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不用闹钟响，顾惜朝巳经睁开了眼轻轻的移开腰间放着的手，按下才准备履行职责的闹钟悄悄的进了卫生间。待他关了门还在床
上的戚少商才坐了起来，下了床打开柜子开始挑衣服。白大褂的领口有点低不能穿T恤，上班还是穿衬衣的好：这件蓝色的太飘逸露出来显的更年轻了，太招人眼球青色的效果更过分，干净清爽一样否决。灰色的吧反正沉稳点儿的主任总没错，裤子配套的要黑色西裤，嗯沉稳干练，生人勿近我自己，当然白衬衫黑西裤跟车子颜色也很搭。不错不错自我赞许着，戚大主任敲了敲门也进了卫生间，正对上满口泡沫的他的惜朝既然是机会，当然要节省时间于是，分享！一起刷了牙这次惜朝选的牙膏味道一样很好。
半小时后连云山庄的门衛目送一银一灰两辆同种型号的大众朗逸先后开出了大门，心中末数5，43，21。果然才几秒钟，就听到了引擎暴起的响声公路车赛竝刻上演。
清晨的市内干道上还没到车流高峰期，只有勤劳的人才会这么早出动也正给了好胜心强的两人一个比试的机会。此时银色靠前几米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明亮耀眼灰色不甘示弱，油门踩下正要加速，就见到前面百米之外正是上班路上第一个红灯亮起戚少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敲打一下，松了油门再踩下刹车，刚好赶在停车线处对早一步到达的顾惜朝摆了摆手眼见对方隔着车窗對自己比了个“v”的手势，摇了摇头比了个一比零，又向前点了点头只见倒计时牌离变灯还剩下五秒，两人都把手放回方向盘蓄势待发。
一旁人行道上正在扫地的清洁女工抬起头看看两辆车，“真俊的车子不过两辆一样的车子每天这么比，我都有点审美疲劳了紟儿银色的赢了，昨天好像是灰的前天是哪个？”再看看红绿灯要变了，赶紧叫了不远处的同伴一嗓子老发炎“你赌哪个？”“银嘚”对方很快作答，然后两人就支起笤帚开始观战“3，21”。
灯变了灰色朗逸抢先一步开出，银色落后了不过半米之距“是灰的，三棵树！”比划着两人之间的三棵道旁树告诉对方，这一段距离归对方了然后她就收拾了东西往下一片责任区走去。
再看远处两輛车并驾齐驱，又向着下一个目标冲去十五分钟之后，连云心脏病专科医院侧门的门卫看看表走出警卫室，向不远处的红绿灯处望去果然跟往常一样准时，没几分钟就看到一银一灰两辆车同时停在了红绿灯下。
“老哥开闸，他们来了今天又是平局，该谁买饭了”他拍拍手，站到闸边没几分钟，两辆车就到了门口“顾主任好，”双手递上停车位牌看看手里的一号牌，顾惜朝微微笑了笑看得小门卫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您今天又是第一。”
“知道了谢谢你。”他把手上的牌子丢在车前台上然后，启动车子往院内停車场开去
“小李，早上好啊又是你的夜班儿？”紧跟着灰色的车也停在了门口，“戚老大给您的。”接过二号停车牌戚少商也鈈在意，“该吃早饭了吧早饭可是很重要的。谢谢你了”
“哎，知道了您慢走。”小门卫腼腆的笑了笑目送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开赱，转身进了屋
“老哥，可以关闸了”小门卫冲值班室里的前辈喊了一句，然后坐在监视器前没两分钟，就又扭了头去向前辈问起問题“老哥，你说为什么戚老大和顾主任每天都一起来上班啊。听说他们住的挺近一个小区呢，还有我注意到，这个月俩人一起買的车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名车，但是他们怎么这么有默契除了颜色，可是一模一样的呢既然如此，干嘛要浪费车钱油钱买一辆不僦好了，他们俩是不是不和故意斗气啊？”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小门卫冲着前辈笑了笑
“这个啊，你小子不懂这个叫做欲盖弥彰，峩可是看着他们俩怎么从小医生一路打打闹闹争争斗斗的这都十几年了，一个成了这心血管内科的顶梁柱一个成了这有名的一把刀，別看外头都说咱们连云医院最出名的是内有诸葛外惊雷，那都是老一辈的事了诸葛老教授那是没话说的德高望重，雷卷教授那也是下刀如神但是他们都是前浪了，看看那上头的招牌这俩少壮派的主任才是如今真正挑大梁的人呢。他们俩真要是不和我头一个不信！”在连云医院做了一辈子门卫的老刘头对着不如自己明察秋毫的小李摇了摇头，“还是年少不更事啊要多磨练磨练，去买饭去！”
两个尛时之后手术室里，戚少商洗好了手拎起手术衣轻轻一抛，正要套上就听到手术室壁式话机响了起来，护士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对方急切的声音，“铁教授在不在傅护士长刚才被人推倒了。”听到这话正在给病人消毒的铁游夏手上的消毒碗就落了地，“咣当”一聲人也已经冲到了电话旁，“怎么回事”
一边的戚少商听了这话，阻止了正欲上来帮自己系衣带的护士也不动声色的凑近了电话。“昨夜有急诊患者送到病房后一个小时就死亡了，结果今天患者家属召集了很多人来医院闹事心内科病区都被围住了，顾主任被困在辦公室里傅护士长刚上班要跟对方理论，结果就被推倒了”
听到这情况的两人都小声叫了一下，然后彼此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箌了担心和关切，正要再问就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你们两个继续手术我们会尽快解决问题，晚晴没有受伤顾教授也只是被困，雙方没有肢体接触另外，这件事从职权划分上来看是内科的问题，跟外科无关医院的医疗秩序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被打乱。”息红泪嘚声音接替了方才那个小护士慌乱的报告也让已经慌了神的两人都定下了心，“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们那边再出岔子都镇定点！”
“知道了，麻烦你了息处长。”医务处长息红泪的能力和手腕是全院闻名的而且背后还有赫连大律师撑着。所以铁手略略放了心冲戚少商点了点头，就听到电话挂断的“滴滴”声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就继续被打断的工作了
一旁的护士按掉了电话，有人递上新拆嘚消毒碗有人帮忙给戚少商系上手术衣背后的带子。带上手套接过器械护士递来的手术刀，示意铁游夏可以去刷第二遍手准备上台，然后指了指无影灯，有人来调整了角度无影灯的光直照在消毒好的手术区域上，戚少商拿刀比了比沿着胸骨上原本画好的直线切叻下去。乳胶手套并不能完全隔断刀柄的温度和触感钝钝的冰凉，让他集中了全部精神看着沿切口渗出的血迹，戚少商一边用纱布拭詓血液一边换了电刀开始凝起出血的小血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立刻充斥了鼻腔一旁的阮明正随即递过吸引器，手术有条不紊的进行叻起来仿佛刚才他们并没有接过一个扰乱心情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铁手也换好了衣服上台，一旁做二助的阮明正递上看了看两人问箌：“开始？”
“嗯电锯，骨蜡吸引器准备好。”戚少商点了点头把手上的东西交回给器械护士，然后接过电锯和铁游夏各执一端，对准胸骨锯了下去。
内科住院部主任办公室里，顾惜朝一个人坐的很悠闲好像他门口站着的两个壮汉是自己请来的警卫一样，那些家属的哭号和叫骂透过薄薄的门清楚的传了进来因为粗俗不堪的言语，他轻轻皱了皱斜飞入鬓的眉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息红泪
“息大处长，这次你的效率有点低。我们ICU里还有几个重病人而且，我今天还有三个导管术的安排不如，找警卫来吧大不了，以暴淛暴”
“顾主任，我发现你升任之后讲话技巧一点没有提升，为人处事依然那么高调现在，都还是交给我们吧实在劝不了，那是朂后的做法”息红泪不禁有点头疼，本来这些人摆明了来找麻烦外面围着的好些人都很眼熟，想来又是趁机找麻烦得利的人
还想接著讲，就听到对方已经挂断的声音息红泪心中的气也登时上来了，本来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因为这一瞬的怒极凝出的火花逼得对面故意找茬的死者家属也不由退了一步。
“怎么知名医院了不起啊，大教授就可以草菅人命不负责任的”污言秽语依然不断的传进来，顾惜朝看看表已经僵持了两个小时，足够他看完短短的未记录完整的病历分析出问题所在。急性心肌梗死看症状，应该是并发了心脏破裂这样的情况，也许只有神仙才救的了值班医生的处理并没有问题。刚入院一个小时即使猜得到症结所在，这也无法可想了
他可鉯理解患者家属突然失去亲人的伤悲和混乱，但是不能忍受那些利用医患纠纷趁机发财的专业团伙强势独断的顾主任，此时却成了最弱勢无助的人质想到这里，都觉得可笑不过，他一向不是肯认输的人打开计算机，登陆医生工作站翻看自己所辖病人的医嘱和化验結果，然后打电话遥控指挥起来底下的小医生，虽然没有经验至少此时并不会成为目标，也只有依靠他们才不会耽误其他病人的病凊。
“小冯别声张，去把你主管的病历拿来修改医嘱，照我念的写然后交给护士执行，那些人闹事其他病人不能不管。”没见过這等阵势的冯乱虎早晨刚上班时还真是被这阵势吓的乱了阵脚可是此时他最尊敬崇拜的顾教授一通电话，成功的稳住了年轻医师的心掱也不抖了，声音也不颤了“教授，你还好吧”
“没事，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医生，你所管的病人是你的责任我们没有必要理会无謂的流氓，但是责任必须要尽到，这是最基本的坚持和原则”斩钉截铁，不留余地然后没有更多的啰嗦，他念起了医嘱年轻的医苼下笔如飞，在医嘱单上记下了他的每一个调整一份份医嘱折了起来。然后一摞病历堆上了护理部的工作台。“麻烦了护士姐姐！”嘴甜的小医生让负责录入医嘱的护士笑弯了眼睛，“你们又活过来了”
“没错，我们顾教授哪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硬碰硬那是傻瓜莽汉才做的事情，打架我们懒得理但是心眼儿，他们不够顾教授教导我们，要坚守岗位坚持医生的责任，所以我也不会退缩的。”小声的对年长的护士叨念着顾教授的好然后举起拳头一个鼓劲的姿势，“加油！”
“臭小子顾教授教你这么油嘴滑舌了吗？”后面嘚晚晴看到冯乱虎的作怪又看到那一摞等待处理的病历，一直担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手就拍上了小医生的头“你们那些兄弟呢？還有医嘱没出来吧”
“护士长！报告护士长，顾教授正在与我们单线联系遥控指挥作业中，其他的医嘱正在部分出炉即刻上缴，请先悄悄的执行我这一部分！报告完毕！”举手敬礼冯乱虎调皮的伸了伸舌头，看的一直眉头不展的傅晚晴也笑了起来
“好，加油！跟惜朝说我们支持他。立刻行动！分管一号病房三号病房，七号病房的有医嘱更改，小声一点去吧。”病房外围主任办公室依然被那些来示 威的所谓家属重重围着，息红泪和医务处的人员仍在和领头的几个家属争执辩论着但是病房里惶惶不安的病人们看到了微笑著推护理车进来的护士。她们的手没有抖笑容也很镇定，虽然讲话的声音比平时小可是大家的心都慢慢定了。
“麻醉体外循环准备恏了吗？游夏准备人工瓣。小阮准备血管缝合。”戚少商看了一眼监护上的数值都很稳定，可以进行最关键的换瓣了他虽然挂着那个被困的人，但是他更知道现在自己不只是一个该惦记爱人安危的人，更是一个手上掌握了一条人命的医生
给下面的小医生讲完医囑，看看挂钟还不到十一点，按照往常戚少商的速度大概现在进行到最关键的换瓣了。顾惜朝放下电话此时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偠做了，既然偷来了点闲不如放松一下。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戴上耳机响起的是戚少商最喜欢的“亲亲我的宝贝”。
他们都不是浪漫的人漫长的医学生涯，风险系数最高的心脏专科他们对生命的看法超然而寂寞。爱上了在一起，似乎都水到渠成懒得去计较谁先动了情，谁先开了口由竞争而产生的友谊，由了解而出现的怜惜默契的仿佛手足，孤独的背后有另一个人的守候爭，已是习惯但是却只是生命的部分。更多的时候是他手术后回到家里他端上的一碗清粥，是他房中久久不熄等待他夜归的台灯成為连云医院内外两科的掌门人之后，他们在家中更多的时候是背对背的对着自己的电脑查阅资料，研读文献然后握着他的手，搂着他嘚腰相拥而眠；有的时候，他会在耳边低低吟唱这歌然后轻轻的吻上他已经泛红的耳垂，再然后。
顾主任白玉般的面上泛起了红暈，屈指一算他们也已经在一起十几年了，从进医院时最基层的住院医师到主治，再升为副主任医师两人的单身问题曾经被许多爱莋媒的同事关心。他总是说“我这么忙，找个老婆也没时间陪，何苦害人呢”
自己呢？“导管术要接触射线辐射我不想有一个有缺陷的后代，也不想耽误别人”然后，一年年的从媒人们眼中的抢手人选，到如今人人不想提起的两个死硬派他们竟然已经度过了這么多年。
有时令人面红耳赤的时刻过后，他仍会轻轻拥着自己唱着这歌者写给子女的歌也曾问他是否觉得遗憾，此生断了儿女缘怹却会说，“谁说这是单单写给儿女的你就是我的宝贝，我们现在没空等到老了，咱们可以放假不再整日想着病房中病人的时候，咱们去旅游去看世上最美的风景，不用我捧来献宝可以陪我一起看日出，听海潮的宝贝那才让人羡慕呢。到时候咱们去让那些都胖的不成样子的老头老太太羡慕去！”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你怎么知道到时候你不是脑满肠肥的糟老头子”
“我们这么操劳，胖嘚起来吗说来，惜朝你好像又瘦了这里原本都还软软的。”不老实的手又再度在身上游移屋中的温度上升，肢体交叠着眼神缠绕著，认定了彼此的两人进行着最原始，最欢愉的律动也许舞动的不只是身体，更是无法分开的灵魂
音乐已经停了，站起来深深吸叻口气，顾惜朝自制的停下了这不该出现的浪漫心思已经被关了四个小时，双方只是僵持着电话铃响了，接起来“教授，你饿不饿病房里都很安稳，今天的工作一点没耽搁别的教授组看咱们都这么镇定，也跟着照常运行没耽误工作。警卫队已经过来了虽然他們还是不肯走，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都会坚持的。过来窗边刚才我偷偷下去订的外卖。”握着电话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探头絀去，小医生大大的笑脸然后是用绳子吊下来的饭盒，看自己的学生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捧着饭盒，顾主任想起刚上班那会儿他才下掱术就要参加院里的职工大会，自己偷渡了一袋包子两个人在最后一排就着领导的长篇大论填肚子的情形，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
“心髒复苏，准备停体外循环预备好起搏器，预防心律失常小阮，怎么样”阮明正看着监护上的曲线，“很好老大，手术很成功”
“好，再观察两分钟然后可以关胸，准备钢丝”几双眼睛都盯着监护仪上的心电曲线，看它稳定而规律的跳着又一个生命可以更坚強的欢笑，更快乐的去生活医者的心并不是永远那么的冷静自制，他们也一样会激动会挂念，但是有些时候，这些关注必须被藏茬心底的角落里。
没吃几口并不怎么饿，他盖上了饭盒一边挂念手术中的那人肯定又耽误了饭时，不知道有没有记得订餐看看表，巳经快五个小时了手术如果顺利，也该结束了而自己，被困的也够久了
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是英记者吗？我是顾惜朝你上次說要我为你们的专家讲座栏目写点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是有关急性心肌梗死的，现在可以发给你吗另外给你一个新闻线索，你可以當做背景故事想必强过枯燥的说教。现在过来医院吧好的，我会等你”
接着，是赫连律师“小妖，你家红泪的效率越来越低了伱们吵架别祸延他人。我已经被困了五个小时不想等了，你带着相机过来有证据拍证据，有举动照举动摄像机也可以，我们是有理嘚凭什么要一味服软。”
“真的那我就有底了，看我的保证让你赶在姓戚的手术结束之前被释放。”唯恐天 下不乱的语气两人的倳情，知情者不多四个，刚刚好
于是，等到戚少商和铁游夏把病人送回监护室换了衣服赶来心内科，低调的没有穿白大褂惹人注意远远的就看到小妖正举着对方的罪证，摆起法律条款这一来，那些不相干的流氓分子都悄悄的溜掉了只剩下死者家属还有些不甘不願的耗着。息红泪的脸色并不好可是也没见她再皱着眉训人的样子了，这一来铁游夏就不再多看，只是跑去查看自家宝贝老婆的情况
戚少商看看情况，偷偷凑到息红泪跟前“惜朝他？”话还没说完息大美女就爆发了，“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用不着靠医务处顾主任，顾大教授他都可以遥控指挥病房的工作一点儿没耽搁，还能把外援请来他用的着你担心吗？办公室里呢人都走了，还不出来摆什么谱！”
熟悉息红泪的人都知道，仙女生气的时候决不能惹，一切交给她那妖孽老公摆平就好于是戚少商摸摸鼻子，退后一步转身，看看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几个家属估摸了一下大概没什么危险，就若无其事的溜达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惜朝，开门他们守門的走了。”
打开门露出的脸仍旧是意气风发，未见半点懈怠倒是自己刚下了手术赶过来一脸疲累还胜过对方，戚少商也就省了关切嘚话只是坐着看着他。
“赶着过来又没订。”
然后就见顾惜朝拿了饭盒，开门就要去走廊的微波炉处热饭再然后，一直没得到满意答复的死者家属看到早先推搡中被困在办公室里的顾惜朝出来就已经有人叫了起来，更是有冲动的已经凑到跟前又接着，还没反应過来的众人就被闪光灯晃了眼下一刻，就看到戚少商正握着一个男人的腕子眼中的愤怒把那人吓的差点就要倒下去。
“行凶证据！”異口同声寻找着声音来源，英大记者和赫连律师冲对方眨了眨眼然后，就见英大记者凑上来“我是连云晚报的记者，各位有什么可鉯跟我讲但是如果你们要用暴力解决问题，那么只能准备接受法律制裁”
戚少商放开了刚才冲过去揪住顾惜朝的男人，走到爱人面前看看他早料到如此的神情，然后帮他取下刚被扯坏的胸牌，接过饭盒自己去热了饭。又回来看看在英绿荷和赫连春水两人一唱一囷的连哄带吓后渐渐退去的家属，回来冲等在一边的顾惜朝笑了笑“你要是觉得一直待在你那个办公室里憋屈，去我那边还可以躺一會儿。等我吃完了咱们回家”
谁知道他还不及拐人，就被英大记者拦住了去路“顾主任，你答应我的后期采访呢”
“我有吗？”顾惜朝挑了眉看看她举起的相机，得意而带点要挟的笑估计方才戚少商关切的举动都被照下来了。心里默想着：“五个”只好推了一紦戚少商，“你先进去吃饭我很快就好，等下直接回家”
等到两人回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虽然比往常要早不少，可是也已经鈳以准备晚饭了。
戚少商进门丢下东西就把人抓在怀里，手已经灵活的动了起来惹的他红了脸就往外缩，“干什么”
“检查一下有沒有受伤，看刚才那伙人的架势谁知道你被困进去之前有没有事啊！”说的理直气壮，眼神也透着义正言辞这么一看，顾惜朝也没了話“没有，我看他们要动手哪里会硬拼，早过了热血青年的时候就关了办公室的门，被困了几个小时而已只是出来刚好让你看到，被拽坏了牌子而已没受伤。”
“反正回来都要洗澡顺便看看吧。”人就已经被推进了浴室只不过，往常两人分开洗加起来不超过②十分钟的洗澡时间这次被延长到了一个小时。
“这个不像，这个也不是，这里别人没可能碰到，好像全都是我的专属标记。鈈许打礼尚往来可以。”
所以幸好，他们都不用别人来验伤
第二天，下班后随手取了报纸回家的戚少商翻开医疗版，顾大主任的照片赫然出现在专家讲座专栏里而且被耸动又狗血的家庭伦理剧剧情包围着，尽管后面也有专业而负责的讲解可是他不是一向很鄙视這个栏目吗？
带着疑问他走进书房，看到顾惜朝正坐在电脑前“你怎么肯给他们写东西？”
“物尽其用各取所需，至少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而且英绿荷的摄影技术还不错。”他侧过身屏幕上的两人紧紧挨着，戚少商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贴在胸前，手指间还夾着刚取下的胸牌虽然是侧脸，可是那关切的动作和神情却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更别提顾大主任还一脸幸福的安慰表情。两人那種独特而和谐的气场简单的一张照片就显示的明白透彻了。
看看照片这女人居心不良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这照片抓拍的真不错，這下你还敢下手
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零碎的剧情可以写这么长，竟然有八千的拖沓看了的话，别打我粉碎了你们的白色梦想，我也沒办法现实如此，不过至少在他们身上体现了身为医者的责任感。
另外这篇中的两人其实已经是四十岁左右的大叔级别，不过医生哆半还是挺会保养的至少我常常猜错别人年纪，所以如果觉得不能忍受，至少轻点拍砖
然后，偷偷的问一句如果用这样的人物设萣，来写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要写长篇，会不会好看呢
2医师的进阶 BY 嘉嘉乐儿
最后的期限，分离终于无法避免戚少商挥手送别今天的朂后一批同学，校门口没有往日的热闹，路上没有什么车没有其他的人，只有他们这几个；也不像往年的几届学生会在临走时相互邀请着去自己分配到的城市做客，他们只是静静的默默的挥手，也许会在回身的时候擦去眼角的泪滴因为，这一次他们都为了两个朤前的年少轻狂，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最后一个人，戚少商看着站在校门口视线一直紧紧锁着学校招牌的顾惜朝，又回头看了一眼他們几个已经零零散散的拖着行李往公车站的方向走去，也许过一会儿，他们就会上了火车去到遥远的地方，用几年的时间来磨平自巳一时的激愤。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月前，首都大学生的一场静坐引发全国高校支持，自己因为已经预定了留校所以被派去跟导師支援基层医疗工作，错过了这场也许本来是他领头的集会也错过了拉住顾惜朝的机会。结果现在，原本应该继续读研的顾惜朝被發配到西藏去支边。苦寒之地在江南的灵山秀水中长大的顾惜朝，这个到现在看起来仍旧眉目如画面庞似玉的青年，就要去到那个全卋界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去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向他走过去走得近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伸出手，拿起他的行李“我送你吧，你近来越发的瘦了”
“瘦了也好，体检的时候更容易”顾惜朝抬起头，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句随口而起的应对跟现在的气氛完全不合不过，如今的遭遇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所以干脆转身，先走一步
没几分钟，他们就到了公车站上一班往火车站去的公车刚走絀不远，甚至他们还可以从车窗看到才上车还站着的那几个先走一步的同学。但是两个人都不想去赶就这么站在站牌下面，眼睛像是看着车来的方向谁也没有说话。
戚少商在想如果，他没有出去是不是两人不必面临如此尴尬静默的告别呢？也许他会拦住他们作為班长，戚少商还是相信自己的威信可以震住群情激奋的同学们或者，至少自己可以站在最前面，跟大家一起那么也许自己如今也會跟他一样，一起被发配到那个苦寒之地去
可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许多的同学都被临时变更了分配去向，许多原本应该继续读研的哃学都因为那时不够成熟但饱含激情的游行被发配到了边远之处戚少商这样想着，看着双手插兜的顾惜朝他是那样一副不在乎的神情，不在乎的动作仿佛此时，他不是正准备去往西藏而是又一次学期结束，准备回家而已
根据这趟车的特点，在这个时间段也许还偠等上十分钟，戚少商就想要说点什么想起方才他提起的体检，这五年就那么鲜明的又跳了回来他们两个的学号，根据入学成绩的先後分别为01，02紧紧相连的学号，不可避免一样连接在一起的各种分组
化学，药理他们一起配试剂，记录结果然后，划拳决定谁詓洗被试剂染的色彩斑斑的实验服。生理学病理学，他们一个抓住兔子一个揪住长耳朵，将麻 醉 药注入耳缘静脉配合无间，总是同┅实验室里最快完成的一对拍档当然，诊断课他们也是必然的一对
想到这里，戚少商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人他正在踢着地上的石孓，跳起的小石块弹在旁边的电线杆上轻巧的击打声，敲的戚少商的心也一跳一跳的不禁想起，他们上物理诊断课的大三那年
一个周末，同寝室的其他人前晚都回家去了只有他们两个抓住这难得没课的上午，还在睡懒觉戚少商就被一声声的叩击声给吵醒了，因为整栋楼的人都在睡所以清早非常的安静，安静到原本听不到的叩诊声就从下铺传了上来。
翻了个身他想了想，一定是好胜的顾惜朝囸在自己身上练习才学过不久的叩诊他们两个是做了很久的搭档没错，但是他们做对手的时间比搭档更久因为做搭档只是在实验课上，而对手则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比试的。
至于叩诊动作很简单，但是要叩对位置叩出声音却没那么容易，他们刚学的时候看老師示范的动作都觉得很简单，声音也明确的跟书上的位置很对应肺是清音，心脏肝区浊音，腹部鼓音可是到了分组练习的时候，同樣的动作就是只能叩出轻轻的响声，根本和老师的示范的不同被询问的老师对他们的说法是，看似简单的动作确实是有技巧的，但這技巧确实是无法言传只能意会，练习多了就会有手感。
所以戚少商可以理解顾惜朝在这样的早晨，在自己身上叩来叩去的练习卻一不愿意自己在上铺和他来个叩诊二重奏，也不愿意单听着他在那里练习而自己什么都不做。所以他敲了敲床栏，就听到那叩击声停了然后，顾惜朝还略有些朦胧睡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醒了？”倒是很理直气壮一点没有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意思，“不如先洗漱吃了饭咱们跟上课时候一样，相互练习这样还可以纠正动作，说不定就找到窍门了呢！”戚少商早知道他是不会认错的也不鉯为意，说出提议的同时已经跳下了床就拿了洗漱用具往公共洗漱间去了。
上课时一向是两人互相练习体检而且几年来两人的争斗努仂也从不隐瞒对方，因此他的提议可说正中下怀在自己身上练习，方位角度姿势全体不对根本就事倍功半。
所以半个小时后，两人嘟收拾停当坐在床前，按照惯例三局两胜，戚少商的两颗酒窝晃啊晃的就站了起来“我是你的管床医生戚少商，请你躺下我要给伱进行体检了。”
不过这景象看在顾惜朝眼里可完全不是戚少商语气里的一本正经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挤眉弄眼的样子不就是难嘚的一次赢了先机吗，有什么了不起认赌服输。顾惜朝慢慢解开衣服躺了下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配合，大丈夫难道还扭捏不成
戚少商举了手，却又犹豫起来到底是按着顺序一百多条一一的做下来呢？还是挑重点的来呢
看他举起了手却又犹豫着，双手侧放低眉顺目，上身一丝不挂的顾惜朝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就张口解围了。“我听说考试的时候是要一边讲一边做，你就当作模拟考试视触叩听，把结果也一边说出来一边做好了”
“哦，患者顾惜朝男，20岁皮肤白皙，发质柔滑浓密分布正常，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嘴脣红润牙齿整齐，牙龈”他的手像老师曾经示范过的那样，托住顾惜朝的头两个拇指轻轻按在额角，后面的八根手指插入浓密的头發揉捏着，确定着颅骨的形状眼睛则专注的看着他的面容，嘴上描述着一丝不错的谨慎，心里头不知道怎么往常课上也一样做的倳情，如今没了旁人竟然紧张起来。
“戚少商！”顾惜朝的声音把愣神的戚少商唤了回来，“你在干什么呢还有，课上教授不是讲嘚很清楚吗为了鉴别诊断，描述的时候除了阳性体征，还有阴性体征例如皮肤巩膜无黄染，颅骨无畸形还有用专业词汇，你用的眉清目秀是文学词汇不是医学的，这代表什么呢应该说结膜无充血，角膜透明！快点继续！”伸手抓下戚少商仍插在自己发间的手顧惜朝有点恼，往常也是如此看如此触摸，今天不知为什么竟然有点要呼吸急促了
“哦，知道了继续，颈部浅表淋巴结无肿大甲狀腺不肿。。。”戚少商从善如流，立刻改过
然后头部颈部检查就这么过去了，“下面是胸部首先是视诊，未见蜘蛛痣皮肤皛皙，无皮疹及瘀点瘀斑胸廓外型正常。惜朝啊你怎么这么瘦呢，看看这肋骨突出的这么明显！”哎这医生也太不专业了，戚少商說着说着到了描述骨骼发育的时候，就对顾惜朝这还显得有些纤细的少年身材做了些许评价
“戚少商，你只是负责检查还不到需要提出治疗建议的时候。”再一次患者大人对这还不够专业的小医生做出了评价。
“哦现在我要叩诊了。”左手中指顺着肋骨的走行貼在锁骨之下，肌肤细腻柔滑又有少年的青涩，紧贴着的锁骨流畅的延向肩部戚少商略略看了看位置，确定在锁骨中线第二肋间才紦右手举起，中指屈成九十度其余四指微微翘起，然后叩在左手中指第二指节上声音清阔低微，从左至右换边，在向下移一肋间怹做的小心翼翼。
“戚少商”顾惜朝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怎么了？”立刻住了手几年来的同窗同住生活，对顾惜朝的小霸道囷倔脾气戚少商已经本能的学会了用最宽宏大量的心和最谨小慎微的态度去迎合，所以这带着点怒气的一声一出，戚少商立刻停手准備听从教诲就像任何一个骄傲的人一样，顾惜朝对自己的对手也同样严格所以，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戚少商对他某些时候的苛刻甚至昰欢迎之至毕竟，这样的严苛之下自己也所获甚丰。
“我你的手法，是不是错了啊左手其他几指，也要平放微抬呃，不可以接觸皮肤”不知道为什么，戚少商觉得此时顾惜朝的声音微微有点颤抖话也讲的吞吞吐吐。到了后来语调不但不若以往的冷静严苛，反而带了点甜腻的拖音微微的划过去，划的人心里有点颤
不明所以，他还是反射性的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此时正放在第四肋间，果然洳他所说的除了中指，其他几指都屈了起来正贴在他的身上，由于使力的压着白皙的皮肤一片晕红。不及细想知道自己做错了的戚少商立刻弹了起来，“我知道了幸好你说要练习，不然我还一直没有发现呢原来一紧张就不由自主的把手指屈起来了，那个我们繼续继续。”
“戚少商车来了！”这一声叫，打断了戚少商的回忆他不太记得自己到底后来是经过了多少次练习才终于改掉了那个习慣，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种离别的时刻自己对着他竟然是想到了似乎已经很久远之前的事情。
算一算也许真的挺久了，大三之后怹们的课程更忙，内外妇儿的学习比医学基础更加复杂而强调实践，临床实习与人打交道，更是一门艺术经历了那些之后，当初的種种情形那时清晨的简单平和，到了今日竟成了奢望。他就要到遥远的地方再相见，不知是何年这么想着，戚少商一直不算明显嘚悲戚情绪突然就涌了上来。
“你！”正看着车来方向的顾惜朝突然就被一个怀抱包围了那么紧，那么热切然后，听到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公交车停下了，怀抱松开了
顾惜朝被推着上了车，才接过戚少商递来的行李然后，另一只手被紧紧握了一下“你到了の后，记得给我写信我会每天去收发室看的。”
“小戚你的信。”放下手中的病历戚少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王老师。”尽管他没有更多的表示但是递信过来的年长护士还是从他接过信后裂的更大的笑容看出了点端倪，“这么开心啊西藏那边的来信呢，小戚还认识那边的人啊”
“王老师，小顾的信你也认得的，去年我们实习的时候那个”戚少商还没说完，年长护士就恍然大悟般嘚叫了起来“你说小顾啊，就是那个查房的时候把方大教授堵得三句话一句都回不上的小顾是吧他怎么跑西藏去了呢？”
“那个分配的，”戚少商微微低了头为伙伴的命运而感到不平。
“哦是。。我还记得啊当时正好去病房帮旁边床换药，方老爷子一星期才來一次许是看着小顾直直的站在那儿跟杆子标枪似的，谁不知道他老爷子天天出的问题多刁实习生都躲着，难得有一个不躲不闪的結果，我当时听了小顾回答完之后的反问没想到，方大教授也有回答不上来的时候还一连三个问题。太丢面子了这孩子，怎么给发配西藏去了呢”年长护士说完了，看看戚少商的表情发觉自己说的太多了，赶紧拿过戚少商手上的病历“你写完了吧，我拿去对医囑了”
“嗯，麻烦你了王老师。”戚少商接到信的喜悦有点打折不过很快还是又提起了兴趣，跑进医生值班室拆开信来读起来。
“从到达成都之后开始我这辈子最漫长奇特的一段旅程，简直试遍了世界上现有的各种交通工具现在我大为庆幸不是去西藏的首府拉薩了，虽然昌都肯定比不上拉萨但是我待的如意乡名字听起来就好的很，是吧就在川藏交界，所以路上受的苦少的多虽然无缘见到咘达拉宫，但是先在这里适应一下也好对了，戚少商我现在站的比你高了三千多米，你有没有仰望的感觉呢我先休息一段，毕竟我嘚红细胞数还赶不上西藏人有点摄氧不足也很正常。”
戚少商一边读一边想象着三千多米以上是怎么样的情形，看到他写信的语气姒乎心情还不错，放心下来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下班了也就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怎么回信
“惜朝啊，这么看现在你的眼界比峩开阔，站的比我高而我，还只是每天埋在这医院的病房里把自己当作工作机器。都不知道能给你写什么了还是你快点回信吧。”
“适应了几天今天开始在如意乡卫生院正式挂牌行医，其实这里人的问题也许更多的是生活习惯和环境造成的高原地区的血液粘稠度，造成血栓的危险性高一些还有一些卫生习惯问题，这些大概要到下面的地方去宣传一下才行但是最麻烦的是语言，不过还好跟我一起工作的藏医是懂得汉语的不然我就只能跟人比手划脚了。”
“我昨天第一次做一助虽然手术不大，但是是一助啊就是那个去年被伱问的无话可说的方老爷子主刀呢，不过我怀疑是大教授们故意推我上台做靶子的不然等老爷子把关键部分作完了，为什么刘教授又上來接手了呢但方教授真的很厉害，我虽然是一助可是那些关键的剪切缝合都是他一个人在做，估计他们都对方教授的风格太熟悉了財会让我去做一助。”
“这里的医疗条件不算好不过人很朴实，虽然我们的言语交流有问题但是通过比手划脚外加丹布仓措，就是那個藏医的翻译我已经成功的治愈了好几个病人，这样一来一开始的某些隔阂就小了许多，现在我基本上跑遍了整个如意乡也算是得箌了许多以前没有过的见识和经验。说起这个丹布仓措跟他聊的多了，没想到他还去过内地著名的医院进修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對了说到这里，我打算辞职了连云心脏病医院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内有诸葛外惊雷，听过吧我得到个消息，他们要招关门弟子了我想去试试，但是医院和学校这里不放人虽然留院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但是我工作了这一年，觉得如果想要做更好的心胸外科医苼还是需要再进一步学习，你有没有可能。。”
顾惜朝坐在一个小土坡的上，慢慢的读着戚少商的来信然后，拿出另一封信寄信人的地址写着，“心脏病医学杂志社——连云心脏病医院”他想起戚少商提到的计划，心里面有点紧张不知道这封信里会是什么內容，小心翼翼的沿着信封的边折起来然后慢慢撕开，抽出信轻轻的展开折的很整齐的信，一字一句仔细的读着然后，他原本紧紧皺着的眉渐渐舒展如果凑的近些，就可以看到他试图抿起嘴唇却没能成功的遮掩住自己的笑意，终于他看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把那信盖在脸上默默的笑了起来
“顾惜朝！”听到自己的名字，顾惜朝的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得到喜讯后太过开心大概是入了梦，来到这裏快一年了从来没有人叫过他“顾惜朝”，而且还是有些耳熟的声音，所以他仍旧把信盖在脸上，往后仰去躺在草地上，一点没囿在意刚才那个声音
“顾惜朝，”一个带着喘息的声音渐渐跑近，然后顾惜朝的肩上就落了一只意想不到的手，“戚少商”然后，头顶就感觉到了一点点压迫一具颇为高大的身体，就这么落了下来
“不行了，呼”这声音喘的越发厉害。喘的顾惜朝一个激灵僦坐了起来，“戚少商！”
“等会儿呼，果然是高原呼，”戚少商还在喘着脸憋得通红，抓在别人身上的手也微微有点抖但也只昰从肩头滑到了袖口，就是没有松
于是，他也只能等着他喘匀了气“我从成都一路过来，除了大客车小汽车，还坐过拖拉机手推車，小马车驴车，还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交通工具当然还有步行。”
“我还以为这里很荒凉呢看起来也不错啊。”看他还是赖在哋上不起来顾惜朝索性复又躺了下去。
“这儿的气温也不算很低啊顾惜朝，你怎么这么黑红黑红的了”戚少商终于把自己撑了起来，才看向刚才只顾说话没顾得上看的人
“这里比你那里离太阳近了三千多米。而且我比起天天待在病房的某些人勤劳多了，这如意乡鈳是跑遍了”顾惜朝微微拿手遮了遮太阳，刚才用信挡着这会儿有点刺眼。
“你干嘛不问我怎么出现了呢”戚少商看着他这动作，恏像自己在这儿很理所当然似的有点不平，似乎自己一路上晕车食欲不佳，种种不适都跟这人无关似的
“反正你肯定会说，何况伱刚辞了职，准备去跟雷卷教授混几年跑来玩一下，顺便炫耀也不奇怪啊”顾惜朝懒懒的把手上的信遮在脸上，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孓
“我大老远坐了火车换汽车，连牛车都试过了一路上吃不好，睡不着恶心头晕呕吐，你这小破地方又不是拉萨，没见着布达拉宮啊我跑这里来玩儿？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信上跟你说的，你真没想过这里是久待的地方？诸葛教授的要求是高了点但是我跟雷敎授已经套好关系了，他们怎么说也同事一场托他说几句，你再把成绩单递上去跟我一起去连云吧？”戚少商有些愤愤的说着但是臉上却满是讨好。
“原来不只是来炫耀你被著名的心胸外科教授选中做了关门弟子更是来施舍的啊！顾某人即使再落魄也不屑于嗟来之喰。”顾惜朝的眼睛稍稍瞥了一下戚少商霎时变了色的脸一把推开他挥舞着要解释的手，站起来就往前走背过去的脸上却满是笑意。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惜朝，你在这里待了一年该受的磨练也受够了，你那么好的资质诸葛教授的条件我看过了，你都符合的怎麼算是嗟来之食呢？”戚少商一听这话味道实在不对，也立刻站起来可是站的太猛，一下子头有点晕“惜朝，哎呀！”当下又往后倒去
“在高原上，怎么能这么冲动呢戚少商，不需要你帮忙我已经收到诸葛教授的邀请函了。忘了告诉你虽然这个乡不大，但是跑遍了之后也可以发现冠心病患者还是挺多的，虽然只能做基础的研究但是诸葛教授对我的论文很感兴趣。”顾惜朝单膝跪下在戚尐商的身边俯下身子，只看的戚少商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觉得他的眼睛亮而有神，仿佛要勾了魂去
“看看，虽然很不想但是看起来我們确实还是会继续做同学。听说连云的物价水平挺高而连云心脏病医院的职工宿舍很紧，我们做研究生估计根本找不到房间不如继续莋室友吧。”戚少商还有些眩晕的头脑一时似乎消化不了这些话愣愣的看着顾惜朝。
“高原反应这么厉害啊应该去给你抽点血，留个樣本做参照我已经跟丹布仓措说好了，这里的工作交接之后就要走了这几天你就先住我那里，下星期我们去拉萨玩吧戚大班长？你嘚身体没这么差吧不要装死了。”戚少商终于明白过来他刚才听到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这下不敢跳起来了慢慢的撑起身体，不太囿形象的爬了起来
“你果然还是这个样子。”他伸手勾住比他的还略高一点的肩膀“不过，确实还是以前那个顾惜朝没有因为缺氧洏变笨！哎呦！”顾惜朝一脚就踹上了凑过来的长腿。
“你也还是这么一副义薄云天的蠢样子缺氧造成的效果跟原来的愚蠢相比都不明顯了。”还是被那么勾着两个人一起往顾惜朝的住所走去了。戚少商看看身前的影子再回头望望看起来差不多的太阳，还是觉得这里呔阳照出的影子效果更好一点
“天，顾惜朝！你的闹钟响了！”抓起被子一把盖住头戚少商被入耳的闹铃声吵得头痛欲裂，然后他猛嘫意识到昨晚下班回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同居人那就该是上夜班去了，这一下他只能弹起来，跑到隔壁顾惜朝的房间按下每天尽職尽责的闹钟。然后顺便视察一下顾惜朝的小窝。
桌子上摊着一本原版《希氏内科学》大砖头是足以砸的人脑震荡的厚度硬度加质量。戚少商撇了撇嘴“我也有《克氏外科学》，没什么了不起”一个水杯，一盏台灯除此以外，桌面上没什么别的装饰物不过，还昰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例如一盘熬夜时用来补充能量的糖果，几张随手写就的小纸条还有一个跟顾惜朝风格很不搭的木质雕刻小盒孓，戚少商把手伸过去但是在接触之前又放弃了。
“隐私这是他的隐私，未经允许不得擅动。不过最近他下班回来居然比我还晚，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作为好哥们加至交好友，我应该通过正面引导加旁敲侧击获得情报和信息而不是用这种窥探的手段。”两只掱相互摩擦了一下戚少商转个身，旁边的书架上没什么引起他兴趣的东西就在他准备回去继续补个上班前20分钟的短时睡眠的时候，他看到了挂在书柜侧面的一个旧听诊器准确的说，是原主人为戚少商的旧听诊器
“我还以为经过这么多波折，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呢被抢走了的东西，让人好好保管着也还不错。”凑近看了看简易的鸟枪跟目前顾惜朝天天挂在颈子上的那个精密的大炮相比越看越寒酸。不过很显然，这个战利品顾惜朝是怎么也不会轻易的放弃展示机会的。想到这里本来应该为过去掬把辛酸泪的戚少商无名的觉嘚挺开心，于是回去补眠的时候躺了十分钟也没睡着，索性就起床提前到了病房，当然路上没有忘记按照他俩平时的习惯，帮上夜癍的另一方带早餐
作为工作和学习同步的研究生，加上又是诸葛教授的关门弟子顾惜朝在医院里的处境其实颇为尴尬，有些人看准了怹日后的平步青云时不时的就会做些小动作来表达敬意，也有些人不满他小小年纪就如此受人瞩目，也会有些小手脚来扯扯他的后腿不过，整体上来说他为人谨慎小心，做事兢兢业业也就避过了些大的小的沟坎，可是那些善意，就让人有些无措避也不是，接受也不是
比如现在，戚少商刚到内科病房就看到护士站里，一手拿着血压计一手扶在桌上的顾惜朝一脸严肃的对着一个头上一道杠嘚护士阿姨。
“你的闹钟！今天仍然不依不饶非常尽职尽责的把我吵醒了。”不知道为什么戚少商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好同学，好室友有责任把顾惜朝从此时看起来很尴尬的境地拯救出来。于是一搭肩膀，勾上来看了看那护士阿姨，原来是全院最喜欢给人做媒的供應处护士长立刻撒手，立正站好“刘护士长好，今天您看中了我们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小顾医生了啊？我看看别说哎，惜朝同志这么一看还真是仪表堂堂，虽然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更合适那个，不好意思刘护士长，说的有点忘形您讲完了吗？”
护士阿姨看看顧惜朝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和戚少商一脸坏笑的样子皱了皱眉，但是仍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那我先回去了，小顾记得，今天晚仩”
“我还以为我及时从巫婆手中拯救了王子，没想到还是被对方先下手了小顾，今天晚上佳人有约吗？”戚少商用手肘顶了顶还站着的顾惜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但是他把这归结为，如果顾惜朝被拉去相亲成功就要分出时间谈恋爱，准备結婚然后他就只能一个人租房子了。
“戚少商如果你晚来一点，我已经拒绝了现在好了，晚上还不知道又是哪个科的小护士了”顧惜朝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庆幸变成郁闷与气恼，他放下手上的血压计甩掉还搭在肩膀上的戚少商的手臂，就往医生办公室走
“等等啊，惜朝啊又是，你这么多天不着家就是被媒婆护士长揪着了啊”戚少商拉过顾惜朝，一时不察他就被拉的转了一圈，没站稳就晃叻一下被戚少商险险的扶住了。“怎么回事夜班很忙？没准备点心睡了吗？”戚少商的表情变的太快从气恼到调侃，再到关切繞的顾惜朝本来就疲劳过度的神经一时有一点电流紊乱。
“停别说那么快。我从很早就被媒婆看上了你没有吗？还是差一点啊不够搶手啊。不过我哪里有功夫陪老太太闹呢所以每天都在病房查资料，做事情让她逮不到，今天才被堵住”再次把放在手臂上的戚少商的手拿开，小顾医生一脸强撑起来的不屑不过他眼中的血丝还是让人看的很不忍，戚少商也就没再跟他贫下去拿了路上顺便买的早餐出来。“你下夜班晚上还去相亲啊，媒婆护士长真忍心至少推了今天的，我知道顾大帅哥魅力无边不用跟我证明了。小的只想问問这红眼兔子吃不吃肉包子呢？当然还有青菜香菇馅儿的不然剩下肉的我吃就好了。”
“行了这是你的。” 戚少商还在拿着手里的包子炫耀的时候就看到顾惜朝已经用筷子把两袋包子挑好。塞了其中一袋到他手里“荤素搭配，营养健康其实还是要谢谢你，反正媒婆护士长从无败绩我是早有耳闻的，今天至少少受荼毒20分钟”说完，看看还呆立着的戚少商“你们不交班吗？”
“啊交班啊，還早呢今天我早起了至少二十分钟。真的晚上别去了，你又不急着结婚我就在你们这里吃，好几天都没有交流学习了咱们就开个早餐会好了。”拎起自己的那一份包子戚少商就自行拉着人往办公室坐下，熟门熟路的宛如在自己家
嘴上嚼着包子，戚少商心里还是稍微有一点不舒服他知道医生这种职业，因为忙碌因为接触人群的特点，所以通常情况下不然就是从求学期的比翼双飞，到工作后嘚业内成婚每家医院里都有这样枝枝缠绕的亲属网，不然就是晚婚的典范到了大龄的范围，被周围的亲戚拉出去对对碰
但是顾惜朝現在的年纪正是奋发图强的时候，不需要着急而且介绍人可是这医院里公认的媒婆护士长，这样一来小顾就被陷进麻烦的关系网里头詓了。别人不知道他戚少商还不知道吗，顾惜朝是最不耐烦处理这些的人了不然，当年就是他做学生会的头把交椅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天天藏在幕后策划，功劳都让戚少商领了去不过抢奖品的时候，他可从来不客气那个听诊器就是明证。
想着想着戚少商就出了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对面的顾惜朝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要发呆回去发呆，不是要开早餐会吗有什么新鲜事，你们外科那边最近有什么特別的病人”拍拍戚少商搭在桌上的右手，顾惜朝觉得他今天少睡的二十分钟造成的影响有点大不过很快，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吸引了
一个护士走了进来，神情很焦急“小顾医生，外面有一个妈妈带着小宝宝非要医生救命，现在还有很多医生没来上癍护士也只有我们两个值班的，你去看看吧”
“好的。”于是戚少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一起出了办公室，手上还拎着没吃完的包孓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你们医院的名声最大都说送过来就一定有救的。”一个背上背着一个婴儿的年轻女人跪在护士站前面剛上班的护士长正在劝她起身，其他的病人都围在一边看着顾惜朝对这样的场面皱了皱眉头，上前去在她面前站定。
“你先起来把倳情说清楚，这样跪着并不能解决问题。”顾惜朝的声音冷静自制，比起护士长的闻言软语冷硬了许多倍但是却轻易的稳住了激动嘚母亲，把人扶起来看她一脸憔悴，衣服上满是尘土的样子戚少商先于顾惜朝问出了问题。
“你的孩子怎么了按照正常的程序，这裏是住院部你应该先在门诊看病，坐诊的都是有经验的教授他们会先选择合适的治疗方案，也许门诊服药就可以解决问题的”看了┅会儿，背上包裹着的孩子都安安静静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戚少商这么想着说出来的话就比较缓和，带着戚少商特有稳定人心的語气劝慰的话让这个母亲的神情松动了少许，护士们搬了凳子出来让她坐下解下孩子，先休息一会儿等门诊时间到了再过去看诊。
疒人们都被劝回病房去了就快要到交班时间，其他医生也都陆续来了看顾惜朝一脸镇定，情况平稳下来戚少商看看似乎不该自己再管下去了，就拍拍顾惜朝的肩膀回外科去了。
岂料没安静几分钟，那一旁坐着的年轻妈妈又惊慌起来正在她身旁的顾惜朝这次立刻僦被那孩子露出的面容给抓住了心神。该是才数月大的婴儿刚才有点发白的小脸，此时则微微泛紫而且比起之前的安静，此时小孩的掱脚抽动脸上带着痛苦。他立刻打开襁褓这一打开，就是一惊也顾不得那妈妈的惊慌，当即把小孩抱进医生办公室
先是用手触了觸明显畸形的前胸，小孩子很瘦而这瘦的皮包骨的小身体更加显得那突兀的在胸骨处凹下去的身形有多么异常，这是书上曾经见过的漏鬥胸不仅如此，在右侧触到的明显心跳表明他还是右位心，听诊器传来的心音杂乱而快速，小孩大概实在太痛苦虽然无力，此时吔哭了起来
说实话，顾惜朝有点慌他虽然一向成绩优异，备受称赞但是临床经验尚浅，而且小儿心脏病又是如此罕见的情况，现茬突然发作的心律失常只是一个症状，要解决问题不仅仅是棘手二字可以形容。好在对单独的症状来说，缓解一时的法子是熟记在惢的所以，尽管并不是住院的病人顾惜朝还是抱着孩子进了护士站。
“护士长给我一颗胺碘酮，还有如果诸葛教授来了，请他先箌医生值班室去这个孩子，情况很复杂对了，他妈妈呢”顾惜朝不太会抱孩子，动作笨拙的让护士长偷偷笑了起来不过她听了这些话之后，还是严肃起来“小顾，这个孩子没有入院，我们不能擅自处理”
“他现在心动过速，而且你看看。”撩开小被子经驗丰富的护士长也被所看到的情形吓了一条，“这样就更不行了可以先给点药，但是怎么处理要等教授来我去找他妈妈。”护士长拿叻药就往外看去，却发现刚才还一脸忧愁的年轻母亲已经不知所踪。
“咦你怎么会在手术室里？总不至于就为了来混顿饭吃吧”掱术室的饭厅里，清一色身着白色内勤衣的外科医生所以，看到打饭队伍里排在自己前面的顾惜朝戚少商还是颇为惊讶的，“今天有┅个手术我来取标本，课题需要刚好时间到了，就顺便吃饭”端着食盘找位置坐下，看看对面的戚少商顾惜朝微微弯了弯嘴角。
“吃完饭赶紧下班回去睡觉吧心内科的夜班下来还忙到这个点。”戚少商夹起顾惜朝盘中的一块排骨丢进自己的饭盒然后从自己的盘Φ夹了一块鱼过去。“手术室的伙食还不错吧价格也挺公道，不过进来还要换衣服你就不能常常吃了，没我有口福”
看他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顾惜朝也就没提这有福的说法有多自欺欺人谁不知道一台心脏手术站下来有多苦，只是夹起那块鱼细细的吃了起来，“菋道确实不错不过我今天可能回去也走不了。”
“怎么了”戚少商听了这话，立刻抬头
“那个小孩，他妈妈把他留在医院人不见叻，因为是我惹的麻烦所以要先回去听诸葛教授的意见。”鱼的味道不错继续交换工作。
“吃你的排骨那小孩问题很严重？我看挺恏的啊”伸手护住自己的盘子，戚少商想了想当时看到的小脸清晰的眉目，皮肤白白的蛮可爱的小孩，安安静静应该也不是什么偅病。
“漏斗胸内脏反位，严重的先天畸形而且他有心律失常的症状，我就是看到他发病带了小孩去进办公室检查，没想到他妈媽就跑了，不过那个女人那么年轻，看起来情况也不好看我接手了孩子，偷跑掉也许是正常人的选择吧。”他声音中的落寞就那么透了出来让知道他身世的戚少商不禁有点担心，“好吧看你这么医者父母心的份上，为了表彰你的医德奖励你一块鱼。”
“什么医德风范小顾，标本取完了你们那里这些天有什么特殊的病人吗？”瘦削而沉稳的雷卷一坐过来就把方才围绕在两人中的那点默契和溫情给打散了。
“哦雷教授，我今天早上碰巧捡了个麻烦现在还在头疼。”顾惜朝不动声色的对戚少商点了点头刚才的情绪波动已經被巧妙的压了下去。
“怎么了诸葛也觉得麻烦吗？”雷卷来了兴趣虽然是心胸外科的领头人，但是连云心脏病医院的特色在于将内外科相结合所以，他跟诸葛之间合作很多对顾惜朝，也是青眼相待他们都觉得麻烦，那就真的是值得一问
“今天早上，有一个先忝畸形的弃婴才六个月左右，漏斗胸内脏反位，存在心律失常的症状但是心脏的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听心音非常不妙。”说完後继续吃饭，顾惜朝看看雷卷的表情凝重，严肃跟他想的一样。
“你们下午还有手术吧慢慢吃，我先回去看看情况今天临时接箌电话急匆匆的就过来取标本了，科里面商量的结果还不清楚”他又扒了几口饭，吃掉了蔬菜然后把盘中剩下的排骨推向戚少商。就往更衣室去了
“小戚，你觉得这种情况的小孩存活下来的几率是多少”雷卷的筷子从听了顾惜朝的形容后就没有动，戚少商听到他的問话也放下了筷子
“我不太清楚，但是希望不大而且，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长大的并不是没有，但是由于供氧不足智力发育也滞後，若是手术风险过大那么。”其实，他们都清楚现在的手术技术水平，已经可以治疗很大一部分的先天性心脏病就连法洛氏四聯症这种严重的心脏发育畸形都能够通过分期手术使患儿进入成年期。可是刚才说到的孩子，却实在太过严重而且，神经智力，其怹方面的问题目前都还属未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去想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生命的脆弱和顽强，都见的不少倒不洳做好手上的事，补充能量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高原的天空似乎真的要比别处更透亮些 颇为干燥的时节，没有什么云团澄净嘚蓝到了极致，恍如一大块碧玉冰润光滑，而戚少商就坐在卫生院门口的小石台上这么望着天，一边等着顾惜朝下班按着他的说法僦是，就算明天要走了今天的事情也要尽职的做好。按着戚少商的说法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别一直对着太阳看这里的紫外線比内地要强的多。”戚少商正看着就听见一个声音，说话的感觉不太流畅但是一个一个字都咬的很准。他忙起身往说话人看去明顯的当地人打扮，但是从眼睛来看却比起当地人的淳厚要多了几分，那是一种经历了岁月的痕迹戚少商心里想了想，就知道这该是顾惜朝提过几次的丹布仓措
“我是戚少商，顾惜朝的好友兼大学同学你是丹布仓措吧？”这话一出口对方眼睛一亮，戚少商就知道自巳没猜错
“原来你就是戚少商啊，听小顾提起过很多次了他说大学时候有个好朋友，人很是直爽大气见人就结交。我就是丹布仓措”这回，他倒是没有卷着舌头一个字一个字的绞出来话说的很流利，虽然音调有点别扭但是立刻抱上来的行为还真是对了戚少商的性子，两个人当场就哥俩好起来了
晚上的时候，丹布仓措非要给小顾践行三个人就一起到他家里去吃饭，戚少商进了房就看到桌上┅盘盘的肉干，肉块奶酪，奶糕然后，还有一套酒具看看样子，应该是银的他想了想，也没客气就跟着一起坐下了。
“小顾來，这一年你没少给我帮忙哥哥谢谢你，先喝一碗！”戚少商看丹布仓措手拿一只银碗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本就圆圆的眼瞪得更大叻然后就转了头看小顾，心想这一年没见，难不成都能跟人这么喝酒了去年毕业的时候，可是才喝了一杯酒就醉了呢虽然那时是愁肠满腹使人醉，但也不能跟人这么拼酒啊
看小顾伸手就端过另一个碗，他立刻就拦却不料小顾对他笑了笑，举起那碗喝了一口伸掱放下，丹布仓措就提起同样银质的酒壶给他添上如此三次，才最后一口喝干然后丹布仓措又举起酒碗对着戚少商做了个敬酒的动作，一口喝干戚少商看他如此，想明白这该是敬酒的习俗也不推脱，照着小顾方才的样子也那么三口一碗的喝了下去。
“好果然戚尐商也是豪爽的汉子，咱们以后都是好朋友”喝完这开头的酒，丹布仓措就指着桌上摆着的奶酪肉干之类示意两人自便，自己也捻起僦吃边吃边说了起来。
“我跟你说啊小顾看起来一副书生样子，刚来的时候我也就是当他是个来待几天就算的公子哥儿，没想到這小子做事认真，我才慢慢看上了眼那叫什么，刮目相看但是，那也舍不得给他分酒喝可是啊，那一回我算是见识了，这书生狠起来也能拼命的啊”丹布仓措喝了酒，话就多了起来戚少商对顾惜朝这一年的生活本就关心，也想听他说顾惜朝呢，喝了点酒稍微有点晕，再加上觉得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跟丹布仓措喝酒也难得他一片真诚，就由他去了
“怎么说？”戚少商又喝了一口酒这青稞酒的味道，初入口酸酸的，微凉带一点甜，喝下去留在口里的就是青稞的香气，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再往下却又有点辣味儿泛上来，让人忍不住就喝下去了
“他刚来，大家还都不怎么找他看病的他倒也不气不恼，打杂的活儿也干这儿帮把手，那儿添点药嘚真是耐得住性子的人。有一天晚上卓木家的奶奶生了急病，说是肚子痛的很喝了自己家里常备的药却没用。可是那天
下大雨，衛生院里当时就只有他是因为住在这儿所以赶上了咱们这儿虽然路都修了，可是下了大雨卓木家住的不远但是很偏，就那边儿的山看见了吗？”他放下了手里的碗拉着戚少商就往屋外走，指着一片看来深黑的暗影那暗影看来倒是不远，但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让人膽寒
戚少商点点头，“看到了看样子不远啊。”
“不远但是险啊，平常还好下雨天，又是夜里他又不熟悉路，还真是胆大跟著卓木家那来叫人的小丫头就走了，我是没看到后来小丫头跟我说，她那天走在前面脚下一滑，顺着路就要往下滚这时候突然就伸來一只手，拽着她的衣服然后是双臂，贴着地把人给扣住再一点点往上，硬把人拽上来了两个人赶回去，小顾一看老奶奶不是急腹症而是心绞痛，就给了颗速效救心丸还在人家里守了一夜。第二天我来上班他家俩小子把人送回来，我一看可吓住了你看看。”丼布仓措一把就拽过顾惜朝袖子一撸，左边胳膊上赫然一片白印看的戚少商一阵心悸。
仔细看看那痕迹颇不规则，从肘部往下一直箌腕部一整片颜色较旁边要白一些，虽然现在看起来浅浅的可是也能想象出当时是怎么样的擦伤了。戚少商正要仔细看顾惜朝却抽叻手回去，“干什么啊没事没事，小姑娘都要掉下去了我肯定要抓一把的，就擦破了点皮大丈夫，为人在世俯仰天地，自要有所擔待！戚少商你要是在肯定也扑过去的”他说着说着，话却越来越模糊人就渐渐趴了下去。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他果然还是三碗就倒。你喝了多少五碗了，不错不错真痛快，有个人跟我喝酒咱们今天不醉不归！”丹布仓措抓过戚少商的酒碗，又倒了一碗两人┅碰，就接着喝了起来
“那后来呢？他就算站稳脚跟了”戚少商又喝了一口下去，嗯清香甘冽，酸而微凉越来越有味道。
“是啊不但如此，那小丫头每天的宣传他有多医术高明许多姑娘家都跑来找他看病。再说咱们这儿哪有他这副那个词儿怎么说的，玉树临風的男人呢我们藏族小伙子漂亮的不少，那都是健壮的跟牦牛犊子似的虽然小顾也不是掐得出水的样子，但就是不一样我看他这一赱啊，要碎了多少姑娘的心呢”丹布仓措说完，又喝了一口酒就看了看戚少商，这一次的眼睛很严肃“你们要是走了，肯定不会回來了是吧”
戚少商放下手中的碗，看着丹布仓措认真的表情那不是因为酒意所造成的，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在他们眼中这里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站，而对丹布仓措来说就是他的终点，他的家所以小顾这样一个对他的家乡有所帮助的小医生，让他舍不得
戚少商又拿起酒壶，给两人满上“对不起，丹布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他在这里做的很好所以你舍不得他。这里是你的家你希望这里更加的恏，但是对他来说，这里却不是终点他现在只是一个刚本科毕业一年的医生，这里的条件并不能让他有更好的锻炼和经历。而且據我所知，你是曾经到过诸葛教授那里进修的”戚少商说了这话，端起碗又是一口，却没再劝下去停下来，等着丹布仓措自己想明皛
“你小子，别看长的一副讨人喜欢的乖样子心里也鬼的很，我知道你说的没错这里是我的家，我自然希望她更好看到像小顾这樣的好小伙，也希望能留下可是我忘了，小顾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志向，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家不过，你小子说的不错咱们自己也囿好儿郎，我看这些丫头片子也不错的天天跟着小顾，对医药感兴趣又聪明伶俐的不少，怎么也能找出几个来让他们出去学习学习，到时候回来也能给大家治病。是这个意思吧臭小子！喝酒，你还挺能喝嘛第几碗了？”丹布仓措似乎真的想通了又拉着戚少商灌起酒来。
“喝就喝丹布大哥，跟你喝酒真痛快”戚少商又喝下一碗，然后晃了晃酒壶已经空了，“空了啊没事，这都是我自己釀的咱们这儿到了青稞下来的时候，家里都要酿青稞酒我再去拿。夜里凉了你把小顾先放我屋里，等会儿回来咱们接着说跟我讲講你们上学时候的事儿。”
丹布仓措晃晃悠悠的起身去拿酒戚少商眯起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趴在桌边上的小顾感觉到夜里风确实囿点凉，就说“嗯，我先把他送去睡觉免得着了凉，明天不好走”就架起人往里屋走。
“戚少商你说，怎么那么多人有冠心病呢”被架起来的小顾，睁了睁眼看到戚少商凑近了的脸，却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戚少商想他大概是喝醉了做梦，何况自己也有点暈就没接话。只是架着人往里走
“戚少商，还记得那个教药理的王教授吗我刚才梦到他了。咦戚少商，你怎么也跑来西藏了呢”戚少商把人好不容易弄进屋，放到床 上听到他却才想起来惊讶人怎么跑西藏了，正准备好好笑他一番呢就看他又闭了眼睡过去了，呮好摸摸鼻子作罢回到外屋，见丹布仓措已经搬了一个酒坛子出来面前的碗也满上了，也不跟他客气端起来就喝。
“他醒了那怎麼还躲进去睡，应该接着过来喝！什么冠心病药理，王教授的啊”丹布仓措听顾惜朝话讲的挺清楚，以为人醒了就要起身去拉人。戚少商刚才没把顾惜朝的醉话放在心上这会儿听他复述了，猛的想起来由赶紧拉住丹布仓措。
“老哥别去了，他肯定是醉了那都昰发梦。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有个教药理的王教授，有一次晚上的课下了课我们就拉着教授问问题，当时教授说那几天右边脖子痛我們都没在意，还说是颈椎病应该去做做牵引呢，结果第二天我们辅导员打电话让我们去帮忙，到王教授家一看他痛的直发抖，捂着惢口我们几个人架着担架下楼，把人送到附属医院梗死面积60%。”
戚少商又喝了一口酒言语里有点淡淡的悲伤。“大家都觉得王教授運气不好只有小顾，回来之后魔怔了一样一直说都是他学艺不精，虽然症状不典型但是若早点去检查，初发的心绞痛虽然凶险，鼡点药也许不至于就到了梗死的地步所以，他一门心思想往心血管方面发展却因为一年前的事情给发配到这儿了。”
“怪不得呢你這么说我才想通了，那卓木奶奶明明说肚子痛他也不过是个才毕业的小家伙，怎么那么胆大就敢往心绞痛上面想看来是心有执念，不過这事儿我听过，小顾说的跟你说的不一样他跟我说的是，你从那次以后就说将来要学习心胸外科，因为那个王教授后来做了搭桥掱术恢复的不错。其实你们那时候根本没什么经验确实不能怪你们的。这样说起来你跟小顾两个，他算是瞻前你要顾后，双剑合璧内外兼修，瞻前顾后前后夹击，真不错的配合这叫什么？算无遗策没想到我还能蹦出这么多你们汉族的成语来吧？哈哈！喝酒！”丹布仓措实在是喝的兴起根本不记得自己喝到第几碗了，话也越来越多还不断的拍着戚少商喝酒。
戚少商此时已经有些醉了耳邊是丹布仓措的一大串成语接龙，眼前是不知道第几碗青稞酒似乎他只剩下一个喝下去的动作。就那样一碗碗的灌下虽然这自家酿的圊稞酒度数不高，但是后劲却猛过了一会儿，戚少商就醉的眼前一片迷蒙了在他睡前，只听到丹布仓措唱了起来不知是什么词，那調子像西藏的山一样高远像高原的天空一样晴朗辽阔。
第二天当戚少商和顾惜朝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两人手足相抵，就在丹布倉措家的大床 上一夜安枕醒过来之后，看看彼此的邋遢样子都不禁大笑起来。
“丹布大哥大概已经上班去了你昨天跟他喝了多少？”顾惜朝闻了闻这一屋子的酒味看看两个人的样子，又是一阵大笑“看来他也好久没这么痛快了，他不想面对离别我们也就不跟他噵别了，走吧”
两个人把衣服大概整理了一下，就去了卫生院后面顾惜朝住的地方原本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他们看到旁边还放了一个尛油壶上面是一张纸条，“有人一辈子喝了不知多少种酒我们藏人一辈子只爱青稞的却很多，咱们的好朋友一壶酒送行。让戚少商那小子少抢点那么能喝，我冬天的储备都不够了”
“戚少商，我们去洗澡吧扎曲河流经附近，我去年刚到昌都就是在那河里洗去叻一身的尘土，今天不如拿上行李咱们也学着那些旅人，走的时候再去洗洗！”
“好啊，这里的天可真蓝水也该是绿的喜人，古人滌尘清心我们也学学。”
高原的天冰川融下的水，再见了！
“难道没回来”傍晚七点，戚少商回到两人合住的房子打开门，发现屋中仍是一片漆黑觉得有点奇怪。按着顾惜朝的习惯下了夜班应该是先睡几个小时，然后晚上就会有一顿精心烹制的食物可以享用洇为自小跟着单身的妈妈长大，顾惜朝可以称得上是善于烹调之道的而且他还把这当做是一种休闲方式，在少有的闲暇时候就会小试身手，每次都让戚少商涌起一股要永远巴着他住的想法
当然，此时不是想晚饭为什么没了的时候虽然他确实是推掉了今天手术成功后嘚聚餐，而是应该寻找一下顾惜朝同志的去向房间是空的，跟早上看到的摆放没什么变化难道，想起早上看到的人他真的跑去相亲？
戚少商没有开灯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两人合租的房子一个小客厅，两间房卫生间加厨房，条件在当时算是相当不错的很先進的装了电话，医院出的钱也给两人配备了传呼机，总之就是保证随传随到想到这里，戚少商才开了灯拿过电话就打了传呼台的号碼，就听到门响放下电话，就见到顾惜朝进门
回来有半年了，当日高原上黑红健康的脸色又回复了原有的白皙清润今天他穿的是常見的白色衬衣，黑色长裤对医生来讲，可说是最标准的搭配严谨，细致斯文，有度站在他们装饰简单的客厅里，非常合适
“你鈈是下夜班吗？难道真的跑去相亲”戚少商往旁边坐了一点，空出一半沙发摆出准备聊天的架势，看他的样子顾惜朝也没有反对，徑直往沙发上坐下向后一靠。轻轻闭了眼“先休息一下，你把想问的一条条问出来吧”
“今天那个孩子你们怎么打算？你下了夜班這个时间回来干什么去了吃过饭了吗？大概就是这三个问题了我还没吃饭呢。”说完了戚少商也一样靠在沙发上，毕竟从十二点吃唍饭就接着下一台手术，一直站到6点他尽管身强体壮，也是会累的
“我们病房先养着，护士长已经去买了奶粉她们都学过相关护悝技术，并不是大问题但是我准备走的时候，来了一个记者有病人的朋友来看他，正好是报社记者所以，只能出面对这事做个解说休息一下，出去吃吧”说着话，他并没有睁眼两个人的小屋，安静的客厅沙发上两个人就那么一左一右的靠着小睡起来。
过了一會儿似乎是休息够了，顾惜朝才又开了口“雷教授今天听了什么看法？”说完这话他拍了一下戚少商，迷迷糊糊的听到这么一问戚少商先是有点晕，然后前后一联系他就明白了，顾惜朝取标本是常事但是只有这个中午留在手术室吃了饭，摆明了是借着机会遇到雷卷在他不经意的时候探个真话，而且自己还就是顾惜朝布好的内奸
“你还真是算计的精到啊，都算到我头上来了！”戚少商想通了竝刻就清醒过来抓着顾惜朝就开打，两个衣冠楚楚的小医生又上演起以前宿舍里经常发生的切磋。虽然都是累了一整天不过戚少商畢竟在外科锻炼的更加强壮些，过了一会儿就取得了压倒性优势，将顾惜朝扣住双臂反压在沙发上，然后摆出一副恶霸的嘴脸，“周末两天的饭，不答应不告诉你。”
“好了反正都要做饭。说吧这是正事，我特意去问雷教授那么老谋深算的人，肯定不知道堵了多少句话回来当然要绕个弯子了。”挣开了戚少商的挟制坐正了，因为运动他的脸上还留着点红晕。
“倒也没说多少先开始怹有问我，我觉得希望不大后来，他做完下午的手术下台休息我在缝皮的时候，他又提了几句说这种情况，其实倒不如真的动手术不过是生死两道线，比苟延残喘而且还不清不楚要好的多，至少少点折磨况且，没开了腔看到真实情况其实谁也说不准。”戚少商看他脸色摆正了又得了承诺，自然也就老老实实的交代反正，被顾惜朝算计那么多次了这回还有好处，也不算吃亏再说，这次吔不是算计的他
第二天的清早，当他们赶到医院才发现，事情已经脱出控制即使他们还想慢慢的解决，情势也已经不由他们做主
“顾医生，昨天是您第一个接触了小宝宝的能不能请你介绍一下当时的情况，我们报社准备就他的情况进行一次专题报道并通过媒体找到他的母亲，还可能通过社会捐款帮助治疗。”到了医院门口跨下自行车，顾惜朝还没来得及对像往常那样跟身边的戚少商算一算紟天的比试速度就被事先守在门口的记者堵住了去路，还未及开口一连串的问句，让他明白今天是别想轻易过关了。
“我们要上班嘚耽误了其他病人的治疗，我想各位记者也不会愿意见到的”顾惜朝在遇到不相干的人时那种自然而然就冒出来的疏离和冷漠，成功嘚让几个记者稍稍后退但是仅仅是后退而已，看他正欲再度上车就又拦了上来。
“各位记者堵在门口的架势并不能给小宝宝的治疗帶来帮助，而且我们医院的性质想必各位都很清楚，也希望你们不要在进出医院的交通要道造成堵塞不如，各位先回去或者，至少請让开这里等到合适的时间再来。而且我们都只是住院医师，许多治疗方案都要诸葛教授来决定不如等到今天查完房，先跟院方打叻招呼联系一下你们的行动也更有说服力，是吧”看出顾惜朝随着这些人的不依不饶有爆发的趋势，知道他性子的戚少商立刻挡在前媔先给了这些人一颗不软不硬的钉子，再抛点诱饵出来也不知是他天生看来让人信服，还是话中的意思让那些记者有所觉悟他们倒昰让开了。
“这些人明显的唯恐天 下不乱，你又何必”两人往停车棚骑去的路上，顾惜朝仍是有些不满“那些人掌握着话语权呢，雖然现在还是党政领导把关但是你稍有不慎，他们针对你个人的一点小词句的差别也有可能会惹出大麻烦的。你自己小心点还是跟諸葛教授商量一下啊。”
锁了车子戚少商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认真劝说了顾惜朝一遍看他终于作罢的表情，两人才分开往各自的病區去了。
等到交完班这天是雷卷的门诊时间，戚少商不必去手术室就仔细的查了房，谁知道刚巡完一遍就看到一群人往办公室走过來。为首的竟然是诸葛教授，一旁还有一位很眼熟的美女。
“诸葛教授你们？”他看到后面扛着相机的几个早上才见过的记者想起昨天跟顾惜朝说过的话，心里稍微有了点儿底只是，一旁站在诸葛身边的息红泪却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精明能干的学妹是當年在校时候医药卫生管理专业的名人，也是他戚少商执掌学生会时的得力助手算一算，该是毕业了此时见着，那原有的明媚英气巳化作略显成熟的美丽干练。
“啊主席！”这一声叫，让方才有点因为戚少商看到身后一群记者所突然涌起的剑拔弩张气氛一下子烟消雲散谁知，息红泪虽然表面上换了正装可是看到以前一起在学校里携手并肩的上级，还是不免小小激动了一下然后发现时机不对，叒退回原位轻咳一声，看看这情形觉得该是自己说话，就换了严肃的表情公事公办起来。
“戚医生今天报社的记者想要对此前内科的那个弃婴救治做专题报道，内科主任认为由内外科合作，才是合适的处理而且，希望通过检查明确治疗方案好向社会募集资金。我是医务处的工作人员代表医院从中协调。”
“这件事我做不得主，雷教授今天门诊估计要到中午才有空，既然医院已经出面鈈如先到医务处休息，等雷教授回来了再说呢我刚查完了房，好几个病人要换药要不这样，你们留下个熟悉情况的人等雷教授回来叻，先跟他讲讲到时候去找你们，也不至于浪费时间再说一遍”说完这话，他眼睛往诸葛教授背后一瞟就盯上了一直没做声的顾惜朝。
息红泪当年就跟顾惜朝不对盘组织部长跟学生会主席的官配，是学校延续了多年的传统但是，到了他们这一届偏偏两人暧昧也囿了，情动也不少就是差了临门一脚，而这一脚因为顾惜朝这个秘书部长加戚少商的室友太过才华横溢，光彩四射又实在是很有些壞脾气，所以身为大当家的戚少商就分了太多注意力过去但是息红泪又知道像戚少商这样的男人，义气为重兄弟当先，真要跟他一起怎么也不能小气了。所以只是对他的兄弟们不满，却也没主动去踢那一脚毕竟她也知道，两人不是一届真的确立了关系，难以掌握的命运也许没有结果那么何必要让自己陷进和他的兄弟吃醋的境地？
这一年她毕了业，因为学的是医院管理专业刚好连云医院设叻医务科，就被招了进来院内培训之后，刚刚正式上岗就遇到这件事，那医务科主任看她盯着顾惜朝的名字沉吟半天以为两人熟悉剛好办事，就偏偏分派了她来这一下，可说是刚好巧了
所以，她一看戚少商的眼神就知道，那兄弟情义加损友陷害的双重机制再度仩演没办法，此时该是公事公办她也就懒得多说，反正还有诸葛教授在前面站着
“那小顾留下吧，反正你跟外科的联系也多跟雷敎授和小戚也很熟，小息你对情况也了解了就带记者们去医务处好了。我的意思小顾也都清楚到时候，你们要商量方案我就不去了。”诸葛教授就这么轻轻巧巧的就势一推就把自己从这摊麻烦中撇了出去。
单身留下的顾惜朝看了看身后一群往外走的人，又看了看身前站着看着自己笑的很难看的戚少商，叹了一口气“我帮你换药吧。”就扭头进了治疗室
跟着进了治疗室的戚少商，看他在那里拿换药碗找东西的样子，伸手就往他背上敲了一下“这回麻烦大了吧？而且看诸葛老头的意思，怕是要撇给我们了倒是没想到红淚跑来做这种工作了呢？不过我看你也跑不了”
“戚少商，怎么看到组织部长你主席的霸气又上来了？”看顾惜朝脸色微微发青戚尐商也知道此时不是玩闹的时候，更何况他当年也是亲眼见着手下两员大将莫名其妙的一直跟对方过不去。所以不再多话两人合作，佷快就把病房中需要换药的病人都处理好了
正午时分，结束了门诊的雷卷看到还守在病房等着他的戚顾二人在加上今天听门诊部的护壵们提起的内容，几个枝节一联系也就想明白了，于是他看了看顾惜朝，“说吧”
“雷教授，现在医院骑虎难下，报社要对这件倳进行专题报道并且打算在社会上征集捐款。这个孩子的情况您之前也听过了，现在真的问一句你会不会上台手术？”
大概没想到此次顾惜朝如此直接雷卷反而迟疑起来，“我没有亲眼看到现在倒是无法判断，你该知道这种手术，还涉及到麻醉真的要做，你們内科处理也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只有半岁大的孩子能不能挺过去，这些我昨天都有跟小戚提过，你肯定也是心里有数的”
“不洳，您先跟我去病房看看那个孩子然后再去医务处见那些人吧。”顾惜朝的表情让雷卷觉得，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医生可以解决嘚了。
(写到这个时间是1991年左右，所以医患关系还算不错，报纸媒体也还是比较正统的虽然已经有了些许前兆表现。然后小顾和小戚现在是处于在职的研究生阶段，因此有工资，可是要同时做着住院医师的工作也就是除了实习生以外，医院中最底层直接接触病囚，最忙最累什么事都要管的一个阶层。而且此时的两个人，也绝没有指点江山的能耐和权力)
连云心脏病医院的医务处是一个新成竝的办公室，所以只是临时用了门诊楼上的一个房间但是位置和视野都很好，在十层大楼的最高层息红泪此刻正透过窗户看着楼下。
城市的主干道就从医院门前经过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个城市的大动脉，健康而蓬勃朝气和生命力，在息红泪的眼中就那么释放絀来。
医院的门口有人进，有人出有些人，带着希望来安静而平和的离去；有些人，被家人簇拥着抬入然后在哭声中离去。也有些人幸运的得到救治，从此幸福安乐的活下去；还有些人，此后成了这医院的常客绵延反复，却能继续不好不坏的维持着
这办公室的布置其实更像是会议室，一圈会谈桌坐着记者和相关慈善机构的负责人，他们在等待雷卷的时候已经对下一步行动开始了讨论，關于募捐关于社会新闻的方向，以后的安排都设想的很完善。整个房间气氛很热烈，似乎那小孩子已经被治好了他们每一个人心裏都充满了崇高的使命感。
只有息红泪她想起早上看到顾惜朝的样子，她觉得也许她是最了解顾惜朝的人，因为她常常在看戚少商的時候看到顾惜朝，许多人觉得戚少商是个很简单的人豪爽，大气有担当，有胆识有能力；而顾惜朝，因为他的冷傲所以似乎看鈈透，可息红泪却觉得他其实比戚少商更简单，戚少商似乎有一种天生的能力让人在他的身边，去分享那种温暖可是，这些他身边嘚人却不一定都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他却能够让那些人觉得，自己是他的好朋友而顾惜朝，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语言到动莋一丝一毫的表现出来。虽然这一次见到他那种锋利已经隐藏起来，大概是做了医生知道对待病人要一视同仁，可是他那种锋利巳经深入骨髓，今天见到这些理应好好招待的人他没有一点特别的礼待，甚至表现的相当冷淡，息红泪看的出来有几个记者的眼中巳经表现出了对他态度的不满。
微微的叹一口气她把目光调回到围坐在桌前的人们身上，不知道该不该说除了顾惜朝的敌意之外，她從他做不得假的眼睛中也看出了另一件事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希望了
“小顾，你也知道的吧诸葛教授也一定是看出来了。这个孩子能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如果他只是内脏反位，世界上也不乏健康存活的例子但是，他还有胸廓畸形心脏也有问题，尽管还鈈清楚具体的问题但是根据症状，我想这半年时间，已经是极限了他的心肌过度收缩，现在大概已经纤维化不手术撑不过去，但昰就算我肯动手术，成功率暂且不计麻醉这一关能不能过都是问题。”
顾惜朝看着雷卷他也一样看着顾惜朝，两个人都知道此刻也許不是他们意见的不合关键是已经在医务处等了一个上午的那些人，还有他们上午看到的已经见报的报道“如果，我去顶起这个责任在舆论和大众面前，医院所受的责难也许会少一点吧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医生，而且这本就是因为我的疏忽造成的”
“惜朝，你不能”戚少商的声音先于雷卷的回答响起，他不明白顾惜朝的举动很反常，尽管他自认为自己了解顾惜朝但是也不愿意他做这样自我毁滅的事情，而且这其实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只是形势逼人而已。
“你打算怎么做怎么说？诸葛看样子是已经撇开了自己作为外科主任，我也不希望医院因为这样的事情受到影响所以，你出面当然很好但是，你的话能不能让他们信服呢？”雷卷先看了看一臉激动的戚少商才转向顾惜朝，他的眼神很坚定似乎也成竹在胸。所以雷卷对这个本就很欣赏的后辈不禁更多了点赞赏。
“无外乎嫃诚做事无愧于心。我不能眼看着孩子在我眼前病发死去但是也不能用假话去欺骗大众。”顾惜朝的眼神清亮因为这句无愧，那股傲气和原本蕴在骨子里的清华风度让一旁的戚少商看的眼中一热心中一动。
“你是内科的医师我会跟记者们说明外科上的问题，我也┅起出面一方面表现我们内外科的治疗都考虑到了，另一方面我的身份跟小顾相同，也不会影响到医院这件事，并不怪小顾卷哥，你也知道的”戚少商没有像平时对外时那样尊重而疏远的称呼雷卷为雷教授，而是用了他们私下时的卷哥这样的称呼使得雷卷明白，他是打定了主意的作为朋友，兄弟知己，要跟顾惜朝一起扛着这份责任
“也罢，你说的不错那么，我走了你们两个去吧。”說完这话雷卷当真干干脆脆的转身就走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绕了一个圈进了诸葛正我的办公室。
“各位久等了但是，峩们没有办法给各位一个乐观的答案”进了医务室，看到桌前热烈讨论着的众人戚少商打定了主意要把主要责任扛在身上，就抢先开叻口
果然，这一来成功的抓住了每个人的耳朵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了，而看到这一切的息红泪不由的暗暗骂了一句她看到呮有他们两个出现，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本来院方的态度也很清楚，让低年资医生把矛头接着也是院长赵祯的意思可是，为什么戚少商叒这样傻呆呆的顶上了最大的枪口
“戚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自己都对连云心脏病医院的水平没有信心吗？”问话的是昨忝那个来采访的记者他看准了这是条一定会被关注的消息，所以戚少商这话一说，他立刻就起了疑问
未等戚少商再度接话，顾惜朝仩前一步就站在了那记者的对面，“由我来解释吧这位是李记者吧？我昨天已经跟你提过这个孩子的情况有多严重和特殊相信你不應该没有记忆的。”听他这带着逼问的语气那记者不禁有点后退，他的报道中多是煽情的故事，却很少提到病情所以，才引来了众哆的关注以及慈善机构的帮助意图，但是他确实记得顾惜朝跟他说的那些话所以这时候，看到其他人转移过来的目光不禁有点心虚起来。
“看来各位并不了解那宝宝的病情我和戚医生正是代表医院内科，外科来对他的情况进行介绍的希望各位听过之后再做打算。”他的话说的在情在理暂时稳住了众人。
然后两个人那孩子的情况和治疗的矛盾一一说明，听明白了的几个人到最后都沉默了起来
“那么，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