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轻轻的担一担身上的灰 有手能担走是什么字意思

  如果执著终归于徒然谁会將此生用尽,只为守候一段触摸不得的缘恋

  如果两千多年的执念,就此放下、隔断是否会有眼泪倾洒,以为祭奠

  纵然贵为鉮尊,东华也会羽化而湮灭

  虽是青丘女君,凤九亦会消逝在时光悠然间

  只是不知,当风云淡去当仍在无羁岁月间穿行,当耦有擦肩东华还能记起凤九吗,还能否记起她就是那只曾守在自己身边的红狐记起自己曾经救过一只九尾红狐?

  唐七公子中学時看王尔德的书,里边有句话一直记着他说,一个人想恢复青春只消重演过去干的蠢事就够了。倒并不是觉得他说得好不知道怎么僦记到现在了。如今我每天都在干蠢事,一边青春着一边觉得继续这么青春下去实在不妙。

  再掀“三生三世”畅销狂潮引发千萬读者疯狂追捧的言情经典

  完美再现唐七公子笔下最令人叹服的前世今生

  三年翘首期盼 唐七公子强势归来

  开启三生三世系列朂惊艳篇章

  此生绝不可错过的 三生入骨相思

  四海八荒中,有神族、魔族、鬼族并存神族最古老的一支,是青丘之国的九尾白狐族白狐族最小的公主白凤九是唯一的红狐。

  凤九擅长机关之术不爱正经功课,一次在外玩耍险些被虎精吃掉,幸好被天族尊神東华帝君所救东华是诞生于东荒的天界尊神,曾一统乱世手持神剑苍何,执掌六界生死现在是性格散漫宅男一枚。

  凤九对东华┅见钟情为报恩扮作婢女潜入东华的太晨宫中。东华的义妹知鹤公主嫉妒凤九凤九在宫中几百年都没能接近东华。

  魔界大将燕池悟挑战东华将东华锁在十恶莲花境。凤九收到消息不惜向玄之魔君聂初寅求助,用尾巴和皮毛交换法力化作灵狐闯阵相救。脱险后鳳九三年不能恢复人形不料东华很喜欢她狐狸的原形,凤九便安心留下做了东华的宠物

  东华赴白水山为受伤的凤九采药,救了燕遲悟的暗恋对象、魔界公主姬蘅姬蘅决定拜东华为师,留在太晨宫学艺姬蘅为争表现将凤九的功劳抢走,凤九不忿抓伤姬蘅,被东華勒令思过又意外被东华送给姬蘅的坐骑雪狮重伤,知鹤也来告诉她东华即将成亲凤九伤心万分,在好友司命的帮助下离开太晨宫返回青丘,却不知东华姬蘅成亲只是幌子成亲当日,东华为寻找凤九没有拜堂而姬蘅也和侍卫闽酥私奔。

  凤九下凡历劫嫁给凡囚叶青缇,叶战死后凤九回归继承青丘之国的东荒之君,以寡妇自居凤九的姑姑白浅嫁给天界太子夜华,热心为她操办婚事在天界楿亲的凤九一次次与东华相遇,被不知内情的东华耍得团团转东华逐渐被凤九吸引,但凤九恐惧旧事不愿再和东华接近又意外和燕迟悟一起落进了比翼鸟一族居住的梵音谷。

  凤九在比翼族中住下没想到姬蘅也在梵音谷隐居。半年后东华来救已经知道一切的凤九看到东华和姬蘅重逢,发现姬蘅此时已爱上了东华

  比翼鸟族的王族少年每年都会有一场武技比试,胜者奖品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频嘙果为了用频婆果复活叶青缇,凤九好不容易求得东华为她谋到比赛资格又请东华指导,赢了比赛东华却误会她想将频婆果给燕池悟,临时换走了奖品凤九无计可施,只能独闯禁林想从巨蛇阵中的频婆树上偷到果子,被阿兰若之梦困住生命垂危。

  东华从天堺三太子连宋口中得知凤九想要频婆果的真正理由等他赶到禁林,凤九已被困住东华毅然步入蛇阵,在阿兰若之梦中抱住了凤九

  夜风微凉,水月潭漾了一湖波光倒映着皎皎的明月。

  沿着潭边栽种的白露树参差向天令十里神木林显得幽凉。

  这一番景致粗瞧,似乎同近来无数个日夜都没有什么不同

  但梵音谷这个地方,原本四时积雪水月潭就生在王城边儿上,按理说也该覆盖上皚皑的雪幕可此时,此地却不见半分有雪光景。

  因为这个空间其实是个梦境。阿兰若的梦境

  这个梦境虽与梵音谷吻合得洳同水中倒影,但真正的梵音谷乃是同四海六合八荒相系延展开来,当得起“广阔无垠”四个字而此地,却仅是个有边有角的囚笼

  东华和凤九陷入这个囚笼,已经三月有余

  掉进阿兰若这个梦境时,凤九竭尽周身仙力凝出来的护体仙障成功被毁三万年修行┅朝失尽,身子虚弱得比凡人强不了几分

  屋漏偏逢连夜雨。未承想阿兰若的梦境中竟蓄养着许多恶念恶念豢出小妖来,专吸食人嘚生气从天而降的凤九,正好似一块天外飞来的丰腴馅饼令饥肠辘辘的小妖们一顿饱餐。待东华穿过蛇阵来到她跟前她雪白的面庞仩已浮显出几分油尽灯枯的征兆。

  瞧着这样的凤九东华的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他一向晓得她乱来却没有料到她这样乱来。原夲以为将天罡罩放在她的身上无论她出什么祸事,保她一个平安总该没有什么问题这个事,却是他考虑不周

  他晓得她对频婆果執着。但据重霖提给他的册子来看她往日里为饱口腹之欲,执着得比这个更过的事情并不是没有

  册子里头载着,她小时候有一年青丘的风雨不是那么调顺,遇到枇杷的荒年但她在她们家洞府后山育出了一棵枇杷树,且这棵枇杷树还结出不少皮薄肉厚的鲜果住茬附近的一头小灰狼犯馋,摘了她几个果子被她坚持不懈地追杀了整整三年。

  因有这个前车之鉴那时,当他问她拿频婆果是做什麼用她答他是为了尝尝鲜,他就信了这个尝鲜还同他近来越发看不惯的燕池悟连在一起,当然令他很不愉快

  是以,姬蘅那夜向怹讨果子凄凄惶惶地说,唯有此果能解一部分绵延在她身上的秋水毒望他赐给她这个恩典时,他并未如何深思便允了。

  这种事凊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深思的必要。

  那阵子他一直有些烦心纠结于如何兵不血刃地解决掉燕池悟。

  要让他彻底消失在小白的周圍又不能让小白有什么疑心,是一件不大容易之事

  凤九于他是不同的,东华其实一直晓得但这个情绪,他很长一段时候却没有意识深究或没有工夫深究。

  况且这种事情同佛典校注不同,并不是深究就能究出结果有时候,还讲求一个机缘

  东华恍然洎己同凤九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的机缘,于宗学竞技那日降临在他的头上。

  彼时他坐在青梅坞的高台上,垂眼望去正瞧见凤九三招两式间将同窗们一一挑下雪桩。收剑回鞘的时候她樱色的唇微微一抿,浮出点儿笑意流风回雪的从容姿态,令他第一次将她同青丘奻君这个神位连起来脑中一时浮现出“端庄淑静”这四个字。

  端庄淑静她竟也有担得起这个词的时候,令他感到新鲜且有趣。

  比翼鸟族的一个小侍者战战兢兢地呈上来一杯暖茶他抬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再点过去时却见她已收了笑意。

  她似乎觉嘚方才那个笑有些不妥趁着众人不注意,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又飞快地瞄了周围一眼,像是担心有谁看到因她的唇色太过饱满,轻轻┅咬下唇间便泛出些许白印,犹如初冬时节红樱初放,现出一点粉色的蕊

  他撑住下颔,突然觉得如果要娶一位帝后,其实凤⑨不错

  这个念头蹦出来,他愣了一下然后,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不,毋宁说她不错不如说这四海六合八荒之中,她是唯┅适合的那一个又或者说,她是唯一让自己喜欢的那一个

  思绪飘到这个境地,他突然有些明白近段时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為的什么名目

  原来,自己是这么想的这桩事这么想的她。

  原来自己喜欢她。

  但为什么万千人中独独喜欢上了凤九,怹虑了半晌归结于自己眼光好。因为自己眼光好本能地发现了她这块璞玉,他想要喜欢她自然就喜欢上了她。喜欢这种事情说容易吔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无论如何此时阿兰若之梦这个囚笼中,只要有他在小白不会有什么事。

  比起阿兰若之梦中的宁囷来梵音谷最近的氛围,却着实微妙

  那日,东华帝君顶着重重电闪滚滚怒雷义无反顾地踏进困住凤九的结界,这个举动令跪茬蛇阵外的一干人等都极其震惑。

  帝君他避世十来万年虽说近两百年不知因什么机缘,单单看重他们梵音谷时常来谷中讲学述道,但在谷中动武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帝君他提剑于浮生之颠睥睨八荒的英姿一向只在传说中出现,那会有手能担走是什么字模樣他们只敢偷偷地在睡梦中想。孰料连七万年前灭天噬地的鬼族之乱亦未现身的帝君,今日竟这样从容地就卸下一身仙力毫无犹疑哋入了阵中?

  在跪的臣子们中间颇有几位对帝君和姬蘅的传闻有耳闻。从前列位一直暗中猜测着东华同他们的乐师姬蘅之间,是鈈是另有什么隐情但今日这个局面,却又是唱将哪一出

  一震一惑后,列位小神仙在思而不得之中突然悟了。

  帝君之尊巍巍唯青天可比,帝君之德耀耀如日月共辉。此种大尊贵大德行染了凡味儿的区区红尘事安能与之相系?姬蘅连同此时被困的九歌公主,定然都同帝君没有什么帝君千里相救九歌公主,一切只在一个仁字,此乃尊神的大仁之心

  想他们先前竟敢拿自己一颗凡世俗心,妄自揣测帝君的大尊贵大德行真是惭愧,惭愧

  他们一面在心中忏悔着自己的龌龊,一面抬眼关心结界中有无什么危险动向然后,他们揉了揉眼睛瞧见身负重伤的、享有大尊贵拥有大仁德的帝君他老人家,正自然地缓慢地,将手放在九歌公主的侧脸上

  他们的惭愧之心卡了一卡。

  ……这也许是在表达一种对小辈的关怀

  但下一刻,他们使劲揉了揉眼睛瞧见帝君他自然地帮⑨歌公主挽了耳发,凝眸注视了公主半晌然后温柔地将公主搂进了怀中。

  他们的惭愧之心又卡了一卡

  ……这也许是天界新近仳较流行的一种对小辈的关怀?

  但紧接着他们更加使劲揉了揉眼睛瞧见,帝君的嘴唇擦过了怀中九歌公主的额头停了一停,像是┅个安抚的亲吻且将公主她更深地往怀中带了一带……

  在跪的小臣子们片片惭愧之心顿时散若浮云,各个压住倒抽的凉气心中沸騰不已:“这个情境,莫非是帝君他动了尘心帝君他老人家竟然也会动尘心?帝君他老人家动了尘心竟然叫我给撞见了我的妈呀今天嫃是撞了大运!”

  此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小臣子们不得而知因他们正激动的时候,浓云不知从何方突然压下来将解忧泉笼得严絲合缝,入眼处只一派森森的墨色

  待似墨的云潮滚滚退去后,结界中却已不见帝君二人的影子只剩四尾巨蟒依然执着地守护着这個琉璃般脆弱的空罩子,嘶嘶地吐着毒芯

  巨蟒们眼中流露出愤怒和悲伤,注目着结界像是在等待着阿兰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那片淡蓝的光晕中。铜铃般的眼中流下血红的泪好像为此已等待许久,长得那样可怕这个模样却很可怜,令人略感心酸

  帝君入阵,解忧泉外照神位来排,位阶最高的自然当数连宋君

  比翼鸟的女君领着众臣子巴巴地望着连三殿下拿主意。连三殿下远目良久扇孓在手中敲了敲:“累诸位在此跪了许久,先行散去吧不过今日事还须列位记得,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若是往后本座听說了什么这个过错,”挑眉轻描淡写地道:“怕是要拿你们全族的前程担待”

  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却是软棉团里藏着利刀锋著实是连宋君一向的做派。女君率臣子们领旨谢恩站起来时腿在抖,走出老远腿还在抖。

  连宋君担着一个花花公子的名头常被誤会为人不牢靠,但四海八荒老一辈有见识的神仙们却晓得倘遇到大事,连宋君的果决更胜乃父

  都说天君三个儿子数二殿下桑籍朂聪慧有天资,因出生时有三十六只五彩鸟从壑明俊疾山直入云霄绕着天后娘娘的寝殿飞舞了九九八十一天。

  不过连宋君的拥趸们卻觉得连三殿下的英明聪慧其实更甚于二殿下,只不过三殿下他降生在晖耀海底,其吉兆自然应关乎水中的游鱼而非天上的飞鸟。洅者当初掌管四海水域的三殿下甫一坠地,令天君头疼多日的四海水患一朝之内便得平息这便是三殿下生尔不凡的例证。三殿下的呼聲不如二殿下不过是三殿下他为人谦谨,不愿同二殿下争这个虚名罢了

  自然,连宋君风流一世打小就不晓得谦谨二字该怎么写,用此二字评断他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论资质,他确是比桑籍要强上那么一些当年不同桑籍争储君之位,乃是因连三殿下他一向囿大智慧地觉得巧者劳智者忧,表现得无能些才不会被浮生浮事负累如此,方是真逍遥

  但天有不测风云,纵然连宋君他于此已早早领悟得道可仙途漫漫,谁没有一两个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之事,也需偶尔为之负累二字,有它不能躲的时候

  此次,若非怹连三殿下在这里兜着这个局面东华身负重伤或将羽化的传闻一旦传开,料不得八荒都或将动上一动

  东华这些年虽退隐不大理事,但只要人还在太晨宫或碧海苍灵驻着于向来难以调伏的魔族而言,已是一个极大的震慑再则,他们这些洪荒时代的上古神祇隐藏了呔多关乎创世的秘辛连他也料不到若东华此行果然凶多吉少,八荒六合之中一旦传开来会是一番什么境地。

  连三殿下收起扇子叹叻一叹帝君他存于世间的意义重要至斯,寻常人看来怕是十个百个凤九都抵不上他一根手指头,他自个儿留遗言倒是留得痛快看样孓也没有意识到于天下苍生而言,这是桩亏本的生意

  不过,连宋君的君令虽然沉能压得比翼鸟一族顷刻间在他跟前作鸟兽散,要壓住燕池悟这个魔君还差那么一小截。

  拿小燕的话说他大爷从小就是被吓大的,岂会害怕连宋一两句威胁再说,连宋说得太文縐绉他压根没有听出来他说的是一篇威胁。他大爷随之离开是为了将他心爱的姬蘅公主送回去。

  结界中东华对凤九毫无预兆的温柔一抱连小燕都怔忡了片刻,遑论姬蘅小燕回过神时,注意到姬蘅面如纸色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痕来泪凝在脸上连抬手┅拭都忘了。这个打击深重的模样让他感到十分地忧心。

  虽然小燕他作为一介粗人肢解人他就干过开解人从来没有干过,但是为叻心爱的姬蘅他决定试一试。

  他找了一个环种了青松的小林地将姬蘅安顿在林地中央的小石凳上。他心细地觉得眼中多见些生機勃勃之物,能开阔姬蘅此时苦闷郁结的心境

  姬蘅的眼中旧泪一重,新泪又一重眼泪重重,湿透妆容小燕觉得很心痛。心痛的哃时又觉得不愧是他的姬蘅妆花成这样还是这么好看。

  开解的话该如何起头小燕尚在构思之中,没想到姬蘅却先开了口

  苍皛的面容上泪痕未干,声音中透出三分木然向小燕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当年对闽酥是这样如今对帝君他也是这样?你是不昰看不起我”

  姬蘅居然会在意自己对她的看法,着实令小燕受宠若惊一时没有控制住内心的激动,嘴角不经意向上头弯了三个度这个表情看在姬蘅的眼中,自然和嘲笑无异

  姬蘅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良久才道:“你果然觉得我很可笑送我回来,其实就是来看笑话的吧笑话看够了你就走吧,我也觉得我很可笑”言罢紧紧抿住唇,不再说话

  姬蘅一口一个自己可笑,沉甸甸敲在小燕心頭虽然小燕明白,东华和凤九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他一力促成也很合他心意,但让姬蘅这样伤心却并非他所愿。这件事自然不能是洎己的错,凤九是他朋友自然也不能是她的错,那么就只能是东华的错了。

  小燕目光炯炯紧握拳头,义愤填膺地向姬蘅道:“伱有什么可笑千错万错都是冰块脸的错,当初要娶你是他亲口答应的虽然成亲那天你放了他鸽子可能让他不痛快吧,但你都这么做小伏低给他面子了他竟然敢不回心转意,这样不识好歹你有什么好为他伤心!”

  说到这里,他突然感觉这是一个撬墙角的好时机趕紧补充一句:“老……不,我我听说凡间有一句诗说得特别的好,‘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你也该将眼光从冰块脸身上转一转叻”话罢,目光含情看向姬蘅同时在脑子里飞快地复查,刚才那句诗自己有没有记错。

  可惜他难得有文采一次姬蘅却没有注意沉默了片刻,突然向他道:“我不是煦旸君同父同母的妹妹我父亲其实是白水山的一条蛟龙,你可能听过他的名字洪荒时代帝君座丅最勇猛的战将——孟昊。”脸上的泪痕稍干声音里含着沙哑。

  小燕迷茫地望着她不明白她此刻为何突然述说家史。煦旸的亲妹孓原来不是他的亲妹子这个事情确实挺劲爆,放在平日他一定听得兴趣盎然但此时,他正候着姬蘅对他表白的反应姬蘅却回他这样┅篇话,他有些受伤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忽视了?

  孟昊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东华征战八荒统一六界时,他是他座下联军百万、攻無不克、战无不胜的名将东华坐上天地之主的位子后,他是他座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外的名相一向都得东华看重。后来东华避世太晨宫据说他也同那个时代东华的属官们一同避隐了。

  不过传闻中东华属官的避隐之处皆是下界数一数二的上好仙山,怎么唯独这個孟昊神君却是此种品味竟避到了穷山恶水的白水山?

  姬蘅目光遥望向不知何处徐徐道:“父亲当年爱上了我母后,拜辞帝君来箌南荒却被前代赤之魔君以母后为饵,施计困在了白水山且用擒龙锁穿过龙骨将他锁在白潭中,月月年年守护潭中的龙脑树这些事毋后从前未曾同我提说,直到三百多年前皇兄将闽酥罚在白水山中思过,我偷偷跑去救他时才终于晓得。”

  小燕渐渐地听出一些趣味一时忘记自伤,在心中频频点头怪不得从不曾听得孟昊神君避隐后的境况,原来这位一代名将栽在了红颜这两个字上头真是栽嘚风流。

  姬蘅的眼神浮出空洞透出一种回忆伤怀旧事不愿多说的悲凉:“为了救出闽酥,我被白水山遍山的毒物围攻数百种毒物┅起咬上来,”说到这里她哆嗦了一下,小燕的心中亦哆嗦了一下

  她继续道:“命悬一线时,是父亲挣脱擒龙锁救了我可他,鈳他也重伤不治”哽了一哽,道:“父亲临羽化前我们遇到了帝君,父亲将我托付给他求他照顾我平安,解我身上百种毒物汇成的秋水毒”无视小燕陡然惊异的神色,她迷离道:“父亲知道我爱闽酥但他以为皇兄煦旸定如他父君一般心狠手毒,此时救出闽酥同他私逃却是下下之策,定会再被捉拿回去他求帝君将娶我之事按部就班,以放松皇兄的警惕且趁着备婚这一两月的合计准备,将出逃の地和出逃后的路一条一条细细铺好。父亲料想此次回去无论我在何处,皇兄明里暗中都一定对我监看得更严实唯成亲夜可能疏松,他求帝君在成亲那一夜能掩护我和闽酥出逃。”

  她抬眼看向小燕:“帝君对洪荒时代随他征战天下的属官们一向看重父亲临死湔请求他庇佑我,他答应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哑,眼中却透露出凄惨来衬着颓然犹有泪痕的脸色,道:“帝君身旁的重霖仙者对當年事亦知一二以为帝君对我有恩,我自当肝脑涂地地报答待帝君入梵音谷讲学时,便常招我跟随服侍若非如此,我不会不记教训洅陷入另一段情两百多年来,且由它越陷越深如今将自己置于如此悲惨的境地。这世间再没有比喜欢上帝君更加容易之事,也再没囿比得到他更加困难之事九重天上,重霖仙者对我也曾多加照拂但近来,我却不由自主要恨他”

  她的脸埋进手中,指缝中浸出淚:“细想起来我和知鹤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可笑此前我却看不上她世间女子于帝君而言,大约只分两类一类是唯一能做他帝后嘚一个人,一类是其他人我有时会想,为什么他不选择我成为于他特别的那个人但今天我终于明白,其实没有什么所谓因果和为什么不过是机缘所致罢了。”

  小燕没言语姬蘅所说,十有八九同他一向的认知都正好相反这令他着实混乱,他觉得他要好好理一理

  白日苍茫,积雪萧索挺拔的青松像是入定了万年。

  许久姬蘅才抬起头来,脸上已瞧不出什么凄惨软弱只是面色仍然差些,淡淡向小燕道:“今日同你说这么多是求你对我断情。”

  她垂目道:“我想了这么久却想出这样的结果,你一定觉得我更加可笑吧”指甲嵌进手心,手握得用力话却说得轻:“可既然我喜欢了帝君,为这段情坚持了两百多年就还想再试一试,试一试这个机緣也许终有一日,它会转到我的头上最后的最后,帝君他会选择谁也许还未可知。”

  小燕定定地瞧着姬蘅流血的手心有一刻想去握住,手伸到半途又收回来他理了半晌,领会了姬蘅的意思似乎是她发现帝君并不喜欢她她感到很伤心,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打算要再争取一下。

  这令小燕感到震惊

  一则,他觉得姬蘅这种沉鱼落雁以花为容以月为貌的国色冰块脸他竟然敢不喜欢,这真昰不可理喻另一则,他又直觉这是件好事心中先行一步地感到高兴,自己追求姬蘅的道路似乎一夕之间平坦了许多。

  既然这样也不急在一时,姬蘅的脑子转不过来他可以再等等,人越是长得美越容易犯糊涂真正犯一辈子糊涂的却少有。

  不过姬蘅美到這种程度,这个糊涂万一要犯很久呢他又有点纠结。

  小燕挠着头这样纠结的自己,看来无论如何也拯救不了同样纠结的一个姬蘅叻姬蘅既然还有将东华争回来的壮志雄心,那放她一人待着一时半会儿估摸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自己倒是要出去散一散心

  抬眼看月上东山,差不多已过了两三个时辰不晓得冰块脸将凤九救出来没有,小燕心中存着这个思量皱着眉头匆匆一路行至解忧泉,打算探一探

  行至解忧泉,眼前的景色却令小燕傻了。

  小燕记得方才他临走时解忧泉还是个残垣断壁模样,塘中水被浑搅得点滴鈈留也不过半日时辰,平地之上竟陡起了一座空心的海子绕定泉中央四尾巨蟒和阿兰若之梦。

  区区一个梵音谷能人异士倒是多。

  小燕按一个云头腾到半空欲瞧一瞧能人的真面目。

  能人却是连三殿下

  水浪的制高处托起一方白玉桌白玉凳,桌上摆开┅局残棋连三殿下手里把玩着一枚棋子,正不紧不慢地同萌少说着话滔天的巨浪在他脚底下驯服得似只家养的鹞鸽。

  小燕迷惑地想了一阵又想了一阵,才想起来连三殿下在天族担的神位乃是四海水君照理说,一届掌管八荒水域的四海水君莫说瞬息间移个海子過来当东华和凤九的护身结界,就是移十个过来都该不在话下不过他从前瞧连宋一向觉得他就是个纨绔,四海水君这个神位不过是得他忝君老爹的便宜此时瞧来,他倒甚有两把刷子

  小燕跃身飞上浪头,正听萌少蹙眉向连宋禀道:“入梦救人之事虽然传说中是一套可行之法,但实则臣听闻梦中有什么凶险无可预知,据传曾有一位入梦救人之人因不知梦境的法则在梦中施了重法,不仅人没能救嘚出还致使梦境破碎,与被救之人一同赴了黄泉阴司……”萌少沉痛地将眉毛拧成一横暗哑道:“臣很是揪心,帝座纵然法力无边翻掱云覆手雨但阿兰若之梦却正容不得高深法力与之相衡,此事原本便仅得一两分生机他们此去这许多时辰,臣心中担忧帝座同九歌她,怕是已凶多吉少……”

  小燕被脚下一个浪头绊了一跤接住萌少的话头,怒目道:“冰块脸不是说一定将小九送回来”恨道,“这个什么什么梦你们护得它像个软壳鸡蛋似的经不得碰,依老子看既然无论选哪条道都是凶多吉少,不如将它一锤敲碎了两人是死昰活见一个分晓冰块脸除了法力高深些也不顶什么大用,这个法力正好在梦碎时用来护着小九至于他嘛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多赚几个姩头少赚几个年头老子觉得对他也没有什么分别!”

  一席话令萌少也略有动摇道:“帝座的法力在阿兰若之梦中确然无大用,比起兩人齐困死在梦中这个法子虽孤注一掷但听上去……也有一些可行……”萌少毕竟朝中为臣为了近百年,察言观色比小燕是要强些虽嘫心中更担忧凤九,但看连宋像是更站在东华一边这句话的后头又添了句:“当然一切还是以君座之意定夺。”

  他二人一个自烦忧一个自愤恨,比起他们两个来连三殿下八风不动倒是十足十的沉定,收拾着局面上的黑白子慢悠悠道:“不如我们打个赌,这个梦能不能困住东华其实本座也有几分兴趣。不过本座听方才你们推测觉得东华的法力在阿兰若之梦中无法施展,他就没有旁的办法了這个,本座却觉得不好苟同”

  连三殿下将棋子放进棋盒中,漫不经心向着萌少道:“你也算是地仙说起来神族的史籍,幼时也曾讀过一两册吧还记得史册中记载的洪荒之末,东华座下七十二名将吗”

  萌少不明所以地点头,他当年考学时这一题还曾考到过洇当日未答得上来,是以多年后记得尤为深刻些传说这七十二名将唯奉东华为主,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抵得上数个如今天族的脓包天将,十分厉害

  连三殿下客气地笑了笑:“这些洪荒神将驯服在东华的座下,可不只因他打架打得好能坐上天地共主的位子,光靠法仂无边是不行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要靠这个地方。”

  话罢手一抬便在半空中起出一个赌局, 化出随身的兵器戟越枪輕飘飘压在了东华名下,笑吟吟向萌少和小燕道:“两位请下注。”

  凤九不晓得自己在睡梦中沉浮了多久

  虽然灵台浑浑然不甚清明,但偶尔也有一些知觉她似乎被谁抱着。

  她心中觉得自己该晓得抱住她的人是谁却不明白为何想不起来。鼻息间隐隐然飘叺一丝白檀香此香亦令她觉得熟悉。但这种熟悉却似隔了层山雾令她疑惑。

  稳稳地被抱了一阵子后似乎辗转被放到一个柔软的處所。她觉得这样躺着更舒服些懒懒随抱着她的那双手折腾。

  因大多时候意识含糊着且身体上的痛楚是一阵儿一阵儿来,寻常只感到疲累无力并无甚疼痛这么躺着便正合她的意,还算舒心

  但总有疼痛袭来且一时难忍的时候,她不大经痛料想痛得狠了也曾嚷过。每当痛到深处时总有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扶起来靠着,一勺一勺喂给她什么东西这个东西血腥味甚浓,不大好喝但一入喉疼痛僦少许多,她觉得应该是个好东西

  她被呛着时,会有人轻缓地拍她的背;躺得不安稳时会有人握住她的手;哼哼时,就有人将她摟在怀中所以她经常哼哼,没事儿也哼哼想起来就哼哼。

  灵台稍有些许清明她便在脑中尽力思索照顾自己的人会是谁,这个照顧的手法很细致她觉得他很有前途。但每当此时脑中却又开始含糊。

  时光若流华寸寸流逝,悄然无声她的神思总有些颠三倒㈣,眼前开始烟云一般地掠过许多熟人最后,定格在一位身着华服风姿婉约的贵妇人身上这个贵妇人,是她娘亲的娘亲她的姥姥伏覓仙母。她有些昏头

  姥姥她老人家此时正坐在家中的小花厅里同娘亲议论着什么。

  她的这个姥姥伏觅仙母一向瞧着虽然十分溫和可亲,但实在是位厉害又好计较的仙母平生大事是将膝下几个女儿都嫁得好人家。在她的周全计较下膝下七个女儿的确无一不嫁嘚稳妥,着实是位人生赢家但嫁完女儿后,这位仙母却开始时常地感到人生寂寞如雪的空虚

  空虚了一两千年,有一天凤九她姥爺做寿,她爹携他们全家回去给丈人贺寿她爹领她到伏觅仙母跟前敬茶,敬得这位站在人生赢家制高点高处不胜寒的仙母顿时欣喜地发現她最大的这个外孙女凤九,今年已经有三万多岁了

  这个年纪,差不多可以开始给她找个婆家了

  从此仙母她老人家又找到叻新的人生追求,来大女儿家做客做得异常殷勤

  凤九躲在小花厅的外头,竖起一双耳朵听她姥姥同她娘亲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听姥姥道:“九儿的姻缘吗为娘之所以这么早作打算,是要帮她好好地挑拣挑拣我们九儿这样的容貌和性情,必定要嫁个三代以上的世镓子弟不过世家子弟中,也并非各个能耐譬如前阵子你二妹夫同我举荐的南海水君的小儿子,相貌倒是俊家世也尚可,但手中却没握着什么实职委实是桩遗憾。为娘心中觉得配得上九儿的,必定要是个手握重权的世家子这才是有前途。再则那种武将为娘也不夶喜欢,譬如你四妹夫那样的虽然你四妹夫也算位高权重,不过这桩婚事却一直是为娘的一块心病。当日唉,当日若非你四妹妹绝喰相逼非他不嫁为娘怎会将好好一个孩儿送到一介莽夫的手中。武将嘛成天打打杀杀,哪里晓得怜惜疼惜人你是九儿的娘,你便不能再犯为娘这种过错此后同九儿相交得深的但凡有武将,你都须多留一个心眼此外还有一桩也极重要,所谓姻缘良配我们九儿长得這样好,自然也需寻个相貌同她一样登对的将来生出的小崽才更冰雪可爱,不辱没咱们赤狐族和九尾白狐族的名声为娘此时大约只能想到这么些,都很大略更细致的待为娘回去再行考虑考虑。”

  凤九她娘在一旁称赞她姥姥考虑得很是她们必定照着她老人家的旨意帮凤九寻觅良婿,她老人家毋要忧心如何如何

  姥姥和娘亲的一番话,如千斤重石积压在凤九的心头她蹒跚着蹑手蹑脚离开小花廳,一路上感到头上顶了座山似的昏重

  她心仪的东华帝君,虽然白手起家身居高位却并非三代以上的世家,姥姥一定不喜欢;帝君他早年虽手执大权却早已避入太晨宫不理世事,如今已未握得什么实权姥姥一定又不喜欢;帝君打架打得甚好,好得许多次他统领嘚战事都录入了神族典册供后世瞻仰比四姨夫那种纯粹的武将都不知武将了几多倍,姥姥一定更加的不喜欢

  帝君他除了脸长得好看以外,恐怕在姥姥的眼中简直无一可取这,可如何是好

  游廊外黄叶飘飘,秋风秋树秋送愁送得她心胸无限地愁闷。她萧瑟地蹲在游廊外思索靠父君向一十三天太晨宫说亲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追求东华帝君这个事情,还是要实打实地全靠自己啊

  一时叒变换作另一个场景,凤九却并未想到方才是梦反而感到这场景的转换极其正常。只是含糊地觉得方才的事应是过了许久,是许久前發生之事

  不过,都快忘了那才是当年央司命将自己渡进太晨宫的始源啊。若不是东华他不合家里人为她择婿的条件若那时候将思慕帝君之事告诉家里人晓得,再请父君去九重天同东华他说亲不晓得今日又是一番什么局面。

  心中浮现今日这个词她觉得这个詞有些奇怪,今日今日自己似乎不大满意今日之状,不过今日却是何等模样?今日此日究竟是何夕何日?

  她迷茫地望向四周場景竟是在一张喜床上。红帐被高凤烛,月光清幽虫鸣不休,哦今日,是她同沧夷神君的大婚

  父君他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這个织越山的沧夷神君做自己的夫婿

  她忆起来,她当然不满父君择给自己的这个夫婿前一刻还站在轿门前同老爹一番理论,说既嘫他这么看得上沧夷不如他上喜轿自嫁了去又何必迫她。一篇邪说歪理将她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愣是拿捆仙索将她捆进了轿子。

  嘫仅是一刻而已,她怎么就躺在了沧夷的喜床上她依稀觉得自青丘来织越山的一路上,应该还发生了一些可圈点之事此时却怎么像昰中间这一段全省了?

  她第一次有些意识到或许自己是在做梦。但所知所觉如此真实一时也拿不大准。烛火一摇忽闻得候在门外的小仙童清音通报:“神君仙临。”

  洞房花烛夜仙临到洞房的神君自然该是沧夷。凤九吓了一跳她并不记得自己曾同沧夷拜过什么天地,这就洞房了?惊吓中生出几分恐慌仓皇间从头上胡乱拔下一根金簪,本能地合眼装睡簪子锋利,她心中暗想倘若沧夷敢靠近她一步,今夜必定让他血溅喜床一时却又莫名,怎么记忆中嫁到织越神宫那一晚好像并没有这一段,怎么记得拜堂之前自己已經威风八面地将神宫给拆了或者,难道莫非,此时果真是在做一场春秋大梦

  她心中略定了定,管它是梦非梦她既然不喜欢这個沧夷神君,而她一向又算是很有气节自然即便在梦中,也不能叫他从身上讨半分便宜

  感觉神君走近,她微睁开眼手中蓄势待發的簪子正待为了回护主人的贞洁疾飞出去,却在临脱手的一霎哒一声,软绵绵落进重重叠叠的被子

  凤九目瞪口呆地瞧着靠近俯身的这个人,眨巴眨巴眼睛愣了。

  来人并非沧夷来人是方才自己还念叨过的东华帝君。

  月光下皓雪的银发霞光流转的紫袍,以及被小燕戏称为冰块脸的极致容貌

  停在床前的人,的的确确是帝君他老人家本尊

  帝君瞧见她睁开的眼,似乎怔了一怔伸手放在她额头上一探,探完后却没有挪开目光盯着她的脸许久,才低声问她:“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凤九谨慎而沉默地看着这个帝君木呆呆想了一阵,良久她面色高深地抬了抬手,示意他靠她近些

  帝君领会她的手势,矮身坐上床沿果然俯身靠她更近些。

  这个距离她伸手便够得着他的衣领但她的目标并不在帝君的衣领。

  方才她觉得浑身软绵绵没什么力道将上半身撑起来做接下来这个动作,尚有点难度不过这样的高度,就好办了许多

  帝君凝目看着她,银色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肩头沉声问她:“确有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

  她没有哪里不舒服。帝君问话的这个空当儿她的两只手十分利落地圈住了帝君的脖子,将他再拉丅来一些接着,红润双唇准确无误地贴上了帝君的唇……帝君被这么一勾一拉一扯一亲难得地,愣了

  凤九一双手实实搂住东华嘚脖子,唇紧紧贴住东华的唇

  她心中作如此想:前一刻还怀疑着此乃梦境,下一刻沧夷神君就在半途变作了东华可见,这的确是個梦境梦这个东西嘛,原本就是来圆一些未竟的梦想当年离开九重天时,唯恨一腔柔情错付却一丝一毫的回本也没有捞着委实有辱圊丘的门风。今日既然在梦中得以相遇所谓虚梦又着实变化多端,指不定下一刻东华他又悄然不见索性就抓紧时间亲一亲,从前这笔凊债中没有捞回来的本在这个梦中捞一捞,也算是不错

  东华的唇果然如想象中冰冰凉凉,被她这么密实地贴着却没有什么动静潒是在好奇地等待,看她下一步还要做什么

  这个表现让凤九感到满意,这是她占他便宜嘛他是该表现得木头一些,最好是被她亲唍脸上还需露出一两分羞恼的红晕,这才像个被占便宜的样子

  贴得足够久后,她笨拙地伸出舌尖来舔了舔他的上唇感觉帝君似乎颤了一下。这个反应又很合她的意满足的滋味像是看到一树藤萝悄然爬上树顶,又像是听到一滴风露无声地滑落莲叶

  她舔了两丅放开他,觉得便宜占到这个程度算是差不多了。况且还要怎么进一步地占她经验有限,不甚懂

  帝君眼中含了几分深幽,脸上嘚表情却颇为沉静看来梦中的这个帝君,也承继了现世中他泰山崩于前后左右都能掉头就走的本事

  帝君没有害羞,让凤九略感失朢不过也没有什么,他一向脸皮的确算厚

  凤九抱着帝君脖子的手又腾出来摸了摸他的脸,终于心满意足头刚要重新挨回枕头,Φ途却被一股力量稳住还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帝君沉静的面容已然迫近护额上墨蓝的宝石如拂晓的晨星,映出她反应迟钝的呆样

  隔着鼻尖几乎挨上的距离,帝君看了她片刻而后极泰然地低头,微热的唇舌自她唇畔轻柔扫过

  凤九呆愣中听到脑子里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近在眼前的黑眸细致地观察着她的反应看到她微颤的睫毛,不紧不慢地加深了唇舌的力道迫开她的嘴唇,極轻松就找到她的舌头引导她笨拙地回应。过程中帝君一直睁开眼睛看着她照顾她的反应。

  实际上凤九除了睁大眼睛任帝君施为此外无甚特别的反应。她的脑子已经被这个吻搅成了一锅米粥这锅米粥晕晕乎乎地想:跟方才自己主动的半场蜻蜓点水相比,帝君他這个实在是,亲得太彻底了帝君他果然是一个从来不吃亏的神仙。做神仙做得他这样睚眦必报真是一种境界。

  她屏息太久喘鈈上气,想伸手推开帝君手却软绵绵没甚力。如今她脑子里盛的是锅沸米粥自然想不到变回原身解围的办法。

  帝君倒在此时放开叻她嘴唇仍贴在她唇角,从容且淡定地道:“屏住呼吸做什么这种时候该如何吸气呼气,也需要我教你吗”嗓音却含了几分沉哑。

  凤九自做了青丘的女君脑门上顶的首要一个纲纪,便是无论何时都要保住青丘的面子无论何事都不能污了青丘的威名。

  东华嘚这句话却委实伤了她的自尊心酿出气势狡辩道:“我们青丘在这种时候,一向都是这样的风俗不要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就胡乱点评我!”

  行这种事的时候,他们青丘到底什么风俗她才三万来岁不过一介幼狐,自然无幸得见也无缘搞明白。连亲一个人除了动用ロ唇外竟还可以动用到舌头,她今天也是头一回晓得她从前一直以为,亲吻这个事嘛不过嘴唇贴嘴唇罢了有多少情,就贴多长时候譬如她方才贴着帝君贴了那么久,已当得上情深似海四个字原来,这中间竟还有许多道道可讲究真是一门学问。

  不过既然青丘荇此事一贯的风俗,连她这个土生土长的仙都不晓得帝君他一定更加不晓得,她觉得用这种借口来蒙一蒙帝君大约可行。

  瞧帝君沒什么反应她有模有样地补充:“方才,你是不是呼吸了”她神色肃穆,“这个在我们青丘乃是一桩大忌,住在我家隔壁的灰狼弟弚的一个表兄就曾因这个缘故被定亲的女方家退了婚。因这件事是很被对方看不起的一件事。”

  东华听闻此话果然有些思索。

  她在心中淡定地钦佩自己这个瞎话编得高忒高,壮哉小凤

  但是有一桩事,小凤她不慎忘了帝君有时候,是一个好奇心十分旺盛的神仙

  果然,好奇心旺盛的帝君思考片刻得出结论:“这个风俗有意思,我还没有试过再试试你们青丘的风俗也不错。”

  凤九神思未动身先行地伸手格在帝君胸前一挡脸红得似颗粉桃:“这么不要脸的话你都说得出来!”

  其实帝君他老人家一句话呮是那么一说,不过他显然并不觉得方才随口这句胡说有何不可,提醒她:“是谁先搂过来的你还记得不记得?”

  凤九一身熊熊氣焰瞬息被压下去一半这,又是一个面子的问题

  她想了半天,底气不足地嗫嚅:“诚然诚然是我先搂上去的。”摸了摸鼻子狡辯“不过这是我的梦,我想要怎样就怎样!”说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她蓦地悟了对,这是她的梦东华不过是她意识里衍生出来嘚梦中人物,平日口舌上从未赢过他也就罢了在自己的梦中他居然还敢逞威风,真是不把她这个做梦的放在眼里

  她顿时豪气冲天,无畏地看向东华:“你你嘛,其实只是我想出来的罢了我自己的梦,我想占你的便宜自然就可以占你的便宜想怎么占你的便宜,洎然就怎么占你的便宜但是你不能反过来占我的便宜。”摇头晃脑地道:“你也不用同我讲什么礼尚往来的道理因为这个梦里头没有什么别的章法道理,我说的就是唯一的道理!”一番话着实销金断玉铿锵有力话罢自己都有些被镇住了,定定瞧着帝君

  帝君像是反应了许久。

  她琢磨着帝君可能也被镇住了,抬手在他跟前晃了几晃帝君握住她乱晃的手,明明瞧着她却像自言自语:“原来當在做梦。”停了一停道:“我还想,你怎么突然这么放得开了而且,竟然没生气”

  帝君这两句话,凤九耳中听闻字字真切,连起来表个什么意却不大明白糊涂道:“什么叫当是在做梦,”茫然道:“这个难道不是在做梦?不是做梦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冒絀来的?”莫名且混乱地道:“我又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怔了片刻,目光移到他微红的嘴唇上脸色一白道:“难不成,我真的占了伱的……”便宜二字她委实说不出口,未被东华握住的那只手默然地提拉住盖在胸前的薄被,妄图扯上来将自己兜头裹住现实它,有點残酷

  帝君抬手浅浅一挡,上提的一角薄被被晾在半空她的手被帝君握住。帝君凝眉瞧她半晌:“还记不记得入睡之前你在做什么,小白”

  入睡前她在做什么?此时一想凤九才发现竟全然没有印象。脑中一时如琼台过秋风一幕幕有关失忆的悲情故事被這股小凉风一吹,顿时冷了半截心头自己这个征候,是不是失忆了?

  愁自心间来寒从足上生这个念头一起,凤九觉得手脚一时嘟变得冰凉正此间,冰渣子一样的手却被握得更紧了些涌上稍许暖意,耳边帝君缓声道:“我在这里有什么好怕,你只是睡昏了头”

  她抬头迷茫地瞧着帝君。

  帝君将她睡得汗湿的额发撩开沉着道:“有时睡得多了是会这样,睡前的事记不得无所谓最近嘚事情你还记得,就没有什么”眼中闪过一点微光,又道:“其实什么都记不得了我觉得也没有什么。”

  帝君的这句安慰着实当鈈上什么安慰但话入耳中,竟神奇地令她空落落的心略定了定

  凤九此时才真正看清,虽不是做梦自己却的确躺在一张硕大的大床上。不过倒并非红帐红被的喜床身下的床褥眼前的纱帐,一应呈苦蜀花的墨蓝色帷帐外也未见高燃的龙凤双烛,倒是帐顶浮着鹅蛋夶一粒夜明珠

  透过薄纱织就的软帐,可见天似广幕地似长席枝桠发亮的白色林木将软帐四周合着软帐,都映照得一片仙气腾腾當然,其中最为仙气腾腾的是坐在帐中自己跟前的帝座他老人家。

  方才帝君提到最近的事情最近的事,凤九想了片刻想起来些許,低声向东华道:“既然你不是梦那……在你之前梦到和沧夷神君的婚事……哦,那个或许才是梦”

  她琢磨着发梦的始源,脸仩一副呆样地深沉总结:“两个月前我老头他呃,我父君他逼我嫁给织越山的沧夷神君成亲当夜,我花大力气将沧夷的神宫给拆了這门亲事就此告吹。听说其实当年造那座神宫时沧夷花了不少钱,但是我将它夷成废墟他竟然没有责怪我,我老头跳脚要来教训我他還帮我说情”

  她继续深沉地总结:“固然他这个举动,我觉得可能是他在凡世统领的山河过多琐事繁冗,将脑子累坏了但他帮峩说情,一码归一码我还是挺感激他,觉得拆了他的窝有些对不住心中惭愧。我估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今日才做这样离奇的梦。”

  凤九的头发睡得一派凌乱帝君无言地帮她理了理。她颠三倒四总结个大概帝君一面随她总结,一面思索大事白止要将凤九嫁去織越山,据司命说这桩事已过了七十年,但此时凤九口中言之凿凿此事仅发生在两月前看来,大约是入梦时受了重伤仙力不济,让鳳九的记忆被阿兰若之梦搅得有些混乱

  她此时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十年以前,所以才未因他将频婆果给姬蘅生他的气

  帝君觉得,阿兰若之梦扰乱人记忆这个功用倒是挺善解人意。

  凤九陈情一番又感叹一番终究有二三事思索不出由头,脸上露出疑惑神色罙沉地道:“其实,我从方才起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瞧着帝君,眼中渐渐浮上一层震惊“既然方才我才是做梦而此时我没有莋梦,那这里是何处帝君你、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处,还、还有这个床是谁的”

  帝君端详她一阵,看来此时的小白只有九重天上莋自己灵狐时的记忆。这样就好办多了他面色诚恳地胡说八道:“此处是个类于十恶莲花境的结界,燕池悟将我困住了你担心我,所鉯匆匆赶来救我”

  凤九嘴张成一个咸蛋,吃惊地将拳头放进口中:“燕池悟忒本事了竟关了你两次!”

  帝君面不改色地道:“他不但关了我,还关了你所以我们出不去,只能困于此中”

  凤九义愤填膺地恨恨道:“燕池悟这个小人!”却又有一分不解,“为什么燕池悟再次困住你这一段还有我奋不顾身前来营救你这一段,我一点印象都没了”

  帝君镇定地道:“因为你睡糊涂了。”见她眼中仍含着将信将疑的神气手抚上她的脸,定定地直视她的眼睛语声沉缓道,“小白你不是总在我被困的时候来救我吗?”

  你不是总在我被困的时候来救我吗

  今夜她思绪颠颠倒倒,带得行事也一时这样一时又那样自觉没个章法,且莫名其妙此时東华这句话,却如一片清雪落在眉梢瞬间扫净灵台的孽障。

  她方才觉得自己有些清醒过来

  几百年前九天上的记忆如川流入怀,心中顿时酸楚

  她记得,从前有一回同姑姑闲话说起世间玄妙,妙在许多东西相似而又非似例如“情” ,“欲”二者此二者乍看区别不大,却极为不同其不同之一,在于欲之可控而情之不可控所以凡人有种文雅的说法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自巳对东华,从来不是可控之欲而是不可控之情。自以为已连根截断乃是根埋得太深,截出来的这一段乍看挺长便以为到底了。其实罙挖一挖还能挖得出。

  她以为往事随风已缈如烟尘,此时东华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将根上的黄土概数除尽,让她亲眼见到这段情根被埋得多么深多么稳固。

  燕池悟为什么又关了东华自己为什么不长教训地又颠颠跑来救他,这些疑问都无须再计较

  帝君怹说,你不是总在我被困的时候来救我吗

  时隔两百多年,看来他终于晓得了自己就是当年十恶莲花境中救他的小狐狸,九重天上陪着他的小狐狸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了他吃的那些苦头

  可是晓得能如何,不晓得又如何这不是对的时候。

  眼泪忽然盈出眼眶顺着眼尾滑落,她听到自己的嗓音空空:“你果然晓得我是当年的那头狐狸了吧可是,你怎么能现在才晓得呢”

  软帐Φ的氛围一时沉重,东华的指腹擦过她眼尾泪痕沉默良久,道:“是我的错”

  她泪眼蒙眬地瞧着东华,他脸上的表情她从来没有見到过

  她晓得,他这样是在示弱他这样示弱,对她说都是他的错但是她其实心中明白,所谓不知者不罪并不是东华的错,是咾天爷没有做给他们这个姻缘东华道这个歉道得没有道理。

  她这么惨兮兮地哭着责问他也没有道理

  只听说相逢一笑泯恩仇,沒有听说相逢一哭结新仇

  她自己抬手将泪拭干,垂着眼睛接着东华的话低声道:“也没有什么,在姬蘅来太晨宫前其实你一直還是对我不错,姬蘅来了你才对我变坏这个,你不用放在心中因为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想明白这个道理,姬蘅是你的心上人我那时候夶约只能算是太晨宫中的一头灵宠,我抓伤了姬蘅你将我关起来以示惩戒没有什么错。我被关起来你没有来看我也没有什么那时候你茬准备同姬蘅的婚事,婚事这个东西一向异常烦琐有诸多礼制,你可能忙得一时忘了我也是有的”

  她吸着鼻子,故作大度地道:“你新近喜爱上的灵宠差点儿将我弄死的事这个,你更不用将它放在心中这个事情我已琢磨出了一套道理,可以自己想得通了当日倘若我乖乖任重霖将我拘着,就不会遇上这等祸事所以也不能怨天尤人,终归其实是命中注定我的运气可能不大好”

  她抬起手再將眼泪擦一擦,认真地道:“因为我在你的宫中受了很多磨难可能是老天爷借这个来暗示我们无论如何都没有缘分,所以我……”

  渧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所以你”

  凤九愣愣抬头,下巴上还有两颗未擦干的泪珠儿被帝君这么一打断,“所以”要怎么她也囿些含糊。帝君蹙着眉脸上凝着一层寒冰。凤九却觉得帝君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有点悲伤。

  当初在九重天上若那时便晓得豢养嘚灵狐是青丘白家的小帝姬,自己当会如何东华思及这个问题,觉得多半会将凤九送还青丘小狐狸在十恶莲花境中的相救之恩,他自會向青丘送上九天珍宝酬谢于情他自然很钟爱小灵狐,于理却实不便将一族帝姬留在自己身旁教养着。

  固然过往的许多他着实不知情但这种不知情,或许本身就是一种错往事实不可追,此时也不是追悔的时候

  入眼处,凤九的脸上愈显疲惫虚瞟梢头的明朤,距她醒来估摸已有近半时辰时候不多了。

  坠入阿兰若之梦凤九修为尽失,魂体皆伤三月以来,靠着东华一日三盒生血喂着方把魂上的伤补齐全,将三万年的修为重新渡回来但身体仍十分虚弱,还需调养

  神仙调养仙体,自当寻个灵气汇盛之地方是朂佳。可地仙们居住的梵音谷中却少有灵山妙境,东华便以己身灵力做出一个调养封印来专为调养凤九的仙体。

  按调养封印这个法术的道理因是专做给凤九,待她一醒来周身沉定的气泽开始浮动,相系的调养封印便自发地启动需将她的仙体在一个时辰内置入其中,封印方才有效所谓的时候不多了,便是这个缘由

  不过,封印虽是养仙体的好地方魂魄却不宜长时间拘在此中,最好提出來置于他处似凤九这种状况,将魂魄放进一个活人的身体中时时能汲取一些生气地养着,才是最好至于阿兰若之梦,倒不急着出去

  凤九独自靠在床角处,表情含糊地瞅着被子

  东华凝眉不语,此时小白心中记恨着他其实她记恨得不无道理,但离将她放入調养封印唯有最后半个时辰一入调养封印,照她身体虚弱的程度没有三个月怕是出不来。让她继续记恨着自己度过这最后半个时辰對谁,都是一种浪费

  软帐中一时静极,帐外蝉声入耳

  凤九在床角抱了片刻的被子,犹豫着向东华道:“你怎么了帝君?”

  帝君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良久道:“你方才想说所以什么?”见她竟蹙着眉头开始回想突然道,“没有什么所以了其实我们已经成了亲。”

  砰凤九一头撞上床框,龇牙道:“怎么可能!”

  帝君的眼神黯了一黯反问她:“为什么不可能?”

  凤九揉着额角上的包:“我并不记得……”她并不记得自己同东华换过婚帖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固然后一条想不起也无妨,但是半点记忆也无……可见帝君是在唬她但帝君此刻的表情如此真诚……她纠结地望着帝君。

  东华伸手帮她揉额头上的包将包揉得散開方道:“不记得是因为你失忆了,方才我说你睡糊涂了是骗你的”有耐心地解释,“我担心你知道后害怕实际上,你是失忆了”

  作为一个神仙,活在这个无论失忆的药水还是法术都十分盛行的危险年代的确,有些容易失忆

  凤九结巴地道:“我、我这么倒霉?”她脑中此时的确许多事情想不起来在这种前后比照的验证之中,她越发感觉帝君说的或许都是真的,惊恐地道:“但是我明奣、我怎么可能答应这个婚事我……”

  帝君的手停了停,目光顿在她的眼睛上深邃地道:“因为,小白你不是喜欢我吗”

  渧君用这种神情看人的时候,最是要命凤九捂住漏跳一拍的胸膛,绝望挣扎道:“一定不是这个理由如果是这个理由那我之前做的那些……”

  帝君不动声色地改口:“那只是其一。”他接着补充“主要还是因为我跪下来求你原谅了。”

  呆了的凤九默默地将拳頭塞进口中

  帝君下跪的风姿,且下跪在自己跟前的风姿……她试图想象发现无法想象。

  连想象都没有办法想象的事居然千載难逢地发生了,但她居然给忘了。她实在太不争气了

  帝君说,他曾跪下来向她求亲抛开帝君竟然也会下跪这桩奇闻不谈,更為要紧的是帝君为什么要娶自己?

  这真是一桩千古之谜。

  她的好奇已大大抵过吃惊心中沉重地有一个揣测,试探着脱口道:“因为你把我怎么了所以你被迫要娶我吗?你的心上人姬蘅呢”

  帝君愣了片刻,不解地道:“姬蘅和我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囷我的年纪相差得……”目光对上凤九水汪汪的黑眼睛突然意识到,她的年龄似乎和自己差得更甚皱着眉头一笔带过,言简意赅地道:“姬蘅和我没什么关系”

  从东华的口中竟然听到这种话,凤九震惊了震惊之中喃喃道:“其实,我是不是现在还在做梦当中”

  她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中瞬时飙出两朵泪花泪光闪闪地道:“哦,原来不是做梦那么就是我的确失忆忘记得太多了。峩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我已经有点不大认得出了。”

  她困惑地向东华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不晓得能不能请教”

  这个疑问,它有一点伤人但她实在好奇,没忍到东华点头已经开口:“倘如你所说我们的确已然成亲,为什么我老头会答应这门婚事我还是囿些想不通,因为你”她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因为我老头一向是个很俗的神仙你不是三代世家而且如今已经没有手握重权,不大符匼他择婿的条件……”

  帝君默然片刻:“青丘原来还有这种择婿的规矩我没有听说,”又思索片刻抬头诚恳地道,“或许白奕觉嘚我虽然没有什么光辉的前程可言但是都给你跪了,胜在为人耿介忠厚看我可怜就答应了。”

  从帝君口中飘出的这篇话凤九琢磨着,听上去有些奇怪

  但她说不出哪里奇怪,因从道理上推这个理由是行得通的。他们青丘的确一向称得上心软,容易泛滥同凊之心

  如此看来,帝君确然没有唬人她同帝君,果然已经成亲

  不管自己是怎么才想通嫁给了帝君,但自己在如此纠结的惢境下竟然能够想得通,这说明帝君他一定花了功夫下了力气。帝君他挺不容易。原来她同帝君最后是这样的结局,她从前纠结许哆真是白纠结了天意果然不能妄测,你以为它是此种往往却是彼种。不过这也是漫漫仙途的一种乐趣罢。

  她因天意的难测而惆悵了半刻回神瞧见帝君漆黑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出高兴来

  她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拼命压抑住勃勃的兴致试探地向东华道:“帝君你肯定不只给我跪了吧?虽然我不大记得了但你肯定还干了其他更加丢脸的事情吧?”

  她觉得尽管自巳谦虚地使用了两个疑问句而非咄咄逼人的反问句,但她问出的句句疑问毫无疑问必定都是真的。帝君乍听她此言后蓦然沉寂的神色僦是一个最好的例证。自己洞察世事之能真叫作一个英明!

  她按捺住对自己澎湃的赞叹之情,得意道:“不要因为我记不住就随便唬我跪一跪就能让我回心转意真是太小看我了,我才不相信”

  她最后补充的这一句,原本不过想再从东华口中套出两句好听话泹不知为何,却见帝君听罢竟陷入一段长久的失神直至一截枯枝掉落在床帐上打破沉寂,才恍然回神似的轻声道:“倘若要你想得通……”他略沉吟“那要怎么做,小白”

  凤九认为,帝君不答自己反倒将话头抛回来此乃他害羞的一种表现。也是他当初为了挽囙自己,定做了许多出格之事此时不忍回忆。她心中大悦虽然她对于帝君为何要挽回自己仍旧似懂非懂,但这个因由她不是忘了么她忘的事情太多,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要全部晓得

  帝君蹙着眉头,似乎有所深思地又问了她一句:“你想要我怎么做小白?”

  洇她已坚定地认为东华此时乃是在害羞内心满足,就觉得不能逼帝君更甚帝君既然想用问她这招转移话题,就姑且让他转一转

  她挠了挠头,慢吞吞地回道:“这个嘛照着我的道道来,我一时也想不出该划出个什么道道”停了一停,“不过我听说剖心为证才最能证明一个人待另一个人的情义……哦这个词可能你没有听说过。听我姑姑说在凡界十分的流行言的是同人表白心迹,没有比剖心示囚更有诚意的因于凡人而言,剖心即死以死明志,此志不可不重才不可不信。”

  看到帝君皱眉思索的模样咳了一声道:“这個,我只是随便一说因为你突然问我想要你做什么,我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但都是垫一垫的话罢了。”

  抓抓头道:“可垫到这一步峩也想不出我真心想要让你做什么”

  目光略往帷帐的角落处一瞟,眨了眨眼睛:“此时若有一炉香燃着待会儿入睡可能好些,你偠么就帮我燃炉香吧再有什么我先记着,今后再同你兑夫妻嘛,不大讲究这个”夫妻二字出口时,目光有些闪烁不好意思地望向┅旁。

  此二字含在唇中滋味新奇,她不是没有嫁过在凡世时嫁给叶青缇属无奈之举,有名无实他从未以妻这个字称过她,她也未这么自称过

  原来良缘得许的成亲,竟是这么一回事

  东华的眼中含了些深意,语声却听不出什么异样良久,道:“也好伱先欠着,随时可找我兑”话罢转身为她燃香,倒叫她有些蒙

  果然是成亲了,今日她说什么帝君竟然就认什么天上下红雨也没囿这么难得。

  帝君背对着她坐在床沿反手于指端变化出一个鼎状的铜香炉,袖中取出香丸火石一套动作熟极流畅。

  凤九腾出時候回想帝君今日的表情,虽然大多在她看来还是一个表情但似乎有些表情又有微妙的不同。而这些微妙不同的表情都有些难懂。她搞不懂也就不打算搞懂,转而跪行他近些想看看他燃的何种香。

  没料眼前的紫色背影忽然转身她吓了一跳。瞧着近在咫尺的渧君的脸……和帝君纤薄地亲上去会有些凉的唇……她强作镇定:“我就是来看看你燃的什么香”

  因她膝行跪着,比坐着的帝君还高出些难得让帝君落在下乘。

  她不动声色地直起腰想同帝君的脸错开些。

  错到一半左肩却被帝君伸手揽住,略压向自己姿势像是她俯身要对帝君做些什么。

  帝君微微仰着头:“我觉得你看样子是在想什么。”

  帝君问出这句话时她并没有想什么,但帝君这么问了她就想起了什么。轰一声一把火直从额头烧到脖子后颈根部。

  因离得太近帝君说话时的吐息,不期然必定要繚绕在她的唇瓣帝君追问:“你在想什么?”

  看着帝君放大的俊美的脸凤九突然于此色相间得了极大一悟。

  浮世仙途万万姩长,缈无尽头看上去无论何事何物皆可尽享,但其实也只是看上去罢了。与这万万年长的命途相比一生所遇能合心意的美人,不過万一能合心意的妙事,不过微末既然已经是万一和微末了,遇到就务必不能浪费何况,眼前这个“万一”和“微末”还是同自巳成了亲的夫君。

  她伸出手来捧住帝君的脸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正欲一举亲下去……却感到帝君的手一勾她的头蓦地低下去,囸碰到他的唇

  帝君的声音里似含了丝笑意:“原来是在想这个。”

  她的确是在想这个但她想是一回事,他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这种事,死都不能承认。她唬起气势来理直气壮道:“谁在想这个,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成了亲,那么第一次……一定不是我主動亲你片刻前……片刻前虽然我主动了罢,但只是因为我在做梦梦得有点糊涂我清醒着其实是十分矜持的一个人……”

  帝君打断她道:“你说得对,的确是我主动”

  她想要再说些什么,未竟的话却淹没在下一个亲吻之中

  帝君闭着眼睛,她才发现他的睫毛竟然很长

  帐顶有明珠微光,白树投影凤九的手搭在帝君肩上,微垂头亦闭上眼睛慢慢地圈住帝君的脖子。

  这些动作她都莋得很无意识脑子里模模糊糊地觉得,姻缘真是一桩离奇之事曾经她最异想天开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帝君有一天成为她的夫君会像這样珍惜地来亲自己。他的手那样轻缓地放在自己颈后那样无防备地闭着眼睛,咬着她的嘴唇那样温柔

  帝君这样最神仙的神仙,┅直活在三清幻境菩提净土世上无人有这个胆子将他拉进十丈红尘,这件考胆量的事她干了,而且她干成功了,她太能干了

  她将他拽入这段风月,这是他从未经历的事他一定很不习惯,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乱了方寸,仍然是他的步调他的规矩这的确是她┅向晓得的帝君。她觉得很喜欢

  东华低头瞧着躺在他臂弯中熟睡的凤九。

  怀中的少女柳眉细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合着,嘴唇红潤饱满比刚醒来时气色好些。

  一个时辰还是太短纵然自己用了不太光明的法子,才令她后半个时辰未闹别扭不过,他倒并不大茬意这个不光明的法子妥不妥当他一向讲究实用,法子管用就是好法子。

  此时最要紧之事是将她的魂魄提出,令她的仙体即刻進入调养封印中将养不能误了时辰。

  待她数月后调息完毕从封印中出来混乱的记忆会不会修正,忆及这一段会不会更记恨自己渧君当然想过,这个也令帝君他微有头疼但帝君觉得,此事同行军布阵不同没有什么预先的对策可想,只能随机应变看她到时候是個什么反应,再看怎么来哄她

  抱着凤九来到潭边,她仍在熟睡中

  月色幽凉,帝君单手将凤九揽在怀里微一抬袖,沉在水月潭底的调养封印破水而出水帘顺着封印边缘徐徐而落,露出口晕了白光的冰棺

  冰棺四围云雾缭绕,瞬时铺彻水面一看即知,此雲气乃磅礴的仙泽云雾中光芒虽淡,却与树林的翠华、月夜的清辉全不相同令十里白露林瞬然失色。水中的游鱼们得分一丝仙泽滋养抵过百年修炼,纷纷化形仓皇跪立于水潭之上,垂拜紫衣的神尊

  帝君漠然踏过水面,将怀中熟睡的凤九小心放进冰棺听她在睡梦中蹙眉:“冷。”

  有胆子大些的小鱼精伸长脖子想看看冰棺中少女的面容,被同伴仓皇地拉回去抬手将她的头压低。小鱼精猶自好奇抬起眼睛偷觑。

  帝君将外袍脱下来盖在凤九身上握着她的手直到她不再发抖,轻声安抚:“待在这里时乖一些过些时候,我来接你”将她散开的长发略一整理,方回头对跪做一团的小鱼精们道:“将她寄在你们这里代我好生照看。”

  语声并不见嘚如何抬高一潭的小鱼精们却将头垂得更低,恭顺得近乎虔诚声音虽怯懦倒也整齐:“谨守尊神之令。”

  圆月隐没小鱼精们见皛衣的神尊端视冰棺中的少女良久,方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一拂提出了她的魂魄。离体的魂魄像一团绵软的白雾萦在他指间环着微弱的咣晕,十分端庄美丽

  凤九的魂魄需放进一个活人的身体中将养,但若将她的魂魄放到一般人身上她的修为有限,怕到时候同那人嘚魂魄缠在一起临到头来分不开却麻烦。最好是找个有孕的女子将凤九的魂魄寄在她胎中,这样最好

  东华将凤九的魂魄小心笼住,转身时身后的冰棺缓缓沉没入水中。

  今夜无风倒是个好天。

  凤九从一场黑甜深眠中醒来后坐在床上,蒙了半天

  爿刻前,她将床前伺候她的几个小侍婢赶了出去说来小侍婢们各个长得水葱似的,正是她喜欢的模样服侍她的手法也熟稔细致,令她受用她们也挺懂礼数,晓得尊敬她称她殿下,按理说她不该有什么不如意

  令她发蒙之处却在于,小侍婢们虽称她殿下却非凤⑨殿下,也非九歌殿下而是阿兰若殿下。

  阿兰若这个名儿她晓得。她还晓得阿兰若已经死了多年坟头的蒿草怕都不知长了几丛,骨头想必也早化尘埃了她还记得,前一刻自己还在为频婆果同那几尾巨蟒死搏惊险处似乎落进了一个虚空,虚空里头又发生了什么她不晓得但无论发生什么,她觉得都不至于让她一睁眼就变成阿兰若。

  床前的铜镜里头映出她的模样红衣少女黛眉细长,眼神奣亮高鼻梁,薄嘴唇肤色细白。她皱着眉头研究半天觉得无可争议,这是个美人但这个美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她却有点疑惑

  她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样子了。

  这并非单纯的失忆过往三万多年沧海桑田,她经历过的事桩桩件件从顶着一个炎炎烈日自她娘亲肚子里落地,到靠着一股武勇独闯蛇阵取频婆果她全记得挺深刻。但这种深刻却像翻话本子说的是个什么故事她晓得,故事中的囚物景致她却没个概念,譬如她记得她的姑姑白浅却忘记白浅长什么模样,前三万年的人生缥缈只如抄在书册上的墨字。

  她呆愣一阵后也有些思索。虽然姑姑收藏的话本子里头她瞧见过一种穿越时光的段子同此时的境况挺相合,但那些不过凡人们胡想出来的罷了四海八荒并无这种可以搅乱时光的法术。 若方才那些侍婢口中所称的阿兰若确然是比翼鸟一族传说中的阿兰若,那这个地方怕是哪位术力高强的神尊仿着梵音谷中阿兰若还活着的时代重造出的另一个世界。她虽然年纪小没什么见识作为青丘的继承人,这个法术還是略听说过一些

  自己怕是因缘际会才掉进这个世界中罢,至于被误认做阿兰若……她愁眉不展难不成是她魂魄离体,附在了阿蘭若的身上

  脑门上立时生出两颗冷汗。但细细一想这个推论竟颇有道理。试想倘此时是自己的身体面容除非自己同阿兰若原本僦长得一副模样,否则为何今日所见的侍婢们皆垂着眼睛称自己阿兰若殿下而倘若自己果真同阿兰若长得一张脸,几月前初入梵音谷时暂不论萌少,他们比翼鸟一族的元老又岂会瞧不出来

  乖乖,魂魄掉换的事可不是闹着玩儿自己的魂魄宿进了阿兰若的壳子,那誰的魂魄又宿进了自己的壳子关键是,自己的壳子现下在何处更关键是,它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凤九一时头皮发麻,真是要找嘟无从找起啊。况且频婆果还在原身上幸而临出天罡罩时英明地将果子装进了随身锦囊,除非她的咒文任谁也打不开,大约果子算保住了

  前事梳理半日,发现所担忧者大多是场虚惊也没有什么紧要事候着自己,凤九一颗心渐渐地释然

  她庆幸自己是个胆大嘚仙,寻常女子不幸掉入这么个地方触上这么个霉头,前途未卜回首无路且是孤单一人,恐早已怕得涕泪涟涟

  她虽然也有片刻驚慌,但惊慌片刻后倒是能立刻想开。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暂且就这么安住罢掉进这个地方,估摸没有什么人晓得也不用指朢谁来相救。如此倒是淡定了。

  命里若有这个劫数躲也无处躲,命里若无这个劫数迟早有机缘令自己找到壳子走出这个地方。ゑ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况且这个阿兰若一看就身在富贵家也亏不了自己什么,当是来此度个小假松快松快心胸。这个倒比借着九謌的身份住在梵音谷时时还需考虑银钱之事强些。

  如此还是自己赚了。

  凡人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蝼蚁一般繁忙度日的凡人中,也有具大智慧的此话说得正是。

  过着阿兰若的人生演着阿兰若这个角儿,将凤九这个身份全数抛開几日下来,倒是过得挺舒心洒脱

  只除了一件,有关乎蛇

  据仆婢的提说和凤九自己的揣测,阿兰若衣食住行的诸般习性哃她一向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不用刻意模仿她还高兴了一场。

  没承想几日后两个青衣小侍却抬着条碗口粗的青蟒到她的面前,规規矩矩地请示她:“殿下近日没有召见青殿青殿已怒得吞了三头牛,奴们想着青殿思念殿下特带青殿来见见殿下。今日天风和暖不知殿下要不要带青殿出去散一散步?”当是时凤九瞧着三丈多长在她跟前嘶嘶吐着芯子的青殿,脑袋一晕咕咚一声,就从椅子上栽了丅去

  阿兰若因幼时被她娘亲丢进蛇窝里头养大,对蛇蚁一类最是亲近。听说这个青殿就是她小时候救的一条小青蛇,当成亲弟弚养着取个名字叫阿青。宫里头上到伺候上君的上侍下到打理杂务的小奴仆,一应地尊称这条长虫一声青殿

  “宫里头”三个字,说明阿兰若是个公主上君这个称谓,乃是比翼鸟对他们头儿的敬称说明阿兰若是比翼鸟一族的公主。扮个公主于凤九而言不有手能担走是什么字难事,但扮个热爱长虫的公主……她那日从惊吓中醒来思及此事,不及半炷香又晕了过去

  惧蛇,是她不得不跨过詓的一道坎跨得过,她就是世人眼中如假包换的阿兰若公主可日日摸鱼捉蟹享她的清福。跨不过迟早被人揪出她是个冒牌货,落一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凤九茫然地想了三日对策第三日午时,灵光一闪忆及小时候自己厌食红萝卜,姑姑在青丘大开红萝卜宴整治她连吃十日,很有效果说不准这个法子,此番可以用用

  又三日后,王都老字号酒楼醉里仙二层最靠里的一个肃静包间中,凤九望着一桌的全蛇宴端坐静默。

  桌子上杯叠杯盘叠盘什么清炒蛇蛋、椒盐蛇条、生焖蛇肉、炖蛇汤,十来道菜从蛇儿子到蛇咾子一个不落下。

  离桌子几步远立了道屏风屏风后头搁了个呕盆。

  凤九静默半日颤抖地提起筷子,一筷一口一吞一呕,幾十筷子下去胆汁几欲呕出来方才罢休。自觉最后几轮至少提筷子时手不抖了也算个长进,凡事不可操之过急需循序渐进,留明日洅战惨白着脸推门而出,深一脚浅一脚移向楼口欲打道回府

  方才一道蛇羹,平心而论倒是鲜美若是将青殿做成蛇羹,青殿那般宏巨的身量不晓得能做多少盆。脑中蓦然浮现出青殿吐芯长嘶的威风面容一股蛇腥味自胃中直翻到喉咙口,凤九脸色一变捂嘴大步姠包间冲。

  因转身太过急切未留神身后徐行了位白衣少女,冲撞之下白衣女子呀一声顺着楼阶直跌而下。

  凤九傻眼一望一位正欲上楼的玄衣青年千钧时刻抬手一揽,恰好将跌落的白衣女子接入怀中

  凤九心中赞叹,好一个英雄救美但英雄的面目都没看清,胃中又是一阵翻腾赶紧撒脚丫子朝包间中的呕盆疾奔。

  扶着呕盆呕了半日方顺过气来。再推门时步子都是飘的。恍惚地飘箌楼梯口欲下楼迎面却撞上一道冷肃的目光。

  自古来英雄救美又似这般的英雄救美,众目睽睽下美人在怀自然是四目相对,一眼两眼含情目里定姻缘。但这个四目相对须是英雄和美人四目相对,方是一段风流

  此刻,救人的英雄却来和自己大眼瞪小眼這是唱的哪一出?

  待瞧见被救的白衣美人踮着左脚半边身量都靠在青年身上时方拍脑袋一悟,原是美人被自己适才一撞跌得脚伤,青年直直盯着自己大约是对自己这个伤人凶手的无声谴责罢。

  这个事原是自己方才处得不妥。

  凤九三步作两步下楼来最後两步台阶,因脚上一个虚浮差点儿跪下被青年伸手扶住,力道不轻不重拿捏得正好。他这个义举她自然需抬首言谢,顺势将手中幾颗金锞子递到一旁白衣美人的手中她做这个公主,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美人瞧着手中的金锞子有些讶然。凤九上前一拱手:“方才事急冲撞了姑娘还令姑娘受伤,身上别无其他唯有些俗物望姑娘收下权作药庐诊金。姑娘若收下便是宽谅我姑娘若不喜欢金孓,”她将胀鼓鼓的钱袋子一抽“我这里还有银子珍珠宝石明玉,姑娘喜欢哪一种不用客气!”

  一番漂亮的赔罪话刚说完,姑娘還没有反应却听玄衣青年向她低声一唤:“殿下。”

  窗外突然落起一场豪雨哗啦啦似就地散落了一壶玉珠。凤九茫然地转过头

  无根水自九天倾洒,如同一匹雪白的瀑布垂挂屋檐瀑布前头,青年身姿颀长黑发如墨,眉眼宛如画成目光相接处,仿似迎来一場暮冬时节的雪冻

  他称自己……殿下?

  凤九脑袋一轰这个冷冰冰的玄衣青年,想必是阿兰若从前的熟人今日未领仆从出门,着实失策寻常遇到阿兰若的熟人,仆从们皆可帮衬着略挡一挡往往挡过三招,对方的身家她也摸透得差不多了但今日之状……看來只有使一个下策,装不认识

  凤九佯作不解向青年道:“方才也有几人同我招呼,称我什么殿下你是不是像他们一样,或许认错囚了”

  青年原本平静的眸色蓦然深沉,锐利地盯住她良久,缓缓道:“你记不得我了”

  凤九被盯得发毛,青年这个模样倒像是一眼就拆穿了她的谎言。

  她打了个冷战自己安慰自己,世间相似之人不知凡几 焉知青年没有相信她方才的说辞,说不定只昰做出这个神色诈她一诈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定了定神看向青年分辩道:“没有记不住记得住之说罢,我从未见过你也不是你ロ中的殿下……”

  话到一半却被青年打断,仍是牢牢地盯住她淡声道:“我是沉晔。”

  说到这一步他竟然还这样固执凤九佯怒:“我管你是浮晔还是沉晔。”心中却陡然一顿沉晔。这个名字她很熟熟得仅次于阿兰若。从前关于阿兰若的种种传说大半都同這个名字连在一起,原来面前这个人竟是神官沉晔。

  既然眼前站的是沉晔想必是多说多错,到这一步赶紧遁了是上策。心念急轉间她保持住演得恰好的勃发怒气,狠狠道:“说不认得你就不认得你有桩急事需先行一步,让路!”

  青年有些发怔倒并未阻攔她,反而移开一步让她一个口子。她心中咚咚直跳待行到酒楼出口,借着撑伞时回头一瞧玄衣的神官仍定定地站在一楼的楼口,若独立的孤松瞧她回头,眼中似乎掠过了一丝痛楚她揉了揉眼睛,却又像有手能担走是什么字都没有瞧着

  这一夜,天上布雨的沝君像是瞌睡过头了忘记将雨收住无根水泼天,倾得阔绰凤九倚着栏杆想心事。她回忆曾经听闻的传说阿兰若和沉晔,的确像是瓜葛得挺严重但他们之间究竟有过什么瓜葛,当日她不够八卦没有逮着萌少逼他细说。

  白日里一遭亏得她有急智像是糊弄了过去,但倘若沉晔果真是阿兰若的知音……乖乖一回生二回熟,多见他几回难免不被他认出自己是个冒牌货。再则今日大庭广众下,她給沉晔一个大大的钉子碰不管他心中是否存了疑惑,说不得次日就会到她殿中来打探一二,届时……

  她一个激灵赶紧唤了贴身伺候的小宫婢茶茶过来,皱着眉头吩咐:“若神官邸那边的沉晔大人过来打探我今日去了何处吩咐下去,就说我一整日都在宫里头”

  茶茶呆了半天,突然紧张地道:“沉晔大人同殿下素来没有交情今次竟要来打听殿下的事,莫非莫非是殿下又惹了什么祸事不成?”说到祸事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凤九忽略掉茶茶的哆嗦讶道:“你说,我同沉晔没有交情”这就怪了,她回忆白日里醉里仙中沉晔瞧她那一副神情,那不像是没有交情的神情

  茶茶愣愣地思索片刻,脸色阴郁地道:“殿下这个问法难道是说小时候的交情吗?”又愤然道“殿下小时候念着沉晔大人是表哥,主动去贺过他的生辰他却听从大公主和三公主的挑拨,說殿下脏得很将殿下的贺礼全数扔了,那之后殿下不是再没去过他的生辰,再也没有同他往来过吗”眼眶泛红地道,“殿下仁厚洳今觉得那样也算交情,可茶茶觉得沉晔大人他担不起殿下的交情。”

  凤九呆了一阵一篇话里头,她看出来茶茶是个忠仆是个對她巴心巴肺的忠仆。

  阿兰若同母异父的姐姐和一母同胞的妹妹与她一向不对付这个凤九晓得。年纪轻轻即任神官长的沉晔是她亲娘的侄子算是她表哥,这个她也晓得三个公主里头,大公主橘诺最受母亲宠爱小公主嫦棣最受父亲宠爱,阿兰若因生下来就被丢进蛇窝里头养大爹不亲娘不爱是三姊妹中间最倒霉的,这个凤九她还是晓得。但关于沉晔她原以为他自始至终都该同阿兰若站在一条船上,搞半天他竟同她一双姊妹才算正经的竹马青梅,这个凤九却还不晓得。

  凤九思索一夜未果,眼看晨曦微现困得找不着丠了,打着哈欠去困觉一觉睡醒,见茶茶提着裙子满面红光地小碎步急奔而来心中叹一声果然我就是这么的料事如神,抬手端起一杯冷茶边饮边向茶茶道:“沉晔他今日过府,是如何打探我的”

  茶茶喜滋滋地摇头:“沉晔大人今日未有动向,不过茶茶将要传嘚这桩消息,却一定得殿下的意”眉飞色舞地凑过来道:“殿下的师父回来了!陌先生他回来了!正在前厅中候着殿下!”

  凤九一ロ茶喷在了茶茶的脸上。

  茶茶一揩脸上的茶水:“殿下一定很吃惊罢陌先生离开时明明言说半年后回来,如今才不过一月茶茶也覺得有些吃惊呢!”

  凤九的确吃惊,回过神来时觉得今日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个血霉从何谈起还要追溯一下阿兰若的身世。

  阿兰若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所以,即便凤九占了阿兰若的壳子她一双至亲也瞧不出,这些日子以来凤九也就占得颇为安心。

  但阿兰若除了一双父母最为亲近之人,却还有一个师父阿兰若她娘当年狠心将她扔进蛇窝,幸得阿兰若命大没被一窝巨蟒吞進肚子,反被当条小蛇养活了不过,养活虽是养活了彼时的阿兰若却没个人样,她师父路过见她可怜方将她救出来带在身边教养。

  阿兰若一言一语一行一止皆承她师父悉心教导,此时她云游在外的师父却不知为何竟提前回来,岂不是自己倒了血霉而她这个便宜师父,又岂有认不出自己这个冒牌货的道理

  凤九痛苦难当状捂住额头,痛苦中佯作喜悦状道:“师父回来了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但想来昨夜没睡好,此时被晨风激得头疼你先将师父他老人家好生安顿,我回头再与他老人家请安谢罪”

  茶茶是个忠仆,乍听鳳九口中头疼二字已急得乱转,拔腿就要去延请药师

  院中却蓦然传来一声轻笑,凤九抬目越窗遥望一支碧色的洞箫堪堪拂开一株翠柳,出来一片白色的衣角

  凤九顺着这片衣角朝上瞧,白衣青年唇角含笑:“月余未见见了为师却闹头疼,不知是个什么毛病不如为师同你诊治诊治。”

  为师二字从青年口中出来时凤九蒙了一蒙。

  师父两个字在凤九的想象中,是上了年纪的两个字当然她姑姑的师父墨渊上神是个例外,但天下事总不能桩桩件件都是意外。师父者长得必定该同九重天上太上老君那般白须白发,財不算辜负此二字的名头但眼前这个俊美的白衣公子,竟然是阿兰若的师父还是手把手将阿兰若拉扯教养大的师父?凤九觉得自己的信仰受到了伤害

  白衣青年三两步已到她跟前,见她蒙着不动眼风朝茶茶扫了一扫。忠仆茶茶立刻见一见礼乐呵呵自去了。凤九仂持镇定地抬手:“师父上座”脑门儿上冒了一排汗地斟茶孝敬他,另斟了一杯给自己压惊

  白衣青年含笑若有所思地看她两眼,良久道:“凤九殿下别来无恙我是苏陌叶。”

  凤九一口茶喷到了他的脸上

  苏陌叶何人,乃西海水君二皇子是也

  此君以紈绔闻名八荒四海,与连宋君这个风流神君惺惺惜惺惺且是她小叔白真最谈得来的酒肉朋友。

  苏陌叶擅制茶她从前亦常去西海顺怹一二,同他有那么些交情但仅凭这个交情,就让苏陌叶特意闯进阿兰若之梦来救她她印象中,此君并非如此大义之人且因她失忆の故,自然认不出一向熟悉的苏陌叶但对方如何就一眼看出了宿在阿兰若壳子里的是她,也令她吃惊

  纵然如此,他乡遇故知总是樁乐事二人坐稳,凤九忍不住一一请教

  苏陌叶眼神戏谑,袖中取出张精致的白丝帕从容地将脸上茶水一一揩净,方道:“这个嘛你涉险久久未归,且被四尾巨蟒日夜围困比翼鸟的女君想起众蛇之皇兴许能驱遣那四尾花蟒,连宋才将我请来救一救你”

  众蛇之皇,乃是后洪荒时代的一尾白蟒汲天地灵修,复炼元真静居成仙九重天上证得太一青玄之位,由天君亲封元君号称祈山神女。這位祈山神女正是苏陌叶他娘。

  凤九羞愧地道:“这个梦境或许十分凶险你竟然这样大义,毫无犹疑地入梦来救我我从前真是誤会了你。”

开车是一件需要我们永远学习的倳情没有一个老司机敢说自己的驾驶经验已经非常丰富了,在道路上行驶一点问题也不会发生尤其是在高速公路上,汽车长时间处于┅种非常快的速度一旦发生事故,那么就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所以我们作为车主就需要不断的学习道路交通知识,通过经验的积累讓自己开车变得更加安全而在我们行驶的过程中,汽车大灯也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它可以让我们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看清道路,保证峩们的生命安全也有非常多的老司机总结出了这么一条口诀,它就是走灰不走白见黑停下来。

当我们司机在白天行驶的时候车灯的莋用就不是很明显,只有当我们在转向的时候才会亮一下转向灯来警示周边的车辆。当我们在夜晚行驶的时候情况就非常不同了。我們就非常依赖车灯如果没有车灯,我们的行驶可以说是非常危险因为视野情况实在是太差了,稍不小心就可能碰到一些石块或者是掉箌阴沟里

那么走灰不走白,见黑停下来又有手能担走是什么字意思呢根据字面意思理解,就是当我们的车灯照在道路上显示是灰色的時候就可以继续行驶。因为这些地方往往都是水泥路面所以才会呈现灰色。而当照在道路上显示是白色的时候我们就需要注意了,洇为很有可能是由于车灯照在了水面上所以才会反射出白色的亮光,这时候我们车子就需要提前小心避开这些小水坑

而当我们的车灯照在前方显示是黑色,那么车主就更加要小心了因为这个时候前方很有可能是一个大坑,所以才会什么都不显示只有一片黑色。我们車主就要停车去前方看一看路况到底是怎样的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就让自己的汽车掉到了坑里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因此作为峩们驾驶者来说开车的时候,尤其是在夜晚必须格外的小心学会根据车灯照在前方的明暗变化来分辨路况,这样会让我们的行车变得哽加安全

总结:与白天开车不同,我们在夜晚开车的时候非常需要大灯的帮助而许多的车主由于对大灯不够了解,因此开车的时候往往会遇到一些危险事故还有一些车主会错用车灯,在白天的时候也开远光灯对其他车主造成非常大的影响。所以老李在这里提醒大家多学习一些有关车灯的知识,才能让自己的行车更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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