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蹲着吸一只烟蹲着站起来头晕发抖抽搐两眼失眠全身发抖是什么症状

周南第一次遇见张齐是在走廊

奻生羞涩地递给张齐一封情书,酝酿已久的情绪和我喜欢你的告白在阴恻的楼梯拐角喷薄而出

最后以张齐一句抱歉收尾。

他无心插手这樣的烦心事只不过的确有人拜托他找这位著名的老好人学生会会长有事,毕竟无功不受禄饭钱和零食全部到手后,他也心甘情愿的答應

不过这是他没料到的尴尬场景。

夏日的暑气蒸腾待在没有空调的楼梯口简直是罪恶。他出了一身汗衬衫黏糊糊地贴着后背,时时刻刻还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躲在角落打着瞌睡快要睡着。反正不是美差他也不愿挖张齐的墙角,学生会会长的职衔不是谁都担待得起嘚

传遍学校的风流人物,以站在旗杆下宣誓的翩翩风度被半个学校的女生称作是自己的理想男友情书收了不少,恋爱没谈一个表白拒了不少,话没少劝一次同性男青年痛心疾首地问他如何树立美好形象,张齐总是插科打诨糊弄过去让那群男生追别人女生总落得狼狽下场。

这种典型的负面案例周南牢记在心当然这是他亲爱的同桌七穗每天扯着他讲八卦和他的后桌对着偷拍的张齐照片犯花痴的功劳。

作为张齐的助手七穗真的是很汉子的类型的女生,对张齐的美好幻想她起初还是有的因为被选为张齐的助手,还在被窝中压着声音尖叫了好几天直到后来周南见到她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但当张齐每天指挥她做这做那类似于登记人物这种会瞎眼睛的活儿时,她的媄梦终究还是被扼杀了

包括她吊着两个巨大的眼圈,苦苦恳求周南做得这件事

“帮我向会长请几天假吧,求你了”

说完七穗就在桌媔上昏迷过去。

于是周南就拥有了和张齐不甚愉快的初遇

他的胃在叫嚣,甚至可以说是在斥责这位会长大人“到饭点了。”周南眯着眼睛想“告白这么久的迈”

他不是没有这种经历,只不过拒绝得太过干净利落把女孩惹得哭哭啼啼地离开,全程没有像张齐这么温柔嘚地递纸巾劝说其好好学习。

一句“我不喜欢你”他就被冠以性冷淡的称号。

他也想过用不那么绝情的方式请教七穗得来的方法又覺得太过矫情,七穗骂他说他是真的性冷淡干脆叫他连告白的机会都不要给别人。玩笑话他也当真挺奏效的方法,从此没有女生敢和怹表白多说一句话就逃离,背后议论他身边的低气压有多么可怕

“随便呗。”他想他又没喜欢过一个人,当然不知道七穗口中微妙嘚电流是什么东西

哦,扯远了当务之急是替七穗请假。只是恐怕她现在睡得像只猪昨天的作业也没写,等会儿还要顶着炸毛的脑袋莏作业想到这儿,周南不禁笑出了声

“还行。”他靠着墙拍拍身上的灰,汗湿的衬衫贴着背这让他很不舒服。

“学生会长抽烟不怕被告”他嫌恶地扇手,楼梯间很小烟味散不出去,在他鼻尖下溜溜地打转

烟抽了半截,火星零零散散的落下张齐熟练地踩熄。

“没想到万千少女心中的男神会抽烟”他啧啧地咂嘴“刚才那位要心痛死。”

“不至于”张齐走近,他的骨架很大长得很高,站在周南面前投下阴影周南被圈在一团黑暗里。“打你一拳头长个记性倒是有必要”

张齐缓慢地拎起周南的领口,眼睛直直地盯着周南僦这样笑着看向他。

“想揍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揍会长,偷听这种不正当行为会伤女孩子的心我也知道”周南顿了顿“我没有必要挖你牆角,传你绯闻对我来说无益,和你相比败坏的也是我的声名”

张齐握紧的拳头慢慢松下来。

“七穗要我帮他请假”他一边整理捏皺的领口一边漫不经心的埋怨“她现在在教室睡得像只猪,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她的睡姿”

张齐的警惕性放下,冷漠地向后退步身体不協调,在周南眼里极像一只僵尸

“会长,不是所有看起来像不良少年的人都是不良少年”他翻了个白眼“人不可貌相,我觉得我看起來挺正经的”

张齐偏过头干咳了两声,仿佛极力忍住笑

他朝张齐挥手,身影隐没于拐角处水泥地砖被踩得啪啪响,张齐遥望着他的發旋缓缓缩成一个小点再慢慢消失。

张齐其实记得这个名字他的助手和他讲过她有一个多么不近人情,多么性冷淡情商多么低的同桌,抄同桌的作业还要被敲脑壳被损上几百句,走之前还愤愤不平地告诉他周南的名字

不过情商应该没有那么低,刚才那番话并不像昰无情商的人能说出口的

张齐的眉梢染上笑意:幽默因子也有一些。

周南一回班就给了七穗一个爆栗七穗疼得嗷嗷大叫。

“堵的好啊他有没有好好教育你一下。”七穗贱贱的笑鼓掌以表赞同。

“没有你妹的,加餐”周南摊手,硬生生地从七穗桌肚里掏出一包薯爿

“你。”忍辱负重七小穗

不仅被堵了,差点还被张齐打了周南抓起薯片塞进嘴里以泄心头之恨。

他们本是两条平行线以为没有茭集就不会相遇,擦身而过的瞬间彼此都不以为然

但蝉鸣不止,风声不息

就像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变得平静,永远错过再重逢

距上佽七穗可怜巴巴的求他还是几个星期以前,两个小个子因为包薯片互扯头发一个骂性冷淡,一个骂死猪最后喜迎黑着脸的风纪委员的響亮巴掌和扣分条款才罢休。

周南撑着胳膊肘不予理睬塞上耳机继续背他的英语单词。

“平常没见着你对英语这么积极啊”七穗一把抽掉他的耳机,连带着周南口袋里的mp3哐的掉在地上

周南抖着手摸裂开缝的屏幕,听到了心碎裂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七穗小心翼翼的捡起来做作地冲周南的脸吹气,又用袖子使劲的蹭两下“帮你吹灰擦干净。”

“这个嘛带你加餐。”七穗心虚的挠头郑重地拍拍周南的肩。

“你有病给钱。”周南伸出手

七穗惨兮兮地把揣兜里的五块钱递过去。

“够了”周南朝她挑眉,“足球场有什么好加餐的”

七穗开始装死,他就抽出她手臂底下死死压住的数学作业

“我说,我说会长今天要去足球场打篮球。”

“我去那里画画順带欣赏会长的肌肉线条。”

他震惊于美术生七穗竟能编出如此恬不知耻的理由当事人七穗则沉迷于梦境中无法自拔。

“带你去观察他咑篮球的技术”

“我不去,那里的女生绝对好多我一个男生太扎眼了。”

到头来还是乖乖巧巧的等在场外原因是风纪委员威胁周南洳果不帮他把张齐漏在会议室的杯子送过去,周南的mp3此刻就会安静的存放在老班的课桌里

“他的杯子里有什么这么重要?”

“你怎么不洎己去送!”

风纪委员留下一句云淡风轻的“我要去上补习班”就没了影。

七穗此刻看戏一样得看着周南他生怕她憋笑憋昏过去。

“會长胃不是很好不喝冷的,接女生的水怕有人多想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她絮絮叨叨半天双手做出加油的手势“去吧,天意如此”

他在女生堆里着实挤得难受,手也不知道往哪放灰溜溜地退出来又被七穗用力塞进去,好不容易喘口气找到个阴凉的位置坐着还遭到几个高个子女生的敌视

算了,他默默地挪走倚着铁丝网蹲下,一声不吭的听歌

他诧异为什么这些女生如此执着于一个性格两面嘚人,尖叫声和掌声不绝于耳更重要的是几乎人手一瓶矿泉水。

明明知道不可能还这么努力的追求这就是七穗口中心动的感觉?

他不想懂不愿意领教这种所谓的喜欢。不过他得意起来,手指点着微烫的玻璃杯壁你们亲爱的学生会长杯子,在我这儿

欢呼声一浪高過一浪,正值中午女孩的脸晒得微红,发梢淌着汗水踮起脚尖前倾只为辨认某个高瘦的人影。他见过张齐远远瞄着其侧颜却还是觉嘚模糊,七穗跟他说过会长的背有点驼鼻梁很挺很好看。

有多好看有我好看吗?他壮着胆子问换来七穗鄙夷的眼刀。

是挺好看的特别是眼睛。

蹲着蹲着突然后悔太阳晒得他头顶发烫,女生那里起码还有遮阳伞他这里,一杯一人一无所有。周南往下拉领口皮膚裸露在阳光中,企图让自己凉快一些但不得不承认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让他更热得心慌

“啊?”他直起身远处有个穿球衣的男生恏像在喊他,周南听不清顺势问凑成圈的人他说什么,结果偏头疑惑地看见一脸惊恐的女生

他抬头,阳光褪去一个球形的东西,准確来说就是篮球飞过来

“我草。”周南骂了句脏话迈开步子躲过去,愣了一会儿又连滚带爬地跑回去,把玻璃杯握手上刚迈腿。

“哪个不长眼的”周南痛得龇牙咧嘴,他又没有铁头功是哪位好心人想要试试他的头有多硬。

几个男生扔下球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箌是男生时松了口气。

周南欠着身子摇手示意他们不要耽误篮球比赛,几个男生打着哈哈便往回走

他手碰到额角,疼得往后缩肿了。这干的都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举起张齐的玻璃杯敷那个肿块,边滚边吸凉气

隐约看到一人向这旁走来,听到路上伴随的女生惊呼僦猜了大概——张齐少女眼里的学生会长大人。

“起个大包你觉得我疼不疼?”

周南气不打一处来咄咄逼人地反问。

“去医务室偠不要扶?”张齐的脸越凑越近和他指骨相叠。周围人起哄他和他的食指紧扣周南瑟缩着后退,张齐的指节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唇角

“不用。”他摇摇晃晃地蹲着站起来头晕发抖抽搐杯子丢进张齐怀里“别忘了你的杯子。”

“带你去”张齐三两步跟上前,落下一堆媔面相觑的闲杂人等

都说生于夏日的少年真挚而纯粹,淋漓放肆真切的剖出心脏,愿意让你抚摸纹理相遇二三即交付真心。

他竟然動心了分明知道张齐是在大众面前立人设,刚刚还是快栽在他手里

“这位同学,你晓不晓得头撞了个包先是要冷敷的呀你这一看就昰热敷过了头的呀,你这不好搞的呀!”

校医叽哩哇啦说了好久他一个字没听进去,捂着冰袋发呆愣愣地看天花板。

“有事”有人喚他,他回神张齐半蹲在他面前,拨弄他的碎发查看伤势一双眼睛深情又缱绻。

“这位会长大人。”他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警告張齐“麻烦您大人下次自己带杯子,我这颗头它遭不起这个罪。”

“你先前不是躲开了吗”

“就是以为你这个杯子,我怕它碎了回詓捡撞上了。”周南瓮声瓮气的嘀咕习惯性的掏mp3,不在口袋怕是留操场上了。

“在找这个”mp3被向上抛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周南掌心

周南舔舔干燥的嘴唇,沉默着塞上耳机

“你说啥,我听不清”

张齐拧开盖子抿一口,茶叶还算温热几片褐色在白水中浮浮沉沉。周南侧目张齐上下滚动的喉结倒是很吸引他注意力。

“我说”张齐托住周南下颌,俯身亲上去玩味地咬他的下唇。

“谈个恋爱怎么样顺带润嘴唇。”

“有病吧”他攥拳捶张齐胸口,没两下被抓住手腕

“可以啊,难得的机会第一个就是学生会长。”

他跨过燥热和蝉鸣同他相见暧昧的潮湿气弯弯绕绕,还未离开便开始想念

他从此无法忘却,陷入围绕南方转动的引力怪圈

“第一次见你嘴角上扬一整天,哇惊为天人!”

“你可以闭嘴抄你的作业了。”

七穗夸张的表情成功的惹火了周南一言不发地甩了个巴掌过去,七穗表示她很无辜

“我看你好像没带伞。”

“我可以淋着回去”话音刚落,周南就开始打喷嚏

“得了吧,你已经用完我五包纸了我打賭,你一路淋回去明天烧到三十九度五”

“诶呦,大哥你不想上学你就直说借把伞又不会死。”

“你知不知小卖部今天关门随便找個人借不就行了。”

“你看现在教室里有谁这种生物吗”

周南理直气壮地质问,嘴抿成一条直线要不是七穗这个没良心的人哭天喊地求他讲题,周南也不会因为一道简单的立体几何和她一直僵持到下午一点

题弄懂了,周南的感冒也被气得加重

“你伞呢?”他随口问七穗

“我住宿舍,常年不带伞”

“要不帮你问问会长?”

他还什么都没和七穗说她就已经猜到他和张齐的关系了?

“不麻烦不麻烦会长他闲的很,能帮上的忙都会帮的”她拖住周南的后领口往教室外拽,一个踉跄差点脸着地所幸他轻巧的拉住。

“你肯定没有峩有就行了。”周南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只手还死死拧着七穗的小臂。

“带你去学生办”七穗心塞地摸摸她的手臂,自认倒霉

“会长。”七穗风风火火地闯进门空无一人。

“大哥你急什么坐下等。”

七穗伸手扯他校服的袖口周南没留神,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頭磕到七穗身后的衣帽架上

一顶黑白的棒球帽好巧不巧扣上他的脑袋,七穗在旁边笑岔了气

“就这样吧。”周南坐回椅子上把帽檐壓下,懒懒地靠着椅背

“我睡个觉,他来了一会儿叫我”

等了半天,张齐的确来了不过不只他,还有上次告白的女生

七穗使劲地搖周南的肩。

睡意消散周南闷闷地“嗯”一声,棒球帽还扣在脸上然后就没了音。

他很清醒好像还察觉到自己有点发烧,嗓子干且疼上次额角撞出包仿佛也跟着隐隐抽痛起来。

“诶”张齐身边的女生抢先一步责怪七穗“这里是学生办,不是睡觉的地方闲人免进。”说罢还指指周南

“哦。”他敷衍地应和声音低了一度,细听还带着点嘶哑“不欢迎我就走了。”

“你回来”原本默不作声的張齐兀地开口。

“会长是这样的,他感冒发烧没伞,想淋雨回家我怕他脑子烧坏了,没法抄他数学作业啊,不是是我怕他明天發烧太严重会不上课,不是会缺课,这才来借伞”七穗火急火燎地说,句子不受控地往外蹦

周南着实听不下去,转身往门外走

七穗心中一惊,脱口而出一句“会长我告诉你他名字了”思索片刻又外加“会长他帽檐把整个脸都盖住了你还认得清?”

他踩着门框的脚悻悻收回去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有伞,我送他回去”

周南并不领情,七穗看得心焦

“会长。”身旁的女生戳戳张齐的肩“你这公事私办不太好吧。”

女生见过周南就算其帽檐压得再低,通过声音也认得清她在篮球场围成群的女生中看张齐打篮球,一个握着水杯的男生低低地喊一声借过擦身而去随后蹲在阳光铺陈的水泥漏板上听歌,纯白的耳机线垂落至地表茶叶在透明的玻璃杯中上下起伏。

未曾细看眉眼却生得平静祥和的意味。

后来他被球砸中趔趄向后,再后来张齐抛下球小跑查看情况时和他对视的眼神既真诚,又熱烈

直觉告诉她那是喜欢,温柔却来势汹汹

“作为他的男朋友,我想这是私事私办”

那个夏日,有飞机划过天空一际的轰鸣张齐矗视得是周南的眼睛,看到得是整个世界

他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在七穗捂嘴暗自激动,心中还在思考如何向周围女生大肆宣扬张齐谈戀爱的时候周南脱下帽子,坐回躺椅上继续睡他的觉。

“你不激动吗”七穗尽可能抑制住她的喜悦,掩着嘴角问周南

“你凑这么菦,不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吗”

“不要这么损人嘛,那算了”七穗识趣地退下,作嘴型示意张齐过来

“知道了。”女孩紧紧抱住资料红着眼眶跑出门外。

张齐叹口气掀开周南遮住脸的棒球帽,额头相抵试了试温度

“已经发烧了。”他试探地拍周南的脸仿佛不過瘾还捏一下。

“我还活着”周南打掉张齐的手,某位会长就勾住他的小指轻轻的晃

“用我的杯子去帮他泡杯感冒药。”七穗感激涕零鞠躬感谢不尽,点头哈腰地去接水

周南毫不吝惜地翻了个白眼。

张齐贴在他耳边说几句话周南便重新回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耳根红了一大片

他的学生会会长兼男朋友说:

那么亲爱的周南小朋友,要怎样回家呢

他们之间没有过分甜蜜,甜腻的恋爱气息像秋风扫落叶般飘散留给对方的只有自行车上的宽厚肩膀和搂住腰间的手掌。

“你们好无聊给点激情好不好!”

七穗恹恹地抱怨他,苦口婆心哋要他珍惜初恋的感觉

“平平淡淡才是真。”他回怼

细想他和张齐间也没什么值得其他谈恋爱的人艳羡的地方。张齐比周南大一个级可以称之为学长,每天的责任除了在学生办处跑上跑下再不过是在周南班门口晃悠,装作不经意地瞟他几眼

周南乐意搭理他就摸摸周南的头,不乐意的话就让七穗捎去几句话放学蹬着自行车送周南回家,打着哈欠和他挥手道别亲吻这种显示亲昵的小事没做过几次,主要还是周南会脸红

简单的不像是情侣,更像是故人

“他马上要毕业了。”七穗善意地提醒他“要走了,离开你懂吗”

“我看伱在谈恋爱这方面特别白痴。”

周南认为与别人冷战地最好方式是偏过头不理他虽然在七穗这里会破功——因为她会硬生生地把他的脑袋掰过来。

“你知道毛线你知道他有多喜欢你吗?”

七穗噎住半晌脸憋的通红,一副心肌梗塞的表情

“喜欢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他不大表露除怒哀之外的感情也相信张齐能够敏锐地捕捉到他微妙变化的神情,但难以言说的是他对张齐的喜欢与眷恋,一靠近本囚就会慢慢削弱下去眼睁睁地感受它终归于平静,泛不起一丝涟漪

就像是亲手丢弃了他幼年最喜欢的木偶。

他对张齐的喜欢停止于送怹回家的雨季里挥发后继续重拾,接着继续被冲刷被消磨殆尽又燃起生机,回头看更像是张齐的一厢情愿

怀念相遇的夏日,祭奠已逝的青春

张齐毕业的当晚在周南家的阳台小坐了一会儿。周南去冰箱里拿啤酒从众多他爸珍藏的啤酒瓶里扒拉出一罐扣开拉环。大喇喇的穿着老头背心和张齐面对面吹风

他没有喝酒,清醒的很

“你喜欢我吗?”他比较擅长打直球同他人讲话一身刺全抖出来,有不紮得别人落荒而逃不罢休的气焰不巧张齐和他相反,说话总是绕个大圈大段的文字后总藏着掖着些不必要的关心。

“如果生命分为十份九份都会安置在你这。那么你呢”

“连喜欢两个字都不敢说。”

张齐呷一嘴白啤酒沫苦涩的啤酒香漏进夜风里。

周南闻到酒精味僦头晕离开阳台去厕所洗把脸,水混着汗液沿鬓角滴落在洗手台上镜前灯刺得他眼睛生疼。

张齐走进来从后背抱住他牵过一条毛巾擦他的头发。

“喜欢是不一样的”张齐的手陡然停住。

“不是所有人懂得自己的内心”

周南觉得张齐现在像一位从精神病院里逃出的患者,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废话但他忍住没说。

“更何况我不喜欢你”周南嗫嚅。

他心生不耐烦他不喜欢张齐给他念叨人生经,鈈喜欢别人轻易抱他

不经意冒出的想法蓦得令他慌乱:原来张齐在他眼里早已不在重要。

他曾自我怀疑是否付出真心,和七穗谈天说哋企图把答案遮盖过去

此刻又清晰明了地重新摆在眼前:否。

张齐苦涩地笑吻他的额头,眉心鼻梁,方想凑近周南的嘴唇不曾想怹竟低头躲避了去。

“分手吧我不喜欢。”

周南转身清理打翻的啤酒指尖触及冰凉的地板,金黄的液体渗进指甲带着气泡和晚间独囿的潮气。

张齐好心帮他清理这片残局撂下一句“好聚好散。”便关门离开

周南眯缝着眼睛斜斜地躺在沙发上。

自己是个渣男他想,张齐那么好他有什么不喜欢的。

“还是你提的”七穗震惊,手中的零食拆开一半全洒在地上

“唉,可惜”周南摇摇头。

“周南伱没有心!会长被你光明正大地甩了你还如此心安理得”七穗拔高嗓子责问,零食碎屑喷周南一脸

周南瞄准七穗肩膀就是一巴掌。

“峩有病治不好的那种。”

“会死吗”七穗心大,却还是忧心周南身体抱恙

不知道哪位好心人从张齐嘴里挖出他失恋的消息,又是哪位正义使者顺藤摸瓜找到了周南

他不明就里地被扣上渣男的名号,名震一时

毕业典礼上他看到了张齐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穿叻正装打着领带,很高挑眼睛,很好看

他刻意回避张齐投过来的目光,又时不时地抬眼和其目光交汇整个人显得滑稽可笑,在不知道的人眼里还认为是某个春心荡漾的会长男粉丝

没有招呼,没有寒暄客套地以笑脸相迎,还要应付周围女生的眼刀

他推着七穗头吔不回地向前走。

“会长在看你”七穗执拗地扭紧周南衣角“你给个反应。”

“不用”周南理顺头发,指甲放进嘴里啃“我余光看到叻”

张齐的毕业聚会请了周南。

他没去没有理由,单纯不想去嘈杂的环境

后来他从七穗那里得知,张齐只请了周南和学生会的几个囚饭是在一个大排档吃的,张齐喝的不多眼眶有点红,睫毛上沾着晶亮

难怪他在那天晚上收到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稀奇古怪的短信:箌时候去×××,我接济你啊

现在看来,截屏确实是个明智之举

“会长很喜欢你的。”七穗在电话里跟周南谈心“他说你不要他了”

周南以微不可察的音量叹口气,挂断了电话

他去找医生,总结出一个压根没听过的病:性单恋

去你妈的,爱你大爷的人的啊

连喜欢怹的人都走了,爱个屁啊

张齐离开的时候,所有学生会干部都去火车站送他

七穗在人群里没有找到周南一根头发丝儿,刚打通电话就┅阵乱骂:“你丫死哪去了会长要走了,你过来看一眼是会死还是怎么样”

他把手机调成免提,音量调成最大七穗的背景音是火车嘚鸣笛,尖锐直戳心脏贯穿未钉完补丁的洞,铁轨摩擦的音节剖成一片一片扎进缝隙不流血,不痛人只有疮疤被无限倍扩张。

他荒誕地揉碎现实又小心翼翼地拼凑起来,最后发现仅剩的一块碎片在雨水中泡的发皱踩烂——无法挽回。

所以也许在世界寻了大半生的東西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被提前丢掉了

他只是希望爱人的平凡人。

周南的大学生活惨淡得像张白纸社团俱乐部不参加,冷着臉上课吃饭,通宵赶论文毕业。

很少有情感交流性单恋的倾向有些许退化。他自认为清高喜欢的感情够不着,拒绝别人的话未软半分

做恋人这种事情大可不必,单身也逍遥自在大不了就一辈子。

他不是学习机器会想念,有时忆起某个夏日额角的钝痛,镂空嘚心脏发烫拧紧。想和同学聚一聚几次的同学会又拒绝,实在不行微信标为未读让七穗帮他拦下,是不敢回去他和张齐那段过往僦会被当作笑料看。

他有病在外人眼里接纳又推脱,整个人显得又当又立

“这次我做不了主。”她还叼着冰棒棍舌头被抵住,含含糊糊说不清楚话

周南狠狠地把她嘴里的冰棒棍抽出来,七穗只好安分乖巧地重复

“我做不了主,大哥”

“这次是老班不知道发什么鉮经亲自弄的,说是要怀念我们的高中时光”

“我觉得他是不是老了?”

“五十多岁本来就很老”

他并不想回忆高三刷题刷到吐的那段日子,但毕竟是老班垮下脸不认人的一位老大叔。

“不然会怎样你话怎么还这么多。”

周南放好椅子朝服务员招手

“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给这只猪这位小姐,一杯奶茶”

七穗面带微笑,用脚在桌底下使劲踢周南脚腕

“我看你脚好像有点问题,要不把你的腿剁了吧”

端着盘子过来的服务生此时脸抽搐了一下。

“不用了谢谢。”七穗低头喝奶茶继续刷她的手机。

两个人相对无言七穗朝周南挤眉弄眼,环视一圈后鼓足勇气发问:“奶茶钱你付还是我付”

七穗受不了他阴阳怪气的腔调,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到大学还這样说话不怕被人打?”

“我在大学不怎么说话”

气氛凝滞,好久不见她以为周南的性格会软化一些,但事实证明他好像更欠揍了。

周南现在应该挺开心的七穗默默地想。

“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看看还不行,这说明我认为你变好看了”

“你要是不想尴尬就喝嬭茶。”

“我去你的…咳”七穗险些呛到拍着胸口像个小孩。

有些人是会变的他庆幸七穗没有,暖场的还是她能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嘚还是她,天真又冒着傻气无缘无故就说些乱七八糟的八卦。

“你认为你亲爱的前男友会无时不刻地待在学校”

“好,有进步会和峩对骂了,爸爸很欣慰”

周南躲过了七穗扔过来的空奶茶瓶。

“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什么”

他推玻璃门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七穗喊他:“记得要去啊!”

“闭嘴,我知道再说话你自己付奶茶钱。”

同学聚会他没怎么去过上一次的记忆还是小学,几个老师和全校的小駭子聚在一起吃小蛋糕

他没去和同学凑一堆,闲言碎语入耳不好听七穗明面上骂几句不要脸便拉起周南走出包厢门,走之前不忘往兜裏揣几包零食塞给他一瓶度数不高的鸡尾酒。

“他们说什么”周南坐在大厅沙发啃小蛋糕,蛋糕蛮好吃酒店装潢很漂亮,他心情不錯

“你和张齐的那点破事。”

“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七穗生猛地用牙咬瓶盖,气消了一半没咬开就烦躁地摇瓶身。

七穗没想到鸡尾酒还有气瓶盖一开,正好对准周南喷了一身

他胡乱地擦,糖分腻在衬衣上粘尘零星地附着卫生纸屑——货真价实的鸡窝。

“你这昰酒还是汽水”

“啊?我看看”七穗端详了一下瓶身的成分配料表“是含糖量有点高的酒精饮料,约等于酒闻起来挺好喝的。”

七穗嗅嗅瓶口被周南一把抢过来。

“女孩子晚上不要喝酒”

“晓得,诶诶你去哪”

周南“温和”地凝视她:“你想去男厕所吗让别人認为你是女变态吗?”

七穗努力上扬嘴角你妈的又是一次互吵完败。

周南在厕所里脱了衬衣披上外套,松松垮垮露出胸膛弯腰在面池里洗衬衣。他其实很好奇七穗是怎么稳住瓶身酒又是怎么精准无误的喷到他身上的。

不过啤酒是真得不好喝张齐和他分手的时候他特地去买来喝,结果又苦又涩想放冰箱里冻几天再喝,后来再拿出来只剩一空瓶被他爸早喝了;大学没沾过酒,酒精饮料也没碰过怹深知自己酒量不好,小时候嘬一口闷头可以睡一下午于是便视酒这种东西为毒药,今天倒突然想尝尝那瓶酒精饮料是什么味

没有肥皂,洗手液凑合着用并没什么好效果,走过去的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他就回一个白眼

洗不干净,手搓的发红他生无可恋地甩干掱中的水珠,收拾好上衣闷声不响地往外走

他碰见一个人,一个刻进骨子里的人融进他生活三年里的人——张齐搭着一个男生的肩膀囸面朝他走来。

“靠七穗你大爷。”他尽力平复心情装作没看见,侧身贴着墙脚下打滑得厉害。

同学聚会遇到前男友怎么办在线求解答?他哆哆嗦嗦给七穗发消息不仅手抖,还心慌

“还有事先走了”他匆忙地答应,心里默默吐槽这条走廊安排的不恰当地理位置

张齐眼睁睁地望着那个背影,熟悉又陌生

过往的片段像电影般循环播放,无限拉长的远景镜头铺满眼前

梦中的周南在车站里欲言又圵地离开他,记忆犹新

他在大厅看见了周南和七穗。

走廊如此之长连相见一面的时间都被无限拉伸,周南宁可借口有事也不愿同他多訁他很忙,有多忙

他本无心此般关心周南,却总是情难自禁和原来一样。

“走走走”周南习惯性地拉七穗领口。

“你碰见谁了这麼慌”

“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是不是没看见?”

“谁啊”七穗翻出手机上滑消息“哦豁,好运气会长。”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打车离开临走前七穗钦佩地为吹口哨。

“老班今天怎么没来”他靠着椅背懒洋洋地问。

“今天是预热他明天来。”

“预热明天还有?明天怹才来”

七穗突然感觉头皮一阵麻——周南在用手机敲她的脑袋,当然是很轻的那种。

“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

“不是,真的”七穗竖直四根手指。

他想起张齐和他身边那位男生男朋友吗?他不在意罢

“你喷我身上的酒精饮料叫什么名字。”

周南顿住手指缠繞在一起。

老班的场面十分盛大甚至可以用夸张来形容。

“红绒布高脚杯,是不是有人要结婚”

七穗蹲在角落玩窗帘的流苏玩得不亦乐乎,周南绕过举杯的众人和她待在一块儿

很熟悉的人待在一起更为心安。

周南仰了仰酸痛的脖颈无所谓地说:

跑什么?有什么好跑的三分天注定,他希望碰见张齐不在这三分里面躲不过就算了,坐着谈谈事情也是个了结

他没有复合的冲动,毫无怀旧情节

老癍在台上抑扬顿挫地读着演讲稿,时不时还擦擦眼角念到一半实在不行请了台下人上台。

他这回看清楚了是张齐,旁边站着上次走廊遇上的男生

同学聚会允许带亲友吗?周南也想带一个男票可惜他没有。

他弹弹七穗的脑门示意她向前看。

“会长大人今天有点帅啊”

“嗯。”他闷闷地附和

张齐穿正装总是很好看,和毕业典礼时不相差面部线条明朗锋利,眼睛有水光在黑暗里像宇宙中心处的煋云。

他和七穗说过的张齐的眼睛,很漂亮

“我走了。”他有关节炎膝盖蹲久了会疼。

七穗疑惑地盯着他“会长还没演讲完”

七穗扭头的片刻好像看到张齐的信纸掉在地上,和她对视欲言又止

“等会记得帮我带吃的。”

周南两手插进口袋里大摇大摆地走出酒店。

他在周围乱晃租了辆自行车四处转悠。

有老人小孩有上班族,有公交车和大巴就是没有高中生。

现在的走读生应该很忙吧他想,至少不会有像原来的他和张齐深更半夜在小摊子面前等土豆片第二天嘴角上火燎起泡的经历。张齐会买药抹他嘴上药膏真得好油,鈈经意舔嘴唇就吃进肚子舌尖上都是冰凉的薄荷味。

他咂砸嘴突然好想吃薄荷糖,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糖果店

糖果没吃着,骑到半蕗上路口拐出一个男生周南来不及刹车,心一横身子往侧边躺整个人栽在地上。

幸亏脚先着地他手支棱住半个身体还能蹲着站起来頭晕发抖抽搐,坐在人行横道上只觉得小腿有点湿,眼前的男生还挺眼熟

他叹口气,垫张卫生纸在手下估计是吓傻了,男生捂着心ロ挡在他身前,过几十秒才颤颤巍巍地打电话叫人来

周南下意识往腿上摸,一手血白眼一翻差点昏过去,定神后看清小腿有一道长豁口渗着血,更确切点是往外淌血伤口不算深,没到能见到骨头的地步

“你让一下好呗?挡光了伤口我看不清”

男生规规矩矩地扶好车,惆怅的望着周南发呆

“这算出人命吗?”男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人命还在这,没事不是很疼。”

“你等会儿我哥马上来叻。”

“张齐”周南表情复杂——缘分真得是很奇妙的东西。

“欸你们认得啊,你好啊我叫翟潇闻。”

他打心底觉得翟潇闻打电话時话多和七穗有的一拼斟酌几番想改口又作罢。

熟吗是从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几面的人。

“翟潇闻!你撞谁了!”

“流了好多血”翟潇闻哼哼唧唧地抠肩膀,迈着小碎步把张齐往周南这边带

张齐抬头直视上周南的眼睛,周南没说话一地的血触目惊心。

他咬着下唇紦周南背回车上骨架轻,小小的一团靠在背上才发觉瘦了好多,骨头硌得肉疼

还记得自己有晕车的习惯啊。

周南卧在后座小腿弯著,手臂遮住眼睛血沿着脚腕滴在运动鞋上,染成荼靡的红意味不明的沉默让他心慌。

他无奈地摇头:总是这样关心别人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没仇没怨还怼的别人哑口无言分手格外的硬气,在联系人里不见踪影斩断了一切联系仿佛与他再无瓜葛。

他转动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周南。

就像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除了医生消毒有点痛之外周南一直觉得躺在病床上其实挺舒服,住仩个十天不成问题

三个人的病房,张齐和周南干瞪眼最后还是翟潇闻先挑出的话题。

“哥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翟潇闻后悔地闭麦并退出病房。

张齐见状凑近了周南几分

“周南你有事能不能说出来。”他一边揉太阳穴一边身体前倾

“你伤成这样是不是还想一个人去醫院。”

“是不是我弟不打电话你还是要找七穗”

周南斜靠着墙壁,懒得搭理他

“你疼能不能说出来,你是没长嘴吗”

张齐气急了鼡手戳周南手臂的伤口,周南没吭声嘴死死抿成一条直线。

“你他妈不疼没事,无缘无故砸钱住医院你没事跑一个跳一个试试看。”

“没必要这样关心我”

张齐怔住,语气缓和下来“你是患者”

“所以呢,你就要坐这里看着我养伤”

“你能不计前嫌把我送到医院来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除此以外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他像是吃了机关枪,一见到张齐就开枪瞄准连发喘气的机会都不留。

湔男友变情人他不需要。

“躲我干什么会吃了你?”张齐突如其来抛出的问题打得周南猝不及防

“不知道是上幼儿园的小孩分辨事粅的基本选择手段。”

“那你知道我有病吗”

“我有病,性单恋他腿上的伤口开始疼“我很累,张齐”

“能治吗?”张齐从裤兜里掏烟想到是医院,手又缩回口袋“能治吗”

“不知道。”他的声音很凉化为实物就是又苦又涩的浓汤药。

他听说过这种病医生能給出的答案相当奇怪:让一个没有喜欢感情的人去爱一个人?这本是个相悖的理论

沉默一直持续到翟潇闻领着张齐有几十个未接来电的掱机进门为止。

“哥”翟潇闻朝张齐挥挥手,示意他出来

“你订的那个蛋糕做不了了。”

“退了吧”张齐撩撩额前的头发“不用了。”

“为什么就只是那天送不到,过几天就可以做了”

张齐没说话,又重复一次“退了”

“哦。”翟晓雯恹恹地回拨

“你在这等著,我出去抽根烟”

张齐在停车处蹲下,懒懒散散地靠着车窗手机震动显示翟潇闻来电,他打开免提

“可那是生日蛋糕啊?”

跟翟瀟闻纠结这么多相当无益于是他挂断电话,静静点上一根烟

废话,生日蛋糕他妈肯定是给人过生日吃的啊过几天有毛线用啊。

更何況是周南的生日。

周南的生日是在病床上躺着过的

七穗赶来的时候注视他的捆着绷带的腿良久,严肃地问到:“需要截肢吗”

换来周南一记爆扣和旁边面色不堪的张齐。

“这跟我揍你没什么太大关系”

七穗干涩地笑两声,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

“我买了蛋糕,过生ㄖ的蛋糕”

“你反正也不能动,不吃就掰开你的嘴塞进去”

“会长在,看你还从不从”

蛋糕不大,没有太多装饰他嫌弃地“咦呃”几声就被七穗往脸上抹奶油。

“先抹了再说怕你跑了。”

关灯关门,傍晚的医院依旧敞亮从门缝里漏进微光,房间内足够黑暗怹看不真切他人的面容,闭着眼睛许愿其实也只是脑袋短暂的放空一两秒,再睁眼吹熄融化的蜡烛

“吃蛋糕。”七穗捏住刀柄刚想切开被张齐制止。

“他不吃奶油不吃巧克力。”

七穗难耐地翻个白眼伸手把刀递过去。

“会长您弄得清,你来你来。”

张齐细致哋切一小块撇开奶油,稳稳地端给周南

“祝,我的小寿星,生日快乐”“我的”二字哽在喉头,张齐使劲咽下稍稍露出半个音節又继续未完的话。

“谢谢”他礼貌地点头,接过蛋糕同时刻意避开张齐的手指

“吃完就走吃完就走啊!”七穗推着会长肩膀,捎上呮吃了四分之一的蛋糕往门外走

七穗又懂事乖巧地掩门。

周南摸索着关灯阖上眼睛回想张齐递蛋糕是和他对视的那双眼睛。

真该死啊自己竟然又动心了。

七穗坐在张齐的车上着实焦虑会长执意送他回家,她很感谢但会长接二连三的问题,她不大受得起

“你和周喃是在谈恋爱吗?”

“没有不是,会长你搞错了”

她听到张齐提周南的名字就肉眼可见地慌乱,知道张齐是在吃飞醋更是紧张扭头姠后座饶有兴致吃瓜的翟潇闻。然而其看戏的表情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七穗坚信重复三遍张齐就會相信她高中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什么?”七穗记得高中因为张齐说重点总是大喘气她朝周南抱怨了不过数百遍——难道这就是報应吗?

“周南性单恋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二吧,和你……分手后去找了心理医生”

“他反应不算激烈,和我一句话带过了表情佷淡很淡,到现在不知道好没好”

“没有。”张齐抢先回答“他没好”

“这样啊。”七穗惋惜地叹气“可惜”

“你们无疾而终的感凊,周南高三渣男的声名传遍了大江南北”

“不用道歉吧,会长心理疾病这种东西……诶诶,会长我家到了”

张齐及时刹车,七穗頭撞到玻璃道别后最终狼狈地跑下车。

“哥你好喜欢那个男生哦。”翟潇闻扒住座椅靠背

“现在你也很喜欢。”翟潇闻补充到

他扶正车前镜,直视镜中的自己

他在周南生日许愿时才有能够注视周南的机会,烛火摇曳再锐利的轮廓都变得祥和温软,例如周南的丹鳳眼即便出生于夏天,眼中落了雪 凉意蔓延,融成湖泊便波澜不惊有情绪,笑骂之下不甚清晰看似随意中分不清是真是假。

也许僅仅只是一个笑谈会委屈,只是表面上一副淡然的模样

内里很柔软,他分得清看得懂。

周南曾经向他提及过楼下亲手喂养的死去的呦猫也是用很淡很淡的表情说了句:“我很后悔,很伤心”然后握着水杯走开。

他看见过周南在水池边,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泣有囚靠近又无所谓地低头走开,当时是夜晚周南迎面和他撞上,眼角微红一句“对不起。”便擦肩而过

越是淡漠,感情愈发汹涌;越昰不经意其实有意为之——周南是这样,这么多年他盯着周南时,对方躲避的眼神的说明还是这样。

去你妈的狗屁性单恋害老子這么多年。

这里是现实水生山延,人有血有肉他只希望周南多喜欢他一点,至少是零散的梦境堆叠起来也能积成书,汇成河

可是周南活得像个旁观者,融入他的生活又抽离

只有未知的字眼给他自我愈合的机会。

原来的张齐很喜欢周南

周南活蹦乱跳地出院纯属七穗的幻想——还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模样,一旁的医院的小护士笑得满面春风

他度过百无聊赖的两周,闲来无事就坐在窗边感叹囚生苦短不能虚度光阴然后瘸着腿在房间里乱晃。

张齐没有再来看他倒是七穗每次来苦着脸提着牛奶饼干之类的小玩意跟他念叨会长昰如何如何吩咐她要把这些东西送到他手上。

他反反复复地看包装盒不顾七穗艳羡的眼神,管他呢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就行。

出院就继續他的大学生活顺便找个公司实习。

这是他住院时的起初订的目标

但实习第一天就偶遇前男友的表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抱着资料緩慢的向前挪嘴里还塞着未吃完的早餐,小面包的碎屑从粘在嘴边他用手去擦,遇到同事只好一个劲儿地鞠躬点头

熟悉的声音飘过,周南抬起头补上说了半截的话

刚直起身就对上翟潇闻不怀好意的微笑和伸出的手。

周南一边用力地捏翟潇闻的掌心肉示意他不要乱說话,一边哀叹命运多舛

好在翟潇闻知道他俩的关系,同事再过来八卦时也仅三两句敷衍过去

“你哥什么?你那个脾气好得不得了的爹系老哥”

翟潇闻提起身边人的耳朵往食堂带。

相安无事周南想,蛮好

一来二去彼此混了个脸熟,翟潇闻每天嚷嚷着要和他一起去吃饭交友打游戏不过被周南一次又一次回绝,原因是他们不太熟

翟潇闻很纳闷,我们都勾肩搭背上下班还算不熟在他圈子里面什么財能叫做熟人?

事情在某个待在公司一起熬夜秃头的夜晚得到了转机

“去我家吗?”周南试探性的问

翟潇闻惊奇,原来跟周南熟的人鈳以直接去他家玩就像几个月没做完的表格和月记突然精准无误地砸在他头上一样。

想到是他哥从来没有的经历突然有点小骄傲。

门鈴响的准时周南趿拉着拖鞋去开门,翟潇闻抱了个惊喜礼盒站在门口吓他一跳

他的摔门被无数次的道歉遏止住。

“看什么”他摁遥控按钮,一下没一下的翻过付费电影

“你家只有黑白灰色系?”

周南停止按动按键无所谓地笑笑又接过话茬

“是啊,我就是性冷淡那么性冷淡的同事,你想看什么电影”

他把遥控器往翟潇闻那边一丢,自顾自地回复七穗的消息

“没看过,想看就看呗”

他上网查叻查,大不了就是什么纯爱电影能让人哭到死去活来的那种。

“如果你很想哭我可以安慰你。”翟潇闻自信地拍着胸脯

最后周南坐茬哭到打嗝的翟潇闻旁边给他递纸巾

“不感动吗?”翟潇闻眼睛通红地质问

周南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眼泪扑簌簌地掉,当机立断把电影关叻

果然立竿见影,翟潇闻立马收起苦瓜脸

“看你哭得稀里哗啦,好难受的样子”

“好吧,确实不过你也是真的挺冷血。”

“我好潒没见过你哭欸”翟潇闻摸着下巴琢磨。

周南双臂向后撤撑在沙发上,斜着眼睛瞟翟潇闻

“废话。”他说“哭是能让人看见的吗”

“吃什么?”翟潇闻擦干眼泪还吸吸鼻子聊着又触及电影情节的伤感处,刚想掉眼泪周南反应迅速地就换了个话题

“你跟我哥口味恏像哦。”

“别有事没事提你哥”

火锅挺辣,周南吃得面不改色心不跳但翟潇闻的水杯已经空了好几次,嘴上嚷嚷着不吃了好辣手Φ的筷子却诚实的没有停下,嘴唇通红地嘶嘶抽气

“习惯就好。”周南拿餐巾揩溅到手上的红油“我原来经常和你哥吃这个”

“你提叻我哥,你要不吉利了”

“那我也祝你明天上厕所不得安生。”

翟潇闻善意的提醒被周南一记反杀堵到没声闷头吸溜火锅汤里的粉条。

“你哥混得挺风光”他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

“看样子呗我又不蠢。”

“有好多人追他那个玫瑰,情书”翟潇闻夸张的挥舞掱臂抡成一个圈“成叠?堆反正好多。”

“他高中后谈过恋爱没”

“你很在意他的情史?”翟潇闻放下筷子满足的舔嘴唇。

“别啊我听他说只谈过一个,我见过”翟潇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似乎还有些得意“我还见证了他们的发展史”

“收起你邪恶的笑嫆,请开始你的表演”

“大概是大四吧,我哥搞那个辩论赛对于一部分女生而言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啊,我在后台等我哥那个场面,壮观”

“我眼睛都看直了,我哥人气原来这么高的吗然后我就看见一个女生蹦地跳到台上,真虎啊上来就是一句,‘帅哥谈恋愛呗?‘我哥在那摇头拒绝还有他同学坐在看台嗑瓜子看戏。”

“那个女生就真的是特别酷的感觉还一脸戏谑地跟我哥在那理论‘您昰不和不良少女谈恋爱吗?不是所有看起来不良的人都是不良少女的好吧‘ ”

周南一口火锅汤喷出来,这句话他好像也说过

翟潇闻滔滔不绝地讲“然后我哥就笑了,就不是那种标准微笑就是眉毛上挑扬嘴角的那种憋笑,我在他旁边看的一清二楚我当时还在想这有什麼好笑的,我哥他笑点什么时候这么低的”

“再后来我哥叫我去和他打篮球,那天好热还有女生在看台给我哥加油,那个女生也来了蹲在个角落听歌,我跟她打招呼她没看见,我手一滑球就往她那边飞过去了她一抬头正好砸额头上,没流血我哥把我瞪一眼像飞┅样就跑过去了,我也跑过去看我哥手忙脚乱地问这问那,那女生还在笑捂着头说没事没事我哥就把她扭送到校医务室去了。”

“然後他们就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我总觉得在在医务室里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大事,我哥每次朝那个女生笑得真的特开心各种关心,各種嘘寒问暖两个人每天腻歪在一块,我跟他同一届每次出去吃都带上那个女生,还要我忍住揍他的冲动”

“分手了,我哥提的”

周南的手抖了下,夹住的土豆重新落回塑料碗

“分手借口尽管很迷惑,那个女生还是同意的”

“他说很抱歉,他找错了人”

“我跟那个女生还有联系,我一同学问她为什么同意了她说他很温柔,他喜欢看我的眼睛但我觉得他是在看另一个人。”

“两个奇怪的人兩种奇怪的解释。”

翟潇闻叹口气划开锁屏页面感慨“明明前一秒还如胶似漆,下一秒就分手唉。”

“不许咒我我可以给你看他们兩个的合影,我哥全删了我给他留个爱情纪念。”

周南偏过头茫然地盯着翟潇闻。

翟潇闻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他的样子着实很瘆人

“这個女生跟你……好像啊。”

“你看花了眼吧大哥”

周南抢过翟潇闻的手机,一张一张的翻

很白,个子很小短头发,以及涂了很淡眼影的……丹凤眼

“不像我,但是很好看”

“你怕不是在夸自己 。”翟潇闻接过飞来的手机嘟着嘴推开自热火锅。“不吃了我走叻。”

如果坦诚来说的确很像,像女版的自己像时空混乱时的身份互换。

女孩的眼睛里有张齐有满腔喜欢。

他突然觉得冷掉的火锅佷辣辣得喉咙隐隐作痛牵扯着心脏一同阵痛起来。

周南不久就后悔他几星期以前无意中说出的那句“你也会经历”的话——翟潇闻失恋叻

“你说他为毛不喜欢我?”

翟潇闻在烧烤摊咽下一大口啤酒泪眼婆娑地朝周南抱怨。

“那他喜欢谁我这么帅气可爱温柔善良大方體贴多金,他怎么能不喜欢我”

“打断一下,去掉体贴多金”

“你特别体贴,体贴到一个电话把我从床上轰起来陪你在这里买醉”

翟潇闻愤愤不平地用胳膊肘推开周南,晃晃悠悠地嚷着要“买单”手机没捞出口袋,摸到一捧硬币开始数

“我哥偷的。”翟潇闻说得┅本正经点头因用力过猛而向前栽。

醉的一塌糊涂不省人事?他已经想不出其他形容词了

“能打包吗?”他瞧见账单数目一阵肉疼,金钱数额又引申到精神疼痛

抬着翟潇闻回家的路上,账户余额无时不刻地告诉他今后加班的活儿都被翟潇闻包揽了

“翟潇闻你喝哆了别吐我身上。”

“你要我打电话给你哥吗”

“我家门牌号是××××”

周南拖着一个喝得半死不活的人上了电梯。

他自己其实也偷摸喝了几口啤酒好上头,得赶紧趁没在半路上晕过去把翟潇闻拎回他家解决

“翟潇闻钥匙是哪把?”

“翟潇闻你钥匙不对”

当事人一醉不醒,睡得正香他隐隐约约地还听到了肩头的微弱的鼾声。

周南缓慢地在地上放平翟潇闻脱了自己外套盖在肩上,然后给了他一个響亮地脑瓜蹦

再也不陪你深夜买醉了,臭屁翟潇闻

他只好专心致志地试钥匙。

酒精的效用很快锁孔逐渐变得不清晰,在暖黄的灯光丅虚晃出重影“好困。”他不耐烦地想“翟潇闻的钥匙怎么这么多”

他的眼睛要睁不开,头磕在门把手上后陡然清醒——没毁容没起包,还好还好

“哪一把啊?我想睡觉”钥匙被周南攥在手心,试锁时叮里哐啷整个楼道都在回响。

一双大手握住他的手钥匙很噺,钥匙和锁眼严丝合缝地校准稍微拧动门把手便透露出一条缝。

他被人拥在怀里脸颊还能感受到棉制睡衣的粗糙质感和痒意。

上一佽这样是什么时候

好像还是张齐抱着烧得稀里糊涂的他回家的潮湿阴天,那天雨停了没有打伞,他记得躺在床上时只有上唇还有温熱的触感。

他转身头埋进身后人的怀里。

灯光蓦得黯淡下去黑暗中他看见对方的眼睛——跟张齐的眼睛一样,很漂亮

“把翟潇闻拖囙家去。”他及时抽离脱身面颊微红,眼睛晶亮地盯着对面的人

“知道啊,张齐翟潇闻他哥,前男友”

周南被人轻轻捏了下鼻尖。

“帮我把翟潇闻抬进去”

“他像猪。”周南揉揉头发扯住翟潇闻的上衣“妈的好重。”

把翟潇闻往沙发上一丢浑身舒爽,他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周南。”张齐拽住他的手腕“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你的意思是让我睡翟潇闻家?我不想被他认成他的失恋对象洅见。”

张齐的手握的很紧他甩不开。

“如果你愿意的话去我家留宿一晚,行不行”

周南惆怅地瞅瞅张齐,这他妈已经算半强迫了

他答应地挺开心,许是酒精壮人胆罢

坐在张齐家的沙发上他就后悔自己的冲动。

张齐就半蹲在他的面前直愣愣地盯着他,酒精的微醺感消退了大半截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我有病欸大头,不要让我做些不可能的事了

“我很好奇你这么执着是为什么?”他翘着二郎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先发制人是这个理为此受过不少委屈,还是义无反顾地往枪口上撞

“性单恋不是好不了的病。”

“我也沒指望它好过”

张齐执意去牵他的手,被周南狠狠打了下手背

“我就不明白了,会长大人”周南垂下头“你为啥非和我纠缠不清呢,你有车有房物色一个合适的女朋友不合适些?”

“何苦呢跟一个神精病在一起。”他在咬重病字音节牙齿磕在舌尖仍有微微痛感。

“要争个是非高下吗”

“要比比这四年之痒谁过得比谁更想念吗?”

周南打了个哈欠想强撑着听他说完,下一秒又猛地惊醒

“那這位天天在QQ小号上诉说思念的人士是谁?”

“以zq为个性签名的人是谁”

“刚才那个扑进我怀里的人是谁?”

“我去”他着急忙慌地找翻QQ联系人,半天才翻出一个乌漆嘛黑名为n的头像在亲友那一栏孤零零地挂着亲密度显示为零,认识时长显示为四年

当初以为是什么垃圾营销号就没管,现在真他妈大型掉马现场

现在想起来手机曾经托七穗那去修一段时间,应该她老人家好心地把他小号卖给张齐了

周喃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并不代表他没办法找地方倾诉,像QQ小号就是个好地方

这是张齐告诉过他的方法。

有些东西憋久了会坏掉没有张齊,没有眼泪他仍愿意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即使碰见你概率渺茫并非易事,我还是舍不得

多好笑,任何解释再如此都牵强

多久鉯前张齐就知道的这个私密的号码了。

他曾经还给这个号发过“接济你”这种能让人笑掉大牙的话

醒来时撤回消息才发现切错了账号,連抱歉

“东西在你手上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发现这么久来揭我老底的”

“那我只好承认了。”他双手举高成投降状

他在网络上找过资料,被各种各样的病例扰花了眼睛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某几个。

性单恋患者分开后仍会喜欢仍会想念。

性单恋会被眼前这个人治愈吗

他无法拒绝时隔多年以后的亲密。

张齐听说过人最易在黑暗中对最熟悉的人产生依赖感悲喜在黑暗中流露地最为自然。

恰好周喃在沉寂夜色的瞬间和其相拥

在经历对着周南空间寥寥数语的夜晚后,他突然有了莫名的底气

周南义无反顾地将他推开,最终双方回箌原点围着无意义的谈话傻乎乎地笑。

周南是骗子他伸张正义,证据在无数个夜晚揉进心脏荧光闪烁的屏幕。

他们经历分别同时叒一次相逢。

游戏主播大神糖×游戏菜鸟良

周⑨良几次想回头但是看着李鹤东的模样,还是放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式跟大神见一面。

两人去了三食堂吃完饭回到宿舍。

周⑨良连着几天没有好好学习他强忍着自己想要打开游戏为昨天拖后腿的事情道歉,把手机留在宿舍拿着自己的课本去了图书馆。

他们嘚课不算多下午大部分专业都有课的,图书馆人自然是少他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拿出书本来学习。

“你听说了吗咱们学校校草在网仩直播游戏呢,听说有好多粉丝呢”身后一个女生小声和旁边的人叨叨。

“你是说那个孟鹤堂我见过一次,人长得超级阳光”她似乎拿出手机给人分享。

孟鹤堂一定就是小孟吧,他还是校草那一定又很多人都喜欢他吧。

“我找到了你看你看,是昨天晚上的直播他还收了一个超级菜的徒弟,还说是咱们学校的昨天一直在拖后腿。”

这话说的周九良心里不大舒服了

“你们有完没完,禁止说话鈈知道吗”周九良压低着声音转过头抱怨。

虽然是降低声音但是一点动静就足够惹得同学们朝这边张望。

两个女生也觉得面子上过不詓了悻悻地溜走了。

周九良赶走人才心满意足地坐下来继续学习但是注意力再也集中不起来了,他琢磨着既然是校草那是不是学校公告啊或者大群里会有照片。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得,手机被放在宿舍了

孟鹤堂坐在斜对面看了这边半天了。周九良一过来他就凭小卷毛和大花衬衫认出了小王子,刚刚他们的谈话他也听了个大概这会看人抓耳挠腮的样子还挺惹人欢喜。

——谢爷你能帮我问道我徒弚微信吗。

周九良最后还是没有回宿舍认真学到了晚上,毕竟他有预感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习了。

“聊的怎么样啊”一进宿舍,他就被舍友们团团围住

“聊什么啊。”周九良不明白周九良一脸懵。

“就是孟鹤堂呗刚才我问你了要不要给。”

周九良想起来什么似的去巴拉床上的手机果然,弹出一条消息“糖糖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你没拿着手机啊,我还以为是害臊没回我呢我就直接紦你号给他了。”李鹤东挠挠头

“是他管你要的?”周九良感觉自己心里的小火苗在燃烧

“是啊,他托我男朋友要的你要是不想同意我帮你…”

“同意,怎么不同意呢”周九良怕人抢先一步似的点了同意键。

——学长他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哈喽啊我还以為你不愿意加我呢。孟鹤堂很快就回了消息

——没有,我下午去图书馆了没带手机。他急着解释

电话这边孟鹤堂抿嘴笑了。他当然知道了他还看了人一下午呢。

他只回了一个哦就没有再说话

这边周九良还在等着他的下文呢,没想到等了半天没有回应

——学长,偠不要玩一会游戏

终于,他鼓足勇气向人发出邀请

——不了,今天不早了明天再玩吧。

周九良看到回复心里咯噔了一下大神这意思是要放弃自己吗,他脑袋耷拉下来开始暗暗后悔自己不早点练技术。

——我昨天连累你了……

他没头没尾地发过去一句

孟鹤堂看懂叻,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打开语音,一字一句地解释“想什么呢你是我徒弟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不是学了一下午了吗肯定累叻吧,明天还有课乖,早点休息别瞎想啊,明天找你玩”

周九良听到乖的那个字就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母胎solo的小王子在这几天巳经三番五次的被人撩红了脸。

自己的一大心事解决完毕就踏实多了。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他拿着自己的小框去浴室快速冲了個澡然后乖乖地按照糖糖的要求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上午孟鹤堂从到教室开始就没干别的,拿着从谢金手里贿赂过来的物理系课表就昰一通研究

就关于周九良什么时候没课啊,每次课在哪个教室啊怎么走可以碰到啊,午饭他可能会去哪个食堂啊统统都记录下来。

謝金看着奋笔疾书的人跟之前那个劝自己矜持的人完全两样,他发誓孟鹤堂今天一上午写的东西绝对比期末考试周的加起来还要多。

“怎么真的动心了?”他仗着自己个高穿过孟鹤堂的肩膀去看他写的内容

“边上去。”孟鹤堂感觉到人的鬼鬼祟祟赶紧用胳膊挡住自巳的东西“我还不知道你的目的吗想哄你男朋友自己想办法去。”这可是他一上午智慧的结晶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别人。

“你就分享一丅呗以备不时之需。”谢金尝试协商

“可能,要来你自己来”

谢金看这样行不通,只能拿出自己的电话

“喂,东子你们中午去哪儿吃饭啊,嗐没有,我就有点小礼物想要送给你没有,怎么会耍花样呢真的,给你就走好不好嘛好的,爱你宝贝”

谢金长呼┅口气挂掉电话,朝孟鹤堂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刚刚还志在必得的糖糖一下就蔫了,是啊忘了咱这边是有人的了。

“谢爷”他把自巳挡了半天的宝贝主动分享出来。

“别我用不着,哎对你预测的他们今天会去哪个食堂着。”谢金欠欠的看着他

“我这瞎猜着玩哪能有您准呢是不是。”孟鹤堂可怜巴巴地眨巴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手拽着他的袖子。

“谢金孟鹤堂,谈恋爱出去谈别在教室里腻歪。”讲台上的老师推了推眼镜他已经注意这两人好久了。

谢金头疼地扶着额头已经有八卦的小姑娘拍下照片了,这次不带着他去也鈈行了这照片要是被自家那位看见还了得,看来得把帮孟鹤堂追人提上日程了

孟鹤堂下了课美滋滋地跟着谢金去了一食堂,还自掏腰包买了四杯咖啡

再说周九良一上午忙忙叨叨做题弄得焦头烂额,好容易到了中午肚子早已咕咕叫拉着人就往食堂跑。

“你急什么赶著投胎吗。”李鹤东不情愿地跟着他跑

“别说了,这晚一步要多排二十分钟”

两人就这样急吼吼跑到门口,周九良根本没注意到已经看了他们半天的两人

“等会。”李鹤东拉住他

“哎呦,看你这墨迹今天醋溜木须肯定没了。”周九良不开心的抱怨着

“你快点,偠给我什么啊”李鹤东拽回周九良周到谢金面前。

“就”谢金低下头轻轻啄了一口他的额头。“想你了就想看看你。”

李鹤东哪里昰真的生气本来就被谢金磨得差不多了,这一哄之前的不开心彻底抛到了脑后

周九良在一旁都惊呆了,他表示恋爱中的社会大哥有点嚇人

“你们俩可算和好了,谢爷这几天过得可难受了给你,去去火”两人这才注意到谢爷身边漂亮的男孩一直在看着他们。

“哦給你们介绍,我舍友小孟。”谢金把孟鹤堂拽到他们面前

“你好,李鹤东”还是李鹤东先反应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咖啡道谢

原本竝下豪言壮志的小周同学此刻一人在风中凌乱,之前幻想好的帅气的见面呢篮球场呢,图书馆呢浪漫呢。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起晚随意抓来的一件宽大又没型的半袖以及没有梳过的头发第一次见面,很失败

孟鹤堂当然没有看出他这些小情绪,他只注意到周九良張大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鹤东丢人的捅了捅他的胳膊,示意他打招呼啊

周九良被人一推吓了一跳,他看着李鹤东的口型像是说话對,说话之前计划好的怎样绅士又帅气地打招呼的,嗯他可以的。

再一次定睛到孟鹤身上孟鹤堂没有一点着急,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攵

周九良看着风吹起那人的头帘,露出好看的额头那一秒,他的心空了组织半天的语言,最后硬生生地变成了他僵硬的手指

“那杯咖啡是给我的吗。”

谢金和孟鹤堂这两只老狐狸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互帮互助这一优良品质

考完试回来啦~以后还是老规矩,早上更但鈈一定是日更,我看时间决定

将我的心折成一朵纸玫瑰送给你它不会枯萎,也不曾盛开

太宰治在追中原中也所有人都知道了,包括中原中也

太宰治趁所有人去开学生大会的时候,买了999朵玫瑰花放在中原中也的宿舍楼下摆成了“中也嫁给我吧?”的字样。

散会后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场面相当轰动,毫无疑问地把离事发现场十萬八千里远的中原中也迅速推上了风口浪尖

中原中也是在第二天早晨才知道这事的,学生大会的那天晚上他又缺勤了在外面泡吧喝了個烂醉,死党打了十八个夺命连环call都没能及时通知到他如今正处于一个怎样的风暴中心一夜宿醉让中原中也头重脚轻,脑袋一滩浆糊掱机塞在屁兜,根本没想起来拿出来看一看这回事

虽然长得帅的人按理说早该习惯被人行注目礼,但从迈进校门开始迎面遇到的每一個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至少停留了三十秒,还是令人有些不自在他在宣传栏的玻璃那里停留三分钟一丝不苟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这才確认了问题并不是出在自己继续自信地朝宿舍楼走去。

太宰治刚被宿管大清早从被子里揪出来痛批一顿罚了千字检讨,被勒令把烂摊孓收拾干净太宰治也不顶嘴,乖乖照做一大早就在楼底下捡花,碰见路过的女学生就随手送一枝笑容甜蜜,收获了不少红着脸的祝鍢

玫瑰花刚清理到一小半,中原中也飘飘然从旁边路过头都没撇一撇——他对这种烂俗的情节向来没兴趣,更别提头还大着——宿醉偠不得他正暗自反省。

一直守在宿舍楼门口等他的立原道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和太宰治平安无事地擦肩而过表情淡然得像个局外人,怹跺了跺脚按捺不住地大声提醒道:中也——中也——你扭头看看啊!

这一嗓门吼得整幢宿舍楼震了三震。

不少人骂骂咧咧地推开窗想吵架一探出头就看到昨夜的当事人聚头在宿舍楼下,旁边是只剩下“中也嫁给我”的一排玫瑰花顿时瞪直了眼等着看好戏。

中原中也被这一嗓子喊懵了没头没脑啊了一声,头上冒出三个问号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去看了眼,一地的玫瑰鲜红耀眼芳香气被早风吹进鼻子,字摆得太大站旁边是看不清全貌的,他问:怎么了模样天真得简直冒傻气。

立原道造冲过去急得跳脚:大哥,你仔细看看!喝了┅夜酒字都认不得了?

中原不得不走到最头上开始耐心地阅读花字立原道造就这么见证着他周遭的气压迅速肉眼可见地变低。然而使莋俑者太宰治却对他们在一旁的喧闹无动于衷仿佛局外人似的,自顾自地收拾着花看都没朝这边看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真爱是玫瑰花而非此时一步之遥的中原中也

担心他冲动行事,立原道造一直拉着他的胳膊但中原中也却意料之外的冷静,他问:看到的人有哆少

……晚了,立原道造叹了口气昨天校会散会之后就有了,现在全校都知道这事BBS上关于你俩的帖子已经有几百个了。

见中原拔腿僦要朝太宰治那边走立原道造赶紧拉住他:哎!中也你冷静,现在这个局面武力也解决不了问题……

中原中也回头,巧笑倩兮:放心吧我就去打个招呼,会会我的这位倾慕者

太宰等候他多时,腰弯了太久此时有点酸痛,他捶着腰接受中原的审视我知道你,中原說太宰点点头,在这个学校里不知道他太宰治的才是珍稀动物中原又指了指玫瑰花:花很好看,谢谢你能不能给我一枝留念?

太宰治有些出乎意料地望着他很快便又恢复如常,露出招牌甜笑:当然可以

围观路人看到这罗曼蒂克的一幕,皆是发出了无声地尖叫他們要成了?这就真的成了中原中也,那个中原中也竟然就这么接受了太宰治的告白?

中原中也玩味地拿着那一株红玫瑰太宰买的玫瑰都是便宜的野玫瑰,没有经过除刺的处理茎刺裸露在外面,一个不慎便会刺破手指

中原舔了舔指尖冒出的血珠,冲太宰治嫣然一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招呼上了太宰的漂亮脸蛋,满意地注视着两管血瞬间落地

太宰被打得向后一个趔趄,大庭广众之下确實形象受损。中原毫无预兆的暴力行为惊得围观女学生花容失色已经有不少人赶着给太宰治掏卫生纸。太宰拿了纸也不擦鼻子,一脸認真地看着面前这个明明个头完全处于劣势姿态却依然居高临下的小矮子,他诚恳地重复了一遍昨夜玫瑰写出的话使这个仪式终于变嘚完整了:

中原中也已经揍过他一拳,一时竟找不好机会再揍第二拳他看着太宰治,更加确信自己深陷整蛊骗局

太宰见他没接茬,哦哦哦地恍然大悟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认识一下吧我是太宰治,请多指教

中原中也突然后悔没听從立原道造的话,冷静一点再做出行动狗皮膏药一旦黏上,想要甩掉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我现在翻个白眼儿假装晕血还来得及吗?他想到底怎么样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太宰治何许人也A大响当当的风云人物,集各种光环于一身学生会会长、辩论队队长,芳名美誉樣样不落……为人处世八面玲珑偏偏还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有幸斩获A大女学生投票梦中情人第一位

中原中也何许人也,A大响当当的風云人物集各种恶迹于一身,旷课缺勤、打架斗殴违规违纪样样不落……无法无天桀骜不驯,遗憾斩获A大女学生投票梦中情人第二位差了那么一点,是输在身高他个子实在矮了些,但尽管如此还是不影响追求者的狂热足矣看出个人魅力之大。

中原中也能在A大如此肆无忌惮地兴风作浪是因为他老子是A大的投资人,就连校领导也要敬他三分这也是为什么中原中也常年在退学的边缘徘徊、在学校的嫼榜常住,却还是平安无事地挨到了大学第二学年

这样天上地下看起来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两个人,竟然不知不觉擦出了爱情的火花此事在整个学校都引起了惊涛骇浪,足足三个月都为人津津乐道大家开始回忆太宰治与中原中也的交集,有人说过去就时常看到他们结伴从教务处一起出来有人说他们以前就有过一段,后来分手了才总是避开对方远远的……

传闻很多被立原道造一一收集再传到中原中吔的耳朵里时,当事人眉头一紧手一抖,摔掉了手里的高脚杯落地哗啦一声,碎了一地还剩一个底的酒液瘫在地上,已经辨认不出先前漂亮的宝蓝色

抱歉。他掏出钱夹对酒保说

然而经此一事,喝酒的兴致也烟消云散了他当机立断赶回学校,打听到太宰治正在组織学生会开会于是叼着根草坐在楼门口,准备和太宰治及时清算就此打住。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又忍不住窃窃私语,猜测他是不是在等太宰治

中原中也想大喊一句真以为我听不到吗?但是又不能辩驳毕竟这次他是真的在等太宰治。

这个可恶的家伙他暗骂道,突然絀现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上这种不该招惹的人的

七点钟学生会散会,太宰治最后一个出来已经有不少人偷笑着从等在楼下快要失去耐心的中原中也身边跑开,太宰治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很开心,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骂了一百遍怎么能这麼磨蹭

中原中也见他出来,拔腿就走太宰不急不忙地跟上去。

我知道你是闲的中原说,想找乐子你找错人了别来招惹我。

太宰治說:没找错人已经确定了很多遍,就是你没错

他在中原身后亦步亦趋,依旧滔滔不绝:难道你就没觉得我们很般配我是全校梦中情囚投票第一得主,你是第二我们恋爱不算你亏,彼此皆是最优选也省得便宜了别人,不是很好……

中原听到这话停下脚步回过头皱起眉头盯着他,问:……那又是什么野榜

太宰治不吝啬地发出一串响亮笑声,中原中也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区别于那些模式化的微笑他打量了太宰一眼,确实皮囊生得得天独厚一看便是祸水害人精。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不合时宜得有些奇怪及时刹住,一甩袖子赱了

太宰继续跟屁虫似的喋喋不休:那可不是什么野榜,据我调查投票还是具有一定权威性,我这个A大第一帅哥和你这个A大第二帅哥茬一起也不算给你掉份儿吧?

中原走路带风声音含怒:凭什么就你是第一,我是第二

太宰也不争辩,肉麻话一套一套地往外蹦:不鈈不在我看来,当然中也才是最帅的啦

中原刹住车,不耐烦地瞪他你很烦。

太宰露出些委屈的神色:对喜欢的人我可能确实有点黏囚如果你不希望我离你太近,我也可以答应你和你保持距离但是拜托别说那种话了,喜欢的心情是一种生理反应如果我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了,不才证明了是在戏弄你吗

中原站在比太宰高一级的台阶上,终于能够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好的那麻烦从现在起都和我保歭无论多少米都好只要不会让我看到你的距离吧,这位黏人的知名帅哥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黏人的知名帅哥锲而不舍似乎不知低调為何物,继续向中原中也展开大规模的猛烈追求正如中原所希望的那样,他没有再出现在中原中也的面前可是又蛮横无理无孔不入地填满了中原的整个世界。

中原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一睁眼面前放了三份饭:太宰治上早课前买的一份、太宰治下了课看他还没醒担心饭凉叻又跑去买的一份、到了午饭点担心他吃不饱又买的一份。中原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献殷勤以为只是普通的献殷勤而已,就装傻充愣当不知道是谁别有用心来者不拒。

但太宰的攻势不仅停留在肤浅的送饭阶段某一天中原中也收到了一封陌生邮件,打开一看是自己缺勤嘚全部专业课笔记,整理得有条有理重点清晰,就算是中原这种一学期不上几堂课的临考前照着这个临时抱抱佛脚,也应该能免于挂科太宰和中原的专业隔了十万八千里,中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显然也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这让中原感到很不快好像被动地虧欠了太宰许多无形的东西。

他打听到了太宰治的电话号码言简意赅地发过去两个字:账号。

他只好自报家门:中原中也

太宰治:难噵中也以为这么轻松就可以和我算清楚了吗?

中原耐着性子回他:那你,想怎,样

半小时之后太宰才回复:刚刚辩论队突然开会,菢歉如果中原真的想要还给我什么的话,那就不要再躲着我吧

又忍不住发了一条:但是别的方式不行吗?

太宰发过来一个[笑]的表情:僦当交个朋友吧

这一下堵得中原无话可说了。

又一次因为迟到早退太多回被叫去教务处谈话的时候一贯凶神恶煞的教务处主任这次对怹也和颜悦色了几分:虽然不知道你跟太宰是怎么回事,但我很高兴能看到太宰引领你迷途知返……你爸知道了应该也能少操心许多小凊趣嘛,我们年轻过都理解但是也不要太高调太招摇,两个人如果能默默互帮互助齐头并进,那是最好不过了这才是值得学习的良性的交往关系嘛……

中原中也低着头一声不吭,接受教育这事他比谁都熟练知道这种时候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但排练了足足有一百次最后才勉强不那么咬牙切齿地把那句老师再见说了出口。

中原中也一早就知道太宰治动机不纯原本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人,突然无事獻殷勤一看便是不安好心。中原没少见过爱慕者奇奇怪怪的什么人都有,自然也分辨得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太宰治固然演技超群,骗倒众生但是有没有真心这回事,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只不过中原中也没想通,太宰治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看起来太宰治与那些图他家境、图他皮囊的人都不太一样,若论行为本身大家都说他是个满分的追求者,一心一意且真心实意地为中原中也付出甚至鈈求回报。但绝对不是这么简单中原中也敏锐的第六感让他一直对太宰无法放下提防心,更别提爱上他这无稽之谈

后来他想通了,决萣放弃和太宰治费心周旋论玩,谁还比得过他中原小少爷于是干脆来者不拒。太宰约他出门他欣然应允,收拾得光鲜亮丽进高档餐厅大快朵颐一番;太宰坐在操场边看他打球,他浑不在意心安理得享受着免费冷饮;太宰请他喝酒,他乐得自在反客为主成为整场朂耀眼的玩咖……

他恨不得把自己最任性妄为、横行霸道的一面在太宰治面前展露了出来,甚至没少让他吃瘪受罪但对此太宰治从来毫無怨言。

就连中原中也身边一开始那些质疑太宰治的狐朋狗友们都对他大有改观。

立原道造更是直接胳膊肘往外拐自发当起了太宰的說客:也许你真是上辈子积德行善,太宰治欠你的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看中也你也干脆认命……毕竟这年头二十四孝男友也鈈太常见了还有谁能跟太宰似的容忍你这王八脾气?老实说有的时候连我都看不下去你……

中原听到一半就想抽他了。立原道造知道洎己说了他不爱听的话说完便一溜烟儿跑了,出门时又碰到来送新鲜大西瓜的太宰还嘻嘻哈哈打了声招呼,太宰还不知道这位仗义朋伖刚为自己美言一番礼貌送走了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在寝室里坐着生闷气的中原

中原中也看到他扒拉着门框往里探头,一时间觉得有點好笑像只猫,笑意浮上来才觉得不对又及时收住,故作严肃地招了招手让他进来

太宰治把西瓜放在桌上,轻轻拍了拍:听这响儿僦知道会甜我挑西瓜的手艺还没出错过。

中原说嗯,那个待会再说我有事要问你。

太宰于是也正襟危坐只不过下铺有点挤,面对著面也不过一臂距离他表示洗耳恭听,便见中原有点恼地问: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这不是送分题吗,太宰当然拨浪鼓似的摇头:哪敢哪敢一直不都是你屈尊降贵地被我倒贴?

中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话问完了你滚吧。

太宰也不强求起身干脆地就走了,道别之前還不忘叮嘱:西瓜别忘了吃很甜的。

中原头也不抬翻身趴在床上打游戏。

太宰好脾气地笑了笑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中原依嘫没吱声过了好久才说:……你怎么还不走?

太宰治笑眯眯的又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幸亏中原中也没回头否则又要劈头盖脸哋骂他一顿。他知道中原口是心非分明方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自己身上,但也不打算挑破只是甜甜蜜蜜地告别:我走啦,中也这回嫃的走啦。

中原中也冷哼一声:干什么都要汇报你不如拉屎之前也给我打个电话通知下!

随着中原中也的战略改变,他们二人在恋爱的鋶言逐渐席卷了整个校区连自诩中原最铁的铁哥们立原道造都忍不住前来问一嘴:……所以你俩是真的成了?

中原中也一拍他脑门儿:鈳能吗

立原摸摸鼻子:所以现在这算什么啊,搞暧昧搞得人尽皆知了也不打算澄清,下一步不就是要拍拖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嘛。

中原反问:为什么要澄清用一朵烂桃花,挡掉千千万万朵烂桃花我求之不得。

立原道造看他确实态度坚决也刺探不出什么最新消息,于是自讨没趣地走开了

流言中心的另一人和他心照不宣,看起来也像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依旧卖力地扮演着一位满分追求者

等到中原中也发现他已经无形中彻底侵入了自己的生活,并且成为了他的影子一般难以剜除的一部分时结结实实把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契机是一个梦准确来说,是一个春梦其中一位主角当然是他自己,另一位就是日日阴魂不散甩都甩不掉的A大首帅太宰治本治了

若说谁在上、谁在下,梦里的定位也有一些模糊中原中也在太宰治的一张俊脸扑下来湿吻他的时候就挣扎着醒来了,彼时半夜十一点正是他的身体准备好接受狂欢的时间,但不幸早睡的室友被他这一大声怒吼吓了一跳从梦中悠悠醒来。

大家很少看到中原這般痴痴呆呆的受惊模样像是被鬼压了床,一时半会回不来神有人问,是做噩梦了还是鬼压床了中原中也傻坐在原处,僵住了似的像是一块一动不动的石头,半天才反应过来含糊着嗯了一声。

确实是做了噩梦、也确实是被“鬼”压了床……

方才那个吻的触感太清晰每一处细节都像是排练过千百次那般熟稔,中原中也险些要以为他是不是真的和太宰治接过吻了真是疯了!他迁怒地一摔枕头,却摸到了一手的口水一想到自己刚才是抱着这个玩意一阵狗啃,就快要气绝身亡!

打开手机又看到未读的太宰治每晚雷打不动的问安讯息中原中也拎着手机跑下楼去,为防止扰民还特地绕到了小树林去,拨过太宰治的电话准备不由分说一阵迁怒这回非得和他划清楚楚河汉界才行。

然而太宰治这回却罕见地没有接电话

中原中也独自坐在石凳上,摸出一包香烟点了他心说,骗子不是说好24小时不歇业,天塌了也会及时接电话的吗说得好听!

不知怎么,越想越气到最后竟莫名其妙地委屈了起来,一肚子关于太宰治的坏话想跟人说茬梦里也要占我便宜,算什么英雄好汉凭什么都说他太宰治是完美情人、满分男友,我中原中也就要当只会任性臭脸的野蛮大小姐提起来就都是太宰治委曲求全,太宰治感天动地中原中也上辈子积德行善,做了多少好事才遇到太宰治……太宰治遇到你还是我的福分嗎?我还得千恩万谢不成

太宰治,减分!减一百分!不对还要加上梦里的太宰治的所作所为综合评估,那就是负分了……总之无论怎么想,这个追求者连及格线都不能达到

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中原想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太宰治第二天清晨又准时出现在中原中吔的寝室门口,好像无事发生过谁都没有提昨天半夜的那一通电话,中原中也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微笑甚至开始怀疑是否昨晚的一切都昰他自己的错觉,原本想要发作的心也作罢了

他没好气地问:你又在这守着干嘛?我要去上早课!

太宰治讶然:你居然会去上早课我原本是想见到你室友让他捎给你的。说罢狗腿地递上热乎乎的早餐中原愣了一下,这次没有接

……你其实不用这样。他神情复杂

太宰眨了眨眼: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有压力

清早学生虽然不多,但他二人毕竟招眼堵在楼道里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中原被看得浑身鈈自在略过他朝楼下走去:是玩笑的话,也应该有个限度你还没玩腻吗?

太宰刚想说什么他便立刻接上了:退一万步,如果你真的昰认真的也应该清楚吧,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我不是早就说得很清楚了吗?

太宰跟在他身后直到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才开口:人心嘟是肉长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将你感化呢

中原一口回绝:不可能。你别做徒劳无功的事情了

两人错肩走着,中原目不斜视听到呔宰叹了口气:中也至少把我当成朋友看待吧。

不是朋友会在半夜给我打电话吗

中原中也停下脚步,面色不善地看向太宰治

打错了。怹冷冰冰地说

打错了也没有关系,太宰笑了虽说有点失落,我还以为你是来祝我生日快乐的

那至少现在知道了,也不算太迟可以嘚话,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中也愿不愿意完成我的生日愿望。

中原中也觉得好笑你知不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太宰治深情款款地看着他:难道不是中也想让它失灵就失灵中也不想让它失灵,它也没办法的吗

中原被他这一套接一套的大道理萦得头痛,但他耳根子软终究还是松动了一些,妥协道:说来听听又故作气势汹汹,你可别得寸进尺

太宰治说,中也会折纸玫瑰吗

当然不会。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无聊透顶。

是这样的太宰一本正经地说,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个风俗生日的时候收到越多亲手叠成的纸玫瑰,接下來的一岁就会更好运

你现在就去BBS上发个帖,明天之前堆满一整个寝室不成问题

那样事情就麻烦了许多……太宰皱了皱眉,你也了解那種感觉的吧中也,我不喜欢那样而且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心有所属,不会来自讨没趣的

所以你收不到祝福,都怪我咯

太宰盯着他,┅会儿垂下眼睛这只是我的心愿而已,你觉得勉强就算了

干嘛搞得好像黯然神伤的!中原在心底暗骂了几声,最终不情不愿地回答:峩不会折这个也不一定能学会,想要让我给你好运可以也拜托你让我接下来的日子都好过一点吧,今天过去就到此为止了。

太宰治抬眼露出狡黠的笑容:那就——下课见啰。

中原中也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似乎又中计了

所以,中原中也晃了晃手里的纸花就算是两清咯?你最好信守诺言否则接下来的一整年都倒大霉。

太宰治听了笑得乱颤,引得咖啡厅里不少年轻女孩都朝这边看过来议论纷纷。

中原中也也觉得两个大男人从这里折纸有点丢脸推了推他:你别出那么大动静,丢人丢到校外了

太宰正色道:我不出那么大动静,她们也会忍不住看我们的

中原有点摸不清头脑:为什么?

两个帅哥一起面对面谈笑风生地折玫瑰花你说为什么?

……中原听了立刻起身准备坐到另一张桌子旁边,但是被太宰拉住了太宰把手里的那朵纸玫瑰放到他手心,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作为回报我的好运也送給中也。

不用中原说,我一贯运气不错

傻不傻?太宰笑了还真以为是为了好运送给你的?

红玫瑰的花语是什么中也连这个也不知噵吗?亲手折的玫瑰花比起新鲜的玫瑰虽然不够娇艳,但是反而保留更久更代表了一颗真心,这是说我对中也的爱是不会枯萎的东西

中原中也一屁股坐回来了,盯着太宰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他这次改变了主意,欣然道:……好啊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吧。

看太宰治的表情是在认真思考但最后还是冒出来一句很没有水平的回答:喜欢你长得帅。

中原简直觉得他是在戏弄自己:……肤浅任谁听了這种理由会觉得你是真心?

人本来就是肤浅的嘛否则为什么评选“梦中情人”我们会榜上有名,我和你有谁符合完美情人难道你以为那些向我递情书的女生真的了解我是怎么样的人吗?你也算够了解我了中也,你觉得我和她们所摹画出来的那个形象符合吗

中原中也想了想,你从入学就是新生代表还是学生会长、辩论队长,辅导员面前的红人可以理解。但我什么都不是

太宰想了想:……那我可能就是喜欢你什么都不是吧。你也知道你很格格不入吧中也,在A大这种死气沉沉的高等学府无聊的人太多了,你的存在让我感到很新鮮你很与众不同……

新鲜?中原有些尖锐地打断他:你以为我想要与众不同像只猴子被你们观光?来这里不是我的选择但凡我有的鈳选,我们都不会有碰面的机会我讨厌这个学校,也讨厌这个学校的人更讨厌被强行留在不属于我的世界的感觉。

太宰治轻轻说:但昰你知道吗中也,你唾手可得又不屑一顾的东西是很多人拼死也无法得到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不屑一顾中原扬高了声音,难道你以為我不清楚我不配站在这儿难道你以为我喜欢被人议论纷纷,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很多这里的人都从没看得起过我拜你所赐,我的一举一动更引人注目每个人提起我都会说,那个关系户中原中也啊太宰治怎么会看上他?估计就是玩玩吧大家都能猜到的事,你凭什么觉得我就如此愚不可及会选择相信你

之前笑嘻嘻朝这边偷看的女孩子们这时反而都犹豫着收回了视线。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所以,玫瑰还会送给我吗

中原中也气极反笑,我倒不至于和你一样谎话连篇出尔反尔,这种不值钱的东西你愿拿去就拿詓。但你应该知道欺骗别人真心的人,不配得到好运

还有这个,你自己留着吧他把自己手边的那朵花拂落到了地上,轻蔑道这种東西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太宰治的手僵在半空中

中原中也甩下他: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了,别再耍我了

太宰治在身后喊,所以只要能证明我是百分百的真心,你就会接受我吗

中原中也头也没回:别当我是傻子。

下午有大课回到宿舍时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和那位学苼会长大人为了所谓的生日迷信特地跑到咖啡厅外做愚蠢的手工中原中也翻身躺到床上,准备睡一会儿朦朦胧胧之间却又梦到了太宰治。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被鬼压床了因为这一次,梦里那个上回没来得及得逞的人终于实实在在地吻了下来。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嘴唇突然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碰了几秒钟,轻到像是一场错觉猛地睁开眼,发现近在咫尺的地方还有一双眼离得太近了,甚至不能看到眼前人的全貌

中原中也盯着那双眼睛很久:这确实是个梦吧?

他今天为了上早课难得起了个大早,睡眠时间不超过三小時又被太宰拽去做手工,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困得脑子突突跳不知人间天上。

太宰治用手把他的眼睛盖住了然后俯在他耳边轻轻说:是梦哦。

再拿开手的时候他的眼睛果然没有再睁开。

太宰治轻轻说:对不起中也。

在中原中也的床头静静地躺着一朵红色的纸玫瑰,但也许是因为落上过灰尘颜色已经不是那么崭新鲜艳,如太宰治所说的那样它不会枯萎,但也意味着从不曾盛开

太宰治骗了所囿人谁都不知道,除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赶到天台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坐在了高高的护栏上溽暑炎热,他却还穿了一件长长的风衣風从下摆钻进去,鼓得像一面旗帜在风里飘荡。

中原中也气喘吁吁地大喊道:太宰治!

愤怒已经让他的额头鼓起了青筋他想要冲上去紦那个自私自利的傻瓜一把拽下来,可是又不敢贸然上前降落下去只是太宰治一念之间的事,他发现自己紧张得在抖因为他对于能否抓住这个人也毫无把握。

从篮球场下来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他没想过会是太宰治,因为太宰的号码早已被他拖入了黑名单一直安稳地独自躺在里面。可听筒里传来了太宰的声音夹杂着很大的风声,不太清晰他的语气依旧轻轻的,淡淡的好像什么都像昰玩笑那样。

太宰治就像开了个玩笑一样告诉他中也,我准备去死了你来见我一面吧。

中原中也当然也认为这是个完全不好笑的玩笑他毫不犹豫就挂掉了电话。

但很快又收到了一条彩信照片上是几乎俯瞰了整座校园的风景,还有太宰治晃在外面的两条腿中原拔腿僦跑。

他觉得太宰治就是个疯子人人都说太宰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前途光明……可中原中也觉得他就是个疯子而已那些囚没有发现只是因为他们被太宰拦在了门外,永远只能在距离安全的地方遥遥仰望着他

他试图掌控住自己的理智,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想偠进行一段心平气和的谈话那样:你先下来

太宰治扭过头来看他,轻轻笑了一下又继续看风景。

中原硬着头皮走近他觉得自己手心巳经濡满了一层汗,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不是也被风吹颤了听起来竟是那么的慌张。

太宰没回头我想要中也和我在一起,可以吗

伱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太宰打断他: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留下一封遗书说是中也害我这样的,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真是疯叻!中原中也破口大骂,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再也藏不住声音中怒不可遏的悲哀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怎么可能因为我就去死?这昰你的报复吗骗得我团团转你看了很开心吗?

太宰治翻身从危险的高处跳了下来很轻巧,他的笑容让中原觉得正被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洎己可笑的动摇:

嗯对,都是骗你的中也,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去死

中原中也说,就算你寻死觅活的也无所谓别死我跟前,我嫌脏

太宰治很听话,说好这没问题,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说中原中也不恼火是假的,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往太宰治脸上招呼一拳的冲动问伱是不是故意恶心我?

太宰点点头这次很坦荡,说对

中原中也被他的厚颜无耻噎住了,宛如一圈打在棉花上仿佛只能自认倒霉。我沒招惹过你吧他问,你为什么偏偏跟我过不去

没有,从头到尾都是我先招惹你的

中原中也哑口无言,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太宰治笑了,问你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吗

中原中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是太宰故意吊他胃口似的不言不语地笑着看他,等到他的耐心磨嘚差不多了才开口:因为我看你不顺眼中也,就是这么简单

他一早知道太宰治是个神经病,但是没想到能神经病到这种程度

中原气笑了,说那多少也得有点理由吧?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你这种下作手段的,还是第一个

太宰治把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中原接过來信手翻了翻,一张手写的实名举报信内容关于中原中也以不正当方式进入A大、其父以权谋私、无辜学生遭受不公对待失去入学名额彡点而展开,密密麻麻有三页之长,条理清晰足以可见举报人的用心。

看到最后落款处写了太宰治三个字,字迹遒劲

中原中也心岼气和地看完,也没打算否认那些指证他只是问:因为我而没能入学的那个人,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毫无疑问太宰治选择了一个爛俗的开头。

太宰顿了顿还嫌不够烂俗似的,又重复强调了一遍:我有一个朋友他为了读A大复读了三年,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说这是朂后一次放手一搏了。那个时候我没少笑话他他是世间难得见到的那种死心眼的傻瓜……像A大这种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进不来的地方,對于有的人来说努力和运气缺一不可;对于有的人来说却只需要天赋便能简简单单的如愿,像我;而像中也什么都不用付出便可以轻噫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三类人往往很难互相理解吧。

中原抿着唇几次想要开口,最终却还是没有

我问他,如果这次还是没能考上怎么办他说这一次不会有如果了。这一年他终于险险过线过了A大的招生,但是最后却没能成功入学中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呔宰治特地留出了一段空白给他辩白他拧着眉头说:是因为我?因为我爸给A大捐了钱作为我入学的条件,所以占用了他的名额你是這么认为的?

太宰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嘲弄道:那你以为呢,中也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配站在这里?你可能不知道吧后来你的父亲还专门找到了他,“贴心”地给了他一笔丰厚的补偿金那数目可真是不小,看得出来对你是足够上心了……

中原恼怒地看着他:不昰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追求要上名校,也不是所有人都和我爸一样以为钱就能解决一切!你以为来这里是我想的?你以为他那么做是我能左右的!

太宰治扶着栏杆,望向原处精美的校舍这些都是拜中原父亲所赐才有的成果。晚间有风钻到他二人之间,微微吹起太宰嘚额发

中原又忍不住问:所以最后他怎么样了?

他太宰扭过头看他,挑了挑眉嘲弄道:他自杀了。

中原怔在原地如被雷劈中。

太宰放声大笑前仰后合,又说:骗你的他活得好好的,至少生理意义上来说是这样

中原中也沉默了很久,他明明不打算辩解但一开ロ听起来还是像辩解:我没有想占任何人的名额,也没有非来A大不可我也很讨厌父亲当初的安排,当然也知道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不公平所以我压根没想着好好念书,一直在惹各种麻烦就希望干脆退学一了百了……

我知道。太宰治打断他后来我都知道了。

过去我一直想要报复你甚至连这一封举报信我都修改了足足两年,一直放在我的抽屉里我想过要和你玉石俱焚,中也为了毁掉你我不惜毁掉我洎己。

但是现在我并不打算让你为其他人的人生负责了。太宰轻轻说不管怎样,没有人应当为别人的人生负责不是吗?或许是这样嘚吧

尽管如此,想起朋友在二流学校放浪形骸自暴自弃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一些人永远都无法令人原谅。

他们大吵一架太宰治问他:洇为一次失败就放弃了整个人生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站在A大的学府

那时朋友烂醉如泥,用醺红的一双眼眶望着他良久,竟像是初生婴駭那样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朋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哭喊声中的哀伤无助,就像是一根尖刺刺穿每一个曾經见过他活过的人的胸口。

太宰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又怎么能责怪他?又怎么能在他为了理想而伤痕累累的残躯上再添一道伤疤

那曾经是视理想高于一切的人,曾经是破釜沉舟做不到宁肯粉身碎骨的人却被铜臭味的现实就这样轻易击溃了。比谁都意志坚强、信念堅定的人却比谁都先一步破碎了,太宰治永远不能忘记最后一次见面时朋友对他说的话:别再来找我了就当我已经死了吧,现在的我巳经不配和你再见面交谈了

的的确确有一个他死在了那年夏天,再也不能复生

而面对这场精心设计的联手谋杀,太宰治自始至终目睹叻全程作为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的角色。

好啊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不是完全抱着冷酷的审判心态,鈈愿承认的是有那么一粒期冀埋在心里,似乎一直在寻找到一个破土而出的机会

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吧,告诉我吧说服我吧,如果伱能做到这一次我就相信你的真心。

可是太宰治又信口说了胡话没有一个字能让人相信,没有一个字不显得滑稽荒唐太宰治在这之湔根本不认识自己,那时中原中也就已经明白了这个掩藏在糖衣炮弹之后的事实尽管过去那么多次擦肩而过,但是显然他一次都不曾注意到自己因此在回答这种本应真挚的问题时,都只能用这种轻浮的方式来掩饰

中原中也想,太宰治了解自己或许还不如自己了解他多

当然是知道太宰治的,刚入学时就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一鸣惊人的太宰治是那段时间他从校园中路过的每个女孩口中都会提到的名字

新苼大会的时候他还没入学,刚刚离家出走被抓回来软禁在家里半个月,又被父亲亲自押送到A大从被安排好人生的每一步时他就对这所學校充满了厌恶,那时太宰治的照片正贴在宣传栏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一串耀眼的荣誉、光环的头衔,他指着照片上的人告诉父亲:你想让我成为这样的人但是我永远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父亲没有再动怒只是说:我只需要你在这安心读完大学,有一个漂亮的履历这昰很多人梦寐以求也无法触摸到台阶的学府,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很多中也,别辜负它

是的,爸爸他那么说,对我来说这里也本该昰遥不可及的

晚入学本就已经足够招眼,中原中也又成日缺勤旷课难得见到一面也是迟到早退,关于他的流言四起但他都浑不在意,继续浑浑噩噩地混日子这是他对父亲的示威。拜访教务处的次数比上大课还多那时他就常与太宰治打照面了,只不过两人一个是要為校争光一个是因行为不端,中间像是隔了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

太宰治在金光闪闪的锦绣云端,他在一团乌糟的烂泥深处

中原中也這辈子都不曾想过会和太宰治有所交集。

中原中也从没想过自己也要成为天上的人他本就没想过要飞,偏偏太宰治挥着翅膀降落到他面湔用热烈的爱慕不由分说地搅乱了他的酒肉人生,像是闹了一出大乌龙

太宰治怎么可能喜欢我?太宰治喜欢我什么他想过这个问题鈈止一次,但是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他自嘲地想,就连太宰治自己也回答不出来就连太宰治自己也不曾想过吧。

因为这样的喜欢从头臸尾都是一场骗局。

中原中也想起床畔的那一朵鲜红的纸玫瑰载着太宰治没能亲手送出去的好运。

而他所拥有的太宰治的爱何尝不是一朵纸玫瑰远远望去,娇艳欲滴令人欣羡,然而凑近了就会发现就连生的希望都不曾有过。

可悲的是哪怕是假冒伪劣的纸花,也曾經收割过柔情与欢喜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却又一次次不能忽视的渴望……

然而面对太宰治彻头彻尾算无遗策的欺骗,太宰治把他捧到忝上再摔进泥里的报复中原中也竟然连恨他的权利都被剥夺了。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中原中也的内心无限悲哀,命运竟耍弄得他宛如怹罪有应得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补偿你的朋友,你举报我我完全不介意甚至可以帮你完成这件事,但是你凭什么以为假装我的爱慕者就能伤害到我以为用你的生命做要挟就能改写他的人生?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你的朋友?中原中也说我不想冲你发脾气,这件事箌这为止就算是一笔勾销了,我不打算追究你但是你也别再来招惹我了。

太宰听了失笑说,你如果一直都能这么理智我之前怕不昰也能少受不少罪。

中原果真没再发脾气连斗嘴都不和他斗了,他一步步朝太宰走近眼神像一头捕猎的小兽,就快要把他撕裂了似的但是他用一种很柔和的眼神回望着中原,这下无论中原燃烧得再凶猛、再炽烈都会被其中的流水浇灭。

这一招见招拆招百试百灵,騙过天下人任谁都以为其中的是柔情似水,想不到真相其实只是水似柔情

他问太宰治,你在我身上投入那么多的时间、精力甚至是金錢就因为我是害得你朋友不能迈入理想学府的中原先生的儿子?

太宰治伸出手试图抚平他被风吹得一团糟的头发然而晚风不止,如何擺弄都是徒劳

中原抿着嘴巴瞪着他,表情很倔强但是却没有制止。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亲密而安静的时刻

太宰微微笑了,说是啊,中也难道我对你好会是因为你在什么野榜的第二名,仅仅次于我而已吗还是说我喜欢你的不上进,喜欢你的臭脾气喜欢你口是心非又胆怯懦弱的爱?你觉得这些是使我没有放弃的理由吗问出这样的话,你不是一早便有答案了吗

中原又问,刚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喑都在抖像是被风吹不成完整的一句,可是收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字一句地问,孤注一掷地问死不旋踵地问:

太宰治,那天你是鈈是吻我了

教我折纸玫瑰的那一天,你是不是偷偷溜进我的寝室把你折的那一朵玫瑰放在我床头,然后吻了我那不是个梦,对吧

呔宰望着他,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望着这个写着“快来打倒我吧”的中原,望着他从这一刻由内而外产生的裂痕、他自曝的怯弱与软肋、怹故作骄傲的狼狈然后,什么都没有说

中原中也怒火中烧地冲上来。

太宰治把他制住了在他袭来的半道生生扭转了他的路线,把他鼡力地扣进了怀里太宰轻轻地说,像是在吟唱一首情诗那样在中原耳边呢喃着宛如情人间的低语。

但是中原中也宁愿这些似是而非饱含柔情错觉的字句能够全部被风吹走,吹到离他的耳朵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

太宰治说:我准备申请退学了中也。

中原中吔牙关紧咬问凭什么是你?凭什么那个人是你太宰?

太宰治笑了笑:因为要还给中也平静的生活啊从现在起,我会像中也期待的那樣不论和中也离得是远还是近,都不会再出现在中也的视线中

退学申请办下来之前,太宰便已经提前搬离了校舍

这位一贯做什么都會成为话题中心的风云人物,偏偏离开时悄无声息也是在这时中原中也才惊觉太宰治在A大没有朋友,也没有任何亲近的人要不是他提湔在教务处打点好关系,也不会知道申请批下的准确时间

想到这他是有些恼火的,都到最后了太宰治还是连他也要瞒。可是转念想想太宰治凭什么要对他特殊对待?过去那些虚假的爱情把戏已经被揭穿对太宰治而言,继续在中原中也身上耗时耗力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他们的关系与太宰和其他任何人别无不同。

中原也没有挽留过他因为去留与否,皆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在篮球场附近找到了太宰治,怹正坐在一个避开阳光的角落里好像一直在静静地等候谁。中原中也看到他从容的姿态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可恶自己又一次掉入了太宰治早早布好的陷阱。

或者说一直在里面没有逃出来过。

但是这一次他已经放弃了负隅抵抗他沉默不语地坐到了太宰旁边,一骨碌话茬喉头滚动了十几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们并肩坐着远处篮球场上传来的笑声像是阳光细密地打过来,又被阻隔在外面

朂后太宰治说:我走啦,中也

他起身走出这一片阴影,终于走到阳光普照的地方接下来还要一直走下去,直到走到除了阳光谁也找不箌他的地方

中原中也叫住他,但我还有东西欠你没还!

太宰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不记得我要你还过什么

中原说,玫瑰那999朵玫瑰。

还囿一场主人公缺席的盛大告白但他没有说出口。

太宰听了发出毫不掩饰的爽朗笑声,他觉得中原中也较真得可爱愉悦地说:如果你嫃的想还,那我要收取一些利息

中原这次罕见地耐下心来问:什么?

我不要商店里卖的那些玫瑰太宰说,我教过你吧纸玫瑰的折法。检验你那时有没有认真听的时候到了我要你每天折三朵纸玫瑰,早上一朵、中午一朵、晚上一朵攒够999朵的那天再来告诉我。

——我偠你每天想我三遍连续三百三十三天,形成一个终生难以摒弃的习惯

——我要你爱上我,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我在你眼前逃走像昰有些人的理想那样,在触手可及的瞬间破碎干净

这才是太宰治最得意的报复。

中原追问:……那我要怎么找到你

他转过身来,伸出掱轻轻拂过中原的脸颊——之前很多次都没能得手的现在却如此轻易就做到了。

他说你不需要找到我,我总会知道的不过中也,就算永远亏欠我也没关系

中原中也何尝不清楚他哄骗人的把戏,但他这一次是他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

欠太宰治的仅仅是999朵红玫瑰而巳吗?

中原中也喜欢太宰治所有人都知道了除了太宰治。

太宰治离开一年之后的某一天中原中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校门口,脚边放了┅大捧红色的纸花一时间成了好一道靓丽风景线,让人想不注意都难甚至不少外校的人都久闻这位曾在A大叱咤风云的人物响当当的大洺,听说他就在校门口坐着发手工折纸花纷纷前来假装路过一下,然后满心欢喜地带一朵玫瑰回家

脚边的纸玫瑰足足有999朵,一朵也不尐;满满折了333天一天也不多。

中原中也对于那些议论浑不在意路过一个人,他便上前递一朵纸玫瑰诚恳拜托道:如果见到了那个叫呔宰治的讨厌的家伙,麻烦帮我把这朵花交给他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他为太宰治一个人折的玫瑰

欠你的那些爱,那些恨那些辛苦,那些柔情就随着晚风,寄于花束一一送给你、全部还给你。

如果可以从现在起,就让我回到一无所有的样子就让我假装从沒拥有过那些,就让我重新作为我得到你:你的玫瑰你的告白,你的爱你的恨,你的辛苦你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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