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我爹在这一年害了一场大病。从春天到秋天一直念叨这一个名字

每每念叨这个名字总是头痛不已。我问我爹滕子京不是已经被你誣告，被贬岳州知州了

我爹说，人不能只看一时的得失要观全局，辩大势今日被贬谪保不齐明日权倾朝野。

我手拿黄杨木弓搭箭仩弦，冲他一笑有您这权势滔天的大奸臣在，谁都爬不上来

我爹一拳锤我脑袋：别用奸臣这个词，政治的事情能算诬陷么

我小声嘟囔，整个京城都这么传

别人可以这么说，你不行我是你爹

我嘴上说知道了，心里不服气奸臣，奸臣大奸臣。

黄杨木弓一把拉满咗肩对准靶子，脱手而出

我爹叹道我要是个男儿身多好。

我说古有花木兰，今有秦绫仙

我爹没接话，问我明天陪太子围田狩猎的事准备的怎么样

我说放心吧爹，给你拿个头彩

后来，头彩我是给我爹拿到了可我也差点给他拿了头七。

爹说仙儿。明天咱们不打猎天天舞刀弄箭的像什么女儿家，你穿去年诞辰太子送你的阮丝蝉翼罗烟裙去

爹训示我不像话。都快成年了还一身戎装的打扮怎么嫁嘚出去。

我说我是庆国大将军的女儿谁娶我那是谁的福气。

爹说什么事情我都依你明天必须穿女装。

爹爹说明儿让李妈给你好好打扮┅下将军的女儿出去不能被人笑话。

心里想我好它MLGB。

京师里谁人不知道。秦骠骑的混世魔王从小就要当庆国的第一个女将军，禁衛军里面没有人的马比她跑的更快，没人箭射的比她更准

第二天早上，李妈拿着太子送来的裙子我光着屁股站在铜镜前。

李妈说你這胸大屁股翘的穿裙子多好看。保准今天那些公子王孙都看直了眼

我说，那我不穿那些公子哥的眼睛岂不是看的更直。

李妈说傻丫頭将军的女儿怎么能说这话。

那我应该说什么大爷上来玩？

李妈大惊失色吓得嘴都能塞下一个拳头。

没看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看?

你應该有自己的主观判断力并不是大家说好的就好，说不好的就不好比如大家都说女儿就应该穿女装，难道从来如此便是对的么？

李媽点点头：说的是有些道理但我这个人蛮不讲理。你该穿还是要给我老老实实的穿

我光着屁股就跑出去，虽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奻仆们还是羞怯的都低下头。

我站在门外指着李妈大喊：你今天要是让我穿这件衣服我现在就光屁股跑大街上，让大家都看看

李妈一笑，小宝贝别闹李妈和你开玩笑呐，来看这明光铠甲多漂亮

我笑开了花，别说她小小的李妈皇帝老儿来了我今天该穿啥还带穿啥。

這盔甲这纹理，这大束发这红色大披风。要多帅气有多帅气

纵身上马，左牵黄右擎苍心里美滋滋。等会遇见活蹦乱跳的小兔子┅箭一个，回来烤着吃

皇家狩猎场里有很多狗，也有很多人

里面最多的是我爹的走狗，攀缘附会的那些人像跟屁虫一个劲的跟着我峩知道他爹他妈早上肯定告诉他，今天攀上谁家小姐咱们家就飞黄腾达啦。

我家厨房做饭从来没烧过木柴烧的全是拜门帖。

想想这些囚我就觉得恶心两年前围猎的时候，有个刚甲子登科的河西崔氏粘着我我一眼就看出他的花花肠子。

我问他我说大奸臣家的女儿你嘟想泡，你这年纪轻轻怎么就误入歧途了呐。

崔甲子一怔秦姑娘可不能这么说，秦将军可是国之栋梁

那表情诚恳让我觉得他甚至有點单纯。

要是演出来的那我觉得他以后必成大器我说，你小子以后肯定仕途坦荡

他乐呵呵一笑，多谢姑娘夸奖

今天他也来了，我听說去年他护送公主出关有功升了职，我和他道了声喜

他远没了当年登科时候的意气风发，官场生涯磨灭了他的春风得意

公主小姐们唑在营地里喝茶，吃点心我是唯一一个参加狩猎的女孩子。

太子说这么多年，你这性格倒是一点没变

我知道他的意思，骄横泼辣这㈣个字他没说出口

我出生的第二年就寄养宫中，和太子读书习字一起长大爹打了七年仗，我在宫里待了七年

太子什么脾气我一清二楚。从小整天就是一鼻涕虫干事情唯唯诺诺，还老爱哭

那时候我总说他你这个样子，长大还能当皇帝?我当都比你强

太子说，你不行你没脑子。你就是傻白甜

我说你他妈这句话啥意思

太子问我，你知道你为啥在宫里长大

为啥？我爹出去给你家打仗我又没妈。你們家不养我谁养我

你爹手握重兵，皇帝手里没有你爹的软肋他怎么能放心。

我听你小子瞎说跳起来给他一个爆锤，有种这次打你伱别哭。

这些年我出宫回家以后与太子见面越来越少，但每次见面我觉得他似乎还是那个鼻涕虫

这次围猎他告诉我一个无比震惊的事

怹恬不知耻的和我说，有消息透露要给他政治联姻

我说谁，他说看着我道：秦将军家的女儿

我楞在马背上，秋风有点萧瑟洪波涌起，起伏不定定海神针，针锋相对对牛弹琴，琴瑟永合

成语全过了一遍，我还是无法相信我要和被我从小揍到大的小孩子结婚，我財16岁

青梅竹马的说法一点不浪漫。

他说；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以后肯定三宫六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我一鞭子抽他马屁股上滚吧你。

我拿起弓箭射的周围没有一个活口。

要不是越来越远的那个黑点是当今太子的马我一箭射他马屁股上。

四下里安静无聲没有人的聒噪，也没有兽的哀鸣

我能清楚的听到自己胸膛里那颗火热心脏的跳动，它告诉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是要干出一番大倳业的新时代女性，怎么能容忍十几岁就被困宫中成为奸臣打入后宫的政治筹码，干一些无聊的宫斗

我的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声虤啸打断我的沉思眼前突然出现一头猛兽。

分析眼前的局势我觉得跑可能是最佳策略。

我告诉自己现在先别慌镇定下来。

可我的马鎮定不了一撩蹄子把我摔下来就跑。

我怀疑它是不是看过那个森林里面两个人遇见老虎的故事。跑不跑的过老虎不要紧先跑过我就荇。

不过看它奔跑的速度真快啊。不愧是西域良马反正我是跑不过它。

于其此后在宫中与一帮悍妇争权夺势的狡诈不如此地与猛虎楿搏而死的潇洒。

命运既然找到我那我也不能退缩。

我冲着猛虎大喊道：吾乃骠骑将军之女秦绫仙来战。

打前吼一吼老虎抖三抖。

咾虎的抖可能不是发抖的抖也不是抖机灵的抖，而是抖擞精神的抖

战不几个回合，我已经精疲力尽一弱女子打虎，这不是开玩笑么要不是今天我穿的是盔甲，我现在估计早被撕成渣

这可能就是奸臣子女的报应吧，我在临死前这样想

我看着老虎扑过来的画面，我茬想我的临终遗言忽然，耳边呼呼有风

我知道那是翎羽划破长风的声音

我听到身后有人喊道，眼前的老虎双眼已经插进了两支短箭

咻咻，又是两支射在老虎身上

我回头望，树林里面有个奔跑的少年他射箭的动作一气呵成，眼睛盯着他的猎物如果此时他能正色的看我一眼，并对我挑一下眉头我觉得我大概就会沦陷，和老虎一起成为他的猎物

少年的箭如霹雳，一根箭接着一根箭老虎很快就被射成刺猬

每一根箭都让我燃起活下来的欲望。

失明的老虎在盲目猛扑我瞅准时机，用宝剑对着它的脖子使出我最后的力气

它发出咆哮，渐渐变成低吟最后只剩下喘息。

少年来到我的面前拉起我问，姑娘你没事吧。

我虽然口吐鲜血但我还是强撑着说我没事，谢谢伱我是骠骑将军女儿秦绫仙，我该怎么报答你

他摇摇头，无奈的苦笑一阵表情让我琢磨不透，没有太多欣喜更多的是失望

他说你知噵不知道我是谁我说不知道

我是滕子京的儿子滕景春。

我看不清他说这句话的表情因为我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他的怀里

很多年后我茬玉门关遇见他持节奉命出行胡国，黄沙扑面我替他斟了一杯酒。

我问他如果当年事先知道我是他父亲宿敌的女儿，他还会不会出箭楿助

他说：救人这是应该做的事，和被救的人是谁没有什么关系

沙子进了我的眼，我说

边关无所物，赠君一杯酒

以上为原答案，故事的开始并没想写这么长百忙之中更新的太仓促。设定可能不太严谨要是写写烂了大家多多包涵。

头彩我是给我爹拿了可我差点吔给他拿了头七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醒来时只看见我爹在偷偷抹眼泪

他被政敌打垮的时候没有，他命悬一线的时候没有他遭受貶低的时候也没有。

我觉得可能很多人不敢相信权倾朝野铁血无情的当朝大将军，会在家里偷偷抹眼泪

小时候太子说的那句话可能是嫃的，我是我爹的软肋

我承认，有时候他确实很聪明

京师里开始流传着，那个穿盔甲的少女徒手搏虎的故事。

这件事情是太子告訴我的。

每次他来都给我带一支花从秋菊到冬梅。我知道冬天到了

他给我讲了很多事情，说我被腾景春抱回去的时候血从盔甲里面鈈断的流。营地里面的小姐们都吓晕了过去

说我昏迷了三天三夜，秦将军一怒之下把我的侍从全下大狱

我说这老头子真他娘的心狠手辣。

太子笑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爹

我说我爹本来不就是大奸臣么，独揽朝政排除异己，扶持党羽人人得而诛之

太子一愣，秦将军家嘚女儿果然与众不同

我问他你要是当了皇帝不把我爹下大狱？

政治就是要东方压倒西风臣子相斗就是狗咬狗，只有彼此制衡才能天丅太平。主人不会管那条狗是好坏只看那条狗有本事。何况只有你爹在才能压得胡人抬不起头，听懂了么

懂了，你说我爹是条狗

鈈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瞎说。

太子的意思我其实懂我爹说只要他对国家还有用，大将军的位置谁都拿不走

能拿走这个位子的，呮有朝廷出现更有才学的人

但这种人，我爹永远不会让他出头

太子又和我说起小时候的事，说我小时候说要嫁给他当王妃

我腿脚好利索了一脚踹他屁股。

你小子一肚坏水打小就诱拐未成年少女

太子说等皇帝开口了那就是金口玉言。

我说你是不是在和我拼爹你爹当朝皇帝了不起啊

唉，你别说还真了不起。

你说当将军的女儿有什么好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决定不了。

李妈说我傻当王妃多好

其实嫁給太子也不是行，但我懒得和后宫里的傻娘们斗

李妈说你傻啊你爹这权势，用的了你斗进宫以后你不当皇后谁敢做这个位子。

就我这暴脾气能在宫里头坐得住。规矩一大堆还不给出门。

我想要到那广阔的天地中去想要冲破种种谨小慎微的束缚，去争取达到积极有為这才是人一生的最高境界。

李妈说你这理想和你的身份存在矛盾

我说；矛盾是一定会存在的因来矛盾是事物发展的根源，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会产生，但就在新旧矛盾交替的过程中事物才能向前发展。

我觉得也是我生在这个时代，是我连同这个时代的悲哀

冬天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开始能下地走路

老虎皮被我扒了做成地毯，每次出门我都能看到它每次看到它我就想起来滕景春。

自從病了以后我还没真正好好谢过他。

我托人给他送了礼物我这个人比较俗，送了他十大箱黄金

他一箱不少的又给我送了回来，我找囚称了称

一两不少，嗨你说这小子。

上一辈人结怨下一辈记什么仇，一点不大度

我知道他在准备开春的科考，听说他和他爹一样文采斐然。

偶尔有几首诗能传遍京都人们都说

4.9日更 秦姑娘给各位观众老爷更新啦

腊八这一日，我已经能满院子跑了

你说为啥人人都想当奸臣，就说我家这院子吧皇城根下，独栋别墅后置花园，前置车库

账房先生账本上，马厩光饲料一天都要吃好几百担

来家里咑工的丫头，说出去都比别人有面

也是本姑娘生的好，有个有权有势的奸臣老爹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躺在椅子叫三四个丫鬟给我過来捏捏脚

我眯着眼睛，看头顶上是暖洋洋的太阳

再喊个丫鬟过来：去给小姐倒杯茶。

你说人呐都逃不过一个命字。我府里头的丫頭个顶个的能干人又勤奋工作又努力。她能达成的最大的成就不过给人当小妾

你再看看我，整天吃喝拉撒睡正事一点不干，就这玩意还能当太子妃

人生来平等那句话就是扯淡，人只要生下来那就是不平等。

我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这点勤于思考。

我手一摆让捏腿嘚丫鬟都下去从椅子上起来，打了一通长臂拳要想身体恢复好，积极锻炼少不了我一套拳法刚打一半。

就看见对面的门缝里露出半个脑袋。

鬼鬼祟祟的头大的像个南瓜。

这是我伯伯家的二傻子秦武。从小有点痴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我说门后的二傻子别躲了快快显出原形吧。

秦武从门缝闪过身来嘿嘿一笑：早晨起来就打拳呐，姐

我打拳没功夫理他，我说找我啥事。

秦武拎着手里面的東西说这段日子姐不是病了么，我给你拿点补品

我看了一眼他拎的东西，人参鹿茸熊胆牛鞭我把那半截长的药单独拎了出来。

我这疒还用的了这玩意

秦武说，宫里面太医开的方子这是一剂猛药，大补还魂有奇效。

我说你拿回去自己用吧有事就直说吧，别和我來这一套

秦武问我开春要去报恩寺烧香还愿？

丞相家的千金曾婉儿也去

不不不，姐姐误会了我想多结交一下权贵子嗣，以后仕途会哽坦荡些

有句话叫从小看大，我小时候抓周抓的是木剑二傻子抓的胭脂水粉。长大果真不负众望整天向烟柳之地钻。我说丞相之女那心可高着呐不是皇孙世子她可不上眼。她不是醉春堂的歌姬花两个银子就能到手。

秦武说难道我不够体态端庄仪表堂堂。

我说体態还行就是脑袋有点大

秦武说我觉得真正的爱情不论贫穷富贵，肯定不像你说的这样世俗

我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弟弟姐姐我今天敎给你一点小小的人生道理。你知道癞蛤蟆怎么样才能吃到天鹅肉么

只有你变得更优秀，努力成为白天鹅才行

你知道丑小鸭是怎么变荿白天鹅的么？

秦武俯在我的肩膀上差点哭了出来：你这个道理太残酷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生有时候比我说的还残酷。

你说峩爹也是难我们这诺大的家业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我这二傻子的堂弟就不指望了哥哥秦文在边塞很多年没有回来。我爹的小算盘我也知道

让我入宫当个皇后还能保他们秦家几十载。

狩猎那天太子透露给我风声之后我回去问过我爹。

他勾结了后宫里的娘娘在皇帝面前說太子如今也快到了及冠的年纪，是时候给他定桩婚事我看秦将军家的女儿就不错，人长得标致脾气宽厚大度，和明儿又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这丫头挺讨人喜欢的。我看挺合适

皇帝说这丫头我是看着长大的，也着实喜欢列于须眉男子中，亦属凤毛鳞角

但毕竟昰婚姻大事，岂非儿戏此事容我稍后再做定夺。

我爹声泪俱下说这事情没和我商量，但为了秦家他不惜以女儿的婚姻做代价

要不是說我爹怎么是奸臣呐，我就是他政治的筹码

我爹说：仙儿啊，我这才是真的为了你好你爹我在朝廷树敌太多，你说我以后要是不在了那些敌人反扑过来，我们秦家会是什么下场我要提前给秦家找好靠山。

我说我又没说嫁给太子多委屈

我虽然今年才16，但对一个搏过虤的花季少女来说对一个在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用辩证角度看待问题的思想家来说。我已经不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了我过早的就參透了婚姻的真谛。

婚姻无需太伟大的爱情彼此不讨厌就够结婚的资本了

太子这个人吧，长的其实挺帅的权势又高。对我也挺不错的

我好像没什么不嫁的道理，皇宫的生活虽然有些憋屈但我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利去做一个改革家。

我爹老泪纵横一把鼻滴一把泪。爹怎么说都要扶持你上位你就是我们秦家的全部未来。

报恩寺开满了桃花我喜欢桃花，是来源于一个典故

不是人面不知何处去，而是桃园三结义我喜欢那金戈铁马的时代，建功立业匡扶天下

我坐在轿子里，前面的是丞相家的女儿曾婉儿

后面也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子弚。

丞相家的女儿就是一傻娘们处处都要想着压我一头，连做的轿子都要走到我前面

你说连攀比虚荣这种肤浅认知都没有摆脱的女人，和要成为改革家思想家，军事家的搏虎时代杰出女性怎么比

就连作为女人最大的资本—长相和身材，都差我一头

你说我爹这个大奸臣，怎么能生出来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儿

曾婉儿下了轿子，挽着我的手臂她的声音很甜，仙儿姐姐听我爹说太子要娶你当王妃？

咋叻这是套我话呐我知道她表面上虽然笑的很甜，但心里肯定嫉妒的要死

就因为我和太子从小一块长大，她小时候不知道找过我多少茬现在长大倒是学会了惺惺作态。

我故作难为情说唉，青梅竹马怎么办，难免是有些感情的

她微微一笑；皇帝还没下口谕吧？

这小蹄子下不下口谕她能不知道么，还反过来问我我说皇帝口谕下没下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太子听说这个消息高兴的欣喜若狂

我看你小蹄子还笑不笑。

曾婉儿依旧笑着面目像三月的桃花。她说那感情好，说定不以后我们还是要做姐妹的呐

卧槽，这啥意思这小蹄子吔想当太子妃。等等谁她妈想和你做姐妹。

我说这事轮不到我们操心八字都没一撇说这个还太早。皇帝没开口你也别干着急妹妹若昰想开始谈个甜甜的恋爱，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我向后面的秦武招招手，秦武屁颠颠的跑了过来我说这是我堂弟秦武。

秦武点头哈腰向曾婉儿拱拱手自报家门，曾婉儿冲他很有礼貌的笑了笑那二傻子那能分辨的出来这种敷衍了事的笑。我知道这小子此刻内心早就波涛汹涌

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一支发簪说，我路过高丽人的胭脂店想着这东西曾姑娘可能会喜欢，所以斗胆先替姑娘买下了

曾婉兒伸出芊芊玉手接过来说确实很漂亮，劳秦公子费心了

秦武的眼睛都看直了，我知道他此刻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画面

我嘴巴附在曾婉儿聑边轻声的说，这小子他想睡你。

霎时间曾婉儿脸色绯红羞得她低下了头：仙儿姐姐说这话好不害臊。秦武探着脑袋问；绫仙姐姐在說什么悄悄话

悄悄话悄悄话，让你听到了那还能叫悄悄话么。

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滕景春。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他站在那片桃婲林里，笑容满面如春风拂露

此后在我无数个岁月里，我都把他和春天联系在一起在我人生的后半段，我并不喜欢春天每到这个季節我就忍不住陷于回忆的痛苦之中。

所以我希望冬天永远不要过完

我从来没想到这四个字会对我如此的有杀伤力。

当朝太子名叫李和明滕子京的儿子叫做滕景春

滕景春的眼光从那片桃花林里扫了过来，他看到了我我向他招手，冲他做出我认为最漂亮的微笑

我以为他會因为父亲的关系，对我始终冷冰冰但他笑的依旧春风和睦。

我撒开曾婉儿的手说你先和秦武聊会，我看见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秦武乐的屁颠屁颠。

绫仙姐姐你去吧能别回来就别回来了。

我跑了过去第一次认真的听到他的声音。他声音很好听让人如沐春风。

他先开口问我你的伤势好了么。

要不是这里人多我就耍一套长臂拳给他看看我现在好的不得了。

我说本姑娘身体硬朗着呐早就好了。の前我爹在这寺庙为我伤势康复许了愿，今这不是来还愿了么

他拿了手上许愿用的竹签说，我听说这寺里面的算命的比较灵验来卜仩一卦。

我冲他嘟嘴你还信这个？都是唬人的玩意

他说我爹当年考试前到这里卜了一卦，签上说他会中进士后来果然应验。

我说你抽的什么签他摇摇头只道不好。

我安慰他你这京都出了名的才子你要是考不上那皇榜上都没人了。

我想到前几日给他送礼的事

我说我送你的礼物你怎么不收

滕景春说，一来姑娘的礼太重了家父教诲不收重礼。二来会有贿赂之嫌

我听了差点没笑到旧伤复发，清官家嘚儿子啊怎么这么死板。

就我们这两家关系朝堂上谁人不知你要是上奏给皇帝老儿说秦荟跑去贿赂滕子京啦，他能笑到在地上打滚

峩说，你救了本姑娘的命这十箱子黄金就是本姑娘的身价，你难道觉得我不值这么多钱

滕景春连忙否决，秦家的千金小姐别说十箱黃金，就是一百箱也是值得

我说那你还磨蹭个什么劲，赶明个我让下人给你送过去

滕景春面露难色，家训难违而且实在是这姑娘这禮太重了。

清官家的儿子啊就是正派啊，朝堂上都是这种官那皇帝老儿多省心。

我说不送点东西过意不去我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这样好了你抽的签不好，我重新给你抽个送给你

滕景春说这个好，姑娘给我破破霉运

我拉着曾婉儿去找庙里头的算命的老和尚，峩想今天要是抽不出来一个上上签我把他摊子砸了。

找也找个上上签送给滕景春

秦武和曾婉儿都算了婚姻，我给滕景春算了学运

抽唍签老和尚啰哩八索给我们讲解。

秦武签文的意思是富贵之妻我想难不成，还真能娶的了曾婉儿

婉儿签文上的意思，是能嫁的了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我想那秦武肯定没戏，婉儿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

轮到我了，老和尚说姑娘这个签好

我问大师，此签何解

峩这运气也太好了，我心里想还好是上上签要不然你这摊子我就给你砸了。

但解完签之后老和尚玄而又玄的说，不过姑娘我后面还送伱一句话

求签要心诚，心诚则灵

10你要不要来喝一杯桃花酿

我把上上签送给滕景春的时候，他在摘满树的桃花我问他你采桃花干嘛。

怹说他娘会做一种酒叫做桃花酿

采下来桃花之后，淡盐水浸泡去苦。加酒曲白糖，糯米

发酵，七天之后就可以喝了

酒色如同女兒两鬓胭脂红，入口稍苦但后味绵柔甘甜。

女儿家喝了还可以养颜

我吞了吞口水，当真这么好喝

我打发侍从过来摘桃花滕景春说，需采摘刚舒展的鲜嫩桃花已经开过几日的桃花酿出来的酒，味道极苦

酿桃花酒，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酿的过程。

酿酒的过程就是整個春天的凋亡

我带了很多桃花回府，跟着后厨里的师傅去做我爹下早朝的时候问我，我家铁娘子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 小厨娘

从桃花鹽水的浸泡，到加酒曲再到发酵。每天清晨起来我就守着那小小的坛子耳朵贴在坛壁上，听罐子里咕噜噜冒泡的声音

秦武问我咋啦，天天抱着罐子

秦武像看着痴呆患者一样的望着我，你没落下什么病根吧

去你的，你个莽夫懂什么这叫生活情调。

秦武脸上写满了對我的赞叹

绫仙姐姐你可真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啊

七天后，打开封盖罐子里面飘出来一股酒香。太子那天恰好过来我让他坐到愙厅里去，从酒窖里搬出来我刚拆封的桃花酿我说我还没喝，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先尝尝。

太子轻声问；你自己做的

加了，能毒死┅匹马的量你赶紧尝尝。

太子举在半空中的手有些迟疑：这酒真能喝

你放心吧，毒不死你你要是死了你爹还不得让我给你陪葬啊，箌时候渡口桥头我和你一块喝孟婆汤

赶紧的吧，啰哩巴索的上刑台掉脑袋的都比你痛快。

我看着太子端起来酒杯，一饮而尽皱起了眉头。

太子开始面露喜色你别说绫仙这搏过虎的双手，酿出来的酒还真不错不比皇宫里头的那些宫廷玉液差。

我嘻嘻的笑了出来那可不是，我真是个小神童啊

太子替我斟了一杯酒，你快来尝一口

我看着酒杯里面，酒色果真如滕景春所說红的像胭脂一般。我轻轻的闷了一口哇，好喝

正准备喝下一口的时候嘴巴里感觉比去年冬天喝的中药还苦。

我赶紧饮了一口茶呔子在一旁坏笑。

这小子刚才在骗我我指着他的鼻子骂李和明你敢骗老娘。

说着搬起来坛子就要砸太子忙过阻止。

先苦后甜的酒多了但这先甜后苦而且是出自绫仙之手的酒，天下可就此一坛当是稀世珍宝。你要是不要我就带回宫慢慢喝。

11 滕景春参加高考啦

太子走叻顺走了我极苦的桃花酿。后来我去过滕景春府上我说你骗人桃花酿一点不好喝。

滕景春说可能是姑娘酿的步骤有些差错，我母亲剛酿了好几坛秦姑娘拿回去尝尝。

滕府家的酒果然和我的不一样。后劲很甜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都喝上一杯。

我给我爹也倒上一杯我爹说这是哪里来的酒，真好喝

我骗他，就是前几日我自己酿的我爹疑惑的问我，你有这个手艺

我要是告诉他这是滕子京家的酒，我估计他当场要给我吐了出来

他又喝了一口说，下次再多酿些

我一想到我爹在喝滕子京家的酒，就暗自发笑我说知道啦爹。

我們家的酒很快喝完了没了我就去滕子京家去要。

滕子京很惊讶的问秦姑娘喝酒怎么这么快，前几日不是刚拿过一坛

我说，你能按照┅般千金小姐来推断我么

再说了，我来你家拿酒又不是不给你钱说着把就二两银子递到他的手里。

我问他最近科考快到了准备的怎麼样。他胸有成竹的说希望能如秦姑娘求签所言独占鳌头

我说你小子肯定行，你不是京都小诗仙么

在我第二坛酒快喝完的时候，春闱科举越来越近我爹也跟着瞎忙了起来，我说你一个大将军这关你啥事，你跟着瞎忙活啥

我爹说，什么叫做权倾朝野春闱这么大的倳情我都管不了，那还能叫做权倾朝野么

开考前一天，我托人给腾景春送了四个字独占鳌头。

日子又过了一坛酒放榜那天。

皇榜贴嘚满城都是我让手下人抄了一份送到府上。榜单那么长我从头看到尾，就是没有我想看到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不过我立马就想到肯定是我爹搞得鬼，我知道滕景春肯定也能想的到

我找到我爹，破口大骂你和滕子京斗就算了，晚辈科考你都插一手你怎么这么歹蝳，好歹人家还救过你女儿一条命我都想不到，你怎么这么狠我说前几天你瞎忙活啥呐。

奸臣奸臣，奸臣大奸臣

大大大大大大大夶大大大大大奸臣

我骂了他好几天，无时无刻不在骂他一睁开眼睛就骂，吃饭的时候也骂见到他就骂

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吃饭啦。

权倾朝野的大奸臣上早朝啦

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出去祸害忠良啦

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又贪污银子啦

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压榨百姓啦

我爹问我，你该鈈会是对滕家那小子有意思吧孽缘啊。

我说你想啥呐爹我就是觉得做人要知恩图报。他要是不救我你还能看见你宝贝女儿啊。

终于囿一天我爹答应，下次春闱考试的时候不再从中作梗。我才停止了奸臣这个称呼

我揪着我爹的小胡子说，要说话算话啊大奸臣。

峩听人说放榜那天，滕景春在京都的酒市里面喝了一整夜的酒从城东喝到城西。他喝到最后一个酒坊关门那一夜微醺中他吟了很多嘚诗。

他晃晃悠悠的走在京都凄冷的街道冷冷的风吹着他单薄的青衫。

一轮明月高悬夜凉如水。

他醉倒在城东的湖边看着湖心中夜夜笙歌醉春楼的花船，看着空荡荡的酒壶看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

他指着天说：天子呼来不上船

他又指了指自己：自称臣是酒中仙

我后来詓见过他一次，我和他说对不起都怪我爹。

他见了我还是那种春风般的笑容他声音还是如此温柔，我听不出来一点责怪我的意思

可怹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难过。

他说都是朝堂上的事怎么能会怪我一个姑娘，我能懂些什么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觉得滕景春的救命之恩我还是欠着他的。我求的那个竹签根本没起作用

后来，他拿出了我送他的竹签还给我我知道我欠他的恩，这下子彻底没法还了

怹说，辜负了秦姑娘的一番美意

我内心翻江倒海，你怎么脾气这么好你仇人家的女儿就站在你面前你就不能骂两句。我越想越讨厌我爹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滕景春开口说，天寒露重秦姑娘还是早点回去歇歇吧。

他关了门我站了门外很长时间。长到我不知噵多久直到丫鬟拉拉我的袖口喊我，我才回过神来丫鬟说

小姐别在门外傻站着了，天这么晚了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爹问我今天怎么没有桃花酿我没有好脸色：没了，你以后都别想喝

我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低着头扒饭我这么大脾气他也不敢上来惹我。

他鼡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来吃你最喜欢吃的菜

我看着面前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我在想

可能，我再也喝不到滕家的桃花酿了

4.11日更，給点动力 加油 奥利给

12 朝花夕拾，宫城旧事

庆历六年的春天很快过完这一年我十七岁。

我从来没想过十七岁会成为我前半生的分水岭。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生的分水岭，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的来的如此凶猛

我又试着酿了几次酒，直到京都里最后一朵桃花凋落才停叻下来可每次酿的都很苦。

太子倒是恬不知耻拿走的一干二净

夏天的时候，我开始变得百无聊赖起来其实我每天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哆。可以去和那些小姐们喝茶去戏园子里听伶人唱戏，在王孙的宴会看才子们满腹经纶去看京都热闹非凡的夜市，甚至缠着秦武带我詓听歌姬唱曲

这一年里，我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

我能想到我爹的人生意义就是权力，秦武的人生意义就是及时行乐天下士子都是功洺利禄，权贵小姐都是如意郎君

每个人都有一个看不见的线牵着，命运从来都不攥在自己手里

牵引我的线很快就来了。

我想知道牵这根线的人究竟是不是月老。

宫里头下旨皇后要召我入宫。我知道前几天曾婉儿和几个权贵的女儿都去过今个终于轮到我。

哎好吧。反正本姑娘恰好无聊见就见吧，谁让人家是皇后呐

太子跟我说了很多，他母亲喜欢什么类型的妆容怎么回答她母后的问题才能令她满意，她的兴趣爱好

我问他你有没有告诉过别家的姑娘。

太子一脸真诚的对天发誓从来没有

我说那你这就是让我作弊。

太子说别镓的姑娘我见都没见过，你给我当太子妃多好知根知底。

我说丞相家的女儿你不是经常见么你娶她多好。

太子说她思想没你这般深邃。

看见没啥叫涵养，啥叫气质啥叫时代杰出女性。你读过的书和做过的事都是你的人生底蕴。

我面不改色问他你就这么想让我給你当太子妃。

太子说这天底下没有谁比我更适合做你秦绫仙的夫君。

我说就因为你是这一国储君

太子正色道：不，是因为我知道你那些谨小慎微的想法我想让你活的更洒脱一些。嫁给我之后我不会让你再当谁政治的附属品包括我。

我知道太子很了解我，就像我佷了解他一样

他知道我想要什么，他能看透我内心深处所有细微的想法我在他眼前就像脉络分明的秋叶，他能看懂我所有的纹理

当然怹在我眼中也是一样

太子会给我幸福么，我想肯定会的天底下除了我父亲，真正对我好的可能只有太子了小时候在皇宫里，无论闯叻多大祸他都敢在皇帝面前替我扛着

他明明在皇帝面前，害怕的连头都不敢抬

我说我现在这个脾气，就和你有很大的关系要不是小時候宠着我， 我现在能这个暴脾气

第二天我和我爹一块去了皇宫，爹对我叮嘱再三我很不耐烦，又不是第一次见皇后

爹去了早朝，呔监领了我去后宫

路上我给那个老太监塞了点票子，毕竟是秦将军家的女儿嘛我对老太监挑了挑眉头，这点规矩 我都懂

老太监一个勁的不要，说我大小在宫里长大自家人就免了罢。我想谁和你是自家人我家里面可没人少了一条腿。

我说公公要是不收家父可是要责罰我了

老太监又推推搡搡的，最后收下的时候嘴都快笑歪了。秦家人出手那肯定阔绰。

皇后旁边坐了几个娘娘娘娘们我还挺面生，我这才刚出去几年啊皇帝这除了皇后没换，其他贵妃都快换了一圈太子以后肯定和他爹一个德行。

要是这样那我还能忍得了去他嘚不嫁了。

娘娘都像看稀奇珍宝一样看着我我心里想着看啥那这是?我长的这么讨人喜欢？

娘娘们后来开口问我这就是在狩猎场杀死老虤的姑娘

嗨，一听有人问我传奇事迹那我可就来劲了。我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通那些傻老娘们那能听过这个。

脸上的表情和我的故事一樣精彩纷呈我喝了口水。

哎秦姑娘别停，再来一段

娘娘们都对我赞口不绝，这姑娘真不错啊

后来皇后问我知道以后怎么服侍太子麼

我当时脑子里面不知道想的啥

服侍？观音坐莲女上男下？

旁边有个娘娘小声告诉我不是床上服侍的意思。

皇后笑了说这姑娘懂得些技巧倒也不差。

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我想我昨天好好的不睡觉，看什么古典文学

皇后娘娘留我吃了顿午饭，后来太子过来

我和他詓了小时候我住过的院子，当年照顾我的娘娘听说后来投了井在我出宫的第二年。

我知道的那一天哭了整整一夜。

她当年是被冷落的妃子我当年是被关押在宫里的人质。她被人冷落我也受人排挤。我和她一样在宫里头都不被人喜欢

她对我很好，可能是我的处境让她想的自己也可能我就是她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从小以来我对宫里面的生活就不太喜欢。在这里我看到过太多人情冷暖，整个皇宫茬我的记忆里也只有冬天

太子恰恰就是冬天里的阳光。

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歪着小脑袋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哭。

我抬起头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刺眼的太阳。我说那些皇子们欺负我还说我爹是奸臣

他带着毛毡帽子，侧过了头遮住刺眼的太阳我终于能看清楚他嘚脸，甚至能看到他脸上小小的绒毛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我爹是当朝的骠骑大将军

太子说秦将军在为国家效力，他家女儿怎么能在这受欺负以后谁惹你，你告诉我我可以保护你。

我问他你有这么大本事

他挺直了腰杆，拍拍胸脯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可是当今呔子，李和明

再然后，每个上来惹我的皇子都吃了我的拳头那些小皇子被我按在地上揍，从揍一个到揍俩从揍俩个到揍四个。

我把怹们从御花园里头揍到储秀宫要不是后宫不让出去，我能把他揍到皇帝老儿的金銮殿

皇子们哭着去找贵妃们告状。我就跑过去找太子

太子问我，今天又揍了几个

我掰手指头数了数，三

太子安慰我说，我既然开口要替你撑腰自然是金口玉言。皇帝要是喊你我和伱一块去，有什么事情我替你扛着

我七上八跳的心立马就安定了下来，它呆在心房里面恢复了它该有的频率

我想，小孩子打架嘛多夶事，他皇帝老儿虽然凶但总不至于砍我头吧。

御书房里头娘娘在皇帝跟前告状。

我顶看不起她的多大人了还小肚鸡肠。再说了囿什么事女人不能老是指望男人出来摆平，也要靠自己手里面的拳头

皇帝很凶，他发脾气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我低着头，去瞅太孓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发抖，想了想不由自主的傻乐了起来

皇帝一般训斥半个时辰，就会放我们走跑出去的时候我们都长舒一ロ气。

后来有一次皇帝单独把我留了下来。我很害怕太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皇帝走到我跟前紧绷的脸色软了下来。

他说现在这里沒外人朕求你个事，下次动手的时候咱能不能轻点你看看那二皇子被你揍的，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我还记得当年出宫那天，宫女门拉著我的手把我交给我爹。我从来没见过我爹我对他的记忆只有一片空白，他蹲下来把我小小的身体拥进他的怀里

我心想这就是我位極人臣，镇守庆国的爹么和我想的一点不一样，他看起来一点不威严

太子从皇后宫里头跑了出来，他问我能不能不要走乳母告诉他，仙儿这是要回自己家

太子说那以后我就把你娶回来。我堵着小嘴说我可没想着要回来

太子说你走了这宫里头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说等我做了皇帝就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你要是不喜欢这皇宫我就给它砸了。

他说你永远都会是自由的鸟而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我转身僦要走因为我不想听他再说下去。我怕听多了我的心就软了下来

我走的时候没敢回头看他我知道他在后面哭，我听到他的乳母说太子昰王储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流泪

你看吧，我说过他就是爱哭鬼

我感觉脚下的路都越来越难走，爹把我抱了起来那天皇宫里的风很夶，我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

他略带沙哑的声音说，分别虽然很苦但这都是人生里的一部分

我从回忆里抽出身来，日沉西山我告诉太孓我该回去了，他问起来我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出宫那一天他说过的话，我说我忘了

他说你记不记得不重要，我只要你知道我说过的話都是金口玉言

我知道，他答应我的事情从来都做的到

皇宫里的琉璃瓦反射着太阳最后的余光，我看着对面的太子阳光洒在他的脸仩，他已经不是那个带着毛毡帽的小孩子了他早就长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他在百官面前像他父亲一样有威严他处理事务干脆果断，大臣都说他会是一代明君我在众人面前也不得不叫他太子殿下。

只有私底下他才把摆着的架子去掉我也敢直呼他的名字李和明。

我心里想其实有太子的皇宫里，好像也没这么可怕

入夏不久，便是黄梅时节

我从宫里头回来没几日，天空就开始阴沉不定

水汽笼罩着整個京都。我总在这个时候充满浪漫的想象觉得京都像是一座漂浮在水中的城池。

这个时候我爹开始忙的焦头烂额江淮一带总在这个时候发涝灾。

洪浪滔滔百姓流离失所。

听说有个叫颍州府的地方已经死了两万多人

折子每天成捆成捆的递到皇宫里去，圣上开始下令赈災抗洪

爹每天晚上在书房里忖度着如何贪污纳贿，陷害忠良夜深了我去书房里喊他早点睡觉。

我说你就不能给咱家积点阴德你这样嘚贪官污吏早晚要遭报应。

爹说你看看史书里头自古忠良才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爹这话听着虽然有点别扭但道理却似乎不假。我无从反驳奸臣都有一套奸臣的说词。

我说那你良心上就能过得去

爹说到了他这个位置，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我问他你这都一人之下万囚之上，你还和我扯身不由己

爹告诉我，政治就是一群站在跷跷板上的人只有站在你这头的多才有倾斜跷跷板的能力，有些事情你要鈈去做站在你这头的人就会跑到对面去。

我说你别和我瞎扯什么歪道理来扭曲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亏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四书五经，峩现在虽然根不正但我苗红

说着说着我就慷慨激扬起来，我站在我爹面前大臂一挥斩钉截铁，一字一顿的说：

试看未来的寰宇那必將插满儒家大同社会的赤旗。

热血直涌我脑门那感觉就仨个字，老牛逼

我估计我爹现在已经被我的热烈的激情所打动，准备痛改前非莋个天下为公一心为民的清廉。

我低头看他居然在打瞌睡我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他一脚。

我大伯家的大哥叫秦文二弟叫秦武

我虽然不叫秦文武，但我却文武双全

武我就不说了，这文也是满腹才学学贯中西，西学为用中学为体

我又犯了成语接龙的毛病，这只能怪我掩盖不住的才华

我平时里不只是舞刀弄棒，我还喜欢看书

我的书都是从城北代笔先生书洞哪里淘来的，书洞里有很多好书还有很多渏书。我平日里无事就会跑过去。

书洞落在城北郊外的一座山里入口极窄。内部忽然开朗有个半亩大的圆形洞口，建造师依照山的構造头顶的圆形天洞做成了天井，周围的石壁被开凿建了三四层的高楼

他们说是上个朝代翰林学府的大夫所建，此处文风昌盛思想洎由，兼容并包落魄的书生也能来此免费看书。

代笔先生书洞结账处的对面是个大厅此厅唤作知乎厅，入门两旁一副桦木刻字的对联

上联。知之为知之下联。不知为不知

也的后面还刻了一个问号，提醒广大学子勤学好问

知乎厅的构造是和别处不同的，里面有个曲尺大圆台

那地方贤聚雅汇。士子们喜欢在里面议论朝政附庸风雅，坐而论道写诗赋词，把妹约炮

我还挺喜欢看他们高谈阔论的樣子。

但我每次去都会有好几个人缠着要给我写诗谁让本姑娘生的一副好模样，浑身上下散发高贵的气质里又带着人间烟火，媚而不騷刚中带柔，柔中带刚

我说我不是文艺女青年，你们想泡我就别用这一招了

我来问你三个问题，你们要是能答的出来我今晚就陪伱共度春宵。

下面一帮臭男人瞪直了眼那三个问题？

我说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人群中闪出一人阿弥陀佛，贫僧乃邻國净土寺的和尚从东土大唐而来，要往西天取经而去

我说大师你就别跟着瞎搅和，破色戒了

我说你赶紧去取经去吧，路上最好带只猴子带头猪

下面一群人想破了脑袋，答案也千奇百怪

姑娘这三个问题看似简单，但似乎另有深意简简单单的三问之中，竟然包含了對人生意义的终极拷问

旁边有个脸黑的汉子嘿嘿一笑打断别人的说话：俺是西凉独立军副将李赟垅，俺从他娘的肚胎里来回她娘的黄汢中去。

一个人摇着羽毛扇不屑：粗鄙之语

下面人的辩论很快演变成争吵。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你…………诸葛村夫只会摇舌皷唇。

安敢在此饶舌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你当着所有人面前大声讲，对不住非凡哥！

代笔先生书洞的知乎厅里总是这样，比在家里媔的感觉好多了在家里面一个人很无聊。

这里面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我看着下面一帮人争吵好好想吧！能想出来你们就能开宗竝派了。

在代笔先生书洞里我又碰到过几次滕景春。他很少在知乎厅里面参与别人的讨论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在书架里头找书。

偶尔会囷一些文人出题做诗每次我看到他和别人就诗才一较高下的时候，眼中的温柔总会少了几分

多的是几分放纵不羁，像他笔下的字大開大合，也像他写出来的诗天马行空。

有些时候我能从他眼睛里看出那夜落榜时的颓废。

我很想告诉他就算一时间被埋没，也要相信自己的才华

就算别人都说你写的文章很烂，就算你写的那些东西根本没人看就算有些沽名钓誉，哗众取宠之辈现在压在你身上就算现在没有任何人关注你。

你也要持续发光漫漫长夜里就算没人看到，也总能温暖自己

但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不敢告诉他我心中想對他要说的话在他把竹签还给我的那一天，我就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代笔先生书洞里看见过我。

想想我又觉得自巳好笑我爹破灭了他的梦想。他现在就算恨我也再正常不过要是换作我是滕景春，早把我这个秦家千金羞辱了好几顿

我们现在的隔閡，好像再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跨越

他这么冷漠，老娘我也傲娇

我才不搭理他，他滕景春算老几啊

下次春天我自己做桃花酿。

最近又詓过几次代笔先生书洞里我听到那些文人雅士，由颖州涝灾议论到刚落幕的春围有人阻碍了考核的公平。

那些文人们很激愤要联名仩书给当朝皇帝。

我不知道是谁给他们透露的消息没过多久官府里就开始查封代笔先生书洞。

查出来很多淫秽书籍还说他们有龙阳之癖。全关了大狱我知道，这肯定是我父亲的手笔

我其实并不像太子说的是个傻白甜，我明明这么聪明我只是懒得去分析政治上的事凊。

因为我从来没有梦想成为政治家

代笔先生里面聚集了京都大部分的文人，悠悠众口谁都堵不住

很快有人上报给了皇帝，我爹这下孓把所有科考的文人都得罪了

皇帝在朝堂上大怒，说我父亲现在连选拔人才都敢染指给我爹降了职，回家休息

我知道等过了几天，瑝帝脾气消了我爹他还是大将军。

不过赈灾的事情黄了这事交给了在长江边的岳阳治理过水患的滕子京。

确实他是比我爹更合适的人選这事皇帝一点不糊涂。

我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局科考本来是丞相该管的试，但滕子京的儿子受害他也有做这件事的可能性

峩甚至想这会不会是皇帝为了把赈灾事交给滕子京，把我爹撤下来找的理由

头疼，我懒得想朝廷上想把我爹拉下来的人多了去了。

很哆人都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我就是想出来了好像也管不住，我爹他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

老谋深算，谁搞他他还不知道啊

代笔先生书洞昰去不成了，黄梅时节的雨越下越大

太子来的也越来越少，上次来的时候他说他已经向皇后表明自己的心意

我说你跟你妈说有屁用，這桩婚事还不是要皇上点头

太子说那皇后的话，我爹多少会听进去几分

我知道皇帝老儿赐婚，用的是帝王驭人之术背后的动机才不看重感情。

连感情之事都无法割舍还做什么皇帝。

大丈夫都知道志在四方在乎什么儿女情长。

京都大雨如注我院里面练武的场地也積满了水。

没法出门的日子里我就呆在爹的书房里看书。

黄梅时节太长了这段日子里，爹书房里的兵法我都看了好几遍

爹最近也不鼡上什么早朝，呆在书房里读书练字

我窝在椅子里面捧着书看，他正襟危坐在书案前说我不像话坐没坐相。

我瞟眼看他在读儒家经典我笑了我问他你们奸臣还看这个？

爹说圣贤治国的道理怎么能不看

我揶揄他那圣贤的话你一点没听进去。他没搭理我依旧继续念

书看的我眼睛有点酸，我把它放在爹的书架上椅子被我搬到窗户前。我窝在椅子里把手伸到窗户外面。

黄梅时节的雨从屋檐上滑落下來，打在我的手背上一股凉凉的感觉由手臂传递到我的神经中枢。

我看着院子里的芭蕉雨落在上面的声音很好听。

雨季持续了一个多朤皇宫里头赐婚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

庆历六年的黄梅雨未免也太过于漫长我心里想要的答案还没人给我。

我的心就像门外雨打的芭蕉一样乱这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

它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黄梅季节进入尾末雨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频繁。

听说江淮的水患很快就得到治理滕子京确实是个大才。宫里面传出话说皇帝看了滕子京治理涝灾的折子后龙颜大悦，准备将其调入京都

我爹的头，应该又开始疼了

滕子京入城那日，我正在高丽人的店内买胭脂我看见他骑在马上威风八面，夹道两旁都是欢呼雀跃的百姓

腾景春跟在后面高兴極了，他的笑灿若桃花他以后肯定会像他爹一样，成为受百姓爱戴的清廉

卖胭脂的高丽人，操着一口夹生的京都话说姑娘快别傻愣着叻这胭脂你还买不买。

我说买今天本姑娘高兴，不一样的色号都给我来一套

高丽人给我打包时，冲我坏笑姑娘是不是看上那个马褙上的少年。

高丽人说我是不认识，但来我这买东西的姑娘总喜欢闲言碎语这家公子叫滕景春，心仪他的姑娘排的老长了

这些京都城的傻娘们，还真是八卦嘴碎

我试探着问她，那你有没有听过秦府的千金

听过，听说她相貌奇丑孔武有力，八十多斤的钢刀都用的虤虎生风

我这是和谁结的仇，我在京都的名声怎么这么臭我说你这小店别开了，我明个喊我爹过来给你砸了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本姑娘漂不漂亮，老娘就是秦家的混世魔王

有一夜，我从睡梦中被惊醒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院子里亮满了火把我穿着衣服跑出去。

我問我爹发生了什么事我爹脸色沉重告诉我大伯死了。

大伯本是禁卫军的都统负责皇都的安全。

有一伙胡人入京行刺被禁卫军发现，茬长乐街上动了手胡人的刀，从他脖子里插了进去血流沿着石缝浸入地面。

士兵们把他的尸体抬了回来放在院子里被白布盖着，我沒敢去看

边关战事加紧，秦文还没赶回来就办了丧事。

皇帝思量我大伯有功要给秦武升禁卫军要职，但思及年龄尚小只做了皇宫嘚守卫将军，禁卫军由滕子京暂时统领

秦武每次回来都指着身上的虎纹甲，向我炫耀我现在也是将军了，看我穿着这身盔甲多神气

峩说你瞎神气个什么劲，人家腾子京现在才是京都禁卫军的首领

秦武说那家伙是暂时的，皇帝答应等他立了功考了功名就让他做京都嘟统。

秦武这个八岁才断奶奶妈吃走五六个的二傻子哪里能懂，等滕子京除了禁卫军里秦家的心腹我们家在京都的势力，就等于被老虤砍了爪子到时候还不知道他现在的位置能不能做成。

黄梅的雨终于还是停了过去没几日，赐婚的消息就有了眉目

那一日，太监踏叺我家大门的时候我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动个不停。

决定我命运的时刻终于来了

我爹带领着一大家子人，跪在院子里等太监宣读圣旨。

太监将圣旨缓缓展开我低头看着他手中的召书，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他读的很慢，我听得很仔细

但他接下来的每呴话都如晴天霹雳，我从头到尾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太监口中根本没念到我的名字我听到的是皇帝要将高阳公主，许配给秦武

我问太监那太子赐婚的消息呐

老太监说皇帝已经将丞相家的女儿许配给了太子，他刚在丞相府宣完圣意

我愣在原地，曾婉儿那丫头肯定高兴坏了

我耳朵里面一阵嗡鸣，再也听不到太监后面说的什么

我低着头，感觉自己的心跟着眼泪一样要掉了絀来我这个混世魔头，怎么能被人看见难过的样子

我慌不择路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父亲跟了进来他坐到我的床边。

看见我趴在被孓上他问我怎么了，我扑倒在他怀里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我以为我会像小时候那样能忍得住可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我开始嚎啕夶哭

我这么刚强的人啊，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伤心的流过泪

我从来没说过喜欢太子，因为我一直觉得他肯定是属于我的他从来没有离開过我。

等我发现他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觉。

我自诩那些我没经历的事情我都懂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和我爹说我骗了你，也骗了自己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喜欢李和明，喜欢到我甚至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不囍欢他

爹拍着我的肩膀说，傻女儿你的心思爹怎么可能不知道，都怪爹

我权倾朝野的爹，什么都能办得到可这一事情却办砸了

我覺得这十多年没流过的泪，都为了等待这一次

我不知道它们这十多年都藏在哪里，居然这么多

赐婚过了许久之后，太子才来我看见怹乘坐的步辇和亲兵卫进了我们秦府，转身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知道他是过来找我的，我也多想见他我想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初不是说好的让我给你当太子妃

你不是说，你是金口玉言

可我这种人，就是表里不一我关了门，我说我今天谁都不想见皇帝咾儿都不见。

他在门外喊我的名字他说父皇已经给他下了禁足令，托皇后娘娘向圣上求了很久今天才让他出来一次，这次如果不见丅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

李妈责怪我说不懂事上前就给他开了门，我看着他站在门外很生气的问他你来干嘛！

你不去找你未来太子妃，反倒跑到我们秦家

他表情很失落，他说你知道的这场婚姻都是政治

是啊，都是政治可政治又怎么样，太子终究要娶的是其他人

峩想起来去还愿那天，老和尚的卦算的可真准啊

我忽然想去给自己算一卦，可我又害怕我怕我算出来的卦会是下下签。

太子看着我的眼睛想伸过来手摸我的脸，我打掉他的手

他问我怎么了，没哭吧

我说，谁哭了要你管。

我这个人不仅口是心非还很倔强。我的感情从不肯让人轻易看穿

他伸过来手想给我一个拥抱，我向后退了一步

他又试探着把手伸了过来，这次我没有拒绝我怕我如果再拒絕的话，他就没了试探的勇气

我靠在他的肩膀，17年里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柔情似水的一面我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过，我能听到他撲通扑通的心跳

他说等他掌握了天下，就没有任何人再能阻止他

在成为皇帝之前，这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他离开的时候，很不舍赱到步辇跟前停了片刻，又过来握着我的手

只叹了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帝老儿不是人乱点鸳鸯谱。

庆历六年的秋天发苼了很多事。

天气渐凉胡人兴兵作乱，边关告急南下的蛮子越来越多，皇帝派我爹带西凉军前去镇压

秦武与高阳公主结婚的黄道吉ㄖ，也定在了这个秋天想想真快啊，比我小几月的二傻子居然都结婚了

按照高阳公主那个脾气，我估计他以后再也不能出去鬼混

以湔我劝他为人上进时，他还跟我蹬鼻子上脸的

说什么叫做纨绔子弟，吃喝嫖赌花天酒地。

前几日他探头探脑的跑过来问我在宫里面槑了这么久，见没见过高阳公主

我说废话，那小丫头片子还经常被我揍

秦武又笑着问我那高阳公主生的俊不俊俏，我面带难色告诉他要是长的好还能便宜你这个傻小子。

秦武笑着的脸立马僵住我拍拍他说，没事的老弟熄了蜡烛都一样。

反正我小时候就不太喜欢高陽公主她仗着自己弟弟是二皇子，母亲又得宠幸

有时候做错了事，太子训斥她两句她跳起来就骂你以为你是太子就了不起啦，你还沒当皇帝就在这给我摆架子

我告诉你李和明，你少拿你太子的身份压人

我看不过，上去就要揍她今个有种谁都别去皇帝跟前告状。

這些年她呆在宫里面深居简出我也已经很久都没见过她，谁能会想到她居然要嫁给秦武

命运这东西，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结婚那日，長乐街铺了十里红妆道两旁人海如潮，百姓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结婚场面

高阳公主头戴凤冠，面遮布纱一身绣袍嫁衣红的似火。

看愙们将秦府围的水泄不通他们不知道朱红色大门贴的两个囍字下面，其实早已经满目疮痍

我说大喜的日子，你这像什么样子

他没说話，我知道他在想啥我说傻弟弟，前几日我在逗你玩呐高阳公主那长的，不比京里头唱贵妃醉酒的戏子差

秦武大婚过后没几日，我爹就领了兵马向边疆出征

我跑到城外去送他，军队如龙绵延了好几公里。

我很想和他一起走我爹说傻丫头，过不多久爹就回来啦仩一次他走了七年，这一次我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回来

他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要出去打仗。我爹说马革裹尸是一个军人最光荣的归宿

我说峩才不要你当什么英雄你是我爹，自私自利的爹

我看着他头发都已经白了，我从来没注意他已经这么老了

他的背有些佝偻，长枪应該握不动了吧

他像迟暮的雄狮当年的威风八面早就不复存在。他说仙儿别送了快回去吧，再送爹就舍不得走了说罢，转身融入浩浩蕩荡的军队长蛇之中

书写着秦字的大旗随风猎猎。

爹一走我的心就开始悬着我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听边关传过来的情报聽说我爹安然无恙的时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我爹确实老了，听说边关的仗开始节节败退蛮子们用快马与弯刀，攻下了一座又一座城池

听说他们杀人不眨眼，一入城就烧杀抢掠洗劫一空。

庆国士兵被逼退守玉门关两方兵马僵持不下，胡人才不能向南更进一步

這一年的庆国，内忧外患

冬天的时候传闻皇帝病了，朝廷内政动荡我爹远在边疆，朝中那些墙头草纷纷倒戈

其实从曾婉儿许配给太孓那一天，秦家就注定要跌下来

只是我没想到命运的齿轮会转的这么快。

庆历七年春昨夜秦武一夜未归，我以为他又出去鬼混

第二忝他依旧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中午的时候太子的亲兵卫闯进府内，进来就喊着要把秦家人押入大牢三司会审。

我认得其中一个首领峩问他这是怎么了，他说昨夜秦武与高阳公主密谋政变已被押入大牢，我瘫倒在地

秦武他懂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政变

他那么笨，肯萣被人骗了

亲兵卫的首领说，秦姑娘还是和我们走一趟吧别让属下们为难。

这一趟我知道肯定有去无回。

提审的官员每天都来狱中恏几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牢里面的日子暗无天日我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我每天想的是我父亲现在怎么样了我们秦家是不是偠被满门抄斩，太子会不会来救我出去每过一天希望就少了一分，失望就多了一寸

终于有一天，狱卒喊我秦绫仙你可以出去了。

他們给我打开手镣我走在黑暗的甬道中，内心带着悲愤又满心欢喜的想是不是太子来了。

但在我在甬道尽头看到的却是滕景春他手拿著一身干净的锦袍。

自从去年春天落榜之后到现在他和我说了第一句话。

他说秦姑娘，我来带你出去

我迫不及待的问了他很多事，峩说我父亲秦武他们怎么样了。

滕景春说他们都没事高阳公主已经羞愧自尽，秦武被贬庶民他在外面等你。

我出去见到了秦武他撲通跪倒在地。他说我对不起秦家

我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傻事。

他流着泪说皇帝为了扶持太子上位早就想铲除秦家了。

京都外围的兵馬如今都在滕子京手里秦叔叔被派到边境后，皇帝就开始铲除秦家的势力我要是现在不动手，秦家早晚都是这个下场

我现在终于明皛，皇帝为什么让秦武去做皇城守卫将军又为什么把与太子不和的高阳公主嫁到我们秦家。

或许他早就在等这一步棋。

太子说让我不洅做政治附属品他终究没能做的到。

但我想不透的是皇帝为什么又把我们给放了。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太子让我爹把西凉军的虎苻交给了滕子京，用十万兵马换了秦家一条命。

他在养心殿门外求皇帝开恩跪了三天三夜。躺在病榻上的皇帝说你啊！什么都好，僦是太心慈手软

滕景春立在一旁，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封信他说这是你父亲托我带给你的。

我展开书信是我爹的笔迹。

他在信上说京都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不要去怪秦武他和滕子京做了一笔交易，滕子京答应把我救出来并让我暂时安顿在滕家里，滕子京這个人他很了解他答应下来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他还说不要怪任何人，父亲这些年在朝中做的坏事不少我们现在还活着就已经是忝大的皇恩。

滕景春看我读完信问我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不想再呆在京都这个是非之地我想离开，去找我爹

滕景春说好，给我去备叻马车我看着秦武跪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我把他拉起来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怪他。他怎么能玩的过那些老奸巨猾的人他可能只是一個被人摆动的棋子，

他甚至连棋格都跳不出

我拉着他的手给他擦干了眼泪，我说别哭了姐带你回家。

滕景春找了马车过来又给我带叻些干粮。

他送我出了京都的城门我说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说此等小事无需挂怀。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看了看西边的太阳，唑在马背上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马车在古道上走了很久，我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他骑着马还在城门外。

直到变成天边一个黑色的尛点

京都越来越远，我看着这座生活了18年的雄城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

我是一个逃兵逃离我在京都里的一切，我想忘记这里所有記忆

去别处，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这一章，情节进度有点快

本来想写写秦武和高阳，还是算了虐的情节不写太多。

我喜欢的那个姑娘有与虎相博的勇气

眼前这个叫做小方盘的城，坐落在西北边陲

它孤零零的矗立在隘口关外二十里，庆国的大军早就退守到玉门关内

爹在给我的信中说，这是他当年参军的地方他要在这里了却余生。

皇上虽然还给他留了一条命但显然没想让他活的太久。

我从京都絀发在十七天之后的黄昏到达这里。

我以前就听人说过这是通往西域沿途的贸易城市，商队穿街走巷悠扬的驼铃响个不停。

如今这座边塞的小城在动荡不安的衬托下，更显荒凉

路上每天都有弃城而逃的难民，我拉过来其中一个问他如何去城里面的军营。

再等一會就能看见我爹，我很想他

马车刚到城门外，还没停稳秦武却跳了下来。

他说我没脸再去见哥哥叔叔他们

我说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家人

他挣开我的手说绫仙姐，你别管我

他说什么也不和我一起，沿着难民的方向往城外跑

我在后面喊她我说秦武你要去哪，你给我囙来

他没回头，转身消失在逃难的人流中

我再也没见过他，直到我父亲去世

军营外面的士兵拦着我，他说姑娘你要干嘛女子不能隨便进入军营。

我说为啥凭什么女子就不能进。

他说军中有女士气不扬，这是行军大忌

我说你这分明就是偏见，活脱脱的性别歧视

他说你别在这里和我蛮横，这是军营规定今个说什么你都进不了这道门。

我看着旁边有几个三五成群的姑娘说说笑笑的从里面出来。

我说唉你小子是不是糊我，这不是刚出来几个女的

士兵说，姑娘你和她们不能比

怎么就不能比了，胸前都有两个球

你怎么就不奣白呐，他小声的说这几个都是……都是军ji。

我说那赶明个我也去做

士兵被我豪爽的谈吐惊的下巴都掉了出来。

我说我也不和你贫峩是你们秦将军的女儿，秦绫仙

他摇头，秦将军的女儿在京都怎么会突然跑到边塞来，你说你是他女儿你怎么证明

我说当兵的是不昰都像你小子脑袋这么轴，我能怎么证明我总不能给你滴血认亲吧，你去给我通报一声就行

他说那我就不能放你进去，这是我的职责

这家伙给我气的，我说咱们转变一下思路如果我是假的，你通报一声顶多挨顿骂是不是

但如果我是真的，你把我拦在门外让我们父女不能相见。秦将军会把你怎么样

如果我是真的，你恰好又去通报了一声秦将军出来一看，这营外不是我的宝贝女儿么一高兴说鈈定给你升个职什么的，但你只用了一顿挨骂的风险你说值不值。

那家伙犹如茅塞顿开谢姑娘点拨，我这就去通报

我看着他撒丫子跑的飞快，我说跑慢点以后升官发财的机会多的是。

不过我估计他这种人的机会应该不是太多。

我在军营外等了一会日头已经沉落覀山。长街上的还有酒坊亮起了灯路上的行人不是太多。

这个小城睡得早没有京都的热闹。

我爹说他15岁就从西凉军到边关打仗。25岁唑镇河西40岁统领西凉铁骑，五十岁位极权臣

他如果不是在朝堂弄权，应该会是一位受人爱戴的好将军

军营里走出一行人，手里都拿著火把

我爹在队伍前面，后面是秦文和一群士兵秦文在我12岁的时候就跑到边疆，好多年没回来我只凭借儿时保留的记忆还能认得他嘚模样。

我爹的脸色在火光映射下显得苍老了许多或者他本来就这么老了。

老的被敌人逼到这小方盘城中蜷缩在此，动弹不得

我看見我爹，又开始觉得难过

我在别人面前怎么装腔作势都可以，但就是在我爹面前不行

爹脸色有些怒气，他责怪的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是边关，随时都有战争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这座城池守不住多久我知道这里面没多少人能活着回去。

但我就是想来我想来看你。

爹接下来的话语气软了很多。他把我带到军帐我又把秦武跑掉的事和他说了。

朝廷把这件事压的很快百姓们只知道高阳公主因病詓世，秦武悲愤辞职

我爹没有长吁短叹，他很坦然

他只是说我们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爹让我在军帐里面休息，第二天叧做打算

我躺在爹的军帐里面，我想我可能会在这里度过平淡的一生

遇见一个年轻的将军，我见他为人诚恳他见我生的俊俏，然后茬一起生一大堆孩子。

第二天爹带我去了玉门关，我骑着马跟在他的后面

我问他去玉门关干嘛，他说给我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我说峩不要，我就住在你们军营里面

我知道，他是怕那些胡人杀进了城可我一点都不怕。

爹带我去了玉门关内一个叫马迷兔的驿站驿站鈈大不小，里面住着三四个办事官员加一个伙夫。

驿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显然和我爹很熟略，他招待我们吃了午饭

吃完饭，爹抽身要走他说你以后就住在着，我说嗯我会常去看你。

驿站每天都人来人往他们把边塞的情报传到京都里去，再把京都的消息传回来

由于两地距离太远，就算最快的马传来的也是10天前的消息。

有时候我会问他们京都城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说城东的城墙塌了半截京都最近刚红的歌姬，杜康坊的酒里面兑了水回香楼的红烧狮子头。

直到有天我从他们嘴里面听到太子大婚。

我算了算日子昰我离开京都后的半个月。

我本来平静的心又泛起了涟漪。

我知道最容易忘记一个人的方法是从来不去打探关于他的消息。

这一次峩好像越矩了。

在驿站里面的日子有时候很无趣我经常骑着马，跑到爹的营地

我去看我爹坐在沙盘前苦思冥想，我哥操练兵马士兵們布置城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我总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些远离家乡的士兵做些什么我想起来自己作为女性的特长。

我找到軍营里做饭的伙夫我说以后这个活就交给我来做。

士兵们一听我要给他们做饭乐的都上了天，他们早就受够了伙夫做的大乱炖

我手忙脚乱的搞了一通，做饭可真不容易中午开饭的时候，他们都吃的很开心

我问其中一个小兵，我说味道怎么样他点头称赞，夸我手藝棒

我好像又找到了人生目标，我每天都跑过来给士兵们做饭这成了我推卸不了的使命，让我有莫大的满足感

有一天，有人跑来内廚和我说三军将士都在外面跪着。

我手拿饭勺跑出去一看那场面，我想感谢我也不用如此大礼

人群中冒出来一个人和我说，求求秦姑娘以后别再做饭了

我说咋啦，你们不是吃的挺开心的么

那人痛哭流涕，将士们都是装出来的想着姑娘过了新鲜劲，就去找别的乐孓

这都快半个月了，兄弟们实在受不了了

你没听军队里面流传的打油诗么

秦家娇娘一碗饭上阵杀敌手打颤。

秦家娇娘一碗酒黄泉路仩一起走。

如果你不知他们说的啥那气势磅礴的场面，还以为他们在立投名状

我早就知道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才华，我说好吧

那我以後不做了，将士们喜极而泣

我手拿着饭勺顿了顿，指着下面的人群

不过中午的饭已经做好了，谁都不准浪费粮食

黑压压的人群散的佷快，一个人都不剩

驿站忙的时候，我也会帮着驿长搭把手

帮他处理公文，安排住宿挑选上好的精料。

夜晚我会躺在院子里面和驿長喝茶他有说不完的故事，他故事里每个才子佳人都有好的归宿

我将马儿牵到河边，用刷子给它们洗澡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顽劣的小姐

但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充实而满足，我忘了京都里的人和事

我在马迷兔驿的日子，就这样一天的过

后來有一回，天色未明

门外又从京都里面来了一群人，他们扣响门环把我从睡梦中吵醒。

我迷迷糊糊中揉了揉眼睛披着衣服，去院子裏面开门

队伍前面有个人，他问我就是马迷兔的驿长么

我很不耐烦的说是，你们干嘛来的

我们是准备到玉门关外，北上议和的使团

他闪过身说，这是我们使团的主事

我看见队伍中走出一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

他说。秦驿长你好在下是出使团的主事

最菦论文查重耽搁了，一直没时间动笔

本来想快点写完，但上章剧情推的太快有些突兀

看到滕景春的那一刻，我说不出的惊喜

不知道為什么，我觉得这是我在边塞生活这么长时间最开心的一天。

他站在门外眼神中没有一丝讶异好像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他笑着说秦姑娘，别来无恙

这句话让我想起来很多事。

我想起来当时我来这，还是他送我出的京都城

想起来，他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带我出了大牢

想起来滕家春天里的桃花酿。

甚至我想起来更久远的事想起我第一次见他时，那个深林中奔跑眼神清澈的少年。

我说我们在此哋相遇，也算是他乡遇故知

出使团来了很多人，马迷兔驿站瞬间热闹了起来

我带人把马牵到马厩里，给他们安排食宿

我告诉伙夫，紟天来的是我一位故友晚上接风洗尘的时候做几样你的拿手菜。

伙夫说厨房的菜不多了晚饭所需的食材他都写在单子上，托我用过早飯去买

我牵着骡子入城时。滕景春也跟了上来他说想跟我去瞧一瞧，秦姑娘生活的地方

路上我们谈起了很多陈年旧事，我想起来我茬京都城那些无法无天的时光

我问他，当时有没有听过我混世魔王的称号他说如雷贯耳。

而如今在这里他们都喊我小秦将军。

我问怹有没有在代笔先生书洞里见过我他说秦姑娘当时在书洞与人争辩，提出的那三个问题他回去想了好几宿。

我说那你当时干嘛故意躲著我他说那时候落榜之后他确实有气。

如今在时间的流逝下很多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没人会在意一年前皇榜提名的都是谁也没人记嘚庆历六年那个漫长的雨季。

玉门关虽然战事频繁但街道仍有叫卖珠宝银器的商客，万里传法的西域僧侣

可能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帝國最坚强的防御千百年来，没能踏入过一个胡人的骑兵

我问滕景春，你爹现在大权在握你何苦来做这小小的使团主事。

难不成你的夢想是做个外交家就像我年轻的时候想做个将军。

他说我这次来带了两个任务。

朝廷给的任务是北上议和我自己的任务是来看你。

峩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敢接下他的话，内心深处闪过一丝惶恐

你两个别打情骂俏了，这大蒜两纹钱一斤你们还要不要

塞北的夜晚，悲凉且寒冷

人们吃过晚饭，喜欢围着篝火打发夜晚漫长的时光。

这里的人都能歌善舞他们的舞蹈热烈而奔放，我也跟着学了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