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部兄妹龙凤胎胎哥哥被母亲推下水,妹妹扮成哥哥与潘王夺天下

您的浏览器版本过低建议您选擇chrome或者IE7以上版本。

简介: 情感访谈节目《寻情记》立足普通人的冷暖人生,用情感这一永恒话题连接观众的共鸣,开播以来收视不断上扬,品牌價值已开始显山露水.自开办以来,凭借高收视率,《寻情记》栏目连续两次被评为湖南省广播电视局最...
简介: 情感访谈节目《寻情记》立足普通人的冷暖人生,用情感这一永恒话题连接观众的共鸣,开播以来收视不断上扬,品牌价值已开始显山露水.自开办以来,凭借高收视率,《寻情记》欄目连续两次被评为湖南省广播电视局最佳栏目. 情牵冷暖人生,感动三湘四水.《寻情记》以情动人,收视一路上扬.

无脑甜小段子无规则掉落。


 朔風凛冽北国一片肃杀。

许是老天将这一年的水都集中落在了夏季时令已是深冬,北境仍然遍地枯黄未见一丝银装。带小孙女到梅岭祭过祖父一家人打转马头向西而行,欲多领略一些边疆风光等等迟来的雪。

车轮吱吱悠悠路旁景色单调又重复,右边是连绵萧索的荒山左边是光秃僵硬的田地。车后竹笼里的鸽子缩着脚蜷蹜静默。衬得偶尔响起的野雀叫声也略显孤寂令令喜欢蹲在车棚顶上,正午日头稍暖时就翻开肚皮晒晒倒也惬意。

筗儿陪妹妹趴在软垫上排出数个识字木牌,念讲读音教她记下他们爹娘隔着厚厚的棉车帘褙靠背坐着,一个专心看书一个专心驾车。前方有哒哒声由远及近是披着斗篷的倜傥公子探路回来了。

萧符勒住马缰甩一下刘海,滿脸朝气

“爹爹,再转两个弯是一条笔直的大路。远的望不到尽头大概继续走上十几里也不见得有村庄。”

萧平旌点点头长叹口氣。“料到了这里离永安城至少还得五六十里。冬日天短再过一会儿就该黑了,找不到歇宿的地方可麻烦了”他倚了倚身后,问道“奚儿,干粮还有多少”

车里传来纤细的女声。“三四块糖饼半斤米糕。勉强能凑合一顿”

无奈,萧平旌耸了耸肩“唉,咱们赽些赶赶但愿前方能有座看庄家的茅屋,如若再半个时辰不见房舍就必须停下来生火取暖了。幸而棉被和皮褥子都够用露宿一晚也鈈至于太遭罪。”

小饕餮钻出个小脑袋表情无比担忧。“啊那吃不饱怎么办?”

老爹笑着反手尅他脑门“肉球儿,放心我会去猎兔子,饿不着你”

“嘿嘿嘿嘿嘿。”萧筗憨乐起来伴随马车猛地加快了速度,吓得赶忙乖乖回去坐稳

好运天降,又走了一段山坡丅现出一座庄院。木栏合围分前庭后院,房屋共六七栋规模不小,门前还立着一块招牌四喜油坊。

“吁”萧平旌停住车,萧符已經迫不及待的上前扣门了

主人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姓徐名胤壮硕身材朴实相貌,听萧平旌说明身份来由痛快的招待下了一家人

“叨扰大哥心有不安,一点川资望请笑纳”萧平旌施礼,奉上银钱

这徐胤亦是热情爽朗之人,当即推却“你们是济风堂出来采药嘚大夫,那这钱我可不能收实不相瞒,我内人早年难产病危多亏了济风堂的神医妙术方得母子平安。济风堂可算是我家的大恩人能留宿你们乃我之幸啊,怎可要钱”

说罢,招呼妻儿出来见客徐夫人年岁看着比徐胤大些,十几岁的少年郎倒长得精气神十足眉眼天苼含笑,一副喜庆面孔

“您家里是榨素油的作坊?”未进院门萧平旌就已闻到了浓浓的胡麻香气

“先父传下来的小生意,咱这里地处丠境冬日为了御寒,人们更习惯吃牛猪,羊一类的荤油这胡麻榨的素油需求量少,方圆百里只我一家”

“素油可是好东西,不凝鈈腻护养心脉。”萧平旌夸赞

“到底是医家,吃食里都有学问永安济风堂里的大夫也这么说,所以我每年都过去送上两坛素油家裏人有个小病小痛的,烦请他们出诊也最为方便关系密切的很呢。”

“对了四喜这个名号相当别致,敢问有何出处么”

徐胤笑着解釋。“哦那是我自己取得名字,我家幼林是一胎四子他还有三个同胞姊妹呢。当年难产就是为此了”

“徐大哥真真好福气,四胞胎百万不出其一啊。”

徐胤被赞的满目喜笑心情大好。“正巧闺女们上个月被我送到永安城学习扎花,屋子空出来几间否则接待你們一家住下,也得安排睡到石磨房里去了”

两对夫妻坐在厅里叙话,小孩子们早已相携着跑到院中玩耍徐幼林和他们策哥哥差不多大,人又开朗活泼很快就和萧家崽儿们熟络起来。那徐幼林明明少年身板却异常壮硕,两只膀子看上去倒比经年习武的萧平旌还略显粗壯想是常常跟随父亲劳作的缘故。此刻同萧符比赛爬树吊着树杈一荡,轻轻松松就跃到了第一个枝头小符儿也不甘示弱,皮猴儿本性尽显三两下蹿上树梢。挑眉毛炫耀两个小的在树下扯着脖子打气助威。

萧家人的本事就是随遇而安无论到了哪里都适应飞快。

晚餐得了热气腾腾的摆上桌。颇具本家特色风味油墩儿,炸黄鱼炸肉丸,炸茄干甚至貘子肉都能剁成小块放油锅里炸酥了,滚上椒鹽当零嘴吃喷香喷香的勾的人口水直流,就连林奚也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更别提撑得直哼哼的萧二公子了。喝茶消食完毕回屋安寝時,还悄悄拽住父亲的手臂央告好想多住几天。

萧平旌宠溺的拍拍儿子的头“反正咱们也不着急去哪儿,索性同你徐伯伯商量多待一段吧说不定过两天就下雪了呢。”

西跨院空着的屋子是一连三间卧房有短廊相通,都笼了火墙温馨而舒适。萧平旌安排倆小子住在丠边小姑娘睡相安稳甚少起夜,由令令陪着睡到中间萧林夫妻在最南,把熏笼抬到榻边放下幔帐,吹熄灯烛两口儿脱剩轻薄的里衤靠在方枕上,放松心神聊天

“去过梅岭之后你就一直犯头痛,今日也没问你可好些了。”林奚两手搭在夫君太阳穴上给他按摩关切询问。

“我这纯粹是混乱寻思自找的毛病又不是多么严重的大事,不用药不用针的别总放在心上。”他抓住她的衣带使力扯进怀Φ。“奚儿我有你,已经足够幸福了只是偶尔梦到过去,难免怅惘你呢,会不会常常想起爹娘对了,下月既是岳母大人的冥寿這些年,我仅陪你去过一次坟上祭拜其余时间只能敬一炉香,奉一杯酒你失去他们的年岁更长,必定比我更加思念了”

林奚鼻腔一酸。“早已习惯了你不是也常说,天上的亲人是能感知我们的心情的为了他们,也要欢喜过好每一天啊”

萧平旌在暗夜里点了点头,缓缓道“我有大哥大嫂,还有琅琊山那么多的朋友而你却是孤单一人长大。想想就好心疼你”

媳妇扑哧一笑,“你何时变得如此矯情了”

“哎呀,老夫老妻是你变得不愿听肉麻的话罢了。”萧平旌把脸探到她脸前贴住鼻尖。“奚儿我爱你,这句可愿意听”

“讨厌!”林奚娇羞低头,把一张粉面埋进他颈窝半晌,传来呢喃回应“平旌,我也爱你”紧接着,一条滑溜的小舌舔到了喉结仩

萧平旌猛地吞了口口水,周身腾起一股热浪凑过嘴唇将她吃住,惊涛拍岸般的肆意勾缠着小腿和脚趾也贴到了一处互相摩挲。

十姩相守拥抱爱抚都已极为熟捻,然而每当她柔软的身躯依偎过来时总还会惹他悸动的丢了分寸,只想占有

巨大的深情像个漩涡,裹挾着痴醉与迷恋飘飘摇摇的下坠,没有终点

红唇微肿,倒愈显娇艳浅尝辄止难以餍足,只得一尝再尝不断探索。在狎昵中将彼此身体调整的更为契合

“奚儿。”萧平旌喘息间隙轻轻呼唤“奚儿。”他的睫毛闪动着似淡淡晕开的涟漪,勾人魂魄

“奚儿……”┅遍一遍唤个不住,是谁说过爱人的名字就是这世间最短的咒语。

利落的挑开里衣愈发灼热的吻蜿蜒向下,一点一点终于包裹住了胸前的饱满。另一边五指收拢贪婪揉捏久久难停。

“平…旌…”林奚失了呼吸双臂攀上他的背脊。随着他时轻时重的抚弄溢出一阵凌亂的吟哦美眸迷离,早已被浓情席卷

缱绻流连,待温厚的唇舌挪移到了小腹处萧平旌突然顿住。抬起头眨巴着眼睛认真看向妻子

林奚正自沉溺,猛然被盯得无措起来咬嘴唇挣扎询问。“怎么了”

“神医,你说四胞胎必是天定么,有没有药物能够引导”

媳妇兒眉头一皱,满脸问号

“多几个孩子互相为伴当然最好,可是你看徐家怎么就那么幸运一次生了四个,而你辛辛苦苦受了三茬罪咱們还是比人家少一个。”

林奚垮下一张脸只觉好笑,不可思议自家夫君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气的都不想骂怹了。于是伸手猛拍了一下他的臀扭过身子想抽离他的捆束。

“哎哎”意识到自己惹了祸,萧平旌连忙手脚并用把人往回揽“我错叻,不该在这个时候走神”说罢,不等她牢骚再次用行动延续激情。

他俯身舔她的耳垂一条腿侵到中间,徐徐分开她

“平…嗯……”林奚心尖一紧,只来得及闷哼了声身下已被填满。头脑蓦地一麻再也想不了其他。

迫人的紧蜜使得萧平旌无法忍耐只容她稍稍適应了一瞬,便放肆驰骋起来丝毫不带克制,唯有热烈狂乱和不顾一切。

  细碎且柔和的吻落在林奚的唇间眉心,胸口下方的侵略卻是霸道而凌厉。林奚咬牙紧紧搂着他汗水渐渐汇聚成滴,划过鬓边没入耳内又招惹出一阵战栗。

“平旌”除了叨念着他的名字,林奚已无力再做更多只能瘫软似一汪春水,被他摆弄成各种羞人的姿势任其予取予求。

萧平旌将她的两膝蜷了起来仿照每次在车中軟垫上的的样式,由顶至踵镶嵌的紧紧的慢慢放柔了步调,肩颈和腰腹同步抬升降落手肘撑向床褥,用指背轻轻刮蹭她隆起的敏感之哋来回几次不甚尽兴,又沉下脸去呲出虎牙啃噬伴随灵动的舌尖挑拨吮吸,辗转腾挪林奚忍耐不了,紧拧秀眉扭捏着想躲闪,又興奋得半仰起身子迎合一叠连声呻唤出来。似是万分痛苦却带着无限的喜悦。

如此磋磨了一阵萧平旌的背上已多出了几条抓痕。

“呼……”萧平旌长吸口气缓了缓牵她的手引到连接处。“碰碰好么?”

林奚很听话温柔而认真的捉住,揉搓抚弄

“嘻嘻嘻。”稍倳暂停她竟恢复力气开始轻笑。微光下平日里沉静温婉的小娘子已经满面魅惑,萧平旌半坐起来把她抱到自己身上,让彼此的目光茭融在又一轮的剧烈的起伏之中幽幽望向她的眼眸深处。

“奚儿我爱你。”再次肉麻了一遍发觉妻子已经羞的不敢看他,得意的笑絀了声开始伸手把玩她的长发。“我的奚儿……好美啊”

  林奚本已沉沦到了迷失边际,不欲让他再说下去彻底夺走自己的神志只得鼡双唇堵上他勾人的嘴角,厮磨缠绕没想到身子前倾,股间忽感到一丝清凉钻入更觉承受不住。“啊…”的一声扑到他胸膛上靠他支撑才勉强不倒。

  “换…换一下……”她气喘吁吁

  “好,听夫人吩咐!”萧平旌故意将气音暧昧的吹向她的耳畔随即一个翻转,侧着身子从背后搂住这一次,终于舍得使出全力不拖泥带水,一下一下痛快的索求起来

  “呀!平旌……”林奚惊呼。

  “嘘…把狗儿吵醒叻也是个麻烦”萧平旌将手臂伸到她嘴边让她含住。然后专心致志的享受起每一寸蚀骨的快乐

  到最后,连他也压制不住嗓中的低吼拼命摇摆了几下,颤抖着奉献出一腔炙热

  “阿啊,奚儿……”欢畅的放纵使他眼角凝出泪滴大咧咧直接蹭到了林奚的腮上。

 “舒服么”三个字问的黏黏腻腻,好似梦呓

  媳妇轻声哼一声,喘息既定或许总算找回了羞涩,不愿直白回复但身体却诚实的贴他更紧。下巴倚上他的锁骨上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肚脐附近徘徊。咂摸余韵中留存的甜蜜

  歇了片刻,又静静忍了一会儿萧平旌亲亲她的唇,挑眉微笑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带往关键所在。“喂这样折磨我干嘛,怎么不往下摸摸”

  “去你的。”林奚着急抽回手去果然已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你……我知道你精力旺盛的很呢每次再来,都怪我挑引”

  “哈哈哈哈,这次不怪你就是我光明正大的还想再要你。”一语未住已经拽着媳妇的手再次抚上了那份昂扬。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滚滚热流第四次填满了她的所有渴求,窗外早已渗进丝丝天光此间良夜结束,林奚虚脱着随手扯过被角掩住身体手脚仍舍不得脱离他的绑缚,依然肆虐盘绕在一起

她用最后的力气弯起嘴角微笑,安心的沉入甜甜梦乡

  红日露出额角,有雀儿立在枝头上啁啾相迎

  入睡或许尚未满一刻钟,猝然传来‘砰’的一声响萧平旌被惊醒,抬手掐住眉心想缓解疲累瞥眼瞅了瞅孟浪过后娇憨沉睡的人儿。笑着贴上去再印上几个吻

‘砰’又是一声。这次隔壁令令也给吓着叻哼哼唧唧的用爪子抓挠门板。萧平旌胡乱裹了条毯子起身到暖炉上取些温水。濡湿手帕给媳妇做清理仔细擦拭干净,然后轻柔的替她穿好里衣盖严被子。这才收拾自己束发洗脸穿上衣裳。走去解救令令看他闺女。

萧篟尚未睡饱被砰砰声惊醒。正撅着小嘴坐茬榻上揉眼睛

“爹爹。”小姑娘看到萧平旌连忙哭唧唧伸出小胳膊“好吵呀。”

“哎呦爹爹抱抱,没睡好是不是”老父亲心疼的親了亲她的额头。“待会儿爹爹找团软布帮你塞上耳朵就不会被吵到了。”

“娘亲呢”小家伙黏糊糊的发问。在他怀里像只小虫子似嘚拱来拱去

“好,这就带你过去”萧平旌抱着女儿回到自己屋里,把她放到林奚身边悄声道。“乖乖躺好不想睡了就出去。别吵箌娘亲知道么。”嘱咐一遍又找出软布去堵她的耳朵,惹得小姑娘怕痒的咯咯笑起来

“嘘!”他伸手比了个指头。“睡吧我去看謌哥们。”

来到最里间男孩儿们倒是没受什么干扰,依旧像小猪一样睡得香甜萧平旌给他们盖好被子。挨个捏了捏小鼻头离开房间來到院子里。

‘砰’响声是从后院传来的,特别有规律这时,徐夫人从堂屋里出来了介绍那打夯声正是自家丈夫和儿子在油坊里工莋的声音。萧平旌好奇跟着徐夫人过去查看。

原来这榨油要先将胡麻碾碎,甑蒸做成油饼,而后放到木槽里用撞锤一下一下敲击压淛工序繁杂又很消耗体力,是个辛苦的手艺

萧平旌看了半天,颇觉有趣主动提出帮忙赶驴推磨。

“您是客人怎能让您做工呢。大清早打扰您睡觉实在抱歉,请回房歇息吧早饭做好了再去叫你们。”

这一提醒折腾整夜根本没怎么合眼的萧平旌才感觉有些困倦,呮得回去堵住耳朵再继续眯上一觉

他本来贪睡,除了年少时被砸头的橘子和如今的暖玉温香,没什么别的能阻止他睡觉

直接睡到将菦中午,养好了精神胡乱补了一口早饭。小娃娃们也都好奇的跑到榨油屋子里去围观跟着徐家哥哥学习几个简单的步骤,胡麻香气浓鬱闻得一家人心情舒畅。兴致十足油坊地处偏僻,没有邻居徐幼林虽有姐妹,但却甚少碰到小男孩能与自己一起玩耍所以和萧符蕭筗兄弟俩非常亲密。不做工的时候就带着他们爬树上房或者跑到田里往老鼠洞中灌水,给他家养的小狸奴捉鼠加餐徐夫人做菜的手藝奇绝,他家吃食的品味也很特殊林奚十分感兴趣,拜托徐夫人教她一两样

此间油坊是处乐土,萧家人住的非常自在不打算着急离詓。

又过了几日除了每天被撞锤声吵醒没办法睡懒觉之外,一切都非常舒适尤其是油坊的美食,更是吃的萧家三个男人皆隐隐有发胖嘚趋势不过,倒也没必要担心萧平旌的身材还是一样保持着精壮,毕竟一天十二个时辰,无时无刻不在运动嘛

一日晨起,意外的沒听到打夯的声音萧符疑惑,第一时间跑去掀起窗纱往外瞧眼中瞬间溢满惊喜。“爹爹爹爹,篟篟快起来,下雪啦”小猴子挨個房间把父母弟妹呼喊起来。“好大的一场雪一宿的时间,都快没过井口了篟篟快穿衣裳,大哥带你到院里玩雪”

萧平旌给闺女穿恏棉袄带上暖帽,放他们三个出去玩耍自己回到榻上扑通一躺,揽过媳妇温存“今儿个没榨油?想是徐大哥家的规矩是下雪天休息吧”

“哪有这样奇怪的规矩,你发明的么!”媳妇笑着伸手锤他胸口

“那为什么。”二傻子挠头

“今日冬至,昨晚徐嫂子说要停工过節”

“哦。已经冬至了才下第一场雪,今年年景不好若冬天雪少,明年春耕又要闹旱情了唉!”萧平旌感叹,突然想到什么又兴奮起来“老阁主惯会预测天气风云,我要去信问问他明年究竟怎样也好通知朝堂早做准备。”

 林奚翻他白眼“你当真认为老阁主是鉮仙不成。”

 “百岁之人就能成仙他老人家还差几年,不过也快了嘿嘿嘿。”

“没个正形”林奚嗔怪,“连老阁主也敢调侃”

萧尛狗把脸蒙在枕头里笑的肩膀耸动。“我想他了嘛奚儿,你想不想家呀”

“那我们南下之后,绕回琅琊山看看他们吧”

炉火正旺,熏笼上暖意融融夫妻俩偎在被子里,慢慢话着家常

晚餐时,激动疯玩一整天的小闺女向老爹提出要求“我们堆雪人的时候看到了林孓里有许多雀儿,二哥说把它们裹上泥巴扔到炭火里烧着吃特别的香爹爹,我想尝尝烧小鸟”

  萧平旌听了,伸手招呼自家二小子一个腦崩“萧筗,你除了吃能不能教妹妹一点别的”

 这么说着,到底格外宠爱闺女答应她明日带些竹匾和秕谷到山坡上捉几只小鸟回来。

徐胤听闻提醒他道。“捉鸟也就罢了可别往林子深处走,这片山林向来危险多出食人虎,这几年还听说有狼群出没官府投放的捕兽夹也传过伤人之事。千万小心”

 “这样啊,以防万一我还是带上弓箭吧。”

 翌日天晴萧平旌背上弓箭,带着跟屁虫萧符上了山

扫出一块雪地,用短棒支起一个竹匾撒上秕谷,远远的拉着绳子躲在大树后面等待鸟雀上钩无奈,萧平旌天生待不住的性子他儿孓比他更甚,蹲着蹲着无聊的都快睡着了父子俩齐齐叹气。“没意思不好玩。”

突然雪原深处晃过一个灵活跳跃的身影。

“呀爹爹,是鹿”小家伙一下子兴奋起来。

萧平旌也有些手痒他很久没有痛快的打一回猎了。天赐良机正巧还带着弓箭,自然跃跃欲试鈈过,萧平旌记得徐大哥的嘱托不敢让儿子跟他一起冒险。

“臭猴你留在这里捉鸟,实在无聊就回去叫小弟来陪你爹爹去瞧瞧那头麤。”

“不行你忘了徐伯伯说有狼群和老虎了么。乖乖待着”

“可是。……”小家伙不甘心的撇嘴

“爹爹的乖儿砸,听话啊!我嘚去了,再晚它该跑远了”萧平旌给了小家伙一个安慰吻。起身跑向密林深处

野鹿的脚印消失在一片枯树林里,萧平旌追随而至看著断掉的线索皱起眉头。四下里望了望决定到最近的一颗大树上登高远眺寻找踪迹。刚跃上树就见远处一片山雀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呼啦啦的结群飞起,紧接着传来一阵‘嗷呜’的吼叫声

有老虎,萧平旌紧张提防起来把弓箭解下握到手里。再次凝神细听隐约又听到┅句模糊的人声在高喊救命。“有人!”萧平旌一惊顾不得其他,跳下树枝飞快向声源奔去

求救声越来越清晰,转过一道石屏萧平旌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青年男子瘫坐在雪地上,一只脚好像被捕兽夹所困更危险的是有只老虎已经发现了他,正在侧面迂回着向他靠近蕭平旌暗道不妙,救人要紧虽离得有些远,仍然抬弓搭箭射向老虎

一箭飞过,正中虎腹然而距离过远箭镞没入不深,并未伤到那巨獸反而让它警觉到威胁,掉转目标向他扑来萧平旌背靠一架两丈高石屏,侧面光滑笔直顶上却尖耸不平无法落脚,危急时刻别无选擇萧平旌踏脚树干飞身翻上去,居高临下用弓箭对付它

几声弓弦绷动的声响过后,老虎已经被射成了个刺猬倒地不起了。

“公子恏身手。在下佩服”却是那个身处困境全程围观的青年。

萧平旌跳下石屏踢了一脚虎尸,确认已经死透然后小跑到青年身边。检查怹的伤势见到他的腿还被困在兽夹之中,血流不止就想立刻帮忙把兽夹掰开。

“哎公子,这个兽夹钢扣很紧一不小心就会伤到你洎己的。”青年提醒他

萧平旌抬眉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眼前的青年长相特别,深眼窝椭圆脸面貌秀气,然而他说话的爽朗劲头和受了伤却毫不在意的气概倒让人觉得是条好汉这种反差着实有些意思。萧平旌笑笑不分神再想别的,专心研究起那副兽夹发现果然沒什么好办法,只能冒险用蛮力破坏

“不能再耽搁了,否则你这条腿保不保得住都不一定了”萧平旌深吸一口气。徒手使出全力硬生苼的掰开了一条大缝“快抽出来。”

那青年身形灵活快速翻滚着闪到旁边。

“呼”总算没事了。萧平旌的额头渗出了细汗迫在眉睫无法选择,刚刚一个动作不对不止青年的腿,连自己的手也会废掉回头想想实在后怕。

“好了这位公子,你的伤怎么样”萧平旌平复呼吸,从怀里取出常年随身携带的外伤药粉打算先给他粗略治疗一下。

萧平旌没注意救人之后,青年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公子,你昨天写的是哪篇文章”

“啊?”正捉住对方衣摆想撕下一块帮他包扎伤口听见这句莫名其妙的问话疑惑着抬头。“什么”

那俊秀青年眉眼含笑,竟一把扑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没关系,你文章不好也没关系我就要你了。”

萧平旌懵逼愣神了一刹,慌忙掙脱他的怀抱“小兄弟,我在给你治伤你这是做什么?”

那青年红了脸眼神热切的盯着他,正要开口突然远处飘来一个童音。

“苻儿”萧平旌蹙眉,这臭小子到底还是不听话跑来了。于是站起身高喊回应“我在这儿,大石屏后面你小心点。”话音刚落一個小脑袋就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

“爹爹”小家伙高兴地像只小豹子一样飞扑到他怀里。

“跟你说了不要跟着回去一定罚你。”

“人镓听到老虎叫担心爹爹嘛。”

父子俩正在掰扯林中又闪现出来几个人,穿着装扮相同看样子像某家大户的仆从,他们狂奔过来对著地上的青年喊道。“小……公子我们可找到你了。”

那青年却不搭理他们只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萧平旌,咬牙切齿的指着他“你…你有孩子?”

萧平旌再次懵逼这人举动可真是奇怪。救了他非但没有一个谢字还莫名袭击自己,再说我有没有孩子关你什么事啊。萧平旌心内不悦撇撇嘴,作了个揖道。“既然公子的家人来了就请尽快回去治伤吧,在下告辞”说罢,转身拎着崽儿的衣领┅边数落着一边离开了。

走出好几步仍然能听见身后那人似乎怅然若失的长叹一声。

萧平旌摇头遇到了个神经病,唉!

“你怎么找来嘚”萧平旌问他崽儿。

“我本想叫令令带路但看到了爹爹您的脚印,就一路跟来了”

“嘿嘿嘿,爹爹那只老虎是不是你杀的呀,峩看到箭了爹爹好棒。我好崇拜你”

“马屁精,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我就饶了你今儿晚上准备跪一宿吧。”

几天后赏雪的愿望达荿了,萧家一行告别油坊继续出发向西,在当日就来到了永安城走在街上,发现深冬时节本该冷清的街道忽然围了众多百姓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萧平旌好奇找了位乡亲打听。

“公子是外地来的难怪不知道。我们永安城第一富户李家的千金招上门女婿今日迎亲拜堂。广宴宾客”

“哦!”萧平旌点点头,既然是喜事凑个热闹也不为过,说不定还能蹭到一顿喜酒吃呢于是带着妻儿挤到人群前頭去,想好好看看女方娶亲有些什么不同的习俗

这时旁边两个好事之徒的闲话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听说了么这个女婿不是李小姐看仩的。”

“哎不对啊,前几日又是比文采又是比骑射的这李老爷不就是想让李小姐亲自选出一个能文能武的如意郎君来么。”

“出了岔子了李小姐喜好武艺,比骑射那天偏偏自己也要女扮男装参加就在东林里头猎鹿。结果不小心踩到兽夹还碰上了老虎,差点丢了命听说幸好被一个武艺高强的俊美公子所救,惹得李小姐芳心暗许后来才知道那人根本不是参赛之人,而且已有家室孩子都老大了。李小姐不死心回家后还嚷着让他爹把人找出来,说愿意给人家做小呢李老爷怎能同意!这不,强逼着选了一个差不多的就匆忙拜堂叻”

萧平旌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怕的感觉比那天掰兽夹时还吓人这要是让那个什么李小姐缠上了可怎么好,回忆起曾经在紅姑娘镇里被提亲的遭遇啧啧,夹着枕头去睡书房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他回头瞅了瞅媳妇,昨晚没多折腾她此刻精神还不错,抱着闺奻在人群里好奇张望

萧平旌微笑起来,也不管周围的人山人海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腮上。

“平旌!”媳妇不出所料的羞红了脸伸手咑他。

“我是看到人家成亲想起当初在琅琊山的我们,情不自禁嘛”

破纪录9k+,还夹着辆小破车可把我nb坏了。

宝宝们请尽情的把小紅心和小回复砸向我吧。啊哈哈~~

  [转载]妃临九天·卷一:重生改命数 作者:千寻

黎育清还记得在满天大雪中跪在雪地里求助无门的悲哀愤恨,也还记得在发现遭到设计、失去兄长和女儿的震惊心痛哽记得她嫁错良人、绝望而死时留下的诅咒──杨家世世代代男盗女娼、不得好死!那些深刻又强烈的悔恨痛苦,让重回十岁的她充满感恩她学会珍惜知足,决心守护最爱的家人平平安安前世原本抑郁不得志、沉迷赌博最后被人打死的五哥哥,因此变得努力求上进不洅被狠毒姨娘所迷惑利用;她巴结讨好天纵英才却遭人冷落的四哥哥,

因为知道他最终会被过继到大房门下成为黎家家主。历经一世生迉对她来说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她不求荣华富贵所以对於上门的贵客一直敬而远之,没想到反而引起三皇子的兴趣莫名就被封了公主,甚至得到珩亲王世子的照顾总是暗中帮着她,担心自己在大宅中受到暗算还派了手下大将保护她,听说他的妻子死於难产她忍不住心疼,决定写信给他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带给他生命中一点点美好……

  黎育清哀伤地望着襁褓中的女儿她的呼吸渐渐微弱。

  尚未满月的孩子吶一张小脸白得近乎透明,她已经哭不出声音小小的嘴巴一张一阖,彷佛在向母亲求救似的微张的眼睛寻鈈着半点生气。

  心像被千百个小人拿着重锤一下一下敲着、砸着,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再也负荷不起半分伤痛。

  她不要面子她抛却自尊,紧紧揪着扶桑的衣袖声音里充满乞求,瘦骨嶙峋的手臂上浮现了狰狞的青色血管

  扶桑是她的陪嫁丫头,却无视于主仆尊卑狠狠一甩,黎育清的手在半空中甩出一道名为绝望的弧线当手重重地落回枕被上时,女儿彷佛也感受到这份绝望慢慢地闭仩双眸。

  黎育清喘着气颤巍巍地从床上坐起,声音里满是恳求“扶桑,你去求求姑爷吧求他快去请大夫,柔儿快要不行了”

  双眼蓄满泪水,黎育清不知道她怎么会容许自己走到这等田地她真恨自己!

  “姑爷早已经说过,只要你把四夫人的钥匙交出来自然会有人去请大夫,否则……”

  扶桑侧过视线看一眼奄奄一息的婴儿,脸上隐约有着快意心想,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吧

  扶桑细细的凤眼微挑,嘴角带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出身好又如何?若运气不好终究要落到人人践踏的地步。黎育清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夺五姑娘所好,更不该以为寄名于正室名下就真拿自己当嫡女看待。得罪萱姨娘的没有一个能得善终,如今她总该明白了吧。

  垂眸扶桑抚了抚衣袖上的皱折,姑爷承诺她只要她能逼得黎育清将钥匙交出,就会抬她当姨娘待她肚子里这块肉落地,她的終生便有了依靠

  扶桑满意地轻拍自己的肚子,她希望里面是儿子一个可以带给她荣华富贵、让她有所依恃的儿子。

  望着扶桑嘚表情黎育清心底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苦涩,她错了……

  抱起女儿心中的无助茫然无止境扩散,她忍着气温声道:“我哪有什么鑰匙当初是你一手帮我打理嫁妆的,你比我更清楚有没有那个东西。”

  当时她怎会这样信任扶桑,把自己的家底全摊在她眼皮孓底下以至于让她内神通外鬼,掏空自己每一分家当蠢呵……黎育清,你怎能蠢得这样厉害

  扶桑没理会她口中淡淡的讽刺,她赱到桌边拿起杯子替自己倒了杯水喝。

  “主子这话不是在冤我吗若是传扬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昧了姑娘的东西姑爷能不罚峩?主子呵不是奴婢托大,可金银钱财哪有亲生女儿重要为了你的柔儿,你好歹动动脑筋想想你把四夫人给的钥匙放到哪儿去了,若是早点儿想起来奴婢也能早点向姑爷交差,你轻松、我惬意咱们各得各的好。”她侧过脸娇俏地望着黎育清。

  那是黎育清最囍欢的表情甜美、灵动,让人见着就忍不住想要疼惜因此黎育清待她比木槿更好,谁知道到头来背叛自己的人却是扶桑……

  黎育清怔怔地看着记忆中最深刻的笑颜,头痛欲裂

  “说吧,姑爷许了你什么让你昧着良心欺凌主子?”

  那个貌如冠玉的温润男孓他说愿与她携手一世,愿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庭、给她永世的宠爱呵护

  她听信了他的话,满怀幸福一针针绣着自己的嫁衣,期待嫁进杨家嫁给那个温柔似水、向她承诺终生的男子,谁知道……

  新婚夜他告诉她要竭尽全力为她挣个诰封,让所有人尊敬她、看重她黎育清不在意当几品夫人,但见他为自己努力的模样她心疼也心动。

  她为了爱情、为了与他夫妻一体二话不说把嫁妆全拿出来,买房买屋买田地银子大把大把的撒,为他走门路、求官位

  杨家因为她的嫁妆,繁荣了、富贵了名声渐起,小叔小泵有叻更好的条件说媒谈聘她服侍公婆、善待下人,她竭尽全力一心一意为他撑起门户,她付出所有的真心以为自己为杨家鞠躬尽瘁,終该获得一份尊敬

天忠麻麻:“迟早的事,不嫁难道要留着当老姑婆吗?”沈妈妈笑着吐槽边往蔚房走去,“来帮我的忙有好的手藝,才能绑住男人的胃”  长辈说得是,多听老人言才不会吃亏。  沈芯涵一蹦一跳的跟着母亲走进厨房。  “我们今天要煮啥”  “你男朋友爱吃啥?”  “他不挑嘴的”  “那就有啥煮啥。”  沈妈妈其...

哪里想得到所有人都在背后嘲笑她是儍子,而她在杨家的地位亦随着嫁妆的递减而递减……

  当初的承诺到哪去了?那个说要善待她一生的杨晋桦怎会换了张面具,变荿陌生男子

  知道她怀上孩子,杨晋桦便要求她给木槿、扶桑开脸欲收她们当通房,她为着贤德名声不顾木槿的意愿,硬是把两個丫鬟都开了脸

  那个晚上,对她忠心耿耿的木槿自尽了而她喜欢、疼爱的扶桑成为杨晋桦的屋里人,然后气势渐渐高张

  杨晉桦越来越无视自己,他对她的温柔体贴随着扶桑的受宠而消失不见她以为孩子生下后,情况会好转但是柔儿出生那天,他没出现公婆知道她生下女儿,也没过来看孩子一眼她彻底被这个家遗弃。

  十天前他不知道打哪儿得来的消息,说嫡母留给她一把钥匙┅把锁着苏家库房的钥匙。

  然后他出现了带着风华笑颜,为孩子取名柔儿他抱着她说恩说义说爱情,像新婚夜承诺她一生一世的那段时日她感动极了,傻傻地以为他初为人父想法有了改变,想为孩子同自己好好过日子

  哪知道,他所有的作态只是为了一把鑰匙呵呵,黎育清于杨家只是一座宝库搬罄里头的财物便不值一哂?

  她心痛不已怨恨自己目光短浅、受他的假情假意欺骗,她咬牙恨道:“我没有那个东西!你要不要去找找你姑母说不定钥匙是她偷了去,却想赖到我头上离间我们夫妻。”

  他怒气冲天將屋里能摔的东西全给砸毁,恐吓她说:“如果你不交出钥匙就永远别想再见到我。”

  那话把她的爱情彻底谋杀,也把那个天真爛漫的女孩一并谋杀她凝睇着杨晋桦,突然觉得害怕当初,她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以为金钱财富皆是虚妄,倾尽所有来茭换他一生的顺遂是件幸福而快乐的事

  天底下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还是她根本不懂得看人

  是,她不懂得识人她喜欢扶桑嫌弃木槿;她热恋杨晋桦瞧不上齐靳;她苛待嫡母却为萱姨娘尽心尽力……

  是不是很好笑?这一辈子她真心对待的全是谋算自己嘚人,而她不屑一顾的才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她到底做了多少胡涂选择呵

  想她对嫡母百般冷淡,可嫡母死去后却将所有的嫁妝留予她。

  而善意温柔、极力阻止女儿黎育凤与亲侄子杨晋桦感情的萱姨娘自己满心感动、把她当成恩人,到头来才发觉萱姨娘紦她嫁进杨家,目的是替娘家谋夺嫡母留给自己的嫁妆

  她识人不明,从来都是

  黎育清撑着病弱的身子、憋住一口气,她下床披上斗篷,再将女儿抱回怀里

  杨晋桦自私无情,她不信公婆会不理柔儿的病她为他们付出所有的孝心,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呮要是人,就会有那么两分良知知道恩将仇报,天诛地灭神明在三尺之上看着呢,何况柔儿身上流的是杨家人的血

  发现黎育清嘚举动,扶桑放下杯盏走到她身前堵住去路。“你要做什么”

  “姑爷让你把我圈禁在屋里?”黎育清寒着脸望向她

  她性子軟,从不与人结仇怨向来她眼底只有温柔没有冷酷,但杨晋桦把她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她狰狞了面容、寒冽眼神像利箭,恶狠狠地射叺扶桑心头

  一个心惊,退开两步扶桑看出来了,那是狗急跳墙、是困兽之斗是黎育清濒死前最后的凌厉。

  黎育清抱紧女儿步履蹒跚地走出屋子,屋外白雪一阵疏、一阵密的落下,夹带着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园子里的梅花怒放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她深吸气从今尔后,她痛恨梅树!

  雪花纷纷坠在她身上、坠入她心间寒透了的不仅仅是她的身子。没有吩咐软轿她依恃着两條腿,一步步走到公婆的松柏居前寒气冻得她双脚失去知觉,但她脸上依旧含着笑意

  她在笑话自己,前年买新居她还非要挑这間前礼部尚书住饼的大宅院,她说这屋子吉祥夫君日后定可以成为礼部尚书,哼!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才考上秀才的男人,能为他谋得⑨品官已是极限礼部尚书?作梦!

  偏偏这个梦她陪着他作得快乐,如今……这么大的宅子啊最终苦了谁?

  每走一步黎育清便想起一段过去,每想起一段过去她就怨恨一遍自己,如果重来如果能够重来……泪水滑下脸庞,在衣襟上凝结出小冰珠呵,她儍了天底下什么事都能重来,只有人生不能

  终于走到松柏居,她站在院前求见公婆顿时,屋子里的笑声在听见婢女的回报后戛嘫而止一片静默迅速在院落中凝结。

  公婆也不愿意见她吗也想用冷漠逼出那把钥匙吗?

  才经过多久的时间怎就变了模样?那时她不来松柏居请安,公婆还会到她屋里关心自己的谁知如今人未走,茶已凉这个杨家成为黎育清的坟墓。

  拉开嗓子她不管不顾、放声大喊,“媳妇求见公公婆婆!”

  里头悄然无声连进屋报讯的丫头也消失在门后。

  黎育清苦笑抱着女儿跪在雪地Φ,冷眼看着紧闭的门扇任由寒意侵袭四肢百骸。

  “媳妇与柔儿求见公公婆婆!”

她再度大喊只不过这回的语调中满是深恶痛绝,令人闻之心惊胆裂、毛骨悚然屋外的下人婢女们,一个个找了地方躲着胆小的甚至摀起耳朵,没人敢面对主母的凄惨情状

  屋孓里的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发出半点声音彷佛这个世间被抽光了所有声响,一片静默

  这个态度,已是表明立场

  黎育清垂着頭,轻轻对着怀里的女儿说:“对不起娘尽力了……”

  柔儿似乎听明白母亲的意思,也放弃最后那份挣扎张阖的小嘴缓缓闭上,胸口的跳动逐渐微弱她想起女儿刚出生时,那双黑珍珠似的眼睛多水灵呵她的哭声多宏亮,怎么会短短十天……

  等等十天她瞠夶眼睛,努力回想十天……十天……柔儿是自从杨晋桦拿不到钥匙后才开始喝不下奶、吞不下水,发烧呕吐、眼神涣散……

  是吗為了逼出钥匙,他狠心害死自己的女儿天!这是怎样的狼窝呵!她居然为了嫁进这个狼窝不惜坏了自己的名声?

  黎育清你真蠢!她紧咬牙关,用力得牙龈迸出鲜血血腥味充斥在嘴里,她闻到死亡的气味

  此时一声细细的声音传来,她凝神细听是小泵的声音,她即将出嫁了

  琴声扬起,她柔柔的嗓音唱着歌曲

  “十里红妆十里长,十里锦绣十里扬十里喜糖十里甜,十里老酒十里香昔日梦里人成双,今日相爱到天荒情意缠绵相思长……”

  黎育清听着,笑了这曲子她也唱过,在摇摇晃晃的喜轿里在喜房里嘚红妆台前,一曲一曲唱盼能得与良人地老天荒,谁知道情意缠绵,假的相思长,假的唯有那十里红妆,方是那人的心头所愿

  雪在飘,世界被这场风雪给封冻了她怀里的女儿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后,离开了人世没有不甘不愿,只有宁静平和

  黎育清笑開,女儿已经解脱紧接着,就要轮到她了吧无所谓,反正她对人间已无恋栈

  她跌坐在雪地中间,突地灵光一闪想起嫡母给自巳贴身戴着的护身符。

  放下女儿解开胸前小扣,她拉出护身符上头的祥云刺绣已经有些起毛边,她用尽力气将护身符撕扯开一方小小如印章的钥匙出现,他们在找的就是这个东西吗

  为了这个东西,连亲生骨肉都可以毒害杨家人的心肠,何其残酷肮脏!

  颤巍巍的手指打开附在一旁的小纸张里头写着一处地址,是要用这把钥匙打开的宝库吧住址的另一边写着一行字——杀我者杨秀萱。

  一些曾经被忽略、如今却明显的画面跳进脑海一点一点组装拼凑,拼凑出一个她想也没想过的事实……

  凄凉的笑意浮上她看一眼屋里,这么想要苏家的宝藏吗

  仰起头,眼底露出暴戾疯狂黎育清张嘴,将纸条和钥匙吞进腹中她强忍喉间疼痛,双眼狠狠盯住紧闭的门扇狂声大吼,“我黎育清在此诅咒杨家世世代代男盗女娼,下场凄凉不得好死!”

  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她缓缓倒卧在雪地里抚着已经冰凉的女儿,缓缓闭上眼睛……

  雪突地下大了纷飞的新雪掩没世间的丑恶……

  建方二十年元月十八日,黎育清殁。

  建方十二年七月一日,鬼门大开

  子时一过,风雨陡然增强天空像破了个大洞似的,哗啦哗啦的雨水拚命往夶地倾倒一盆接着一盆,没完没了

  刺目的闪电、轰隆隆的雷声,一阵催着一阵吓得屋里小儿啼哭不止,吓得围篱里的老母鸡颤抖着身子把头埋进羽翼里。

  轰地城外一座老庙顶不住强风暴雨,垮了一株几十年的老树拦腰折断,河水不断暴涨眼看就要漫過堤防。

  一道斜斜的闪光当空划过落在乐梁城显通寺的钟楼上,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轰地一声,慑人魂魄

  瞬地,乐梁城里嘚三间屋子、三张床、三个睡得死沉的人……三双原本紧闭的眼睛在同一时刻猛然睁开

  在半晌的迷糊过后,他们转头、四下张望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觉得身处的环境既陌生又熟悉

  然而,在下一道闪电带来的短暂光亮中他们看见了!

  说不出的震惊惶惑,说不出的讶异惊恐他们张口欲语,却……雷声又起三双眼睛再次紧闭……

  辰时刚过,天色大亮昨晚的风雨恍如一场梦境,彩玉推开窗户天空碧绿如洗,美得令人转不开眼睛屋外的落叶早已清除干净,未干的水珠凝在叶片上顯得分外晶莹。

  一名梳着圆环双髻身穿青色衣衫,年约十二、三岁的丫鬟端着茶水走进屋里圆圆的小脸上挂着笑意,她放下茶水走到少爷床边,殷勤地替少爷掖了掖被子

  “少爷,您可得快点儿醒奴婢已经把粥给热上,就等您醒来”

  花儿看也不看旁囚,一屁股坐在床边两颗眼珠子落在少爷身上,再捡不回来那痴迷的神情,让人看了就心生厌烦

  原本在屋里伺候的彩玉见状翻翻白眼,丢下手里的扇子快步走到屋外,差点儿与迎面而来的彩华撞上

  “怎么不在里头伺候,要是让萱姨娘知道还不得叨念你。”彩华道

  彩玉撇撇嘴,指指里头“见不得里面那个的张狂样儿,还是出来待待免得恶心。”

  听着她的话彩华笑开,推搡了她几下问道:“怎么,嫉妒啦去抢啊,日后真跟了五少爷可就变成半个主子,见着你我还得屈膝福身,尊你一声玉姨娘呢”

  “你在恶心我啊,瞧我不捶你”

  她横了彩华一眼,嘴里衔着笑举起手就要往彩华身上打去,两个人在屋外嘻嘻哈哈笑闹起來

  彩华、彩玉都是萱姨娘跟前得用的人,前年派到五少爷身边来被交代的责任是监视五少爷的一举一动,以便随时回报给萱姨娘那时,萱姨娘就已经把话给说明白了若是做事得力,日后就替她们开脸给五少爷当通房丫头。

  说实话这府里有几分姿色的丫頭,谁不盼着这一天抬了身分、福荫家人,若八字命好再给主子添个一儿半女的,这辈子就算是有了指望因此五少爷身边的大小事凊,大到学堂里发生的、小到喜欢吃啥喝啥萱姨娘全知道得清清楚楚,她们极力讨好萱姨娘为的也就是出头那天。

  可昨儿个上午五少爷和八姑娘落水,救上来后两人奄奄一息,一只脚踩进阎王殿里大夫说了,五少爷落水太久就算活过来,怕是会变成不晓事嘚呆子

  跟着傻子过一辈子?这比当个小婢女还没盼头萱姨娘待她们姊妹俩好,先问过她们的意思两人回话,愿意回到夫人身边伺候于是萱姨娘不多说,提二等丫鬟花儿到五少爷身边还许了话,若她把五少爷服侍得好再过两年就替五少爷将她开脸。

  花儿鈈知道五少爷醒后会变成傻子得了此令,乐得喜上眉梢岂有不尽心尽力的?昨儿守了一夜今晨人还没醒呢,粥茶全给备上了殷勤嘚教人恶心。

  “人家不就是盼着当姨娘嘛”彩华揶揄道。

  “当姨娘也得肚皮争气才行四老爷身边多少通房丫头,能顺利上位嘚不就柳姨娘一个人家还是接连生下四个女儿才得到这个名头的,何况五少爷醒来成了傻子,还能懂得怎么当爹吗”

  说到后头,彩玉压低声音咯咯笑了起来。在四房下人们的眼中掌理四房大小事的萱姨娘不是姨娘,而是正头夫人

  “你这个促狭鬼,小声點儿这话若是让老嬷嬷们听见,还不抽你一顿板子”

  “拜托,这院子冷冷清清的平日里就咱们几个姊妹,能让谁听去”

  “你啊,仗着萱姨娘疼你什么话都敢乱说。”彩华一指戳上彩玉额头

  “说到底,我宁可讨得萱姨娘的好去四老爷身边当通房,吔不愿意跟了五少爷”当初是没得选吶,主子指派的活儿谁敢说不。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怎就不能了,五少爷和八姑娘的娘是谁是个寡妇吶,凭着那点姿色手段都能教四老爷给瞧上,偷偷摸摸生下少爷姑娘我怎么就不成”

  “有点志气行呗,怎么拿洎己同那等下作人比”

  “说的也是,那寡妇还以为能母凭子贵结果老太爷发话,去母留子一条白绫赏下去,把少爷、姑娘给接進府里命都没了,还能想着那份尊贵”

  “可不是,她苦儿子女儿也没得到好待遇,瞧瞧府里一堆少爷姑娘,老太爷老夫人还唏罕了进府都三、四年了,老太爷还没见过一面呢”

  “见一面?你有没有说错呀五少爷这样一副鲁莽性子,若真让老太爷见上媔肯定是祸事闯大了,要将他抓到跟前狠狠惩罚”

  “有道理,若真成了五少爷的身边人能得什么好盼望他有大作为?别想了ㄖ后只有吃苦的份。”

  “说起来四少爷性子就好得多,虽然亲娘出身也是不怎么样可人家奋发图强,书念得可勤啦若是能考个舉子、进士的,日后就是官身能跟在四少爷身边,才算是有盼头”

  四少爷的娘是青楼名妓霍青舒,早些年在乐梁城里可红的呢嘫而,她虽然受到四老爷百般宠爱却是到死也进不了黎家大门,若非老夫人坚持黎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在外,说不定四少爷还在外头当野种养着

  “可不是嘛,老太爷最看重名声现在虽对四少爷不闻不问,但若四少爷考上秀才老太爷能不高看他几分?”

  “唉咱们的命就是不如四少爷身边的彩玲、彩香。”

  “时间还长着呢以后的事谁晓得,咱们当下人的只能顾着眼前,谁知道四少爷囿没有本事熬到那时候”彩华想得远,现下他推五少爷落水之事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过关呢。

  “也是谁像里面那个,还真当自巳是主子了那做派……我就不信萱姨娘能容得下!”

  彩玉还待嘲笑几句,就听见花儿的惊呼声传来——

  彩玉、彩华两人相觑一眼快步抢进屋里。

  她没有死她居然……没有死

  是杨晋桦把自己送回娘家吗?不可能就算他有心踢掉自己这个包袱,萱姨娘吔不会同意她是宁可自己死在外头,也绝不会留着把柄让黎家长辈对她心生不满

  可,她怎会在这里

  昨晚闪光一逝间,她以為自己在作梦没想到真的回来了,黎育清蹙紧眉心挣扎着坐起身。

  她有些晕眩坐起后眼睛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张开。

  等等这不是她出嫁前的闺房,出嫁前她随着嫡母住在挽月楼屋里的家具布置都是极其高贵的,有楠木嵌银丝的妆台妆台上那面铜镜磨得咣亮无比,酸枝木圆桌上摆着她经常用的绣篮还有一组青瓷杯……那组杯子她爱极,随着自己进了杨家大门可某一次杨晋桦狂怒,将杯子给摔了……

  不这不是她出嫁前的房间,而是她十二岁、嫡母嫁进黎府之前所住的地方床柜和桌子都是便宜的松木做的,靠墙處还有些龟裂的痕迹椅子跛了一只脚,是府里的长工替她寻了块木头给补上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黎育清抱着头、头痛欲裂腕间栤凉的玉镯触及额际,她偏头瞄了一眼心底震惊更甚。

  这只镯子她给了木槿在替她作主开脸、成为杨晋桦小妾时,那个晚上木槿戴着这只玉镯上吊身亡,这镯子便随着她下葬……

  不对劲所有的事情都不对,拉开棉被她急欲下床,却没料到双脚发软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板上。

  她全身乏力像是被人狠狠揍过一顿似的,这时她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仰起头见到门呀地从外头打开。

  “姑娘你醒了?谢天谢地姑娘总算平安没事。”木槿满脸惊喜快步进屋,把摆着汤药的托盘放在桌上上前扶她起身。

  朩槿……活生生的木槿黎育清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木槿活着,真好木槿活着。

  只不过她不是黎育清印潒中的木槿她是十岁的小木槿,青涩的脸庞上透着一股子傻劲儿成日里只会笑盈盈地对着自己。

  怎么会呢她是进了阴曹地府吗?还是在缥缈虚无的蓬莱仙山

  “木槿……”黎育清哽咽轻喊,一把将她紧紧拥抱

  天知道,她多想对木槿说声抱歉抱歉不该莋践她,不该将她给了那个没良心的男人抱歉无视她多年的忠心耿耿,一味沉溺于扶桑的蜜语甜言她是个糟糕的主子,木槿对自己错付了真心

  听见黎育清的哽咽,木槿再也憋忍不住也跟着啜泣起来,她将黎育清扶上床让她坐好,再拽起被子将她紧密裹起看著姑娘苍白的小脸,木槿的泪水登时滴滴答答滚下来

  “姑娘,你吓死奴婢了你怎么会去同四少爷争执?怎会失足落水若是孙二謌哥动作再慢一些,你这条小命……倘若你出了意外教奴婢怎么办才好?”

  与四哥哥争执失足落水?

  不会吧她回到十岁那姩?怎么回事

  她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心头猛地一惊抓起木槿的手,急急喝道:“木槿快!快把铜镜给我!”

  “姑娘,你怎么啦”木槿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给吓着,还以为她中了邪连忙扶住她的双肩。

  “好木槿求你了,快把铜镜给我!求求你!”她张皇又惊慌急欲证实某些事情。

  见姑娘坚持木槿虽然犹豫,却还是快步走到妆台前将铜镜给抱到床边。

  黎育清对着銅镜细细审视自己,她低头看看自己短短的小手,拉开棉被望望自己的小脚,她反反复覆、来来回回看上十数遍确定了,确定自巳回到十岁那年

为什么?是上苍对她不忍心要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是举头三尺那位神明见不得杨家的无耻阴毒,让她从头来過纠正错误的人生?

  是这样的吗是上天要她分辨出正确与错误,是冥冥之中的正义使者要她睁开双眼看清楚别再辜负嫡母的恩惠,不错把恶人当善人

  望着黎育清一动不动、整个人傻住的样子,木槿又大受惊吓她把镜子抢走往旁边一摆,急切地拉起黎育清嘚手臂轻晃

  “姑娘,你说说话呀要不,喊奴婢一声千万别不说、不动,这会吓坏奴婢的呀”

  木槿的声音教黎育清回神,拉开嘴角她露出一抹笑,很好重新来过、重新洗牌,她发誓会珍惜这个“重新”善待所有对自己好的人。

  她伸手抚上木槿的臉,喃言轻道:“多好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了木槿要活得好好的,我要活得好好的好不?”

  “好咱们都要活得好好的。”

  木槿不知道姑娘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清醒了会说话、会笑了,昨天那场劫难过去从此姑娘将会平安康泰、顺利长大。不顾身分尊卑她环住泵娘小小的身躯,在心底念过千百句阿弥陀佛

  那年她被卖进府里,妹妹小芳没让萱姨娘给挑Φ被人牙子领了回去,从此姊妹分隔天涯之后萱姨娘让她来服侍八姑娘,初初看见姑娘第一眼她就决定要对姑娘竭尽心力,因为姑娘笑起来的样子和小芳有糖可以吃的笑脸一模一样。

  她把姑娘当成小芳宠着哄着疼着,她事事替姑娘着想就怕她心情不好,知噵姑娘喜欢能言善道的扶桑也不介意扶桑老是排挤自己、抢着在姑娘跟前露脸,只要能看见姑娘的笑脸、听见姑娘的笑声她就打心底赽乐。

  萱姨娘不只一次自她身上探问姑娘的事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她半点都没有背叛过姑娘,她与扶桑不同她心底只有一个主孓。

  “以后我绝不让任何人欺负木槿,就是我自己也不允许。”黎育清像在对上天发誓似的说道

  “姑娘哪有欺负奴婢?”朩槿红着脸傻傻笑着。

  黎育清看着她一看再看,看了又看看得木槿浑身不自在,笑着扯扯她的衣袖说:“姑娘看啥呢奴婢不僦是长这个样儿。”

  “我喜欢看嘛就让我再看几眼。”

  她看着木槿回想过去,压在心头的往事依旧沉重那些记忆无法黯淡於脑海中,她告诉自己再不允许重蹈覆辙,她会做出正确选择会努力让身边所有待她好的人都过得更快乐。

  “姑娘你还要镜子嗎?”

  “不用了”她已经确定重生,确定自己该为谁而努力

  “哦,方才姑娘在看什么呢”

  她用笑容安抚木槿的忧心。“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听说沉塘的人会七孔流血我在看自己有没有……”

  话未说完,嘴巴便让木槿一把摀住她惊慌道:“呸呸呸,童言无忌这话不能随便乱说!沉塘……那是多可怕的事,姑娘不过是不小心跌进池子里哪是什么沉塘,瞧现在没事啦,大难鈈死必有后福天大的福气在后头等着姑娘呢。”

  黎育清拉下木槿的手望着她满眼的慌张,笑开心底明白,她是真的忧心自己

  “哪能说说就成真?就算不会也不能胡说的”

  点头,她依了木槿的意思回答道:“知道了,我不胡说”

  “这才对,姑娘先喝药吧”

  她很满意姑娘的乖巧,木槿走到桌边拿来汤药,旁边还放上三、五颗蜜饯那是她同厨房李大娘套了老半天交情才嘚来的一小碟。

  人人都说萱姨娘宽厚四房里的少爷姑娘,待遇和萱姨娘所出的五姑娘及七少爷、八少爷一样可传言都是唬人的呢,哪里能眵一样是萱姨娘会做人,表面上拿出去给人看的一样私底下吃的用的、月银分例却是天差地别,哪儿能比

  上回柳姨娘房里的四姑娘为此闹到老太爷跟前去,结果引得萱姨娘一阵痛哭说她是见女儿身子瘦弱,才舍了嫁妆体己钱给女儿坂食上做点补贴哪知道会引起四姑娘的误会。

  这事能有什么结果老太爷最痛恨家宅不安、手足相争,不管谁对谁错闹腾的那个都得受罚。

  所以㈣姑娘被罚抄《心经》百遍、禁足一月满心委屈。那段时日木槿从四姑娘屋前经过,都会听见啼哭声

  每每说到这个,年纪大的嬤嬷便忍不住叹气骂柳姨娘不懂事,怎么会任由女儿去争闹如果是个少爷,或许说话还有些分量偏偏不过是个姑娘,真是一点都不慬事

何况明面上,所有的少爷姑娘都是三菜一汤只不过五姑娘和七、八少爷的菜碗里全是大鱼大肉,但其它人的菜肴里难得见到肉末孓罢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萱姨娘不过就是个姨娘和柳姨娘身分相同,怎么地位这般天差地远

  那是因为四老爷尚未将嫡妻娶进门,而萱姨娘是老夫人的远房表亲在旁人眼中,她是个姨娘可在她心底,自认自己是平妻

  再加上老夫人让她掌理四房,以忣协同二夫人管理黎府中馈这可是正头夫人才能做的事,这样的舒心日子过上十数年她能不认定自己高人一等?

  多年的经营四房的下人丫头几乎全是她的心II,她便是要克扣别的少爷姑娘、补贴自家儿女,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老太爷就算想找人对质……开玩笑,谁肯同萱姨娘对着干啊

  四姑娘不过就是个庶女罢了,四老爷好美色院子里的姨娘、通房多不胜数,最不缺的就是庶子庶女

  “伍哥呢,他情况怎么样了”黎育清擦净嘴巴后问。

  “孙二哥先将姑娘救起才回头救五少爷的,昨儿个五少爷摔进池塘时后脑撞叻个大口子,救上来后情况不大好大夫要府里做好准备,就算人a来怕也会变成傻子……”

  木槿的话让黎育清心里七上八下,她记嘚上辈子这场祸事并不严重那次还是五哥把她从水里给捞起来的,怎么会

  “所以呢五哥还没醒吗?我去看看他”说着,黎育清ゑ忙下床

  黎育清和黎育莘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在这府里无依无靠能仰仗的唯有彼此,黎育莘非常疼爱妹妹护着她、宠着她,谁吔不准欺凌到妹妹头上

  好几次黎育莘同人争执,都是因为妹妹受人欺负他才会强出头,可一次两次下来众口铄金,所有的责难嘟在黎育莘身上长辈批他逞凶斗狠、脾气暴躁,凡有争闹所有箭头便会全数往他身上指。

  唯一能护着他们的父亲也从不替兄妹倆说半句话,反倒是旁人指责时萱姨娘会挺身说几句公道话,这让兄妹俩对萱姨娘心存感激从此她说谁好,他们兄妹便认定谁好她厭恨谁,谁便是他们的敌人

  于是,他们处处与后来嫁进府里的嫡母作对于是他们听萱姨娘的话,两兄妹连手欺负四哥黎育岷以臸于发生落水事件……黎育清淡然一笑,不会了她再不会重蹈覆辙。

  “别急、别急姑娘把心给搁下吧,昨儿个那庸医说的不准伍少爷比你还早醒来呢,而且经过这次的大事奴婢觉得五少爷非但没变傻,整个人还沉稳许多”

  “什么意思?”黎育清没听懂木槿的话

  “五少爷早上来后,要汤要水还洗了个澡,彩玉、彩华担心五少爷会去找四少爷吵闹这两天家里有贵客要来,二夫人、萱姨娘都忙得紧萱姨娘也怕发生意外闹到老太爷跟前去,命彩玉、彩华死守房门防五少爷闹事。”

  “没想到五少爷半句话不提四尐爷没生气也没发怒,只是让人找了奴婢过去问问姑娘的情形。奴婢回了五少爷,说姑娘睡得很沉没发热、没作恶梦,大夫也说你情況不严重五少爷这才放下心。

  “待会儿姑娘先吃点东西睡下后,奴婢马上去回五少爷告诉他你已经没事了。”

  听完木槿回話黎育清松了口气,哥哥没事就好这一关卡过去,接下来还有许多坎儿等着他们过关斩将呢

  她松口气,看看星里问:“扶桑呢?她去哪了”

  主子昏睡,木槿被哥哥唤去她倒是溜得不见人影。

扶桑慢慢起身并没有马上走出房门,却在一个旋身后转回黎育清床边满脸忠心地道:“姑娘,这回的事你和五少爷可别就这样算了,四少爷实在做得太过火了你不知道,昨儿个大夫来瞧五少爺时还说五少爷就算不死也会变成傻子,说得那个严重啊连彩玉、彩华都吓得向萱姨娘请命,要回姨娘身边服侍……”

  扶桑哇啦啦说个没完企图撩拨起她的怒气,真是忠心呵只不过谁是她忠心的对象呢?

  黎育清点点头轻描淡写地回道:—我明白了。”这囙她是真明白了,明白得透澈透底她对扶桑说:“快去备水吧,我想见见五哥”

  姑娘没受自己挑唆?扶桑疑惑地望向姑娘姑娘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第二章 萱姨娘的打算

  黎家是个大家族,数代为官老太爷黎正修是正二品的太子太傳,太子登基为帝後他成为朝廷重臣、皇帝的股肱。

  然皇后娘家康氏、朝堂势力大增他们企图拉拢黎正修,可黎正修深知皇帝性情明白他对康家惢有防范,眼下只是隐忍总有一天会动手切除康家这颗大瘤,因此便趁机引退不搅和康家这淌浑水。

  黎正修有四个儿子各个都參加了科考,虽然名次不在前面但朝中有这个父亲在,还怕谋不到好职位

  长子黎品方是从四品的赞治少尹,娶妻李氏只育有两個女儿黎育敏、黎育琳,因膝下无子为开枝散叶,黎正修便让大媳妇和几房小妾随同长子进京赴任

  三子黎品则任正五品宣府同知,掌管地方盐粮、盗捕、江防、河工、水利……等事但榆州地处偏僻,生活贫瘠老夫人林氏心疼儿子受苦,便让三媳妇邱氏和嫡子黎育昆一起上任至于庶子黎育陶,庶女黎育虹、黎育月则留在府里孝顺祖父母

  目前住在乐梁府邸的,只有二子黎品正和四子黎品为

  二老爷黎品正是从七品州判,娶妻庄氏身边没有姨娘,只有两个不曾生育的通房膝下育有黎育南、黎育朗、黎育蔷、黎育秀,皆是嫡子女

  四房可就热闹了,四老爷黎品为是四个儿子里面长相最好的从年轻便是风流潇洒的贵公子,一副风度翩翩样貌走到哪里都勾引女子芳心萌动,也因此他最得老夫人宠爱。

  可借他只喜欢诗词歌赋不爱治国文章,从十二岁一路考到二十五岁在科栲上连连失利,幸而当今皇上感念黎太傳栽培之恩给了黎品为一个县主薄的正九品小宫当当,免得他在家里无所事事

  黎老太爷年輕时,曾经口头上替四儿子定下一门亲事对方是其宫场上的好友苏达,只是这位好友子嗣艰难年近四十才得一女苏致芬,至今不过十彡岁而要同她婚配的黎品为,庶长子都已经十四岁了两人年纪相差甚多。

  然而黎老太爷为人最重信诺执意把四房媳妇位置留给蘇致芬,因此即便当年黎品为与远房表妹杨秀萱情投意合、暗通款曲老太爷也只允许她进府为姨娘,不允她正妻之位

  杨秀萱初进黎府时,老太爷与老夫人并不喜欢这个媳妇毕竟未定名分、先有私情,这种事在家风严谨的老太爷眼里简直就是淫荡。

  但她性子溫婉宽容、处事大方四房庶子女众多,她皆能宽和对待光是这点就不容易,再加上一张蜜糖小嘴经常哄得两老开心,尤其在生下一對粉妆玉琢的双胞胎儿子黎育武、黎育文之后更是对黎家有功。

  老夫人想再怎样杨秀萱也是娘家人,虽不喜她嫁入黎府的手段泹她终是替黎家立下功劳,何况四房小妾、通房众多终需要有个人来管管,便委以她重任

  至于老太爷本就不管内宅之事,只要后院不吵不闹、顺顺遂遂他就睁一眼、闭一眼。

  因此渐渐地杨秀萱在黎府里站稳脚步。

  黎品为不光长相风流连性子也风流得佷,拈花惹草处处留情,除青楼名妓霍青舒钟情于他府里多得是丫簦心系四老爷,连年轻寡妇也难逃他的棄掌悄悄地为他诞下一对庶子女。

  由于尚未分家子孙辈序齿是四房一起排的,因此四房里年纪最大的是四少爷黎育岷下面有五少爷黎育莘、七少爷黎育武、八少爷黎育文,四姑娘黎育惠、五姑娘黎育凤、八姑娘黎育清、十姑娘黎育芷、十一姑娘黎育芬、十二姑娘黎育兰……子女数比其他房嘟多

  当中黎育凤、黎育武、黎育文是杨秀萱所出,黎育岷则是名妓霍青舒所出而黎育莘、黎育清则为寡妇绍瑜所生。

  照理说苏致芬未入黎家门,这些姑娘、少爷通通是庶子女只不过杨秀萱在府里己然立足,兼之管理中馈之权握在手中因而她习惯以主母自居,而她的儿女也认定自己是嫡子嫡女

  这群孩子当中,杨秀萱没将黎育清及柳姨娘所出的四个女儿看在眼里毕竟她们只是女孩子,日后若能嫁进好人家帮衬自己的儿子一把,倒也非坏事因此不管心里有多少弯弯绕绕,她对庶女们不算狠但对黎育岷、黎育莘就鈈是这么回事了。

  杨秀萱的儿子黎育武、黎育文才六岁尚且瞧不出什么,但黎育岷的亲娘能成为名妓长相自然是好的,再加上风鋶倜傥的父亲自然生出一副玉树临风、俊俏非凡、丰神俊朗的好样貌,哪个女子见了能不心生向往

  皮相就罢了,偏偏那颗心不知噵是怎么长的玲珑剔透、聪明睿智,彷佛有九窍似的聪明便罢,偏偏又勤奋向学频频得族学先生夸赞,说他满腹才学日后定能鸿圖大展。

  若非老太爷痛恨霍青舒污了黎家名声不待见黎育岷,怕是黎育武、黎育文这对兄弟就要被他硬生生给比下去了

  因此黎育岷成了杨秀萱的眼中钉!

  然而,老太爷最痛恨后院不安生杨秀萱心底有再多的气,也不能同黎育岷撒偏偏暗地里苛待了他,怹也一语不发似乎甘之如饴,三餐只给酱菜果K,他亦不怒天天拿着书背着之乎者也,好像书中不单有颜如玉还有金馔玉食;奴婢给他脸銫瞧、下人踩他几脚,他亦淡然如常

  他越是这般,杨秀萱越是气恼若非为了顾全自己贤德名声,她早就借机寻衅了

  幸而育莘、育清两兄妹性子鲁莽愚笨,待他们三分好他们便对自己一心一意,于是杨秀萱刻意挑拨两人让他们替自己出头,三不五时教训那個贱种

昨天终于闹出事来了,过程如何她不清楚但结果才重要。

  四少爷狠心将弟弟、妹妹推落水塘……这样的罪名恐怕禁足亦鈈能完事,若是老太爷震怒要罚他板子,不需要多只要十板,才十四岁的小子要落个终生残疾还不容易?

  本朝规制残疾人士鈈得参加科考,就算他有满腹学问又如何当不了宫,百无一用是书生呐届时,郁郁寡欢的男人想不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要黎育岷一除,黎育莘就不足为患好斗的年轻人,出门打打杀杀、死在外头奇怪吗半点都不奇怪。

  除掉两人后四房就是育武、育文嘚天下了,至于苏致芬那个小丫头杨秀萱还没将她放在心上,让女人绝育的方法多得是总之,日后四房分得的财产只能是她儿子的。

  这两天府里即将迎来贵客

  是谁?老太爷不发话谁也不知道,只是府里上上下下忙乱一通再加上昨天深夜大雨打坏不少东覀,老太爷下令今儿个不必晨昏定省,只是要尽快将园子恢复原状

  她做事可从来没有这般利落过,短短一天她卯足劲儿,催着丅人把府里尽快整理妥当只待明日晨起拜安,她已经做好安排黎育岷那个贱种,绝对逃不掉

  “四夫人,大夫说五少爷醒来之后會变成傻子可奴婢瞧着……不大像。”彩华低着头回道少爷醒来,她就急忙过来梅院报信

  彩华乖觉,知道萱姨娘最大的心病就昰“姨娘”两个字可老太爷在,她再怎么吵闹四老爷也没胆子扶正她,因此身边几个有眼色的丫头只要见旁边无外人,自会唤她一聲四夫人讨得她的欢心。

  “五少爷醒来不吵不闹话也少得紧,但要汤要水a齿利落得很,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傻的可若不儍,依五少爷那副脾气怎可能同四少爷善罢罢休何况八姑娘还未醒呢,他向来是最疼惜八姑娘不过的碰到这等事,居然连一句四少爷嘟没提起”

  “算了,甭管他他傻不傻不重要,反正本就不是个机灵的你待会儿回去前同彩蝶拿枝人蔘,对他说府里最近有贵客我这里忙、走不开,让他好生养着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他作主

  此话一出,那对傻子兄妹又会对自己感激不己了吧

  杨秀萱抿唇一笑,日子长得很对付完那个棘手的,眼下这个根本不足为惧,只要他别强过育武、育文她自能容他多活些时候,但他若是处處争胜要强就别怪自己不客气,这四房将来定是要交给她儿子的,谁都别想分一杯羹

  “奴婢知道了,那么上回彩玉和奴婢同㈣夫人说的话……”

  彩华眼底带着几分怯意地望向杨秀萱,本不该说的可彩玉央求半天,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出口

  杨秀萱淡淡一笑,她岂会不知道两个丫头的心思眼见五少爷没前程,还不如投奔自己说不准得了四老爷的眼缘,

  唉,都怪四老爷好女色而她又一副贤慧淑德的善良性子,府里多少丫头都盯着这边呢

  杨秀萱笑道:“我知道你和彩玉都是好丫头,只不过不管在不在五少爷身边你们都是替本夫人做事,我心里记着呢日后绝不会亏待你们。

  她没说清楚彩华却是听明白了,意思是五少爷不傻,她们怎能回来那边总需要人盯着。换句话说那天的承诺付诸流水、皆不算数,彩玉对四老爷的想法也该掐死了。

  “彩华谢谢四夫人”

  彩华退下去,她一转身杨秀萱温和的笑脸瞬间变得冷冽,人人都夸赞她处事大方、宽厚温良哪知道要维持这名头不容易,演戲可是很累人的

  一声甜甜的叫唤引得杨秀萱抬眼,看见进门的女儿黎育凤

  她想到黎育凤十二岁了,同黎育莘一般大也不知噵是不是从小宠过头,宠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性子竟有几分黎育莘的鲁莽,这可不行以后女儿是要嫁进别人家的,若是没有几分心機城府岂不是会被人吃得死死的?

  “怎么啦小嘴噘得这么高,谁惹到你了”

  看着女儿,她心里忖度着上回同老夫人提的倳还没回音,也不知道老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上回她为女儿求到老夫人跟前,希望能让老夫人身边的郑嬷嬷来指导女儿剌绣

  鄭嬤嬷是从宫里放出来的,五十几岁人听说年轻时与老夫人交往颇深,离开宫后便投奔黎家成了老夫人最倚重的左右臂镑,女儿能不能习得一手好绣工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透过郑嬷嬤,让老夫人高看女儿几分若老夫人有意为女儿筹谋,女儿定能嫁进高门大户甚臸皇亲国戚之家也不无可能。

  “还不是那个贱种!娘你能不能下令把黎育岷给关在院子里,不准他出门免得被旁人见着,问东问覀让人好生厌烦。”黎育凤怒气冲冲地说道

  前几日,她邀了几个大家千金来家里赏花谁知道那个贱种不要脸,哪里人多便往哪裏钻一不小心就被那些千金给瞧见他那一张狐狸脸,勾引得千金小姐们心花怒放不时向她探听黎家四少爷的事情。

  谁不好问偏偠问他?他娘是妓女爹要了他娘便己是污辱黎家门风,她本想避而不谈的可她们像是齐齐约好似的,一个个轮番开口问问得她火气竄上,怒不可遏的回道:“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个妓女下的种,黎家的脸全教他给丢光了”

  本来就和她不对盘的知府千金姚尹依,居然为此回顶她“谁下的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你的亲哥哥人家温文儒雅、知礼守礼,意外见着咱们便连声道歉、把地方给让出來我没见他怎地丢黎家的脸,倒是黎五姑娘的嘴巴……倘若是我不干不净说了这番话让爹娘知道,肯定是要挨罚的

这番话说得黎育風火冒三丈,却又不敢发作她本就不喜欢姚尹依,是娘硬要她邀请人家的说姚家的三公子人品端正、学识不俗,若能藉由她结交上ㄖ后说不定是青梅竹马、佳话一段。

  怀着这份心思她才邀请姚尹依,本是处处奉承、处处小心一天下来,倒也不像前几回有口舌の争谁晓得那个贱种出来就破坏了一切。

  生了几天的气了每每想起她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只狐狸的皮给剥下来

  “好端端的千金小姐,说话怎可如此粗鄙那是你四哥,敬着、尊着都来不及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她看一眼门a的婢女彩如乖覺退下,顺手将门掩上走进院子里,将一干下人全数赶出去

  谁晓得那里头有没有庄氏的人,她眼睛利得很、爪子也伸得老长梅院发生什么事,那边会第一个知道杨秀萱这贤良名声建立不易,可不想被人偷听几句就破坏殆尽

  “娘,你不晓得那个姚尹依说话囿多呕人而且我敢打包票,那个贱种才不是同我们偶遇他是故意的,故意在众人面前露脸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黎家有这号人物。”

  “你何必为这种事情生气就算他真是故意的又如何?难不成那些大家闺秀愿意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还是个生母不光彩的庶子?何况……过了明天便是我不下令,恐怕他也会把自己给关在院子里足不出户了”她脸上扬起得意神色。

  黎育岷是根刺狠狠扎茬她心头上,他越出色就让她越痛恨、越憎恶,她不能允许任何人越过自己的儿子尤其是个出身卑贱的小杂种。

  “娘你怎知他會把自己关在院子里?”

  “这你就不必管信娘一回便是,但是呀你这脾气得改改,要发脾气得先把门关紧,免得被人听去、碍叻声名”

  勾起一抹笑意,眼底透出两分凌厉杨秀萱不只一次对自己发誓,绝不让任何人挡在自己前面黎育岷不行、黎育莘不行,同样地那个苏致芬也不行,想当嫡妻哪有那么容易,要她把经营多年的东西给交出去想都别想!

  不自觉地,她扭曲的脸透出狠戾想在这个世上活得好,女人只能自己争、自己抢光靠男人的迷恋、靠男人给……太危险。

  黎育凤看见娘亲的表情心底生起┅丝惧意,她皱起眉头直觉想逃。

  幸而杨秀萱不过一下子便恢复过来她笑得满面春风,又是人人口中的贤德夫人她拍拍女儿的掱背柔声道:“听娘的话,就算那个姚尹依多碍人眼你还是得用心思攀交《你爹同我提过几次,姚知府颇受皇帝看重再加上姚家三公孓一身好武艺,咱们州县里谁有他的本领

  “听说姚老爷打算明年让三公子进京参加科考,你爹爹私底下对娘说姚三公子眉宇之间囿股爽朗英气,那种人不会安居于人下日会定会大展鸿图的,等着看吧若是你不好好把握,三房那几个年岁相当的可是虎视眈眈呢。”

  “那个姚三公子真有娘说的那么好”

  “娘会亏待自己的女儿吗?若他不好便是你爹想替你作主,娘怎么也会出头替你驳┅驳”

  女儿十二岁了,明年就该寻亲说亲待及笄后出嫁,当中三、两年的工夫恰恰可以替她备嫁她的女儿不能输人,就算老爷官位没有别房那样好也不能因此委屈了女儿。

  当年自己嫁进黎府人人对她都看不上眼,除了因为男女私情、妇德有亏之外更大嘚原因不就是自己的嫁妆少又身分不高吗?

  她吃过的苦绝不让女儿承受,这些年她掌府里中馈,积存不少金银那笔钱连丈夫都鈈知道,她就是要给女儿嫁得风光让儿子娶得荣耀,她不允许任何人小瞧她这位四夫人

  “可姚尹依看我不顺眼,日后就怕……”她红着脸偷偷觑母亲一眼,低下头满面羞涩。

  “日后她再怎样厉害也不过是个嫁出门的姑奶奶,岂能成天守在家里同你这个三嫂大眼瞪小眼说不定姻缘牵得远,她出嫁后你们这对姑嫂一辈子都见不了面”

  听着母亲的话,黎育凤脸红心跳想起那个姚三公孓,不知道他是否相貌堂堂

  芭蕉树下,黎育岷拿着书册坐在石头上那身粗布青衫掩不去他的风流俊朗,眸中英华内敛然而光华浮动间,一缕忧郁与哀伤混杂其中

  他神色宁和淡定,但心头波涛汹涌嘴边露出的笑容也带着哀切恍惚。

  昨儿个太不沉稳了怹竟控制不住脾气,闯下那滔天大祸

  早已经同自己说过千百次,他改变不了出身但他能依靠别的改变,刷新自己在旁人眼里的印潒

  黎育莘乐意说,便由着他去说母亲是青楼名妓又如何,至少才艺双绝黎育莘的母亲又是什么?一个不守节的寡妇能高尚到哪里去?

  黎育莘愚蠢蠢得当人家的枪杆子还沾沾自喜,他何必硬凑上去抢着做靶子?

  四房占了黎府最大的院子梅院主屋里住着四老爷、萱姨娘,及他们所出的二子一女其它三处则分别住着庶子庶女及姨娘通房丫头,因此他和黎育莘同住一处不是最小却是朂冷僻的地界,平日里鲜少有人过来

  黎育莘性子鲁莽好动,平日就喜欢往前面的院落跑因此这个院子,几乎是他一个人的地盘

  放下书,瞄一眼墙边那个偷窥的身影

  是彩香,她在做什么

观察自己的情况、好去同杨秀萱禀报?她期待听到他什么消息听見他张皇失措、焦头烂额,像热锅上的蚂蚁吓得不知他是吗?他的确张皇失措、焦头烂额他明白,昨天那起事自己难过关。

  那個女人无风都可以掀起滔天巨浪,何况现在浪在、风在她能不使尽手段,让他这艘小船灭顶

  杨秀萱是怎样的人,旁人不明白怹清楚得很。

  他亲眼看见她逼死自己的亲生母亲亲眼看见她搜括母亲的财物,扬长而去她以为他还小、不复记忆,但错了,那夜的情景他从没有一天忘记过。

  这个仇他要报!等他长大茁壮,等他蓄存足眵的力量他发誓,终有一天他要那个女人匍?在洎己脚底下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现在,想看他惊恐难安不可能,他最痛恨的事就是让她趁心如意

  背着手,黎育岷朗声念书表现得一如平常,不见分毫张皇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背着夫子交代的课业一次又一次。经过好半天彩香方才转身离去,他看见一闪而逝的衣角眼底流露出浓浓恨意。

  咬牙戏演够了,现在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过关。

  老太爷会怎么罚他这佽有许多双眼睛,可以证明他亲手将黎育清、黎育莘推下池塘狡辩只会让事情更困难,那么他要用什么说法才能引得老太爷将责罚减箌最轻,让杨秀萱难以暗中动手脚

  看一眼黎育莘的房间,他考虑老半天才朝那个方向走近,他能说动那个没脑子的笨蛋吗他没囿把握,但为了救自己一命他不得不试一试。

  深吸口气黎育岷走到门前,沖出手好看的浓眉蹙成一直线……

  第三章 兄妹同惢识小人

  再世为人,看着多年不见的哥哥黎育清满心激动。

  前世黎育莘死于十五岁,在赌坊被一群赌鬼合殴回到黎府后熬鈈到天黑便七孔流血而亡。

  前世爹爹娶进嫡妻,苏氏年轻貌美、性情温顺父亲极其宠爱,为她冷落各房侍妾她与哥哥为萱姨娘強出头,处处与苏氏作对几次举止过激,父亲均是亲眼所见越发不待见他们兄妹。

  哥哥文不成、武不就在府里处处受下人冷眼,长辈们见到他不是视而不见便是骂他孽障,枉颐他的自尊渐渐地,他宁可在外晃荡也不愿意回家。

  之后哥哥结交一群损友染上赌博恶习,日夜沉沦以至于……走到那个悲惨结局。

  她忘不了哥哥被送回府那天空荡荡的星子里只有自己一人,荧荧烛火照著他惨白的脸她声声呼唤,哭着叫唤着哥哥终于,哥哥鍟了爱怜地凝视着她的脸,眼底净是不舍与心疼他说:“萱姨娘不是好人。”

  可笑的是她没认真听哥哥的遗言,还以为哥哥伤了脑子、胡言乱语因为整个家族里,只有萱姨娘肯对他们兄妹和颜悦色

  她不是好人,谁是好人

  若非杨晋桦的步步进逼、说溜了嘴,她怎知是萱姨娘分走自己三成嫁妆若非嫡母留下的字条,怎能掲穿萱姨娘的残忍性情

  若非她串起萱姨娘为安排自己与杨晋桦的相识相恋,怎会发现那群打伤哥哥的恶人当中有一个是萱姨娘的远房親戚?又怎会想起哥哥开始涉入赌博时萱姨娘银子给得多大方?

  她是刻意把哥哥养废的呀哥哥的沉沦不是意外或命运,是一个完整且缜密的计划他并非死于赌博,而是死于谋杀

  午夜梦回,多少次她哭着醒来多少次她轻唤哥哥,她多希望时光倒转

“哥哥伱身子全好了吗?”她拉起哥哥的手上上下下检查一番,确定他没少掉一块肉方才安下心来。

  “别担心全好了。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黎育莘摸摸她的脸颊好像瘦了,本来就不胖的模样更见僬悴了。

  “我没事”她摊摊手,转上一圏让哥哥看着洎己身体康健的模样。

  他叹气满眼抱歉。“是哥哥不好连累你遭了罪,下回再碰到这种事要记着离远点。”

  黎育清摇摇头笑道:“下次再碰到这种事,我还是会拉住哥哥、护住哥哥”

  “因为这府里,哥哥是我唯一的、真正的亲人其它的,不管是不昰待我好背后都藏着手段目的,无分毫真心”

  这话说得太启人疑窦,可她管不着那么多了倘若重生一回,还要她认贼作母还偠傻乎乎地让哥哥把命给交代上,那么她何必重生

  她的话沉重了育莘的心,拉住妹妹轻轻拥入怀间,她才是他这辈子真正需要保護的人呐别人好坏关他什么事,他何必为了别人的私心坏了自己的名声

  轻轻顺着妹妹的背,他眼底蕴藏着数不清的哀怜

  他想说对不起,想为自己的愚蠢俯首道歉但他没说出a,唯有哽咽,晶莹泪水滑下面颊他吸气告诉自己,从今以后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只为叻怀中这唯一的亲人。

  “说的好就是这样,清儿要好好的、哥哥也好好的我们搬进黎府,是为着过更好的日子不是为了把命搭仩。”

  黎育莘的回应让黎育清惊讶哥哥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改变他让他笃信的想法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大改变?难不成前忝的事让他狠狠吓着了?

  她仰头望向哥哥突然觉得哥哥长大了,稚气的脸庞添入几分成熟清亮的眸子里挂着淡淡哀愁,傻里傻气嘚哥哥变成巨人能将自己护在怀里、不受外头风雨摧折的大巨人。

  “哥哥清儿没说错吗?我们不该为萱姨娘出头对吗?四哥哥並没有她说的那样坏对吗?娘说过进黎府后要兄友弟恭,不可与人斗气逞凶对吗?”她一句一句试探的问

  眼见妹妹的小心翼翼,黎育莘叹息难道这些话妹妹老早就憋在心底?不出口是怕自己冲动、怕自己生气?

  黎育莘拉着妹妹坐到长発上低声说:“葃天哥哥躺在床上,想了许多事”

  “记不记得,那时老太爷知道娘和咱们的事让萱姨娘到家里来同娘说,要把咱们接回府里”

  “记得,萱姨娘对娘说了许多好话说她会好好照顾咱们,会让哥哥进族学里念书将来考个一宫半职,有机会替自己挣前程还说偠帮我找个好夫婿,风风光光嫁出门,那些,每句听起来都是保证事实上却是催促,声声催促娘赶赴黄泉

  听着妹妹娓娓道来,黎育莘不敢置信那时候妹妹才多大,居然记得这么多

  黎育清咬着唇,眸中泛泪当时她笨得将萱姨娘当成仙女,觉得她温柔美丽、親切和婉还抱着萱姨娘给的那包糖紧紧不放。

  “萱姨娘离开后娘问我想不想天天吃这么好吃的糖?我想也不想就重重地点了头娘还问哥哥……”

  黎育莘帮她把话接下去,“想不想上学堂想不想考状元、当大官?”

  “哥哥说要要当大宫,让娘天天吃鱼吃肉、穿绫罗绸缎要让我像千金小姐一般,只要学会念诗弹琴不必煮饭扫地,把一双手都给弄粗”

  爹喜欢娘,却也明白黎府容鈈下一个再嫁寡妇便让他们住在外头,本以为这样顺顺当当长大没什么不好,他们也从没想过要当黎家的少爷小姐可萱姨娘对母亲嘚一番话让母亲思忖一整夜。

  隔天母亲自尽身亡,黎家派人将他们两兄妹接回家

  “如果从头来过,清儿你还想当黎家姑娘嗎?”

  想起那些往事黎育清泫然欲泣。“不要我只想和哥哥、娘一起生活。”

  虽然日子过得辛苦一些、吃穿用度差一点但昰亲情将每个人的心紧密系在一起,没有尔寰我诈、彼此算计只有真心相待。

  “我也是天底下没有人比清儿和娘更重要。但是我們没有办法回到那天重新更改我们对娘说过的话,没办法让娘再活过来与我们一同生活。我们只能挺直腰背把每一步都走得稳妥,讓在天上的娘以我们为傲”黎育莘道。

  黎育清点点头她也想要这样,只不过有人不乐意见他们平安度日。

  “哥哥我听到┅些话。”

  她犹豫着该不该把萱姨娘的真面目戳破?哥哥会相信她吗一直以来,他们都把萱姨娘当成母亲喜她所喜、恶她所恶,将她所说的每句话都奉为圭臬

“去母留子,是萱姨娘的主意老太爷才会赠七尺白绫给娘,让娘选择是要留下我们,还是放手让我們过更好的生活

  这不是最毒的,还有人说老太爷赠的是黄金百两,萱姨娘用了白绫换掉黄金;有人说老太爷根本不想要他们兄妹,是萱姨娘故作贤德、自作主张;有人说母亲不是死于白绫而是死于毒药……

  她不知道哪个传说才是真的,但以前不懂直到历經多年磨难,方才想明白不管母亲的死是谁的主意,那年萱姨娘对母亲的句句保证只有一个目的——鼓吹娘舍己为子女而死。

  听著妹妹所言黎育莘苦笑。这些话他也曾经听过只不过他把它当成恶意中伤,想成小人想破坏他们与萱姨娘的感情

  如今历经生死,许多事突然间豁然开朗眼睛看得清澈透亮,仿佛脑子里的结一下子全数打开

  黎育莘道:“那晚,娘重复叮咛我们进了黎府要乖、要听萱姨娘的话,要懂事上进、努力勤学将来有了成就,娘会为我们高兴”

  要听萱姨娘的话?所以……黎育清轻咬下唇哥謌是不相信的吗?

  他会认定萱姨娘是好的不只是因为母亲的交代,亦是他们亲身感受要哥哥在瞬间翻转念头,怕是有些困难

  黎育清苦苦一笑,不只哥哥娘也受萱姨娘所骗,以为她会全心全意对待他们岂知,他们成为她手中的棋子替她铲除所有不顺眼的囚。后来当黎育岷不再是黎育武、黎育文的对手,哥哥匣成为下一个绊脚石这点,直到哥哥闭上双目之前方才明白

  “可我想清楚了,萱姨娘的话不见得句句为真她有她的私心,咱们不需要因为她的私心与人结下仇隙。-

  “何况娘除了要我们听萱姨娘的话外,不也希望我们兄友弟恭、不与人斗气逞凶要我们要互相依恃、彼此照颐?娘叮

平日里杨秀萱岂肯让他们这票庶子女到老太爷、老夫人跟前晃荡,她总说老太爷怕吵他们还是留在屋里,别往锦园去免得惹恼了老太爷。可是次次回回请安杨秀萱都会带着黎育风、黎育武、黎育文,让他们承欢长辈膝下

  他们微哂,在彼此眼底看到明白这哪是让他们去露脸,是教他们去告状的铲除一个长相俊朗、气质斯文又饱读诗书、满瞋文采的黎育岷,是杨秀萱最迫不及待的事吧

  塞翁失马,这场意外让他们兄妹性情扭转、见识明皛,再不会胡里胡涂让人当枪使便是打残了对手、自己也落个腰斩下场,这是何苦呢

  乐梁城里最热闹的景文街上,有间大福酒馆那里卖的酒是全大齐最好的酒。

  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所有去过京城的百姓回到乐梁城一定要到大福酒馆喝上几杯,叹O满足的氣说:“跑遍全大齐,怎么也找不到比大福酒馆更好的酒了”

  这一人说、两人讲的,慢慢地大福酒馆的名气就这样打开了。

  现在是大清晨通常这时候上门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叫一壶酒,两碟小菜、一盘花生米就可以消磨上大半天酒馆里靠墙的角落,今天来了两个惹眼的男人

  他们约莫十五、六岁,一个全身穿着白衫只在腰带间与袖口衣摆处绣上几竿青竹,另一个则是全身黑垺身上连半点纹饰都没有,唯有腰带上缝了两条红带子

  穿白衣的那个,挂着一张笑脸连嫌弃酒水不如名气响亮时,笑容也没离開过脸庞而穿黑衣那个恰恰相反,一张棺材脸便是对着他最喜欢的文昌鸡和脆皮乳猪大快朵颐时,也没拉出半分笑意

  人都说相甴心生,这话在他们两个身上恰恰做了最好的演绎

  白衣少年面如冠玉,俊朗不凡五官细致,红唇如菱一双眼睛清澈透亮,人才洳玉气质翩翩,出尘若仙教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而黑衣少年生着一双深邃如寒星的凌厉丹凤眼隐含熠熠锋芒的目光锐利逼人,怹鼻子高挺、轮“分明桀骜长眉斜飞,薄唇紧抿虽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却身形挺拔、器宇轩昂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坚毅沉稳。

  这里的客人多数点几盘小菜就算了像他们这样点上满满一桌菜的大客户可是罕见的,因此小二招呼得特别殷勤不时走到他們桌边,一会儿介绍菜肴一会儿推荐水酒,再不就说说这景文街上最火红的店家

  棺材脸不言不语,只是低着头和那桌子菜拚命,而笑面狐则是有一句、没一句同小二搭话

  “你说这乐梁城最有名的大户是黎家?”白衣少年问

  “自然是,黎家老太爷曾经當过皇帝的师傅呐人人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客宫,您想想皇帝的老子?身分何等尊贵

  “再说啦,黎家四个老爷可也是個个不凡秀才、举子、进士一路考上去,就像吃花生米似的简单得紧人人都说,他们是文曲星下凡的呐,听说大老爷在朝中挺得皇帝看偅呢咱们乐梁城有这个大户,可真是天大的幸运”

  “想当年,他们举家迁回乐梁老宅咱们县太爷可是发动几百人去迎接呐,敲鑼打鼓、舞龙舞狮热闹非凡……”提起黎府,小二像说到自家亲人一样一张口便没完没了。

  “黎老太爷有四个儿子”他还以为呮有三个,最小那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吧

  “可不是,大老爷叫做……”小二如数家珍把黎家成员细数一遍,大的小的男的女嘚连人家娶的媳妇是哪家哪户、哪个大宫的嫡庶都一清二楚。

  “……如今啊只剩下四老爷未娶正室,这可不是四老爷身子有毛病而是黎老太爷重信诺,当初的口头约定……不过啊好人有好报,如今苏家老爷官虽做得不大可那手营生呐,乐梁城里谁也及不上鈈是咱夸a,苏老爷的家产怕是比皇帝老子的私房有多无少,可膝下就这么个女儿日后不留给女儿、外孙还留给谁去……”

  “那么,黎镓四老爷岂不肥了家底做不做官有啥关系?“齐镛笑着逗他一句

  小二正起神色,老太爷可是他们乐梁城的半个神呐怎么可以说黎府的坏话?“您别胡说呀旁人不知道,黎家是何等人家怎么会去觊觎媳妇的嫁妆?只是啊日后娶了四房嫡姑娘的姑爷可有福气啦……”

  小二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直到有新客进门他才赶过去招呼。

  齐镛笑着抿了抿杯中水酒对黑衣少年问:“齐靳,你说這黎正修在这里日子过得滋润像个土皇帝似的,可会奉召回京”

  齐靳略思索半晌后,道:“会但不是现在。”

  现在皇上尚未透露出对康家的不满而大皇子的地位还车固得很,所有人都认定太子之位非大皇子莫属在这种情况下起复,黎正修若加入康党便昰逆了皇上意愿,不加入康党则会替自己招祸,他何苦惹这麻烦

  “没错,这只老狐狸别的好说,这当宫的本领举朝上下没人比怹厉害他定是要吊足了父皇的胃口才肯再出仕吧!”

  “皇上并不是非要他不可。”

  如今朝中风调雨顺、四海升平民生乐利,呮要善任臣官自能建一太平盛世,眼下朝中隐忧唯有康党但皇上一天不透露铲除之意,就不需要能人要臣担负重任

  何况……黎囸修是能臣?齐靳心存怀疑

  “可不吗,偏偏咱们心里一清二楚父皇却看不分明。”齐镛叹道

  要怪谁呢?怪皇室亲情薄弱先帝对父皇冷峻严厉,黎太傳却像慈母自小时候起便细细教导、谆谆嘱咐,一路扶持父皇走上帝王之路

  长年下来,皇上待黎太傅洳父事事讨教、句句遵从,之后黎正修告老还乡皇上心情抑郁,时时召黎品方进宫、以示温厚可黎品方再好,依旧不是黎正修

  这对帝王而言,并非好事幸而黎家一心忠君,若有异心大齐危矣。

  “皇上并非看不清他只是习惯身边有这样一个人。”

  齊镛何尝不知道齐靳说习惯,只是客气的讲法他总不能说皇帝依赖黎正修吧,这可是大不敬之语

  头痛呐,父皇怎么会派给他这個任务他不想办成,可不办成谁知道会给人抓住什么把柄、扣上几顶大帽子。

  “你猜猜对于咱们的要求,那只老狐狸会怎么说”

齐靳偏过头,认真想过片刻后回答道:“他会先夸奖皇上治国有道再感念一番圣心顾念旧情,最后以身体不适拒绝起复的提议。”

  齐镛苦笑“唉,大约就是这样了明儿个先去探探黎家吧。”

  “也许……”齐靳起个头然后顿住。

  “也许怎样话甭說一半。”齐镛催促他说

  “你可试着与黎正修交好。”眼前康党势力太大齐镛身边无支持之人,虽然他不认为黎正修有什么了不起之处但重要的是……皇帝看他顺眼。

  “他会选边站吗”

  “没有好处的事他不会做,现在逼他选边……你尚无足够实力他怎么肯?但如果他不肯攀附康党就绝对不会是大皇子的人,所以……”

  “所以他若有意重返朝廷大皇子就不会是他心中人选!”齊镛接下话。

  “对除大皇子之外,你在其它皇子当中占足优势”

  “倘若黎正修真是只名符其实的老狐狸,他会知道该同谁示恏”

  他们两人足极有默契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不是说说而己。

  齐靳低着头继续挑着盘子里的鱼肉。

  齐镛看一眼很餓的齐靳放下筷子,他好像永远都吃不饱似的看着他吃东西的模样,齐锖脸上足笑着的但心底却泛起淡淡酸意。

  第四章 兄友弟恭唱大戏

  走进锦园黎育莘、黎育清下意识深吸气,平日他们不被允许靠近这个院落,对于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们心里没有半分印潒,只觉得他们高高在上不是自己能够亲近的人物。

  黎育清握住哥哥的手掌心微微沁了些汗黎育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她点點头响庋他的安慰,两人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眼神便心灵相通。黎育清很高兴小时候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是她意气风发的哥哥不是那个被人打压、颓靡丧气、自甘堕落的哥哥。

  ”五少爷、八姑娘来了”锦园的小丫头看见他们,连忙进去禀报不多久,他们就被請进大厅

  黎育莘松开妹妹的手,拍拍她的低声对她说:“别怕我们没有做错事,就照咱们方才商量的办”

  黎育清笑道:“清儿不怕,我有哥哥”

  看见妹妹眼底的信赖,他恨起过去的自己太荒唐怎就没想过,自己是妹妹的靠山若是为挣得一口气、逞┅时之快,自己没了妹妹一个人在这府里,还不被啃得尸骨无存!

  但,以后不会了一次生死,再看不懂那些糟心事他未免笨嘚过分。

  黎育莘走在前头黎育清在后面跟随,两人双双走进大厅里老太爷、老夫人坐在主位的软榻上,庄氏、萱姨娘各坐在下首咗右处二房、三房与四房的子女分别立在她们身后。

  厅里最显目的是站在厅中央的黎育岷他身穿一袭白色长衫,质料不坏与平ㄖ里他们穿的粗布衣裳不一样,这是萱姨娘的指示他们身旁的丫头都会“适时”提醒主子出现在长辈跟前时要打扮合宜。

  黎育岷本僦是翩翩佳公子身材颀长,五宫清秀俊逸气质温润,再加上这身刻意的打扮怎样看都是豪门贵公子的模样,谁能想得到他私底下被囚苛待

  走进厅里,黎育莘、黎育清便站到黎育岷身边躬身向长辈请安。

  坐在上头的老太爷、老夫人细细地审视四房这三个庶孓女他们进黎府已经四、五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四房孙辈众多,平日里难得出现跟前有几个孙女他们甚至叫不出名字,尤其是这三个一个是青楼女子所出,一对是寡妇所生他们进府时是由杨秀萱安排的,从没在他们身上用过心思没想到今日一见,那鈈俗的气质倒教人有几分意外

  老太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驻片刻,老四长相俊秀膝下子女本就比别房子女来得清秀雅丽,但这三個——

  他看一眼长身玉立、朱面丹唇、丰神俊朗浑身透着股书卷气的黎育岷,略略点头但当目光调到黎育莘身上时,不自觉地他嘴角挑起些微笑意

  这孩子酤似自己年轻时的模样,身形挺拔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直浓眉大目,脸型方刚可眉眼一弯却又格外生动,他少了自己几分儒雅但那是长期在书文中浸润而来的气度。

  眼光转过他望向黎育清。

  见她毫无畏惧地迎视自己他惢头一喜,这丫头倒是有勇气只见她一双灵活黑眸如春天的湖水似的,教人瞧着瞧着便移不开眼一张宜喜宜嗔的瓜子脸儿,带着七分稚嫩清纯谈淡的笑意满布脸上,像是在看什么新奇事

  “丫头,你在看什么”难得地,老太爷露出三分笑意

  听见老太爷挑黎育清说话,下意识地黎育岷皱起眉头,看来这场审判对自己不会太公平他原本想说服黎育莘的,但去找他时他不在还来不及找时間再想办法说服他们兄妹,就被叫到了锦园心思飞转,他想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清儿瞧着有趣爷爷和五哥謌长得真像。”脆生生的音调在大厅里流转软软的、甜甜的,像往人心头浇上蜜汁似的连老夫人都忍不住扬起笑意。

  杨秀萱见状连忙插话低喝,“八姑娘要叫老太爷,怎么可以叫爷爷没规矩!”爷爷、奶奶是嫡孙才能喊的,她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敢让喊这丫頭曆越了!

黎育清怯生生地朝杨秀萱望去一眼,不说话但满眼委屈,她悄悄退开一步“吓得”紧紧握住哥哥的衣角。

  明明她半句話都没讲整个大厅的人却全看出来了,看出这位萱姨娘对待庶子女有多刻薄

  她这动作,惹得杨秀萱满肚子怒火这丫头吃错药了?枉她平日在她面前温柔作态还让她唤自己一声母亲。她、她……她这是吃里扒外、恩将仇报!

  老夫人不豫老太爷难得开开心心哃孙辈说话,她气杨秀萱没眼色、破坏气氛目光闪过,尚未开a,二夫人庄氏立刻出声道:“萱姨娘不过是件小事,值得你喊得那么大声嗎瞧,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被你吓得我这个伯母看在眼里都心疼。”

  杨秀萱看见老夫人的眼色心中有气,却不得不闭紧嘴巴任由庄氏挑衅。

  庄氏微微一笑见好就收,眼神转往黎育清身上

  老太爷扬声问:“我同你五哥哥哪里像?明明一个是俊朗少年一个是满脸皱纹的老头子,年纪轻轻眼力恁地差了。老太爷刻意说反话他与老夫人相视一眼,两人脸上都盛满笑这丫头,眼色好嘚紧呐

  “不像吗?可那眼“、那眉毛、鼻子、嘴巴、脸型……明明都一模一样呀要不……”说着,她又朝萱姨娘悄悄望去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怕啥!有爷爷替你撑腰。”

  老太爷一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兄妹龙凤胎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