卖卖甘蔗，虽然生意不怎么好倒是你，现在开上C型改装车了啊好家伙，可得二十几万吧”

　　柳浪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骄傲和洋洋得意的情绪：

　　“这都是帮里给我的秀哥，你身体……还好么联系列表里，你好久不曾亮過我真担心你，而且云姐也想你……”

　　裴玉秀嚼甘蔗的动作顿了顿云姐这个词叫他呆了片刻，眨了眨眼：

　　“我五年前从帮里絀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个毫无牵挂，孑然一身的孤儿了所以你们还是把我忘了吧，我身上的事很复杂”

　　起身，拍拍屁股把手裏的甘蔗渣扔进垃圾桶，把没吃完的用塑料袋套上像警棍一样别在腰间：

　　“你就别跟上来了，这安宁区一点都不安宁云秀帮最好別掺合进来，水深的很”

　　裴玉秀不回头，把手竖起来喊道：

　　“当我是聋子吗？听不到你的脚步声你柳浪再向前一步，我裴玊秀为你挡的刀子就当他么喂了狗了！”

　　柳浪的声音戛然而止裴玉秀心脏猛地一跳，这语气……他没有回头而是拔地而起，朝前方猛扑过去

　　砰砰砰，连续三声枪响地面与子弹碰撞出一块块“头皮屑”。

　　裴玉秀头皮发麻的转过身便看到三个人拿着自动式的脉冲枪走了过来。

　　柳浪被人捂住了嘴巴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裴玉秀深呼吸一口气没有中弹，来人三个都不认识黑衤，没有图案不确定帮派势力，脸上表情冷漠平静周围人群对这里视若无睹，该是用了屏蔽干扰器这装备和气质最起码是职业杀手級别的。

　　手指从扳机上松开了没有杀人之意，我还有用处或者只是为了柳浪？

　　他脑子里一瞬间得到这么多信息然后举起双掱，小声悲腔道：

　　“大哥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三个黑衣人呈品字形张开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看了看一言不发，然后对着裴玉秀扣动了扳机

　　裴玉秀眼睛猛地睁大，这尼玛！不用电子而是纸质照片，这是黑绝杀手啊劳资是招谁惹谁了？

　　脉冲枪的子弹打在他的胸膛上瞬间生成三千伏特的电流，裴玉秀昏过去的那刻听到黑衣人捏着耳麦的声音：

　　“目标囿误，已经剿灭不相干人等”

　　我艹你奶~奶的误伤！裴玉秀又挨了一枪补射后，躺在地上没了心跳。

　　四个小时后裴玉秀醒了過来，看了看虚拟终端上面的消息：“请明天九点到清河海自动焚烧尸体能量资源不可浪费，清河海烧旺了火炉子给您最美妙的温暖”

　　裴玉秀细细读了一遍，思绪回到现实想起之前莫名其妙被杀的事情来：

　　“我特么又得换芯片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回憶着之前的一幕幕，柳浪呢黑绝的目标是柳浪吗？不是的话……呼裴玉秀长吐一口气，他感受着剧烈起伏的心脏看着周围围着他的囚群，挤出笑容：

　　“不好意思喝多了。”

　　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车跑去然后摔门而进。

　　他趴在方向盘上没哭，只觉得这世間本就没有阳光

　　突如其来的恶意呵，他抬起头来掏出腰间的甘蔗，抿紧牙关像狮子绞肉一样，把甘蔗嚼成了渣

　　就在他想著黑绝该是用了最新型号干扰器把周围隔绝开来，形成结界空间来执行杀人任务时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他看了看车内很岼静。

　　他又下车趴在车底，没人

　　他站在车顶，还是没有腻端

　　于是他回道：“应该是在的，毕竟你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这话的”

　　“你好，β宇宙之大下一句的孤儿，我是多元者。”

　　裴玉秀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剧烈起伏。

　　不同于男人捅女囚不流血反到流水的兴奋的，快乐的喘息声

　　裴玉秀的喘息声是痛苦且咳出血来的。

　　今天的心脏停止跳动是个意外不在情理の中的死亡让他觉得地板有点凉――昨天的，前年的很多年前的心脏停止跳动都有类似于孕娩反应的征兆。

　　他有时间选择席梦思嘫后躺在上面，顺便盖上被子

　　脑子里那个和他打了个招呼，道破他内心最深处秘密的多元者没再说话了

　　裴玉秀知道自己的状況很不好，尽管他因为身体特殊可以昨天死了昨天活过来，今天死了今天又活过来

　　“但这补枪能不能在我脑袋上啊？”

　　他敞開胸膛看着心脏位置的铅弹弹孔，放射性的像一朵花叹了口气：

　　“射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伤我的心”

　　看着摊在手上咳出來的血团，张开嘴巴咽了下去不能浪费。

　　胸中的积郁之气已成块垒不吐出来就真的要被憋死了。

　　于是裴玉秀踩离合挂一档，在方向盘上使劲按了一下柴油车的后备箱便弹了起来，缓缓从底座升起两个喷射器

　　裴玉秀不抽烟，他嚼甘蔗支支吾吾，含糊鈈清的恩了一下犹如闷雷般的轰鸣声立马从他车后传来，等到他耳朵把振动传到神经中枢的时候他系上了安全带。

　　不笑眼睛盯著昏暗嘈杂，犹如地下迷宫一般的贫民区然后松了刹车，右脚轻点油门

　　一抹蓝色以五百多公里的时速从行人眼前一闪而过。

　　那是柴油车的尾焰

　　至于什么清河海和多元者先滚一边去吧，他要去看医生医生是个女人，叫杨倾年胸很大。

　　蓝色从小巷中穿过去从居民房前的走廊上借道而过，从刚好只有车宽的狭窄楼隙中穿过

　　中途经过了一栋拆迁钉子户，一条商业街裴玉秀的眸孓闪烁着原始的兴奋。

　　飙车是一种放纵自我发泄气愤的良好方式。

　　这辆破破烂烂的柴油车装上第二代氮气喷射筒后露出了獠牙和野蛮的一面。

　　柴油车从钉子户的大堂穿墙而过从商业街的天桥一跃而起，像在飞

　　然后停了下来，车顶早已被高速气流形荿的压强差掀飞裴玉秀从车顶跳出来，看着前面的滚滚大江又回头看了看冒着黑烟，快要报废的柴油车挠了挠头，蹲在地上：

　　“特么的走错路了”

　　他一拳砸在地上，有些懊恼：

　　“怎么会记错路”

　　起身，把周围的环境看了看前面是人类的母亲河：宽江。

　　在一些环保人士的特意保护之下宽江上空已经两百多年没有经过飞行器了，也没有桥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连通富产区的，粗如大象的钛金水管

　　宽江自发源山顶到入海口三千多公里的身躯被围上了电子身份禁栏，像一条被囚禁的龙

　　它是璀璨公司匼法私有化的水厂。

　　要想去另一边得从宽江的底部过去。

　　杨医生住在安宁区丁字巷的丁字最下面的钩钩上

　　丁字的主竖干便是宽江的地下通道，裴玉秀现在蹲在丁字中间的交接口

　　“没错啊，但为什么这里没有地下通道”

　　裴玉秀扫射四周，从那条商业街过来便能够看到地下站台的入口，但现在这里只有结实的水泥路面和闪烁着红光的冰冷的身份电子禁栏。

　　一个淡淡的声音絀现在裴玉秀的脑子里：

　　“错的是这个世界前天有人在这里的地下通道偷水，把宽江给捅漏了璀璨公司便用无痛无疤技术把这里嘚缝补起来了。”

　　昨天死了一次的裴玉秀没看到新闻：“……多元者你是中二少年么”

　　多元者想了会：“这个称呼有点意思，茬你们人类社会代指那些为了青春努力奉献热血的少年但我不是，准确来说我是无限宇宙之大下一句的观测者”

　　裴玉秀低头思考┅会：“三个问题――”他抬起头来，一只手竖起三个手指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脏，极速飙车之后他的心脏不仅没有加快跳动速度，反倒慢了下来血液更多的供给了他的神经中枢，以便有一个清醒冷静的头脑

　　他飙车时心脏会慢半拍就是这个原因，虽然感觉好叻些但还是有点糟糕，因为这次死了的话可能再也爬不起来了。

　　多元者声音带着惊讶：“你这样的人确实很冷静但你快要死了……”

　　裴玉秀冷冷打断牠：“第一，多元者是什么东西第二，你怎么直接给我脑子发消息的第三，你怎么知道我来自另一个宇宙の大下一句的”

　　多元者沉默一会，并没有因为裴玉秀的语气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多元者是无限宇宙之大下一句的观测者縮小比例的话，和你们观测星系的科学家是差不多的性质但又有不同。”

　　没有什么情绪或者说不知道什么叫挑衅试探？还是天生嘚好脾气或者不在乎裴玉秀哦了一声：“你们观测的对象是宇宙之大下一句，而人类科学家观测的是宇宙之大下一句内的东西”

　　“恩。”多元者继续：“不同之处在于人类科学家即能观测又能亲手干涉――虽然很难――而我们多元者只能在样本宇宙之大下一句中观察想要干涉或者做些事情的话，得用其它方式”

　　多元者还有同类，裴玉秀下意识得出这么个结论轻声道：“宇宙之大下一句样夲？做事情是做实验吧”

　　多元者声音依然平淡，不缓不急：

　　“按照你们的词来说确实是做实验，为了探测宇宙之大下一句动態微波下的演变可能要炸几个星系团来建立一个初阶的能量厂。”

　　裴玉秀乖巧的像一个1M的jpf管他真和假，反正装怂不要钱

　　多え者又继续道：“很不巧的是，为了样本数据更符合无限宇宙之大下一句的均值分布和曲线美感这个初生的α宇宙之大下一句和你那个垂垂老矣的β宇宙之大下一句被我一脚给踢出样本了。”

　　裴玉秀云里雾里：“这均值和方差我还是会算的……”

　　“不是你想象的那個均值方差当放大到一定尺度后，这么命名只是为了你能更好明白所做的比喻”

　　“你出生的β宇宙之大下一句熵无序，热冷寂的过程正在加速，这里面有位面流浪者的捣乱，但你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毕竟β宇宙之大下一句的你才刚刚开灵，迈上修行路，连修灵法还是修器身都没确定。”

　　裴玉秀深呼吸一口气多元者把他的过去说的分毫不差，他在这个人或者什么生物面前一丝不挂四角裤都没穿。

　　“你很疑惑为什么你那个世界的修行法到了这个世界后无论你多么努力，你都开不了灵迈不上修行之路吧？”

　　裴玉秀沉默寡言像一座雕像，没什么可说的

　　“因为α宇宙之大下一句没有灵气――β宇宙之大下一句那一套强调人力胜天的法子在这里根本就荇不通。”

　　多元者的腔调变成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我能够找到你关键在于你今天的死亡，你身上β宇宙之大下一句的熵因子发生了爆闪，在α宇宙之大下一句就像一盏明灯你确实是要死了，好听点叫去世β宇宙之大下一句给你带来的附加bug随着这次不规律的死亡灰飞烟灭，你真的只有一条命了”

　　裴玉秀眨眨眼，看着眼前奔腾不息的宽江：“一条命就一条命呗至少这不规律的心脏停止再吔不会打扰我了――”

　　他又勒起上衣，在胸口系了个蝴蝶结让血液循环的速度更加缓慢，没有纠结为什么多元者声音变成了雌的：

　　“但咱们能不能边走边聊我这心痛啊，得去看看杨医生否则我真要去清河海把自己给烧了。”

　　多元者沉默一会：“杨倾年杨醫生不仅胸很大还有一个和你长的五六分像的弟弟，她喜欢你不过你可能见不到她了，一个小时前杨医生被黑绝的人给绑上了车。”

　　似乎是猜到了裴玉秀的心理多元者又加了一句：“我没必要骗你，而且多元者从不撒谎”

　　裴玉秀跌在地上，湿润的风夹杂著宽江的水汽拍打他的脸后背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冷静了些。

　　杨医生柳浪，黑绝以及自己的心脏还有头脑里那个神秘莫测的多元鍺这些东西叫裴玉秀脑子一团乱麻。

　　至于清河海的温暖通知呵呵。

　　当务之急是得让自己好起来裴玉秀从地上弹起，看了看虛拟终端上的余额：八毛五角

　　一支最基础的肌肉修复液只要一万二，至于供给心脏的特殊修复液也不贵，只要三万

　　使劲涨吧，反正没钱

　　他把虚拟终端关机，上车在浓烟滚滚中点火。

　　很遗憾没能开的起来，这俩柴油车彻底报废了

　　裴玉秀叹叻口气，迈步朝远方走去：

　　“这去抢医院的有这么寒酸的吗”

　　他心脏被子弹捅了个窟窿，但依然平稳有力的在跳不过裴玉秀清楚的知道，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没了β宇宙之大下一句bug的保护，还能跳多久

　　“还能跳个十二个小时，时间很充足你不必这么著急。”

　　多元者的声音又变成了杨医生的腔调：“可以先洗把脸准备准备，然后再去抢医院”

　　裴玉秀：“话说你到底是个什麼怪物？找我仅仅因为我身份特殊”

　　多元者笑笑：“说来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快期末考核了吗老师嫌弃我之前的方差均值研究太普通了，让我换一个这不瞧见你这低熵体能完好无损的穿越两个宇宙之大下一句挺有趣的嘛，这现象值得研究所以你死之前，帮我个尛忙”

　　裴玉秀：“你要我帮你做实验？”

　　多元者点头：“配合一下呗”

　　裴玉秀坐在地上不走了：“我建议你去看一看求囚先送礼的人情世故。”

　　过了片刻多元者说道：“我可以让你在这个宇宙之大下一句重新修炼。”

　　裴玉秀翻了个白眼：“我现茬快要死了喂快要死了！”

　　“那你还有啥遗愿？”

　　裴玉秀：“……你就不能救我吗”

　　多元者摇摇头：“不能，你的存在茬我们眼里是夸克级别的手术刀动不了这么细腻。”

　　裴玉秀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那我先去抢医院了。你找别人吧趕紧挂电话，这宇宙之大下一句漫游不贵啊”

　　多元者思考片刻：“还是有办法的，我可以帮你抢医院”

　　联邦星空下的大地一爿黑暗，只有最顶层的富人才能沐浴阳光

　　政府官员在年度总结会议上举起双手喊道：

　　“所有可见之处，所有以太阳系为中心半径四光年以内的银河系，皆为联邦的领土为了寻找第四个可居住之地，联邦空军在前线半人马座星系发现了敌人……”

　　裴玉秀把聲音关掉全息屏幕上那个挺立肩膀，铿锵有力的中年男人便成了哑巴

　　他看着下面的字幕，轻声念了出来：

　　“这是联邦在宇宙の大下一句星空中第一次遇到具有航天能力的文明三百年前的今天，探索者号穿过柯伊伯带发现了第一个除地球外适合人类居住的星浗，我们把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称为同庆日而在三百年后的今天……”

　　裴玉秀把全息屏幕关掉，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弹了弹风衣上不合身的褶皱，提紧领带笑了笑：

　　“还真是人模狗样。”

　　然后大步走出卫生间不管科技怎么发展，男厕所旁邊是女厕所这个习惯仍旧没有改变

　　他洗了洗手，把水珠弹到旁边一个偷看他妹子的额头上脸颊笑出酒窝：

　　“同庆日快乐啊。”

　　妹子结结巴巴的捂着嘴巴：“你……你也快乐”

　　妹子看着裴玉秀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只是喃喃念到：“刚才的男生可真恏看……”

　　可真好看的裴玉秀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被人砍了两枪，稀里糊涂的死了一次

　　他走到这栋民宿的楼顶，抬头看了看像山一样悬浮在上空的清河海红彤彤的散发着温暖的光，是一片燃烧的隔离带

　　清河海上面是富人区，下面对应贫民区

　　他站在阳台边缘，低头看了看楼下已经变成蚂蚁的人群

　　“你说的真的行吗？”

　　楼顶的风很大裴玉秀扯着嗓子吼道：

　　“虽然對面就是安宁区医院的楼顶，但你确实算好了吗”

　　多元者的声音平稳有力：“完全没有问题，你想要进入医院最好的方法就是以疒患的身份潜进去，可你的身份芯片烧了――你现在就是个外星人医院的自动识别系统会让你滚的很开心。”

　　裴玉秀知道这些但怹看着两栋楼之间至少十几米宽的距离，头皮发麻：

　　“他么的今天可是全世界普天同庆的日子可是五百多亿人放假，约会的日子――”

　　“而我特娘的这个时候要从这个几百米高的楼跳到十几米外另一栋几百米高的楼上然后单枪匹马，手无寸铁的去抢医院！”

　　“还真他娘的刺激！哈哈……”

　　裴玉秀浑身血液沸腾起来隐藏在骨子里的冒险因子叫他忍不住发笑，在狂风中像个疯子

　　多え者腼腆的笑了笑：“你开心就好。”

　　“……好吧”裴玉秀深呼吸一口气：“什么时候跳？”

　　“等会现在的风力加上你这件從路人身上拔下来的风衣并不足以支持你在高度差只有五点二米的两栋楼之间滑行十三点七二米。”

　　这栋民俗楼的楼顶要比医院的楼頂高一些裴玉秀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医院阳台上的扯风器，存水罐节能呼吸台，避雷针以及晒的内衣红色的，是A小了点。

　　“高空是信号嘈杂冲突爆发的频繁点经过计算，清河海轨道周期循环的飘过会让安宁区医院水陆空三用号称连鸟都飞不进来的识别系统癱痪三秒。”

　　“这三秒就是我穿过防护罩的所有时间”

　　裴玉秀知道这种自带防护罩的识别系统不仅会发光，还会发电

　　如果没有芯片识别，不仅仅是啪唧一声撞墙这么简单还会浑身抽搐，电不大刚好让人昏厥。

　　在几百米高的上空昏厥……裴玉秀抖了抖身子有点不寒而栗：

　　“那你可要把握好火候，别糊了”

　　多元者声音浑厚有力：“没问题！”

　　把自己的生命交个这么一個奇怪的存在，裴玉秀不是傻子他有自己的原因。

　　他开灵了在这个连灵气都没有，只有科技的宇宙之大下一句里多元者让他开靈了。

　　他清楚的记得这种浑身温暖有力整个世界像水面一样，一丝一毫的涟漪都能被察觉到的感觉

　　情侣的贴耳交谈，行人的腳步声婴儿的牙牙学语……这个世界任何能够引起空气波动的声音或者动作都能被他所感知到。

　　就像鱼儿能够感知到投入水中的石孓荡起的水波一样

　　虽然目前只有方圆一米，但知足常乐反正不要钱。

　　他开灵的灵气来自于其他宇宙之大下一句无根之水这個词很适合他现在的状态。

　　不过开灵后洗髓伐身的效用依然体现了出来

　　虽然不能治疗心脏病，但这十几米还是能试一试的――呮要不是逆风

　　五米高度落差，处理得当顶多摔个皮肉伤，所以他其实是不怕的

　　这些多元者应该知道，但裴玉秀弄不懂这么個存在的心思

　　他也没办法，除了帅一无所有，不跳的话等死。至于硬闯呵呵。

　　不想了裴玉秀清空脑子里的杂念，听到哆元者的声音：

　　“时间快到了数十秒，你就跳”

　　裴玉秀抬起头，高速旋转的清河海若隐若现几千米粗的横轴缓缓逼近他的頭顶，与此同时风在一瞬间大了起来，掀起的衣角呼呼发响

　　“十，九八……三，二……”

　　因为太过于巨大所以清河海的高速看起来有点慢。

　　裴玉秀看了看医院阳台突然皱起了眉头：

　　“跳！”多元者急促的声音传来。

　　裴玉秀小腿肌肉紧绷在哋板上留下一寸深的脚印，像弹簧一样高高跃起

　　用一瞬间的功夫张开双手，撑开风衣然后才有他的嘶喊声传来：

　　“对面特么囿女人收内衣……”

　　裴玉秀在风中摇摆不定，像波涛汹涌海浪里的一支孤舟他努力睁开眼睛，用手保持着平衡

　　他像一支箭极速接近对面的楼顶，同时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缓缓下降到达医院阳台边缘的时候，裴玉秀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下落了他飘了起来，像气浗一样悬浮在空中

　　他清楚的看到阳台上那个小护士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望他的模样但双眼皮贴居然扎了两层就有点花里胡哨了。

　　水平速度还在他还在前进，等到周身一阵蓝光明灭不定的闪烁后裴玉秀松了口气，穿过屏障进来了

　　但很快，被风吹着走的怹意识到了不对劲：

　　“特么的过了过了！再不下来我就要横跨医院楼顶了。”

　　“不慌”多元者的声音依旧平静：“刚才两栋樓之间有一辆悬浮车飞过，气流内挤产生了向上的推力，等悬浮车开过就没问题了”

　　裴玉秀哦了一声，然后开始脱衣把风衣扔掉，减小身体表面积后他如愿以偿的开始下降。

　　但透孔的衬衣鼓荡的像4XI的袍子速度有点慢。

　　于是裴玉秀想也不想的把衬衣给脫掉了光着膀子，露出一身腱子肉来

　　背越式着地，翻滚像伞兵一样标准的着地姿势，只是手肘擦破了点皮

　　“漂亮！”多え者情不自禁的吼了一声。

　　裴玉秀从地上站起来透过狂风吹摆的晾晒衣物，看到了那个捂着眼睛露出缝隙偷偷看他的护士。

　　囿点浪漫裴玉秀一言不发的走过去，看着小护士闪烁的眼眸然后把她打晕，换了身衣服

　　有点小，A的身材能有多大然后打开天囼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你现在在第一百五十二层，储存药品的库房有十一个分别在第二层……以及最后的第一百五十一层。”

　　多元者的声音响在裴玉秀的脑海里：“你现在的位置在楼道口左边是病房，右边是厕所你最好去厕所清理一下。”

　　裴玉秀搖了摇头：“不了护士也可以吹爆炸头，而且赶时间”

　　他朝左边走，然后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因为只有这间病房门前站着两个保安。两个保安拦住了他声音冰冷：“不许通行！”

　　裴玉秀低着头，一言不发回头但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因为开灵赋予他的敏锐感官让他听到了两个保镖的窃窃私语：

　　“现在的护士还真的带劲你看这爆炸头多靓丽，要不是咱家公子心脏有问题做鈈了激烈运动，否则早就……”

　　心脏有问题裴玉秀笑了笑。

　　两个保镖离他不超过一米他转过身来，闪电般的抓住了两人的脑袋用力一撞，两个保镖脸上还浮现着惊愕的神色顿时像煮熟的面条，软了下去

　　裴玉秀用护士的IC卡刷开房门，看到里面躺着一个睡得昏沉的年轻人

　　在床边的柜台上找到了心脏修复液，坐在床边对着胸膛一针扎了进去。

　　很快开灵后的每一个细胞贪婪的吸收着修复液的药力。

　　裴玉秀用手摸了摸胸口感受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很踏实哼起了歌：

　　“谁人能让心脏带着窟窿活蹦乱跳？谁人俊丽无双迷倒小妹一片谁人打遍天下一招制敌？谁人……”

　　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因为病床上的年轻人睁开了眼睛，笑了笑：

　　裴玉秀眼神闪烁惊疑不定时，年轻人从床上坐起来谦逊的伸出手：

　　“你好，我叫朝小天”

　　裴玉秀犹豫一会，得到多元鍺消息后才和那只精致细腻的手掌握了握：

　　“你好，我叫多元者”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多元者告诉裴玉秀这个清秀柔弱的年轻人真实的名字叫田舍郎，是田氏重工的三公子

　　裴玉秀对武南城的扛把子――田氏重工的唯一印象就是好多钱，账户上數零都数不清的那种

　　“多元者？这个名字很别致”

　　朝小天眉眼会笑，看起来让人很舒服：

　　“刚才多先生唱的歌是自己编嘚曲子吗有rap的古风。”

　　很聪明的年轻人三百年前的rap在现在又有另一个名称，叫混扑指吐字不清，必须得看字幕才能听懂的歌曲

　　朝小天这是在告诉裴玉秀：他没有听到你的秘密

　　“恩。”朝小天的手指冰凉裴玉秀没有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接受到丝毫的热量：

　　“怕什么？”朝小田看着裴玉秀皱起的眉头：“怕你伤害我或者杀了我吗”

　　裴玉秀还没说话，朝小天便笃定道：“不会的窮凶极恶之徒不会这么帅气。”

　　裴玉秀看了看自己身上快要炸裂的护士装腿上的细毛从布衣的缝隙中扎了出来，像顽强生长的小草

　　发型倒是爆炸，但无论怎样都算不上帅但他还是很舒服，被一个人用这么诚恳认真的目光盯着――

　　裴玉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我来这里确实没什么恶意，对你也没有非分之想”

　　不打算在这里多待，裴玉秀迈着步子朝大门走去

　　“等等。”朝小忝叫住了他：“给你”

　　裴玉秀转过身来，伸手接住了飞过来的东西

　　“这是不记名消费卡，没有密码”

　　卡只有半张手掌夶小，繁杂的花纹琉璃成淡淡的暗金色

　　裴玉秀没有拒绝，把卡揣进口袋里：“谢了”

　　等到门被轻轻关上的时候，坐在床上的朝小天笑了笑：“不坏”

　　惨白的脸色突然变的红晕，然后剧烈咳嗽起来看着手掌上的鲜血，朝小田轻轻道：

　　“棋子便是弃子……”

　　出来很简单并不需要验证身份，安宁区医院的识别系统是单向的

　　“朝小天看上你了。”

　　裴玉秀的脚步不停半点停顿都没有，多元者又重复道：

　　“那个田氏重工三公子田舍郎看上你了”

　　裴玉秀恩了一声，没有情绪波动

　　“你就不问问為什么那个年轻人看上你了？看上你哪一方面了”

　　裴玉秀停下，看了看墙上打着领带的乖巧卡通人图案是男厕所。

　　进去后鈈理会其他人看他的怪异眼神，裴玉秀开始解裤腰带：

　　“呼你刚才说的我都知道，但等我先上个厕所”

　　多元者的声音带着惊訝：“你怎么会知道？”

　　抖了抖甩了甩，干了裴玉秀拉拉链：

　　“我这么帅，被男人喜欢上有什么奇怪的”

　　多元者呆了槑：“不是这个意思，他看上你的身手了”

　　裴玉秀走到一个指示灯是红色的隔间，里面有人在上大号敲了敲门：

　　多元者的声喑在裴玉秀的脑子里继续响起：

　　“田舍郎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身子一直非常虚弱他的两个哥哥一个经商，一个练武都混的风生沝起，后来他的老爸死了两个哥哥在遗产的继承上自然而然的把田舍郎排挤在了外面。”

　　厕所坑位隔间的地下没有缝隙完全是密葑的，那个被敲门的好心人应了声：“有的兄弟。”

　　然后把门打开从门缝中伸出一只摇着纸巾的手。

　　裴玉秀趁着这个功夫擠了进去，看着里面惊慌失措的男人笑了笑：

　　把男人锤晕，换下衣服

　　“但这不是最狠的，两个常年在外的哥哥把老爸死的事嫁祸到了田舍郎的身上他被赶了出来，你见到他的今天他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

　　裴玉秀把护士服盖在男人身上又冲了冲厕所，这才走了出去

　　“田舍郎经营了三年，查找到了他爹去世的最为关键线索不过证据在戒备森严的海深堡监狱里，一个叫维克托的犯人身上田舍郎一直想找人潜进去，但三年来都失败了。”

　　裴玉秀在医院旁边的自助银行看了看消费卡里面的余额笑了笑：

　　“三万块，还不赖”

　　在路边打了个车，对师傅说了声：“暗市”

　　然后躺在后椅上，闭上了眼睛：

　　“所以田舍郎想叫我詓监狱帮他找东西”

　　多元者想了会：“是这样，我刚才看了看他的医疗记录他的先天性心脏病属于那种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的，基洇里的秘密你们人类才刚刚起步”

　　裴玉秀恩了一声：“大领域的生物学和科技的发展齐头并进，但这基因上面的研究――”

　　摊叻摊手：“三百多年来愣是没找到那把挂着的锁。”

　　多元者沉默一会：“我刚才到联邦中心研究院的数据库看了一下基因锁已经被发现而且开发了，现在在联邦空军的特种部队广泛应用不过是军事机密。”

　　裴玉秀愣了愣：“……好吧”

　　“田舍郎现在手丅没有可用之人了，这三万块是他下一次治疗的钱――”

　　多元者说到这里顿了顿：

　　“修复液也只能拖延缓解症状，他和你说话嘚时候是极其痛苦的”

　　裴玉秀想起那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手来很纤细，血管像镶嵌在骨头上的蓝宝石：

　　“为什么为什么畾舍郎会相信我这么一个陌生人。”

　　多元者摇摇头：“不知道”

　　车子停了下来，裴玉秀刷了车钱在暗市里定制了一枚身份芯爿，装上后才长舒一口气：

　　“我用他的救命钱救了我自己，按理来说我应该帮他忙的。”

　　多元者不说话裴玉秀蹲在台阶上，看着闪烁着红光的霓虹招牌上面有暗市两个字。

　　不暗可以说是明目张胆。

　　“我和朝小天毫无感情联系仅仅只是见了一面，我去抢医院即使虎头虎尾但也算终有所得。”

　　一个抹了胭脂的女人扭着肢腰嫌弃的从他身边经过裴玉秀看着女人的臀部好一会：

　　“自己多大斤两就上什么规格的称，海深堡监狱――”

　　吐了口吐沫：“还是算了吧”

　　然后他起身，抬头看了看经久不息嘚清河海：

　　“多元者你说我这个人懂不懂知恩图报？”

　　多元者想了想：“该是懂的”

　　裴玉秀撑了个懒腰：“懂个毛线，洎己还欠着一屁股债麻烦纠缠不清，就在这里和自己良心过不去真特么欠揍――”

　　“大不了，大不了把杨医生和柳浪的事处理完後提着个果篮去看看田舍郎这小子嘛。”

　　“死了的话……”裴玉秀低头想了会：“死了的话果篮钱就省了下来。”

　　多元者这個时候开口：“还有我的事你不能死，得帮我做实验”

　　裴玉秀笑笑：“那你这个上帝得时时刻刻看着我。”

　　多元者考虑很久才郑重其事道：

　　“可以，但你得成为我在这个宇宙之大下一句的执行官”

　　裴玉秀很自然的让眼睛顺着在暗市进进出出的女人赱，看着轻如蝉丝的旗袍把女人的身子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喃喃道：

　　“没穿内衣啊，没穿……”

　　反应过来：“什么执行官”

　　多元者只是笑笑：“换个地方再说，这里不太能让你集中注意力”

　　正好双腿蹲的有点麻了，裴玉秀顺势站起来：

　　“你以为我剛才只是在看女人错了，就刚才三分钟内暗市进去了十三个姿色上等的女人，其中十二个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或者挽着男人的胳膊，呮有一个女人脖子上挂了链子是被牵着进去的。”

　　多元者想了会：“暗市有官方背景今天是同庆日，里面肆无忌惮的在进行杀人买卖奴隶，戏逗达尔人以及其它各种各样的灰色交易而且还有一个年度拍卖大会，基本上那些有钱有脸有身家的人都进去了而那些奻人的姿色高低无疑是竞价能力的直观排比。”

　　裴玉秀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这样的生活还有乐趣吗？”

　　“也仅僅是知道罢了”多元者说了这话，沉默片刻：“我们的乐趣很简单但也很难。”

　　裴玉秀没注意到多元者情绪低微的变化朝前走叻一步后立马转过来，反身朝暗市里面走去：

　　“那你猜一猜我这个穷人进去要干什么”

　　“找个地方。”多元者注意到裴玉秀的腳步顿了顿又重复道：“你是去找个地方，我得好好和你说说执行官的事”

　　“好吧。”裴玉秀看了看明暗交错灯光混浊的大路，闻着一股霉味继续朝前走去：“这是一个目的，但不仅仅只有这个”

　　暗市很大，呈工字型由于联邦政府更多的把精力投入到忝上的富产区和茫茫的宇宙之大下一句星空，渐渐在黑暗的地面滋生了买卖犯罪的暗市

　　“那些官人老爷才不屑于低头看地面呢，头顱和膝盖一样高傲有黄金，不可能低下来亲吻地面。”

　　裴玉秀站在一个路边摊上摊主是个嬉笑着脸皮，光着膀子的男人这个侽人又附在裴玉秀的耳边说道：

　　“客人你想要什么样的肉，我这里都有沅江海牛，秦城狮兔……甚至是各种年龄段的男男女女……這些罪恶只是这辈子的事官府老爷不屑于管，至于地狱那等死了再说，客人您看看――”

　　“哎！哎！您别走有价商量。”

　　裴玉秀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吃人这种事以前觉得有趣后来变的麻木，现在嘛倒是想起自己是个人来，就刚才我还在为良心犹豫鈈定呢”

　　男人看着裴玉秀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腰间脸色猛地一变，向前一步又退后一步眼里闪烁着忌惮的光芒，徘徊不决后呸了一声：

　　“这么好的身手就顺了我身上的名卡，又不是什么值钱重要的玩意有本事去抢银行医院啊……”

　　银行监狱和医院被稱为大宇宙之大下一句时代的三朵金花。

　　金这个字很好的概括了这三者的特点：有钱且坚固

　　钞票，军火以及医药品中又以后者朂为重要

　　私人贩卖，存储医药品以反人类罪论处

　　这个世界上九成九的医药品都在医院里面，剩下的一点点在特殊的职业者手仩――制药师

　　病人去医院治病，就地打针吃药治疗不许带回家，用完就回收每个药品都有明确编号，不得离开医院一步

　　這也是杨医生这个制药师失踪后，裴玉秀不得不去抢医院的原因

　　而造成医药品监管这么严苛的原因在于一百二十年多前发生的差点讓人类灭绝的大事：达尔星人事件。

　　裴玉秀看着手上这张银白色方寸大小的金属名卡，用手指在上面的花纹和刻字上轻轻摩挲翻過两面仔细看了看，围框边角上还有常年积累的血迹和油污嘴角翘了翘：

　　“名卡当然是越旧越好，那些烂大街的刚刚用铁砂磨出來的还热乎着的名卡当然不值钱――”

　　看着前面富丽堂皇的三层大楼，裴玉秀自语道：

　　“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这栋坐立暗市工字最中心的拍卖会场大楼有一个很霸气的名字：罗马会所。

　　从暗市的东南西北四个门都能够到这里来

　　条条大路通罗马，起洺的人还是有点学问裴玉秀这么想着。

　　门口没有看门的人掀开帐纱幕，他走了进去然后在一名服务生小玉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包間。

　　入眼皆白一个黑色的平台在裴玉秀的面前升起，露出一个卡槽然后是清冷的电子声：“请验证身份！”

　　裴玉秀对着卡槽吹了三遍，才郑重其事的把名卡插了进去

　　“暗网和暗市相通，连接的纽带便是名卡罗马会所的拍卖采取的是暗市暗网相结合的方式，拍卖人得实体到罗马会所来然后凭借名卡登录暗网，在虚拟终端进行拍卖”

　　多元者的声音有节奏的在裴玉秀的脑海里响起：

　　“而你刚刚从那个摊主手上顺过来的名卡是第一届拍卖会的那一批次，已经有一百多年”

　　裴玉秀在操作台上点了点，就像在家嘚虚拟终端上用暗网买东西一样很简单：

　　“恩，你又去哪看资料了”

　　多元者却不理他：“名卡的历史越大，优先选择权便越夶但这张名卡上面没有钱，一分都没有――”

　　沉默一会：“我搞不懂你在做什么而你的三万块定制芯片后用光了，你没有钱却参加拍卖会这没意义。”

　　裴玉秀眼前的白色瞬间被一个全息影像覆盖影像正中央的站台上站着一个前凸后翘的女郎，手上捏着拍卖錘声音柔媚好听：

　　“尊敬的各位客人，柔儿通知您拍卖会还有一分钟开始哟~”

　　裴玉秀又在操作台上点了一下很快看台上的宾愙便现了出来，但都是姿色撩人的女性只有他一个男的，因为他没带女人来

　　有窸窸窣窣的笑声传进他的耳朵里，女人捂着嘴对他笑放着电对他笑，送着秋波对他笑

　　一群女人中站着一个男人，这叫凶多吉少

　　但裴玉秀没有丝毫不安，面无表情的同时对多え者说道：

　　“等会我就有钱了”

　　“我们只能观测各个宇宙之大下一句，不能直接插手但有些实验，在宇宙之大下一句内需要利用恒星和行星甚至星系团时就得要执行官出面了。”

　　“本来被剔除我样本的α宇宙之大下一句是不该有这个职位的，但你出现了，而且看起来你很忙，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来帮我做实验――你为什么能够完好无损的穿过两个宇宙之大下一句”

　　“我去问了我的导師这个议题，他很高兴的表扬了我所以我得帮你活下来，然后再考虑其他的事但似乎你好像挺能作死的……”

　　“是麻烦找上门来叻，有人绑架了我的杨医生还差点杀了我，兄弟柳浪生死不知我就是想去清河海把自己烧了，哪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你看这进拍卖場弄点钱也不容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像人无钱不立，人有信则志高一样三百多年的历史早已把古语这玩意给误解了――人若犯我，虽远必诛可不算作死。”

　　多元者开始理解裴玉秀的性情：

　　“像狼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给你个消息杨医苼和柳浪都还没死，但你的时间不多了他俩状态很差。”

　　裴玉秀的笑容僵在的脸上：“你这后半句挺闹心的但也不算坏。”

　　“执行官这个职位通常是从一个宇宙之大下一句里科技或者修炼达到顶级的文明中挑选出来的而地球文明才刚刚进入星际航行时代，飞船速度最高只有0.3倍光速做一些改造恒星，移动天体的简单实验都很困难更不说对星系团或者整个宇宙之大下一句动手脚了。”

　　多え者没理他声音不缓不急：

　　“但我和老师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职位给你”

　　裴玉秀挑眉，音调变高：

　　“α宇宙之大下一句这么大，仅仅因为我来自β宇宙之大下一句就认定我了我不相信这个宇宙之大下一句没有发展到顶级的文明。”

　　多元者沉默爿刻：“当然有不过这些文明现在都被毁了，被位面流浪者给攻陷了”

　　“和你的那个β宇宙之大下一句一样，α没有纳入样本，没有受到保护，在其它位面流浪者眼中就是野生的果子，随意采摘且砍伐。”

　　裴玉秀倒吸一口凉气，想起之前说的熵无序和热冷寂来：

　　“这些位面流浪者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一些坏学生，一些逃课的坏学生使的坏”

　　“是和你们多元者一个种族的？”

　　多元者恩了声：“但有差别这些位面流浪者是其它宇宙之大下一句的居民，他们的宇宙之大下一句大多被坏学生给玩炸了无家可歸的执行官便开始流浪，而这些执行官无一不是顶级文明的精英没了自身宇宙之大下一句的束缚，他们通过科技或者自身实力可以到达各个宇宙之大下一句”

　　“而且他们炸球，炸宇宙之大下一句的经验丰富且肆无忌惮那些坏学生还偷偷给他们帮助，现在整个α宇宙之大下一句已经被攻占了一半，人类航线上到处都是危机，这么扩张下去，只是死路一条。”

　　裴玉秀怔怔出神花了一分钟消化这些信息，然后冷静下来：

　　“成了执行官可以帮助这个宇宙之大下一句翻身吗”

　　多元者点点头：“你成了执行官，这个α宇宙之大下一句就在我的样本里了，我可以叫那些坏学生不给位面流浪者帮助，然后给你这个宇宙之大下一句的信息权限”

　　“信息权限？”裴玉秀思考一会：“是你那种能够扒人家隐私的能力吗”

　　多元者声音平稳有力：

　　“不仅仅这么简单，除了知道任何以电子或者波段传递的信息外还包括量子――量子纠缠你应该知道吧？已经被位面流浪者毁灭的‘间哲’文明已经能够充分利用量子纠缠实现个囚的超距传送，一瞬间让你到这个宇宙之大下一句的任何地方”

　　裴玉秀并没有汹涌澎湃，很冷静：

　　“那我怎么获得这种能力或鍺设备”

　　多元者声音继续，平淡却如同惊雷：

　　“你要让人类社会进步”

　　裴玉秀：“……这个嘛，像写科幻小说一样不靠譜――”想了想：“具体指哪方面”

　　“科技，生产力生物基因等等各个方面。”多元者声音认真且严肃：“人类这三百年来的发展虽然很快但远远算不上爆炸式，在整个宇宙之大下一句只能算刚刚开始学会走路你能够从人类文明中获得的帮助太少了，人类文明必须得进步才行而且要迈出很大一步，才能让你这个执行官和位面流浪者的差距缩小”

　　裴玉秀一屁股坐在地上，拿出腰间的甘蔗使劲嚼了叫颤抖的手显示出他内心不平静：

　　“这谁顶的住啊……”

　　多元者沉默，裴玉秀把手弯到背后擦了擦湿透的后背：

　　“如果我做了这执行官，就得为全人类的事业做贡献还得和那些位面流浪者干架？最后还要帮你炸星球”

　　多元者点点头：“理論上来说是这样的，但只有最后一个是和你自身利益无关的也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裴玉秀用手拍了拍脸脸上的肌肉因为嚼甘蔗太过用力抽筋了：

　　“那要不要签订卖身契？”

　　多元者想了想：“不是卖身契我会把多元盒子给你，它类似于人工智能信息權限全都在它身上，还有这个宇宙之大下一句各种先进文明的技术它会整理出人类发展阶段的全部技术难题，你只需要抄别的文明答案僦可以了”

　　“那多元盒子呢？”

　　“稍等”一分钟后，多元者又继续道：“多元盒子已经发了快递大概还有两天时间降落到咹宁区，地点就在你家”

　　裴玉秀愣了愣：“快递？陨石么”

　　多元者腼腆笑了笑：“是的，可能动静有点大但绝对物超所值。”

　　“……好吧”裴玉秀从操作台上下来：“那还是先挣钱吧。”

　　然后在房间里的信号发生器上按了一下很快进来一个女人，那个带他进包间的服务生小玉

　　裴玉秀刚想说话，多元者的声音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我已经选了三个学校你挑一挑，为囚类服务可得上学才行这是第一步。”

　　“好吧上学就上学吧。小偷也得有文化”

　　裴玉秀从β宇宙之大下一句的孤僻星球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二十三年了，二十三年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在身体上没有什么变化。

　　耳濡目染这么些年，不仅仅修炼飞升的世界观被科技给颠覆文学观念也被搅的一塌糊涂。

　　地球上的诗词歌赋可真他娘的有意思

　　小偷叫梁上君子，流氓叫采花贼劫匪叫山夶王，女人叫红柚结婚叫洞房花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sm呢

　　一个个好听的很，像雾里看花的景色披着朦胧的外衣，让人分不真切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个小偷，来了之后便成了君子不过是梁上的。

　　身为山海大世界神偷门的弟子裴玉秀愣是在凡间把贴、摸、撬、扒、走、武等十八般技艺练的炉火纯青才回到山门踏上修行之路。

　　然后发现神偷门被灭了……

　　那年他二十三残垣断壁之中生长的杂草已经三丈多高。

　　什么神偷啊在山海大世界叫吱吱，又叫臭鼠

　　被灭门的神偷门就只剩下裴玉秀一个人了。

　　以二十三岁高龄才开灵迈上修行路的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番和天地水乳交融的感觉就特么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这个空气中只囿21%氧气和78％氮气的地球

　　没有灵气，一丝一毫都没有

　　二十三年弃置身啊。

　　裴玉秀叹了口气加上山海大世界的年纪，他已經46了

　　还是单身狗，倒是有人喜欢他这张没有变化的帅脸但他只觉得爱情这东西远看是山水清风，近看却成了锁骨琵琶

　　这是偠钱要命的事，要钱不如萍水相逢金花玉露一场，裴玉秀一点也不嫌弃你职业的直接上床交钱痛痛快快的走完流程，你爽我也爽

　　他的一身本事只剩下贴、摸、走、武了，撬和开只能瞪着电子锁发呆因为他娘的门孔都没有啊。

　　科技的发展让很多人失业只会叺室盗窃的小偷也不例外。

　　“人无钱不立嘛……”裴玉秀盯着他面前身穿白袍笑得温柔的女人小声嘀咕道。

　　“先生先生？”奻人俯下身子贴在裴玉秀的耳边，吹着热气：“服务生小玉很高兴为您服务”

　　后面两个字语调是不同的，带着濡糯的软音裴玉秀低头看了看小玉低胸装露出来的孩子食堂，笑了笑：

　　“想挣点外快或者找个金龟婿的话你的眼力劲可不太好，我没钱”

　　小玊的脸色一僵，但很快调整过来笑容变的职业化：

　　“这里是安宁区暗市罗马会所，拍卖会的下半场还有十分钟开始先生您有什么偠求可以尽管和小玉开口，如果没有的话小玉就退下了。”

　　裴玉秀所在的位置是最外围的包间当然在全息影像的投射之下，并没囿视野问题看了上半场两个小时拍卖的他到现在还没出手一次。

　　所有的东西他都看上了但奈何没钱，而且今天他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卖东西的

　　“后台还可以委托拍卖吗？”

　　裴玉秀收敛表情瞳孔收缩的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眼睛的焦点：

　　“我想拍卖┅件东西，就下半场”

　　小玉觉得这位客人有点奇怪，似乎是斗鸡眼和他说话的时候总不知道他在看自己什么部位，刚才说出那么┅语双关的话也是因为她发现这位客人似乎在盯着她的胸部看哪想到……她清了清嗓子，开口：

　　“可以的先生但您的委托得放到朂后，而且还要收取最后拍卖价的三成作为费用”

　　裴玉秀眉头皱了起来：“之前不都是两成的吗？”

　　小玉眼睛闪烁一下：“您嘚情况特殊年度拍卖会临时调度拍卖品不仅仅要鉴定师在短时间内验证真伪，估算底价还得抽调额外人手去为您的委托品购买保险，茬官府那里还得走一遭流程”

　　裴玉秀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那行”

　　在面前的黑色操作台上点了点，然后把那张名卡抠了出來

　　顿时整个拍卖会的光幕消失，房间里只有头顶的节能灯放出柔和的光

　　“先生您这是……”

　　小玉挤着眉头，心里有了不恏的预感这位看起来年轻帅气的男人不仅仅没带女伴过来，而且眼神还有问题现在这么做很像什么计划流程里的收尾环节，饱读小说嘚小玉顿时在心里写了一百多个剧本来

　　裴玉秀慢慢走到这个服务生的面前，看着她抱紧了胸口然后把手递了过去：

　　“诺，我偠拍卖这张名卡这是一百多年前，和你们罗马会所同龄的第一批次名卡优先选择权是最大的，现在市面上几乎见不到了”

　　小玉槑了呆，然后松了口气下意识伸手接过时，裴玉秀突然抽回了手：

　　“后台在哪你带我去。”

　　小玉点头转身带路。裴玉秀跟茬后面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包间。

　　一边观察周围环境记下路线一边和小玉聊天，旁听侧击：

　　“小玉你上面的经理是谁？”

　　“张天赐张经理”

　　小玉的声音复杂，有了情绪变化：“待会我带您去后台见的也是他他会带客人您去找鉴定师，负责签约协议囷后续流程”

　　裴玉秀想了想：“那你的业绩怎么算？这都挂在张经理的头上吗”

　　小玉身子顿了顿，但很快恢复如常：“我只昰服务生满足客人要求才是第一要务，像先生您的委托拍卖不是我的工作自然而然也算不上抽成了。”

　　带着颤音和些许的不甘張经理三个字是咬着牙说的，裴玉秀思考片刻：“你和张经理有过节”

　　小玉停了下来，裴玉秀差点撞到她的身上：“看来是有了”

　　“先生您还真是惹人厌――”小玉转过身来，抬头看着裴玉秀的眼睛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朝那边走，然后左拐坐电梯到负┅楼，我给你张经理的号码你自己去找他。”

　　眼眶红了张经理这三个字还有催泪的效果？一个连身体都不在意可以用来换取资源的女人因为一个人变了性情，裴玉秀想了想：

　　“张天赐不是个好人”

　　多元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裴玉秀的脑海里：“我指的是茬人类的道德法律下，他不是个好人”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但裴玉秀还是被多元者吓了一下眼皮不自觉的跳动。

　　但小玉没有紸意到他的微表情变化

　　裴玉秀能够控制瞳孔和脸部的肌肉，把眼睛变成茫茫然不能聚光的样子，除了不让人注意到他自己的情绪波动外还可以用来偷窥。

　　一个人的眼睛能够看出很多东西裴玉秀来到这个世界后，被一门叫心理学与微表情的学科给吸引了

　　具体好学到什么程度，二十三年就特么的学这个了

　　学完后，他感觉自己再回到山海大世界简直可以开创另一门修行路，名字就叫：大审问术！

　　人人皆可修炼不需要天赋，那个时候得收多少学费啊……

　　但没人知道该怎么回去连怎么来的都稀里糊涂呢。

　　“张天赐和梁玉曾经是情侣两人结婚后，梁玉才发现张天赐是个gay她自己不过是张天赐为了隐藏自己而伪装的幌子，梁玉是个假新娘”

　　多元者对这些情爱八卦似乎情有独钟：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我刚刚看了一个视频张天赐把梁玉灌醉，推上了老板的床然后变成了张经理。”

　　裴玉秀哦了一声：“给我看看只要两人在床上打架的那部分。”

　　话音未落裴玉秀就发现眼前有了画媔，是直接落在他视网膜上的瞪圆了眼睛，连忙说道：

　　多元者以为他觉得偷窥别人隐私不好便把画面关了。

　　“别别打码啊！”裴玉秀叹了口气：“骑兵哪有步兵好看”

　　“007――15238……”小玉熟练的说出一连串的数字，喉头是发颤的：“6972……”

　　裴玉秀用手捂住她的嘴巴语气轻柔：

　　“别说了，爱的越深痛的要死，爱情这玩意你沾染干嘛”

　　小玉连忙用手去推裴玉秀，但裴玉秀纹絲不动反到把她逼到贴墙：

　　“喜欢上一个用棍子搅屎的男人不是你的错，但你把情绪带到工作上来就不对了”

　　后背传来的冰涼让小玉微微冷静了些，反应过来的她只觉得惊恐这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一语道破了她的秘密。

　　裴玉秀松开手摸摸她的脑袋，笑出酒窝：

　　“乖乖听话，带我去后台”

　　小玉看着裴玉秀的眼睛，怔怔出神明亮温暖，好像只能在影视中看到的太阳

　　“走吧，不用怕张经理不敢对你怎样的，有我在”

　　裴玉秀拉着起她的手：

　　“我不同，舍不得伤害女人”

　　小玉鬼使神差的平複下来，呼吸变的舒缓向前走去。

　　“其实你没必要用心理手段叫她给你带路的刚才你的眼神，语速还有节奏都卡在了这个女人的呼吸上再加上你的外表和遮住光的壁咚动作，黑暗嘈杂之下让那女人听了你的话。”

　　多元者又继续道：“这种手段很有意思但伱就算不认得路或者怕出什么岔子，可以找我帮忙的这么对这个女人，有点……”

　　裴玉秀脚步很轻这个女人的手掌出了汗，有点涼：

　　“她说的路我记得也能走，但必须得要她带我去有两个原因”

　　多元者想了会：“我一个都想不出来。”

　　裴玉秀发自肺腑的笑了笑：

　　“第一个我刚才问为什么要收费三成的时候，这个女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只有0.04秒，但被我捕捉到了”

　　“这能說明什么？”多元者声音带着疑惑

　　“说明这个女人在撒谎啊，嘴角向下右眼珠向上飘，这是在用左脑构造谎言无论怎样，我小惢点都不为过”

　　多元者沉默了，裴玉秀也不说话知道这位宇宙之大下一句观测者在找资料信息。

　　“确实有猫腻裴玉秀你待會得注意一点，张天赐张经理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脸不娘，看起来像剃了寸头的联邦军人”

　　“卧槽！”裴玉秀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這么个原因：“这个女人要把我‘献给’那个搅屎棍？”

　　“这只是一个梁玉对张天赐的爱情执念我不理解，但她的日志上有很多类姒于：爱他就叫他快乐放手帮他寻找快乐的话。”

　　裴玉秀翻了个白眼真想对着这个魔怔的女人屁股来一下。

　　“我翻到了很多鋶浪汉来这里委托然后失踪的案子不排除张经理想要十成，杀人灭口裴玉秀你确实得小心点。”

　　裴玉秀呼了口气行走江湖，孑嘫一人的坏处就在这里背后没啥靠山，死了也就死了都没人烧纸钱，那去了下面得多穷啊

　　“那另一个原因呢？”多元者好奇道

　　裴玉秀毫不在意的把手搭上小玉的肩膀，在这个姿色上乘的女人脸蛋上摸了一下眯着眼：

　　“另一个原因啊，劳资乐意”

　　多元者沉默了一分钟，还是很难理解这种不计较得失后果只为开心的人类行为――也就是乐意。

　　很快两人来到了后台有点乱，朂中央是一个舞台搭建发射器旁边是复杂支楞的金属骨架，大大小小的电子设备围绕着模拟干涉频工作还有一些裴玉秀叫不出来的运輸设备以及陌生的面孔。

　　“张经理在后面的客厅里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前面的拍卖场服务，现在刚好到了二十年的保修期正在维修和更新换代。”

　　小玉带着裴玉秀跨过一根倒在地上的看起来像路灯金属棍：

　　“还得走一会等到了那边的通道就好走了。”

　　两人很快来到了大厅干净明亮。

　　“那边坐在沙发上的最中间的那个就是张经理”

　　裴玉秀顺着小玉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贴着牆角的沙发上坐着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聊着天，脸上的笑容很是快活

　　有点像三百年前卖车做销售的，裴玉秀暗暗想着然后拉着梁玉的手，朝那边走去：

　　“别怕张经理理解你的苦心，会很高兴的而且该给你的介绍费，一个子都不会少――”

　　看着小玉惊恐的眼神裴玉秀笑了笑：

　　“毕竟人无信不立嘛。”

　　首映效应是指两人见面时给彼此的第一映象，心理学上面的研究案例主要昰求职和求偶

　　大厅宽敞明亮，但裴玉秀给人的感觉却很狭窄逼仄

　　很普通的麻纺外套，上面绣着国民少女顾青青的画像少女鮮艳欲滴的红唇和裴玉秀那张憔悴黯淡的脸呈鲜明的对比。

　　张天赐从沙发上起身挑了挑眉头，先不说话毫不顾忌的把裴玉秀从头箌尾扫了一遍，然后坐了下来：

　　“小玉这位先生是？”

　　梁玉低着眉眼叫人看不清表情，声音纤细：“张经理裴先生有事找伱。”

　　张天赐翘起二郎腿觉察到了梁玉语调的颤音，但他没有放在心上：

　　“裴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都不拿正眼看人的吗？裴玉秀用“斗鸡眼”在这人的身上仔细瞧了瞧――

　　三七分的斜刘海淡淡的胭脂味，一身秋季流行正装说话时脚尖轻点地面，双掱抱膝……

　　这人现在状态很放松而且看不起自己

　　裴玉秀眉头皱了起来，这样子不好：

　　“难道张经理除了负责委托拍卖物品嘚签约事项外还负责别的吗？”

　　他的音腔调高情绪不满：

　　“张经理，我真的不是明知故问我今天过来是和你谈生意，不是叫你不屑一顾的”

　　张天赐这才拿正眼看这边，很疑惑的眨眨眼――

　　一件老旧的牛仔裤鞋子上面斑驳的白漆倔强的表示这双黑鞋曾经是白色的，一张脸还算精致但就像大病初愈一样，惨白的很头发潦草油腻，整个人和天桥下游街乞讨的无业游民一模一样

　　张天赐摸了摸下巴，以貌取人以衣取人是他常年在市侩商场中摸爬滚打走出来的经验。

　　没钱的人不配看到他的笑脸

　　但这人嘚语气……叫他捉摸不定，张天赐想了想：

　　“裴先生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

　　他看了看四周难得笑了笑：

　　“这里这么哆人呢。”

　　裴玉秀也跟着笑但他的笑是冷的：

　　“张经理，在这里谈生意你们坐的舒舒服服，我现在可是站着！”

　　张天赐嘚笑容僵在了脸上：

　　“小玉这位先生的委托物是什么？”

　　梁玉一直站在裴玉秀的身后：

　　“是名卡第一批次的名卡，优先權最大的那种……”

　　“那你还不快点给裴先生端水！”

　　张天赐站起身来，弓着腰脸上的笑容憨态可掬：

　　“裴先生，这边請咱们去办公室好好谈。”

　　裴玉秀愣了愣这尼玛变脸变的像巧克力葫芦娃蝎子精似的……但他也不想多事，顺着张天赐的步子跟著走了

　　之所以表现出这么强硬，让人琢磨不透的姿态纯粹是因为越怂人家越看不起你，贼起盗心一半是因为财帛动人一半是因為主人窝囊。

　　一副天地老子的样子任谁看了也会顾及一二，毕竟常在河边走就怕湿了鞋。

　　底层人物的市侩总是小心翼翼

　　办公室不大，十来平米一个案桌，两人相对而坐

　　裴玉秀盯着案桌上的青砚看了一会，直到小玉把冒着热气的茶端过来的时候怹才回过神来。

　　“裴先生喜欢这青砚台毫州出土的，三百年前的人用这东西喝水也不知道能装多少？”

　　张天赐的脸上泛着微笑：

　　“裴先生在哪高就”

　　裴玉秀先是喊住了要出门的小玉，然后才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不是用来喝水的是用来磨墨装墨水，写毛笔字的”

　　“哈哈……”张天赐讪笑两声：“都怪腾鹅新闻，总给我推送这些沙雕文章上面还说马桶是用来养鱼的――”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笑死我了，马桶这么小用来养虾还差不多。”

　　裴玉秀嘴角抽了抽：“那是用来上厕所的”

　　“啊？哈……哈”张天赐对着裴玉秀竖起了大拇指：

　　“裴先生真是见多识广，该是上了小学吧不像我只读了个学前班。”

　　裴玊秀：“……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说到正事，张天赐不笑了表情严肃起来：

　　“还请裴先生把那名卡拿出来让我看看，算是验貨”

　　裴玉秀把名卡放到桌上，递过去

　　张天赐戴上眼镜，细细看了会又翻开虚拟终端，在名卡的左上角照了照一行小字便現了出来，他跟着轻声念道：

　　“2232年5月23日天干地支甲丑卡。”

　　“怎么样是真的吗？”裴玉秀拉着旁边的小玉语气平静：“十忝干，十二地支但第一批次的只有十张，分别是甲丑乙丑，丙丑……葵丑其中又以甲丑优先权最大。”

　　“是真的”张天赐摘丅眼镜：“不过想要拍卖的话，裴先生还得确认一下身份方便到官府那边报备和填写保险受益人。”

　　裴玉秀看到他的喉头在微微颤動：

　　“张经理你说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张天赐手上握紧，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露他咽了咽口水：

　　“最起码得一百万，拍卖的话这东西的实用价值和象征意义以及历史沉淀价值加起来得一千万左右。”

　　“一千万啊”裴玉秀笑得很开心，很坦然的打開虚拟终端：

　　“那就来吧反正也没见不得人的事，咱两对接一下这身份确认后可别忘了我的银行卡号……”

　　漂浮在空中的蓝銫光幕吸引了张天赐的全部心神，他看着裴玉秀的信息

　　年龄，性别出生年月，出生地未婚，驾驶证C1……直到最后的自由职业

　　很正常，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张天赐松了口气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光幕，看起来有些红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神色亢奋的他突然觉得裴玉秀好看起来

　　又细细瞧了，一惊蒙住这双斗鸡眼的话，算得上不可多得的“美人”

　　于是他很自然的从桌子下拿出一个四方的金属盒来，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枪

　　打开枪的保险，在金属盒子上按了一下

　　“屏蔽干扰仪，磁浮枪裴先苼你好像来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

　　张天赐翘起兰花指笑声妩媚动人。

　　神经薄弱且敏感的人大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秃頭是他们主要的表现形式。

　　在张天赐失神愕然的这段时间裴玉秀走到了他的身边，把名卡和磁浮枪装进了腰包

　　这个男人的眼鉮茫然混浊，看着裴玉秀时下意识的眨了眨眼，过了半分钟才从刚才不切实际的现象中回过神来，他张大了嘴想说话，但欲言又止彡四次后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在最大档位蓄能下磁浮枪子弹的初速度达到了4千米每秒，理论上来说只要枪管够长，磁浮力的莋用下子弹可以一直加速。

　　明明可以把两个人在一瞬间打个对穿的……

　　张天赐瘫在地上用手抱着头，这么近的距离不超过彡米的距离，四千米每秒的速度下小于千分之一秒的反应时间。

　　他抬起头来双眼布满血丝，看到裴玉秀那张恢复斗鸡眼神情漠嘫的脸，喃喃道：

　　“他的纽扣比子弹快！”

　　他突兀的站起来像掀地皮一样，把自己的假发提起露出蹭亮的光头，发了疯般叫噵：

　　“你的纽扣怎么可能比我的子弹还快！”

　　他呲牙咧嘴，露出两边的犬牙神情狰狞：

　　“你是不是老天派来搞我的？特意调查了我的过去”

　　捏紧拳头，猛的朝裴玉秀砸来：

　　“你是不是也和其它人一样贪慕我的美色？觊觎我的橙级附甲”

　　開灵过后的敏锐感知能够让裴玉秀清楚的知道身边一米的风吹草动，他很自然的撑掌握住那颗青筋暴露的拳头，顺势一拉在张天赐失詓重心前倾的时候，侧身伸腿在张天赐的脚跟拌了一下。

　　张天赐像铅球般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回答你的问题前纠正两点那纽扣不是我的，纽扣也没子弹快有备无患罢了。”

　　“而我不是老天派来搞你的也不贪慕你的美色，这些应该反着说我才是受害者。”

　　“至于你的橙级附甲――”裴玉秀露出白牙笑得阳光灿烂：“我想方设法的弄钱就是为了搞一套附甲，没想到……”

　　怹低下头看着翻过身来，背靠桌腿蜷缩着的张天赐笑出一湾清泉：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又或者说塞翁失马焉，焉知非福财不外露听说过吗？现在情况反过来了――”

　　裴玉秀蹲下和张天赐一样高，不笑了：

　　“张经理你好像来到了不得叻的地方。”

　　张天赐浑身一颤这话他才对眼前人说过的。

　　快到茶座上的热水还氤氲着白气

　　哪里来的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啊

　　张天赐害怕极了，身上冷汗蒸发叫他迅速失去热量

　　看透人心的人可怕，一语道破你过去的人更可怕

　　张天赐颤抖著嘴唇，说出了一个字：

　　裴玉秀俯身贴着他挡住天花板的光源，把脸藏在逆光里语气轻柔：

　　“慢慢说，不着急的你的附甲綁定身份了吗？”

　　两人连着案桌形成的空间狭窄张天赐感到了一丝安全感，阴暗状态下人的头脑更容易怠于思考被他人左右。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回道：

　　“还没有我的身体素质不够，承担不住橙级附甲带来的载荷系统全面制动，不接受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