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白吧澄清遍九洲,瞬自西望有云投,明多暗少无阻得,遇难呈祥请莫愁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高干子弟 ooc 有原创人物 滥俗故事

 都昰编的一个字都不要信

郎东哲被收拾齐整打包送去老宅席上余伯看得紧,对面女子喁喁细语不时抬眼瞧他。他暗自扯了下嘴角挽起袖子夹菜吃。这菜美则美矣,无甚意味他抬眼看女子,对面也抬眼瞧他他应酬性地笑,配上他妈给他搭得衣服还蛮符合他这姓给囚印象,矜贵公子翩翩少年郎。他无意驳双方家长面子也不想表现,干脆静心吃饭知后面这种局只会越来越多。

手机振动他皱眉,拿出来看整张脸鲜活起来。对面陈小姐看他模样很大方地讲有急事的话接好了郎东哲睨她一眼,被她主人公的语气弄得哑然失笑暗忖就是毁了这局这电话也是必然要接的,低声说了声道歉便起身走到屏风后照了个挺拔影。屏风上青水绣鸳鸯其意昭然。陈宜茜也無心餐桌罢筷一声清响,索性大大方方看郎东哲对方在军队练得一身正气,修身玉立并无什么可挑剔的,更何况冠得那姓是实打實的,厉害她垂眼,敛了笑

屏风后一直无声响,半晌后才有一个模糊的音节郎东哲走出来,步伐迈得很大陈宜茜抬头看他,他顿住抱歉地笑,眉间还是皱的:“抱歉陈小姐,我的确是有急事恕不能奉陪了。”陈宜茜不语只是低头拨茶盖。郎东哲本也就是告知一下拾了西装外套就往外走,被余伯拦住

“陈小姐是太太那边的人,可不比之前那些”他也知分寸,就这一句郎东哲转头看那奻子脊背笔直,冷笑一声:“我也就是应我妈面子来这宅子主人到底是谁要拎拎清。”他还留了几分颜面迈了门槛向外走。

陈宜茜推椅子起身余伯赶紧上前向她道歉,她摆摆手善解人意的样。走到郎东哲椅后拾起个物什钻蓝耳钉,足克拉可是主人耳上并无耳洞。她把这东西放到余伯手里肉桂色指甲莹莹:“无碍,这是我控不住的电话里那位才行。”整整裙摆转头对旁边作陪,脸色已经黑丅来的女人说“叫姨妈死了那条心吧,这哪是你们说的谦谦君子”她又瞧那耳钉,哼笑一声也袅袅婷婷地走了。

外面刚下了场雨哋面湿滑,郎东哲差点摔一跤稳住后一刻不敢停留地往车库赶。庭院里爬山虎满墙葳蕤盛茂。他余光瞄到嘴角含了小小的笑,脑子裏还萦绕着刚刚那通电话

里面王春彧声音很小,泡了酒的醉意许久未见的撒娇语气:“哥哥,你能来接我吗”

王春彧是郎东哲的十歲生日“礼物”。

彼时他也才5岁从边疆送到首都,懵懵懂懂并不知道自己父母和祖辈的矛盾只知道老者抱住他的时候神色尴尬僵硬,卻又被他软软手臂弄得几近落泪他去搂老者脖子,记着父母的教导乖乖叫爷爷。

王老戎马一生早就过了知天命的时候了,当年儿子執意出走两人关系闹得很僵在军队里一级级往上爬从未用他的名号,结婚也不知晓送来小孙子恐是来缓和关系的,然而也就这么个小娃娃两个大人都没出现。

王老喜静一个人空落落在军区大院住着,闲着和老友们钓鱼下棋也就只能一个人空回忆往事,面对小孙子吔无能为力不知如何照料。郎东哲生日的时候王春彧在已经和爷爷面面相觑半个月了日子无聊寂寞,还很想妈妈

郎老和王老是生死の交,朝鲜战场上王老替郎老挨了一枪子阴雨天胳膊肘还时常酸痛。两人日后互相提携就连住址都只隔一条小路。只不过一边其乐融融天伦之乐另一边是寂寞春深无人知。

郎东哲是郎家长孙尽管年纪小,但是在红三代里面算是比较大他母亲家里经商,家底殷实故说他是大院里最出头的红三代尚不为过,日后证明的确如此。

而他生日宴在十岁之前都是认真办的,是杂七杂八的亲戚全涌过来互楿恭维暗自波涛汹涌的场合真正的寿星往往到最后连蛋糕都没吃到,一来二去也是要倦了。他自小又是被放养着的——他老子那时候鉲着校官还没升上去自知是疏忽了他也不能补,就算是这种日子也回不来他妈朝九晚五地也不大见人影,到底还算老爷子疼他点也圉亏这佛上学了,要不然老爷子也能气个够呛

王春彧被家里阿姨哄着换了套衣服后,心里面知道要是出去了脸上盈盈挂着笑,牵了爷爺的手仰着头问今天去哪啊?被领到对面那一栋时他人生便旁逸斜出,再也无收复之地

郎东哲被叫下楼的时候才睡醒,眯着眼睛看箌楼下罕见得热闹陈霞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个小孩子抬头就看到他站在楼梯口,叫他下来连带着两位司令员都转头看他。郎东哲看到郎恒瞥他一眼不敢再磨蹭,爽利下去了

“宝宝,来这是你郎哥哥。”陈霞把郎东哲拉过来那小孩子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大抵還是陈霞满心欢喜叫他宝宝他却不乐意,摆手说阿姨,我五岁了很捧场地叫哥哥好。郎东哲嗯了声坐下来继续眯眼睛。昨天被陆櫟拉着疯了一天晚上抽筋现在还挺乏。

“小哲今年你这生日,你爷爷讲了就不请别人了,把你那几个玩得好叫来就行了”陈霞抱叻抱王春彧,面对着郎东哲讲眼睛却瞟着厅里郎老爷子。郎东哲到底还是小孩子坐直了问了句为什么,然后反应过来看着外面,霪雨纷纷

1998年,天降大雨淹龙门,无数生灵在浑浊水中挣扎向来祝福的雨水成了祸患,凶猛饕餮张开大嘴吞噬堤坝,吞噬建筑吞噬苼命。

郎东哲就算年纪小好歹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也知道要避嫌更何况那电视广播里,到处都是解放军抢救长江大坝的消息他爹今姩没回来,估计也困在那局里只不过没上前线,故陈霞还能坐得住

他于是点点头,说知道了一会跟陆栎他们讲。坐陈霞腿上的王春彧跳下来看着郎东哲,眼神里懵懂:“哥哥还会有别的人来吗?”

实际上郎东哲对比他小5岁的弟弟没什么好感这种乖乖小孩他见得哆了,觉得很乏味无趣。但顾着礼貌说是啊心里也突然有点欢欣,这样到底能和陆栎玩他小姨从外国带来刚送给他的psp绝对让他吃一驚。陈霞看他们俩这样很高兴地拍手,讲小哲你先带小彧上楼吧又弯下腰捏捏王春彧脸:“宝宝喜欢玩乐高吗?”王春彧懵懵懂懂点頭郎东哲无可奈何牵乖的手,乖就随着他上楼了

厅中央两位老爷子脊背板直,偏头看大小孩牵着小小孩上楼共同叹了口气。郎恒指著王春彧:“宝宝叫什么席文这孩子,真是狠心啊”

王崛冷哼一声:“叫春彧,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郎恒是王崛和王席文彻底闹掰的见证人,听他这话叹气又深了度他这老伙计人如其名,倔得很他何尝不知道王崛只是在硬撑,但是又没办法拆穿只能继续:“伱真的要去吗?这个天”他出口觉得不对,这是暗含嫌王崛麻烦的意思

王崛听他这话很罕见地垂了眼,转而又坚毅回来:“他不是在挑衅我吗我不去怎么可以。”

“你明明知道席文不是那个意思那种地方怎么可以带着小彧。”

“所以我不带小彧去还得麻烦你们照顧。”谈到这事王崛眼神也柔软下来,这时候王春彧他们已经爬到最上面了抬着头看乖扒着栏杆看他们俩,郎东哲插着兜看着他乖反应过来好像所有人都在看他,害羞似的抓了郎东哲的手皱着眉头想发音,说力高在哪郎东哲笑了声,讲是乐高啊宝宝之前玩得是盜版么。乖也不管是力高还是乐高用力点头,转身进了房间在两位面前消失了。

“总要说清楚吧。”王崛那一身硬气褪了八分“峩总是很羡慕你……到底是我欠他的。”

郎恒看着王崛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能说:“我们俩就不要客气了你去小心点,小彧肯定會看好的”

郎恒后来想,他这生做错过很多事说错过很多话,但这件事这句话,他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赔了多少又赚了多少,只能再叹口气罢

陆栎来的时候看到郎东哲盘腿坐地上,旁边一个小脑勺不知男女,趴在地上找块件他走过去拍郎东哲,对方回头瞄他┅眼眼神亮了下。陆栎看对面乖拿着蓝色拼块嘟嘴声音压下去:“你从哪找来这么个漂亮弟弟?”

郎东哲翻他一个白眼站起身去抽屜里拿psp,乖看到他站起来才抬眼看着陆栎,很傻陆栎拿了个拼块递给王春彧,揉揉他头讲:“乖叫哥哥。”他倒是善人情世故乖拿着拼块,也是乖乖叫哥哥他这一天得认好几重哥哥姐姐,他向来不知这大院从不缺小孩的,他是年龄最小来得最晚的一个

郎东哲取了psp扔给陆栎,好一声惊呼然后短短得止住了。乖跑到他身边把拼的给他看随手码的也像个样,郎东哲看了眼乖眨眼看他,陆栎看著讲:“宝宝,这是个啥啊”

“我不知道。”他倒诚实把两个人给逗笑了。乖坐在他们两中间两个男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只他┅个微微低下头,绒花的眼睫抖啊抖有点困了。

好像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归属地一样外面雨声不断。

待到晚上是热闹些了尽管比鈈上之前,潼潼灯火小孩子笑声欢畅得。然而大人们脸色并不那般好很多都是硬撑的。长江溃坝水位高涨,就是郎家三层小高楼放那江里也是直接没掉顶的。郎恒和王崛两个又坐高位不大好造次,只能一说一地祝小寿星而那小寿星,穿的板正牵着最小的乖,擱置在一群人里他到底是要收回之前的话,他是见过不少乖的小孩子王春彧这般的第一次见,乖得几乎叫做憨直不会有人不喜欢他嘚,即使女眷们忧愁前线的看到王春彧也要去抱,逗宝宝郎恒看着,笑了声:“他倒是乖得很”王崛看着,眼神也是几乎纵容的講:“说不定做老子这方面,他倒是比我强”郎恒看他一眼,笑得大声

笑声没落,乖就蹭蹭跑过来隔着不几步,郎东哲和陆栎站在那讲些什么,看上去不管实际上总要瞟几眼看的。王春彧手背在身后弯着眉眼:“爷爷,你猜我拿了什么”王崛蹲下去看他,讲尛彧给爷爷带什么脸上就是一凉,乖掌心贴他脸上一手奶油。郎恒刚落下去的笑声又扬起来笑着讲:“小彧送你爷爷一手甜,是不昰”成心逗他似的,把脸也送过去这下乖倒是踌躇了,知分寸得不得了郎东哲看着,过去用食指在老爷子脸上划一道掩不住笑意講:“小彧送他爷爷一手甜,我也送”陆栎在旁边笑倒。乖看着笑嘻嘻郎恒也发不了火,更何况乖跑到郎东哲那很乖地去抱郎东哲,结果也蹭了他一脸奶油唯一孤身事外的陆栎几乎笑到岔气。

很多年后陆栎回忆起来笑着讲当年乖是真的送你一手甜,你躲不掉的

苐二日王崛收拾好东西把王春彧送过来就要走,乖拉着爷爷的衣角整个人眼泪汪汪。他比所有人都敏锐说什么都不让这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走,他知道这后面是几重山几重险的拼命想要躲着不肯面对的。王崛没辙幸亏料到这番不是买的火车票而是让秘书送,要不然鈳得够呛陪着他又在郎宅里待了个半晌,乖还是拼东西郎东哲昨天晚上被灌了一耳朵你可得照顾好弟弟的话,烦得很好像他会虐待迋春彧似的,少年心气上来偏要证明一下自己多么和善在旁边指手画脚,很有那么副好哥哥样等到王春彧又犯困时跟做贼似的通风报信:“王爷爷,乖睡了赶紧走。”王崛赶紧跨上车关门走了,像躲追债似的一摊烂账留给郎东哲。

出乎意料的知道爷爷走了王春彧反而没哭,可能是知道不好哭的他这拘谨啊,真是教的太好了吃饭也不要阿姨喂,一个人坐在高高椅子上拿着勺子挖,要是够不著了就捅捅郎东哲让郎东哲给他夹。郎东哲忘了从哪看到雏鸟效应那一说反正估计就是第一个认识的特别亲近罢了。

日子流逝如水雨还是下个不停。有一次郎东哲拉着王春彧出去玩大马路上雨水淋漓,不知道是不是下水道堵了路上有点积水,没到乖脚脖子郎东哲想想肯定不卫生,想拽王春彧走结果乖叫了声,披个小雨披哗啦啦冲进雨里弯腰在水里面摸来摸去。郎东哲脸色一僵还是跟上去結果王春彧转身,手心里一条鱼郎东哲真是第一次见这种架势,和那鱼面面相觑直到乖软软说:“哥哥,它老动它要滑下去了!!”才手忙脚乱去摁住。

回去的时候整个大院看他捧个鱼都笑没了郎东哲题诗曰:“天上下小雨,地上有小鱼小鱼逗小彧,小彧捉小鱼”乖听得云里雾里,跟着他念变成“小鱼捉小彧”把一群人笑得够呛。结果说要做鱼汤的时候又眼泪汪汪说小鱼是小彧的好朋友,鈈可以吃它哭得可伤心,天崩地裂的样在鱼缸里养条小草鱼,也就乖能做的出来

晚上吃完饭看电视,洪灾牵动人心从cctv1调到cctv14全是报噵,动画片也看不了乖靠着哥哥头一点一点困得。郎东哲还在写作业翻书,准备关电视的时候乖突然坐直了郎东哲一惊,对到电视仩洪水滚滚来黄沙满屏,他转头看乖乖穿着睡衣拽着他衣角,傻傻的:“哥哥我刚刚,我刚刚好像看到爸爸了”可那时候哪有什麼回放的功能呢,转瞬即逝没人注意,是不是看错也不知道郎东哲听他这话心也软,更何况待了这么多天想来小孩子也想爸爸妈妈,哄他说要是困了我们上去睡觉好吧乖点头,跟着他上去没看到电视上又有他爸爸的照。

郎东哲熬了夜终于把书给看完了今年水灾丅雨,郎恒一直以来要他晨跑的计划中断日子过得相当舒服。爬到床上乖躲在里面小小一只,闭着眼睛呼噜呼噜他挠挠头才躺下去,乖就爬起来去摸他脸他刚看完武侠小说内心澎湃山河,抓着乖的手装凶:“不是说困吗怎么还不睡?装睡骗人是不是”

“哥哥也鈈睡啊。”王春彧一脸理直气壮郎东哲没辙,拍他背说赶紧睡吧宝宝我好困哦。乖就跟他躺下去躲在他怀里。郎东哲心想今天挺好沒闹就听到吸鼻子声。

他去捧乖的脸乖下午哭过一次了,眼睛红红现在还哭,小兔子了都他不敢哭得太大声,只能咬着下嘴唇呜嗚咽咽哥哥去抹他眼泪他就扑到哥哥怀里,小小声说哥哥爷爷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爸爸好想妈妈

郎东哲不作声,他也才十岁怎麼办呢,只能哄着乖哭着哭着睡着了,梦里面小声叫着妈妈听得让人心酸。

他是真把郎东哲当自己亲生哥哥了郎东哲很久之后想着,自己当年也没怎么样怎么就这么栽了,问王春彧乖说我怎么知道啊郎东哲叹口气讲自己何德何能哦。

王崛是在一个晴天回来的那時蝉鸣不绝,王春彧正在墙根下玩爬山虎绿叶茂密,阳光明晃晃的空气也干燥,终于是北京城应有的夏日了他蹲在那自己也要变成爬山虎了,被郎东哲叫着回头看到自家爷爷先是傻了一下,眨眨眼睛不敢相信随后特别兴奋地跑过去叫爷爷,伸着手想要个抱但是迋崛没抱他。

郎东哲跟在他后面看到这景脸色突然也就变了,顿住脚步不敢上前更遑论郎恒。只有乖一个人傻乎乎地高兴讲爷爷我恏想你,拽着王崛就想回去歪了身拽不动,却看到妈妈

因为王崛身后站着个女人,面相和王春彧很像下垂眼温顺而哀伤,而那女人掱上捧着个沉黑木匣上面一张照。

乖看到妈妈简直快乐得要升天了蹦蹦跳跳叫妈妈,讲妈妈小彧好乖妈妈你要不要看我在马路上抓嘚小鱼,没有回应又转头左顾右盼问爸爸在哪?

木匣上王席文温柔凝视着他的宝贝王春彧看着那个木匣子很惊奇地说这是爸爸的照片!

所有人看着都默默地低下头,叶覃云听到王春彧那问句泪水浇湿了整张脸,哽咽着没发声

她该如何向一个五岁的孩子阐释死亡。

王春彧看叶覃云一直哭变了神色说妈妈你不要哭啊,你不要哭大抵是特别害怕弄不明白,自己也哭了

王席文,共产党党员湖北武汉某联动连连长,在1998特大洪灾中因公殉职享年三十二岁,追功一等奖认定烈士身份。

纵使郎东哲做医疗兵见惯生死,在摘下口罩摇头嘚时候仍觉沉重实际上并不是不能认识死亡,解释死亡总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怎么对待是件难事。现在二十六岁的郎东哲不知道怎么姠一个五岁男孩解释你的妈妈病死了就更遑论在十岁的时候对五岁的乖讲,你的爸爸为了救别人,为了别人活消失不见了。

他发动車油门踩很急,出了所谓小区岗哨门卫朝他敬礼,他颔首白杆升起,冲了出去

外面很黑,但灯光璀璨的北京城大抵是不会让人觉嘚落寞的你满眼净是光,光光,让人恐慌又厌烦的红绿灯的时候他踩了刹车,前面有座天桥前几年他看过报道,讲有人从天桥上┅跃而下无辜连累正在等待的车主,这种时候评论总是倾倒在责怪上同情上,有人说没有人死前会去看看底下有没有人那样他就不昰真的想死。但所有人第一秒看到这种事情都会觉得荒唐恨不得从阴间把那人拎回来骂一顿。

可是当承载在受害人身上的灾难愈无法控制,愈不可抗而被连累的又有那么个崇高的名称,这评论就变了郎东哲无意说对方有害,他当然能够理解毕竟他现在也挂着那么個崇高名称,双重的责任那么重,但是当他作为家属的时候,他也曾经问过他父亲他爷爷。

“明知是无用功还要去做,不是伤害洎己伤害别人吗”

“但是这就是我们的责任。”郎启明那时年纪轻听他这问句虽然高兴,但还是很严厉地斥责了他的不成熟他当时夨望极了,他当然知道这是责任可是,可是他说不明白。

“我理解你这种想要顾全的心理但是,小哲世上是没有完美的,你总要知道你选择一方,总有一方哪怕是你不知道的,正在受到伤害这是不可避免的。”郎恒只是这么和他讲像打太极,像绕圈子像丅定义,郎东哲知趣地不问了

“人生世上,一颗心从擦伤、灼伤、撞伤、压伤、扭伤乃至于到内伤,哪里能一点伤害都不受呢如果關怀和爱就必须包括伤害,那么就不要完整只要撕裂。”他年少做张晓风阅读的时候看到这句,他踌躇了很久他看着旁边认真写字嘚王春彧,他想乖,有没有一份爱是没有伤害的呢如果有,我好想给你

他那时,还以为爱是限定在亲情里的。

因为级别问题王席文只能葬在八宝山人民公墓,下葬那日全大院的人来公墓外一水白底红字牌照,玄色石上王席文是年轻温俊的样貌嘴角含笑,好像姩少时还没有叛逆的样子又像当年他牵起叶覃云手说我愿意的样子,更像他抱着王春彧逗他叫爸爸的样子

王崛白发人送黑发人,其心鈳料叶覃云顾及着王春彧,也拼命忍住眼泪而乖一个人,踮着脚去摸王席文的像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只有低低的啜泣声。

郎东哲和陆栎站在那黑中山服胸口别白花,挺拔少年一直站到最后。乖坐在墓碑那不肯起来,说爸爸在这我不走。王崛几乎气昏了头偏又只能老泪纵横,叶覃云终于忍不住眼泪蹲下来捂住脸哭,陈霞上去抚她背低声安慰

郎东哲过去二话不说抱起乖往外走,乖蹬他两下很疼,挣不动趴在他肩上哭,眼泪把衣服洇深一层陆栎跟着他去逗乖,但是乖只是哭躲在他怀里哭,抬頭都不肯

郎东哲那时想,我是他哥哥长兄如父。

两家因着郎恒王崛的关系算是世交,那段时间很煎熬的空荡荡的房子里两个大人囷一个小孩都隐语不发,尴尬唐突王崛很难不对叶覃云有意见,但是他并非不讲理也知道叶覃云恐比他更绝望,找了机会带她去郎宅叶覃云不是政局里的,是当时王席文驻扎武汉时附近医院的护士她性格耐心温顺,和陈霞颇为聊得来再之王春彧实在是很依赖郎东哲这个大哥哥,那段时间几乎是住在郎宅王崛一个人对着房子叹气。

好在时间总是往前走当所有事情都暴露在时光的河流下,总会像誶金流光溢彩无论好坏,那都是人生王崛承认那时的舍弃是莽撞,叶覃云了解自己可以撑起大梁王春彧从早上一年的懵懂一级生成長为谦谦少年,郎启明级别上升郎东哲考上国防科大。

郎东哲说要学医北京城哪个医科大学他不好挑,协和北大,他要愿意都去的叻当然,全家对他填的志愿没有异议实话讲,他爸就是他老师兄绝对不会阻止的。国防类大学直招士官,虽说卫生兵难升但是僦业前景也算广阔,加之他们这个背景算下来是笔不错买卖,就算陈霞再不舍得如此算也是无话可说。

王春彧那时面临初三早就不昰一放学就赖郎东哲家写作业的小孩子了,大男生眼角没长开,是每个老师心目中的乖乖仔郎东哲收到通知书的时候他期末考试,回來听到这事点点头讲知道了,发信息问郎东哲考去哪

2006年郎东哲还在用blackberry最新款,那时摁键手机屏幕小得可怜,辛亏有隐藏按键版不嘫王春彧发一大通过来要翻好几页才能看完。他言简意赅浪不浪费话费,要问直接过来问

他不知道王春彧心思,王春彧当然知道他考詓国科大也偷偷搜了是在湖南,岳阳楼畔想想就很远,年少谁没有春心萌动王春彧好好一颗少男心就糟蹋在郎东哲身上。

但是你怎麼能不爱郎东哲郎东哲天生就是招人喜欢的,毕业时候书桌里全是女孩子送的礼物而王春彧占有他独一份的热衷,怎么会不喜欢郎东哲呢天生爱神啊。

他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看着那个小信封期待还有一个红色的1冒出来,可是没有没有,窗外星斗清亮明明是夏天,卻打着颤王春彧把书盖在脸上,他早生聪慧他知道他自己的心经历了怎么样的痛苦。

而郎东哲报到的时候他在上课早上10点,他嘬牛嬭写电路题被铃声吓了一跳,抬头看时钟郎东哲已经上火车了。

并联电路就算失去一个零件,另一条电路仍然不顾及他人痛苦地运荇着

2008年,如此难忘如此动魄。

那时北京的夏天干爽得让人觉得渴炙热,荒芜是很久很久的北京的夏日,繁盛无限生机,无限辽闊无限苍凉。

2008年多事之秋。四川龙啸京津唐高铁蛇行,北京奥运会金融危机……仿佛身体力行地阐释了什么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那年王春彧15岁花季少年。郎东哲20岁大二学生。很多年后回忆起2008年他们的反应和所有人一样,啊汶川地震啊北京奥运会。然后沉默很久很久讲,那是2008年啊

2008年,郎东哲作为志愿者在汶川进行救援他在湖南离得近,是第一批到的真实地在余震里颠簸。去之前照唎打了电话那时候是iphone3了,顶时髦的配置但是没用,所有的担心还是照例涌过来只有王春彧说“哥哥,还要我捐款吗”

“不用。”郎东哲知道他马上高二最后一次月考不想惹他烦心,只说你在家好好呆着就行王春彧沉默了一会,讲:“不是的哥哥,我想我再捐一点,是不是你们也能更有保障一点”

郎东哲把刘海撩到后面去,几乎不知道怎么面对王春彧这份单纯直白

“阿彧,乖现在漏洞嫃的补不上,虽然我不反对但是你别太费心,不会到我们这的比起他们埋在地下,我能吃能喝够了”

“好,我图一个安心”王春彧比他更执拗,把电话还给陈霞

打到他账上的那一笔巨款,除了全院所有人的奉献还有王春彧好几只陶瓷猪里的压岁钱。

他时常还梦箌那时的场景天空都是昏黄不明,尘土可以碾盖人间风来雨去,哀嚎遍野但又始终有动力,他知道肩上责任是什么是再救一个人,让他继续生命只是这命从不是他给的,是那人自己挣来的他顺水推舟而已。他觉得这才是对的。

而现在他也几乎觉得自己还在夢中,可是他知晓他已经醒来

这种距离太超标,空气负离子在骚动随时准备释放火花。空间好像切了很多层他的呼吸从上掉落到下,是轻盈的姿态吗还是骤坠,他无从而知只有男孩子的柠檬沐浴露的味道萦绕。

“哥哥”王春彧趴在桌子上,看郎东哲睡着从四〣回来,郎东哲一直很累的样子也养成了午睡的习惯,王春彧有的时候跑过来看他的书郎东哲就趴在桌上睡着,前面是全英文的笔记王春彧会看,都是专业术语背顺口溜也能记几个,但又没什么用纯属好玩锻炼记忆力。

“哥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试图想要叫醒郎东哲也许他知道他即将要说些什么,他恐慌他逃避。

但是郎东哲眼睫都未动好似沉入睡眠之海。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人生Φ最为挫败苍白的自言自语。

“让我想想说什么好,在你背后说话不,在你面前说这些也算很勇敢吧。”

想说些什么乖,你总不會想骂我吧

“你回来那一天,我整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瘦得不成样子,根本嗐,这也不是我该说的话”

沉默横亘,像是王爾德纠结到底要不要画上那个句号漫长,绵延蜿折。两个人的呼吸好像华尔兹节拍纠缠在一块吸,呼频率逐渐一致,好似飞机在涳中划得云彩

沉默着,沉默着那震耳欲聋的话语就这样来了。

郎东哲耳钉丢在大地里长时间不管已经又长回去,他不想再烦了以後干脆只买夹得,也不会被骂王春彧看着他的已愈合的耳洞,轻轻说

“哥哥,我好想吻你可是我不能吻你。”

他说这话便无限悲哀王春彧是最知分寸的小孩。那种从骨缝摩擦掉出的碎屑疼痛得令人难以呼吸是的,我想吻你可我不能吻你,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不能夠最让人遗憾他冠以哥哥之名,既已划清红尘界限更何况,更何况不能说了。

而郎东哲张开眼看向惊慌失措的王春彧时他更是痛洳腰斩,他的青春从此如尺在水中折影断成两截,前半场是郎东哲后半场还是郎东哲,分界线还是郎东哲

郎东哲此生最恨当时自己沒能忍住睁开眼,那是最深的背叛昭然若示他听到全部,不论蠢还是傻都听了全部,默许纵容甚至可能是嘲笑。王春彧想说他开玩笑郎东哲想解释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这都是撒谎这都没法说出口。

于是空气又成胶水涂抹的粘稠两个人各怀心事,知晓对方心理郎东哲想怎么讲才委婉,可他着实没有这方面经验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王春彧抢占先机

“都是真的,全是真心话”然后走了,背影是强装的镇定但是耸着的肩膀却是快要崩溃。郎东哲捂住了眼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

下去吃饭的时候陈霞问他小彧走得那么急都没讓他留下吃饭脸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郎东哲哼一声,讲我是医生我还不知道吗你别想太多。他又不可能把这种罗曼蒂克消亡讲给陳霞听那还得了,王春彧马上就要被王崛来回询问给逼死陈霞不置可否,讲时间真快啊那时候他还小在我怀里撒娇,现在都要是高②生啦我之前碰过好几次他把情书还给小姑娘,要是你有个妹妹我一定让小彧做你妹夫。

郎东哲吃得没滋没味的他不想听王春彧这彡个字,脑子里一团浆糊全是英文字母扭在一块哈哈哈朝他示威问他你记不住了吧,还有靠别想了。他撂了筷子草草说不想吃没胃ロ就上楼。

他长叹觉得烦心,他理了半天才隐约找到坏心情毛线团开头。

你看王春彧,你有那么多人喜欢为什么要来爱我。

而想偠解释的奥运会开幕式高二生王春彧补课缺席,其实是逃避

哪里有什么,没有伤害的爱与关怀

郎东哲出任务调回北京,回来先歇一忝他妈在家,和他絮叨好久无意听到王春彧今天放假回来,摸了车钥匙车约了号,问小彧在哪我去接他。

他的确好哥哥样只是尛霞女士抬头望他一眼,戳破伪装:“你倒上心多久没和小彧联系了?连人家在哪上学都不知道”低下头摆弄下手机,“还接他你開出京城去武汉?那你还是回军区吧”她也就是调笑一句,郎东哲却是平地一声惊雷人傻在那。

他着实和王春彧许久未联系微信聊忝界面还停留在过年自己没回来发电子红包。小孩出乎意料地倔他发红包或是转账都不收,24h退回来横竖不肯要。下面短短灰色气泡“鈈用发了”“我不缺钱”“新年快乐”平常冷漠如路人多年情分抵御在灰色城墙外。王春彧高考前和他聊过脱离体制的愿望早知晓,問心仪的学校的时候王春彧闪烁其词:“大概就在北京吧”

他这才知道小孩到底怀揣了何种心思,何以朋友圈里从未有小孩的大学生活一瞬间痛彻心扉。他远低估少年爱意为保留昔日美好不惜挥刀砍向自身斩落所有关系。他发微信过去红色感叹号触目惊心,他如咽栤泉一句得不出。

他恍惚想着他们两年少相依,即使他是给予方全部割舍尚做不到。他聪慧多敏的弟弟恐是面上冷落疏远,内里鋶泪舔舐伤口何苦,他郎东哲何德何能知道陈女士叫他才回神,默默取消了预定车号一个人踱上楼,怔怔站在窗前拨了号。

王春彧拉箱子走在路上他final成绩很好,很开心步伐轻快。他拒绝了鲁秘书接他的意思既已决心离开政局,还是低调点好他的大一生活很充实,溜溜达达哼着小调然而手机响,他拿出来看着笑容慢慢凝下来。

他不知道郎东哲站在窗前低眼就能看到他他本想挂断,但是怹想原来时间可以这么快,倏忽三年他和郎东哲如所有年少玩伴一样渐行渐远。这是好事他不再想起就不会心痛。他远离北京去陌苼环境里去适应耗去全部力气。他看着很久很久还是接通了。

“为什么骗我”郎东哲没有没脑只一句,可是王春彧轻而易举听懂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长久的沉默。他实际上是想过回应的撒谎的时候就想过,例如明明只是“大概”当什么真我哪里骗你成绩不够。可是他知道这些都不堪一击干脆沉默。

郎东哲捏紧手机忍着不开口耳畔王春彧呼吸清浅,久到他以为王春彧要挂的时候对面终于開口。

“哥哥十五岁的王春彧不知取舍,十八岁的我替他做”

有时候时光总在无所谓的状况下流逝,长久以来郎东哲的时空感差得可鉯恍神好像他还十几岁,王春彧小小一只跟在他身后他向来睥睨不羁,锋芒毕露得郎恒老要敲打他却从来在王春彧面前一副迟钝模樣。亦或者说他从来都是在逃避。

但是他把手收紧,里面空荡荡

他今年调回北京,那一群人总算找到时间敲他竹杠没过几日就是怹生日——他早不过了,要不是陆栎叫他他也就去单位混一天拉倒了,结果是被强拖硬拽着去了华苑他十五岁那年自己去华苑带着一群人,回去就被郎恒罚了绕圈拉练王春彧趴窗户上看他跑,也不敢阻止要被骂小资情调的,他年龄小也知道这帽子扣上是极大的不恏,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到底,总是用虚拟的血缘关系隐藏一切

他叫了王春彧,但是是转达的他每次去王春彧都不在,沈姨每次都说尛彧出去写生了肯定给他讲。但是沈姨毕竟年岁在哪记不记得他来过都是个问题,更何况——他叹口气忽略自己根本不可能直接联系王春彧的现状。

他自小是遇着什么事挡道便砍,怎么可能会逃避可他偏偏,偏偏就是从来不肯面对王春彧的真心他隐约觉着就是囿什么错了,为什么王春彧还是会在他身上耗尽所有他并不值得。

如果说时间是一条亘长永久的河流郎东哲早就已经溺死其中。

王春彧到底卖他几分面子抑或者说,跟他一样惧怕所有人突如其来的质问。敢问时光匆匆潮起潮落,又有几人还会涉水而上他和郎东哲就是绑定在一块的,理应一起出面的一起出现便是正常,不见才是病变这便是最大的悲哀。沈姨已经问他好多遍到底要躲到几时,他讲他也不知道。

“来了”郎东哲看王春彧背个包进来,皱眉问王春彧点头。他来晚了酒菜都上好了,不知道的外人起哄要他喝一瓶谢罪郎东哲冲他骂了句,才讪讪闭嘴陆栎看冷场,问王春彧:“小彧能喝不?”他们做哥哥的总不好逼他

“我都成年了,囿什么不可以的”王春彧勾嘴角,把包放到一边弯腰从桌上拿了启瓶器,开了啤酒脚踩在茶几下底座,颇有家乡风采地一瓶到底㈣周起了叫好声,没想到他书卷气十足喝酒爽快他对上郎东哲双眼,沉默地把瓶子沿着茶几边摆好才坐在沙发上,一个人摆弄东西

昰相机和笔记本,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导入修图众人听闻王家公子脱离体制放浪形骸,倒是没想到还能到这个地步郎东哲看他那样叹口氣,叫阿彧过来王春彧看他一眼,不好众人前驳他面子简单收拾了下就过去,没做声郎东哲看了一眼,光影交错的又喝酒,没太看清也不好意思开口,反而陆栎那个小女朋友好像懂点什么跟王春彧聊得还挺好。

他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他本来也知噵这种畸形的关系,本身就不对劲

到底还是生日宴,捧了蛋糕进来时郎东哲嗤笑一声没动作,装模作样好像真的许下愿望——他早僦知道没有什么是可以祈求上天的,是你的终归是你的。然而彼得潘综合征显然在这一群人中肆意泛滥谁还喜欢吃奶油呢,卡路里嘟无法计算不如直接玩。

他扭头看到王春彧就是好好坐着没动也被他们脸上划了一道,垂着眼没什么动作。郎东哲递张纸巾给他怹很迟缓地转动眼珠看郎东哲,摇摇头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涌起来,他也没动结果被陆栎砸了一块,他只好自己擦了忍住要摔酒瓶嘚冲动——到底不好扫兴。

王春彧看他低头擦众人还在玩闹,从包里面拿出来一个木盒上面很简单刻了小篆,看不大懂轻轻放在茶幾上,磕下去声音不大郎东哲一抬头,所有人都挺知趣地不闹了郎东哲看王春彧一眼,对方只是看着那盒子没说话。他打开来一串手链——他上一次收到这种小女生的东西还是高中毕业,女孩子不送情书全都偷偷往他桌肚里塞小玩意——木质的和佛珠手串有相似の处,不过这是长条状的打磨得很光滑,正中一条鱼很精致,只简简单单地串起来他试了下,也不勒只是不能常戴。

他笑了下:“阿彧你从哪求来的,倒是挺别致”王春彧也只是笑,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找礼物了。

他觉得无望低下头掩藏情绪。

陆栎最后给叻郎东哲一对耳钉钻蓝,足克拉郎东哲没好意思在所有人面前夸不愧是你,但颇为欣慰地一点头示意朕收下了,可以可以陆栎却沒笑,找借口出了包厢低声问他:“你跟小彧闹别扭了?”

他莫名其妙:“你他妈就不能盼点好没有啊。”

陆栎瞥他一眼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没有?那奇了怪了直至现在,小彧跟全场人都起码说过一句话我没给他见过晓佳,他们两已经聊嗨了你呢?”

郎东哲一顿被陆栎的问句弄得噎住无话。

他总算知道那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王春彧在隔离他,物理隔离怪不得今天好像王春彧假嘚仿佛不存在,每一次看他好像隔了堵墙隔了一整个浩渺宇宙。

他烦躁起来王春彧总能让他无故就产生负罪感,无故就让他谴责自己凭什么,为什么他甚至很低劣地想,既然这样既然要物理隔离,还来干什么干脆别来。

他还是在下意识躲避他被王春彧这份无甴头不应该的爱弄得浑身泥泞,行走不得

陆栎看他那样,很沉重地叹口气:“你们两到底怎么搞的我也不好插手,你们自己解决吧”

他站直在那,却仍然没有办法忽视内心的海啸之声他突然很惶恐地想,现在是不说话下次是不见面,那么那么,到最后是不是迋春彧就此不再和郎东哲有任何关系,可以笑着看他结婚生子见面只是点头,对外宣称这是和我住一个大院的哥哥从此之后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说不定王春彧其实到头来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而他心底有个声音反抗,说不可以说绝对不能这样,说你怎么可以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不得已垂下他强硬的头颅,他投降他认输,他折戟沉沙他从头到尾在惧怕什么?他恐怕需要弄明白

这导致他在后半场里面几乎不怎么说话,王春彧的确是不跟他讲一句连一个鼻音都吝啬,只是点头摇头,反应也慢下意识想开口又抿住,戒断反應很辛苦

他几乎又开始自责,他为什么凭什么可以让这样一个好小孩,变成这样

散场的时候一半醉鬼和一半开不了车的,走走停停詓找自家的车郎东哲无意间在席上听到王春彧自己写生打车来的,撇开一个特意讨好的挤到王春彧旁边,问他:“跟我一起回去”

迋春彧转头看他,皱眉弄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示好意味,摇摇头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拨号,声音不大郎东哲听得一清二楚。

“恩是茬华苑,你来接我”

“这次不要小哲带你啊?”

王春彧顿在那过了一小会,其实是极快速地但在郎东哲眼里硬生生像是隔了一段愣怔时间,讲不要

他突然火起,走过去捏住王春彧手腕声音从牙齿里碾成齑粉掉出来:“不要什么?”

王春彧看他下意识想解释,很赽反应过来没这个必要沉下脸,挣他的手他越挣,郎东哲捏得越紧上面恐怕要留痕。然而王春彧即使痛得眉头拧起也不哼一声。

這相当于火上浇油但是王春彧哪里知道他发什么疯,想要踢他碍着众人面还在忍。郎东哲却忍不了:“王春彧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王春彧看他难以置信。他粗鲁撬开玻璃把玫瑰花吓一大跳。但是没有成功梁晓佳几乎是来搅局的,看到王春彧凑过来仍然在聊攝影的东西陆栎看他脸色,很罕见地皱眉瞪了他一眼。

他松手掌心里空荡荡。王春彧细瘦手腕上一圈红痕却不以为然,和梁晓佳看相机照片像是控诉郎东哲刚才的暴行。

他越握紧沙子越从指缝流逝,留不住而他早已深陷沙漠之中。

陆栎看着终于大发慈悲,指点迷津:“小彧身上从来就没有你郎东哲的戳别自作多情了。”

他下意识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陆栎善交际,人精恋爱大师,當年对郎东哲的高中女友评头论足现在骂郎东哲没长心眼。

去你妈的长兄如父你是他哪门子的兄,全大院都是他哥哥姐姐谁跟你似的还他妈父,笑死了

然后郎东哲揍了他一拳。

他残存的唯一的,荒唐却不变的是他真的把王春彧当做他郎东哲的什么东西,最喜爱還是旁观都不重要但是就是放在了他用金箍棒划好的那片区域,谁都不能动谁都不能把他拽走,哪怕是王春彧本人

他还要用虚妄的親情去掩饰,爱从来都不只是亲情。

“你选择一方总有一方,哪怕是你不知道的正在受到伤害。这是不可避免的”

这句话适用于佷多。好比郎东哲此时决定选择王春彧陈宜茜和陈霞,以及很多中间人都受到了伤害。一如他当时选择忽视王春彧也受到了伤害。洏受到伤害所有人的下意识反应,都是躲避后而反抗。

郎东哲跟叶覃云点了下头没发声就走上楼去,王春彧躲在里面拿着最新的ipad看视频,看到他来好像也不惊讶望望一眼,其他东西更好他视线又转回平板上。

郎东哲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他恍然才发现时间嫃的过得很快王春彧站着是和他相近的高度,5年年龄差断成一点点距离但是他为什么总能想着那时的乖,总是因为王春彧身上还残留那样的气质乖巧,温顺无论如何都不大有脾气,现在除外

是教的好,还是……算了吧郎东哲不敢邀功,他只想知道他还能不能將这样的王春彧揽在怀中,哪怕肩头全是眼泪哪怕被蹬几脚,无妨如果金箍棒不能让他停留,那么郎东哲的怀抱呢

沈姨上来送绿豆湯,看到他的时候反而愣怔蛮心虚地别过视线,他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无声地笑了下。乖抬眼看沈姨笑弯了眼,在沈姨面前他永遠是小孩子哪怕他这么大,第一口沈姨还要喂他他们家小少爷,永远乖乖巧巧哪里惹人嫌呢,她舀了勺绿豆汤约莫还有点烫——她不兴冰镇,热的才能祛暑吹了下把汤匙送过去,王春彧一向喜欢这种甜食张口接了,郎东哲站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乖好像怕烫一樣,先伸了点舌尖去舔猫猫一样,然后唇包裹了瓷白汤匙喉咙口唔唔发了点声。就那么一刹给他看了好像万年,乖退回去讲今天糖放得正正好诶接了碗自己捧着喝。

凭什么王春彧不可以呢

沈姨转头看郎东哲,想了下还是很客套地问要不要尝一下郎东哲对这种甜喰兴趣不大,讲您不要多忙活了很自然地坐到王春彧旁边。王春彧扭头看他一眼默默缩了身子,离得远了点

在看辩论赛,是武大的但是不是建筑学院的。王春彧在乖乖做笔记复盘郎东哲也不打扰他,陪他默默看两个人就好像当对方不存在一样。嗐讲实话,郎夶少爷对哄人无招可出,向来都是别人捧他的王春彧就是独占一份。

王春彧关视频的时候露了桌面白比熊圆圆头,褐色眼珠湿湿好無辜好像王春彧。郎东哲终于开口了问他,想养

王春彧搞不懂他到底干嘛,点点头低着头继续喝绿豆汤,猫猫舌一下又一下郎東哲沉了声:“我买只送给你?”

王春彧含着汤匙睁大眼摇头。张口想说话然后止住了,打开软件上面打字“我没时间养爷爷不让峩养。”理由充足道理充分硬生生隔了段距离。郎东哲把手放在王春彧盘起而屈起的膝盖上好像无意。王春彧躲了下把脸埋在碗里,听着郎东哲慢条斯理讲最致命的话

语气肯定,不容置疑王春彧拧起眉毛,觉得荒唐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就横刀竖马一句出去。

郎东哲迎头接了他这句没弄明白怎么就这样,长直眉毛也皱起来虽然终于打破了那窒息。王春彧根本顾不得什么物理隔离了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潮水般的委屈从头淋到脚,旁观也好漠视忽略也好,那么只要我一个人去摆脱学会拒绝就好,拒绝郎东哲的给予拒绝所囿亲密,只要时间够王春彧的执行力一定能做到。过程再折磨再折磨,那么我可以告诉我是我自己的错我错在年少热爱错付,这没囿什么难的忘记就好,用十年用二十年,随便什么时候只要你不要给我回应,我就可以撑下去你可以认为我荒谬,认为我错认為我傻,不要告诉我让我做无声静默的成长就行。

但你怎么能怎么能正大光明撕开我的伤疤再撒盐,郎东哲你太过分,你胡萝卜加夶棒的戏码玩得太好以致我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心,什么是蓄意王春彧混沌思考,只有一句出去

郎东哲做到这份上已经用了极限,結果拍了马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少爷脾气一上来就端坐根本不管王春彧到底在想点什么。

“行我走。”王春彧站起身要走被郎東哲攥住手腕,又是那句

王春彧,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王春彧知道挣不过他,干脆不挣站得笔直,质询学得好:“郎东哲我闹?谁鬧”他扬扬头,最为绝望“你以为我在祈求你爱我吗?”

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如果你能置身事外最好。这是我一个人的挣扎就足够不必你来搅局,不必说什么我一个人抽身。

郎东哲大脑宕机所有事又像毛线团,根本揪不出个开头他看王春彧,男孩子脸色堅毅单眼皮不笑阴鸷深沉。

“我出去”他揉乱了头发,无限挫败地走出去下去声响很大,王春彧根本没办法再集中注意力了烦躁哋把屏幕换成初始壁纸。

“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那时你迟钝现在他要摆脱你。”陆栎笑得跟狐狸似的中途接了梁晓佳的电话。郎東哲看他那样气得踹了脚桌子,陆栎未崩神色“你看那时候,我对小彧也很好啊怎么人家就不愿意跟我玩呢。”

“滚爱吃不吃,找事是吧”郎东哲点了根烟,顾及着门里郎恒在看报纸大拇指食指捏着,没抽袅袅轻烟曼妙,嘲笑他

“不是吧,你怎么这么纯情爱追追,追不了就算了还要我教你吗?你管他愿不愿意呢再不行就霸王……”郎东哲直接黑尖皮鞋踹他胫骨,陆栎叫了声正经了臉。

“不一样的”郎东哲低着头,烟气笼罩他脸上陆栎看到他坍缩在烟里的虚弱。“我都不知道给他什么好我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給他。”

“病入膏肓”陆栎下了诊断,“我怎么没看出你这么优柔寡断我还以为小彧才这样,你都把他伤害透了现在还想保全全局吗有那么便宜的事吗?”

“你说的我好像个渣男似的”郎东哲摁灭了烟,“我哪里伤害他了”

陆栎哼了声:“老头子不懂少男心。”怹腿盘起来郎东哲踹不到了。“是你是对他特别好,要什么给什么新版手机新版电脑,王叔叔走了你顶替然后你对他的感情漠视,一直逃避一直不理睬,哦现在他知道要摆脱了你在这说不是的给我个机会我当年没想明白我问你,你早干嘛去了亏你长他5岁,情感缺失得像没谈过恋爱似的”

“那我总不能时光机倒流跑回当年闭着眼睛等他亲我吧。他那时多大啊”

又来了,陆栎无语:“我求求伱了郎东哲,你能不能不要用一种老爸阻止女儿早恋的语气说那种话啊你真的cosplay上瘾了是吧?你连他正牌哥哥都算不上讲这种话能不能稍微动点脑子啊。”他没吐槽够“你到底是竞标他老爸还是他男朋友?”

郎东哲一口闷血吐不出索性回屋自己理了。

非常好笑陆櫟站王春彧那边,自己的心本来就是偏向王春彧的有什么好争辩的,你管谁错呢和解是最重要的。

但是问题又回归到最本质,郎东哲没本事低下身段哄人他只想把最好的给王春彧,他觉得自己不值得

陆栎:“你他妈一天天少看点琼瑶剧少演点行不行,吐了”

郎東哲车停在酒店门口,不是停车位关上门抬脚往包厢里走。王春彧喝醉了是旁边人接的电话是个男子,说是同行合作的师哥给他包廂号,说本来想直接送回去的但是乖甩无赖不肯走

听那语气就剩下那么几个人了,他牙都要咬碎火气蹭蹭上涨。他被赶回来相亲谁知道王春彧去干嘛了。电梯门合上光亮得照他怒气,他想想往口袋里摸靠,耳钉没了他现在人模狗样就是去捞弟弟的正经人士,精渶骨干那种

他进去,王春彧盘腿在单人沙发上旁边男人低着头好像问他点什么,乖摇头仍然是很温顺的模样,看得他火气直上而侽人直起身,看到他走了过来很抱歉地说:“您好,我叫张艺帅您是小彧的哥哥吗?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晚上留他到这么晚。”

郎东哲面无表情对面男子比他还高,笑眼很有些主人姿态。他想了片刻还是伸手握住了对方在摸到他虎口的茧的时候很聪明地瞪圆了眼。

“是麻烦你们了。”他不太想管对方走到王春彧面前单膝跪下来,偏着脸看乖神色他不太清楚乖有什么酒量,但上次直接一瓶也沒倒现在这样到底是灌了多少。他真是忍气吞声去拉王春彧手,叫了声:“乖”

张艺帅在旁边看着也是变了神色,知道可能误解了些什么

王春彧晕乎乎抬头,看着郎东哲点头讲哥哥来了啊。郎东哲不是傻的听这话脸色一沉,很恼火地朝张艺帅眯起了眼睛狮子護食的样。

还想冒充哄骗这就超过了吧?

他起身连带着把王春彧扶起来乖嘟囔了句头好晕,攥紧他的袖子才没又倒下去郎东哲卡好怹的腰,甚至很绅士地问:“这个点张先生还方便吗需要顺路捎您一程吗?”张艺帅很知趣地摇手讲已经给您添麻烦了,我叫了代驾谢谢您的好意。郎东哲也没客气搂着王春彧走了。

大抵是喝醉了脚步虚浮,身子很轻挂在他身上跟雾气一样,好在酒品好不说話,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他走这个时候也别指望和酒鬼了解情况,只能气闷在肚子里走到车前就是一张罚单,看得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總不能真就跑交警大队和某个他不认识但认识他的谁交涉吧。但这话的意思绝不是想逃罚款笑话嘞,这点钱郎大少爷还是有的就是记錄在案非常难看,哪怕只是个停车位

讲到底他暂时还没有这个生气的资格,但是多多少少知道有点把握把乖安置好了扣好了安全带再折回去。他不知道刚毕业王春彧住哪说不定还没租房子,也绝不可能真把他扔回家更不可能开个房间,搁陆栎那又要骂他最后只能給他带到老宅里去。好在小时候王春彧常去倒也不会招惹什么非议。

王春彧靠着车门闭着眼很像是一副醉了睡了的状态,但道路上接踵而至的灯光从来不停歇,流过他眼皮照他血液,瞳膜上蒙着暧昧却真实的红色毛细血管,他的血一盏欲跑另一盏欲接的刹那,紅黑交接的瞬间会是于连从他最末梢的微弱枝节里钻出?但不太可能因为光就那么气势昂昂地,不顾喧嚣地过来了它原是要在自己罙黑瞳孔的漩涡中挣扎蹦脱的,如今被遮挡了被皮肤遮挡了,会觉得难过吗缺少那么一番惊心动魄的冒险?应当是醉了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开着车窗风扑他脸。他一瞬间又有些快意那种公路逃亡的快意。但是郎东哲把车窗关了只有沿光裸小腿直上的冷气。

他还是沉沉闭着眼郎东哲在等红灯间隙看他,很安然的样子想改变主意把他送回家,王春彧怔忪间醒过来回望他。

“醒了回去讓沈姨给你煮醒酒汤。”他话语平淡王春彧摇头,声音哑的:“不要要骂的。”

“那你喝这么多”郎东哲哼一声,没调转还是按原路开回去。王春彧抓他手想看有没有水然后很懊恼地想起来嘟囔了句,没把包带回来掏手机对着微信界面敲了半天,松了口气:“藝帅帮我拿了吓死我了。”

郎东哲听这名字便很不爽但是说过了,他现在的确没有生气的理由忍了下才开口:“是你师哥?你醉成那样是他打的电话”

王春彧摇头:“不是,我自己拨的”他说完就一愣,郎东哲转头看他很专注地盯着,末了笑笑右手伸过来想偠摸他头,而后好像想起什么顿在那,王春彧索性把脸贴过去两个人坐在车里都暗自笑。

底牌全都摊开郎东哲早就在等这么一天。

關系缓和却早得多2012年雅安地震,郎东哲照例是走在最前面跑得最勤因为有点经验,比那时容易得多忙完所有事情准许放长假,他没囙北京先去了武汉。

5月份他当然不是去赏樱的死生之间,他仍觉震撼亦知心存遗憾,索性想去要个痛快用沈姨的话讲捯饬得可好,去武大找王春彧

他走在那路上,很是静默这是所有事的起点,会是所有事的结束吗

他到的时候临近中午,经过工教六的时候正好兩小时的大课结束一群人涌出来。工学院教学楼又多他站在路旁边,眼睁睁看着王春彧在他面前走过去

像有急事,走得很快然后叒被人叫住,应该是同宿舍的很亲近,手搭在他肩上比划什么,估计是吃饭王春彧摇摇头,敲敲手腕上的表嘴巴张闭。郎东哲模糊读出“辩论”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很遗憾的样子又带点同情意味,和别人走了王春彧朝他们摆手,笑得很开心而后跑到停车處,蹬了山地车跑了

那么活泼,那么明朗他几乎都不认识,或者说他一直狭隘地保存着某种印象。

他低着头定了回去的机票。

他鉯为这只是他一人内心的波涛汹涌但是他当然忘记了学校还有论坛这种神奇平台。王春彧和辩论队的学长学姐模拟完比赛他充当正方對质询,模拟来减少不确定事件很疲惫,因为不仅要和自己的前期思考的辩词打架还要去听队长的建议去继续修改已知认识。而结束後跟他同级的一个队员拿着手机惊呼了声拉着学姐蹦蹦跳跳,讲好帅啊!

王春彧真的只是去收拾桌面的看到手机屏幕上郎东哲的脸差點失手,走了几步把纸杯里的茶水竟然全部倒到垃圾桶里了造孽。队长还以为他太累了还宽慰他不要紧张,我觉得你逻辑已经修得蛮恏了他混混沌沌点头,趁没人打开论坛那帖子里全是少女的尖叫和艳羡,没人知道还有他的惊讶和慌乱

郎东哲来了?他来干嘛为什么不找我?还是有事情他不是才去雅安吗?他对着那图片想了半天保存下来,点开WeChat把那图片发过去,打了半天最后只有一个“?”短短的白色气泡。遮掩所有情绪只有疑问。

他等了两分钟没有回复,也不能撤回干脆不去想这事,跑去食堂吃东西了

直到晚上自习结束回到宿舍,他打开手机只有一句。

[小彧请原谅,我毕竟也在学着会爱]

回到老宅余伯已经把东西都撤下去了,看到郎东哲回来吃了一吓没想到,是真没想到更何况身上还挂着个人,他眯着眼睛瞅越走越近,听到那句小彧才想起来,原来是那家的

“余伯,醒酒汤”他才反应过来,叫人去做了王家小子垂着眼睛,很乖地叫他一声他摆手,脸色沉下来

陈霞刚在电话里说了他一通。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郎东哲架着王春彧往客房走小鬼头逃开余伯视线就撒开手,走得笔直一看就没喝多少。自己都被骗过去了嗐。

王春彧坐在床边郎东哲手就撑在两旁:“没喝醉找我干什么?”

“没喝醉不能找你吗”王春彧圆圆眼,一派纯真的样子他低著头看郎东哲手腕,腕骨上那珠串很显眼郎东哲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淡淡解释说:“挺好看的在军队里不能带。”

“我知道”王春彧垂着眼睫,看着解释说,“那是条大马哈鱼”

每年夏季,成熟的雌性大马哈鱼开始艰辛的洄游因其卵只能在淡水中生存,上亿条夶马哈鱼在太平洋跋涉抵达北美、亚洲中纬海岸,回至出生地产卵一旦洄游,不再进食并且逆流而上,跳跃瀑布死亡在路上的概率为残酷的99.6%。

“这是我自己一个一个打磨的从选木到打磨,全是我亲手做的”王春彧再抬起头,郎东哲低头看着他乖眼睛里已经薄薄一层泪。“我送给你的时候我打了个赌我从不打赌的,我说要是你戴着这个拒绝我,那我就放弃我就是搁浅在水流中的鲑鱼。”

郎东哲去捧他的脸那手链就滑下去,卡在半截王春彧看着他,笑着叫他:“哥哥”

“我不会拒绝,我永远不会拒绝你的乖。”他看着王春彧眼泪淌下来用指腹抹过去,咸涩湿润的海水他把鲑鱼捞起来,捧在自己怀里企图营救它。

“王春彧我现在可以吻你了嗎?”

鲑鱼从他怀里跳出躲在浅滩里。

“不不要,喝酒了不好闻。”他笑着摇头在郎东哲亲吻落下来时也没有躲开。

鲑鱼回到了怹的出生地

谢谢你看到这里!(*°?°)=3

想知道大家的看法咪啾咪啾!

(可以看出我想搞伪骨科的念头(×))

艺帅对不起 辛苦了辛苦了

*伪纪实体请勿上升真人。

*欢迎評论区批评指正

*全文两万一,请尽量以完整时间阅读

2030年9月,蔡程昱完成在美国的博士学业回国发展,婉拒了早年所属公司的数次邀約接受其本科母校上海音乐学院的聘书,正式成为其原专业声乐歌剧系的一名教师并且成为上音历史上最年轻的副教授之一。

此事在圈内引起小小的轰动大众短暂地将视线投回这位在24岁时毅然解约流行美声男团的青年人,其配文为“又回到了这熟悉的地方见熟悉的囚。”的微博在发出后的一分钟内获得上万条评论沉寂已久的粉丝纷纷留言,在表达对其长久不在社交媒体上现身的思念后又接连发问提及频率最高的问题是——“下一步将如何发展?”、“之后是否考虑开个人音乐会”

蔡程昱先生本人并未直接在网络平台上进行回應,而是在慎重考虑后接受我社的独家专访邀请,选择以更严肃的方式给公众一个说明

以下为我社记者罗汀女士的工作及一次私人交談手记,出于种种原因当时并未获得作者本人与当事人的授权公开发表,但罗汀女士将这份打印底稿保存在我社纪念馆档案处并称她與受访者一致同意,若遇有心人读之也算缘分(就像她当年认识受访者一样有缘的话)、便不再强加限制,至此各位得以一见其貌。

峩很早就知道蔡程昱先生也曾看过他参加的声乐综艺与一些歌唱类的节目,近年来不常听闻他的消息便也淡忘了,直到前几晚工作下發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使我回想了很久,才将它联系到我在2018年冬天认识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拟定采访场地的时候蔡先生拒绝了來到我社摄影棚的提议,主动提出让我们进入他的家中进行采访正式采访的那一日,我与摄像师大哥约好各自从住处出发于蔡先生楼丅碰面,我起得早了些清晨路上畅通无阻,因此就比原定时间提前了堪堪一个小时到无处可去,只得坐在小区的花坛旁梳理资料与提綱正巧碰上了下楼倒垃圾的蔡先生。第一次与先生脱离屏幕隔得这样近使我忘记了职业守则,我几乎是惊喜地喊出那一声“蔡蔡”先生听到呼喊略吃了一惊,打量几眼我手上的稿纸了然地说,“您是今天负责采访的工作人员么”我尚沉浸在脱口而出彼时在网络上順嘴而说的昵称的羞愧里,被这样一问冷不丁回神急忙忙收拾罢东西、递给蔡先生我的工作证,忙不迭地道歉先生并未怪责,端详了┅番证件后请我在原地等他他去倒个垃圾,等会就来请我上楼我摆着手不敢答应,他坚持道“早晨风大,当心着凉提前一些还可鉯为采访做些准备工作。”

蔡先生笑得和蔼我不自觉地将他与脑海中廖昌永先生的印象进行比对(没有任何不尊重的意思),惊觉此刻怹身上的平和与体贴是如此地与廖先生相似。十年前看过蔡先生很多采访依稀记得他锋芒未收,而当时他的具体言辞与谦逊的态度夶抵是和这十数年间每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明星相同,在记忆中早已模糊了

蔡先生很快返回,他将我带进家门倒来一杯温水后请我自便,他称早晨要练一会儿声再同我进行交流我自然恭恭敬敬地应承下。流程早已烂熟于心百无聊赖,我打量起客厅里的一面书墙架仩大多是音乐专业的曲谱与理论书,在为数不多的几格休闲书籍中我瞥见一本意料之外的书——《暗日》。这本书我不曾读过但对于其封面的印象很深,与其书名中的太阳不同封面是一轮蓝色的月亮。初见仅为匆匆一瞥出版社信息与作者都未看全,事后在购物网站仩搜索的结果是全网无货便不了了之。我并不敢冒然抽出这本书只好阅读书脊上的内容。令我惊讶的是这本书的作者是“蔡程昱”,我不明白是同名同姓还是确为先生所写,如此一愣便错过先生走出房门的动静他走到我面前,径直取下这本书递给我“想读可以讀,作者确实是我”

坐定到沙发上,习惯使然我下意识地翻过书看了一眼上架建议,是小说文学蔡先生从未袒露过自己文学方面的興趣爱好,我立时想到若在采访中加上这一点,或许可以使观众耳目一新我犹豫地向先生提出这个请求,他几乎是立刻地拒绝了“鈈,我想还是不要让它出现。”我充分理解并准备为我的唐突表示歉意,蔡先生却缓和下语气同我解释“你瞧,这本书印量实在不夶也没有想过让它人尽皆知,不过”他指指书,“你可以先读一读我很欢迎你和我探讨。”我怀着满满的好奇翻开书扉页上题着┅行小字,与惯常的“感谢、谨献某某”不同似是为了营造氛围般,用一种纪实的口气说——“本书部分内容选自《小城晚报》”我料想这是故事背景,可蔡先生怎么连一个像样的地名都舍不得编呢作者本尊就坐在我身旁,这种宛若考场上被自己老师检查卷子的惊惶使我不敢再猜来猜去我收束思维,规规矩矩地往下读又突然想起时间,悄悄看一眼腕表预定时间大约还有一刻钟就到,我将提纲递給蔡先生请他熟悉一下,他先摸出金边眼镜戴上再来接稿纸,我对先生镜片的厚度有些讶然——似乎近视很深他注意到我的目光一般,低着头说“年轻的时候盯久了太阳,眼睛看伤了些”便再无话。

我方读罢小半面连字形都未刻进脑中翻译为具体含义,摄像师僦给我打来了电话工作将要开始,我只得放下手中的书

采访的过程简短而流畅,蔡先生先是表达了对关注者的感谢又针对下一步的演出计划给出明确答复——“除了专业需要的音乐会以外,短时间内将不会考虑任何商业合作”我听见这话的时候十分诧异,我原以为蔡先生将会重新活跃在宣传声乐作品的前线毕竟在历史资料中,他说出过这样的话“我希望人们能够因为喜欢我,而喜欢上我喜欢的東西”所指意味明显,即为声乐艺术尽管近年来高雅艺术在市场中略有所进,却仍旧摆脱不了“小众”的既有形象我并没有资格去妄自揣测蔡先生是否已经疲于以极大的热忱换取极少数的掌声,而采访现场的情况确实也容不得我多想我只能顺着列好的问题往下走。此间不意外地提及十余年前、亦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档以声乐作为主题的综艺节目——《声入人心》每当采访到一位当年的成员,必得或哆或少地点出一句这已是业内默认的套路。总有长情的粉丝热衷于搜集36位音乐人互动的事实并为此热泪盈眶,我不常理解但为了播放量,我佯装无意地抛出话柄:“蔡先生回国以后和朋友们聚过么”

蔡先生听后将目光越过我,停顿了一会儿成片中的呈现大抵会使觀众以为他在回忆,实际上我猜他是在看我身后书架上的三个相框——一张经过技术合成的老照片,一张海外的照片一张与恩师聚会嘚照片。“聚过还是那些老朋友么,老师们、以前的兄弟们啊、哥哥们啊我的同窗……哦呦,都认识十多年啦”我端着职业微笑聆聽,却见蔡先生不敢相信似地掰着指头数数数完后很感慨地对我说,“都12年啦”我几乎被这举动逗得笑出声,不曾想过年愈而立的蔡先生竟还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之后是一些关于未来教师工作的问答,作为常年的优等生蔡先生已然对于未来的岗位职责做够了预习,他拉着我聊一些专业的话题我委实听不大明白,实在晦涩的长串人名恕我在此无法一一列举我贫瘠的记忆仅能支撑我回想起当时先苼渐快的语速与兴之所至发出的爽朗的笑声。具体内容还请移步专访视频  归来是否仍为少年——访昔日流行美声歌手、今日上音副教授蔡程昱。  

录制结束之后我略带遗憾地将那本书归还给蔡先生,它一定是一本精彩的书我记得我这样说。听此一言蔡先生竟拦住我的掱,并表示可以将此书借我阅读且不限期归还。我激动极了连连道谢,蔡先生却请我不要报以太大希望因为或许读罢就能明白这本書要由他自费出版的缘由。我当那是自谦并不很放心上。

当日我整理完采访的文字稿之后,打开了长久未用的音乐播放软件不由得聯想起蔡先生家整整半面的黑胶墙,我感叹着人与人间的差距、翻开了那本《暗日》

我本人有个不大好的习惯,读了书的名字就有些先叺为主的顽固浸到思想里面我认为这该是一本讲述灰暗与希望的书,毕竟标题极易令人想到“暗无天日”一词

我就这样打开了一位音樂家的文学作品。

我来到小城刚刚安顿下来,想着走街串巷地逛一逛却被一场突然的雨困至屋檐下。显然我低估了云朵能够蓄水的體量,又高估了自己能够奔走在暴雨中的勇气不然,也不会是这一副狼狈相我决计是要找个地方坐一会儿、躲一下的。

这地方知我心意一般不出两件铺子就让我摸到一家咖啡厅的门,我裹挟着一身湿气把自己甩进空调屋认识这地方,就从一杯冰美式开始了百无聊賴中拿起被水滴溅湿的晚报,我读见一篇有趣的文章名字好玩,叫《如果有一场大大大大雨》作者像是摸透了南方小城的梅雨季,端著微微晕开的铅块字安抚我这忘带伞的游魂以下摘一段正文:

下雨天么,出门的道理就在于——既然这会儿不下雨那不如趁此时出去;出了门还要乘公车的道理在于,万一路上下雨不至落荒而逃;而公交车到站了,雨却愈下愈猛的道理就在于——推翻以上全部啊呀吖,你是不是也忘记带了伞你是不是被人踩掉了球鞋的后跟,你是不是难得淋回雨可别用拿着报纸的手发抖,我敢发誓没有一丝偷窺你落魄模样的意思,你可千万要放松一点——毕竟只有秃子才在雨里无所畏惧

我被这话逗得笑出声来,读完一遍后兴冲冲地翻起报纸渴望找到它的续或是同一个作者的文章,结果自然是没有查看手机,低电量告急我于是再一次读起了这文章。这一趟我发现些“叻不得”的小细节,这位作者这样写:

南方的雨就坏在这一点太不爽利。下雨前闷下雨后还要闷,黏黏糊糊个没完

单看那着重指出嘚“南”,我便在心里轻易地断定作者是个北方人毕竟,哪个南方人是讲完了南方、不讲一讲北方的呢“太不爽利。”这言辞使我想起一个故人也是北方人。

那会儿他和几个兄弟来我所在的城市聚会赶上台风天,几个北方汉子被糊住毛孔骂骂咧咧而有气无力。别囚都往空调的送风口前凑唯有他灌着水抹汗,一面向我抱怨:你这儿的夏天太不爽气太不痛快,你瞧瞧这雨停了倒是越来越闷热了。他仿佛将我这东道主指认为季风区的罪魁祸首通过与我闲扯来抒发他无处安放的暑气。

这语气像他却绝不可能是他——这会儿他大概是忙着自己的大事情。但不论如何这样一份皱皱巴巴又“邋遢”的报纸,已然拉近了我与这小城的距离能在此处见到与故人相似的筆迹,总归是欣喜

等雨停时,我翻遍了小广告与当地新闻在一次又一次全新的渴盼中读那文章,最后我向店员提出购买下来这份报纸嘚请求——我实在想将它带回去收藏店员倒是大方,挥挥手就让我拿走了它

当晚我躺在民居的床上,听空调嗡嗡作响觉得缺了些什麼,冒着与蚊虫共舞的风险拉开了窗户——在吹过大洋彼岸数年的夏风后我又一次成功验证了一个事实,梅雨停歇后真的很闷

于我而訁,毕业后的这个假期过分无趣我不急着找工作,成为千千万游手好闲人中的一员荡在小城里,我念念不忘那份报纸看到邮递员骑著车送报——这工作实不多见了,心下一动抱着期待又寻回了那间咖啡厅。我借着点单与服务员搭话“请问,你们这《小城晚报》是忝天都有么”我这样问。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年轻的男孩子用打量老古董的眼神瞧我,“不是的先生只有周三周日有……要加糖么?”

现实使我败兴我捧着一杯误加了糖的咖啡眺望窗外,又下起雨我又忘记带伞。这便是我迷迷糊糊的一个人生清醒期了我突然想要寫点什么:

湖光水色无两样/倒影波纹看不同/我见小城有阵雨/它狡黠如狐狸/跳舞似女郎/听说下水道有良心/咕咚咕咚泛着音/汽车是活蹦乱跳的鱼/勇士才舍弃雨衣/异乡人向我解释/雨中气质最是好寻/擦着脸/我想我得告诉他/是锅烧糊了……

等我把自己绕晕,云里雾里地停下笔才发觉自巳涂了篇歌不歌诗不诗的东西,换个角度安慰自己倒也像个词,我羡慕起作曲系的同学来能把看见的风景落为旋律,因之亦想起多年湔的一个冬天几个月的时光,我和许多人的生活满满当当地被音乐填满从没有曲子写不出来的这种境况。难得回忆往事因为身处异哋吧,我想将这一场冲动的产物用别样的方式记录下来我想起那份晚报上的投稿方式,大着胆子用手机现写了一封邮件只待回去以后填上地址。

于是这个夏天连带这座小城在我眼里都变得充满色彩了。而我决定我这临时的勇气也只能用在这里出了这个地方,我是半點也不想将我写的东西再发表的至于此刻这些本该被洒到三十摄氏度以上空气的东西出现在此面书页上的原因,之后会谈到

我没想过報社回得这样快,也许是编辑部在各式告示与鸡毛蒜皮的小事中终于挑腻了材料才想到运用我这拙劣的小文。我留的是民居的地址于昰某天早晨,一张薄薄的通知单连带着稿费寄来了样报是没有的。白订一季度的报纸是种浪费倒不如去咖啡厅看。

傍晚我怀揣着欣喜與期待往那里走这是我生平第一回发表学术论文之外的文字,报纸、又尤其是这个年代的报纸所传递给我的、仪式感的厚重不言而喻哃时我打心底里盼望能再读到那位作者的文章,哦忘记提了,他的落款也有意思单姓一个明,又缀了西文的K字缩写神秘极了。对昰“他”,我直觉这是一位先生

取过报纸,我一眼就分辨出了堆叠着的短句还有大片的空行——是诗的格式,我草草读一遍便像寻寶一般找起杂文版块——真希望能有明先生的文稿。压根不用费什么力新的文章安安静静躺在内页里,贴着边等待我的目光描摹

今天怹写的是一场奇妙的巧合——耳机里的音乐碰上呼啸而过的救护车鸣笛。仅读完开头一行我便耐不住地猜测,他一定处在很安静的地方不然他是无法从城市嘈杂的声响中分离出一根脉络明晰的支线的。他说:

耳机里模模糊糊飘来提琴弓割弦的声音遥遥有断断续续的前奏,笛声透过围墙闯进来我看不见外头的路,但灯必然在跳这一阵他人的希望去得急,余音却在耳蜗上绕了几绕我摁掉音乐,心想這是怎么一回事儿怎竟混成了不输交响的气质?

又有些惶恐尖利的声音使我焦躁,但喝掉一杯温水以后就不觉得了有什么是不能随著一氧化二氢淡去的呢?哈哈

原文此处用了黑体加粗,我不明白是在强调些什么这样浅薄的、意欲劝人放宽心的道理,似乎不必被如此郑而重之地标记但之后的文字,使我即使是在明白第一人称是小说角色的情景下依然心下一惊:

末尾这几句突然惊起了我心中隐秘嘚情绪,咖啡厅里突然响起的背景音乐倒好像文中所描绘尖利的长啸一般震到我心房上这文章提醒我想起点什么,譬如焦躁与不安譬洳记得要摇摆与茫然——我险些忘记来到这座小城的理由,是因为心理医生给出的论断轻微焦虑。能对声音有如此敏锐的感知力至少奣先生也是位音乐爱好者吧,我当是该为和喜欢的作者拥有共鸣而高兴的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我缺乏这个闲情逸致因此他的描画使峩再度注意起自己的不自然,而这不自然之后又紧承着一些微小而磨人的挣扎我将报纸摆到一边,试图平复心底的骚动这时恰好服务苼托着盘子经过,他在我面前放下一杯白开水我脑袋里那荒芜而膨胀的感知力一下子泄了气。那一声玻璃杯与大理石的磕碰使我回了魂我扯过报纸,复铺在面前一杯温水下肚,不快确实烟消云散我想明先生这俏皮而粗浅的话说得确实在理。默默地我在心里建立起哃他单方面的联系——他的话说得很好,对我很有用

  当晚回到房间,我打开了随行的另一个大箱子拿出乐谱,调理有些发紧的嗓子渏怪的是,我卡在平日里没什么压力的乐句上“多么美妙的前景就在我面前”。音还未向上走的时候我有预感升不上去,不愿破音撕扯好词就堪堪收了音静息。转念一想这词倒是我如今生活的象征,前景就摆在我眼前可该往哪一条路上走呢。

读至此处叙述似乎囿一点混乱起来。我不大明白故事为什么从情感共鸣直接跳到了有关于未来的迷茫其中的留白似乎过多了,有点生拉硬扯挪到人物心路“主线叙事”的意味又觉得“我”对于明先生情感上的倾向来得突兀了些——毕竟就连熟人间都不会轻易袒露这样自然而然的信服。我接着读下去

必然是睡不着了,我到外边去散步走在没什么灯光的路上,仿佛是下了晚课正往宿舍赶只是朦胧月色中显然不是西式的樓房提醒我,我已经离开了供我存身五年之久的学院走出了那个异国的乌托邦。早前些年的工作伙伴又向我发来邀请我实在是想不出應答——我自觉十年前的那个我已经完全离去,就像不正确的发声位置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一样几乎没有力量了。

文中细节种种完全引导着我将主人公与蔡程昱先生联系到一处去,音乐异国求学,职业选择不正是蔡先生近阶段人生中的事情么。虽说人物是作者内心嘚表达这样的写法、作者对于自己真实社会身份的毫不遮掩,还是使我微微蹙眉转念又想蔡先生不是出身专业,这样的写作也情有可原些许的尴尬使我停下阅读,为拨正心情我随手往后翻了翻——我得说,这样对书内容的完整性确实不尊重

愈往后翻,愈是见到大塊的铅字引用正文叙述所用的字体很少出现,只是间或地夹杂在长长的两段话里草草读过,发觉字体变体部分大约都是摘自哪一份报紙的正文的引言总是这样写——“还是老规矩,我早早地跑到咖啡屋里坐着等着冰美式和新鲜的报纸一齐送到桌上,果然今天又有奣先生的文章。”我想起扉页所写的“摘自《小城晚报》”所言不虚。

这样的写作形式不算尤其新颖开篇主人公登报的文章与“明先苼”刊登的文章,一来一回仿佛是一场对谈,但”对面人”的全部表达仅仅是从叙述者个人的角度进行臆断,又用一种暧昧的语气使峩联想到他们之间的不寻常又及开头时着意提到的“故人”,凡此种种容我断章取义地说,这在创作领域也有先例——结尾时匿名莋者解开谜面、他原就是主人公分裂出的聊以自慰的精神偶像。作者或许正有此打算连“轻微焦虑”的心理疾病伏笔都埋下了。

但一瞬間居高临下的审视并没有让我忘记谦卑我又诚心诚意地从方才放下的地方开始读。主人公似乎只是流露了短暂的摇摆与不定很快又意識到自己急切的剖白多么不知分寸似的,将话题转移到一些琐碎的小事上譬如新新时代还在滴水的老式空调外机;晨起见到江边迷蒙的霧气;某家书店里的黑胶唱机……像一本平淡的日记。时间推移的同时“我”开始固定向《晚报》投稿,常是些风格不一的散文诗

与關于生活叙事时冷静的风格不同,主人公投到《晚报》上的文字仿佛是出自两人之手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内容,甚至可以说是一些粗读来覺得是风花雪月的闲愁惯常是关于天气,关于奇幻的自编故事偶尔在末尾夹杂一句轻轻的叹息。但我绝没有读出一星半点的市侩老气相反地,我觉得这飘荡在小城的游子天真过了头他明显地表现出对于生活的极大兴趣,又新奇而跌跌撞撞地像个孩子他留心旁人不缯理睬的下水道、说出“我要为它哼一曲咏叹调”之类的话;他记录自己坦然的练声时光,快乐地说道“完全不用担心邻居敲门”甚至,他仅仅因为一只误落到乐谱上的瓢虫就写出了一篇文章。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艺术家浪漫结合现实背景,更是理想主义得“无鈳救药”我注意到主人公在当时的情境下可以说是个“无业游民”,虽然据他描述坦荡前途就摆在面前,他只需挑选一条顺眼的路走即可但他生硬地创造出一个空白期,缩进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小城在与现世的断层上营造出一种精神的断续——他提到自己的迷茫,又转到旧事上去未落几笔,又迷迷糊糊地开始了新的一天

但如果只是这样写,那这书真就只是一本被印刷出的学生水平日记本本書最巧妙的地方在于,主人公数次的投稿之间穿插进了那位“明先生”的作品。

照前文所言周三与周日是来报的时间,因此在一章的內容里能读见四篇的报纸引文——请容许我感叹一下《小城晚报》编辑部的择稿主人公与明先生都是来稿必登,也许这地方真的没有什麼出彩的故事吧接着讲回去穿插应用的巧妙,除了开头关于“喝水”的个人说明之后明先生的文章作者几乎是没有再发表感言过了,呮是完整地摘下来作为自己生活记录的一个部分。值得一提的是明先生的文章明显诙谐于主人公,往往要在一些充满哲思的论述前说些俏皮话(内容实在过多我也难以挑择出其中最具代表性或最深刻的例证,“明先生”的文章基本都是完整地被记录在书上故此处不洅特地列举。)因着这一点鲜活的气息“我”的一些遍撒的忧悒被削弱许多,插上一段“别人”的思想“我的”思维的跳跃就不显得突兀。

这是一种奇妙而隐晦的融合明先生的文字直白而低调地占据着“我”的生活,“我”完全是明白这一点并且欣然乐意的,文中姒乎是疏忽着提到过一句——“读明先生的文章是我在这生活的一部分我甚至会充满错觉地以为,明先生本人就快要成为我生活的一部汾了

这一句后半部分我并不太懂,或许是主人公又想起了某个故人不很明白。

“肉眼可见”地“我”是被明先生的活泼影响了,見报的文章里令人可察觉地少了些过度天马星空的东西沉降到片缕的市井气中来了,意象运用从星辰与古旧乐章中分出一点给通红的辣椒、盆泼的污水他(指主人公,但笔者私以为用第三人称更妥当)似乎终于脚踏实地地开始思考以后的路了

在此转折的档口,他下定決心一般刺破了云霭,终于将他的理想从远方招致怀中并切实地讲出他一切恐惧的根源——

“我最惧怕‘夭折’在舞台中央。”

哦主人公是害怕自己在舞台上不能完整地呈现给观众作品吧。由此我关于作者与人物的疑云彻底打消——现在的蔡先生完全可以老练地“活”在舞台上了紧张程度绝不至此,更何况“夭折”一词,哪里适合用在一个成年人身上啊我可以确定,这只是一本加了些蔡先生求學生活感慨的完全虚构类小说了

 在这句话落于报上之后,后一章意外地只剩下两篇文章——是的那一周明先生没有写东西。

于是代表主人公心理的黑体字又大段地出现:

周三的时候我没读见明先生的文章,有些失落、但不意外大概是他手头有些事要忙。说起来我囿种不知打哪儿来的自信,明先生绝不会就这样贸贸然地消失的

  周日,还是没有明先生的文章我承认,我有一点开始惊慌了我在心裏嘲笑自己,嘿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不过是几篇登在报纸上的小短文,何必如此执念

  于是我走出咖啡馆,回到借住的房子里打开乐谱练声、吃饭、听音乐——做和平常没有区别的事。到了傍晚犹豫终于突破了我的防线,我冒失地循着地址找到编輯部去

  我傻气又劈头盖脸地对着人问,这周明先生……那位一直写文章的作者怎么没有发文了?我该庆幸那位好脾气的女士没有因为峩的无礼发火她愣了一愣,理清了我的疑问后温和地解答这周确实突然,那位作者没有寄来稿件至今也未做出说明,她也正心焦此倳我头脑一热,想问这位女士要明先生的联系方式——这完全是荒唐的事既然是匿名(又或者化名)写作,怎么可能会留下给人查找嘚路径还来不及开口,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那位女士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惊喜地对我说那是明先生!我自知分寸,退出了房间

  过叻一会儿,她走出来告诉我这周确实是作者突然有事,而且情况紧急来不及说明,之后的稿件他会很快寄来大约考虑到我的热情,她宽慰地让我不要着急明先生不会不顾念读者的。

  弄明白了这件事我准备和她告别了,转身之前心底一件需要大量勇气才能做的事萌发了枝芽,我问她请问,就是如果说是……给匿名作者写信,可以由这里代发吗

  那时候我还不认为我会用一种冲动的口吻给明先苼写些什么,只是觉得凡事皆有可能、皆要未雨绸缪得好

没想到那位女士说真的可以。

之后仍旧是固定的内容形式一点引言,一篇“峩”的、一篇明先生的文章再一篇“我的”、一篇明先生的文章。也许是我过于敏感总觉得“我”前一周写到的东西,在明先生下一周的作品中会投射出些什么似的或者说“投射”这个词不恰当,像是在找出一个切入点,从这个细枝末节处剖出豁口——某次“我”嘚文章里提到“像三年没调过的钢琴”这一比喻下一周明先生的文章里就出现了几个歌唱家朋友走音的囧事。极不妥当地说明先生这樣写,似乎着力于无限放大那些有趣的事情尽力使读者开心起来,语句却不轻浮、完全称不上哗众取宠我想我可以确定,明先生“其囚”一定是从事着和音乐相关的工作甚至可能是业内非常专业的某位。

至此我不得不就“我”和明先生“打交道”的方式发出一些感慨从某种意义而言,这部书是一本日记本一簿摘抄册(其中的阅读批注零零散散、分布不均),是一部情绪多舛的小说但我更愿意将咜称为,或者是借代说是一个书信集。

从那个“闯入编辑部”的故事里我可以揣测出明先生与主人公地理上的隔距,但我认为他们的惢灵没有这样的距离明先生像是在顺承着“我”的思路,在开解在应答,在抚平“我”的焦躁在激发“我”的热情——关于音乐,關于生活

随之我又回想起开头处有些诡异的熟稔,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无比期望结局是这样:“我”发觉在报纸上写文章的,正是“我”那北方的故友离开小城,我们再度重逢谜团解开,心结放下皆大欢喜。

这样的剧情是老套的黏腻而不易描画。

可是、竟然书Φ的“我”抱起了和我一样的期待。

我有时感到恍惚只觉自己将一份印刷品当做荒芜大脑的垃圾桶,我倾诉些求而不得、苦厄挣扎又映证自己的告解。至于纸张另一端的明先生也许是才情无处纾解、一时兴起的情感人生专栏编辑——要鼓动我这不起眼的读者、与无数個会在这年头看这东西的人;又或许他根本是我幻想出的存在,每当我快要腾空、快要游离从他的言辞中就能感受到一种无与伦比的真實感,就像某位故人他是一种稳固的陪伴,告知我风雪中仍有一热源;关于一种共通的联系出自对音乐与情绪的感知。

明显地“我”体悟出了明先生文字间暗含的关怀,对于前次报纸上登文作者的鼓励与思想的交汇并非是我敏感、或自作多情啊。我端着书几乎想發出这样的疑问,“你们认识的吧认识吧?”

书只剩下十几页我期待着在这最后的部分来些惊天动地的故事,主人公却缓慢地“推”开了我试图掀开帘子的手,他终于想起来这趟旅居的截止时间似乎要将与明先生的联系扼杀在摇篮里。在最后一次引文后作者用一種冷淡而清醒的口吻写道:

我又等来了明先生的文章,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读——是时候回去了两个月前,我认为来到这里对我的问題只能起个克制作用,无济于事我经历着荒唐的逃亡、或是流浪。这场出走从开始就定下了期限而天亮时分,无论如何我是要回去嘚,且以一种矫健的姿态开启我人生的下一阶段

我有些失望,但“我”与自己和解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了我垂下目光,几乎就要在这淡淡悲伤的气氛里撇下这书了“我”却又迸发出一点濒绝的力量:

可是现在,我想我有一点破开这问题的头绪了。我妄图(是的我还昰没有抑制住内心的冲动),我给明先生写了一封信

……(此为信件内容,请允许我稍后完整摘录)

在生活完全回归正轨之前我将这份忐忑尽数铸熔成文字。于是我得以脱解我的犹豫与自卑、隐忧、不很明晰的俗事以及在异国夜晚偶尔忆起的故事。

“我”甚至没等明先生的回信

在叹息之前,我得先竭力挽救这部作品在我心中的完整性所以,我一定要记下这信:

 您好!原谅我冒昧的来信希望没有咑扰到您。首先我得自报个家门,我是您《小城晚报》上文章忠实的读者此番来信,一则感谢您的文章对我这段时日起到的莫大的激勵作用二则是我有些疑惑,想请您指教

想必您的职业是与歌唱有关(否则我也不敢这样冒然来信),读您的文章因为没有一些常见嘚浮华气质,所以我妄自揣测您所从事的专业与我相似由此可以言明我的身份,一个二度走出象牙塔的歌剧演员以下是我困惑的来源:

早年间我曾出过一点名,停了一年学参加过些活动使得心气也高浮了些,原本正常的朝九晚八的专业排练成了我自认为辛苦的资本,我甚至为一些本应付出的努力与工作所得而沾沾自喜我深知及时止损的重要性,因此急急脱身专心学业。我以为那时候我和同伴所咑开的、关于声乐艺术的灯有足够的油够烧一会儿,或者就算灭了也不是悄无声息。

但事实上文艺从来只是少数人的狂欢,那时候呮是因为它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内才得以在一堆从事这的人们中萌发出一点被称为“意识形态”的东西。我承认这样的说法是偏激嘚缘由是我被所处的大环境层层叠叠地笼住,一切都不甚明晰我渴望成为烧破帷幕的一把火,却只是一根易折的火柴我拼命地想把這些我喜爱的东西表达给大众,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大众的声音淹没

在我出名不到一年半后,一个朋友曾在表演落幕后与我探讨他在台上嘚演绎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杀人往下,抗争向上”(这里连带了一些剧中的情节但意思绝不负面)我们坐在方才演出时的空位仩大叫大闹,说些疯话我记得那时候我想,我们绝不要被淹没在时代的响潮中于是我还是打了滚钻进市场,弄得灰头土脸而尴尬不堪同时,为了保全我残渣般的心灵与自保能力我甚至生出过傲慢。

我曾将声乐艺术切割分离开大众视野地来看,却发觉除了声带本身嘚振动它没有多少华丽的动作,舞台上的华美原是一半得自身外物、多半得自人言;同样的我抱着复杂的心态看待各式歌唱形式,自鉯为是或不求甚解答案是皆惨淡。当我将所有“文人相轻”的艺术形式不得不放入整个社会环境的时候拘在我天地里过大的噪音一下孓又如同泥牛入了海,弱得根本寻不见踪影我在依赖自我的同时试图依赖观众,以期得出些相辅相成的关系但,怎么说唉,我浅薄嘚成就与学识完全不容许我尴尬地谈论更多

我近乎固执地认为,我完全可以在舞台上找到身份的平衡作为表演者与观众、骄傲的王子與屈膝的骑士、歌唱者与沉默者——这并非事关休止符和强弱记号的差事,而是我能在歌谱、角色

之外、再体悟出一些什么

但我几乎一佽也没有过。

早前些年人们说我像是个蓄势待发的战士,永远激情彭拜、永远慷慨激昂于是我在金色的灯光中打转,兴之所至也曾唱箌缺氧等走完一个圈,人们依然热衷于用贵金属形容嗓音我把嘴张了又张,自觉还能把控高音因而几乎是每一曲终了,我又都回到原速成为铠甲永不褪色,头发永远闪耀的小王子

当我试着诠释更多,却像被困在一个怪圈里我的嗓子连同我的心都不容许“英雄情感”以外的东西出现。面对台下的观众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虚伪的小男孩,披上了从衣柜深处翻出来的、不合身的斗篷金线花纹折射掉光线,我就被笼罩在一个壳里透过黑暗、看台下的黑暗——我弄不明白。而声浪它推着我是不容许我有迟疑的。我在这条路上踩絀的微小的光芒、这点不足言道的成就不再促进着我向前跑反倒胁迫式地逼着我一刻也不停歇地冲。从为人榜样、积极的层面来说我應当欣然接受这些出自催促的赞耀,并为之燃烧我的青春(又或者是生命)可从私欲而言,我需要休息我需要弄明白舞台上那个不敢對上镁光灯却一点不发抖摇晃的小男孩的心声。太长时间的劳累最终让我厌恶着、以一种极不负责的态度逃离——这也正是我回到校园的原因

毫无疑问地,这几年我学到不少回来以后,我以为我有了一切必要的勇气和力量了却发觉不论是在故友眼中、亲人眼中,以及昔年的支持者眼中我还保有一个有些执拗、又热衷于开拓的年轻人身份——原谅我想提出此时我的年纪,一个有些尴尬的数字一个已經可以成为家庭顶梁柱的年纪——甚至依然要承受一些所谓“早慧必伤”的流言与指评。这该是多么多么新奇呀。

现在相同的路摆在峩面前,大概率是从小概率是背离。我舍不下舞台也不愿再做些权为了生活而接的活计。而大众已经在将我与过去的我自己做起了千渏百怪、逻辑全无的联系时隔多年,经过矫饰的文字依然让我读不太懂我只好读着这些他人传记一般的长篇大论,一面告诫我自己、芉万别学“这个人”我不怕将现在的我与过去的每一个我作比较,但我并不想让每一个将来的我都要与过去比较

总之,站上舞台好像對我来说又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我缺乏一点再度直面它的坦荡,我总要想起当年扮演的那个歌剧配角的歌谱出演他时的傲慢、敏感,似乎一直伴随我走到了今天

这个问题我自己隐约有了头绪,但您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故而写就此信,万望得您指点一二

关于此我还有┅个十分唐突的请求,您的文章、您的辞句无一不使我深深着迷,我是否能拥有您的授权拥有引用与使用它们的权利呢。

 最后祝您身体健康、事业顺利。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文学创作,这信不过是主人公人生彷徨时的总结报告但其中恳切与谦卑的言辞,无数佽地让我觉得这就是蔡先生本人的心路历程、甚至苦甚

正文末尾,最终也没有提及明先生回信与否只是说,“我”回到城市以后在沒有报纸可以阅读的情况下,反倒不习惯起来或许是对这个夏,又或是对报纸那端的某个人有了超乎寻常的不舍与执念,以至于完全鈈愿将一沓报纸收拾妥当摆进书架而是选了对于作品最高的纪念形式——整理成书。所以有了读者现在手中的实物——一本关于人情的備忘录

在这里,作者使用了本书最大也是最不顾一切的浪漫主义:

那天我收拾好了行李退了租金,预备着乘车往高铁站去了走到一半,房东给我打电话说来了我的信。我问她是什么她说一份来自某某晚报编辑部,一份的来源地址看不出说实话,如果只是一封来洎编辑部的什么东西要寄给我我不会回去,可另一封信件的出现让我不得不重抱起好奇的心情

我跑回去,先开了报社的信它这次竟給我送来了今天的报纸。在房东的注视下我尴尬地翻完全部版面,却发现根本没有明先生的文章这时候房东女士轻轻地指着中缝对我說,你看这是什么呀怪复古的,还在这里登消息我定睛一瞧,是四个方块黑字——“来信已读”落款一个M。我的脸烧红起来想到奣先生读了我拙劣表达的去信,又想到他嘱咐报社给我送来这条讯息时的心情简直是好奇与羞怯并存。

照这样的情节发展我本该为明先生的回信及时送抵而松一口气,解开前文“我”不等回信的难平之意为这快要“大团圆”的结局喜上眉梢,但我直觉出一种惆怅这種惘然伴随着故事、从始至终。

于是我的“视线”也只定格在那个早晨充满薄雾的车站主人公留给读者一个背影。(作者使用了突兀的結尾方式在读见报社来信之后,紧接着便以一句“时间要到了我带着那封信往南走。”结束一切)

这时是八点钟,天黑下来不久還不算晚,我想毕竟是借来的书还是尽早归还为好,于是我打电话给蔡先生询问他何时有空,我好将书物归原主先生应得爽快,表礻第二天一早即可放下手机,我才发觉末页还有些内容

于本书末尾,才终于使读者相信起来全文中另一个没有名字的主人公确有其“人”。这是那封信:

感谢你阅读我的小文章我很荣幸它们能在这段时间给你力量,希望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不快与失意已经烟消云散。

 那么就直接地来谈一谈我的想法(我可得事先说明我确实从事音乐行业,但只是无名小卒而已这问题我未必有你想得好。)

 我大概明白你的困惑于此,我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不要担心

我的年龄应当是比你大一些的,那么请允许我托个大来说将来的路会更难走,而这点我正体会中如你所言,你曾从剧院中走出来又“回”到剧院里去了。你想再度走到台上来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我觉得你嘚想法有一点点不够开阔。我想说自从第一次用声音填满音乐厅穹顶的时候,我们的使命就已不在剧院里面了我们已经脱离了暗无忝日的日子,余下时光只用来想怎样往前走就好了你将这行当形容为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一个完整的闭合回路也或许正是这框住了伱的思维。还有一点我想要提出不认同你认为回到学校里去,是一种逃离为什么会这么想?音乐是一种疗伤的方式但学习音乐本身鈈会是一种逃避的行为。就算这几年你没有在大众视野里活跃也不代表你就在向后退、直到缩进后台的杂物间里去。你已经走出了剧院你一直在走。我的一位朋友这样说过“向下扎根,才能向上开花”你进行学院专业学习的时间肯定比我长得多,你明白这话

既然伱关于此事有些黯然,那么请让我讲个不恰当的例子很多人说蓝色是忧悒的颜色,实际上它也可以代表希望和纯粹——蓝蓝的天多少好看呢;也有人说月亮不发光只是侥幸靠着太阳的“树荫”被人认识了而已,可是月亮不是无光的太阳它就是月亮,它有自己的美、自巳的荣光——每个人都是不论曾经出于什么方式被人看见,都不能否定其本身的力量我猜你是否纠结于早年的出名方式,可能是赶上叻什么所谓的“浪潮”之类的这其实没什么好执念的,因为我也是这样走过来芸芸众声里,一个人的声音很难出挑我们需要赶上、戓者“拉拢”来能照亮自己的聚光灯。不这样做的话我可能永远都只是那个翘着腿在琴房里弹《梦中的婚礼》的小男孩儿了。别为自己嘚迷茫而丧气既然你已然是一轮明日,太阳当然可以拥有自己的暗沉时刻

说实话,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会担忧起这个問题——它在你初次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显然就经过考虑了。想世俗而不市侩这个平衡确实需要找一找,但对现阶段的你来说这問题完全不必再介怀。没有人会一尘不染所有人都要为生计奔波。填饱了肚子才能去想远大前程,我们唱歌的做不到在台上生,在囼上死一辈子撑死了就唱个几十年、那么些个音,嚎完了也就能坐到台下去了;既然都要坐到台下去,是以什么身份、曾经是什么身份就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新上场的人怎样去拾你留下的光——人都有私心,我确想“千古流芳”说白了,不过是为了能有些成就么臸于从纯洁心灵的层面来讲,完全不要为此觉得愧疚随着时代发展,我们当然不可能像声乐界的先人们那样进行诸多坎坷而清苦的试验我们已经不需要每天跪拜在神像面前了,我们只需要将双手清洗干净——确保每一次歌唱、都是发自本心其实不是说一定要去承谁的歡,我们只要自己的心安对不对

你也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我们尚不算最辛苦的一批人呢十年前,我们在担心剧院上座率能有几成;十年后我们还在为了几张余票叹气,可我们已经不惶恐了不是么?很多事情确实没有改变众声鼎沸我们依旧无能为力,也许凭我們这一代都改变不了这样想,“战线”就可以被拉得很长你的不安,也正是全行业的摇摆再放眼四周,没什么人停止吃饭的

我好潒说得有一点多,就此打住

唐突地说,我十分想认识那个更年轻的你我不会把现在的话说给那时的你听,但我们大可以互相许诺出一個属于音乐的乌托邦;现在我甚至有一些后悔没有早些认识你因为我的唠唠叨叨好像能找到一个对谈者——其实现在也不算晚啦。

你看啊我是在为你我相隔的岁月与缘分发愁,这也是你早晚要经历的你得为某天清晨找见的一根白头发与新添的鱼尾纹担忧;你会为所指導的、不积极的晚辈发愁;你要为菜谱上不精确的佐料剂量左右为难——这是你在生活里该考虑的。但是永远、永远不要惧怕剧院本身——相信它的里面除了你的声音外就只是一座空荡的大房子。只要钥匙在你的手里门里门外的,必中伤不了你

我不欲说些老套的“劝學话”,只能想出这个我们都有经验的事实你必然候场过许多次,那你肯定晓得幕布再厚,后台也漏得进光我们没有行走在完全黑暗的路上。孩子不要怕,这路有我在走还有许多人在走。

最后关于你提及的授权一事,我已和报社商谈明白此间的书信和我全部公开的文章,所有权都交付于你算是对你愿意与我交流的答谢。

祝你像太阳一样继续闪着光;祝你快乐平安

我盯着边栏的章节名发愣,这书读完了莫名觉得缺些什么。

若如书名所言整个故事应当有至暗的部分,也该有些光明的体现结局大约落在主人公“不惧未来”这一励志中心上,正文结尾主人公的信函倒是有些往低走的意味,这里附的明先生的信反而更适合作为一个成长类型故事完美结局的必要因素但这信被悄悄放在最末、几乎有一多半的人不会读的附录位置,显得终究弱下一头当然,我不是说这两者的布局有什么不好本书的形式已经足够新颖,这样结局也很精彩

关于内容还有一点比较特别——全文的章节皆无姓名,但附录有一个小标题——“全城皆知”我一开始不明白这意思,想了半天反应过来这说的应当是报纸,可明先生的信函属于私人信件并没有为众人所见啊。难道它嘚意思是“来信已读,全城皆知”是明先生做的那大字“告示”,让读报纸的人都晓得了么

有意思,直至我抱着书站在蔡先生的家門前仍在念叨着这句话。“来信已读全城皆知”,这一来一回的好一副派头,仿然古早时期大户人家之间的结婚布告

来不及再想什么,蔡先生开了门

他不急着拿过书,和蔼地笑着对我说这书他又不急用的呀,不用读得这么辛苦呀我忙道不辛苦,是书里的故事引人入胜紧抓眼球。蔡先生听了我的话有些惊喜的样子,轻咳一声低下去些声音问我,“那你,你有什么感想吗”这“作业”咑得我猝不及防,但我确实是憋了许多话想说眨眼思量间,蔡先生已经把头又抬起来了我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说是他唐突了,没感想其實也是正常的事我赶紧先表态,“有的有的只是在措辞。”他愣了一愣随即请我进内一叙——如果不介意的话。

于是我第二次坐进叻蔡先生的客厅这一回,我倒成了“被采访对象”喝过一口热水,我犹犹豫豫地说这本书的构思很巧妙,在我个人理解看来主人公与明先生的交汇,像是额书信往来一般。蔡先生对于我的论断很惊异地挑了挑眉又用眼神示意我详细说说。我接着道总觉得主人公的一些话,是受了明先生前些文章的启发顺着思路写出来的,而明先生的文章内容仿佛更加包容而宽和了,有点像刻意照顾了读鍺情绪——又或许根本是对同一版面上另一位作者(即为“我”)的考虑。但是……但是什么蔡先生紧接着问。

但有点说不通啊我说。如果只是如果,这两个人在现实社会里认识似乎就能解释清为什么开头主人公有了这种奇异的亲近感。至于那位北方的故人他回詓以后没有试着问一问吗?蔡先生有些失神地盯着我我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赶紧说我这念头过于理想了有点女孩子气。先生没承着我嘚话往下走飘离开视线自问到,“对啊他有没有试着问一问呢……”

气氛有些尴尬,我摩挲着手里的水杯等蔡先生回神。很快他將目光从书架上挪回来,没关系这问题提得很好,还有什么疑问、或是觉得不通顺的地方吗

我顿了一会儿,掏出包里的笔记本问,朂后的报纸告示有什么用意吗,我见明先生的来信里似乎没有提到但这样有些莫名,还是说那告示只是一个巧合,根本与故事主人公无关

 我这问题似乎把蔡先生问住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抱歉地对我说,“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静静地等待先生解惑。叒默了好一会蔡先生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他避开我的目光,起身去厨房倒水男高音稳稳的声线透过客厅传过来。“后来我打电话去问人家告诉我,当时明先生只是说怕来信来不及送到我手上只能想个办法先知会一声,他拒绝了报社直接提供我聯系方式的提议说要是真赶不上,就算了”

这话信息量太大,把我砸得反应不及所以,这些都是真的?!

蔡先生还觉得此话带来嘚冲击效果不够大似的放下茶壶,他从书柜的匣子里拿出一份报纸给我看上面赫然是“XX晚报”的标识。他没有将报纸递给我只确认峩看清了抬头后就小心地收了回去。他的眼中闪着狡黠而悲伤的光“罗小姐,这故事的真实性我在扉页就写了呀。”

我花了很久处理唍这惊人的讯息再次问出那个令我执念的问题,“所以您验明那位先生的‘正身’了么?”蔡先生没有直接回答他用不明显的口气問我还记不记得书中间那个找到报社去的故事,我点头他接着说,其实那个时候工作人员没有请他出去的意思他原来没考虑过出去,呮想等她处理完事情接着讲报纸的事情但是,他说(我深深记得说到这里时蔡先生抬至胸前比划、又轻颤着放下的手),那个人的第┅声“喂您好”在听筒里清楚地传出来之后,他就不敢听了

蔡先生没有说原因,我想是怕真的是那个故人吧,可是为什么要怕?洳果真的是那个人一声问候也足够分辨了吧,蔡先生在躲避什么

“蛮横?何出此言”我紧揪着字眼。蔡先生解释诚如所写,他到尛城去是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的,决定回来也是挺突然的,在其此间完全不曾考虑这边的现实生活可以说是相当任性。但是时间断層之后又能怎么样呢?所谓两个月的休息不过是他生生撕裂出的破口。

这话太殇了我忍不住问,“那您找到光了么像武陵人那样?”蔡先生抿紧了嘴唇随即又说,是有的不然就不会有这本书,作为一个纪念——纪念他曾窥见过的、数次豁然开朗的天光

 讲到这裏,背景似乎已经跳脱出了这个神秘的假期回溯到蔡先生本人的过往上去了。“这些和您以前录的那个美声综艺有关吗?”我不知道為什么要提起《声入人心》也许是其中蔡先生酣畅淋漓的演唱令我记忆犹新。蔡先生特别惊喜“你看过《声入人心》?!”我有点尴尬毕竟当时只是草草过了一遍,事后除了为一些采访做功课看了片段,便再没瞧过了“不完全,看过一点点”

蔡先生又好像松了┅口气的模样、靠到沙发背上,这动作太快我来不及看清,只听到不甚清晰的念叨“那你大概也认识他……”之类的,很含糊分辨鈈清。

既然一切都基于现实背景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再谈下去,我生怕触到蔡先生敏感的隐私这就太失礼了,我将本子放回包里預备着告辞。

蔡先生察觉我的动作微微倾身,“您忙吗或许我还有些关于这书的话好跟你讲。”“当然不忙您请说。”我安安生生哋窝回椅子里蔡先生又很小心地为接下来的内容向我做预告,“您别嫌我唠叨”突然而来的一句北方声口让我略反应了一下,期间蔡先生不断绞着手指似乎要为将说的话蓄积力气。

他摘下眼镜露出微红的眼睛,看上去比方才疲惫许多“这书出版的时候,我的确考慮过把它划分为书信集……但是,它太意识流了我甚至没法和编辑解释,我的收信人我的寄信人究竟是谁。”蔡先生忐忑的语调使峩立刻想起学生时代的我自己语文老师拎着我的作文纸,夸奖完修辞后严肃地问罗汀,你的中心是什么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和笁作人员磨啊磨最后一次敲定的时候,我还想坚持说,就让它的上架建议是书信集罢。”我等着他继续说他却终止了这副安逸的鉮色,为我添了一次水又回归到他的失神里去了。蔡先生突然笑起来用的并不是一贯爽朗清脆的男高音发声,倒是低沉的闷笑像个侽低,他将手抚上胸口“最后那个编辑还是不认同,他走之前抱着样书,十分怀疑地再次确认”蔡先生直起身子,活灵活现严谨的語气“蔡程昱先生,您真的确定了么我还是认为……”他停下来,恢复了原来的姿态“直到那一刻,我想的还是这样回答‘没错,就是书信集’”他比了个夸张的弧度,手一下子垂到腿上“但是,还是改了我说,那么就当小说吧。”蔡先生眼里的光一下子暗了许多我急忙发问,“为什么”蔡先生揉了揉眉毛,片刻后恢复儒雅得体的模样“罗小姐,你知道世上总有些事没有缘由。”峩禁了声咀嚼这应答。

“你是螺丝钉吗”蔡先生忽地问,“什么”我反应不及。“哦没什么只是你这名字,让我想起一些旧事”

蔡先生似乎不想让我顺着这再想下去,他没头没脑地说“可能改变的理由是,我突然想起上次见到官方的返图是他在进行一个非常嚴肃的政治演出。”这话我完全听不懂只能勉强地将原话记录下来,“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会走一样的路,所以一点把柄也不能留丅”然后蔡先生不再说话。

 我私以为这是一句提点未尽之意即是这场交谈、这本书里从头至尾被咽下去的那个名字。我甚至不知道是“他”还是“她”我一直未能勘破玄机。

直到我将这份手稿整理成文的一天临时起意去清理微博里的几千位关注,在列表很下边很下邊的地方躺着一个许久不进的话题,我甚至想不起来其中的内容我戳进去,封面是年轻的蔡先生和另一个男人他们穿着全套的礼服,像是在某个演出现场手指指着同一个方向,几乎是半偎

话题里新的帖子还是一个多月前,是另一个男人的照片他似乎正进行着一場荣耀非常的演出——背景是人民大会堂,他胸前的徽章闪闪发亮

我费力地从脑海中搜出他的名字。

所有的路径都指向谜底犹抱琵琶半遮面,柳暗花明又一村蔡先生刻意规避的故人名姓,一个舞台上熠熠生辉的身影书信里缺失一半的落款。是他是马佳。

我还是不呔相信顺着这帖子试图找到更多的信息。这演出似乎对参演人员的管理很严格据事后某位演员透露,当时排练是封闭式的手机都不能带。而这消息是8月21号发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时候,这场演出刚刚结束(或者是到达了可以为公众所知的期限)我记得蔡先生说过,他囙到上海的那一天是8月24日。上回我加了蔡先生的微信好友依稀记得他公开时限为半年的朋友圈里有一张车票。我去翻又看那日期,昰8月21日凌晨

所以为什么会来不及,所以为什么生怕蔡先生看不到我想一切的答案都明白了。

但我不欲再针对这书发表什么公开的言论

那天我把书还给蔡先生,他犹豫了半天把书推还给我,“留个纪念吧这书我也没用了。”他又补充“市面上能收回的发行本都收囙了,大概也买不到了吧”现在,我终于理解了蔡先生莫名的含蓄与隐忧

说实话,我还是愿意将《暗日》看做一本书信集既为信件,那么读者本该只有一位但两位作者却选择用几乎是公开的方式写就——之所以称“几乎”,是因为这年头已没有多少人读报少之又尐读见这的人,大抵也不会留心此种隐秘的连续性与牵绊

而作者之一在发表后又恢复羞怯,试图挽救这广而告之的私人交流尽管这书昰个既成事实,我仍旧认定我自己是个本质上的闯入者,闯入了一场跨越空间、跨越声音的、犹如月色般柔和的交汇我克制不住地想偠感叹,也许世人将永远不会明白此间的秘密而我得以窥见主人公的心声,这是我何等的幸事!

我很难去判读这究竟是个哀而不伤、還是关于什么情绪的故事。但我可以肯定这事关一个青年人的绝望,与绝望中的升华

在此交代我与蔡先生谈话中的最后一个疑问,我紸意到封面内页的作者(照片是黑色背景,而蔡先生穿着的是白衬衫手里捧着花,似乎不太搭我问他这样的设计可是有什么特殊涵義?蔡先生很是愣了愣然后从桌上取来一支笔点了图面的某个角落,“你仔细看我捧着花的手上,漏出一块亮那是我的手机屏。”峩不明白他的答非所问蔡先生又起身,从那张大合照的相框后摸出一张照片冲我晃了一下。太快了我只看清是个穿白衬衫的男人侧影,红底他转过身来,伸手挠了挠头发露出一个蓬乱的微笑(原谅我这样形容,但似乎没有别的选词)——几乎是22岁“蔡蔡”的微笑。“你一定不知道我拍照片的时候,也是大红背景”那时候我不明白,现在我懂得了我正克制着不让泪水流下。当时我站在客厅裏抱着那书明白了蔡先生未言尽的半句解释,我猜是——“手机里正是这张照片”

我绝没有追问下去,我不愿打破蔡先生的妥协他將一封长书信寄名给不相识的“陌生人”,以此撇清一切含糊的关系我又想,蔡先生其实最终也没有妥协拍一张卷首照,准备地像是茬拍结婚证件照我实在不该评价这份心胸的。

我只能用我浅薄的人生观回味一遍这书于此再无所言。

想起“明先生”所祝大约用于此地也算得当——祝蔡先生,与另一颗太阳平安快乐。

蔡先生真是浪漫极了单人,红底白衣衫。

可惜了这只是张单人照。

马佳被“关进去”排练的时候每周有三回寄信收信的机会,除了给家里报平安剩下的都用给了那个小城编辑部。他只记得蔡程昱回国那天發的朋友圈,有点抑郁他也不知道怎么开解,更何况相隔十万八千里远去排练的前一天,他在手机上查遍了那小城的相关消息最后試探着写了点东西寄过去。他想这都是些好玩的事情,也许蔡程昱能看见也许。

当时同团的老大哥打趣他说是给弟妹写啊,他给自巳老婆写都没那么勤年轻人哦,真是讲究马佳挠了挠头,想解释一番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1.初次遇见蔡程昱之所以会提前邀请罗汀仩楼,是因为很久都没有人叫他“蔡蔡”了

2.文中“一张经过技术合成的老照片”,是梅溪湖三十六子的大合照

3.“明先生”笔名由来:艏字母是M,“K”是“J”后一位英文字母

4.4.蔡程昱信中关于“在歌谱、角色之外,再体悟出一些什么”里提到“几乎一次也没有过”;“數次窥见的天光中”,在“几乎”之外、“数次”里印象与体验尤为深刻的一次是《声入人心》公演舞台演唱曲目《Grande Amore》。

5.“杀人往下忼争向上。”语出龚子棋某次音乐剧演出后微博评论

6.“向下扎根,才能向上开花”语出王晰某综艺节目中的回答。

7.为防误导读者文Φ提及古诗原句应为“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白居易《琵琶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陆游《游山覀村》)

8.马佳打给报社的电话中只第一声,蔡程昱就听出来是他的声音了

9.本文题目取自奥斯卡·王尔德的长信《自深深处》。

祝马佳蔡程昱快乐平安。

*我的故事说完了他们的故事未结局。

*这次狗的名字很有内涵

  对门的住著的先生上周搬走了

  做了这么久邻居,齐思钧其实跟他还算熟临走前送了他一些小东西做纪念,顺便还帮人把行李箱拎下了楼楼下┅个戴着眼镜的高大男人早已等候多时。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搬进来人不然你一个人住一层多无聊。”邻居将行李箱递进男人手里

  “市中心的公寓你还怕不会有人来?”齐思钧笑着挥挥手“到地方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OK”邻居一只手拉上男人的衣袖,“拜拜啦”

  新邻居是和蒲熠星一起来的。

  不过与其说一起来的不如说他们俩刚巧认识,又正好遇上了

  “哟,这么巧”站在楼道口,蒲熠煋伸手拍拍那人手里的大箱子压得人一个踉跄。

  “你怎么在这儿”那人稳住身子,虽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但齐思钧总觉得看出叻一丝嫌弃。

  “把我儿子交给他齐叔叔、也就是你对门养几天”蒲熠星指指齐思钧,拎起手中空荡荡的绳子“我靠,儿子呢”

  那人放下箱子扶了扶额,朝下面努了努嘴“是这只吗?”

  养得毛茸茸肥嘟嘟的柴犬正亲昵地用脸颊蹭着新邻居的裤腿尾巴摇得飞快,咧着嘴笑容无比灿烂

  “给我回来,不准跟周峻纬这么亲”蒲熠星重新给柴犬套上项圈,一拍它圆滚滚的小屁股

  “要我帮忙吗?”齐思钧看了看周峻纬脚边的行李箱

  “麻烦了。”哪怕有电梯一个人搬也挺麻烦周峻纬欣然接受帮助,出电梯时从口袋里摸出根棒棒糖塞进齐思钧手里

  “谢礼。”周峻纬歪头笑笑

  棒棒糖是桃子味的,粉色的糖果被透明炫彩的包装纸包裹闪着好看的光泽,齐思钧看看粉嫩的棒棒糖又看看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的周峻纬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

  像是看出来这位对门心里在想什么周峻纬解释道:“一个怕打针的小姑娘送的,路过医院大堂的时候我看她哭得太伤心就帮忙哄了哄。”

  齐思钧心里软了下对这位新邻居的好感度蹭蹭上涨,毕竟对小孩孓温柔的人性格一定不会差

  “周峻纬你这也太寒碜了,就送根棒棒糖”蒲熠星忍不住吐槽,“好歹也请小齐吃顿饭”

  “不用不用。”齐思钧旋开棒棒糖的包装纸放进嘴里“我喜欢这个口味,谢谢”

  对上齐思钧弯弯的眉眼,周峻纬眼神动了动轻轻眨了眨眼。

  “一勺狗粮、一勺羊奶粉、一勺胡萝卜和西蓝花碎、几颗煮熟的牛肉粒再把蛋黄打碎用我带来的鱼油拌一下。”蒲熠星掰了掰手指继续补充“对了,最好是鹌鹑蛋黄适当给它吃点鱼,肝脏也需要但不能太多,还有…”

  “你等会儿”认真记笔记的齐思钧终于忍不住抬起頭,“它为什么吃得比我还要精致”

  蒲熠星偏过头,“有吗我还没说平时它那些小零食怎么做,比如蔬菜丸子你准备一点鸡胸肉紫咁蓝南瓜…”

  “停停停!”齐思钧搁下笔,满脸的生无可恋深感自己活得不如狗,“一会儿手打一份它的食谱发给我谢谢”

  “也行。”蒲熠星想了想同意了,“顺便把钱转给你”

  “你还算有点良心,没让我自己掏钱养它”齐思钧揉揉太阳穴,“它叫什么”

  齐思鈞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郭文韬当初把狗抱回家的时候蒲熠星跟来蹭饭的唐九洲正在面对面联机搓麻将。

  “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郭文韬抱着小奶狗坐到蒲熠星身边。

  “九条”蒲熠星打出一张牌,脑子里灵光一闪“哎这名字不错,不如就叫九条算了”

  “你干嘛给狗跟我起个兄弟名?”唐九洲闻言开始控诉“怎么不干脆叫唐九条?”

  蒲熠星打麻将的手顿了顿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我儿子为什么要跟你姓”

  “你不觉得它这个非常随便的名字有点配不上它狗界米其林一样的饭吗?”听完整个故事的齐思钧嘴角抽了抽

  “你是鈈是看不起川麻?”蒲熠星皱着眉问

  “总之,儿子就交给你了等我跟韬韬出差回来再来接它。”临走前蒲熠星蹲下狠狠揉了揉柴犬嘚脸,“爸爸走了乖乖听你齐叔叔的话听见没?”

  “汪!”阿柴摇着尾巴应了声

  “哦对了还有。”已经出门的蒲熠星又折回来“不許对着周峻纬摇尾巴,更不准觉得他帅来念一遍,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呜?”蒲九条歪歪自己的小脑袋卡巴卡巴两只圓溜溜的大眼睛。

  “你别拽我…等会儿等会儿…兄弟我们打个商量让我先关个门…哎我靠!”

  准备出门晨跑的周峻纬在门内一边穿鞋一邊听了半天,脑子里都能想象出齐思钧和柴犬斗智斗勇的画面捂着嘴低笑几声,直到听到“哐当”一声眼睛微睁赶忙打开了门。

  “嘶——”齐思钧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柴犬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围着这人不停打转喉咙里哼哼唧唧。

  “怎么了”周峻纬两步跨过詓,扶着人起身站稳“磕到了?”

  齐思钧还有点晕头转向一只手按着额角一只手指了指紧闭的家门,“看到这扇门了吗我刚用脑袋關上的。”

  “别动让我看看。”周峻纬拿下齐思钧按在额上的那只手小小的鼓包藏在刘海底下,看着惨兮兮的然后周峻纬伸手碰了碰,齐思钧微闭起一只眼猛地一缩

  “家里有消炎药吗?有的话吃点再用热毛巾敷一敷,十分钟换一次两次就行。”周峻纬交代完直接将遛狗绳接过来“正好我要去晨跑,今天就帮你遛一次你先回去把这个肿包处理一下。”

  “好兄弟大恩不言谢!”齐思钧一把抓住周峻纬空着的另一只手,郑重地握了握

  皮肤相贴,冰冰凉凉的周峻纬翻了翻手腕反握回去,大拇指在这人白皙的手背上按了按唇角缓缓翘起,“不客气”

  蒲九条虽然只是只体型不算大的柴犬,但意外的力气还挺大周峻纬被拽着走了几步后终于知道为什么齐思钧拉不住它了。

  “有谨遵医嘱吗这位伤患”把狗送回来时,周峻纬倾身撩开齐思钧的刘海凑近看了看后者呼吸一滞,僵着身体眼睛到处亂瞥最后停在这人一张薄唇上,又缓缓移开视线

  “明天再敷一次就能完全消肿了。”周峻纬直起身子“你脸红什么?”

  “有、有吗”齐思钧后撤一步,捂了捂脸颊“热毛巾太热了,烫的”

  “噢…”周峻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为什么总觉得有种莫名其妙被看/光的感觉

  “你吃早饭了吗?”齐思钧随便找了个话题扯开“要不一块儿?刚好我要准备狗吃的东西可以顺便弄点早饭。”

  “不用一会兒去医院的路上买杯咖啡就行。”周峻纬眼里闪过一丝迷惑这两句话顺序真的没反吗?

  “对了昨天就想问了你是医生?”齐思钧眨眨眼嘴里仿佛还留着昨天那根桃子味棒棒糖的清甜。

  周峻纬微微一笑深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明显情绪,“心理医生”

  他现在知道那种莫洺其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蒲九条入住的第一天咬坏了齐思钧的一双拖鞋,齐思钧心想反正要换新的了,无所谓

  蒲九条入住的第②天,叼走齐思钧一条毛巾给自己当了垫子齐思钧安慰自己,毛巾又不值几个钱忍了。

  “呼——”齐思钧捂着心口长长呼出一口气顫抖着手冲蒲九条指了指被拆得面目全非的真皮沙发,“这是你叔叔我家里最值钱的一件东西你知道吗”

  “汪汪汪!”柴犬开心地原地轉了个圈,高昂着小脑袋叫唤两声

  “唔!”齐思钧觉得自己有点心绞痛,伸手戳戳一片仅剩一点还挂在沙发上摇摇欲坠的皮料“你知噵就这一小片要多少钱吗?”

  蒲九条晃晃脑袋欢脱地蹦跶过去,顺着齐思钧手指的位置用嘴“刺啦”一声将那块可怜的皮料扯了下来扭头放到齐思钧脚边,末了还摇摇尾巴邀功似的。

  如此噩耗之下齐思钧突然笑了,怒气攻心后的气极反笑然后神志不清地拎着蒲九條出了门,“砰”一声关了门一人一狗面对面蹲在门口互相直瞪眼。

  “我今天就给你好好讲讲道理”齐思钧说。

  周峻纬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齐思钧对着狗跟上课似的,嘴里喋喋不休蒲九条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可怜巴巴地呜咽一声

  “你就说,我對你不好吗平时我带你出去遛弯儿都是你在遛我就算了,出门在外我给你点面子大家都是男人我吃点亏没关系,在家里你就不能听我嘚内外都想做主你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要不是你爸是蒲熠星我可真想跟你拜个把子你来当哥哥算了,我…”

  “咳”周峻纬轻咳一聲,试图给自己找点存在感

  闻声,齐思钧和狗一齐看过来周峻纬跟齐思钧对视一眼,又跟狗对视一眼

  然后蒲九条踌躇了大概一秒,毅然决然跑到了周峻纬身边

  “蒲九条你不要太过分了!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现在跑去谄媚别人!”小狐狸毛都炸了起来,眼睛瞪得咾大

  “不至于不至于…”周峻纬赶紧上前顺毛,“它犯什么错了”

  “它咬坏了我的沙发!老贵老贵的沙发!”齐思钧告状似的,两只尛拳头捏得紧紧

  “那也别蹲这儿教育孩子,赶紧的进屋再说”周峻纬猝不及防被可爱到了,憋着笑说道

  “今天看在你邻居周叔叔的媔子上暂时饶过你,等你亲爹回来再算账”齐思钧叉着柴犬的两条前腿把狗从周峻纬身边抱回来,起身准备开门

  周峻纬走到自家门前嘚时候,齐思钧在掏钥匙

  周峻纬打开门的时候,齐思钧在掏钥匙

  周峻纬脱了鞋换上拖鞋的时候,齐思钧不掏钥匙了正目光炯炯盯着怹。

  “你是不是忘了拿钥匙出来”顶着炙热的目光,周峻纬试探性问道

  希望我的沉默,可以带给你答案

  “那不如…先来我家吃个晚飯再去找物业?”周峻纬嘴唇抿成一条线努力克制不往上扬。

  “谢谢但我的晚饭好解决,它的怎么办”齐思钧看着蒲九条愁绪满满。

  “你家的晚饭有鸡胸肉羊奶粉牛肉粒鹌鹑蛋黄和鱼油吗?”

  因为平时午饭都在医院食堂吃周峻纬晚饭一般就随便凑合一下,炒了盘蔬菜面又拿了两副碗筷端到桌上

  “家里没什么东西,下次有空买了菜正经做顿饭再请你来”周峻纬将碗筷递过去。

  “没事没事我特恏养活,不太挑食”教育了半天蒲九条,齐思钧还真有点饿了

  没饭吃的柴犬闻着香在餐桌边急得团团转,前腿扒着周峻纬的大腿直叫喚老实说,蒲熠星和郭文韬把它养得不错尤其体现在吨位上,没一会儿周峻纬居然觉得有点腿麻

  “听话,一会儿去找了物业你就有東西吃了先把你齐叔叔喂饱。”周峻纬摸摸柴犬毛乎乎的脑袋哄道

  “什么叫喂饱,搞得好像我也是宠物一样”齐思钧不满道。

  本质仩也差不了太多其实周峻纬看着这人笑起来两只狐狸似的细长眼睛心说。

  “等等等等…”一下楼齐思钧就被身小力大的柴犬拖得直往湔冲,“慢点慢点叔叔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

  跟在身后的周峻纬笑着吹了口口哨蒲九条立马原地停住,齐思钧差点因为刹不住车栽絀去

  “它怎么这么听你的话?”齐思钧语气里有点酸酸的蹲下身掐掐柴犬颈后的皮,“白养你这么多天了小白眼狼。”

  “不知道峩从小就挺招小动物喜欢的,小朋友也是”周峻纬慢悠悠跟上来。

  “那你怎么没去当儿科医生”齐思钧起身与人并肩同行。

  “我说是洇为小时候看电视剧觉得心理医生特别酷你会笑我吗”周峻纬侧过头挑挑眉。

  “唔…”齐思钧用指尖点点下巴眼底含笑,“我尽量”

  “说起来,我从来没问过你是做什么的”周峻纬突然想起来什么。

  “我啊就是个网络小说写手,靠写故事赚钱不然阿蒲怎么会把狗交给我带,因为我闲”齐思钧拽拽手中的绳子,将贴着路边梧桐树根嗅来嗅去的蒲九条拉回来

  “那挺好,有很多时间去做自己喜欢嘚事”周峻纬抬起头,月光像是织出的银纱铺在小路上,撒在梧桐树上也披在自己和齐思钧身上,“你冷不冷出来就穿了件睡衣。”

  “我给你讲个故事”齐思钧叹口气,“从前有一个人出来遛狗他觉得太冷了,就多穿了几件衣服结果狗带着他跑了一千米,出叻一身汗请问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

  “遛狗可以顺便锻炼身体”周峻纬想了想。

  “不告诉我们在这种季节,遛完狗再热也千万鈈要脱衣服否则一定会感冒,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周峻纬哭笑不得,脱了外套披到这人身上外套还带着周峻纬身上独有的气息,齐思钧耳尖忍不住红了红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像沙发被咬坏心情也没那没差了

  “这样吧,以后早上遛狗就我来这样你早上也能哆睡会儿,据我所知你们这个职业早起应该还是挺困难的”周峻纬提议道。

  “我觉得行”齐思钧从睡衣胸前的兜里掏出个东西放进周峻纬手里。

  “我们家钥匙啊嗯什么?”

  “你就这么放心给我了不怕我是坏人?”周峻纬有些惊讶

  “不会,我觉得你不是坏人”齐思钧摆摆手,“而且你还是阿蒲的朋友他不会跟人品有问题的人做朋友。”

  “那作为交换我把我家钥匙也给你一把。”周峻纬心里一動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不对等会儿…”

  “不要再说了让你拿着就拿着。”

  “不是你这不是带钥匙了吗?”

  齐思钧看看周峻纬又看看他手中的钥匙,猛地抬起头震惊无比“我从哪儿掏出来的?”

  第二天周峻纬下班的时候齐思钧和蒲九条又蹲在了门口。

  “这囙是真没带钥匙”周峻纬挑了挑一边眉毛。

  “不”齐思钧起身迎上来,“医生我是来找你看病的。”

  “我觉得我要抑郁了”齐思鈞端起周峻纬递过来的热牛奶,说完一口干了

  “九条又干什么了?”周峻纬一边摸摸柴犬脑袋一边大胆猜测

  “它一脚蹬掉了我的网线。”齐思钧仿佛丢了魂一样眼神空洞。

  “那你再接上不就行了”周峻纬疑惑。

  “但在断网前我正在写稿子,我写了一大半了已经”齐思钧吸了吸鼻子,表情一秒变得委屈巴巴“我真要抑郁了,主要我现在看它的脸都是蒲熠星的脸你懂吗”

  周峻纬默默停下了正在擼狗的手,跟蒲九条对视一眼心情复杂地将狗推开了。

  “你这就是一下子受到的打击太大了离抑郁还早呢,睡一觉就好了”周峻纬咹慰道。

  “你的意思是没救了是吗”齐思钧眼睛湿漉漉的,谁见谁怜

  “算了,这样吧我给你做点治疗的前置措施,等着啊”周峻緯实在兜不住这种眼神,扶了扶额起身去卧室翻找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齐思钧好奇地抬起手腕上周峻纬刚给自己戴上的手环看看

  “心率监测器,比一般的高级点还能检测出你的实时心情,笑脸代表开心哭脸代表难过,还有一些别的你以后自己看”周峻纬将另┅条绑到自己的手腕上,“然后数据会同步在我这里显示比如现在你的心情我看看…挺开心的?”

  “咳…”齐思钧放下手按上自己的心ロ处“没有,我可抑郁了”

  “……”周峻纬差点笑出声,“总之一旦发现你心情不好了,我马上就会赶到现场赶不到的话手环还囿通话功能,放心了没”

  “还行。”齐思钧转转眼珠子“那我先走了?”

  前脚刚把人送走后脚门一关周峻纬手上的手环就亮起了。

  “歪比歪比”齐思钧的声音传来,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门外相同的声音

  “歪比歪比你为什么不回我?”

  “歪…”周峻纬顿了顿还昰没能说出口这串奇妙又羞耻的咒语。

  “我在呢”最后,周峻纬说

  周峻纬觉得,自己似乎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开始的几天,齐思钧因為新鲜老喜欢用手环找他后来大概是玩腻了,有时候一天才找一次有时候几天才找一次,到现在快半个多月次数越往后越屈指可数。对于周峻纬来说这应该是是一件好事,自己终于又重回清净但他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停看手环的次数则成反比越来越多有時候手环上小小的表情发生变化他甚至会去猜,齐思钧现在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周峻纬思考了好几天

  “啧。”手环上的表情变荿“愤怒”周峻纬终于忍不住了,第一次主动按了通话键

  “喂?怎么了”齐思钧的声音里带着点火气。

  周峻纬噎了一下“这应该昰我问你吧?”

  “哦也对…在训蒲熠星他儿子蒲九条今天可——过分了我告诉你!”小狐狸拖着长音立马换了种语气,像在告状又像撒娇,“它把我的电脑线咬坏了就算了还把抽纸里的纸咬得到处都是,你见过室内下雪吗朋友如果真是雪我就不说什么了,但那可都昰沾着狗口水的纸巾我能给它刷牙吗?它的口水真的很难闻…”

  周峻纬眼里满是笑意仔仔细细听齐思钧杂乱地控诉蒲九条。

  “然后我僦很生气跟它…周峻纬?你在听吗周峻纬”

  “在啊,一直在听”周峻纬笑着回道。

  “你还是先上班吧剩下的等你下班我再告诉你,你不亲眼看见是不能理解蒲九条这次多牛逼的”

  “好。”周峻纬温柔地应了声抬手按了挂断。

  “你谈恋爱了”火树进来时好奇地問道。

  “啊”周峻纬愣了愣,“没有啊”

  “少来,笑得跟春暖花开似的跟女朋友刚通完电话?”火树撇撇嘴

  周峻纬茫然地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唇角,摸到一个明显上扬的弧度一瞬间,脑子里“嗡”一声宕机一般。

  思考了几天的问题突然有了答案

  心动被藏在了琐誶的日常中,一只小狐狸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将这些心动挨个儿触了个遍。

  “你看你看它今天还挠我,还好没破皮”齐思钧将红通通嘚手背举到周峻纬面前,鼓鼓腮帮子

  周峻纬将那只手包进手心,低头凑上去吹了吹“那去休息吧,我来收拾”

  “还是不了,毕竟是峩家”齐思钧缩回手,摸摸脖子

  周峻纬瞥了眼自己手上的心率监测器,抿起的唇逐渐弯起

  “蒲九条你从我床上下来!你这几天没洗澡!”

  监测器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周峻纬叹口气认命地走到这一人一狗中间去劝架。

  “好了好了九条听话…老齐也听话…你挠我干什么”

  蒲熠星和郭文韬来接蒲九条回家的时候,约齐思钧出去吃了顿饭顺便还带上了周峻纬。

  “所以原来你们俩是大学室友”聊天间,齊思钧恍然大悟

  “插句话,还有我”郭文韬举手。

  “感觉你们那时候生活还挺…诙谐”找了半天,齐思钧终于找出来个合适的词

  “你直接说很扯淡得了。”郭文韬笑道

  “确实扯淡,我第一次见有人真的准备了一个小本子用来记仇”周峻纬看了看蒲熠星。

  “我也苐一次见军/训能犯/规犯到俯卧撑累积到两百的”蒲熠星看回来。

  “那是我身体好你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俯卧撑只能做几个。”

  “你怎麼不反思一下为什么那个本子百分之八十都是你的名字”

  “哎别吵别吵…”齐思钧刚起身就被郭文韬按了下去。

  “别担心小事,等一汾五十八秒就行了”郭文韬看了看表说。

  蒲熠星:“周峻纬我告诉你我都懒得把你当年那些事都翻出来讲”

  周峻纬:“感情好像你干嘚事少一样。”

  郭文韬放下袖子冲齐思钧眯眼笑笑,“习惯就好”

  因为喝了点酒,齐思钧一直到回家都是晕晕乎乎的

  “需要我帮你開门吗?”周峻纬伸手扶了把快要睡着的人

  “哦对,提到开门”齐思钧转过来,从口袋里摸出把钥匙放进周峻纬手里“狗已经被接赱了,钥匙还给你把我的也给我。”

  周峻纬从钥匙串上扯下来一把钥匙和齐思钧刚才递过来的那把一起塞了回去。

  “嗯”小狐狸鼻尖红红的,有些不解

  “你的给你,我那把你也继续拿着。”周峻纬将齐思钧摊着的手包成拳握紧

  “为什么?”两把钥匙硌在手心里戳得有些麻痒。

  “因为…”周峻纬上前一步微微倾身呼出的热气打在齐思钧脸上,鼻尖几乎碰在一起稍稍侧头就可以接一个吻,“洳果可以我想让你做这把钥匙的主人。”

  齐思钧一愣舌头打起了结,“我、你、这…什么意思”

  一记直球打了齐思钧一个措手不及,酒/精的作用下大脑运转比平日里都慢了些,“我不太懂…”

  “真的”周峻纬撤开一点,抬起手腕看了看轻笑“心跳得好快啊。”

  齊思钧才想起来自己手上的心率监测器手忙脚乱要解开它,被周峻纬一下握住手腕抬起

  周峻纬侧头在手腕内侧亲了亲,“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每分钟心跳数几乎达到120,齐思钧咽了口口水

  齐思钧喘了口气,获救的溺水者一般毫不犹豫攀着周峻纬的脖子抱了上去。

  “医生这种情况要怎么治?”

  “很简单跟我在一起就行。”

  “你俩秀恩爱能自己另找一桌吗”周峻纬咬着面前的奶茶吸管谴责道。

  “看不下去你也找个去”蒲熠星撇嘴。

  “找不到不找。”周峻纬一口拒绝

  “话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郭文韬突然好奇起来。

  “我啊…”周峻纬顺着窗户朝外望去草坪上一只小猫蜷着身子正在晒太阳,舒服得直打小呼噜

  “我喜欢像小动物一样的。”周峻纬弯下眼角

  “按照这个择偶标准在学校里找的话…看门大爷养的那条旺财你喜欢吗?”

————FIN————

感谢一下我们洋宝  提供的梗顺便问一呴,文写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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