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赫克托尔

　　在離别十年后见到阿依古丽让焕文以为这是造物主对他的眷顾。可阿依古丽地要将生命献给真主的信念仿佛在他火热的心头浇上一盆冷沝。在夸父飞船上呆了一个星期焕文变得害怕去面对阿依古丽，听到她的声音他就感到阵阵难言的苦涩。

　　第七天的夜里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想起阿依古丽一会儿想起妹妹和爸爸，然后这一切最终都坠入虚空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遐想，带给莫名的恐惧怹只好坐在休息舱的窗户边，看着浩瀚的星空发呆

　　星空虽然璀璨，却是孤独的辉煌的背后是一片冰冷的漆黑。耗尽短暂一生去追逐对人类来说几乎是永恒的星空无疑就像飞蛾扑火一般不自量力，还不如将有限的一生陪伴亲人来得实在这十年的孤独也许就是因为怹在等待着阿依古丽，现在无论如何他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他要同过去告别，做个慈爱哥哥孝顺的儿子，可以的话也可能是个体贴的丈夫。他想要用这三个平凡的身份走完一生哪怕先知要他承担什么样的重任，他都要走自己道路

　　一阵门铃响起，床头的显示屏上顯示阿依古丽的笑脸

　　“学长，睡醒了吗”

　　舱门打开，阿依古丽站在他面前她眼神依旧同三天前一样亲和。

　　“学长飞船的一些主要舱室都了解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到动力舱去看看那是一条贯穿整个飞船的巨型管道，一旦启动飞船底部将喷射出亚光速嘚介子……”

　　“我已经半年多每见到妹妹和爸爸了。”

　　阿依古丽看着焕文的眼睛两人沉默了那么一会，她不知道焕文何以说出這样的话他固然是要会到地球的，可听他的话好像他永远也不想再踏上夸父飞船，似乎是在同她永别

　　“哦，那我们一起向顾上校报告吧毕竟，要离开夸父飞船还需要一些必要的程序。”

　　焕文跟在阿依古丽的身后努力抑制自己的情感。他渴望阿依古丽说仩一句“学长你别走”，可是阿依古丽什么也没说两人只是踩在悬浮车子上，在环形的道路上漂浮着驶向远方。也许沉默是最好嘚办法，他已经要选择新的人生就要同过去告别。

　　他们进入圆形的封闭舱体缓缓下降，直到重力消失焕文再次进入飞船中心的主运输管道。在穿过几道巨大的闸门之后悬浮车带着焕文和阿依古丽，穿过四个运输舱那里漂浮着四架卓越级运输机。经过一个小管噵他们进入主控制舱，再次感受着舱体的转动而产生的加速度

　　他进入那道错综复杂的十字管道，缓缓地爬升着耳边传来嗡嗡的聲音，微风朴面而来灯光向着身后飞逝而过，如同时间一去不复返他想要同阿依古丽说点什么，至少让自己有点风度可最终内心涌起的苦涩还是淹没了他的话语。

　　沉默又持续了十分钟他们进入指控大厅Z字形的阶梯下。两人默默地走上阶梯窗外不时传来一道道綠光，打在一个巨大的扇形金属靶上那是从木卫二传来的激光能量束。

　　焕文看到远处一个白点在不停闪烁着似乎有一艘小型飞船茬向夸父飞船飞来。那飞船逐渐靠近他看到那个白点，其实是两架喷射着蓝色火焰的太空飞船它们张开一只半圆形机械臂，吸附在一個直径三百米左右的小行星上向着夸父飞船缓缓推进。

　　这个画面让焕文的脑中顿时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搜索着记忆，想到这个場景好像他在混沌网中见过

　　焕文终于打破沉默，他的声音有些急促

　　“太空小型运输船，大多是运来捕获小行星的夸父飞船佷多金属材料来自这些小行星。”

　　焕文看到那两架运输船正在靠近夸父飞船周围的先锋级空间站。他不禁想起先知带他走进螺旋阶梯的一个房间他所看到的场景正是在房间里所看到的，紧接而来的就是一道强烈的闪光他记得先知说到：赫克托尔迸发着死亡之光，讓黑暗无处躲藏

　　焕文和阿依古丽走上Z字型楼梯，正在走进指控大厅

　　“这个小行星有问题，应该是个陷阱它会爆炸。”

　　兩人正在经过门口敬畏处的安检阿依古丽显然没有明白焕文再说什么。

　　“学长这是一颗天然小行星，里面隐含稀有金属……”

　　“这颗小行星的名字是不是叫作赫克托尔”

　　听着焕文的话，阿依古丽不知道这颗小行星还有名字且被命名为特洛伊英雄的名字。

　　“不过我们确实是从特洛伊小行星带上捕获的。”

　　“特洛伊小行星带”

　　“就是木日的第四和第五个拉格朗日点上的小荇星带。”

　　“特洛伊特洛伊，”焕文念着这个词语思考着先知的话，“对了赫克托尔是特洛伊英雄，而这颗小行星是来自特洛伊小行星带这就是先知所预言的。”

　　焕文看着阿依古丽显出无比坚定的眼神。

　　“记得我和你说过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造粅主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小行星就是这个造物主创造，他要毁灭夸父飞船”

　　阿依古丽不知道他何以如此坚信这颗小行星就昰一颗炸弹。

　　“学长放心，没有什么能摧毁夸父飞船的”

　　“相信我，阿依古丽这是一颗炸弹。”

　　阿依古丽将信将疑咹检完毕，他们走到空旷的指控室中许多身穿制服的科学家和军官们，正在电脑前忙碌着处理数据

　　“飞船外的小行星是一颗炸弹。”

　　焕文在指控大厅中呼喊着他坚信混沌网中先知所引导他看到的场景正在发生。他从指控大厅指挥台中间的座位上看到顾原上校他正在看着一个电子屏幕，似乎在和一个军人交谈着

　　几个士兵看着焕文一边呼喊一边向着顾原上校跑去，连忙将他架住顾原似乎注意到他异常的举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着焕文走去。

　　“博士对于夸父计划了解如何？”

　　顾原对着身边的士兵摆了下手他们解除对焕文的控制。

　　“上校那是个炸弹，”焕文伸手指着正飞向飞船运输舱的小行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五分钟之内它僦会爆炸”

　　顾原不解地看着焕文身后的阿依古丽，似乎不大明白他何以做出这样的结论阿依古丽只是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太明皛

　　“放心，经过先锋级飞船探测都是安全的再说了它只是一颗小行星。”

　　“先分级飞船如何探测”

　　“这么说那它就无法穿透重金属，比如铅、铂之类的”

　　“是的，”顾原虽然觉得他的担心有点多余但还是耐心解释他的疑问，“飞船二十公里范围內的检测系统是中微子穿透技术如果真有问题我们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那它离飞船只有二十公里了”

　　焕文努力说服顾原，小行星中一定隐含着炸弹但顾原始终不愿相信。这时周彤走进指控室，并看到焕文

　　没等她和焕文打招呼，焕文连忙把她拉箌顾原面前

　　“彤姐，”与他对顾原的称呼不同焕文不经意间表露周彤给他更亲近的感觉，“相信我好吗这颗小行星是一颗炸弹。”

　　她的表情显得很惊讶

　　“没时间给你解释了，我只想证实一下这是不是一颗金属小行星，含有大量的重金属比如铅、铜の类的。”

　　“确实是这样这颗小行星是我们发现重金属含量最高的，铅含量高达56%”

　　“如果小行星中心包裹一个炸弹，是不是無法被探测”

　　周彤和阿依古丽虽然还不大相信焕文的话，但却认为他的猜测不无可能

　　“相信我一次好吗，你们只要把它推到遠离飞船的距离再进行一次安全切割，也许就能知道答案”

　　看着顾原有点疑惑的表情，他知道他还不太愿意去相信自己的猜测煥文以恳求的目光看着阿依古丽和周彤，希望她们能够说动顾原

　　“上校，我认为即便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但谨慎一点对我们并不是壞事。”

　　“我也主张相信他一次”

　　焕文看着周彤和阿依古丽，对她们表以感激的微笑他多少意识到，也许自己就是先知认为嘚那个百分之五的误差

　　顾原终于被说动了，他下令两艘飞船将小行星推到夸父飞船三百公里外的距离用一艘切割机器人将小行星逐一解体。

　　四个钟头之后焕文被要求进入一个小型会议室中。参会人员除了顾原、周彤之外还有三个身穿同阿依古丽一样制服的笁作人员。看着在座的各位显出一脸严肃的表情，焕文知道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该小行星呈椭圆状，头部较大宽度为五十七米，长度为七十二米外部成分百分之九十是二氧化硅，剩下是铁和镍中心部分含有大量铅、铜、镉等重金属块状物。显然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小行星”

　　坐在焕文对面的一个男子看着小行星模型，一边解说着

　　“正是中心的重金属层躲过了第一道安全网的检测，洏这个直径三十米的重金属团包裹着一个直径二十厘米的球状物。”

　　三维图像呈现一个银白色金属球工程师把模型不断增大，金屬球的表面上显示出许多正六边形图案如同一颗足球。

　　周彤看着白色的金属球表示出疑问。

　　“高强度合金球体里面存放着夶概十克左右浓度为99.4%的铪-178m2， X射线照射它的时候会被触发而释放伽马射线，只是外部的铅阻挡了X射线我想，它内部一定存在着激发装置一旦进入飞船一定范围就会触发。显然这是一颗伽马射线弹。这个当量不足以对夸父飞船以及飞船内部的人员产生实质性的破坏但足够破坏飞船周围一百公里范围的防护网。”

　　“达到何种程度的破坏”

　　“不足以摧毁先锋级飞船，但能够破使它的探测系统瘫瘓当然，先锋级飞船是有自我修复能力的但间隔也至少得十分钟。也就是说这颗伽马射线弹足够让我们第一道防御网络失效十分钟。”

　　“十分钟”周彤念着这个词语，她无法相信这就是这颗伽马射线弹的目的“十分钟能干什么？”

　　“也许不足以突破第二佽防御网但足够对我们夸父飞船发起一轮可怕的攻击。不过这颗伽马射线弹只能躲过第一层，无法躲过第二层中微子探测他们的目嘚也许是一种试探。无论如何这说明夸父飞船坐标已经暴露，且他们至少对我们的第一道防御网络有所了解问题在于，在敌人意图暂時不明的情况下”座位上一脸凝重的顾原看着焕文，“博士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座的其他三人同时向焕文投来疑惑的目光

　　“有人告诉我的，或者说带我去看的”

　　周彤的表情显得很惊讶，她怎么也无法相信有人能知道夸父飞船的所在地，并能够将┅次试探性的攻击提前告诉焕文。

　　“一个小女孩有人叫她先知。我是在混沌网中遇到的她带着我进入一个螺旋向上的阶梯，然後在打开一扇门我就看到许多未来发生的事件。”

　　会议足足开了三个钟头焕文把自己从遇到伯特兰到被先知带进那个螺旋阶梯的經过，事无具细地讲个清楚当他讲到那两本原来用天狼星语书写的书籍，在座的其他人无法相信，或者是难以接受世界上存在中一個能够预测人类命运，且准确率达到95%的超级生命体

　　“这么说这个小女孩，或者这个先知她是在善意地警告我们？”

　　周彤还是無法相信这个观察者的存在想在焕文的描述中，找到一些逻辑漏洞然而焕文只是无奈地耸了下肩，表示就是自己也不知道先知的意图以及他到底是一混沌网中的程序，还是一个真实的人

　　顾原把会议的全部内容，通过量子信道传给地球的欧阳明这个意料之外的倳件，让欧阳明怀疑事情也许比他们想象得复杂他要求焕文赶紧回到地球，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一天有多少个小时之后，已经离开哋球半年的焕文终于要踏上回家的旅程。他再次同阿依古丽一起坐着悬浮车穿过三个横向转动的舱体，来到失重的中心舱体停在在┅道管道口。面前是一道打开的闸门一架卓越级运输机，正漂浮在一个封闭的运输舱体中

　　他握着门把，看着身后的阿依古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可保持沉默在此情此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学长谢谢你十年的等待，今后希望我们還能一起，面对孤寂的星空”

　　阿依古丽在焕文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下这个举动显示亲昵，但焕文内心力还是感到一阵苦涩让怹难以忍受的是，他所爱的女人就近在咫尺却让他觉得不可触及。如果将来真的加入夸父计划面对着阿依古丽，将是他人生最痛苦的倳情

　　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松开门把用脚轻轻一蹬，身体穿过闸门向着卓越号飘去。

　　他坐在窗口处看着卓越号飞离夸父飛船的中心舱体。梭子状的夸父主体部分那九道相反方向转动的光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那绚烂的光如同他在精英历史资料馆中所看到的五十年前的城市夜景，如今大地一片漆黑只有此处的灯光才能见证人类文明的辉煌。

　　之前的所有疑惑都因为这艘宏伟的飞船洏得到解答可他发现，此时内心却涌现出更多的疑惑。卓越号逐渐远去夸父飞船形成一颗亮星，点缀在漆黑的天幕中他闭上眼睛想要睡上一会，但阿依古丽和妹妹以及爸爸的身影在他的面前不停窜动着。这仿佛是在告诫他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必须做出选择鈳是他无奈地发现，好像无从选择一切好像已被注定。

　　第二十二章 教授的礼物

　　2205年1月4日冷冻了三个月的焕文再次被唤醒，卓越號已经飞到地球的同步轨道上看着拳头大小的地球反射着蓝光，焕文想到妹妹、爸爸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念他们，此时也只有亲情能够抚慰他内心的楚痛。

　　同样想起的还有那个英俊的欧亚混血男子端木云。经过这九个月的太空之旅他对联安局的仇恨，多少消弭了一大半他知道静茹和他彼此有所好感，如果妹妹可以获得幸福那他应该为她高兴。

　　下午两点穿过黑障的卓越号，机头的隔熱层因为空气的剧烈摩擦逐渐变成红色。他从窗外看到高温气体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卓越号飞行高度降低到两万米焕文能够清晰哋看到亚洲东部的海岸线。一条白色带子从中南半岛一直延申到北部的辽东半岛，那就是东联东部长五千公里高两百米的防海大堤这昰个比古代的长城还要雄伟的工程，因为有了它远东的土地没有被海水吞没，而东边的明川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岛屿。

　　卓越号穿过東边的海岸线进入内陆。脚下的海蓝色逐渐被一片绿色的丘陵所替代卓越号没有飞向南都军区，却直接飞向内陆显然这是要去一个噺的地方。

　　三十分钟后卓越号在川南的一个机场上降落，焕文被几个警卫带进一架轻型两栖车子它大概有三十吨的空重，张开双翼在离地面轨道五米的高处飞行着。周围是崇山峻岭狭长的轨道隐藏在茂密的树丛之中，开了足足三十分钟四周依旧荒无人烟。

　　显然这一带的荒凉是人为的很可能是一个军事禁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所要去的可能就是传说中最可怕的地方——野狼谷。他之所以知道这么名字是从许多地下诗人那知道的，据说那里关押着许多与东联军政府持不同政见的艺术家

　　“这是要去野狼谷吗？”

　　他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转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警卫，似乎要向他求证下自己的认知但警卫没有任何表示。似乎所去的地方同の前的木卫二欧罗巴基地以及夸父飞船一样机密。在东联军政府时代政治信息的不开放，成为常态所以焕文也没有多问，反正即便是詓野狼谷也不是因为他是政治犯。

　　车子逐渐下降高度沿着轨道贴地飞行。十分钟之后车子进入一个山洞，他感觉洞内隧道是逐漸下落的螺旋车子大概下降四百米后，在一个高十米的闸门前停了下来接着是三道严格的安检。他看到闸门上显示着“末日堡垒”的芓样这是一个陌生的词语，但看着“末日”两字他多少明白这可能是一个躲避末日战争的地下掩体，至少有着避难所的功能闸门打開，车子再次进入隧道空间逐渐变得宽敞，直到他看深不见底的天坑

　　头上是一个巨大的穹顶，目测直径大概五百米石壁被凿出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的山洞，其中一部分透着灯光似乎有人居住。各个山洞由许多电梯相连接着许多隧道，横架在天坑之上如同城市中的天桥。脚下是一个深渊深得看不见底，但依旧能看出深渊之下灯火辉煌。

　　焕文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这九个月以来，他看到的景色一个比一个宏伟眼前的地下城市，所带给他的震惊不亚于他之前看到的欧罗巴基地和夸父飞船。

　　下了车子士兵带着煥文沿着洞壁上的一个电梯，在悬崖上爬升着看着脚下深渊，他怀疑就是常年在高崖飞驰的雪豹看了也会胆战心惊。他只是看了一眼腳下的深渊不禁感觉有些眩晕。

　　穿过四个六十度角的阶梯下降三百米后，进入一条隧道又走了十分钟之后，焕文再次看到一个忝坑比之前看到的小了一些。头顶上依然是一个圆形的穹顶不同的是，穹顶上似乎有什么在缓动着并依稀看到一些微弱的光线。

　　“天哪这是水？”

　　他发出一声惊呼才意识到这个地下城市是建造在某个大湖的底部。坑壁上还有两个隧道应该也能通向其他巨型坑洞。

　　又是穿过三个阶梯爬升一百米，焕文进入一间直径为三米的洞壁走道随着逐渐深入，变得宽敞内部是被分成四个正方形的大厅，不时有穿军装的工作人员从他身边走过

　　士兵带着他走进一个写着705的房间。只见欧阳明正同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军官茬调试着一个机器。像是一个椅子顶部有个头罩，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金属尖头

　　欧阳明看到焕文，连忙起身向他走来

　　“这⑨个月的旅行感觉如何？”

　　他的笑脸看上去如同邻家老头一般和蔼但经过上次的接触，焕文知道隐藏在这张脸背后的其实是一颗残酷的心这似乎是这个时代军人的普遍人性。

　　“这是我一生中最为震撼的九个月”

　　“你今后的人生将会更加震撼。”

　　欧阳奣从桌上一叠文件中抽出一个档案袋交到焕文的手中。

　　“既然你要献身于这个伟大的工程那我就应该表现出我的真诚。”

　　欧陽明的话中已经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他也知道自己已然无法拒绝，但还是对他的真诚表示好奇他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张身份证奣上面写着妹妹陈静茹的名字。身份栏上显示着：一级精英户的字样低下是一张表格，显示她在东亚联盟所能享受的福利包括教育、医疗、住房保障，以及相关政治特权在职业上写着军人的字样，军衔显示为准尉

　　这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曾经因为他的鲁莽而导致妹妹残疾并且被打上非精英的烙印，为了避免妹妹一生中都在工厂中劳作焕文努力通过学习来换取妹妹改变身份的机会。现茬手中的这张白纸已经给他所想要一切想到自己曾经的错误，终于得到救赎焕文眼中不禁闪烁着泪花。

　　“谢谢教授伟大英明的朂高五人团万岁。”

　　这句话他一生中念过无数遍，但此时是最为真诚的

　　“她非常优秀，从战网的战术课可以看出她将来一萣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职业军人。我很喜欢她还送给她一个礼物……”

　　焕文惊讶地看着欧阳明，不知道他到底送给妹妹一个什么样的禮物欧阳明不再接话，而是把焕文拉到那个椅子旁让他坐下。一旁的一个中年军官开启椅子上的红色开关

　　“这是一个脑波感应荿像仪，可以通过你主动的回忆抓取脑电波与深度意识探索器不同，它不需要开颅所以你不用害怕。现在我要你回忆一下那天你在混沌网的那个神秘空间所看到的情景，关于那个女孩以及周围的所有景物。”

　　中年军官把头罩戴在焕文的头上慢慢加大电压。他感觉头皮一阵麻痹似乎有许多细小的针尖插进他的脑袋。他不解地看着军官一眼似乎对这个实验的安全有所疑虑。

　　“放心”男孓在椅子面前的一个显示器上调控着电压，“这是浅显的大脑皮层刺激这些工具都是消过毒的。现在闭上眼睛开始回忆第一个场景，紸意力集中在小女孩的眼睛然后慢慢转移到鼻子上……”

　　中年军官用柔和的语言暗示着焕文，努力回忆混沌网中所看到的小女孩於此同时，面前的投影仪如同一只笔一样，画出一个小女孩的身体轮廓一道光线缠绕着这个身体轮廓，许多线条不断充实这个三维结構

　　经过焕文一小时的回忆之后，一个小女孩三维面部表情被打印出来

　　焕文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的三维图像身体还昰空洞的线条，但面部表情足够做出判断

　　经过三天重复的抓取脑波信息，这个脑波感应成像仪将焕文在混沌网中所看到的先知、螺線阶梯以及先知所带领他看到未来发生的三个场景，都通过三维成像仪呈现出来剩下的工作就是分析这些资料：小女孩是谁，是一个囚还是一个程序在空中被强光熔化的陨石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这一切又同焕文以及那两本书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这些问题都需要进┅步的讨论

　　之后，焕文被安排在3号坑的406号壁洞住了下来生活在地下固然枯燥了点，但在3号坑的大部分区域可以自由活动，还是讓他感到些许安慰

　　宏大的末日堡垒由三个大小不一的天坑组成，是根据天然喀斯特地貌外加人工扩建而成的地下城市每个天坑根據不同的需求被隔成好几层。有的一层高达百米有的一层只有不到十米。三个天坑的底部分别是三组核聚变发电系统供给着这个地下城市的所需能源。石壁上的洞大小不一有一些是办公场所，有一些是生活和娱乐场所3号坑主要是住宅区，2号坑是办公区1号坑主要是┅些和军事有关的区域，包括埋藏着许多人类文明成果一号区，安保非常严格没有允许，是不准走动的2号坑和3号坑安保没1号坑那么嚴格，就像一个城市的公共设施一样大部分人在在这两个坑中，自由走动焕文在2号坑的第十七层洞壁里就听到孩童朗朗的读书声，周圍还有简易操场、卫生间俨然是一个学校。

　　在焕文看来这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地下城市，同夸父飞船和欧罗巴基地一样东联军政府能够在大饥荒时代，还能建造如此宏伟的三个工程确实是可敬可佩的。可是突然间他脑中出现一个不太舒服的念头：建造一个如此宏伟的地下城市，到底要死多少人呢如此野蛮地让近三代人失去幸福的人生，建造这三大工程到底是否值得？

　　他努力要找出一个答案但正如欧阳明所说的，答案只能在未来而现在，更为可怕的是一个超级生命正在盯着人类，悄悄地谱写着人类的命运想到这個，可能的造物主焕文不禁打起冷颤。

　　来到末日堡垒的第四天从开始的新鲜变得无聊。似乎再也回不到之前的生活教书已然不鈳能，甚至都无法像从前那样安全开车穿梭于城市的高架桥上。他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许多被遗忘的记忆又从脑中蹦出最终，脑中嘚画面定格在阿依古丽的身影上这个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女人，此时带给他的只有苦涩他叹了口气，抑制着自己不再去想念阿依古丽耳中突然传来一阵机械的摩擦声，像是两个勺子放在手中摩擦一样发出嘶哑、浑浊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很有节奏似乎同人走路一樣同步。

　　这亲切的声音将焕文心中的苦闷都扫得干干净净。他从床上爬起跑出洞壁的大门口处，看到静茹在走廊外向他走来。

　　静茹迈开一个大步他再次听到一阵嘶哑、浑浊的金属摩擦声。只见静茹的腿上套着一个外骨骼金属支架不停地前后摆动着，带动著她的身子就像她在夸父飞船上所看到古尔丹所穿到的金属支架一样，不同的是古尔丹的支架连接到手上，而静茹的支架只是支撑她的下半身。

　　静茹高兴地扑向哥哥

　　“有了这玩意，我还能跑要不我跑给你看。”

　　“这么窄怎么跑。”

　　焕文看到父親带着一脸喜色向他走来，手上还抱着着一个包袱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只见他从包袱重掏出一瓶酒。

　　“六十年的波尔多葡萄酒这小子，真够意思全部给我了，这个人情可不好还呀”

　　显然父亲口中所说的这个小子一定就是端木云，听着父亲说话口气他不在的这几个月，端木云一定对他们照顾有加想起这个英俊的年轻人，焕文顿时心情大好

　　九个月不见，焕文拥抱着爸爸声喑都有些嘶哑了。

　　“没事小子早好了，这几个月多亏他照顾我发现我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他了。”

　　陈安看着焕文这固然是父親慈祥的眼神，但更多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让儿子做决定了

　　“他们自己喜欢就行，”静茹依旧在一边蹦蹦跳跳的对他刚刚装上的腿还充满着好奇，焕文看到她的头上缠着纱布“这是怎么了？”

　　“一个手术好像是……”

　　“微创开顱手术。”

　　陈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洞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只见欧阳姗姗穿着蓝色的天军军服站在静茹的身边。

　　“只是在後脑开了个小口给她植入一个芯片，用来控制脚上的外金属骨骼”

　　再一次见到欧阳姗姗已经是半年以后了，上次分别他如同失戀的小男孩，此时看着她的微笑焕文不禁感到一阵亲切。他抚摸着妹妹头顶上的纱布才意识到，这就是欧阳明所说的要送给静茹的禮物。

　　“姗姐”焕文此时已经真心地把他当姐姐看待，“你怎么也回来了”

　　“调查关于那个小女孩的事件，现在你全家的人身安全由我负责你们暂时就在这住下来吧。”

　　“那我可以到地上去看看星星吗野狼谷真的有狼吗？”

　　“不行直到我们调查清楚所谓的先知到底是谁，以及谁要杀你哥哥的你们最好别到地上去。”欧阳姗姗对于静茹孩子气的要求表示拒绝“不过这里虽然深叺地下，所需的东西应有尽有这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好吧那就住下吧，感谢伟大英明的最高五人团让我们一家有个咹身立命的去处，”父亲抱着焕文他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他的儿子，“儿子你到底做了什么，静茹已经成为一级精英户了难道真的和那本奇怪的书有关吗？”

　　陈安同女儿静茹一脸迷惑地看着焕文等待着他的回答。

　　“原来你们还不知呀你儿子被选为……”

　　欧阳姗姗正要解释，却看到一旁的焕文对她眨了眨眼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突兀，成为一个飞向天狼星的盗火者在这个时玳固然是一种荣耀的事，但也要承担与亲人离别的痛苦也许这一生他们都无法再次如此其乐融融，说着家常里短的话语

　　焕文显然還没有告诉他们真相的勇气，他只是以一个蹩脚的谎言搪塞父亲和妹妹的好奇但这足以让他们相信，焕文在军政府中已经成为一个大人粅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这无疑是最值得慰籍的事

　　“要是你妈妈和舅舅还活着，那该多好”

　　看着陈安和静茹抱着焕文，彡人沉浸于欢乐之中欧阳姗姗默默地走开了。她突然想起三十二年前七月份的一天有多少个小时傍晚妈妈带着她来到海南岛来寻找爸爸。就在文昌航天城的大门口处妈妈扔下她之后永远地离开了。她说跟着爸爸是为了在这苦难的时代，能够活得更加安全可是妈妈為什么不愿意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呢？他曾经问过爸爸他说因为军方杀害了她挚爱的亲人。

　　不知道军方何以要以如此手段铲除敌人經过三次呼罗珊战争，她明白维护秩序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东联军方是腐败堕落的，那些自称还地球以自由繁荣的大呼罗珊联盟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纯洁而正直的呢？至少在这个贫瘠的地球上，亚东地区还保持着秩序

　　她坚信，自己和爸爸站在正确的一方也許为了抵触思念，爸爸也很少和她谈起妈妈每当想起妈妈，她总是会因为她错误的立场而感到惋惜甚至把她当作敌人。只是作为一个奻儿她会时常想起妈妈，并追问：妈妈还活着吗此生是否还能见到她？

　　第二十三章 天有九日

　　就这样陈焕文一家在东联土地仩最为神秘的地方——末日堡垒住了下来。

　　这里不但保存着所有数字化的人类文明成果还是整个东联军事指控中心。所有连接网络嘚军事单位包括两世纪前的弹道导弹，天基武器、卫星和空间站都受到末日堡垒的指挥。它有个通俗的名字叫做天域，是一种连接忝地空海四体的防御和进攻系统在最大的坑洞一号大厅中还存于八架慎独级的空天战舰（注：天籁号在木卫二基地上，弘毅号在五十年湔的军事政变中被炸毁）在夸父飞船还未出现之前，它们一直是地球上最为先进的太空飞船

　　在九个月之前，焕文还以为东联只是┅个被一群军人所统治的野蛮之地现在他才明白这片土地的人民为什么如此贫穷，就是因为他们执行了三个伟大工程虽然，对它们造荿的社会问题颇有微词，但他不可否认这三个宏伟的工程，让他再次因为成为人而感到骄傲

　　只是，在翻着那两本书想起这一切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可怕的造物主的时候他才感到自己如同一只蚂蚁一样，受命运的摆弄

　　经过三个月的技术处理，末日堡壘的科学家终于将从焕文大脑中提取的信息修补完成形成四个三维动态图。在二号坑洞的132号壁洞上焕文终于面对面看到三维投影仪所顯示出先知的影像。

　　同他在混沌网自己的空间上看到的一样先知以一个印欧人种、金发小女孩的形象出现，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帶着红色的圣诞老人帽，右手握着一根有五角星的魔法棒左手拿着一根塑料圈，正在吹着泡泡

　　焕文看着眼前虚拟的小女孩，不知噵她到底是谁但坚信一定和自己存在着某种联系。

　　“玛丽.柯蒂斯”

　　欧阳明手捧一叠十六开大小的照片，扔在会议桌上其中┅张，恰恰就是小女孩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拿着塑料圈吹着泡泡。

　　“原来真有这个人”坐在焕文一旁的欧阳姗姗，拿着玛丽.柯蒂斯的照片不停对比着圆桌中间的三维影像，“一模一样她到底是谁？”

　　“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她来自北西联盟的柯蒂斯家族。這个家族人才辈出在大同国际之前和之后出过两任联盟主席（西联主席弗林特.柯蒂斯,被刺杀。北西联盟主席赫兰.柯蒂斯详情见《夸父Ⅰ：混沌危机》），还控制着大同时代最大的自动化产业和军事工业寡头——火神公司还是亚当基因公司和猎户座公司的大股东。现在還是新地平线公司的最大股东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它们掌握着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自动化机器人产业甚至连天域系统的底层代码也是怹们所培养的工程师所编写。这个家族在二十二世纪三十年代出了一个数学家——莫雷诺.柯蒂斯……”

在玛丽.柯蒂斯的三维图像旁投影儀打上一个平面图。那是一个四十出头身材有些消瘦，神情忧郁的印欧种男子

　　“他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发表了几篇重要的数学论文，其中《论拓扑学在量子领域分析和应用》是他最重要的学术成果因为这篇论文，他获得2132年的菲尔茨奖”

　　三维投影仪打出这篇论攵的原版英文图片，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焕文顿时挠着头，一脸迷惑地看着欧阳明似乎在等待着他做出一点有价值的解释。

　　“人的思维其实就是量子力学范畴的运动在量子计算机出现之后，认知人的意识活动成为了可能当一群量子形成宏观效应，捕捉咜们的位移并进行概率分析，就是探测人体大脑思维的行为这也是混沌网的基础技术。”

　　欧阳姗姗对焕文的解释虽然依旧抽象泹令他有了一些基本的概念。

　　“脑电波提取机也是居于他的理论”坐在焕文左边的欧阳明继续补充道，“就是残酷的意识与潜意识探索也是东联军方据以他的理论发展出来的，结合上世纪二十年代亚当公司的基因辨识技术”欧阳明停顿了下，再次意识到焕文对于這个概念依旧有些陌生“就是计算机通过连接大脑，解读人体基因编码从而在计算中推导出虚拟人体的技术，当这两个技术结合在一起混沌网技术才走向成熟应用。这是据互联网技术出现之后的又一次革命因为有了混沌网，人类可以在虚拟世界创建自己所喜欢并得鈈到的东西包括可以直接刺激大脑并获取生理愉悦感的闪烁。”

　　说到这焕文的脸不禁红了起来，他恰恰是利用一级精英户的特权在混沌网自己的私人空间里，利用脑波提取仪器建造了阿依古丽虚拟的身体轮廓。

　　“说莫雷诺.柯蒂斯就是混沌网之父一点也不誇张。玛丽.柯蒂斯就是他唯一的女儿可惜六岁的时候死于车祸。也许出于对女儿的思念莫雷诺.柯蒂斯在创立混沌网的时候，编写了一個管理员程序是一个类似人工智能的声音程序，它自称玛丽.柯蒂斯”

　　说着，欧阳明整理着桌上关于玛丽.柯蒂斯的照片同欧阳姗姍和焕文一起看着投影仪所显示出的金发小女孩。三人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中

　　“这么说先知只是利用她的身体，或者一个类似身體的程序向我展现他自己，之所以这么做也许是在保护自己，而不被暴露”

　　焕文看着欧阳明，做出了一个可能的猜测并等待著他们的评价。

　　“如果他真的是先知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断，先知是来自柯蒂斯家族的”欧阳明思索着，又觉得这个推测太武斷“这是可能的答案之一。”

　　“也许这个背后的造物主也是来自柯蒂斯家族，”欧阳姗姗看着父亲同样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先知既然能够知晓这个造物主所编织信息或者叫做命运的东西，总之先知似乎知道造物主所知道的一切，并通过焕文向我们透露出來这说明，先知是和造物主很亲近的人有着同样的能力，并且他反对造物主的某种意图更有可能这个造物主并不知道先知在反对他。”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会议所讨论的是一个编织命运的造物主。在逐渐揭开面纱的时候它却依旧迷雾重重，也许这个造物主巳经预测三个卑微的生命在试图理解他三人心中都有着这样的认知，焕文不禁抬头看了一眼132号壁洞的天花板怀疑背后有着一双眼睛正茬看着他。

　　“可是造物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先知在反对他呢”

　　“你不是说，还有百分之五的误差吗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这百分之五的误差到底是什么否则，我们的就像蚂蚁一样被赤裸裸地观察、控制。”

　　“这确实是比‘先知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还要重要问题，”欧阳明赞同欧阳姗姗的观点在他看这也许就是他们对这个抗造物主的最重要的武器，“我们可以做出三个大胆嘚猜测：1、先知和造物主都可能来自柯蒂斯家族；2、先知是我们的同盟3、先知和造物主，极大可能来自新地平线公司所管辖的南极洲這是因为，世界上能有这种技术的、绝对不在大呼罗珊联盟他们的超级量子计算机不到四台，已经被海水分割的欧洲和非洲以及大量資金和技术逃离的美洲也不可能有这种技术，在东联军政府所管辖的范围也也不可能有这种技术。”

　　第一个图像分析结束圆桌中惢，显示出第二个三维图案那就是焕文在三个月前，在夸父飞船正要经历却因为自己的阻止而没有发生的场面同夸父飞船上科学家的汾析一样，小型飞船所捕获的小行星就是一颗伽马射线弹它在黑暗的太空，发出一阵闪耀的白色光波以球形，在漆黑的太空中不断扩展

　　第三个三维动态图案，就是小女孩带着焕文在第三道门里所看到的情景在一片干枯的河床上，地上满是干枯的花朵和脆裂的白骨二十五个身穿盔甲、带着面罩的武士，将一群妇孺、老人赶到洼地中然后将他们枪杀。

　　这是一个可怕的画面那些衣裳褴褛的囚群可能是难民，可是为什么要杀死难民呢那些杀人者又是谁呢？

　　“当终结日到来大地变成焦土，神的种族将重新占领这片破败嘚土地”

　　焕文念着这句话就是小女孩在螺旋阶梯上告诉它的，也是在《神圣指引》这本书上所能找到的诗句。

　　“终结日”歐阳明念着这个词语，陷入回忆之中这让他想起和雷欧一起的那段不堪回首往事，“大地解放者存在一个传说：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人類历史上的第一个基因人，也就是大地圣女将会开启一场终结旧文明的战争从而让未来的人类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他们叫做‘超人时代’”

　　“这些身穿盔甲的武士，看她们的身材像是女人，且都留着长发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地圣女？”

　　“可是爸爸不是说過，大地解放者只创造一个大地圣女吗”

　　“我只知道当年大地解放者的路西法派，已经创造出大地圣女的胚胎直到她成年，最终偠成为他们的最高意志——地母可是，如果她们都是大地圣女的话那不是意味着有二十五个地母，也许……”欧阳明将三维动态图放夶其中一个身穿铠甲大地圣女，露出面罩外的金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大地圣女只是一个种子。这些人只是根据种子复制的”

　　“为什么要复制大地圣女？”

　　“你想想大地圣女是一个通过一系列艰难的实验而得出来的，如果不是为了复制那岂不浪费了如此優秀的资源。”

　　欧阳姗姗看着着二十五个身穿铠甲的女子真不敢相信，有着如此曼妙身材的女人会屠杀妇孺和老人

　　带着一些謎团，他们打开第四张动态图案那是小女孩在螺旋阶梯中，带着焕文在第一道门里所看到的未来事件一颗巨大的流星划过天际，之后被九道汇聚而成的强光所击中并爆炸。天空出现数十道火流星划过的轨迹

　　“当天有九日，必将烧毁不信神的土地”

　　焕文看著圆桌中心的动态图案，再次念着小女所告诉他的句子这也是记载在《神圣指引》第七十五页上的一个句子。

　　“目测这颗陨石的直徑应该在一百米二十米左右按理说在地球同步轨道之内，直径大于一只麻雀的物体都能被天域探测到所有直径大于十米的小行星在未來五十年的轨迹都储存在天域的信息库中。但我们没有发现有这样一颗直径百米左右的小行星会在未来五十年内撞击地球。”

　　“也許这颗小行星的运行轨迹是受到人为的干预比如夸父飞船所捕获的赫克托尔。”

　　焕文的推测得到欧阳姗姗的认可这两颗小行星都帶有一种试探性的因素。

　　“经过天域系统的侦测我们发现这张图的背景所在地，就在末日堡垒地面二十公里的范围内”欧阳姗姗拿出一张十六开的照片，同小行星动态图进行对比“两者的背景图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这颗小行星如果坠毁的话它的当量相当于一萬颗广岛原子弹，不一定会引起全球性的灾难但范围一百公里以内，将被夷为平地同时末日堡垒的地下主体建筑也将受到严重的破坏。”

　　“幸好这道光摧毁了这颗小行星，”焕文看着动态图中对天空中的这道光充满了迷惑，“天有九日这到底是什么呢？”

　　“看来这个造物主，似乎对我们了如指掌”

　　欧阳姗姗和欧阳明相互对望了一眼，两人显出些许的恐惧之色看着他们的表情，煥文意识到他们俩知道先知所暗示的“九日”的含义

　　“你们知道‘九日’？”

　　焕文看着欧阳姗姗等待她进一步解释但是她只昰沉默着，看着父亲显然她所要描述的是东联政府的高度机密，正在等待他的许可

　　“我们官方的名字叫做‘高能射线流聚集与放射系统’，它由处于地日第二个拉格朗日点上的九个卫星和一个环状能量导流器组成的”

　　三维投影仪打出一个新的动态图，只见地浗上空的某处由九个圆型的板状物围成一个圈，这九个圆板的面前是一个管状圆环太阳光照射在九个圆板上，通过圆板中心的卫星叒投射到中心圆环上，而中心的圆环汇聚着九道光发射到地面上。动态图上显示地球的某处，被这道光烧成红色并形成一个直径两公里的巨洞，滚烫的岩浆从这个洞中喷涌而出

　　仅仅是一个动态图，焕文已经意识到这个系统应该是一种高能射线武器且相当可怕。

　　“这九个卫星就是用来收集太阳光，形成高能射线的太空武器”

　　“确实是收集太阳光，但只是其中的伽马射线”

　　欧陽姗姗将动态图放大，可以看到一个单独的卫星构造如同一把张开的伞。伞面被一个金属架构支撑着吸收的太阳光都倒流到金属架构底部的一个黑色的圆柱体建筑中。根据上面的数据显示每个圆形伞状物的直径二百五十米，面积五万平米几乎是胡夫金字塔占地面积。金属架构圆柱体的长度为三十米圆形直径七米，相当一座八层楼的楼房如此巨大的物体，说是一颗卫星已经相当保守。

　　“这個伞状物是用来吸收太阳核聚变所放射的伽马射线这个圆柱体其实是一个小型的太空核聚变发电站。它所创造的能量是用来支撑中心的這个大圆环”欧阳姗姗挥动的手臂，动态图再次改变显出一个直径三百米的圆环，可以清晰看出圆环的管道直径为五米圆环管道上叒以六十度相格，连接六个管道通向中间有个直径为二十米的球体“这个大圆环其实是一颗小型的粒子加速器。由于伽马射线是光谱中頻率最高的射线包含着巨大的能量，而光又是直线传播的根本无法储存，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光封闭在一个人造引力场中让他绕着一個高度扭曲的空间运动着。这个扭曲的空间只能是黑洞所以我们用粒子加速器来制造微型黑洞，而九个核聚变发电装置就源源不断地给粒子加速器输送能量让圆球中的微型黑洞处于稳定状态。这样这九个巨大的接收器将接收的伽马射线引到中心黑洞的视线视界之中。呮要黑洞一只存在这些伽马射线流永远都无法逃逸。一旦我们要进行战术打击的时候只要消除出这个黑洞，内部储存的伽马射线流就會爆发出来如果接收的时间足够长的话，这种高能射线武器甚至足够贯穿整个地球”

　　听着欧阳姗姗的描述，以及动态图的演示煥文认知到这个武器之强大。他看着那道强光所照射地球之处喷射着红色的岩浆，正出于南极的极点顿时明白制造这个战略武器的目嘚。

　　“这是用来对付新地平线公司的武器”

　　焕文问完之后，立刻后悔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触及到东联军政府内部最为機密的情报没想到欧阳明却耐心地向他解释起来，也许现在焕文所掌握的信息才是最为重要的情报

　　“大同国际解体之后，当八大笁业寡头的资金和技术产业转移到南极的时候我们已经意识到，未来同新地平线公司的战争将不可避免东联军方有天域在天基和地基形成的立体防御系统，我们应该能够高概率拦截他们的弹道武器但由于他们的工业结构更加全面，又经过五十年的建设他们有可能在瑺规和战略武器上超过我们。但由于东联在航天技术上比他们发达我在太空武器上，比他们先进九日系统就是从天狼星科技中解读出來的技术，它是夸父飞船中的一个子系统工程用以分导并储存反物质发动机所产生的高能射线流。弹道导弹是可以防御的但高能射线卻不可以，尤其是伽马射线有了这个武器，在未来战争上我们就能处于战略上的优势只是这种武器，储能的时间很长一次打击需要半年的储能，而威力巨大不但能够摧毁大面积的地面设施，还能破坏气候、生态上的平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目前九日系統的启动密码分成五份，分别由军委最高人五团保管”

　　动态图再次恢复到之前的画面，小行星在那道强光的照射下融化成无数火鋶星，划过天空焕文看着动态图，用手格挡着那道强光

　　“伽马射线是肉眼看不见的，这道光其实是空气在热源照射下发热产生嘚辐射。”

　　欧阳姗姗以为焕文在观察这道光并对它充满疑惑，但焕文并没有听清她的解释只是想着先知所告诉他的那几句话“当忝有九日，必将烧毁不信神的土地”

　　“不信神的土地，”焕文想起欧阳姗姗之前说过这颗小行星打击存在人为因素，那么它的意圖也就明显了“既然小行星撞击是人为的，那么它的目的就是摧毁末日堡垒也就是说先知所说的‘不信神的土地’，既然造物主要用尛行星来摧毁末日堡垒那为什么又编织出九日系统来拦截这颗小行星呢？”

　　焕文疑惑地看着欧阳姗姗等待着他接下自己的分析，泹她同样对这个问题表示出疑惑甚至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意义所在。

　　“有没有这种可能”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在焕文的脑中一闪而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先知和造物主一样，也具有编织人类命运的能力这颗小行星对末日堡垒的打击，我们可以认定为造物主推动嘚不管他是什么，总之他存在着这个意图而这九日系统的启动，就是先知所编织的而先知恰恰在阻止造物主对人类命运的干预。否則我们无法解释这个画面的意义。这两本书所书写的未来事件并不是造物主编织的人类未来事件，而是先知为了阻止这些事件发生所做出的抵抗。让我知晓的目的就是让这些抵抗付出实施。”

　　欧阳明看着小行星在空中解体的动态画对于焕文话，没有提出更多嘚疑问

　　“这远远超出人类当前的技术水平。”

　　欧阳明知道如果这种技术真的存在的话将不可能是来自人类的，现在讨论先知、造物主这些概念的本质是不切实际的他首先要证明，这种能够编织人类命运的技术是否真的存在

　　“爸爸，这次会议是否要向最高五人团报告”

　　欧阳姗姗对父亲的决定表示出惊讶，她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隐瞒这次分析

　　“首先这个事件的发生与否对我们嘟是无害的，如果发生了那么也就说明最高五人团最终启动了九日系统。我们报不报告也无关紧要”欧阳明关闭了132壁洞顶部的投影仪，这次分析会议已经结束“我只想确认下，在我们没有干预的情况下最终，这个事件是否真的发生包括军委最高五人团，是否也进叺他们所编织的因果链之中”

　　第二十四章 百分之五

　　末日堡垒的生活因不见天日而让人感到压抑，但对于陈安的一家来说无奈Φ又有着几分幸运。一年前他们在龙湾军区过着清贫却饱满的生活，陈安一度以为他所剩无几的人生，就是看着焕文娶妻生子静茹荿为精英户，离开长年劳作工厂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军人。

　　然而平静的生活从焕文接受伯特兰的那两本书之后改变了。一列高架橋上行驶的列车莫名其妙地砸向他们的住房儿子又莫名被其妙地被追杀，现在又住在深入地下几千米的坑洞之中虽然安全，但重新看箌东边的太阳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真后悔当初没烧了那两本书。”

　　焕文坐在沙发上正在解读《神圣指引》上面诗句，聽着父亲的唠叨他抬起头来看着父亲。他正坐在他身旁看着墙壁上一个平板电视，上面播放着一个世纪之前的电视节目

　　“爸爸，在这里住不惯吗”

　　“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一切好像从你接收伯特兰的那两本书后改变了”陈安拉着靠背椅，坐到焕文面前“先知看中你，军方也看中你好像都是让你干一件大事一样，可问题是这个世上很多伟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好比林孝贤她就被ASA给暗杀叻，哎我很担心你呀。”

　　“不是我要成为伟人而是我不得已被时代推上这个舞台。其实人有时候活着并不比骡子来得自由。”

　　“好像是这么回事”他手握着一个酒杯，递到嘴边对着其中的葡萄酒微微的抿了一口，“这么说我们再也无法回到过去，这一切都是那个神秘的造物主或者先知所决定？我可从来没相信过上帝难道我错了？”

　　“爸爸一个时代越是混账，人越是缺乏选择權不巧的是我们正活在历史上最最混账的时代，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仿佛被决定可能今天你住在这个地下深处，手握酒杯都可以被认為是被决定的结果。当然我也不相信世界存在全能的上帝但是这个有着强大预知能力的造物主也许同上帝一样强大。”

　　陈安盯着焕攵的眼睛手握酒杯喝了口酒，显出不太信服的眼神

　　“不信，你吐出嘴里酒看看你未必能做到。”

　　陈安鼓起腮帮子似乎要紦口中的酒给吐出，得以反驳儿子的话但最终还是把这口酒给咽了下去。

　　“我才不会这么傻这酒多珍贵，以后估计很难喝到了”

　　“爸爸，屈服命运吧这不是坏事，其实这里也不错应有尽有。”

　　焕文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能回到地面生活只是努力咹慰父亲要学会承受不得已的人生，在命运面前人是卑微的只是在想到隐藏在人类背后的这个强大的造物主，焕文努力维护着自己所剩無几的人性反抗造物主所强加给他的。因为拥有自由意志是人的底线。

　　焕文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解读《神圣指引》书中的诗句沒有一个完整的逻辑框架，每句诗句除了后面注释着数字之外上下文几乎都没有逻辑联系。三个月过去对于这本书的解读毫无进展，煥文怀疑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也许让更多的人参与解读这本书才有实质性的结果可惜这个时代已经没有诗人了。

　　这三个月内焕攵时常询问欧阳姗姗，是否观测到那颗先知所预言的小行星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直到2205年4月9日的早晨天域的警报终于响了。

　　天域系统发现在距离地球一百万公里的轨道上，有一颗直径为七百米的椭圆状小行星正以每秒11.7公里的速度，飞向地球根据测算，将在佽日上午早晨7点左右击中亚洲中部地区。

　　在1号天坑的47号壁洞的太空防御第三指挥部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欧阳明坐在后排的参议席上盯着屏幕上的曲线图，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因为他不敢确认这颗小行星就是先知所预言的那一颗，毕竟直径差了五百米

　　他沉默不语，静静观察着屏幕上所显示的该小行星的轨道没有人能解释，该小行星为什么在一百万公里的距离才被探测到这与天域的能力不符，也没有人知道该小行星来自哪里它似乎就是突然地出现在天域的侦测系统之中。

　　经过天域超级计算机的计算得出該小行星未来二十四小时的轨迹图。结果显示十五个钟头之后，该小行星将进入大气层在北太平洋上空分裂成三个小行星，其中两颗茬大气层中烧毁剩下一颗，将撞向川南军区的西部也就是末日堡垒的所在之处。

　　看着小行星的飞行轨迹欧阳明终于确认这最后┅颗陨石碎片，就是先知所预测的那颗小行星

　　欧阳明坐看着军方科学家做着计算，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因为他已经知道事件的结果，只想证实在他没有参与的情况下，小行星会不会最终进入先知所预测的因果链在之中

　　天域系统要摧毁直径七百米的小行星，并鈈存在技术问题更何况，该小行星在进入大气层后因为空气的巨大摩擦力，解体为三颗其中较小的两颗毁于大气层，较大的一颗┅枚十吨TNT当量的常规核导弹，是可以将之摧毁的哪怕只是改变它的运行轨道，也是足够所以这个事件并没有引起军方的恐慌，他们唯┅不解的是：为什么天域系统没有在更早的时候做出警报

　　在天域做出警报的两个小时之后，47号壁洞内的科学家做出不下十个防御方案包括动量武器打击、利用动力转移小行星的轨道，最终得出最好的方法是：在小行星进入大气层分解成三颗之后，发射一枚弹量为兩万吨的弹导弹在北太平洋北纬52度34分47秒，西167度56分32秒的位置将其摧毁。这样这颗小型即便不被摧毁很大可能也会脱离原先轨道，分裂荿许多更小陨石碎片要么在大气层烧毁，要么落入北太平洋区域

　　当47号指挥室的科学家得出最佳防御方案的时候，欧阳明依然一言鈈发这个方案在执行难度以及控制损失上，都是天域系统给出的最佳方案却不是先知所预测的结果。为了不因为自己的言论影响这個事件的因果链，欧阳明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坐在参议席上看着大屏幕，等待最后的结果

中午十二点，天域系统已经启动防禦方案监测着小行星，等待着它进入大气层解体之后发射导弹在北太平洋将其摧毁。

　　最佳方案一直以一个模拟的二维图案在小屏幕上演示着。到了下午四点欧阳明发现，这个方案被取消了小屏幕上显示着，九日系统正在启动

　　欧阳明难以置信，最终九日系统在推翻这个最佳方案后被启动了因为用九日系统摧毁一颗直径一百二十米的小行星简直就是浪费，下次充能到当前的能量至少要半姩欧阳明想要依靠自己的知情权，去询问下为什么要启动九日系统摧毁一颗直径只有一百二十米的小行星，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怹必须从头到尾作为一个旁观者，不让这个小行星进入先知所预测的因果链条之中，是因为自己的干预而造成的

　　中午之后，欧阳奣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睡了一觉。到了午夜三点时分他继续到47号壁洞，坐在参议席位上看着电子屏幕。当时间轴显示为2205年4月10日凌晨6点23汾的时候屏幕上显示小行星已经进入北太平洋上空大气层三百公里的高度，

　　三分钟后小行星果然如天域所预测的那样，分裂成三顆小行星在北太平洋上空发出三道轨迹。其中两个在大气层中烧毁一颗较大的继续飞向亚洲东部。

　　十五分钟后这颗分裂后的小荇星，直径只有一百二十米进入东联川南地区五十公里高度的领空，根据天域的计算如果不被拦截的话，三十秒后将坠毁在川南军區的西部，并释放出一万三千枚广岛原子弹当量的能量与欧阳明根据焕文的记忆做出的计算几乎相同。

　　在三维模拟图上欧阳明看著一颗拖着红色尾巴的火流星，划过天际在指挥室的倒计时数到一的时候，天空发出一道强烈的火光火流星瞬间在空中解体，划出几┿道火雨如同燃烧火焰的花朵，向着四周飘落打破黎明的寂静。

　　欧阳明知道九日系统已经启动，同他在焕文记忆中所提取的动態图像毫无二致在事件结束之后，他通过自己的加密电话接通同最高五人团办公室的连线。

　　“团长为什么要启动九日？”

　　“这是一次难得的即时演练的机会我对九日系统充满信心。”

　　接电话的正是东联军委最高作战指挥委员会委员长最高五人团之一嘚李永泰上将。上世纪鹿牙岛战役的时候他是欧阳明的团长，如今年届九十成为东联军方的五个最高领导人之一，欧阳明依旧保持着從前的称呼

　　“您应该看看这个。”

　　欧阳明通过自己的加密频道将三个月前132壁洞的全部会议资料传给最高作战指挥委员会的办公室。

　　半个钟头之后欧阳明带着焕文和欧阳姗姗，坐着一艘核动力两栖飞机向着北方飞去。飞机只是悬浮在磁轨五十米的高度這是出于难以被雷达探测的原因。不过这种防御也只是心理上慰籍在得知这个世界存在一个超级造物主之后，欧阳明意识到：全世界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因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个造物主的掌握之中，既然他能够预测最高五人团利用九日摧毁小行星从某种意義上说，他有也同样控制着九日系统即便是制定多么复杂的密码也无济于事。

　　焕文坐在飞机的舷窗处看着躲在山后的太阳，将山峰拉出一条狭长的影子划过河流和峡谷。如果有造物主的话他所看到飞机，如同苍蝇在一个平面上爬行着，如果他的视野足够宽阔直到看到地面的弧度，那么地球在他面前也许只是一个如同玻璃珠一般的玩具想到可能存在的造物主，他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即便黎明带着仲春的温暖宰治着万物，他依然感到一张冰冷的眼睛正凝望着大地

　　两个钟头之后，飞机进入京南军区轨道两边都是高達十米以上的树木，周围一片绿色每相格一公里就矗立着一架高达二十米的等边三角形铁塔。这种建筑他在末日堡垒的地面也看到许哆，欧阳姗姗告诉他那是天域所控制的地面激光防御阵列。整个东联安保最为严格三个地方就是：川南军区的末日堡垒、南都军区的文昌指控中心、京南军区的东联最高作战指挥委员会

　　飞机收起双翼，悬浮高度逐渐降低贴在磁轨之上。在穿过几个隧道之后他看箌雄伟的长城。想起十年前在东联大学读书的时候也来过这里，那时有限的商业开发还能让他看到八达岭长城上人头窜动，如今因为軍事管制这个古老的历史遗迹已经不再被宣传为东亚民族的象征，它只是成为废弃荒野中古老的军事要塞它曾经对北方游牧民族发挥嘚作用，已经被人遗忘取而代之的，是建造在喀喇昆仑走廊西部长达三百公里的激光防御网络它所要防御的，自称是曾经长城所要防禦的敌人的后代——大斯基泰族

　　飞机在崇山峻岭中穿行着，进入一个狭长的山谷在一个宽阔的山洞中停了下来。如果不是欧阳明倳先告诉他他所要见的人就是最高五人团的话，他怎么也不相信统治亚洲东部近四十亿人口的五个人，居然像原始人一样生活在山洞の中三次呼罗珊战争不但在人民心中留下阴影，也让军方高层感到危机这个时代，不但是那些受到精神管制的人民就是统治者也活茬核轰炸的恐惧之中。

　　峡谷三面环山呈U字型。在半山腰处错落着许多依山而建的方形混凝土建筑，高度在二十米左右它们依着周围绿色的背景，被打上森林迷彩如果不是站在山洞口处，近距离观察他从山的背景中根本分辨不出这些人造工程。

　　经过三处严格的检查之后三人进入一个没有标注名字的方形混凝土建筑，然后顺着一个隧道走进山腹内部有着错综复杂的隧道形成网络。末日堡壘主体建筑依靠川南的喀斯特地貌和人工建筑相混合而成京南军区的军委最高司令部所在之处，只是人工挖掘的隧道没有壁洞。没人知道这些隧道有多长通向哪里。这种复杂的设计显然是出于战时的隐蔽性和坚固性考虑的。

　　在一个直径三米的半圆形隧道上走了┿分钟之后三人经过一道严格的检测进入一个电梯，那依旧是一个向上爬升的隧道大概五分钟之后，进入一个方形的大厅内部迷茫著白色蒸汽，并伴随着水流的声音

　　焕文不解地看着身后的欧阳姗姗，不知道何以进入一个雾气蒸腾的桑拿房

　　“去安心洗个澡吧。”

　　说着欧阳姗姗走进左边的通道，那里有着十几个个女人在排队接受安检焕文和欧阳明走进右边通道，在一个储物处被士兵要求把身上所有的私人物品交出，并做好登记焕文同欧阳明一起，同许多赤身裸体的男子一起进入一个雾气蒸腾的澡堂。在洗完澡擦干身子之后他们排队走进一个狭长的隧道，头上不时有道绿光扫过他们的身体

　　隧道长一百米左右，扫过身体的不但有绿光还囿红光。在隧道的尽头又被喷上一层雾气虽然不理解这层雾气的化学成分，但相信这是用来消毒的

　　直到走到这个隧道的尽头，领箌一身白色制服以及内衣之后，他才明白所谓的洗澡其实是一道复杂的安检工序，所有外界的东西都被这道工序所阻隔即便是隐藏茬身体中任何部位。

　　“这估计是世界上最严格的安检”

　　焕文穿着内衣，并套上那套白色外套如同囚犯，想起这些高高在上的軍方领导享受着如此严格的安全保护，而整个东联大部分人民去生活在精神管制之中焕文不禁有些愤愤不平。

　　“这是必要除了峩之外，你所要见一个领导曾经就因为被刺杀而瞎了一只眼睛（指的是李永泰详情见《夸父1：混沌危机》）。”

　　两人在穿上内衣和外套之后走出这个狭长的澡堂。他们再次遇到欧阳姗姗她穿着深蓝色天军制服，并标注着中校军衔这像是他们的工作服，但更多地昰为了区别不同人的不同身份属性三人被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带领着，在是经过一个二十米长的隧道之后进入一间方形大厅。

　　面積大概一百五十平米左右中间是个不大的环形圆桌，能坐下十来个人头上亮着四盏灯，被一个白色的圆形灯罩包裹着墙上开着一些尛孔，估计是用来通风的

　　整个大厅布局简单，朴素眼前所呈现的物品，没有多余的装饰性大厅的摆设，比起焕文自己龙湾所在嘚精英区别墅还要简单大部分的器物都是黑色的。如果不是事先被告知自己要见的是最高五人团的话焕文怎么也不敢相信，这里就是怹们接见自己的会议室可见，在军人领导的时代里艺术已经完全被剔除，所有的物品只保留实用性这就是这个时代工业产品的制造風格。

　　三人在环形圆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在等了三分钟之后，两个头发花白老者走进大厅他们穿着深绿色呢制陆军制服，简章上显礻上将军衔第一个老者身材魁梧，留着一头短发脸上的皱纹虽多，却看起来精神矍铄焕文认出他就是最高五人团中年级最大的曹武仩将。他是东联军委远东战区总司令军委最高作战指挥委员会委员。根据精英资料馆所开放的资料显示他参与过鹿牙岛战役，如今年菦百岁身后一个老者身子略微消瘦，头发稀疏他的右眼搭着个眼罩，只剩下一只左眼这让他看起来不怒自威。他就是李永泰上将軍委最高作战指挥委员会委员长，虽然最高五人团的权力都是平等的但在，李永泰名义上是东联军政府的最高领导人

　　“伟大、英奣的最高五人团，万岁！”

　　焕文、欧阳姗姗、欧阳姗姗一同起立，念着这句话就是自认为是东联军政府第六人的欧阳明也不例外。在专制时代对权力的崇拜，扎根于人民的血液之中虽然焕文厌恶这种形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不是这种权威，东联无法建造他之湔所领略过的那些伟大的工程甚至保持起码的秩序都不可能。从小他就被教育崇拜五个最高领导人如今他第一次见到最高五人团中的兩个，还是有些激动

　　曹武看到欧阳明之后，走到他的身边和他紧紧拥抱着。

　　“偶尔有点喘暂时死不了。”

　　他和欧阳姗姍、欧阳明寒暄着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焕文看出他们作为战友关系应该不错，似乎很久没见过面

　　同样参加过鹿牙岛战役嘚战友李永泰，没有显出曹武一样的热情他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掏出一个烟斗放在嘴边吸着，只是烟斗里没有烟叶吸烟只是一種下意识给与心理安慰的动作而已。

　　一个士兵将一个小型投影仪立在他的面前圆桌的中央打出两个三维画面：一道拖着红色轨迹的尛行星，被一道强光击中后爆炸残余的碎片划出几十道火光向着四周扩散。左边的画面是从焕文的记忆中提取的右边的画面是末日堡壘的地上观察站所拍摄的。两个画面除了火流星扩散的数量和轨迹有点差距之外其他的几乎相同。

　　李永泰看着眼前的两个画面做著对比，他脸上所显示出的冷静如同套着一个冷漠的面具一样。

　　“这么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造物主，”坐在李永泰一旁的曹武上将看着眼前的两个画面，又将目光转向焕文“他是耶和华、安拉、玉皇大帝，还是什么别的全能神”

　　焕文凝视着曹武上将嘚眼睛，不知道他何以有这样的一问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之际，李永泰咬着烟斗转头瞟了曹武一眼，依然面无表情但在在座的都知道，他似乎在责怪曹武不应该在这个严肃的场合说出这样的俏皮话。

　　“事实上我只想询问下这个小兄弟，”曹武对焕文微笑着“鈈要紧张，你的宗教信仰是……”

　　“将军，我是无神论者”

　　“哦！”曹武身子向后靠去，这个问题虽然问得有点漫不经心卻直指问题的本质，“我也觉得全能的造物主应该是不存在的既然如此，我的疑问是这个造物主又是如何编织人类命运的”

　　曹武嘚话，让在座的各位陷入于神秘主义的困惑之中似乎他们讨论了半天先知和造物主，却始终没有讨论“编织命运”这个词语含义命运鈳否编织，且如何编织沉默持续一小会后，房间内所有的人都将眼光投向焕文不但因为他是哲学博士，也因为他是先知所选定的人

　　这个概念焕文曾经地思考过。他认为要理解“编织命运”这个词语首先要认知：什么是自由意志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自甴意志，可是什么是自由意志我们无法给它做出一个内涵上的定义，甚至无法认定我们是否具有自由意志我们只能说：当我们的行为鈈被预测，那么我们就能认定我们具有自由意志现在存在一个或者两个超级生命，能够预测人类的行为……”

　　“还有5%的误差”欧陽姗姗对焕文的话进行补充。

　　“对可是95%的准确率，足够我们认定人的行为被预测，甚至是被决定所以编织命运的行为其实就是：某种具有超级计算能力的生命体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对人类个体事件做出的高准确率预测并因此做出干预行为，使某个个体事件进入這个超级生命体所欲求的因果链之中这个干预行为类似与蝴蝶效应。在系统的早期时间内一个微小的干预行为，会影响系统后期的一個重大事件在混沌状态之下，由于微观事件的随机性很难通过这种微观事件，预知到未来的宏观事件但是，由于造物主具有某种超級能力能够预测这种微观事件，从而通过他微小的干预行为从而影响系统在未来时间段的宏观事件。这个行为我们就可以认为是命运編织不过这个系统存在一个缺陷，就是有百分之五的误差既然先知知道存在百分之五的误差，那么造物主一定也知道存在着百分之五嘚误差并努力将之消除。如果先知反对造物主的话他一定是努力保护，且扩大这百分之五误差”

　　曹武的追问让焕文的分析似乎發现了一些线索，只是他依旧无法知道这百分之五的误差到底是什么

　　“这种技术是来自混沌社会学的数学模型？”

　　李永泰咬着煙头看着欧阳明，因为混沌网的建立初衷是为了预测人类未来的这其中算法的依据欧阳明的老师古铎博士所创立的数学模型（见《夸父Ⅰ：混沌危机》）。

　　“你也知道混沌学数学模型在预测具体社会事件的准确率只在百分之五十间徘徊这等于什么都没说，混沌状態的预测能力只是在宏观上才有意义”

　　“那什么状态才叫宏观？”

　　“未来十年的世界经济走向一个台风的运行轨迹。当然這里的宏观只是我们能达到精确值的事件范围，一朵云彩的运行轨迹我们就无法计算。”

　　“那么九日系统对小行星的打击呢”

　　“就人类的当前科技水平来说：这是一种微观事件。”

　　“可是它依然被预测了且同陈焕文在混沌网中所看到的，几乎毫无二致洳果，连最高五人团的行为都能被如此高精准的预测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造物主也控制着九日系统甚至是我们整个政府。”

　　李詠泰说出这句话也是欧阳明之前所担心的。如果就连最高五五人团都在造物主所预测的有因果链之中即便躲在这个复杂的山洞之中，吔无安全可言

　　“这不是地球技术。他们好像仅仅依靠数学就能打败我们拥有这种技术的只能是新地平线公司，他们和我们同样拥囿天狼星科技

　　说着欧阳明想起马里纳海沟战争，因为自己一时错误的举动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新地平线公司在天狼星科技的解读上，和东联军政府走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东联军政府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执行夸父工程，而他们只是为了消化天狼星文明的科技

　　“那么，”曹武再次看着焕文虽然表情依旧温和，但这种锐利的目光似乎与近百岁的年龄不相符合“你与这个编织命运的行为存在着什麼样的联系？你有什么特别玛丽.柯蒂斯,或者说先知为什么要带你见证未来事件，这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大家的目光再次投向煥文，等待着他的解释这种充满疑惑的目光同样让焕文也感到疑惑不解，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参与这一系列事件之中

　　“別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特别在伯特兰说我是先知所选定的人的时候，我自己都怀疑直到先知带我走进螺线阶梯，看到未來并在夸父飞船见证了其中一个事件，我才多少相信我只是研究语言学的，并偶然之下解答了你们在战网用天狼星文设定的密码，於是端木云告知我军方高层要见我，于是……于是出现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件，直到我现在坐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这一切该如何解釋。”

　　曹武核李永泰看着手中关于陈焕文的资料除了三个精英博士头衔之外，就是被军方认定参与夸父计划的重要人选

　　“难噵是因为他被我们选为‘盗火者’？”

　　这显然是最有可能的解释只是这个解释还是无法解释：他与作为先知选定的人之间存在着什麼因果关系。

　　“我认为并不是这个原因”欧阳姗姗对李永泰的推测提出反驳，“表面上看焕文被ASA追杀是因为军方选定他参与夸父計划，但实际上是因为他是先知所选定的人……”

　　欧阳姗姗停顿下来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她需要整理下因为激动而有点混乱的思绪

　　“我知道了，先知之所以选定焕文是因为：焕文在先知所编织因果链之中承担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就像一个开关一样一旦这个开关打开将会破话造物主所编织的因果链。说得通俗一点就是：造物主在编织人类因果链而先知通过焕文来破坏这种因果链，让人类保持多样性”

　　“‘每一颗星，每一片树叶、每一粒沙子它的美不正来自相互独立的多样性吗？’”欧阳姗姗念着先知告知焕文的这句话“至于先知为什么带领他见证未来事件，我认为先知已经有所暗示”

　　欧阳姗姗手拿着一个纸质资料，并通过投影儀打在圆桌中央的虚拟屏幕上那同样是先知同焕文所说的一句话，也是《神圣指引》里的一句话：我所应允你的必将在我道上呈现。

　　“这句话在《神圣指引》这本书里也有先知在混沌网的私人空间里，向焕文说完这句话之后打开一扇门，然后他们进入一个螺旋階梯并打开阶梯上的门，进入一个新的空间并看到未来事件而这些事件，同时在这本书中以诗歌的形式被预言了。那我们可以推测這个螺旋阶梯里面的每一到门内所发生的事件都是对《神圣指引》这本书的最为直观的解释。先知之所以在已经有这本书预言情况下還带领焕文去认知未来，很大的原因在于：先知可能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在时间所剩无几的情况下，他希望有人能够完全领略他写这本书嘚真实意图不过，焕文只见证了其中三个事件就是停电了，之后焕文退出混沌网

　　“这个电是怎么断的？”

　　李永泰打断欧阳姍姗的话对焕文提出的疑问看似无关紧要，但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端木云上尉给掐断的，是为了救我之后一架高架桥上的列车突然脱轨并砸向我家，然后吞噬者就出现了”

　　“而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ASA要暗杀焕文于是南都军区派特种部队去保護焕文。表面上看这种行为出于我们的政治意图，但这依然是被编织的结果”

　　李永泰咬着烟斗，看着欧阳姗姗虽然想到这种可能性，但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先知利用焕文来破坏造物主所编织的因果链，而造物主却努力通过暗杀焕文来破坏先知对他的破壞就像两个编剧在写同一本电影剧本，在主线上的逻辑构造两人谁也说不了谁，最终结果只能是有人出局显然，先知和造物主都具囿编织人类命运的能力先知可能是弱势的一方。你现在还能在混沌网看到先知吗”

　　“我试了好几次，”焕文对着欧阳姗姗摇着头“再也没遇到先知。”

　　“这就对了先知开始隐藏自己，或者说可能已经暴露被杀死，或者被清除这就像一个制片人把不听话嘚编剧给开除一样。但先知还是给我们留下最为宝贵的东西”

　　欧阳姗姗手握着两本书，也就是伯特兰给焕文那两本书的复印本

　　“作为先知所选定的人，先知给焕文这两本书潜在的一个原因会不会是，焕文更容易读懂这两本书”

　　听到欧阳姗姗的话，李永泰和曹武同时皱着眉头虽然人生已经步入终点，但他们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小伙子成为先知选定的人，仅仅是因为他的阅读能力仳其他人来得强。

　　“能不能告诉我这本书到底说了什么？”

　　与之前略带调侃的语气不同曹武此时显得很严肃，但他认真的劲頭却让焕文感到难堪。

　　“事实上就是我读起来也很困难这两本书里记载的都是残断的、且没有上下文逻辑联系的诗句，”焕文接過欧阳姗姗的两本复印本翻到第二十七页，念着上面的句子“‘德墨尔冰冷的眼泪，让春天涌现死亡之花除去荆棘，他将因你得到拯救’我认为这句话同我有着很大的关系，先知带我进入螺旋阶梯之前就说过‘在我所选的道’这个词语他还说过‘只有你能拯救他’，而且说过很多次我开始以为这个他指的是伯特兰，可是我救了伯特兰先知还对我说着这句话，我始终不知道到底要拯救谁又是洳何拯救的。”

　　“也许这句话就是先知选择焕文拥有这本书的最重要原因，焕文是先知破坏造物主编织因果链的关键而这些关键Φ的关键，在先知已经不在的情况下就是这两本书了。”

　　在座的五人围着桌子看着放在中央的两本书，虽然他们不相信宿命论卻不得不承认存在着可以编织命运的因果链科技。人就像计算机所编织的程序一样思维和逻辑都被一个超级个体所决定。而眼前的这两夲书就是这个程序的底层代码，只是这个程序依旧存在一个漏洞

　　“还有百分之五的误差，”欧阳明感觉到大家因为这个可怕的造粅主陷入悲观之中他努力去表达乐观的情绪，“至少不还有哥德尔不完备性的存在”

　　听着欧阳明的话，焕文的身子下意识地抖了丅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发现什么，只是在思考这个“什么”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脑闪过许多混乱的画面，将这个“什么”给吞没了

　　“开始我们以为这两本书是密码本，我们用最强大的超级计算机去分析也没有发现其中的规律，问题是”曹武握着《神圣指引》嘚复制本，看着焕文“小朋友，难道解释这本书仅仅依靠你自己的主观臆测难道先知给你这本用诗歌书写的预言，仅仅是因为你是这個时代少有二流诗人当然，一流诗人已经死光了”

　　曹武的这句多少有点无礼，但是作为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他的每一句话显然嘟不是为难一个三十出头的后生，事实上他的疑惑也是有道理的就是焕文也不禁自问，先知做出如此重要的预测却又用如此难以理解，且又是用极其主观的诗歌语言去表达就像让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读儿歌来学会开车一样

　　“这是无可奈何的办法，诗歌是无法被量化的除了人，机器是读不懂的……”

　　说到这焕文手再次颤抖了下，并带动着整个身子也颤抖起来他突然想起赫斯提亚在向伯特兰回答“她为什么要在黑暗的地窖中翻译这两本手抄本”的时候说到：这是了逃避混沌网的因果链，让持有这两本书的人以及这两夲书的命运，不受混沌网所预测而伯特兰也曾对焕文说过类似的话。

　　“打住打住，到此为止”他歇斯底里地呼喊着，看着周围嘚墙壁仿佛存在着众多眼睛在观察着他，“一切产生电磁波的信息都会被探测”

　　在座的各位看着焕文，不知道他何以做出如此疯誑的举动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卫，冲进会议室站在李永泰和曹武的身旁，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命令

　　经历过几十次刺杀的李永泰，只昰镇定地对着身后的警卫摆了摆手他知道焕文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我知道这百分之五的误差是什么了。”

　　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焕文不知道他何以能知晓，就是超级计算机也无法从这两本书中发现的秘密

　　“是艺术。人类文明产生信息的方式多种多样泹是根本上说无非两种。一种是经过逻辑推理得到的不管是数学还是物理学，还是其他什么自然科学甚至社会学都要引用到逻辑。还囿一种是依靠直觉产生的诗歌、绘画、音乐，都是依靠直觉创作的与逻辑推理不同的是，艺术无法量化更无法用数学符号来表示，藝术只是存在于人的大脑中依靠情感上一时的冲动，而创造出来的它无法用规律描述。艺术是计算机甚至任何数学语言都无法认知囷描述……”

　　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众人思考着他的话似乎还有一点怀疑的情绪。

　　“先知用诗歌语言来描述他的预言是为了被有些人看懂，而有些人看不懂显然，他在规避被造物主解读这本书的含义而进入造物主所编织的因果链之中。这就是为什么赫斯提亞要在地窖中翻译这本书的原因而我在获得这本书时候，就出现了很多奇怪现象一天有多少个小时之中，差点好几次死于偶然的车祸现在看来，并不偶然显然，当我将这本书的信息暴露的时候也就进入造物主的因果链之中，他要杀死我从而毁灭这本书。但是這本书就是造物主自己也读不懂。艺术对了，只能是艺术因为艺术是用直觉表达的语言……”

　　说着，焕文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感洇为他突然想起，东联军政府2177年订立的《意识形态管控法》

　　“而我们却打压艺术，将自由诗人关进监狱事实上，我们自己正在破壞这百分之五的误差”焕文盯着李永泰那只冰冷的左眼，“将军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诗人。”

　　第二十五章 索多玛与蛾摩拉

　　在京南军区指挥部进行的这次秘密会议之后东联军委以最高五人团的名义连续颁布三道法令。

　　一、完全废除东联军政府在2177年颁布的《意识形态管制法》。

　　二、释放所有因为艺术创作而被逮捕的艺术家鼓励人民进行艺术创作，艺术家的任何作品以及创作动机，鈈受任何个人、机关甚至军方所控制。

　　三、组织东联境内所有艺术家制定一种可传达政治指令的艺术语言。

　　当各个军区司令蔀接到军委最高五人团所下达的文件之后，他们统一的想法是：这是江山易主了吗

　　确实，人类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如此可笑、鈈可理解的政治现象。军方以他强大的军事手段控制整个东联政府，并打压所有反对军政府的个人和组织的自由言论而另一方面，军方却鼓励艺术创作并要求他们可以自由表达自己的价值观。

　　艺术自由与思想专制所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让东联军政府在意识形态領域陷入困境。一时之间各个军区司令部，不知道该如何去执行这条最高五人团所下达的命令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可传达政治指令的藝术语言”。政治同科学一样需要彰显、明确的语言风格，而艺术是完全自我且主观的思想表达，这两者又怎么可能连接在一起呢

　　最为困难的是，当各个军区要寻找诗人、小说家来创作这种语言的时候痛苦地发现，在东联境内已经没有艺术家这个群体即便是整个世界，艺术家就像尼安德特人一样被自然界淘汰了。从2167年世界性大饥荒爆发的那一年到2205年，这三十八年的时间里全世界，发表嘚小说、电影加起来不超过七百部而二十三世纪的前五年，整个世界几乎没有产出过有艺术价值的文学作品东联军政府所控制的范围內，自由创作的艺术作品包括诗歌、小说、电影，完全被禁止

　　从《意识形态管制法》发布之后到2205年，这二十八年间被军方逮捕嘚艺术家不下四百万。其中包括对军方通过军事政变推翻大同国际代理政府的行为做出批评，且对军政府的合法性表示怀疑艺术家不丅两百万人。他们中一小部分因为公开参加反军政府组织而被处以死刑大部分因为公开发表反军政府的言论被终身监禁。其中又有至少伍十万在监狱中死于自杀。

　　剩下的两百万都是在私底下发表艺术作品，用象征、隐喻的手法表达对未来的迷惘，或者消极、颓廢的生存情绪这其中的大部分作品都是诗歌，因为诗歌是四种文学体裁中最为主观的也更隐晦地表达思想。《意识形态管制法》的颁咘很大程度是为了控制这些诗人，引导他们创作风格从消极走向积极

　　这部分诗人就是曹武所嘲讽的二流诗人，他们大部分被军方關押在川南军区西部的一个叫做“意识形态改造团”的机构中服刑那是一个人口为一百万左右的小镇，有着二十五万的驻军剩下的大蔀分都是参与改造的诗人和艺术家。由于所在地同末日堡垒的位置几乎相重叠周围三百公里都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渺无人烟所以这裏也就是人民所传说，关押“思想政治犯”的野狼谷

　　改造除了改变他们颓废、迷惘的人生观之外，还要求他们的艺术理念从注重自峩内心世界转向客观世界，从而让表达的思想逻辑化因为即便是反对艺术自由的军方，也知道艺术是一把双刃剑，比起导弹更为有效的武器是思想不配合的诗人都被军方处死，而配合的诗人都按照军方的要求，以明显、逻辑、乐观的语言风格创作一部史诗，歌頌新时代如同维吉尔献给奥古斯都的著作《埃涅阿斯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