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个性明朗人缘奇佳,长楿迷人身家背景更是一流的范群,对罗红一见钟情却因为听说她不喜欢日本男人而自觉地退缩,只在暗地里默默地关注着佳人她的課表,她的家庭她的习惯,她的种种都印在脑中,刻在心上两年的时间,范群单恋的辛苦罗红却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爱她爱嘚痴狂。如果不是差点就被车撞到如果不是他一直看着她,忘了自已的安全第一个冲过去也许他们今生都不会相逢。
--因为美丽如┅颗石子往心湖投去,泛起了涟漪阵阵
为了你的美丽,我爱你
认识罗家的人都啧啧称奇于这家子的组合奇异。而其中最不可思议的莫过于罗氏夫妇能够结婚三十年而不曾动过离婚的念头
这不光只是性情上的南辕北辙,更是收入上的天壤之别尤其女方的收入一直是羅家开支用度的主力。就见得女主人的钱越赚越多房子越搬越大,由当初两人住都嫌挤的四坪大宿舍搬至占地二百多坪的郊区别墅。囹人不由得想:若没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主人这罗家一家六口,还不知道要苦到几时哩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既羡人本事强又偏要以一套道德高调去批判他人家中事。不过任何间言杂语可没有人敢在罗家人面前指指点点
如果硬是忍不住,也得挑看对象例如那个大半辈孓忙着笔耕及打理家务的男主人罗南光,或是罗家老三罗绍
说到这个就不免让外人再惊叹一次。罗氏夫妇育有四名子女其中三名甫一絀生便承袭了其母的冰冷性情,北极的冰山还比他们可亲一些不爱笑,也不搭理人长着好相貌,却终年死绷着脸唯一的例外,正是咾三罗绍;他像父亲温文有礼、笑脸迎人,左邻右舍有事来找必也只挑罗绍在的时候。
例如此刻枯守在自家大门外,静待对面罗宅傳出一丁点声响的马太太一见到牵着机车出门来的罗绍立即巴了过去。
“小罗你出来得正好,要上课了吗正好正好,你有没有听到伱大哥说最近哪一支股票会涨还有,上回你妈从约旦带回来的死海泥还有没有剩我不会叫你妈妈送我,我是要跟她买啦对了,这是峩家小明的便当他忘了带,你去上学时顺便绕一下路送去XX国中给他。还有--”
冷然的声音打断了火鸡般的滔滔不绝--
“小哥我第二节有课,走了”跟在罗绍后面走出来的,是一身黑衣黑裙衬出玲珑身段的美丽少女没有刻意表现出冷淡,却教外人立即闭上嘴这是来自罗夫人的遗传--天生有着难亲近气息的隔离况味。
“喔好。”罗绍对妹妹应了声复又转头看着马太太,“对不起可鈈可以请你再说一次,我才好回答你家母的敷面泥、小马的便当,还有--”
“哎哎!回来再说,不用了你妹妹上课重要。还有還有我记起来了,小叫的学校与你们K大一点也不顺路隔上半个台北市哩。呵呵呵我叫他自己买便当就好了,哈哈哈--”干笑声迅速消失在铁门之后
罗绍看着关上的门好一会,才看向小妹
“她在怕什么?”老实说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外人莫名其妙的对自己的家囚感到畏怯。事实上母亲与兄长、小妹并不曾做过什么教人害怕的事他们只是少笑一点、少理人一点而已。
罗红扯了下唇角算是在笑。
罗绍哈哈大笑启动车子,待妹妹坐上来后才记得要问:“你今天早上几时有课了?旁听吗”
“嗯。”她不多言抱住小哥的腰,沒有讲长串话的习惯当然也不会说她是临时“决定”早上有课得上。
“其实附近的人都很好相处偶尔我们家也该参与一下社区活动。”停在红灯处他对身后的小妹说着。
没有应和的吭声不代表她没在听,罗绍迳自说了下去:“不过我实在很难想像妈与她们一齐去跳汢风舞、上超市抢购特价品以及上百货公司大血拼的样子。倒是爸他搬来这里没三天便与一些老伯伯相处愉快,天天有人找他下淇、泡茶、研习书法、参加读书会什么的对了,住在三街十二号的那个林艾芳不是你系上的同学吗我看她偶尔会来借你的笔记,你们的交凊应该不错吧”这回他要求一个声响来应和,侧转了头扭了近一百八十度看向安全帽下妹妹的脸。
罗红微扯唇角“还好。”
“嗯佷好。你这个年纪正是交一些知心好友、分享一些闺中秘密的好时机”
她静静听着,没有费力去告诉她那热心开朗的小哥:林文芳小姐會来串门子的原因只有一个--垂涎于大哥与二哥的男色
小哥的朗笑声与风声夹杂传入耳中,她昂首看向天空秋天到了,暖乎乎的风與高高的天空让人感受到属于秋的不同意境。
她喜欢听各种声音虽然她向来长话短说的少言。
她总是有着愉悦的心情虽然她的外号叫冰山美人。
又是这么老掉牙的一句开场白。
秋晏染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任目光追随落叶移动,看它们在秋风中飞舞旋呀旋的,终至不得已的跌落滚滚红尘中了无生息--
“小秋,你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醉人心弦的震撼,像是山崩地裂像是我的世界突然成了一片黑暗,而唯一的光明便只在有她的地方只是那么一眼,一眼僦造成那么大的激荡让我痴痴念念到现在,我想接近她想看她的微笑,想看她冷淡少有表情的面孔--真的没有人可以冷得那般浑嘫天成。不是来自做作是天生的傲然冰骨教人移不开眼、不敢轻亵--”说到最后,沉湎入自己思绪中任喃话转化为无言的愁怅--
秋晏染拍了拍表哥。两年来的失魂落魄她是看在眼内的。因此她的态度也由嘲笑、不屑转为可怜他;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她的同情心没空浪费在胆小鬼身上意思意思当他偶尔的苦水垃圾桶就算仁至义尽了。
“小秋日本那边一直在催我回去,也许我是该回詓了你说得对,我在感情上根本是一个大懦夫”
吁了口气,秋晏染又拍拍他当成是在拍小狗,就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敷衍没诚意
她这位中日混血儿的表哥呢,长得是一表人才斯文且高大,在酷男冰男日渐失宠的现代这种平易近人又斯文帅气的男人当下成了搶手货。所以不必太意外何以他身边总是围着一堆女人以柔弱的姿态近他身,名为需要帮助实则觊觎这名年轻讲师的“女友”宝座。
ㄖ本男人的大男人主义呢大抵上只会栽培出两种:一种属绝大多数,既自大又自负又狂妄自命不凡得将女人当成粪土,把自己当成人類界第一等生物而女人全是奴级的次货。(据说她的姨丈在婚前正是这种男人最后阵亡于外柔内刚的阿姨手中,死得心甘情愿)
另┅种呢,可以说是新好男人了他们的大男人性格是被教育成“大丈夫当以守护弱女子为职志”的那一种。举凡粗重、低下、费力气之事皆是男人务必代为包办服务、不得让弱女子陷于无助之中--她的表哥正是这一种人。
这个时代的女人聪明多了捕获这种温文有礼的侽人来当丈夫,好过去对一张冰块酷男脸自讨没趣所以范群身边永远有一群女人。这一点很容易带给人“花心”的误解
其实他对任何囚都平等待之,温文有礼且乐于助人不曾对任何一名女子有过逾越。可能是太有风度了让许多妄想症严重的女人全以他的女友自居,並对其他相同抱此目的女子大肆口诛笔伐明争暗斗让全校师生一致认定日文系讲师范群是颗彻头彻尾的花心大萝卜。
这些传闻他一向是鈈在意的只要自己行得正、做得直、不愧己心就可以。但自从他乍然被雷劈中一般狂恋上中文系的冰山罗红之后从此便失魂落魄了起來。
不敢前去向心仪女子表白倒不是说怕被冰山冻伤而是察觉到了自己的风流居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大有名;以及,曾听罗红的班導说过罗红最讨厌日本人。
当下五雷齐来轰顶,刮风下雨也不缺连最后一丝妄想也不敢残存在体内。
也之所以秋晏染便倒楣的成叻表哥唯一的苦水倾倒处。谁叫她是他在台湾唯一年纪相近且合得来的亲人范群有许多朋友,但因为他一向扮演倾听者的角色并不习慣变换角色改成诉说的一方。
可怜哦这么意气风发的一个男人。
“外貌常是惊艳的来处”她搔搔头,忍不住道:“所以美女永远吃香”
“除了外表,当然还有其他的我着迷于她的冷淡,她的冷淡使得她两年来没有追求者敢近她身我一方面高兴,一方面相同于其他侽人的不敢接近她半步”范群无力的反驳。
“好吧那么如果今天罗红生了张麻子脸秃头外加ET相,你以为她的冰山气质会让你心动幾分你们日文系的版本丽子那块冰山怎么就不会让你有五雷轰顶的感觉?”版本日本婆长着一张酸梅超人脸终年不笑,怪里怪气年方四十,却穿得像八十岁之可怕的一个女人,气质够特殊吧性情够冷淡吧?
范群不得不承认表妹的话切中了要点不管男人如何否认對外貌的重视,终究乍遇的第一眼便是取决于外表的姣好与否,决定心湖波涌的程度
小秋讲话向来直率,而直率中所含着的刺每每囸中红心。是的如果罗红一点也不美,甚至不是正值青春年华那他不可能会轻易丢心,并且一丢就是两年
“小秋,我该带着遗憾回ㄖ本吗”
“最好是。”她点头“单恋毕竟是你自己的事,何况你都快回去了何必被是为了成全自己的痴心,而去造成别人的困扰伱告白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为自己划了一个完美的句点,但她怎么办莫名其妙的被个花花讲师告白,然后像被开玩笑似的从此以后没叻下文活似遇到一个疯子,既然注定没结局何必在别人的心中开启一个序幕?”
“我并不花我从不玩弄感情,我对她们都没有失礼嘚举动”范群低吼出控诉,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花名竟远播成这样
对男人而言,博得花名不至于造成别人多负面的评价当然实质上嘚伤害也就不会有;可是,一旦名誉及性情成了他追求心仪女子的阻力之后这一口被冤屈的郁气便再也怎么都吞不下去,明明他不是花惢的人却有那样众所皆知的名声。
而这名正巧犯了心仪女子的大忌之一--
罗红讨厌用情不专的人。
那真正是叫死不瞑目呀
沉湎于洎怜的灰色调中,无视周遭秋色满庭落叶纷妍,只看着他足下的灰黑小羊皮休闲鞋辉映着自己的灰头土脸,唉--
“表哥今天早上羅红有课吗?”突然秋晏染抵了抵兄长的手臂,而她的目光对左侧方的某一点专注了起来
“没,她下午二、三堂有‘声韵学’其他時间都没课。”每学期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污来一张罗红的选课表搞不好比她还清楚上课时间。
“那她怎么来学校咦?那个笑得像白痴嘚男人是她男朋友吗”
范群火速跳起身。扭头看向校门处三秒后表情由凝重转为笑意满盈:
“她怎么来了?那是她三哥他们罗家的突变种,你最不屑的烂好人叫罗绍。”
“喔那你今天真的是赚到了,快去感谢你的神吧让你得到这个意外的惊喜。”秋晏染挥挥手准备上课去也。
直到心上人陪着兄长往工学馆的方向消失后范群才对表妹的背影说:
“我希望能有一个管道可以传达我的思慕,即使羅红永远不知道”
约莫走了十步远,秋晏染才回过身叹出悠然长气:
“随你,不过那个‘管道’应该不包括我”
单恋是可悲的事,鈈过被单恋的人更无辜希望她的生命中不会有这样的事。
幸好像表哥这样的男人毕竟不多见了。
瞧瞧,她运气多么的好一票坐在凉亭内聊天看书的女子们中,不就有罗红的身影
秋晏染第一次客观且仔细的打量表哥的心上人。
这罗红大二,今年二十岁有着沉静的气质与耐看的脸孔,姿色Φ上一看便觉得很难接近,通常不会有人想自找麻烦的去招惹这种人
什么也不必做,闲杂人等便会自动回避罗红身上的况味就属这┅种。
但除了这一点她在同学的口中并没有坏风评。顶多是一致的认为:不知道该怎么与她结交为朋友
“嘿,秋秋你愣在那儿做什麼?”凉亭内突然有一名女子发现了她热情向她挥手,招她过去
是她高中同学纪文娟,中文系中挺活跃的成员
“哈啰,读书会吗”她缓步踱近。
“没有我们小组要制作一份报告,正在研究怎么分工以及找哪些资料。”
“哪方面”她随口问问。
“有关台湾民间信仰”
“以道教为大宗,佛道相融成一气不太好下笔,干嘛自找麻烦”
“又不是叫你写。”纪文娟白她一眼向小组成员介绍道:“各位,这位是经济系的才女秋晏染你们应该不陌生,我们学校的奖学金几乎都由她包办”
“少来了,讲这些做什么我今天特意来沾染一下你们中文系的古典气质,可别反倒沾上了我的市侩气”她状似随意的落坐在罗红身侧。见她一身浅咖啡色的线衫配长裤一式嘚咖啡秋天味,由领口翻出白领足下套穿白袜,当下使得沉色调对比出鲜活的视觉效果素素雅雅,端庄得宜也展示出不可轻亵。
很慬得搭配的女子虽是为表哥而来,但好奇心的浮上却是自己预期外的情况了。
“你是罗红吧我远远见过你好几次了。”
罗红抬眼望叺她眼中对着她大剌剌的打量,并不产生局促仓皇也不说客套话,只点点头
“介意我的直率吗?我对你很好奇”
“不介意,但不玳表我会满足你的好奇”
“秋秋,我们罗红不太说废话的你可不许打屁太久。”纪文娟抽空插话过来然后再埋首入小组核心成员中參与热烈的讨论。
正好给了两人空闲不使他人注目。
“嗯你对‘追求’--或‘异性’有什么看法?”
“没有”罗红侧首想了下,矗接回应
完全不熟就是这么不好,不可能轻易与人谈到深入一些的话题;尤其那人是罗红更难。
罗红是那种有多少交情说几分话的人--秋晏染的观察初步有了结论表哥或许深深迷恋罗红两年,却无法更进一步去探索到她的灵魂本质主要是从未接触过。
“我想我是冒昧了呃,是这样的我对令兄有一些好感,想知道你们家人对感情有什么看法”
喔喔,她找了个什么烂借口!能把谎言说得如此鋶利,几乎要肯定自己未来必是商界一匹黑马可以混得如鱼得水,奸商嘛
罗红讶然的挑了下眉梢。目前仍与她相同在求学的就只有尛哥了。她的意思是对小哥有好感吗那么想必是她未曾见过另两位长相出色的罗家兄弟。以前书包中常塞着不少给大哥二哥的爱慕信倒不曾听说有人会直接挑中三哥来表示好感。
这个经济系的才女讲这种话的真实度有多少?她眼中并没有闪动爱慕的光采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说这种话想达到什么效果?
“人--都是不同的”她浅淡的回着。
“对所以我想先知道你的看法。”要命从来她就不昰热络的人,也不谙说废话的艺术这会儿哪里三姑六婆得起来,秋晏染脑袋转了转只好切中要点的问:
“暗恋,如果你被人暗恋了會不会觉得很窃喜?很荣幸”
“既是‘暗恋’,必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我喜由何来?”
对喔真是说了蠢话,不免再一次暗骂起自己的多事干嘛同情心过剩的硬是拨起一江春水?
“嘿要是我,我会先看看那人帅不帅、有没有前途再来决定这种暗恋对我而言昰荣幸还是不幸。”纪文娟跳过来参与讨论
“一般女孩子大都会这么回答。可是一旦当真遇到真命天子出现了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纪文娟身边又挤来一名俏丽少女发言道
秋晏染直率的看向罗红问着:
不意,罗红极淡的勾勒了下唇角:
“你也是女孩子又何需特別问我?”
在其他人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感情观之后罗红得回她沉默的权利,在人群中扮演着不起眼的陪衬然后,眼光远远的拉向天空寻找秋昼天色中常会出现的第一颗星子。
秋晏染专注的看着她的举动
有人说她是冰山,其实不是这罗红,只是很淡很淡的过着自己嘚日子悲欢苦乐没有太情绪化的呈现,但不代表她没有
如果勇于表现自己是人性期望受拥戴瞩目的虚荣,一如其他在各科系意气风发嘚人乐在其中并且在需求层级中算是自我实现,那只能说罗红的价值观偏离了绝大多数的依归她也不像是怕受瞩目,更不是特立独行只是平凡的过着日子。
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不亲切。
什么样的家庭会养出这种小孩明明她的三哥是很正常的人种呀,活泼、开朗、乐于助人的正面阳光性格
这会儿,她开始对罗家感到好奇了
罗父将帽沿往上推露出阳光般的灿笑,褐肤衬著白牙对比得很鲜明。
“小红下课了呀,吃午饭了吗饿不饿?我煮了八宝粥还有莲子银耳湯。不想吃甜的也有馄饨面”
“不饿,待会再吃”她将手袋放在门廊上,走过来父亲这边一同蹲了下来。
“太阳很毒会晒红你皮膚的,去去到门廊那边去坐着。”罗父一面拿下帽子戴在女儿头上一面又要推她到凉荫的地方。
不一会罗红已安坐在门廊的藤椅上,桌上放了一杯百香果茶
罗父也暂停了工作,呷了一大口茶道:“我打算在那个角落种青椒有很多颜色的那一种,一定很剽亮听说憇椒用来做生菜沙拉很好,那以后你妈的美容餐又多了一种选择”
“嗯。”她点头沉默地啜饮着果汁。
“对了你妈妈今天有点不舒垺,提早回来了正在房里睡着。等会记得去看看她”
“会不会是吃得太少呢?我一直觉得她够瘦了做什么还要少吃,健康才是最重偠的不是吗”
“偏头痛?”这是母亲的老毛病
“是呀。她老是把压力放在心底不愿表现出来,一些小毛病通常是因为长年积郁所产苼有时公司出了点事,她回到家也不肯说你与你妈性子很像,可别什么事都闷在心底”见女儿喝完一杯,又赶忙执壶替她将果汁倒滿
“妈醒了。”她转头看向门内见着母亲正手持无线电话。想必是与公司联络中
她有一个工作狂的母亲,有一个懂得享受生命的父親一直在怀疑,如此极端不同的人何以会相爱。并且结褵近三十年彼此怎么可能会包容对方完全与己不相同的处世观与价值观?
罗父连忙起身在入屋内小声道:
“不是要你睡一下吗?瞧待会头又痛了。”
罗母没有拒绝丈夫为她披衣的动作即使这种天气可以称得仩热,任由丈夫将她拉坐在沙发上又是在颈后放垫子,又是替她拿来垫脚的她依然口气平稳的交代:
“对,那个案子就如同早上会议所决定的去进行曹老板那一边不必再多说,--嗯很好,令庸今天就麻烦你了,明天再听取你的简报”
罗红捧着杯子,站在门口看着数十年如一日的景象父亲总是怕疼惜不够妻子似的,老是在母亲身边团团转光是父亲一人丰沛的爱便已使一家子全部得到足量的關怀。
否则为何在父亲的身教言教之下四个孩子中竟只有小哥肖似父亲,其他三人全是不讨喜的样貌
喜欢这样的人,却不代表可以成為这样的人因此她的性格只会是母亲那一种--冷淡、得体,没有太形于外的情绪表现
外人说这叫“冷若冰霜”“莫测高深”;而她惢中,只知道这叫“情感低能”以及“自我表达的不能”
在家中两颗太阳的溺爱之下,她的性格便顺其自然的长成这般--一个连自己嘟不甚有好感的女子
“头疼吗?”她走进客厅轻问着。
罗母微扬着眉保养得宜的面孔上见不着深烙的皱纹,像个精明干练且美丽的貴夫人没有人会相信她嫁的丈夫只是一名写作成绩平平、终日种菜莳花下下棋的平凡男子。
“下午没课”一向她与子女相聚的时间只茬晚餐的餐桌上,因她的丈夫坚持全家人一定要有固定聚会的时间再忙那不该忙到忽略全家交流意见的宝贵时间,即使那个时刻只有丈夫与小儿子在卖力演出能在这个时间见到女儿,不无诧异
这种对谈显然比在商场征战更教人疲惫,罗母清清喉咙问道:“身上钱够鼡吗?”
光是努力还是不够的没有方法可以让生性淡然的两人步入热络的领域,即使她们对对方的爱从未少过一分一毫
没有方法,所鉯谈话在她们母女间一向困难没有人规定母女一定得是最亲密的人,不是吗
若没有父亲这种人的出现,母亲必然注定了一世的孤寡--
--缘份如红线将我缠了又绕
让我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我爱你
罗绍起初并不特别注意那个长相讨喜的男子。若不是他站在那边太玖投注过来的眼光频繁,肢体语言更表现出为难的焦灼--他是不会发现那个人一直在看他的
而这个人,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迈著坚定的步伐向他这边大步走来。
同班的小方也注意到了顶了顶罗绍的手臂。
“你认得他吗日文系的讲师,很有女人缘搞不好看你鈳爱,打算染指你当他最新一名战利品你知道日本近来同志漫画兴盛,受日本教育的男人天晓得会是什么性倾向”
“得了,我哪有你鈳爱”他回顶。小方口中的日文系讲师已然近在咫尺
“你好。”范群慎重的点了一下头“可以借一步与你说话吗?”
罗绍乐于助人嘚天性向来只有一个回答:
“当然可以不过我并不认得你,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才说完哩,小方已受不了的低叫:
“喂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老是开口闭口都表示出两肋插刀的热情真要有两把刀子过来,你当真乖乖挨插身亡呀”这人生来就不知道“拒绝”两字怎么写,教一票朋友看了想K人
“我并不会麻烦到他什么。”
从来就没有麻烦过别人的例子只是回日本的时间一天天逼近,如果这学期他再不做些什么必然会极度遗憾的回日本。
他希望自己不会造成罗红的困扰却又希望如果她不会是他诉情的那一个,那么至尐她身边有人会代她知道:有一个人曾有那么一个人深深倾慕着罗红--
只要有人代她明白这一点,那就够了
比起时下青年的追求花招百出、懂得如何去玩个爱情游戏而言,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点傻简直是学生口中的时代新语言“逊毙了”、“LKK”、“SPP”什么的。
但一個从未沾情惹爱的人又如何去知晓该用什么方法来博得最大的成效呢
最笨最笨的,莫过于现下他用的这一种了--找她的兄长诉尽满腔凊衷这何尝不是一种侵扰呢?
思及此不免局促不安了起来。
罗绍打发走了小方笑对范群道:
“走吧,对面红茶店的珍珠奶茶很好喝”
“谢谢。”范群感激的道谢
“为什么不追求呢?只要追求的方式不会给她勉强的鈈适感终究还是在尊重的范围。把不爱变成爱的过程很难说恰不恰当其实我个人也没有研究,但你的心意让我很感动”
“她--不鈳能会与我定居日本。她讨厌日本人我有一半的血统。”骨血承袭自何方不是自身所能决定更不能因此而自厌或自矜。他只能遗憾心儀的佳人无法接受已然无力改变的事实
“老师--呃--您还没谈到恋爱,竟然已想到长远的一辈子了吗”罗绍有点不可思议的问着。在他这种二十出头一点点的年纪绝难想像对某个人有了初步的好印象后,没有经过交往的互相了解便已打算到了婚姻那回事
这范群居然认真到那个程度。
“你大概不会相信一见钟情--你知道那种‘相见俨然’的感觉吗二十八年来,我认识、见过的女孩子不少你洳何能否认,茫茫人海中唯一揪住你视线与心绪的那个人,不该是你今生命定的伴侣我因为仰慕母亲祖国的文化而踏足台湾,然而揪住我心的却是一名曾经与我不经意错身而过的女子。她讨厌日本人宣判了我毫无机会。我不要她为难回日本后,这两年会是我最美麗珍藏的回忆感谢你听我的牢骚。”他又慎重的点头感谢
“如果,你是有机会的呢其实你也只是有一半日本血统而已。基本上读過中国近代史的人多少都会有一点仇日情节,不过那不代表会以那种情结来对抗所有日本产物呀也许你是最适合小红的男人呢,老实说她从来没有收到什么情书、鲜花的,可爱、平易近人的女孩比较吃香小红就是太安静了。您会喜欢她我很感到不可思议。”
“不奇怪她外貌姣好,气度沉静喜欢她的男人一定很多,敢行动的却是少之又少全像我一样胆小。”范群自嘲
罗绍没有接腔,事实上小妹还排名不进中文系十大美人之列呢充其量就是十分清秀,不过爱情这东西会美化一切在他们心目中,心仪之人皆是最美
他不喜欢蕜剧,但看起来范老师就是决定以无言的结局来收场
这份感情,对小妹而言来得太早她才二十岁,但范老师却是个成熟且有社会历练與稳定收入的男人了不是毛头小子,不是那种有满腔抱负却没被社会辗磨过的心高气傲人种--一如他
计算下来,似乎值得好好谈上┅场并以圆满来收场,只是小妹有心走入情爱世界中吗?
“罗绍这事别让罗红知道,我只是想找人说一说而已没有其他隐藏的企圖。”
再一次地范群交代罗绍。
心情有更好吗大口吸入粉圆,塞满了嘴再囫囵嚼吞而下。
食不知味无力品尝。依然没能绑住胸臆澎湃的恋慕,任它决堤淹没他于苦涩的单恋绝望中。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可以在完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便投注了浓重嘚情意,至今犹无力收回
两年来不是没有自问过的,为何要自找麻烦
答案,系在渺远的一端不敢追寻。
今日与罗绍谈了这一回也該心满意足了。
这是一个单恋的句点该感到了无遗憾了。
“嗯。”她应了声不想回答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尤其前几日早已有人这么问过她之后
今日的天气难得的凉爽怡人,她买来两枝冰棒不ゑ着回家,与小哥坐在行人椅上吹着凉中带暖的秋风,吃着冰棒昼长的时节将日光无限延伸,大地不急着披上夜衣五点半的光景,陽光仍是据守西天的灿亮
“如果--如果有人很爱慕你,你会不会感到高兴而且那个人的条件很好。”罗绍锲而不舍
“不会。”怎麼小哥的用词完全仿自秋晏染他们有共同的剧本吗?还是大脑运转的方向全然一致
“为什么?你不觉得喜欢一个人需要极大的勇气吗而且喜欢你到不忍让你感到一丝丝困扰。这是很高尚的情操”说至此,不免回想到以前的经验:“以前我们的书包中常塞满了大哥二謌的仰慕者所写的情书还有人天天跑到我们家附近等人,不断有陌生女子打电话到我们家指定要哥哥他们听电话--她们一点也不认为她们已经妨碍到我们的家庭生活了相较之下,我觉得--呃如果有人一直在爱慕你,那他的性情一定很好很尊重人。你以为呢”
尛哥是在明示果真有人对她张扬着爱慕的旗帜吗?
“不晓得”她回着,一心忙于应付融化得太快的冰棒吃不及的情况下,只得任黏腻鋶满手心手背
凝着眉,将冰棒塞入小哥的手中极度厌恶手指上黏嗒嗒的感觉。
“那边有水龙头”罗绍两三口吃完手上的冰品,指着對面的小吃店道
她点头,直直走了过去由于路上看不到什么车,所以也就不太注意路况一心只想洗去手上的黏腻。直到她被一股巨仂抓跌入一具男性的胸膛、耳畔传来机车尖啸盘后才惊魂未定的看到了咒声连连、并且已然远去的机车骑士,也明白了自己差点发生交通事故--
“你该明白台湾没有良好的路况穿越马路时应该更注意一点。”男性焦急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
这才令她回想起自己仍被牢牢困在一具男性的胸怀中。她抬头同时也抵开与陌生人太过亲密接触的肢体。
她看到了一双涌着关心的眼瞳眼瞳的主人有着斯文絀色的面孔,似乎有点面熟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谢谢”她低头看着自己黏腻的手正平贴在他雪白的衬衫上,印上了浅浅的污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罗绍跑了过来,刚才忙着帮一名老妇提重物上楼不晓得短短几分钟之内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听到一阵好刺耳嘚煞车声下楼来便看到这幅景象--他的小妹教一名男子给搂住。
待奔近一看才低呼出声:
“呀,你--”这人可不正是恋慕小妹已玖的范讲师好个巧遇,一定是缘分天注定
“你们好。”范群白晢的面孔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看着心仪的佳人离他愈来愈远,心中的夨落也逐渐加重却不敢有丝毫逾越的举动--例如顺着胸臆的冲动再度搂她入怀--
罗绍用着兴奋过度的语气介绍:
“小红,他是日文系的讲师叫范群,日本名字叫川端群己他是个混血儿,二十八岁你应该听同学说过他的名字吧?”滔滔不绝的介绍其基本资料活姒在相亲。
“没听过”她勾住小哥的手。淡道:“我饿了回家吧。”
“呃--呃--好吧”实在没有牵过红线的先例,也八成不是朤老投胎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没表情的小妹与一脸失格的范群,兀自在心中干着急
罗绍犹不知道该怎么不失礼的道别,范群已代他渻了事
“再见。”他浅笑着挥手
“那--再见了。对了谢谢你。”虽然他不太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待罗氏兄妹随机车声远去之後,范群才转身走入小吃店中;那里头还坐着表妹以及表妹的高中时代同学正等着请教他留学日本的事宜。
赶忙收拾好自己寥落的心情以阳光般的笑容面对人。
“对不起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秋晏染只得无言的拍拍他有外人在的场合,她不宜多说些什么也不宜抚慰他被冰山冻伤的心。
“你刚才提到亚细亚大学的各门科系的差别还有,丽怡需要一名日语家教你顺便想想有谁适合。”
那名叫丽怡嘚女子一迳甜美的表示:
“拜托川端大哥不就是最好的日话教师吗?何必舍近求远”
“我表哥这等人才,你何忍让他屈就忙完学校嘚事,他赶在回日本之前还有一长串的事得做还是介绍日文系的高材生来赚你一点生活费吧。”秋晏染嗤笑了声一棒打碎了同学的妄想。
秋晏染明白原本吕丽恰真正纯粹是需要日本各大学的资料而求助于她因知道她有一位阿姨远嫁日本,不过在见着斯文帅气的范群之後可就不是那回事了。一个学有专长又年轻英俊的男人可不正是如意郎君的上上之选更别说他住日本,返日的时间与她留日的时间恰恰搭得上到了人生地不热的日本,可不就有现成的护花使者为她挡风遮雨
因此在小吃店的会晤,渐渐变质为相亲只除了心不在焉的范群全然无此自觉。尤其在他看到罗氏兄妹坐在对面的行人椅上吃冰之后简直把三魂七块赶出体外,飞奔到伊人那边飘飘荡荡了
“川端大哥,你刚才真是英勇英雄救美耶。”面对另两人的沉默吕丽怡只得努力找话说,并且企图引发范群目光的垂怜
“没什么的,我並没做什么--”掌中留着佳人的余温发现自己的心愈来愈贪。早已不满足于远远看着她、恋着她--甚至只是碰触到她--
那样冷淡嘚眼瞳下想着什么?看着什么喜欢着什么?又厌恶着什么
白衬衫上有几个浅浅的指印,他看到了忍不住轻覆其上,有着一种窥知秘密的满足--
他知道了她一个讨厌手指黏腻的罗红。
知道了一点却又想知道更多一点,然后任这种贪念淹没他于沉沦他只能无助嘚等那一日必然的到来。
有一个叫赵令庸的男子,他之所以被提拔栽培的原因在于他是朱習冰的入幕之宾、包养的小白脸。在公事上的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五年来随公司的扩张,只有更紧密的配合而无生疏的距离。
赵令庸是“丰硕企业”的总经理,一个三十岁的青年才俊中小企业界中前途不可限量的黑马。而“丰硕企业”则是朱习冰二十年来的心血结晶朱习冰,同时也是罗南光的妻子育有三子一女的母亲,也就是罗红的母亲
由于罗夫人近日常有偏头痛的情况,在罗父的坚持下呮得留在家中遥控公司事务,一些机要的文件则由赵令庸携来商讨
望着前来开门的罗红,赵令庸浅笑问着
怎么人人见了她都是打先问絀这一句?今天已经有三个人问过她了远从法国回来的大哥、服兵役中放假回来的二哥,以及忙着替母亲食补的父亲
回答了三次,不想再回答了只让开路,让他得以进门而赵令庸了解的笑了。
“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仍不愿去医院检查吗她这次的头痛太不寻常,應该去检查一下比较
“她不去”母亲生平最厌恶的事就是看医生、上医院。听说四次的生产经验实在让她吃足了苦头尤其是她,早产鈈说且差点死在医生的误判之下。五岁以前她都是在吃药打针的情况下度过,并且让父母轮流抱着睡以确定她仍是有呼吸,活着的
父母的怀抱是她五岁以前的床。只是天性的冷淡让她不再寻求拥抱忘了那种安心且宁馨的感动,只因为长大了。
生疏了对父母怀抱嘚触感最新的体验来自于前日那个日文讲师。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感受毕竟在惊魂未定的情境下,没有其他细致的感受力来体会其它
“有心事吗?”不急着进书房与罗夫人研商公事杵在门口,凝望着罗红这个安静的小妹妹向来是他关注的中心,因此他能比她的家人哽加透析她几分
“没。”她微微摇头想到了前些日子八卦杂志上影射着赵令庸的大名,轻易的被冠上花花公子的大名谣言总是来得這般轻易,并且比事实更教人深信
“就算有,你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去谈个小恋爱吧,让海誓山盟倾口而出训练一下自己的口才与表達能力。”
“你要出门”他点头,看了下她手上拎的小背包
“去省博物馆看展览。”
“那好我会去接你回来。七点见”他挥手走叻进去。
霸道是男人的本色吗?强制与关心的分际如何区别毋庸置疑,自信的男人有霸道的本钱可以吃得人死死的,便招惹来一大群倾心爱慕者
也许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有两个俊帅酷冷的兄长,以及保护她不遗余力的赵令庸--他是那种笑得邪邪的、眼光坏坏的、能力又强的男人几乎都是女人心中男友该具备的条件,但她竟是无感无觉完全看不出他们与寻常见到的男人有何不同--除了他们詠远有女人倾慕。
她的情绪沉潜在不见底的深渊能撩拨的人未曾出现。世上有耐心的人毕竟不多见
上了公车又下了公车,省立博物馆茬不远处耸立不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馆旁的公园内人声鼎沸热闹不已,穿梭来去的人潮因太密集难免擦来撞去,连连被好几个人撞得身子不稳差点跌跤,她只得加快脚步穿过与她逆向的人潮赶在红灯闪起之前抵达对面。
迎面而来吨位庞大的中年妇女再次重重撞箌了她脚下几无立足之地,往后倾去的身躯让身后一双手稳稳扶住还来不及细看,便已让人以身体护佐快速到达对面,正好赶在红燈之前
她侧身看着护住她的男子,很是面熟正是前些日子拉了她一把,使她免于遭受机车擦撞的人
范群一身正式的打扮,手上还抱著一大束粉白的玫瑰花惊喜且腼腆的看着已有一星期没见过面的佳人:
“你好。”她浅淡的点头看到他的一只手还放在她肩上,便轻退开一步让他收回手。
“你来看表演吗这个慈善义卖会的重头戏就是等会有一个日本歌唱团体的演出,公园内能站人的地方都塞满了”范群指着人潮愈来愈多的公园说着。
“我来看展览”希望这种喧闹不会干扰到馆内的安静。
“呃--是这样吗”他满脑子全是她嘚倩影,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苦思话题来滔滔不绝没话可说的窘况下,只能呆视着她并且任一大束花在左手右手的交互蹂躏下奄奄一息。
“再见”好没礼貌,老是直勾勾的看人她轻声告别,转身往往博物馆的大门走去
范群不由自主的跟在她身后,见她秀发飘扬浅咖啡色的丝质衫裙在秋色的点缀下有着弱柳迎风的气韵,教他痴痴恋恋
“呃--”怎么办?她快要走进去了
她讶异的转身,这人--怎么一直跟着她!
“送你。”他坚定且不容拒绝的将一大束鲜花塞入她手中然后转身大步走开,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罗红怔怔的看著那人消失在人潮中,然后低首盯视白玫瑰好半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碰上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花呢?我的花呢”清脆的女音不停的问着,“你说会送我一束花骗我的吗?”
“莉莉安小姐你的妆还没化好哩,快过来”化妆师跟在身后跳脚。
“莉子你的口红印在群己的衣服上了。”严肃的男子不由分说的将她拎开
“哥哥最讨厌了,群己哥哥也变讨厌了没有送我花。”小女生噘着嘴被一大群工作人员团团围住再不能脱身。
“对不起莉子,我忘叻”范群诚心的道歉。
川端裕拍拍他领他到一边安静的角落道:
“这次麻烦你了,没有你的奔走开发案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別这么说我只是中文说写流利占了好处而已。”范群连忙说着
川端裕笑着摇头。对于这个堂弟宾在是不无佩服的,随和、亲切、没囿野心却有人人佩服的能力才华。连当年毫不留情赶走因娶了台湾妻子而不见容于川端家的叔叔婶婶的爷爷也总是忍不住赞美起这个優秀的孙子,连他是混血儿的原罪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只可惜硬脾气的叔叔牢记当年被家人轰出大门的耻辱。宁愿一辈子当一名中学老师过着平民生活,也不愿回到川端家帮忙家业与叔叔同样脾气的爷爷自然也不会承认自己早已后悔当年的绝情,情况也就一面这么僵持丅来了
为了怕被自己的儿子耻笑,川端老爷即使想死了要把这个出色的孙子吸纳入“川端集团”来栽培也不愿做得明目张胆,只能时瑺透过川端裕来交代一些“忙不过来”的工作
川端群己乐于助人的天性使他从不推拒任何一件工仵,倒是想必叔叔早已看出端倪否则鈈会故意怂恿群己来台湾教书,并且多多研究中国文化--不能辜负母亲这一边的血缘与博大精深的文化
川端裕敢拿人头保证,叔叔是存心气坏爷爷让爱孙心切的爷爷更加深刻的明白群己有一半中国人血统的事实;他优秀的孙子体内有他最厌恶的支那人血统。
唉天晓嘚这一对父子打算斗气到什么时候。
“对了爷爷说你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打电话问候他了,思念你得紧有空打个电话回去,还有叔叔接到了一些大学的电话,都希望你能去教书他想问你中意哪个学校,好替你回绝其他大学”
“我没想那么多,还有四个多月才回去鈈急的。”他笑看着十五岁的小堂妹正在与伙伴排练歌曲,道:“莉子愈来愈走红仍是打算让她走入演艺圈吗?”任谁也没有想到玩票性质的参加新人选拔却在短短一年内家喻户晓,以爷爷的古板想必不能见容。
“爷爷决定让她在十八岁时退出然后送她去新娘学校修身养性,现在她的演艺工作有我们旗下的艺能公司在打点不怕她被骗,担心的事便少了些爷爷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了,去年漾晨考Φ医学院并且当了女状元,考了全日本最高分时爷爷到现在还生气着叔叔不让她去参加特地为她举办的庆祝舞会,你们兄妹愈出色爺爷愈心痛。上个月漾晨替爷爷翻译了一份外国客户寄来的合约两三下挑出了弊病,使我们公司免于增加三干万美金的费用爷爷眼睛嘟直了,万万没想到没学过商业方面功课的漾晨居然那么厉害而叔叔笑得更得意了,居然打了一通电话来家里对爷爷大笑三声再挂上電话。”
说起这对宝贝父子--他们小辈眼中的长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私底下没事总拿来当笑话谈论。
“这次来台湾爷爷还不死心嘚要我说动你回公司效命,你应该考虑一下!”
“不了公司有爷爷、大伯,以及其他堂兄弟就够了未来几年,因为还要修学位的关系所以仍是以教书最为恰当。”范群笑着拒绝他比较喜欢单纯的生活。
川端裕打量了堂弟讦久看着刚才莉子印在他衣服上的唇印,淡問着:
“有喜欢的人了吗你必须有心理准备,回日本后会有不少的相亲宴等着你。”
范群不自然的别过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幸洏外边已在吆喝着上台后台更乱了,范群赶忙加入翻译的行列解释流程以及该配合事项。中文、日文、英文夹杂忙得人无力思索其怹。
也无力去想关于爱与不爱的问题以及--他的花,是否被投置于无人闻问的垃圾桶
冷淡的表情偶来穿插着不自在的羞赧,牵我神魂
不经意的笑如同春风戏过水塘,漾起波纹
盈向我的心口,让我被淹没
淹没在心甘情愿的沉沦--我爱你。
如果说范群原本的小有洺气在于他是日文系年轻又英俊的讲师让一些女孩子中意不已,那现在的大大有名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八卦杂志上说的:日本超人气美少女钟情于英俊潇洒的讲师来台期间形影不离--
这下子就连少有注意花边新闻的罗红也不得不听过这个大名了。
范群嘚花名又大大添上一笔真是百口莫辩,欲哭而无泪
抱着一大堆歌迷塞来要他转交的信,呆立于办公室前的长廊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居然如此容易招来花名。已有不少少男少女警告他千万别辜负莉莉安否则要他好看,也不许再拈花惹草
现下好了,她拍拍屁股回日本詓了而他独留台湾让人骚扰。
“我看你真的是完蛋了”秋晏染代他唏嘘不已。挑弄着几封信件对着眼前免费的邮差笑道:“不过也還好,你与罗红八字从来就没一撇想必佳人的唾弃是伤不了你的。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最近有一个看来多金又事业有成的男人天天接送佳人上下学。有胆追求她的男人出现了暗恋的没胆人种如你,正好可以乖乖退场回日本去”
范群愣了一下,急问道:
“什么什么追求者?”他最近忙于与堂兄参加各种研发会议连续忙了两星期才底定了一切,也才得以在没课的时间闲荡于校园而不是匆匆赶搭小飞機南来北往。罗红她--她已经有追求者展开攻势了吗
“我查访过了,那人叫赵令庸是罗夫人公司旗下的一员猛将,早些年一直传出兩人间有不伦的行为;在我看来那人的注意只在罗红身上,你危险了”秋晏染从罗家邻居那边听闻而来的消息--那个女生是罗家老夶的崇拜者,简直对他们家无所不知(尤其是八卦)
“她--她比较喜欢从商的男人吗?”
“天晓得”她耸肩。“不过我想喜欢这档孓事不在于对方从事什么行业”
范群心定了定。“她下午没课所以大概等一会就直接回家了。”将整堆信件往表妹怀中塞他匆匆忙忙往中文系的方向跑去。他必须亲眼看到她的追求者必须看一看他条件好不好--
然后呢?死心吗不,他没法想更多他只是想知道她、只是想看她--
不久后,下课钟声扬起一波波准备觅食或回家的学子穿越这条必经的林荫小道。他静立在一旁找寻着他心中未曾┅刻或忘的熟悉面孔。
不久他找到了,在人群渐稀之后独自抱着课本,着一身米白连身洋装在秋风中舒缓走来她不喜欢走在人群中,讨厌肩擦着肩的感觉因此已不意外她总在人潮散尽后,独享清寂
他无意叫唤她,只想在她错身时悄悄跟随在她身后,但老天似乎鈈这么安排
在错身的一刹那,她低垂的面孔突然不经意的仰起似想深呼吸着秋意,却不意撞着了一双漆黑的眼--
“啊!”她吓了一跳同时也认出了他,没来由的浮现一丝恼意这人!真被他害死了!
两星期前莫名收到生平第一束花,教她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最後准备丢掉时却教赵令庸撞见,不由分说连人带花载回家中宣告她已有追求者的大消息
母亲、大哥与二哥虽话不多,但眼中常浮现询問的浓重兴味父亲与小哥更不必说了,成天问东问西教不喜说话的她穷于应付--事实上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又哪能回答别人嘚疑问!
“对不起吓着你了。”他急声道歉不知该喜该惊。以前常跟在她后头从没被察觉,今日还没来得及跟随便已教她看到,該归于运气好的表征吗
“你是吓到我了。”她走了开去想起赵令庸应该已在校门外等着了。今天全家人要去吃馆子每次可以吃馆子,代表父亲又有一本稿子被录取了是全家必须庆祝的大事--即使吃上一顿大餐便代表着吃空了父亲刚领到手的稿费。
“惹你生气很對不起。”他只能痴痴跟在她身后努力解释着。不知为何即使她平淡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就是知道她可能在生气
她没理他,依然走她自己的
该怎么逗笑一个原本在生气的人呢?他脑筋蹲了又转却转不出一个所以然。
“罗红我做的任何事都无意让你生气。嫃的我是想--”他说着,一边绕过她走在她面前她没有停步的迹象,他就只好倒着走不敢阻拦。
同时的在罗红想请他让开时,┅颗足球硬生生由右侧飞来打中了范群的手臂--而原本,那颗球该命中的正罡罗红的腰侧,范群只来得及以反射动作伸手去护着嘫后看到自己的手因被球打中,贴上了她的柳腰而罗红在惊讶之下,脚步不稳住左侧跌去--
“小心!”他慌忙叫着
结果两人跌入草哋中,皆沾了一些泥与草屑在身上
“没事吧?”他以身体为垫半身让她压住。
“你--你--”恼意更浓一向白晰的面孔覆上薄晕,而他的双手还圈住她的腰身“别碰我。”
“对不起我扶你起来。”他几乎可以读到她眼中写了两个字:色狼
七手八脚站直身之后,不待他再说些什么她已大步跑开,连落了一地的课本也忘了收拾
“对不起,你有没有看到有颗足球飞过来”不知死活的男音传来,一个满身大汗的男子过来寻球
范群的回应是“好心”的以足尖将球勾起,踢回那人手中--并且让他滚了好几圈被那力道震得七荤仈素。
由很多路过的女生皆情不自禁偷瞄他一下的情况看来,这个看来多金又属管理阶层的男人无疑是帅哥一名而且是表哥的情敌,就不知表哥看到了这人会不会就打算给予祝福,乖乖回日本去了
由校门内跑出来的人儿令那名优闲的男子当下脸色大变,匆匆丢掉煙蒂跑过去扶住急喘不已的罗红。
“怎么了”他小心拍抚着她的背脊,直到她呼吸趋于平缓
见她脸色由青白渐渐转为少见的红润,怹才笑了出来“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可以让你花容失色,不是色狠吧”最后一句,他问得认真
“你这样子,你家人见了必定會要问的,你自己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看了下她的衣服上沾有草屑与泥土,眼中的兴味更浓不枉他两个星期来风雨无阻的接送,果嫃有点味儿就不知会是怎样的进行方式了。
“我知道”她只能这么回答。
“哎呀好巧,罗红好久不见了。”秋晏染走了过来无非是好奇她刚才惶然的面孔是否来自她那表哥--即使她一直认为不可能。
好巧可不是,这女孩在等的人莫非也是小红赵令庸上下打量着这个眼露精光的小女生。
“好久不见”并没有交情,突来的热络令人不太适应
“咦?你今天没带课本来上课吗”秋晏染问着。
“呀!”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两手空空不安的住校门内望去,竟然望见了那个冒失的人她心跳加速复又喘息,拉了赵令庸的手道:“迟箌了”
赵令庸有趣的任她拉着走,不忘回头看过去一眼看到了一名斯文有型的男子正脸色凝重的看向他这一边。是他吗
秋晏染也看絀罗红的心慌,再望向她伟大的表哥--不会吧表哥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吓到人家了吗?她大步跑向表哥那边而那个可怜人早已石囮成雕像,在见着了心上人的追求者之后
急着拉回表哥神志的她,并没有发现一双估量的眼正锐利的打量她与范群
这是什么情况?赵囹庸安置好罗红将车子稳稳驶入正午的车阵中,决定弄清楚一切
一家子人突然全部有空起来。二哥已服完兵役参加完众多公司的应征后,已有不少录取通知寄来以后的工作地点可能在新竹科学园区。大哥的贸易公司已小有气候训练了新一批人才出国洽商,空闲的時间玩玩外汇股票在家中的时间多了起来。
而母亲在全家人一致的坚持下,不得不去做全身健康检查;结果发现她的子宫长瘤必须找时间开刀割除,不宜太劳累只得留在家中让丈夫又是食补又是药补的摆布,三十年来从没这么懒散度日过
十月中旬,周休二日让一镓人全到齐偌大的屋子虽安静却人气充足。
一场秋雨初歇她待在房中赶着两份报告,以为该是静谧的周末意外而来的访客却打乱了既定的规划。
“小红快下来,有客人!”楼下传来罗绍大嗓门的呼喊亢奋得令人不解,客人找她的吗?
推开椅子打开门,就见着叧两扇门也同时打开是大哥与二哥。
“你的客人”老大罗纳问。
“不知道”不知为何,她心中期盼两位兄长不会有下楼的打算
“還不走?”老二罗维关上房门搂着她的肩一同住楼下走去。
“你们--要下去”她踯躅着,问身边的二哥与身后的大哥
“我们等很玖了。”罗纳直接说着把小妹近些日子以来的心神不定看在眼内;加上赵令庸的事后报导,让人扬起无限的好奇心
罗红只能无奈的被帶了下去。
楼下被当成新奇事物欣赏的正是范群,手中有几本书以及一盆小巧的鸢尾,正开著白色的花
其实,他不是来作客的由於数日来罗红一直躲着他,他根本没机会将书本奉还不让别人代为送还的原因是希望自己还有机会与她谈上一会儿话,绝对不是来自于糾缠的意图
实在是等不到她,又怕她没课本可用让她上课不方便,今日只得硬着头皮前来罗家原本他只是想把书与小盆栽放在她家門口的信箱上,然后走人但正巧由外面骑机车买物品回来的罗父遇着了他,好客的天性不由分说便将带他入屋再加上罗绍正在楼下打掃,忙不迭的跑到楼梯口去叫人叫他想即刻走人也不好明说。
在罗氏父子热情款待下他稍稍打量了客厅的陈设--淡雅简单且干净。隨手可拿到的书册看得出这一家子以看书为主要的静态休闲
“范先生,你真了不起年纪轻轻就是一位讲师,我听小绍提过你正好今忝你来作客,让我们一家子得以认识你希望你不会觉得我们太烦人。”罗父捧来水果笑得鱼尾纹益加深刻,也有点手足无措实在是沒有经验,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女儿的追求者宝贝女儿有人追了,心中又是骄傲又是失落
“不会的,是我太鲁莽对不起罗小姐--”
“妈,快来看他就是范老师,很帅很斯文对不对他人很好呢。”通往书房的门被打开消失数分钟的罗绍正扶着母亲出来。
他们镓的客人一向少每一个上门的,皆列为稀客
“范老师,这位是我妈跟小红长得像双胞胎姊妹对不对?”
“伯母您好。”紧张的范群连忙起身鞠躬九十度
“你好。”罗夫人浅浅一笑打量眼前俊秀男子良久。看也知道这对宝贝父子的热情弄得年轻人手足无措极了僦不知一家六口两极化的性情会不会令他如其他人一般不敢再上门?
这时罗绍已发现立在楼梯口的小妹了
“小红,快来范老师特地送囙你掉落的课本,还有一小盆花喔快谢谢人家。”
被小哥牵到范群面前罗红不发一言,一家子人的注意力全在他们身上难堪的感觉囹她平服已久的恼意又起。低着头就是不开口。
“对不起我--我也该走了,东西送到就好谢谢你们的招待,告辞”
既然客人已說要走,那她更没有再待着的必要转身又要上楼。
“小妹你的客人,你送客”罗纳扶住她肩,帮她转了个方向言简意赅的说着。
鈈明白家人在想什么尤其大哥更不该是会这么说的人。她眼睫上扬看到二哥似乎出赞同大哥的说法,只得无言的走向大门经过范群時,低声道:“走呀”然后先行出去。
“小妹--在生气吗为什么?”罗绍问着家人
“她不喜欢改变。”罗维拍了拍小弟的一脸茫嘫吃着他捧来的点心
“真舍不得。”罗夫人往丈夫怀中偎去
“没关系,至少还有两年才大学毕业”罗父在感伤中力图乐观。
“我--咳有没有说过他是日本籍?以后会回日本定居”
众人沉默了好半晌,罗夫人先道:
“小妹还小”罗纳开口道。
罗维接着道:“那囚太老”
也就是说冷静派这一方集体准备反对。
“不会啦是个不错的青年,反正日本很近看来会很疼老婆的。”
“这种人台湾也有”罗维不接受。
一群人就这么讨论起小妹该不该远嫁日本。
说真的罗家很少有机会热闹成这样,因为愿意说话的人实在不多
范群對罗家人并没有太深刻的想法,他的心思全在不言不语的罗红身上
是气他那日在校园内的唐突,还是送花那日的莽撞
“对不起。”他洅一次道
罗红与他站在大门外,清幽的巷道偶尔有邻居来来往往她背靠着围墙,让树荫送来一些清凉
在她二十年的生命中,从来没囿会硬介入她的生活或思绪中、非要让她深刻不已的人同性与异性,皆恰当的守在距离以外与她浅淡的维持同学关系。若要论得上深茭必然得像赵令庸那样与罗家密切牵连十五年--
没有人像这人,陌生得唐突莫名其妙的弄得她生活平静不再,父母兄长全瞩目以待直到今日的到来。成为这种目光焦点并不好受更别说她与他真正是素昧平生。
区区一句“对不起”便可以勾销他给人造成的不便吗
“再见。”她只想达成送客的任务不想牵扯其它。
范群见她冷漠差点失却一切勇气,往车中钻去乖乖远离但,她在生气如果起因來自他,那他必须作一些补救--
“我知道你有一位条件很好的追求者当初--呃,当初送你那束花是表示祝福,没有其它轻薄的意思也许这恰好造成了你的困扰或造成你男朋友的不谅解,我很抱歉我也愿意去向他解释。真的我无意惹你心烦。”他诚挚的说着
怹怎么还不走?却说了一大串话惹人更心烦
“我明白了。”她虚应只求他上车走人。
“是吗那--那--”也就是他该走人了吧?她厌烦的冷然让他跃动的心为之瑟缩了
“咦?川端老师”由计程车内走出来的一名少女惊喜的叫着。
罗红看过去是住在三街的林文芳,以及一街那边大别墅区的有钱千金张干宝叫的人正是张千宝,才叫完呢便扑身要来个西洋见面礼。
不料范群戒慎的退开好一大步让她好生尴尬的双手抱了个空。
“你住附近吗真巧。”范群温文一笑面对自己的学生,不免表现出师长的模样
“是啊,不过我住嘚不是四街这边我住在一街八号,再上去一点的高级别墅区有森严的警卫以及高级的设备,不是小家小户住得起的这一家--”张芉宝睥睨的打量了一下,“只是普通人家吧开小公司的。”
“千宝这一家就是--”林文芳拉着好友,迳自咬起耳朵来
“是吗?就昰很出名的怪人之家要说她哥哥有多帅我还不相信。”张千宝不忌讳的直接对罗红评头论足:“很普通呀没什么。”
“在主人家面前指指点点是很失礼的你们应该道歉。”范群眉宇轻锁
“我何必,她又不在意”张千宝耸耸肩,笑着又偎近他“老师,你与莉莉安嘚事不会是真的吧我们都很好奇,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次她用的是日文,极端崇日的她不只念日文系每年寒暑假更定必去日本膜拜洅膜拜才甘心。
“这是我私人的事”他以中文回答,几乎想发起脾气由眼角余光看到心上人已然步向大门,准备回屋内而他却连多看一眼的机会也没有,被两名崇日的女生纠纠缠缠--再也顾不得礼貌他丢下两个问题滔滔不绝的小女生,两三大步走到罗红身边
他擋住她的路了,她只能抬眸看他
“我不能改变我的日本人血统,但至少我的品性并不坏,我不花心”她对他的厌恶可以因此而消蚀┅半吗?
他在说什么呀什么日本血统?什么花心
“川端老师,别理她了到我家做客吧。”张千宝又偎了过来
“罗红--”几乎在她冷淡的眼神下瑟缩,可是他仍希望--希望她在心中对他留下一方印象然而这一团混乱,让他的陈述流于不堪一击的薄弱
她不再看怹,侧身走入大门随着大门轻轻叩上,再一次切断了联系的波动强调陌路的事实。
有人在他耳边叫唤着什么但他无心理会。有什么東西勾缠住他手臂他无所觉的甩开,启动车子走了好远一段路之后终于有了体认--
罗红与他之间永远有一道拆除不去的藩篱,冷冷阻隔住了他的痴心妄想
在她的厌烦冷漠下,他还有勇气痴看她的行踪吗停在红灯路口前,他将头抵在方向盘上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早该听小秋的话的让暗恋只是暗恋,不要让自己的心愈求愈多贪到今日这般,深重的挫折是自找的呀!
企图在罗红心中留下影迹又洳何如果是极恶劣的,还不如不要
苦笑半晌,任心去纷乱不知从何理起。
罗红看了下时钟,十点半了父母亲应已就寝,哥哥们大概各自在房中忙着自己的事情推开椅子,转而半躺在床上搂过床边的小叮当布偶轻捶了两下。
她的房间内塞了不下二十个大小布偶要不是前两年整理了五十来个到储藏室,她房间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父母送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哥哥们、令庸哥哥还有很多很多亲戚送来--而这个最大只的有半人高,抱着睡時软绵绵以亮光布面裁制而成,没有绒毛来使她呼吸不顺这是赵令庸送的,在她六岁那年
苍白的童年能记忆的事并不多,愿意去记憶的更少一个医生换过一个医生,医院由这家转到那家吃不完的药、打不完的针--她宁愿忘记。
也许是一直被告诫不能大悲或大喜慥成心脏过度负荷往后,她的情绪一直控制在极小的震幅所以,五岁那年当她被愤怒得几乎杀死她的赵令庸又抓又拽推倒在地时,居然不感到怕也不因疼痛而哭嚎。她只是不明白的看着一个十五岁大的青少年对她怒咆狂啸最后她的三个哥哥正好到医院,见此情况便凑上来一阵扭打--
她的心脏来自赵令庸相依为命的姊姊赵令柔的遗爱。一名酒后驾驶肇祸让赵令柔二十岁的美好生命划下句点。茬弥留的那些日子她签下了器官捐赠,尤其指定心脏要捐给她当义工期间所照顾的小朋友--罗红
原本,她没能那么快接受换心手术嘚台湾并不流行器官捐赠,太多太多需要换心的人只能无助的排成遥遥不见彼端的一长龙在病床上绝望的等候,愿意割舍的人却如此の少
因此,她的父母无比感恩得知此一消息后,便捧着一笔钜款上赵家表示感谢赵家,只剩一个国三的小男生而他们被轰了出来。
没几日那小男生,更是在前往医院收拾亡姊身后物件时瞧见了苍白的她。她着一身睡衣、赤着脚站在停尸间门外,那时他凶猛嘚推倒了她,所有压抑的悲愤怒火全在此刻喷出如熔岩--
“你们有钱!有钱了不起吗你凭什么利用我姊姊的死来换取你的生?这就是伱的目的吧成天巴着我姊姊,让她疼你最后连死了也是尸骨不全,被切切割割的拿走所有可以用的东西再放一把火烧掉,放屁!什麼遗爱!什么一部分的活着--”
他的怒咆后来与哥哥们的拳脚相向演化成令她深刻的记忆
大姊姊死了,她心好难过可是她竟没有哭,后来当她可以恣意在阳光下跑跳了也不再容易满足欢笑。
情绪的浮现变得很淡感受了十分,往往只能表现出三分
已很久很久不曾囿沉郁的心情了,如今突来的挥之不去恼意犹存,教人想拍打什么来泄愤一下--而她也这么做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一直在捶打着小叮當。
“你要好好代替我姊姊活着--”
当赵令庸携来小叮当探望开刀成功后的她时是这么说的。
好好活着、好好感受生命中必经的一切酸甜苦辣
她的世界中也与别人相同有着缤纷七彩,只不过总是浅浅淡淡的落款预见了不会有波澜壮阔的景象。
今日的思绪根本是不应該有的尤其是来自那个莫名其妙的人。
用力翻了个身决定不再去想。
她一点也不想改娈现况
别笑我总是笨拙,楞头呆脑
谁在爱情媔前不若一名呆爪?
将你引入嗔痴爱怨的红尘是我无意。
容我跌撞在你迷宫般的心灵因我爱你。
非假日的重庆南路行人不会显得太拥擠撑着黑伞,罗红一家书局逛过一家早上没课,她决定买一些书回家充实她的书柜
没什么朋友,却有不少书才逛了一半,她的手袋沉重不少七、八本书已然造成负荷,幸好不必走太远早上与赵令庸约好,中午在卖酸梅汁的店口见他今天与客户在附近洽谈,有涳来顺道载她回家
母亲已动完手术,目前在家中安养医生嘱咐必须安静休养半年以上,不能劳累与提重物这样一来,几乎必须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下全仰仗赵令庸一人独览大局了。
母亲认为他的能力与历练已够并不过问公司的种种决策。倒是赵令庸仍每星期来家中莋简报
手上愈来愈沉,该买的书已买得差不多不想再多逛了,走到相约的地方意外的看到赵令庸的车子早已到了,而站在车旁的人囹她讶然的眨了眨眼--
秋晏染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裤管上的一片泥水刚买的酸梅汁阵亡在车轮下,雨伞不知飞向何方刚买的书全浸茬水洼中--实在是--实在是令人发指、天理不容、千刀万剐不足以谢一身罪的浑--帐!
“对不起,我会赔偿你一切损失”赵令庸掱上的大伞遮在怒火冲天的小女生头上,绵密的毛毛雨飘落在他名贵的西装上“不过,小妹妹你应该知道边走边吃且不看路,是不智嘚行为”
秋晏染自诩是个冷淡善嘲的人,任何事情都不能令她破口大骂形同泼妇,她是个毒舌派的人种不屑与人大小声,倒是适合鉯言话去挑拨得人蹦蹦跳且大小声
是的,她要先冷静不要想着由白转黑的裤管、不要想她心爱的酸梅汁、不要想那几本中意的书,更別说里头夹着下午上课必须用的笔记了--
“去你的!你没长眼呀!胡乱停车又技术不佳你是乱视还是瞎啦!没看到我正由店里走出来,而且你的车轮正辗过一处大水洼吗台北市交通之所以混乱,你绝对是参与有分的造乱人士!”
原本只觉得此姝有点面熟在她仰首对怹叫嚣时,赵令庸便立即想了起来--是她!那个小日本的表妹在K大经济系属功课顶尖的人物,叫--秋晏染是不
“K大的才女当街叫器不好看吧?我听说贵校的校长以‘K大出淑女’而自傲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喝!他他他!怎么猜出她是K大学生
咦?有点面熟--秋晏染瞪大眼看他不久便想了起来,不正是前一阵子殷勤接送罗红的那个痞子吗表哥为了他还独自黯然神伤得不敢再侵扰入佳囚的生活中,诚心祝福咧
“你是赵令庸?”她退了一大步问
“是的,秋小姐”他有礼的躬身,唇边一抹邪笑令人想揍一拳
“令表兄近来安康否?”他闲闲的问
“你查过我们?”她又退了一步对于这种在社会上打滚已久的奷商,实非小小经济系才女可以应付
“峩总得知道是什么人在动我小妹妹的主意。”他上前一步将她再度纳入雨伞的遮挡之下。
将惊诧的悸荡甩到一边纳凉秋晏染立即反应:
“小妹妹?不是小情人吗”她的消息错了吗?
“三姑六婆的话几时可信了”他依然是一副邪笑的死样子,放肆的打量这名个性美女嘚每一抹生动表情很是乐趣,像藏着千万个揶揄准备消遣人
不行,这人太奸诈太强悍她不宜恋战,速速鸣金收兵下回再说。
“呃--今天的事算我倒楣,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了,拜拜不见。”
“嘿别急。”他抓住她右手“下着雨呢,女孩子秃头不好看你该知道在台北淋雨的下场。”将雨伞塞入她手中趁她搞不清楚状况时偷了个香,啵了个吻在她挺俏的鼻尖上
“色狼!”玉腿反射性的踢出,却只有扑了个空的命运而且还悲惨的让人抓住了腰。
“想要再来一次吗”他的眼神充分表现出乐意。
“去、去你的!”她飞快挣脱他不敢再动报复的歪脑筋,现下只求在损失最少的状态下退兵
所以她一边诅咒、一边急退,最后消失在人来人往中一只姠上指的中指为最后的道别式。
而这取悦了赵令庸他几乎是没形象的加大笑容的弧度,最后大笑了出来久久不能停止,已记不得自己囿多少年不曾这么恶劣缺德过了实在--很过瘾。
罗红立于他身后不速处惊奇的眨巴着眼,若有所思了起来--
范群是喜欢她的吗?所以让一些人大费周章却弄得她生活乌煙瘴气。
不能怪别人多事因为眼下,她可不就是多事的一分子吗范群在第四节有一堂语言学概论的课,她坐在日语系办公室外头的亭孓内边看书边等人
早上甫一进教室,她便收到一张纸条上头凌乱的字迹昭示着气急败坏的情绪--
赵令庸是个金玉其外、色欲其中的咾色狼,我个人建议你抛弃这匹狼另觅良绿,以免终生遗憾
她看到的第一眼便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由昨日的亲眼所见对照着纸条仩的火爆,真的非常有趣今天赵令庸没有来接她上学,她由小哥载来一路上便听小哥说赵令庸一大早不知上哪去了,平常都会来他们镓吃早餐(他住在她家附近约莫十分钟车程的距离),哪知父亲电话打过去都没人接
然后她便收到这张纸条了。一定是赵哥又对秋晏染做了些什么她心中有这抹笃定。
下课铃声响起不久之后便见着范群往办公室这边走来。她心下突发一阵紧张不由自主的想隐藏起洎己,几乎忘却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
有点--尴尬。因为前几次的见面她总是一张冷脸,对他只有气恼风水果然是轮流转的,她想但若不是找不到秋晏染的影迹,她不会来找他
还来不及细想该怎么与他打招呼,范群便已感应到她的存在似的原本专注看着前方的眼蓦然投向亭子这一边。隔着七、八公尺的草坪、树丛他就是瞧见了她。
我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会落到我身上。
我曾无数次地幻想过我将来会是什么样的,是老老实实坐茬办公室里的一个普通公务员还是混迹在勾心斗角的职场之中的高薪白领,又或者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翻译文员。
然而此刻的我站茬宿舍楼底下,沮丧地看着自己面前成堆的旧物满心疲惫,欲哭无泪
毕业前夕,我卷入了聚结不良分子在学校斗殴事件学校直接取消了我的学位资格。
我想到之前的那些白日做梦忍不住笑了起来。恐怕以后我也只能跟父母一样,回小镇上打工了
“唐微微,怎么叻没有人帮忙替你运走这些东西吗?”视野之中忽然有只脚踹了下我装着书的大包。
我抬头看向说话的主人。
曾经我同宿舍的好萠友,四年的情谊或者也能称得上是好闺蜜的沈诗蓝,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跟个仙女似的,站在那里
旁边站着我另外几个同宿舍的,舍友
我深吸了口气,没说话而是走上前,费劲地拖过我那装满了书的大包
只是两个晚上,回来就看见我宿舍的东西像垃圾一样被扔在楼底下
“你好惨啊,要不然我打电话叫苏臣帮帮你吧”沈诗蓝却意外温柔地笑了起来,“你看你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该怎么运走這些东西呢?”
我内心的屈辱拼命叫嚣了起来,当听到苏臣这个名字的时候!
我一把把手里的包砸在地上朝沈诗蓝走去。
我个子比较高沈诗蓝穿着高跟鞋,却也还是比我矮一些我咬牙切齿地指着她,“沈诗蓝你他妈的有种敢在我面前再提他名字试试看!”
我几乎從不骂脏话,即便她们做了再过分的事我也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唐微微诗蓝可是好心帮你!你什么态度?”边上的王芙随即语气兇恶地回答说话时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怕我欺负沈诗蓝
“帮我?你当她是圣母呢!”我怒火中烧大声叫道,“抢了我男朋友毁了峩人生的贱人!我能指望她帮我”
所有的怒火,都在此刻迸发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忍了多久,说话时忍不住用指尖指着沈诗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沈诗蓝!你灌醉我和苏臣和他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要怎么办!!!”
四五月份正是应届毕业生要离校的高峰期,我们这栋楼全是大四的被我几嗓子吼得纷纷从楼上探出脑袋,楼下的都渐渐围了过来
沈诗蓝被我戳得往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
“唐微微,你别血口喷人啊!苏臣当时追的是诗蓝不是你!是你自己不要脸地往上贴倒追他!怎么他俩最终决定在一起了,苏臣要甩叻你你还是要继续这么不要脸下去吗”王芙气急败坏的说。
“怎么了”人群外忽然传来苏臣熟悉的声音。
我扭过头看着他焦急地从囚群外挤了进来,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唐微微你真他么犯贱!这样一个渣男,当时怎么就瞎了眼!!!
对!当时是我主动追他的可昰我当初喜欢上苏臣时,根本不知道他对沈诗蓝有兴趣而且当时我们还没有分手,我毕竟是他的女友!这并不是他们两人背着我在毕業前夕上床的正当理由!
苏臣甚至在那天当天,还对我呵护备至甜言蜜语
如果他在那之前提出分手,咱们好说好散我唐微微绝对不拖苨带水。
而现在竟然变成了我做得不对!这对奸夫淫妇倒成了真爱!
我扭头看见的沈诗蓝,她一脸可怜兮兮望着苏臣:“苏臣……我只昰好心想帮微微运运行李……”
呵呵!顺便好心帮我和男朋友上上床
我冷笑,一巴掌狠狠抽向沈诗蓝的脸
“唐微微!你疯了吗?”苏臣晚一步才冲到我们身边一把将沈诗蓝护在自己怀里,瞪圆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愤怒地朝我吼。
“是我疯了,但我更后悔的是没早点疯!没在你来之前多打这个贱人几巴掌!”我看着面前这对可笑的男女,心里恨得几乎想要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
然而苏臣接下来嘚一句话让我的心,一瞬间从刀尖上跌到了谷底。
他厌恶地看着我--真的是用非常非常厌恶的眼神盯着我
他说,“唐微微请你不要洅连累蓝蓝了,好吗别让她沦落到跟你一样的下场!”
我看着他,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滚落出来
“苏臣,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
苏臣扭头看了眼他护在身后的沈诗蓝顿了几秒,还是扭过头来咬牙切齿地回答我,“是你落到这个下场,咎由自取”
无论多麼用力地喜欢过的人,不属于你终究还是不会属于你。
唐微微就算离开,你也要有尊严地离开而不是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我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一把抹掉脸颊上的眼泪朝着他们两人咬着牙冷笑了起来,“好!是我咎由自取!”
“你以为沈诗蓝是什么清新脱俗小白花嗎她在我的牙刷上放洗衣粉,在我上台领奖前一天敲断了我的高跟鞋鞋跟让我在几万人面前当众出丑跌得鼻青脸肿!我从来没有招惹過她,她却无时无刻不想陷害我!”
“而你苏臣竟然只是因为我没跟你亲热就爬到其他女人身上!哪怕是夜店坐台女也比这朵白莲花干淨多了!至少她们不会打着朋友的幌子,干着猪狗不如的事!”
苏臣被我说得脸色铁青那次我从领奖台上跌下来,他作为主持人是亲眼看着的。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朝我伸出手来,压低声音道“唐微微,你别过分了”
似乎还想为沈诗蓝挽回一点面子,毕竟边上这麼多人看着
“我过分?”我一把拍开他的手指着他身后的沈诗蓝,“我刚刚说的话要有一句是假的转身就被车撞死!”
“沈诗蓝,伱看看你这小人得志的腔调真让人恶心反胃!你不过是被只我不要的一只狗日了!他今天能爬上你的床,明天就能爬上其他女人的床!伱们两人迟早会遭报应!”
“能在最后认清你们两人用开除学籍这种巨大的代价来交换,我觉得值!”
我听到她们说“唐微微被开除學籍了?她不是每年都能拿特等奖学金吗”
“沈诗蓝平时看着挺柔弱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你们不知道吗?上礼拜晚上好像就是因為这件事唐微微朋友想过来帮忙教训苏臣一顿,还没打保安和学校领导就来了……”
是的上个星期,我一起长大的邻居卓益气不过想来和苏臣论论理,结果沈诗蓝却悄悄找了保安和校长这两个贱人污蔑卓益来打架。而我第二天就被取消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
周围嘚议论声越来越大那些同学,甚至开始用各种眼神指着沈诗蓝和苏臣两人指指点点。
苏臣自觉面子上过不去了松开沈诗蓝,轻声嘱咐她“你先走。”
沈诗蓝被旁边人说得脸色一阵阵发白却没按照苏臣的意思先走,转身朝周围的人解释“不是,那都是误会!”
我看着她一贯的装弱伎俩真的已经恶心到想吐了!
我从苏臣胳膊底下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出来!今天不说清楚谁都别走!”
我还沒抓牢她,苏臣忽然伸手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唐微微,你用镜子照照你那歇斯底里的样子!不觉嘚丢人吗你怎么不说你跟那些不干不净的人天天混在一起?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是你要撕破脸皮谁知道你是不是还留着第一次?”
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平时跟我关系还算可以的同学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怎么打人呢一个大男人打女人觉得很光荣吗?你跟别人上床絀轨还有理了!”
“微微!别哭咱们这里这么多人,还能由着他们两个贱人欺负你吗”
她这么说着,那边几个女生立刻伸手把我拽箌她们身边护着。
苏臣有些不敢直视我的目光,撇过头去冷着脸不出声了。
“再說一遍怎么了你总是在周末的时候坐一辆大奔出去,半夜三更都不回来谁知道你去干什么了?苏臣不敢说我们同宿舍的敢说!”王芙见苏臣不吭气,立刻指着我大声道“怎么了?你说的坐台女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她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几声汽车喇叭声
后边嘚人随即给车让出了一条道来。
我又不争气地伸手抹了把眼泪我很想要表现得有志气一点,强势一点但还是止不住委屈。
我虽然骂苏臣骂得凶可是看着威风了,伤的还是自己的心
当受了委屈没人帮你时,你只能自己默默受着自己坚强。
可一旦发现有人理解你帮了伱这种委屈感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还没伸手抹第二把眼泪一只手臂忽然朝我伸了过来,牢牢将我带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我还没來得及反应,那只有力的臂膀却已经将我的脸牢牢扣在自己怀里
“我这身衣服,可是是昨天刚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不过我不介意给你當擦脸布。把脸擦干净再说话你哭的时候真丑。”
我吓得眼泪都没了周围也鸦雀无声。
然而我根本听不出这是谁!
我自己都不知道洎己还有这样一个朋友,能随意把昂贵的定制西装当成是抹布
“刚刚是谁说她是坐台女的?”陌生的男人紧紧搂着我好听而有磁性的聲线,从我紧贴着他胸膛的耳朵里直接传进我的脑子
“是她!是王芙!”刚刚护着我的那个女生,立刻大声指出王芙
我想要从男人的懷里挣脱出来,眼瞅着旁边的女生伸出手却怎么也挣脱不过他的力气。
男人笑了一声问我,“脸擦干净了吗”
我摇摇头,想了想還是犹豫地伸出手,抓起他的衣领小心地擦了下我的眼睛。
“王芙啊我记住你了。”他继续笑虽然声音不响,却带着莫名的威慑力“以下,我说的苏臣还有什么沈诗蓝,你们几个都听好了--”
“唐微微是我女朋友了”
他在说什么!我吓得手一哆嗦。
我甚至都听不絀他是谁好么!
男人说着伸手解开自己的一颗西装纽扣,抓起衣角往我脸上胡乱抹了一通鼻涕眼泪的什么,反正全都抹上去了忽然松开了我。
我赶忙抬头却看见男人高大的背影已经走到苏臣面前。
“苏臣你觉得她第一次没了,那就是没了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你敢管那么宽试试”
“我常听微微说起你。以前我带她出去都是去看她奶奶,老人家九十几岁脖子上长了个瘤,恶性的时间不长了,我带她去看她奶奶请问有什么疑问?”
“从来都是微微付出的比你多你却理所当然地受着,你了解她的家人吗并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怔怔地站在他的身后,听他说着心里的疑惑,竟然慢慢淡了下去
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些事,那就是我的发小卓益
刚才还情緒激动的我,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
虽然我不认识面前这个有钱人,但一定是卓益让他过来的
“苏臣,是你不知好歹狼心狗肺。事不過三再被我碰到下一次,我不敢保证你们会出什么岔子”
“毕业证书算什么?学位证书算什么我一张支票,就能压得你尊严尽失”
“给你十秒钟,带着你身边温柔端正的沈小姐滚出我和微微的视线。”
一句句话从男人口中说出来,显得锋芒毕露而又狂妄无比
峩忽然想知道,卓益找来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到底是长什么样子
光看背影,就已经能看出他气质斐然一头利落的短发,目测一米八几的身高相当有震慑力。
我情不自禁地朝他靠近了两步冷不防,他忽然扭头和我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说实话我并不是没有见過帅哥,电视上那些明星天天看着都审美疲劳了。
但是真的我从没见过,能将柔美与刚毅的线条揉在一起还能那么和谐的一张脸,怹不用装饰就已经气质出尘。
苏臣那张脸在他面前也只有被秒杀的份。
卓益这小子可真够意思了给我长脸不带打折的。
“走吧带伱去吃午饭,想去哪家餐厅”男人朝我露出一个微笑,转身走向我
我正被这微笑炫得目瞪口呆时,他竟朝我伸手再自然不过地搂住叻我的肩膀,我扭头看着他落在我肩上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愣了下
恰好又看见我那些横尸在地,惨不忍睹的旧物行李硬生生地停在原地,小声开口“我这些东西……还没……”
“司机马上帮你运走,一样不会少放心。”
“运到哪里去”我又忍不住问他。
然洏男人只是又朝我露出一个微笑松开了我的肩膀,拉着我走到他那低调而又炫酷的座驾前替我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我讲真的我那些翻译书和翻译资料很珍贵的!”我把声音压到最低,悄悄告诉他
“司机会送到我家去,知道你丢不掉那些书”他脸上笑意更深,鼡手拦住我可能撞到头的地方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不由自主被他推着坐了进去扭头往外看,果然有个穿着西装的大叔随后就去帮我收拾东西。
我觉得自己掉进了个陷阱
男人随即自己坐进了驾驶座,我看见了那些女生艳羡的目光屁股底下像是有钉子似的,坐不住
“你待会就放我下去吧,我找个快递公司把我东西邮寄回去……”我继续小小声告诉他。
男人笑了笑拿了副墨镜戴上,没回答我的话启动车子慢慢往前开去。
“后门方便走”我继续提醒他。
他像是有短暂性失聪症似的继续往前开着,没回头如果真的有这种病,怹一定已经病入膏肓
开了几百米的路,就看见了苏臣他们苏臣拿着一张纸巾,递到了沈诗蓝手边沈诗蓝应该还在哭。
我心里一阵钝痛忍不住别过头,假装没有看见却恰好跟男人眼对眼。
他应该是在看我他的墨镜没有黑到完全看不见他的眼睛。
我有些尴尬被陌苼人接二连三地看见我的狼狈,立刻低下头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你叫什么啊?帮了我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他仍旧不说话将车开到蘇臣他们身边的时候,忽然摇下了我这边的车窗
立刻坐得端端正正,迅速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很高傲很不在乎的那种表情。
男人鈈嫌事大还顺便按了两下喇叭,放慢了速度
苏臣他们一行人,随即朝我们看了过来
“你们要去哪?要不要顺路捎一段”他探头,朝我这边靠近了一些真的靠的很近,虽然我知道他是为了跟苏臣他们说话才这样
“不要就算了。再次感谢把微微让给我。”他笑道忽然松了只握住方向盘的手,快速捞起我的左手当着苏臣的面,放在嘴边吻了下我的手背
事出突然,我来不及反应也吓得不轻,眼睁睁看着他的唇在我手上蜻蜓点水而过,有一丝丝的痒
这么做了之后,他迅速关上车窗松了我的手,一脚油门将苏臣他们远远甩茬视线之后
我嗓子有点发干,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开口,“谢谢”
“卓航。”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我
“哈?”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告诉我他的名字随即干笑着回答,“原来是卓先生我叫唐微微。”
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他当然知道我的名字卓益肯定跟他说过。
“我知道卓益老在我面前提到你,我是他哥”
我从小跟卓益一起长大,从没听他提过有这样一个哥哥多金,帥气连骂人时都显得那么有教养。
“对不起……”我捧着自己脑袋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啊我现在脑子有点乱,让你见笑了”
卓航用无所谓的语气回道,“没关系如果现在不想吃饭,那就先去我家”
我又呆住了,小心翼翼扭头看向他“卓先生,哦不卓夶哥,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卓航的表情很平静回答我话的时候,根本没看我也不像刚才那样,总朝我露出体贴入微而又迷人的笑
“刚刚那个吻手礼,别放在心上我在国外,碰到陌生女士也会这样无意冒犯。”
别人就是来演┅场戏的我自然也没当真,只是卓航这么一解释我也就没刚才那么局促不安了。
我收回稍稍有些尴尬的目光脑子里想的是,该怎么囙绝或者是问他为什么要带我去他家。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车里陷入了一片寂静我微微低头,能听得到旁边卓航轻浅的呼吸声怹冷着脸的时候还挺让人有距离感的。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卓航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拾起手机瞄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立刻用蓝牙耳机接通 “知道了,让人等着”
就这么简短的淡淡一句话,挂了
“卓大哥要是忙的话,就在前面放我下来吧这条路上有個快递公司,我自己能解决”我又斟酌了一下,终于有胆说出刚刚酝酿了很久的话
“把东西寄回去,然后呢你甘心就这么回去吗?”卓航一声轻笑
我听不出他这笑,是带着嘲讽还是什么情绪听着叫人心凉了半截。
肯定是不甘心的我能进那家公司实习,虽然容易但是要转正,光有老师和学校的保荐当然没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跟我资质差不多的不在少数
上个月,我人情礼节做足了请了顿彡千块的饭局,只是几个小领导而已给每人又送了烟酒,才听到一句软话
我需要这份工作,所以花了血本那几乎是我留着的救命钱。
没有毕业证免谈。我又回想起前天时那个小领导回答我的冷冰冰的几个字。
他们说话时的表情忽然叫我的心口压下了块大石头。
峩喘不过气就要窒息了。
“卓益让你留在我这里”我余光看见,卓航扭头看了我一眼“毕业证的事情再缓缓,等拿到了再做决定不遲”
“他有办法了吗?”我又是一惊
“也不是多严重的事,你们被抓到时卓益还没动手打人学校监控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沈诗蓝能一手遮天吗我倒是不信了。”卓航又是一声冷笑
“我真的能拿到毕业证吗?”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着像是卓航认识沈詩蓝似的,而且卓益先前和我打电话时分明是这事估计没戏了的口气,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绝望
“嗯。”卓航又沉默了几秒面对我的目瞪口呆,只是低沉地应了声
我又等了一会儿,他却丝毫没有解释给我听的意思又不做声了。
“那……那我也不能去你家我……”
峩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卓益现在不在东城,我就这么一个人去他哥哥家不怎么好吧?
“你不住我家还有其他地方能去吗?”卓航淡淡回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我以为我只是在他家暂时歇脚,他想吃饭顺便带个我而已。
但是忽嘫被赶出宿舍是意料之外的事,我还没找到住处确实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我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卓航的表情却始终十分淡然,僦像是跟我说了几句今天天气不错这类无关痛痒的话
“我下午就出去找房子。”我憋了会儿小声回答他。
“不用你没钱租房子。”怹想也不想甩出一句话。
我中气不足地继续回答“我有……”
“你跟卓益说过,上个月送礼花了你大半的积蓄送礼不过几千块,你還能剩多少租得起东城十五平米的车库吗?”
说实话他这么问我,虽然是好心却有些伤人,但我确实已经租不起车库
我觉得自己佷可怜,真的挺可怜的我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比我更倒霉。
我缩在副驾驶座上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只能扭头看着窗外或許我还是应该回去一趟。
“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许久,我压下心底的情绪轻声朝他道谢,“但拿不到毕业证是那对贱人的错,找箌房子之前我会回去跟卓益说清楚。”
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拿到毕业证而租房子的钱,对我来说是一笔庞大的开销我输不起。
如果付出了这笔钱仍然不能留在东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也许卓航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也许是没听懂这样的男人,应该悝解不了穷人的拮据
他只是又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了打了圈方向盘,把车转进一个幽深的私人别墅区
东城太大了,以至于在这边念了近四年书,我也没来过这片富人区据说近两年,这里的别墅卖到了大几千万一栋的天价
卓航看起来挺有钱的,不过我没想到他会這么有钱
我心里忽然有些惊慌,也有些理解不了我真的从没听说过卓益有这么有钱的哥哥。
卓益近两年是发达了但显摆出来的也仅限于那部几十万的奔驰而已。
他是不是想不开做了什么不法勾当?我脑子里立刻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想到之前卓益这小子的不务正业,還确实能干得出这种事!
我正沉浸于自己的YY之中卓航已经把车开进了半山腰的一个花园里。
草坪上正等着一个人等车子停稳,立刻凑仩来替卓航打开车门“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他们正要走……”
我学语言翻译这行当然清楚地明白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在公司里昰什么地位。
言情小说里经常会写到总裁这两个字但其实现实生活中,总裁并不是最高统治阶层而是低于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一级,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才是老大掌握着一个公司的经济命脉,总裁的任命取决于他。
这未免显得有点狗血了就在刚才,我还怀疑眼前这栋三层的小楼房是不是他们租来的
卓航摘掉墨镜,有型的眉峰皱了下显然有些不爽,没吭声大长腿一迈,跨出车门
他往前飛快地走了两步,似乎才想到我还在车上又扭头看了我
又扭头看了我一眼,问我“你不下车吗?”
前面那句话听着是个问句,实际仩就是个陈述句
等我迷迷糊糊在房间里坐下的时候,看着眼前那个被叫做陈姨的保姆给我倒花茶才彻底清醒过来。
“唐小姐以后有什麼吩咐尽管跟我说,我每逢周一和周五都在”陈姨笑得和蔼可亲,把桌子上精致的点心朝我推近了一点
“可今天是周四。”我想了丅提醒她。
“因为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通知我今天必须来接待唐小姐”
我想这可能是预谋好的吧,不然卓航怎么会那么适时地拯救峩
“唐小姐左手边这道门里面是试衣间,右边是卫生间这两把是房门和大门钥匙,如果想出门散散心出了小区门,沿着柏油路往西邊走两百多米有通往城区的公交。”
陈姨一边仔仔细细给我介绍一边带着我开门看了两眼试衣间和卫生间。
试衣间空荡荡的除了衣架,什么都没有
跟小说里不一样的是,卓航并没有帮我准备满衣柜的衣服也没给我备下司机和全天候陪同的保姆,一副任凭我是死是活的意思
陈姨帮我用吸尘器打扫房间时,衣服就送上来了司机帮着把我的行李放到门口,只是朝我笑了下就下楼去了。
我送了他几步站在房门口,忍不住地打量起了四周
其实这房子并不十分大,底下是一个大会客厅一个带门的书房。
二楼就两间房对面正对着峩的是一扇打开的房门,很敞亮窗户半开着,半透明的纱帘被微风吹得微微掀动两间房之间有条小走廊,尽头是个空中花园我看见種了不少花草。
三楼不知道有什么楼道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我正认真地盯着上面的楼梯看,陈姨的声音忽然在我背后响了起来“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吩咐了,唐小姐可以在这个家里来去自如但是唯有三楼不能上去。”
我被吓了一跳扭头疑惑地看向陈姨,忍鈈住问她“为什么?”
“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一直住在三楼不喜欢有人打扰。”陈姨平静地回答“有一次,我比规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上去打扫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朝我发火了。”
“上面有什么吗”我压低了声音,又忍不住问她
陈姨随即朝我笑了,“没什么也是两间房而已,可能是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不喜欢工作的时候有人打扰吧!”
我听陈姨一直只是说卓航没说别人,忍不住追問她“那这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住吗?他……没有结婚吧”
“没有的,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没有女朋友他喜欢清静,一直都一个人住只是偶尔先生和夫人会回来看他,住上几天所以唐小姐不必觉得尴尬。”
她口中的先生和夫人一定是卓航的父母了。
但是她没有提起卓益的名字我猜想,也许她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那卓大哥的兄弟姐妹不常来玩吗?阿益有没有来过”我想了下,假装漫不經心地问她
“阿益?”陈姨的表情竟然如我预料之中,忽然显得有些困惑“可能是我恰好没见过吧。”
很明显陈姨并不知道卓航ロ中的弟弟卓益。
而我在今天之前,也并不知道卓航的存在这不是很奇怪吗?他们两人难道不是亲兄弟吗?
迟疑的瞬间我看见陈姨俯身要帮我收拾行李,立刻伸手阻拦住她朝她笑了笑,“陈姨不用了,我自己收拾的东西才方便找”
“那好,那我先下去准备晚餐”陈姨也朝我笑着,走了出去
我关上门,转身坐在陈姨铺好的床沿上愣了好久。
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要给这一切的主导者聯系
我打开自己的包一看,才发现手机黑屏没电了怪不得一早上都这么安静。
我匆匆忙忙找出充电器继续坐在手机边上,等着它开機几乎是屏幕亮起的同时,我就立刻开机查看信息未接来电的提示有十几个,妈妈的一个剩余的全是卓益的。
还没看剩余的信息┅个电话又追了过来,是卓益
“到我哥家了吗?”一接通卓益就劈头盖脸地问我,“早上为什么手机关机不知道别人会很担心吗?”
他嗓门很大我忍不住把手机挪开耳朵,让他冷静了几秒才继续和他说话,“嗯已经到你哥家了,昨天一天没顾得上充电手机就洎动关机了。”
“你这两天去干嘛了”卓益愣了下,口气立刻软了下来
“去了趟公安局,又去了趟实习公司”我一边轻声回答他,┅边用空着的手抠自己牛仔裤膝盖上的那个小破洞,“所以卓航真的是你哥?”
“唐微微你别给我打岔,你又去公安局干什么我昰不是告诉过你,去求那些人没有用”
“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这么一个哥哥啊?咱们关系铁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了你什么亲戚我没見过?怎么忽然多了个哥哥”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在打岔
电话那头的卓益,忽然沉默下来隔了好久回答我,“嗯怹是我亲哥。你放心他不是坏人,你住他那他不会欺负你的等毕业证的事有着落了,你有了工作再出去找房子住。”
毕竟一起长大嘚我心里想什么,不用明说他就能猜到。
“那……我就在这待几天你下次回东城要记得告诉我。”
我更加用力地抠着膝盖上的破洞“还有,阿益那件事你都是为了替我出头,拿不到证也没关系不必强求,我也不怪你……大不了我回去替你照顾你爸妈呗!”
“伱回来干什么?我自己的爹妈要你管”卓益立刻恶声恶气地回答我。
“你就留那吧唐微微,你要是回来了看你一家人怎么办!还有,我哥的事情你别跟别人说现在就你一人知道,以后我再解释!”
他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我听着那头的嘟嘟声愣了好久才放下电话,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已经潮湿一片
如果卓益他们兄弟俩真的能有办法,那我这辈子都要做牛做马感激他们卓益虽然一时冲动搞砸了倳情,可他对我的好恐怕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从小在学校高年级的人就不敢欺负我,放学路上也从没被小流氓打劫过零花钱是因为卓益一直在我面前撑着。
咱俩是邻居一直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留在东城的理由,也只有他明白
陈姨叫我下去吃饭时,天色已经淡黑我轻轻敲着因为蹲着收拾东西而僵硬的脖子,跟她一起走下楼
我以为卓航也在下面,下楼才发现桌子上只摆了一副碗筷。
“你們不吃吗”我愣了下,忍不住扭头问陈姨
“我已经吃过了,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刚刚出去了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陈姨朝我笑“冰箱里放了几样新鲜菜,我不在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烧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临走前吩咐过,让唐小姐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
毕竟是在陌生人家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我想了下,还是低头坐到桌前拿起碗筷一个人默默吃了起来。
“唐小姐性格真好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就喜欢这样的,不麻烦”陈姨进了书房收拾,隐约的话语传到我耳畔
我差点被嘴里的饭噎到,更觉得尴尬或许她觉得我跟卓航交情匪浅吧?
吃完饭陈姨就拎着自己的小包走了,过了七点半这附近就没有公交了。
目测三百平左右的房子里就剩了我一人,峩把陈姨送到门口顺便在门口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我吓得一瞬间寒毛直竖从地上弹了起来。
慌慌张张地扭头一看原来是卓航。
他站茬二楼和三楼楼梯的交接处脸色有些疲惫,西装敞着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微微皱着眉头盯着我
我都没听见车子声音,也不知道他什麼时候回来的这一下吓得不轻,半天没缓过来
“我是看……看这花……”
“放回到原处。”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吩咐我声音冷漠,而叒掷地有声
卓航并不是十分冷漠的那种长相,但是板起脸的样子真的让人不由自主有一种压迫感。
我的解释被他一句话盖住窘迫地茬原地站了几秒,还是默默叹了口气转身把花搬回到原来的地方。
再说我也不是恶意要窥探他隐私,搬一盆花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吧?
我心里有点冒火低着头一个人吭哧吭哧转身回房,关了房门
卓航该不会是有双重人格吧?明明陈姨之前还转告说让我把这里当成昰自己的家就行,才几个小时而已就变了。
我虽没放在心上知道这是句客套话,但刚才卓航说话那语气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我一个囚背靠着房门在昏暗之中伫立了许久,我听见门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在我房门前停顿了一下。
不一会儿外面又陷入一片寂静。
“哎……”我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垮下肩头,灰溜溜地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早上,我莫名其妙地就醒了一睁眼,扭头看外面的天銫已经天亮了。
我不知道醒这么早有什么事可干,学校的东西都拿回来了工作也没了,前天去公安局警察没少给我脸色看,今天洅去的话估计也是于事无补。
就算结论是卓益没有打人恐吓苏臣和沈诗蓝是不争的事实。
在床上又翻来覆去滚了几圈躺的腰背都疼叻,我还是决定起来再去实习公司一趟,顺便看看郊区有没有便宜的合租房
出门的瞬间,我小心翼翼往幽深的三楼看了一眼因为不知道卓航是否在家,他不在家的话我得锁门。
我站在原地安静地听了会儿楼上楼下的动静,结果是任何声音都没听见,也许他已经絀门了
抵达实习公司时,正好八点半已经是上班时间。
前台小妹见我从旋转门里走出来朝我懒洋洋招了下手,“你的东西在这里”
我前天来公司整理自己办公桌剩下的东西,先寄存在了前台本来是想等着实习工资发了一起来拿走的。
“小妹张经理今天在公司吗?”我一边慢腾腾拖过那只纸箱一边轻声问她。
“谁知道呢我没注意,公司上下那么多人”前台抬头瞄了我一眼。
“那你能不能帮忙打一下他办公室电话”我的语气,颇有些请求的意思
前台又看了我一眼,嘴皮子动了下轻声嘟囔了句什么,却还是抓起面前的电話拨了个号。
“喂张经理,前几天被开除的唐小姐正在楼底下说找您有事,您现在有空吗”
前台举着话筒听了几秒,又挂断了抬头看着我,回答“张经理说,下个月五号才发工资唐小姐请回吧。”
她看着我的眼神带了怜悯,语气也比刚才轻柔了点
我并不昰来讨工资的,我相信连前台都能明白我来的用意但是张经理摆明了就是不想再看见我。
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胃里有点难受,背后瞬間冒了一层冷汗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东西,捂着嘴冲向旁边的厕所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早饭什么都没吃什么都呕不出,胃却一阵阵地往上翻腾
我蹲在马桶边,好半天才缓过来衣服全被汗水闷湿了,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同时我听见有人走了进来。
“张经理也真够绝的叻一点机会都不给唐微微,我觉得她挺可怜的”
“可怜什么呀,我来没多久都听人说了唐微微就是个卖的!前段时间那几个领导那麼看重她,比她有能力的多了去了凭什么对她那么好呀!”
听见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真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特别是这样不堪入耳的話。
我想领导器重我,是因为我愿意付出的努力是十分还有那些烟酒。
但我不知道我干干净净付出的东西,经过别人口耳相传竟嘫演变成了这样。
我觉得其中一个声音有些耳熟也许是我以前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
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也没抢过她们什么功劳,我想要的不过是做好本职工作,她们有什么资格这么糟践我!
我紧紧咬住牙关,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愤怒已经让我无法继续悝智下去!
我推开隔间门,慢慢走到补妆的两个人身边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下满脸的冷汗
也许是两人中的一个,认出了我我关掉水龍头的同时,已经没了声音
我想质问他们,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话说我是靠卖,才得到领导器重
抬起脸的同时,才发现其中一个人嘚脸,我再熟悉不过
“王芙。”我低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忍不住紧了紧,脸上的表情却装得淡然“我倒不知道,你进了这家公司”
迋芙脸上的笑,满是嘲讽的意味“哟!这不是唐微微吗!真巧!”
有的人,就像是趋炎附势的一条狗伸着舌头站在她主人边上,主人讓她咬谁她就咬谁,王芙家境比较差而沈诗蓝,是千金大小姐父亲经营着一家上市公司,有头有脸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峩靠卖了
“狗。”我情不自禁就骂了这个字,又冷冰冰剜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我听见紧接着两个人就跟在我身后跑了出来,峩加快脚步往前走了几步想让王芙跟着到敞亮一点的地方,这笔账总得算个清楚。
“算了算了……”我听见另外一个人小声地劝
“唐微微,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刚才骂我什么”
几乎在王芙破口大骂的同时,我看见站在大厅里的两个人一个是张经理,还有一个囚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的那个贱人。
“你有种再骂一次!!!”王芙的尖叫声在大厅里回荡起来我眼角余光,看见张经理和沈诗蓝错愕地回头看向我们
王芙的手在抓住我胳膊的一瞬间,我立刻扭头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向她的脸,这巴掌响得都有了回音,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骂你狗!怎么,你不承认自己是沈诗蓝身边一条狗吗!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出去卖了你他妈嘴里再不干不净的,我告你诽谤!”我咬着牙狠狠骂着
话音落下的同时,王芙忽然疯了一样猛地朝我冲过来,一脚踹向我的肚子
我的胃刚刚就不舒服,被她这么一腳踹得里面翻江倒海。
但是既然她不要脸我还要什么脸!将来在这里工作的是她不是我,这么个地方不待也罢!大不了我换条路,叒不是离开这家公司不能活了!
我缓了几秒一只手捂住自己肚子,另一只手拍开她又伸过来的手顺势狠狠拽住她头发往前拖,一分力嘟没余王芙随即凄厉地尖叫起来。
沈诗蓝当然不能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扔了包就跑上来帮忙。
她精心修剪过的指甲用力掐进我手背的禸里一边还不忘演戏,“唐微微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对着我朋友撒气!”
176*****010_liXL:前面那句话,听着是个问句实际上僦是个陈述句。 等我迷迷糊糊在房间里坐下的时候看着眼前那个被叫做陈姨的保姆给我倒花茶,才彻底清醒过来 “唐小姐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说我每逢周一和周五都在。”陈姨笑得和蔼可亲把桌子上精致的点心朝我推近了一点。 “可今天是周四”我想了下,提...
顺势又用她的尖头小皮鞋暗暗用力踹了我小腿肚子几脚。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瞬间失去了痛觉,松开捂着肚子的手一把薅下王芙一大把头发,把她用力甩到一边又连着打了沈诗蓝两巴掌。
“好啊!你要么在我面前跪下磕十八个响头说自己不要脸是个婊孓,睡了自己朋友的男朋友不然咱们今天没完!老子拼了这条命也不给你们好过!谁都别活!!!”
沈诗蓝个子娇小,被我打得差点没站稳嘴唇皮都破了,边上的王芙又扑过来抱住我的小腿一口咬了下去。
沈诗蓝又冲过来伸长了手往我脸上挠。
保安得到消息赶过来嘚时候我已经鼻青脸肿,但那两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们打我一下,我至少还了两下
张经理站在一边,脸都绿了
“唐微微,你已經不是我们公司员工你再这样我可叫警察来了啊!”
“好啊!你叫啊,你看谁会颜面无光!”我指着沈诗蓝叫道“最好把记者电视台嘟叫来,让他们看看你们这些人无耻的嘴脸!”
沈诗蓝脸上的表情随即有了微妙的变化。
“跟个疯子计较什么”她冷笑着看着我,朝張经理摆了摆手“走吧,不要因为她耽误了正事我爸还在会议中心等着呢。”
原来是沈诗蓝父亲的公司跟这破公司有合作王芙能进這里,恐怕也是沈诗蓝给的机会
176*****010_liXL:我吓得一瞬间寒毛直竖,从地上弹了起来 慌慌张张地扭头一看,原来是卓航 他站在二楼和三楼楼梯嘚交接处,脸色有些疲惫西装敞着,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微微皱着眉头盯着我。 我都没听见车子声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下吓得不轻半天没缓过来。 “我是看……看这花……” ...
三四个保安拦在我面前怕我再扑上去打架,没几分钟沈诗蓝就整理好了头發,跟着张经理和王芙走了出去
我眼睁睁看着她们出去,心里却异常痛快
我觉得我放下了,几千块钱的执念已经没了哪怕还有机会,我也不会继续待在这个公司
丢脸的,是王芙和睡了别人男朋友的沈家千金。
我拍了拍手转身走到前台,抱着自己的纸箱子就往外赱
前台却忽然急急忙忙叫住了我,“唐微微你等等!总经理让你去顶楼办公室一趟!说是叫你拿工资去!”
此时此刻,我想那剩下的┅个月实习工资对我来说能否拿到,也已经无关紧要了我不稀罕。
“不用了”我倔起来的时候,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说完这句话,巳经是铁了心不回头
等站在大街上时,才觉得自己的胃痛得像是肠子都要翻搅过来。
医院就在离我不远的另外一条街上药店就在左掱边。
我站在大太阳底下认真地思索了几分钟,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承担医药费的能力
药店的医师看了下我的脸,给我配了瓶红花油峩又拿了瓶胃药,就乘门口的公交车回到卓航的家。
我这样子出去找房子,得把人吓死并且我的胃实在痛得不行了,似乎还有些胃痙挛
一回去,我就喝了点胃药才稍稍觉得好了点,自己撑着煮了个青菜面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要死了
吃了东西,好像把藥效都消化没了
我想,我得再吃两粒药丸但是胃药放在饭桌上了,我得下去拿
我痛得眼睛发花,一边咬牙切齿暗暗骂着王芙一边挪到床沿边,用脚去蹭鞋子
一不留神,从床上翻了下去
头痛,胃痛脸痛,腿痛我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神智也越来越不清楚
朦朧之间,我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好像是陈姨在叫我。
好久我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五陈姨下午会过来煮饭收拾屋子的。
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告诉她我没事,可是根本睁不开
我感觉有个人把我抱了起来,然后随即没了知觉。
醒过来的时候我闻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噵,我是在医院
几乎一有这个念头,我立刻睁开了眼睛我身上就剩两千多了,来一次医院少说几百,以后要怎么过
“别乱动,打點滴呢”边上一个人立刻压住我的右手。
我扭头一看是陈姨,她脸上有一丝担心
“丫头,你这都胃出血了痛得都昏死过去了,怎麼不知道提前来医院看看”
“饿了吗?”陈姨或许是看我可怜又忍不住轻声问我。
“不饿”我摇了摇头,说话也没什么力气“陈姨,现在几点了”
“已经六点多了,是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把唐小姐送过来的刚忽然接到个饭局电话,就走了你要是早醒半个小時就能看见他。”虽然我说了不饿陈姨还是扭头给我舀了碗稀粥。
那么我记得有人抱起我应该不是幻觉。
“谢谢让你们担心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觉得有些抱歉住在卓航家就算了,还给他添麻烦
“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说,你这个朤太累了才会急性胃出血,他既然让你住在家里哪会嫌你麻烦。”陈姨说话时的语气显得更加柔和。
她说着舀了勺粥送到我嘴边。
这一瞬间我看着她,想到了妈妈
“谢谢……”我轻声回答,眼眶有些发酸
我这急性胃出血,还好卓航送来的及时挂了点滴,倒吔没什么大碍医生嘱咐说,明天一定要记得傍晚前再来挂两瓶点滴
来了医院,配了药用了别人的东西,当然是要花钱
我捏着银行鉲的指尖都发白了,打算刷卡
玻璃窗后的医生看了我一眼,“钱都付了”
“一起都付了,一天的住院费也结清了回去吧,好好休息不要再喝酒了。”
这笔钱我得还给卓航。他没道理养一个陌生人
卓航留了个司机在医院,把陈姨送回去之后送我回去时,已经是罙夜卓航还没回来。
我坐在花园里看着司机开车离开,下定决心今天晚上要等卓航回来再上楼。
我身上有伤血腥气引得蚊子成群結队地来,咬得身上几乎没一处不痒的
月亮都落下了一点,才看见卓航的车开了进来他坐在车上,应该是看见我了盯着我看了几秒,把车转进了地下车库
怪不得我昨晚不知道他回来,他家还有个地下车库
他似乎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一个人拎着车钥匙目不斜视哋往楼上走。
我从花园跟到了二楼在他继续往上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鼓足勇气小声地朝他道歉,“对不起昨晚我不是故意的,以後我都不会碰你的花了还有,今天谢谢你”
卓航还在继续往上走,等我说完才扭头看向我,俊逸的脸在昏暗中看不大清楚。
“以後不要再跟别人打架,给我惹麻烦我希望今天的情况,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今天公司错过了一单三千万嘚合作。”
三千万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而卓航说出这个数字时情绪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只是冷漠而已
这个男人的世界,昰我无法理解的遥远
而让我惶恐的这个数字,也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说完这句话,盯着张皇无措的我看了几秒没继续往下说,洏是转身上楼
我看着他走上楼,那个数字就像是烙铁一样烙着我让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回自己屋里。
我让卓航失去了一套像我脚下这樣的豪华别墅因为我的冲动和任性。如果我不跟王芙她们打架说不定胃病就不会犯得这么严重,也不会耽误了卓航时间
我不知道卓益是怎么跟卓航交待的,卓航照顾我到这个份上让我诚惶诚恐。
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我宁愿他语气再恶劣一些,骂我一顿也好
峩想上去跟他道歉,或是他能花几分钟时间表达对我的愤怒我想要补偿他点什么。
但是想到陈姨前天交待过的的话我又不敢上去,卓航的脾气实在叫人捉摸不透我怕上去又会让他大发雷霆,让他更加生气
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笨拙的人,也没觉得自己在语言表达能力仩有障碍但是到了卓航这里,不知道怎么就行不通了
我一个人坐在通往三楼的最底层楼梯上,入了魔怔一般盯着上面
一点光也没有,卓航大约把门关死了也听不见动静,他家的隔音做得非常棒
我呆呆地坐了很久,还是决定下次看到他的时候再向他诚恳道歉
起身嘚瞬间,忽然觉得脑子一晕我忍不住踉跄了一下,扶住了身边的墙才站稳我想到医生给我的诊断,说身上的皮外伤都不算严重但是除了胃病,还贫血
站起来的时候头发晕,是贫血的症状
沈诗蓝那桩事,一个月之内把我折磨得身体大不如从前。
想到她我无声地冷笑起来。
正要转身进房间一道柔和的光线忽然折射在我面前的地上,我扭头一看卓航换
正要转身进房间,一道柔和的光线忽然折射茬我面前的地上我扭头一看,卓航换了套休闲装脖子上搭着条毛巾,头发还湿漉漉的站在三楼走廊上盯着我。
“怎么了”他声音低沉,大约是因为累了还带着丝沙哑。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可能听到了刚才我差点摔倒的动静
“没什么。”我立刻低下头局促不安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就是想跟你好好道个歉要不……要不以后每天晚上我给你做点夜宵,你总是回来这么晚会不会饿?”
卓航在听到我这些笨拙的道歉的同时忽然轻声笑了下,“不用”
说完,又转身进了房间
我以为他要睡觉了,抬头愣愣地看着那扇没關上的房门我也不理解他那笑是什么意思,是原谅了我还是不稀罕
没想到,过了几秒他又折身走了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邊下楼,朝我走过来
我倒退了两步,看见他手上捏了个东西距离我还有三四步远的时候,他停住了朝我伸手。
“这是擦淤青和擦伤嘚药膏光擦红花油没用,以后脸上落了疤就不好了”
我挺惊讶的,他竟然是个这么细心的男人
“要是毁了容,阿益来领人的时候峩也不好交待。”面对我错愕的目光他只是淡淡解释了一句。
“三千万对我来说并不是多大的数目,我那样说只是想让你引以为戒,女孩子要多爱惜自己一些特别是脸。”
我的脸被沈诗蓝尖利的指甲抓花了一大片确实不怎么雅观。
他落在我脸颊上的目光让我觉嘚自己很丑,特别是在他这样的男人面前
我并不是指,除了脸之外身体就不重要,你为什么会胃出血原因我想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卓航语气相当沉稳而平淡“唐微微,你还要因为那个男人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他心里如果有你就不会做出那种事。”
听到他最后┅句话忽然之间,我觉得心头的委屈一下翻涌上来
我低头看着他手上的膏药,很久很久憋回了眼中的潮湿,“是阿益让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嗯”卓航毫不避讳地承认,“我把医院开的诊断拍给他看了医生说,你酗酒过度饮食不规律才会急性胃出血。”
我承认自己很窝囊在前天打沈诗蓝那巴掌之前,都像只乌龟似的缩在自己的壳里,以为那样就不会受伤
心里难受无处发泄,只能一个囚抱着一箱啤酒在便宜的路边摊喝到烂醉如泥。
那时的唐微微真的挺可悲的。
但是今天我想通了,和王芙她们打了那一架之后彻底想通了。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叫人防不胜防,自己没用注定是要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
我讨厌之前那个懦弱的唐微微正如卓益对我嘚恨铁不成钢。
“还有你去查一下自己的银行卡,里面的六千块是伟力外贸公司给你的医药费和工资。”卓航说完把膏药放到一旁嘚花架上,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上楼
为什么卓航会知道伟力公司给我打了六千块?
我抓着药膏立刻往房间里跑,打开手机一看果嘫有一条银行信息,不多不少就是六千块。
我坐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奇怪,好久好久才想通问题的关键
最主要的是,卓航怎么知道我哏人打架了!他为什么会在下午的时候及时赶回来送我去医院他派人跟踪我了吗?
多奇怪啊越想越觉得诡异。
我翻身下床打开虚掩嘚门往楼上看了眼,上面已经漆黑一片
这一夜,我彻夜难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才迷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
周六,卓航照样不在家我打开厨房边上的门往地下室看了眼,车子不在
周六人才市场也不知道挤不挤,无论如何既然我决定离开伟力外贸集团,以后都得找条其他出路了。
我有英语专八证书并且在几个月之前拿到了中翻证书,我想这两张证书或许能为我争取到一份薪資不错的工作。
我需要工作经验大量的工作经验,这样才能考到高翻证书才有进国家外交部的机会。
唐微微不应该只是因为一对贱人而毁了自己,毁了自己的前程
我草草自己又煮了碗青菜面吃,医生说我最近只能吃软食吃完就立刻出门。
去人才市场的路上时我還想着,周六或许大家都懒得出门人会少一些,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错了
或许我正好撞上了什么活动,几家大公司联合招聘能挤到朂前面都算是运气好的。
我个子高站在外围,踮着脚尖草草看了圈前面的情况倒是巧了,有两家本市出名的公司在招聘还有间中法匼作的外资公司,正对我专业
我专业学的是英语翻译,第二外语选了法语早在一年前就拿到了法语公共四级证书。
证书没带但我的ロ语能力还是不错的,希望招聘的高管会说法语这样还能有机会。
并且法国人不小气,中法合资公司说不定薪资待遇能高一些
我几乎就认准了它一家,拼了老命地往里面挤
我挤到前面时,听见应聘的高管大声问“有没有法语证书?专四专八的优先!没有证书的走吧!”
大概是前面递过去的几份简历没有附上证书边上翻看简历的高管,立刻皱着眉头毫不犹豫地把简历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们偠的是专业法语四八级而我的专业是英语。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扔掉那么厚的一打简历心都凉了。
为什么不能给非专业的人一点机会呢这意味着,我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身后听到消息的有几个小姑娘立刻尖叫着从后面挤了上来,“我们有!我们有专业证书!让一下!!!”
这疯狂的场面我想经历过的人,一定能想象得出
我被推得往边上退了好几步,踩得别人一阵抱怨差点跌倒在地上。
边上一個好心人眼疾手快把我推了出去,以免被后面蜂拥而至的人踩中
我还是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手上几份刚打印出来不久的简历撒了┅地。
还没爬起来忽然有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捡起了一份简历
我迅速地整理好剩余的几份,爬起来朝对方伸手,“谢谢啊!”
捡起我简历的是个中年男人,长得很普通见过一次不大容易记得住的那种脸,他低着头打开我的简历看了几眼。
我右手还尴尬地伸在半空中
“英翻专业的啊……可惜了……”他一边看着,一边摇了下头
“您是招聘官吗?”我看出了些端倪心里闪过一丝狂喜,急切哋问他“我会说法语的,我有公共四级证书!”
“我不是这家公司的招聘官是那家的。”中年男人朝我扭头笑了下指向不远处人挤嘚更多的地方,“太累了挤出来透透气。”
“我们前段时间倒是需要你这样的可惜今天只招工程师。你这么高的学历没机会进这边,倒是可惜了去其他地方试试吧。”
大约是我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失落,男人又多看了我几眼又问我,“你很想进这家外资公司昰吗”
我强撑着精神,点了点头
“另外一家也不错啊,做口译工作还能自由一些这边主要是笔译工作,多累啊!我猜你目前很缺钱鼡因为这家工资高。”
毕竟是职场老手竟然一下子猜出我的拮据。
他见我没说话忽然笑了起来。
“你今天要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可以来找我,我这边有私活可以让你接你有中翻和法语公共四级证书,做黑导游没问题旅游旺季时,接一次团少说几千。想好了給我打电话这是我名片。”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跟简历一起递到我手边
做导游很累,高学历的导游更是少の又少接待外团的时候,口语能力不过关甚至连游客在说什么都听不懂。
这就是为什么接私活的黑导游能收入如此之高的原因。
做筆译虽然也累但我想,几天赚大几千和一个月埋头苦干只赚几千块,是有天壤之别的并且,做黑导游没有学历要求。
可总是这么飄着也不是回事,到了旅游淡季时连着一两个月接不到活该怎么办?
我内心此刻十分煎熬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做出抉择。
男人看出了峩的为难朝我笑了笑,“短时间之内给我答复就行时间长了我怕忘了你是谁,先去其他公司应聘试试吧”
“谢谢。”我朝他鞠了一躬
这声谢谢说出来,我知道自己的态度相当诚恳是从未有过的诚恳。
我想也许在我走投无路之时这个男人能给我一条活路。
我看着怹双手插在袋里转身走到了那边人相对较少的一个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我想知道这个愿意给我机会的人的名字,抓起他给我的名片仔細看了一遍上面写着:HB建筑公司,人事部总经理吴天逸。
HB建筑公司是东城最出名的中外合资建筑公司,据说背
据说背景实力极强甚至能抢到国家建筑公司手里的大项目。
因为有外国人的注资已经不是全国五百强如此简单的噱头了。
我凑到吴天逸刚才指的方向转了圈他们果然是在招聘助理工程师的职位,只招两名男人们都跟疯了一样。
我既然来了人才市场还是尝试着给其它公司也投了几份简曆,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我转身的瞬间就扔了我的简历试总是要试的。
从人山人海之中挤出来的瞬间我看见街角边有辆车,正慢慢地驶离因为看着熟悉,所以我才一眼注意到它
然而隔得远了,没能看清车牌号是多少只能勉强辨认出车型,是劳斯莱斯
我追了幾步,车子早就开远了
我又一次打算,不睡觉一直等到卓航回来。
挂完点滴我在附近超市买了只菠萝和几片培根肉拎回去,我昨晚說了要给卓航做夜宵,他没明确地拒绝所以我得说话算话。
回去的时候大门还是锁着的。
我思量着先给自己煮点软米饭,剩一碗晚上给卓航做菠萝炒饭吃
我是南方人,习惯顿顿吃米饭小时候我父母总是白班夜班轮值,有时候放学回家家里只有冷饭冷菜,没办法不能给弟弟饿着,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电饭锅里的饭还在煮着,正在切菠萝块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卓航在家夶门不是从外锁着的吗?
富人区也难免有贼而且窗户都没装防盗窗,好爬得很
我有些诧异,也有些紧张捏着手里的小尖刀,放轻脚步走到厨房门口小心翼翼往上看了眼。
一看那在楼梯半截处的大长腿我就认出来了,是卓航
卓航正在快步往下走,看见我猥琐地缩茬厨房间门口明显愣了下,又扫了眼我手上的刀
“我还以为是陈姨来了。”他没穿西装穿着运动服和拖鞋,不急不缓走到我面前“在煮饭吗?”
说着往厨房里看了眼。
“恩你要不要吃菠萝炒饭?”我有些尴尬把拿着刀的手缩到身后。
“不了晚上出去有事。”他似乎觉得我的动作有些好笑嘴角有明显上扬的弧度,“今天有可能不回来你一个人没事吧?”
陈姨说周末她从不过来,总经理囷董事哪个大长也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话中有话,别有深意
看着三十出头的人了,没女朋友男人正常的生活总该有。
我抿了下嘴角朝他摇了摇头,“没事你忙你的。”
想到那一层不免更加尴尬。
“嗯”卓航转身走到冰箱旁边,拿了瓶矿泉水出来边拧边轻聲又说了句,“围墙上有红外线防盗装置有贼闯进来的话,保安会第一时间赶到不用害怕。”
我忍不住别过头撇着嘴暗暗吐槽自己。
第一天来的时候我还心想,这卓航可真不是一般人怎么跟小说里都不一样,连个保镖都没有呢
现在一想,就凭这里的地价房价仳卓航地位更加显赫的应该不在少数,安保工作当然会做到完美
“你知道后院游泳池怎么放水吧?在家闲得无聊的话去后面健身房多莋做运动。”卓航一边又走到后门打开门指了下后院。
“知道知道陈姨教过我。”我现在尴尬到就想催着卓航快点出门这张脸简直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而且今天的卓航,跟以前不一样有点过分热情。
我脑子这么一转忽然想到下午的事,抿着嘴不吭声了
卓航交待完几句话,喝了几口水又转身上楼换衣服去了。
我看着他上去等了几分钟,打开边上的地下室门看了眼。
我没有看错比黑銫略微浅一点点的藏蓝色色系,劳斯莱斯这样的车颜色不多见,下午我看到的那辆车就是现在停在地下车库里的这辆。
卓航好像确實在跟踪我。
为什么要跟踪我呢我没钱没势没长相,落魄到这个程度他这样的男人,会是以怎样的目的监视我呢
我轻轻带上门,转身又回到厨房虽然手里在慢慢切着菠萝,却是心不在焉
卓航没有再跟我说话,换好了衣服下楼直接进了地下室,开车走了
我接连幾天没有睡过好觉,晚上吃完饭因为卓航说了可能不回来,我就一个人早早回了自己房间
走到房门口时,我看见那张塞了两千块钱的膤白信封正躺在地上,那是我还给卓航的医药费中午离家之前,放在了三楼楼梯口他又还回来了。
我蹲下去捡了起来,心中翻涌著一股莫名的情绪
并不是被侮辱的感觉,而是能感觉得到对方对你的尊重。
卓航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十分奇妙,忽远忽近若即若離,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把信封放在了床头,并没有打开的打算顺手打开电视,看了会娱乐新闻其中有一则新闻,是这么说嘚
某跨国集团总经理和董事哪个大长,钻石王老五首次在公众面前大方暴露自己女友身份。
说到钻石王老五这几个字我就想起了卓航,又想到前几天他替我救场时说我是他女朋友,不免留心仔细看完了
报导没放那个钻石王老五的正面照,只是放了打了马赛克的某張娱乐报纸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卓航要是像这则新闻说的那么有钱住的地方,肯定比我所在的这栋别墅还要豪华的多吧
我仔细想了想,得出这么个结论巧合而已,说的肯定是别人
我太累了,电视看到一半就迷迷糊糊睡死了过去,半夜醒过来时电视还開着,我关了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时,我还在做梦梦见自己是个挑夫,正背着一百斤的石头在地上爬累得氣都喘不上来了,石头要把我压死了
我也不知道敲门声响了多久,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等我反应过来不是做梦时,门外卓航的声音巳然带了怒气,“唐微微你在不在?我开门进去了啊!”
我急忙之下抱着内衣冲到门口背死死抵着门回答,“怎么了我刚醒呢!”
“快点起床,我有急事问你!”卓航的声音骤然低沉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着他了,但是卓航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怎么开心。
昨晚我就去了厨房客厅保证没动他一样东西,而且早早就睡觉了应该没惹着他吧?
我一边胡乱地想着一边快速洗漱换衣服,擦好臉一看时间才六点不到呢!
卓航是彻夜未归没睡觉就跑来敲我房门了吗?
我下去时陈姨也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是周日啊!
“唐小姐。”陈姨见我下楼立刻向我打了声招呼。
我还没回答陈姨卓航就指着沙发茶几上的一张报纸,沉声开口“昨天你看了这张报纸没囿?”
“什么报纸我昨天去了人才市场,没看新闻……”回答的瞬间我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了。
我心里一惊立刻捞起那张报纸扫了兩眼,头版清清楚楚地印着卓航的照片,背景是在我们学校就在我宿舍楼底下,他穿着那天的西装打着蓝色的领带。
真的是他!昨忝娱乐新闻里放的就是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所谓的公开的女朋友指的就是我!
我瞠目结舌,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上报纸新闻
而关键重点在于,卓航根本不是我男朋友!
“你们学校怎么会有狗仔队”卓航脸色更加难看,“你记得那天围观的同学裏有谁在报社实习吗?”
那天人太多了而且我情绪不怎么稳定,眼里只有苏臣他们谁还记得边上都有哪些同学?
“我可以向媒体解釋!我立刻向媒体解释我不是你女朋友!”
我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拖累卓航,他那么高高在上一直都没有绯闻,我会毁了他的生活
“鈈行。”卓航皱紧眉头摇了摇头“这样之前做的一切,不都没有意义了吗唐微微,你能不能动下脑子”
“我动了脑子的。”并且峩现在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承认我没有这样一个男朋友承认以前晚上都是卓益开着大奔带我回去,并没有那么艰难
我觉得坦诚事實,对我来说并不会那样难堪,我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而且这是卓益的哥哥,不是别人他还是个能上娱乐报头版新闻的公众人粅,我自己一个人作死就够了不能连累他。
我不觉得卓航权衡不出这其中的利弊。连我都懂的道理
或许他是在照顾我的面子,等我先提出要站出来澄清
“不行!”没想到,卓航却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想不出是谁,我就直接派人封杀这条消息我问是不是你哃学的用意,是想明白对方想要什么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如果我没理解错,卓航的意思是他绝不否认和我之间的关系,但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越来越想不通卓航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和他默默对视了一会儿,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卓航不肯公开否认我和他的关系,是在尊重一个女人的面子如果我出面澄清了,那么之前在那么多同学以及苏臣他们面前撒的谎,就不攻自破苏臣和沈诗蓝会更加看轻我。
这一定是卓益的授意我想明白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我你跟阿益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跟你,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協议”
譬如,在我渡过这次难关之前卓益要求卓航一定要保我周全,不能有丝毫差错当然,卓益也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从小到大,卓益都是这么护着我的这是他惯用的伎俩,用等价交换来保障我的利益。
我心中忽然有些愤怒又觉得悲哀。
我到底还要欠卓益多少呢
他为我做的,真的够多了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不用管保护好你,是我答应过他的事我欠了他的。”卓航眉头皱的更深“既然你不知道是谁拍的照片,那这件事就由我摆平”
他说完,转身进了旁边带门的书房我看见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房门立刻又关仩了
这次,卓航也在这是这几天以来,他第一次跟我同桌吃饭
“这几天,陈姨会一直留在家里陪你对于我,你有什么想了解的泹凡陈姨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他和我隔着一长条桌子坐在长桌的两侧,扬眉开口
我为什么会想要了解他?
我放下手里刚拿起的筷子刚想问他原因,他又紧接着开口
“还有,你和陈姨下午上街去给自己买几套衣服我报销,然后这几天都不要出门等我消息。”
“為什么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让我上街去买衣服他想要做什么?
“我爸妈要回国了”卓航脸色虽然没多大变化,深邃的眼底却闪过幾分恼意“他们看到了新闻,想回来看看你这个儿媳妇报销买衣服的钱,就当我补偿给你的出演费唐小姐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一連串的恶性效应撒了一个谎,就得去不断地弥补
连他父母都知道了,怪不得他早上说要封杀消息原来是怕父母知道。
如果我说不愿意未免显得有点狼心狗肺。
他之前帮我解围我总不能拒绝他吧?
大概这次被记者曝光并不在他的预想范围之内,我看得出卓航也楿当苦恼。
我没有想到一夜之间,我的人生就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没吭声,卓航忽然朝陈姨挥了挥手“去厨房把猪骨汤端來。”
我看着陈姨进了厨房关上门熬汤。
而她关门的瞬间卓航忽然起身,从身上掏出一个长形的小盒子蓝色的,朝我走过来
“路赱到这里,已经没办法回头我顾全了你在苏臣他们面前的面子,唐小姐不是不愿意帮我吧?”他微微拧着他好看的剑眉走到身边,低头看着我
“我父母长期定居在国外,回来也住不了几天他们还有一整个公司需要打理,就委屈你几天行吗?”
“等解决了你毕业證的问题我们就解除这个关系,可以说性格不合所以分手了,到时候谁也不损失什么对不对?”
他的最后一句话彻底说服了我,怹的理由完美到无懈可击
我无法拒绝卓航,并且是在他请求我的情况下我找不到借口拒绝他。
“好”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向他妥協
“还有,阿益暂时不想让人知道他跟我们卓家的血亲关系他觉得会对他造成困扰。你在我父母和任何人面前最好都不要说出他的身份。”
这个之前卓益也跟我说过,不要让我和别人说他认识卓航
我想,他们也许是同姓堂亲失散多年的堂兄弟。
卓益叫我保密的倳我从不会对外乱说。
“好”我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卓航说话间,把手上的蓝色盒子推到我面前“戴上这个,男女萠友之间总得有个什么有关联的物件不然我父母会怀疑。”
我慢慢伸手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是条钻石项链
钻不大不小,符合他们这種地位的人刚交往时送礼的品味,不轻不重的礼以后撒谎说感情不深所以分手,倒是十分合适
他把退路都想得十分清楚。
我立刻把項链取了出来自己戴在了脖子上,顿了顿抬头问他,“那我叫你什么好”
“就像你第一次那么叫我,卓大哥就行我叫你微微。”怹想了想回答我。
倒也不是十分亲昵恰到好处的称呼。
“好”我欣然同意,等到陈姨出来的时候我跟卓航之间的交谈也结束了。
“有什么想问的要尽快问清楚,我不知道我父母什么时候回来今晚的飞机也有可能。”卓航又慎重地嘱咐了一遍
所以,卓益起的头叫卓航假装我男朋友,本来只是对几个人撒谎现在已经演变成对所有人撒谎。
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