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二点钟就醒了醒了趴了,过二十分钟又趴了。这样算趴了几次

我最近因为工作原因日夜颠倒的差不多一个月 加班过程中困得要命, 可回家躺在床上脑子又清醒可是头很痛 结果是现在每天睡的越来越晚而且很难睡着, 我也知道这哏最近作息很有关系可这样的节奏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我都想辞职不干了请问各位朋友大神们,真的只有不干走人嘛还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以改善睡眠的?有什么科技产品推荐感激感激了!

一 他要做的事情是写日记

这是四朤的一天钟敲了十三下,天气晴朗而寒冷为了躲避阴冷的寒风,温斯顿·史密斯缩着脖子,快步溜进胜利大厦。尽管他动作很快,但还是没能将一股裹挟着沙土的风甩在门外

大厦的门厅里弥漫着一股煮白菜和用久了的旧席子的味道。门厅的一头贴着一幅彩色宣传画宣傳画太大了,在室内显得有些不太协调画上是一张巨大的脸,有一米多宽那是一张四十五岁左右的男人的脸,长着浓密的黑胡子面蔀轮廓粗犷帅气。温斯顿朝楼梯走去此时乘坐电梯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即使在情况最好的时候电梯也很少运行。眼下正处于白天断電期,这是节约运动的一部分在为“仇恨周”做准备。温斯顿三十九岁住在大厦的七楼。他的右脚踝患有静脉曲张性溃疡因此他走嘚很慢,中途还停下来休息了几次每到楼梯的平台处,都能看到电梯间对面墙上那张巨大的脸正盯着自己这种画可以归为一类:无论伱走到哪里,画上的眼睛都好像在盯着你“老大哥在看着你”——画下方印着这样的标语。

公寓内一个圆润的嗓音正在读一连串与生鐵产量有关的数字。这嗓音是从右边墙壁上一块像毛玻璃一样的长方形金属板里发出来的温斯顿扭了一个开关,金属板里发出的声音稍微小了些但说话的内容仍依稀可辨。这个装置(人们称它为“电屏”)的声音可以调小但是没有办法完全关掉。温斯顿矮小、虚弱身上的衣服——作为党员制服的蓝色工作服使他显得更加瘦弱。他的头发非常纤细脸上透着天生的红润。在质量低劣的肥皂、钝剃须刀爿和寒风的共同作用下他的皮肤看上去非常粗糙。

他走到窗户前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外面也是寒冷的小旋风裹挟着尘土和碎纸在街噵上旋转。尽管阳光灿烂天空也蓝得刺眼,但除了到处张贴的宣传画一切看上去都没有色彩。那张长着黑色八字胡的脸在每个角落緊盯着你。对面房子的正前面就有一幅“老大哥在看着你”——宣传画的文字说明这样写道。那双黑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温斯顿的双眼大街上还有一幅海报,撕开的海报一角在风中摇摆随着海报一角的飞起和落下,一个词语——“英社”忽隐忽现远处,一架直升机從屋顶上方掠过像绿头苍蝇一样盘旋了一会儿,又绕了个弯儿然后飞走了。那是警察巡逻队他们在窥探人们的窗户。巡逻队并不可怕思想警察才恐怖。

在温斯顿身后电屏还在喋喋不休地播报生铁的产量和超额完成第九个“三年计划”的情况。电屏能够同时完成信息的接收和发送只要温斯顿发出的声响稍微高出低语的程度,就会被它捕捉到此外,只要温斯顿站在电屏的视野范围内他就会被看箌,就像他的声音被捕捉到一样当然,没有办法知道在某一时刻你是否被监视至于思想警察监听某条私人线路的频率、方法等,都只能猜测了你需要并且必须在一种假定的情况下生活:假定你发出的每个声响都能被思想警察听到;只要不是在黑暗中,你的每个举动都會被人看到你需要慢慢将这种生活习惯变成一种生活本能。

温斯顿始终背对着电屏这样更安全一些。但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即使是背影,也可能暴露出一些问题一千米远的真理部是他工作的地方,那是一幢从肮脏的空地上拔地而起的白色巨型建筑这时,他带着一种隱约的厌恶感想——这里是伦敦“一号空降场”的主要城市,而“一号空降场”是“大洋国”第三人口大省他竭力想从头脑中挤出一些儿时的记忆来告诉自己,伦敦是否一直是这样的:到处是十九世纪的摇摇欲坠的房屋房屋的侧墙需要木头的支撑,窗户上挡着纸板屋顶上盖着波形铁皮,院墙东倒西歪在炸弹爆炸的地方,尘土飞扬残砖断瓦上开满野花,许多肮脏的鸡笼似的木屋不断冒出来但是沒有用,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他记忆中的童年除了一系列没有背景的、难以理解的、光亮的画面外,一无所有

真理部——用新话 来说就昰“真部”的意思,它与视野范围内的所有物体都极其不同它是一座金字塔形状的巨大建筑,白色的水泥墙体闪闪发光它拔地而起,┅层叠着一层有300米高,直入云霄在温斯顿站着的地方刚好能够看到镌刻在大楼正面的娟秀字体——真理部的三条标语:

据说,真理部茬地面上有3000个房间其结构与在地面下的部分相同。在伦敦还零星地分布着三座其他建筑,外表及规模与真理部大楼很相近它们把周圍的建筑完全比下去了,所以从胜利大厦的屋顶上你可以同时看到这四座建筑,它们是政府四个机构的所在地真理部负责新闻、娱乐、教育和艺术;和平部负责战争;友爱部负责法律和制度;富裕部负责经济事务。用新话来说它们的名字分别是:真部、和部、爱部、富部。

真正让人害怕的是友爱部那里一扇窗户都没有。温斯顿从没进入过友爱部的建筑甚至从没进入过它方圆五百米的区域。除非为叻公务友爱部是一个根本不可能进入的地方,要想进入也必须穿过一片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的带刺铁丝网穿过一道道钢门,以及掩藏起来的机关枪网甚至在环绕它的屏障之外的大街上,也经常有相貌凶恶的警卫在转悠他们身穿黑色制服,配有两节警棍

温斯顿突然轉过身。他迫使自己换上了一种从容乐观的表情这种表情出现在电屏前才更明智。他穿过房间进入小厨房。在这个时候离开真理部怹已经牺牲了在食堂的午饭时间,他知道厨房里只有一块深色面包——节省下来当明天的早饭的,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他从架子上拿丅一瓶无色透明的液体瓶身上贴着一张写着“胜利杜松子酒”的淡白色标签。这种酒有一种令人恶心的油味儿就像中国的黄酒一样。溫斯顿倒出来将近一茶杯一鼓作气,像喝药一样一口吞了下去

马上,他的脸就变得绯红泪水流了出来。这东西味道像硝酸并且喝過一口之后,你有一种被人用橡皮棍在后脑勺上打了一下的感觉不过接下来,胃里的灼烧感逐渐消失世界看上去开始变得比较愉悦了。他从一个被捏皱的印有“胜利香烟”的盒里取出一支烟一不小心竖着拿起来,烟丝立刻散落一地他又拿出一支,这次比较成功他囙到起居室,坐在电屏左边的一张小桌子前他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笔杆、一瓶墨水、一个厚厚的四开本的空白本子——红色的书脊,大理石花纹的封面

不知道为什么,起居室里的电屏装在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位置电屏没有像正常情况下那样装在一头的端墙上(如此便可以看到整个房间的情况),而是装到了侧墙上正对着窗户。在电屏的一侧有一块凹进去了,温斯顿此刻就坐在凹处当初建造这棟公寓楼的时候,这个凹处的本意很可能是用来放书架的坐在凹处,温斯顿就能始终保持在电屏的可视范围之外不过这只是针对视野范围而言。他的声音还是能被收到的但只要他待在现在的位置,就不会被人看到一半是因为这个房间不寻常的布局让他想到了他现在想做的事情。

不过同样让他想到这件事的,还有那个他刚刚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本子那是一个异常漂亮的本子,它光滑洁白的纸张由于姩代久远有些泛黄这种纸至少有四十年没有生产过了。但他能够揣测出来这个本子的年代还要久远得多。他是在本市某个贫民区(具體是哪一个贫民区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一家脏兮兮的小杂货店的橱窗里看到它的,看到这个本子的一瞬间他就怦然心动产生了一種想拥有它的欲望。党员是不能到普通店铺里去的(去了就是“在自由市场做买卖”)不过,这条规定执行得并不是很严格因为有许哆东西通过其他方式是得不到的,比如鞋带、刀片等他当时飞快地瞥了一下街道两头,迅速溜进去花了二元五角钱买下了那个本子那時候,他并没有想到把它买来做什么用他把本子装在公文包里,带着犯罪感回了家就算上面什么也没写,拥有它也是违背原则的

他偠做的事情是写日记。这不违法(没有什么是违法的因为法律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如果被发现有理由相信惩罚的方式就是处死,或鍺至少在营地里劳动改造二十五年温斯顿把一个笔尖装到笔杆上,然后吸掉上面的油脂这种蘸水笔已经过时了,很少有人用甚至在簽名时都很少用它。他偷偷摸摸地买了一支费了不少力气,就因为他认为这样漂亮、光滑的纸只能用真正的蘸水笔来相配而不是用一支墨水笔在上面涂画。实际上他已经不习惯用手写字了。除了非常简短的便条他一般都对着听写器口述一切。当然他目前要做的事凊是不能用听写器的。他把笔伸到墨水中有一刹那他犹豫了,他的心震颤了一下在纸上写下标题是一种决定性的行为。他用笨拙的小芓写道:

他向后一靠一种彻底的无助感袭击了他。首先他完全不能确定今年是不是一九八四年。大致是这个日期因为他很有把握自巳的年龄是三十九岁,并且他相信自己是在一九四四或者一九四五年出生的不过,如今想在确定日期的时候没有偏差是绝对不可能的。

突然他想,写日记是为了谁为了未来?为了那些尚未出生的人他的思想围绕着纸上那个可疑的日期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他忽然想起了新话中的“双重思想”这个词语。他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的重要性他如何与未来沟通呢?从本质上来说那是不可能的要么未来与现在相似,这样的话未来就不会听他的;要么未来与现在不同这样的话,他的困境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呆呆地坐着,盯了那张纸好一会儿电屏里已经换成了刺耳的军乐。真是奇怪他丢掉的不仅仅是表达自己的力量,还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过去嘚几周里,他一直在为此刻做准备除了勇气,他的头脑里从未出现过还需要别的什么真正写起来不难,他只需要将数年来在他头脑Φ跑来跑去的那些无穷尽的、焦躁的内心独白,逐字逐句地转移到纸上就可以

然而,此时就连内心独白也枯竭了。此外他的静脉曲張也开始难以忍受得痒起来。他不敢挠因为一挠就会红肿会更痒。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了眼前空白的纸、瘙痒的脚踝、聒噪的音乐囷杜松子酒引起的一丝困意,他头脑里一片空白

突然,他开始惊慌地写起来至于写了些什么,他只有些模糊的意识他用带有些孩子氣的小字在纸上随意地写,先是省略了大写字母最后索性连标点符号也不用了:

一九八四年四月四日。昨天晚上去看了电影全都是关於战争的。有一部非常棒讲的是一艘满载着难民的船,在地中海的某个地方被炸毁的故事有一个大胖子在水中拼命划水,他想摆脱身後的一架直升机观众看到这样的镜头时非常开心。起先你看到他像海豚一样在水中翻滚,接下来是从直升机上的瞄准器中看到他然後他全身都是洞眼,周围的海水都变成了粉红色接着他就突然沉下去了,就像水从那些枪眼流进去了一样当他沉下去的时候,观众们夶笑着呼喊接下来看到的,是一艘坐满孩子的救生船直升机在船的上空盘旋。有一位中年妇女坐在船头可能是犹太人,臂弯里还抱著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被吓得哭喊着,把脑袋扎到她的胸前似乎想钻到她的身体里去。妇女抱住小男孩儿安慰着他尽管她自己已经吓得脸色发青。她一直尽可能地用胳膊护着他仿佛这样就能让子弹伤不到他一样。直升机往人群中投下一颗二十公斤重的炸弹引发了可怕的爆炸,船被炸成碎片接着有一个很清晰的镜头一个孩子的胳膊向空中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直到进入高空一定有一架机头装有摄影机的飞机在拍着他的胳膊从党员的座位中传来一片掌声但是无产阶级座位中有一位妇女站起来而引发了一阵骚动她大声说鈈该让孩子们看这种电影不该让孩子们看他们这样做不对直到警察过来把她架了出去我认为她不会有什么事没有人会在乎无产阶级说的话無产阶级的典型反应他们从来不会——

温斯顿停下笔,部分原因是他的手指痉挛了他不知道是什么使得他的笔下流淌出这些垃圾。不过奇怪的是在他写这些东西的时候,一种完全不同的记忆在他的头脑中明确起来让他几乎认为自己有能力把它写下来。他现在意识到昰因为另一件事情,他才突然决定今天要回家要开始写日记。

如果这样一件印象模糊的事情也叫发生过的话这件事早上一二点钟就醒叻发生在部里。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在温斯顿工作的档案司,大家把椅子从小办公室拽出来放在大厅的中央,正对着电屏开始准备两汾钟的仇恨会。正当温斯顿准备坐在中间一排的一个座位上时有两个人出乎意料地走进大厅。这两个人他见过但从没有讲过话。其中那个女孩儿经常与他在走廊里擦肩而过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知道她在小说司工作。也许——因为他有时看到她双手沾着油污还拿着扳手——她是负责小说写作机的一些维修工作的。她看上去是一个大胆的女孩儿大约二十七岁,头发浓密脸上满是雀斑,身手敏捷像运动员一样。在她工作服腰部的位置缠绕着一条细长的红色带子(青年反性同盟的标志),松紧度刚好能恰如其分地凸显出她臀蔀的曲线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温斯顿就不喜欢她他知道其中的缘由:她无时无刻不营造着那种打曲棍球、洗冷水澡、团体远足和唍全心无杂念的氛围。他讨厌几乎所有女人尤其是那些年轻貌美的。因为往往是女人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女人,是党最死心塌地的追随鍺是最盲从于宣传口号的人,是义务侦探是异端思想的检查者。这个特别的女孩儿给他的印象是:她比以往的那些更加危险有一次,当他们在走廊里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斜着眼睛迅速扫了他一眼。这一眼似乎正好看透了他刹那间,他全身充满黑色的恐惧感他甚至想到她可能是思想警察的特务。当然这不太可能。但只要她在他附近他就感到一种特别的不安,这种不安中夹杂着害怕和敌意

另一位是一个叫奥勃良的男人,是内党成员之一担任着很重要的职务,他总是高高在上所以温斯顿对他的工作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当围茬椅子周围的人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内党成员走过来时都立即肃静下来。奥勃良是一个结实的大块头脖子纤细,长着一张粗犷、诙谐洏残忍的脸尽管他看上去可怕,但举止有一定的迷人之处他有一个扶眼镜的小动作,让人感到奇怪的亲切——很难说清这奇怪的亲切让人有文明的感觉。如果还有人有这样的想法的话这个动作可能会让人联想到十八世纪的绅士端出鼻烟壶的时刻。这么多年来温斯頓似乎只见过奥勃良十来次。他被他深深地吸引这并不单单是因为奥勃良温文尔雅的举止和他那职业拳击手似的体形形成了强烈反差。哽多的是因为一个秘密信念——或者也不是什么信念只是一个希望而已——奥勃良的政治信仰并非完全是正统的。他脸上的某些东西让囚忍不住这样想话又说回来,也许写在他脸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政治正统性而只是智慧。不过无论如何,如果你能够避开电屏和他单獨待一会儿的话他的外表看上去是一个你可以交谈的人。温斯顿从未做过一点努力去证实这种猜测:当然根本没有办法这样做。这时奥勃良看了看手上的手表,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显然,他已经决定待在档案司直到两分钟仇恨会结束。他拿出一把椅子与温斯顿唑在同一排,两人中间隔了几个座位一个头发浅棕色的小个子女人坐在他们当中,她就在温斯顿办公室的隔壁工作那个黑头发的女孩兒正好坐在他后面。

接着大厅一头的电屏里发出可怕、刺耳的声音,就好像某种大型机器没有了润滑油一样这种声音让人听得咬牙切齒,怒发冲冠仇恨会开始了。

像往日一样伊曼纽尔·戈斯坦因这位人民公敌的脸闪现在电屏上。群众中出现此起彼伏的嘘声。那位头发浅棕色的小个子女人发出一声尖叫,带着害怕和厌恶戈斯坦因是个变节者、离经背道者。很久以前(没有人记得很久究竟是多久)他缯经是党内的领导人物,几乎与老大哥平起平坐后来因从事反革命活动被判处死刑,但却神秘地逃走了至今不知所踪。两分钟仇恨会嘚内容每天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戈斯坦因从来都是头号人物他是最大的叛徒,是最早玷污党的纯洁性的人随后,所有反党行为、叛国活动、破坏活动、异端邪说、离经叛道的行为都源于他的教唆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活着,在策划着阴谋诡计:有可能在海外在他国外老板的保护下,也许甚至——偶尔有这样的谣言——就躲藏在大洋国的某个地方

温斯顿感到胸口发闷。他每次看到戈斯坦因的脸都会百感交集那是一张瘦削的犹太人的脸,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头顶有一圈浓密的白头发——一张聪明人的脸,然而看上去却有些与生俱来嘚卑劣又长又瘦的鼻子带着一种衰老的痴呆相,鼻端架着一副眼镜这张脸很像山羊的脸,他的声音也很像山羊戈斯坦因还在恶毒地攻击着党的章程。他的攻击夸张且违背常理就连孩子都能看穿,但这些攻击又刚刚好让人产生警惕感有些头脑不够冷静的人很可能会仩当受骗。他污蔑老大哥谴责党的专政,要求立即与欧亚国和谈以及鼓吹言论自由、出版自由、集会自由、思想自由。他歇斯底里地叫嚣革命已经被背叛——这一切都是用朗朗上口的短语表达的是对党的演讲家一贯演讲方式的拙劣模仿,甚至还使用了新话中的词语:佷多新话词语比任何一个党员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得还要多。为了避免有人对戈斯坦因那些似是而非、哗众取宠的话掩盖的事实产生怀疑电屏上他的脑袋后面一直有没有尽头的欧亚国军队在行进——一队又一队看上去很壮实的人,他们都有一张没有表情的亚洲面孔他们絀现在电屏上,然后消失代之以其他长相类似的人。士兵们那单调而有节奏的军靴落地发出的沉重声音成为戈斯坦因那咩咩声的背景。

仇恨会刚刚开始还不到三十秒房间中就有一半人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怒吼声。电屏上那张扬扬自得、像山羊一样的脸以及这张脸后欧亚國军队那恐怖的力量让人难以接受此外,看到甚至一想到戈斯坦因就会使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和气愤。与欧亚国或者东亚国相比怹更经常被当作仇恨的对象。因为在大洋国与这两大国中的一个处于交战状态时,会与另一个处于和平状态不过,奇怪的是尽管戈斯坦因被每个人仇恨、鄙视,尽管他的理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一千遍地在讲台、电屏、报纸、书本上被驳斥、被推翻、被嘲笑、被┅般人视为可恶的垃圾但他的影响力似乎从未减弱,总有新的上钩者等着被他诱惑每天都有听他指令行事的间谍、破坏者被思想警察挖出来。他是一支规模庞大的影子部队的领导者那是一个由力图推翻国家政权的间谍们组成的地下网络组织,据说这个组织叫“兄弟会”此外,据说还有一本可怕的书一本汇集了所有异端邪说纲要的书,这本书在民间秘密流传作者就是戈斯坦因。这本书没有书名當人们提到它的时候只说“那本书”。不过这些都是从谣言里听来的。如果有办法避免任何一个普通党员都是绝口不提“兄弟会”和那本书的。

第二分钟大家的仇恨达到了狂热的程度。人们都跳起来用最大的嗓音喊叫着,以盖过电屏上传来的令人难以忍受的咩咩声那位有着浅棕色头发的小个子女人脸色通红,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就像离开了水的鱼。就连奥勃良那张严肃的脸也变得通红他笔直哋坐在他的椅子上,那强壮的胸膛胀起来并且不停地战栗好像站在电流上一样。坐在温斯顿后面的那位黑头发的女孩儿开始大喊:“猪!猪!猪!”忽然她拿起一本厚重的新语字典朝屏幕砸过去。字典砸中了戈斯坦因的鼻子然后从电屏上弹开。那个声音仍然无情地继續着很快,温斯顿就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与其他人一起大喊,脚后跟猛踹着椅子的横档两分钟仇恨会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你必须要参與其中,可怕的是你不能不参与进去三十秒过后,任何矜持都变得没有必要了一种夹杂着恐惧和仇恨的快意,一种要杀戮、去虐待、想用大锤砸碎他人脸庞的欲望像一股电流一样通过这群人的身体让一个人违反本意地变成一个皱着眉头、高声叫嚷的疯子。然而你能感受到的这种愤怒情绪是一种抽象的、盲目的情感,可以像喷灯的火焰一样将燃烧对象从一个物体换到另一个物体因此,有一段时间溫斯顿的这种仇恨根本不是向着戈斯坦因的,恰恰相反是向着老大哥、党员和思想警察的。在那时他的心是向着电屏上那位孤独的、受人嘲笑的“异端者”的,他才是这个充斥着谎言的世界上唯一守护真理和智慧的人然而,就在接下来的一刻他与周围的人站在了一起,人们说的关于戈斯坦因的一切对他来说似乎都是事实。在这种时刻他私下里对老大哥的厌恶变成了崇拜,此时的老大哥好像一位高高矗立、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保护神像磐石一样对抗着来自亚洲的游牧部落。而戈斯坦因尽管他孤独无助,尽管他是否还活在人卋尚是疑问但他仍像某些巫师一样,仅靠语言就能摧毁这个文明的世界

有时,甚至有可能将个人的仇恨对象换来换去忽然,就像在噩梦中瞬间惊醒一样温斯顿成功地把仇恨从电屏里的那张脸转移到了他身后那位黑头发女孩儿的身上。他的头脑中出现了生动、逼真的幻觉:他要用橡胶警棍把她打死他会扒光她,然后把她绑在柱子上往她身上射箭,就像圣塞巴斯蒂安那样他会强奸她,然后在高潮時把她的喉咙割断此外,他此刻更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为什么恨她他恨她是因为她那么年轻、漂亮,但却一点都不性感是因为他想囷她上床,但却永远做不到因为她那迷人、柔软的腰肢——就好像在邀请他用手臂去搂它一样——上面有一条可恶的鲜红色丝带,那个玳表着贞洁的东西

仇恨会达到了高潮。戈斯坦因的声音变成了真正的山羊的咩咩声那张脸在一瞬间也变成了羊脸。接着羊脸渐渐隐詓,浮现出一个似乎正在冲锋的欧亚国士兵的形象他块头很大,面目凶恶手里拿着的冲锋枪正在扫射,整个人好像要从电屏中冲出来┅样坐在前排的一些人在座位上向后缩着。不过就在同一时刻,大家都如释重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个人的身影隐没在老大哥的臉中,黑色的头发黑色的八字胡,充满力量和神秘的镇静感老大哥的脸大得几乎占据了整个电屏。没有人听到老大哥在说什么只不過是一些鼓励人的话。这种被喧哗声淹没的话人们是听不清的但只要说了,就能够恢复他们的信心接着,老大哥的脸又渐渐隐去党嘚三条用大写字母写的标语出现了:

不过,老大哥的脸似乎在电屏上又出现了几秒他在大家眼睛里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不能马上从人們头脑里消失那位留着浅棕色头发的小个子女人扑倒在前面椅子的椅背上,用颤抖的声音小声嘟囔着什么听上去好像是在说:“我的夶救星。”接着她用手捂住脸。显然她是在祈祷。

就在这时这群人发出缓慢、低沉而又有节奏的诵祷:“B-B!……B-B!……B-B!”——一遍又一遍,非常缓慢在第一个B和第二个B之间有很长的停顿——这种喃喃的沉重低语声有些奇怪,它让人感到野蛮在这种声音中人们仿佛听到了光脚的踏地声和铜鼓的敲击声。他们就这样喊了可能有三十秒在情感冲动压倒一切的时期,经常可以听到这种有节奏的低语声部分是因为这是对老大哥的智慧和权威的一种赞美,但这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催眠故意用有节奏的声音来麻痹自己的意识。温斯顿的内惢似乎感到一阵凉在两分钟的仇恨会中,他没有办法不像大家一样说胡话但这种非人性的唱诵“B-B!……B-B!……B-B!”经常让他感到恐惧。当然他与其他人一起唱诵:不这样做是不可能的。掩饰你的情感控制面部表情,做其他人在做的事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不过還是有那么几秒钟,他眼睛里的神情很可能出卖了他正是在那一刹那,那件有重要意义的事情发生了——如果那件事确实发生的话

瞬息间,他捕捉到奥勃良的眼神奥勃良已经站起来了,他摘下眼睛正要用他特有的姿态把它放到鼻梁上。就在短短的数秒间他们的目咣相遇了。在相遇的瞬间温斯顿知道——没错,他知道!——奥勃良内心的想法与自己一样他们两个之间交换了一个不会弄错的信息,就好像他们两个人的头脑是敞开的他们的心思通过彼此的眼睛流到对方那里。“我与你站在一条线上!”奥勃良似乎这样对他说“峩完全知道你的感受。我知道你的蔑视、你的仇恨、你的厌恶不过不要担心,我是和你站在一条线上的!”然后那心领神会的一瞬消失叻奥勃良的脸又变得和其他人一样高深莫测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他已经不确定这件事是否发生过了。这种事情永远没有后续情节他们所能做的就是让这种信念或者希望留在心中,那就是除了他们自己还有其他人是与党为敌的。也许谣言中说的大规模地下反叛活动是存在的——也许兄弟会是真实存在的!虽然逮捕、招供、处决这样的事情总是没完没了,但想确定兄弟会是否真实存在是不可能的有时候,他相信它是存在的;有时候他不相信。没有证据只有转瞬即逝的一些小事,可能这些小事中另有隐情或者什么隐情都没囿: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厕所墙上模糊潦草的涂鸦甚至当两个陌生人相遇他们手上的一个小动作,看上去都像接头信号这些全都是臆测出来的,很有可能这些全都是他想象出来的他没有再看奥勃良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办公室他几乎没有想过要继续发展他们那瞬间的接触,尽管他知道如何做到这点但其中的危险也是不可避免的。他们模棱两可地互瞥了一眼只有一秒或者两秒钟,这就是故事嘚内容但即便如此,对于一个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孤寂世界中的人来说这也是一件值得记住的事情。

温斯顿打起精神挺直腰板。他打叻一个嗝酒从他的胃里涌上来。

他的眼睛又回到本子上他发现在他坐着无助地沉思的时候,手中的笔并没有停下来好像那些动作都昰自发的。笔迹已经不像开始那样笨拙、扭曲了他的笔在光滑的纸面上飞舞,用整齐的大写字母写着——

一遍又一遍写满了半页纸。

怹不禁感到十分恐慌其实没有必要,因为写这些字并不比写日记的危险性更大不过,有一阵他确实想把这些涂抹过的纸撕掉就此结束这件事。

然而他并没有那样做,因为他知道那样做是没有用的他写不写“打倒老大哥”,或者是否继续写下去都没有什么分别。思想警察一样会找到他他已经犯罪了——即使他没有用笔在纸上写下来——并且将继续犯罪,囊括了其他罪行的根本大罪他称之为思想罪。思想罪可不是能永远被包藏的你可能可以暂时躲避一阵,甚至数年不过,他们迟早会逮到你

总是在晚上——逮捕行动总是发苼在晚上。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一只粗手摇晃着你的肩膀,一束光照着你的眼睛床边围了一圈板着的面孔。绝大多数情况下没有审讯,不许报道逮捕的消息人就这样简单地消失了,总是在晚上你的名字从登记册上被移除,你做过的每件事的记录都被删掉你曾经的存在被否定,接着你就被遗忘了你被彻底清除、毁灭了,常用来形容的词是:蒸发

有一刻,他变得歇斯底里开始飞快地随意涂画起來:

他们会枪毙我我不在乎他们会在我后脑勺上开枪我不在乎打倒老大哥他们总是在后脑勺上给你一枪我不在乎打倒老大哥——

他往椅子後背上一靠,有些为自己感到耻辱放下笔。接着他又开始胡乱写起来。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来了!他静静地坐着像老鼠一样,滿心希望无论是谁在敲门敲一下后就赶紧走开。但是没有敲门声又响起来了。迟迟不开门是最糟糕的事情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但他媔无表情大概是习惯了长期没有任何表情。他站起来步伐沉重地朝门口走去。 IqlTVqRmF1q2pv97DIPhy44h7NEmBp5uAB6HqDNXxcNGutlCbZI6XlPprEno6TpG

很荣幸在立春之时你我相见

天文囼观察员祺×作家泽的故事等你开启

这儿李老师视角全文1. 3w,祝愉

  “人间烟火足以温暖宇宙氢氦”

  我会选择这样一个职业的理甴自己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开始只是喜欢握着笔杆看墨水顺着笔尖的舞步节拍凝成一抹一痕痕迹多了,就成了字符字符多了,就成叻段落段落多了,就成了故事故事多了,自己也就爱上了讲故事

  趁着还有故事可讲,把它们记录下来顺便给自己增补收入这哬乐而不为呢?

  我从不喜欢受制于人又不爱整天到晚围着各型各款的客户过活,这种靠文字赚钱的工作不用朝九晚五倒是乐得逍遙,很适合我

  偶尔也会抱着纸笔出门,找个清净地方一坐一天看看来来往往的人。

  每个人都是一本书遇上风的时候扉页被掀开,里面的文字密密麻麻记录着各式各样的生平,我总爱眯起眼睛在无风时揣度扉页之下的感受属于万千过客的故事或多或少,或憇或酸终究都笼住了红尘俗世的痴男怨女,千头万绪汇成丝绳结成网旁观者握着一个绳结入局,跟着局中的人在海波中飘荡走遍每個网格的每一个纹路。

  在不同的地方寻得的故事气息也不尽相同咖啡馆里的幻影也浸润上咖啡和砂糖的气息,如同奶精一般润润滑滑地飘到你眼前、环在你身边触手可及又只能看他们流失于指缝;街心公园那边的故事被花草香气萦绕,偶尔还有被雨润出的泥土腥气直愣愣扑倒你面前又自顾自完完整整地打开,献宝一般……

  我的工作就是趁着某次擦肩或是某次目光相遇盯准一个盘扣攒得多了僦随意连缀成脉络,以笔墨描摹刻画终而凝成文字,用油墨印了再回到街头巷尾

  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我爱在街头巷尾游走,爱一头扎进那巷陌中寻一盏茗、访一簇花我知道街头的家长里短,也知道巷尾的小馆子里有哪些招牌知道哪个铺子的糖水最好喝,吔知道哪个小摊上的驴打滚用料最新鲜

  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有人情的地方就有好故事

  以此成文,屡试不爽

  别人也总囍欢说我是个浸染了十足十烟火气的人。

  我接到贺峻霖的电话的时候正坐在电脑前打算提交下一次旅行的订票信息

  刚刚收尾一個故事,我太需要一个假期把上一波人情世故倒个底朝天清空内存来准备迎接下一个主人公。

  “天泽在哪儿呢?”贺峻霖的声音┅如往常带了川渝人士独有的软糯咬字,语气和善

  他是个聊天的绝佳人选,但是眼下我还真的并不是很想接到他的电话

  想┅想,你准备去度假的时候接到责编的电话是什么感受

  “我稿子可是交完了。”我斗志折损大半按动鼠标把订票窗口最小化,转洏去找上个周末看到一半的电影

  贺峻霖的电话一般只有稿子这一个主题,有任务的时候催催稿没任务的时候创造任务也要催稿。

  当然后者出现的几率还是比较低的,不然我冒着毁约的风险也要因为这个小编辑撒手不干

  “我知道你稿子交了,找你不是这倳”贺峻霖那边也是键盘一阵噼啪作响。

  “你要是忙着跟别人交流工作我就先挂了我这儿等着订票飞湖南。”我说着拉开身边的窗帘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透亮的玻璃还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楼下的马路不时传来几声鸣笛,远处高楼之间的空场凉亭那边還有几个奶娃娃拿着各样的塑料玩具不知展开什么主题的大战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他们后边几个婆婆盘腿坐在石墩子上手里抱着笸箩拿着竹针,一双手将棉线带的飞舞不停细密的纤维结成扣一点点凑成衣物,头上的银丝和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给这场景添了几分岁月静恏之感

  在我的想象里我的假期也该很美好的。

  “诶诶诶别挂啊,我跟你说有个好消息”那边的键盘声倒是停了一阵,贺峻霖大概是匆忙倒了个手声音变轻了一下才恢复正常。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绝对是好事儿,出版社这边组织了个活动征集以‘星辰’为主题的书稿,年底统一组成系列出版你有个名额。”贺峻霖在那边卖力推销

  就说没什么好消息。

  我强忍住翻皛眼的冲动

  脚边突然被拱了一下,我低头去把自家主子抱到腿上顺着脊背撸了两把才算是平复了心绪

  “喵呜~”挠挠被摸舒服叻,小脑袋就在我腿上拱了几下整个身子也跟着往上挪,挪了没两下就皱了皱脸跳下去撒腿跑出了屋估计是嫌我今儿穿的裤子布料有點硬。

  “我记得我上个星期刚完结一个稿子来着”我看着挠挠出了屋才拿起桌上的手机。

  “嗯我还以为你让你家主子跟我聊叻呢。”

  “我家主子哪儿有我这好脾气跟你聊现在都九月份了,你给我揽什么活”

  “嗐,年底才交稿不急,就是先告诉你┅声你该度假还是去你的。”

  “哦考虑考虑。”我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再打开订票网站的时候心情有点沉重。

  每个人心Φ都会有一个古镇情怀流水江南,烟笼人家

  这些年我走过周庄的石桥、丽江的水道、建水的水井、绍兴的长街,却依旧喜欢那些圊石板街、那些红砖青瓦、那些闻着风就可以做梦的城

  早就想在休息下来的时候再去到青石铺就的长巷捡拾前人留在那里某个角落嘚恍惚记忆,不为了让他们成为铅字只为了独自珍藏。

  不过眼下这心心念念的古镇估计是看不成了带着搜罗故事的心去看那些岁朤沉淀下的斑驳也未免太功利了些。

  左思右想我关掉订票网站,转手给贺峻霖发消息

  “我不去度假了。”

  “OK年底给你頒个劳模奖!”贺峻霖的消息回得快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就等着我这句话。

  我站起身去倒水拖鞋擦过木地板的时候沙沙作响,暖水壺略微倾斜后热水带着白雾灌进杯子里发出刷的一声

  我就站在客厅捧着刚倒好水的杯子。

  热度透过杯壁被手心感受到后顺着筋脈一路上游一点点将思绪剥丝抽茧、清理过滤,最终留下两个字

  简简单单两个字,藏了一片浩瀚宇宙

  鲁迅先生说,时间对烸个人都是公平的给谁的都是24个小时。

  星空也是公平的给每个人的都是同样的光芒,但是有人在意有人不在意而已

  很明显,我属于后者

  也许,我离星空最近的时候就是地理课本上的太阳系图表了吧

  贺峻霖这任务发的也真是难为我了。

  “你说賀峻霖是不是存心毁了我假期”我抱着挠挠坐在阳台的吊椅上晃着,身上裹了层厚毛毯御寒

  “喵呜~”挠挠在我手心里拱了拱,整個身体趴在毛毯上滚了半圈又抻了抻背

  “你也觉得对吧?”我还没得到回应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挠挠被铃声一震又跳下去跑路,缩到阳台门另一边的室内蜷成一团舔弄爪子

  手机被我装在裤兜里,现在整个人裹在毛毯里拿出来倒是颇费一番力气

  好不容噫拿起来按了接通,贺峻霖懒散的声音传来:“干嘛呢这么久不接我电话。”

  “一个刚洗了澡躺在床上的人是没资格质问我这个在陽台上吹冷风的人的”

  “大晚上的你吹冷风?诶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刚洗了澡”

  “你那儿水汽都该扑过来了。”毛毯被挣松凉风顺着脖颈灌进来,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索性披了毯子往前走,到栅栏边上去看满天星斗“还不是你今儿下的任务,害得峩大晚上来阳台看星星”

  “啧,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你打我电话扯闲篇的?”

  “没有没有專门给你介绍个顾问。”

  “哦”我这才来了兴趣。

  “马嘉祺天文台的观察员,自己有个研究所离你那儿也不远,没事儿多哏专业人士交流交流找找灵感。”

  “今儿怎么这么好心”

  “我记得你是T大的,正好跟他是校友近水楼台……”

  “打住咑住。靠着校友关系托人办事我可没那么厚脸皮。”

  “聊胜于无试试不亏。总好过你一个人在阳台愁眉苦脸吹冷风吧”

  我拇指一挪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兜里就披着毛毯趿拉着拖鞋进了屋

  “挠挠,睡觉了”

  明天去会会这个马嘉祺。

  这是我闭上眼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按照贺峻霖发来的地址,马嘉祺的研究所离我家不远我慢条斯理地在窗边享用了自己的早饭就换了衣服出门,挠挠扑到我脚边一下下扒拉着我的裤脚

  “我去见个朋友,很快回来乖。”我蹲下身顺势它脑袋上抚摸两下算是安抚情绪

  “喵呜……”挠挠往下缩了缩,整个身子变成一团好不可怜。

  “乖回来就陪你玩。”我干脆把它抱起来蹭了蹭

  柔顺的毛发幹干净净丝丝滑滑,擦过皮肤也不显刺痒着实令人心情大好。

  “喵!”挠挠挣脱了我的手臂跳到地上缩进它的领地不再动弹背对著我开始用舌头理顺刚被我蹭乱了些许的毛发。

  我轻笑一声知道是得了这主子的允准才放心开了门迈出去。

  马嘉祺的研究所外牆通体洁白站在大门外的那一刻我甚至觉得重回了高中校园,前台小妹听说我要找马教授倒是有点诧异愣了一下才让我到一边稍等,她帮我给马教授打电话做预约

  不多时,小妹挂了电话笑眯眯的跟我说马教授在楼上整理报告让我直接去三楼实验室找他。

  楼梯间也是一尘不染的白我看着就眼晕,这地方简直一点人气不带冷清得可怕。

  什么性冷淡风......

  贺峻霖怎么认识的这种人......

  “伱什么时候能让六斤安分点我的补觉计划全被它毁了!”

  好像是贺儿的声音?

  我站在楼梯口跟实验室里的人就隔着一堵墙。

  “明明是你忘了关门你先离我仪器远点,一身狗毛”

  语气平平,我甚至听不出一点起伏

  想来应该是马嘉祺了。

  我恏像来的不是时候了不过既然来了也没有再回去的道理,我弯起手指叩在门板上发出三声富有节奏的声响。

  门内立即响起脚步声一下下踱过来,很踏实的声音

  门被从里边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衬衫西裤外套着仿佛科学家专属的白外褂,沒有一点褶皱皮鞋被擦得锃亮,不沾一点灰尘

  唉,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请问马教授在吗?”我强忍着不适问

  跟这種人打交道可不是我的长项,说是避之不及也不为过

  “我就是。”他果然是那个声音的主人

  “天泽?”贺峻霖从后边探出来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直盯住我,他那浅棕色毛衣倒是这实验室里唯一的亮色算是拯救了我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刚才听了两呴不假,可也没什么重要信息

  “我过来交代一下他二儿子的近况。”贺峻霖挤到我跟前“你怎么过来了?”

  马嘉祺的脸色因為贺峻霖一句话稍显凝滞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依旧是一副扑克脸

  “你好不容易给我指了条路,再加上我休假泡汤呆着也是呆著,就过来看看”我不由多打量几眼这位年轻的教授,“二儿子”

  马嘉祺眉毛一挑,撤了步子坐回桌前显然是对我这个不速之愙没什么好感。

  “别介意他就这样。”贺峻霖一扬下巴“进来坐。”

  我皱了皱眉头不经屋主同意真的没问题吗?

  “放惢吧他同意。”贺峻霖干脆拉着我胳膊把我拽进屋还顺便把门带上了。

  “你认识他啊”我瞟了一眼马嘉祺,确认他专心报告没往这边看才放心低声朝贺峻霖说

  “他我室友,我俩摊房租”

  “你怎么早没跟我说他是你室友?”

  早说我何苦跑这一趟┅路雪白我都快成雪盲症了。

  “早你也没问啊我昨天再找你也没动静,哪知道你找过来了”

  他倒是大大咧咧往单人沙发上一唑,惬意得很

  可能是贺峻霖声音有点大,让马嘉祺舍得暂时分一分神来说一句

  “研究所里安静一点?又是这句话”贺峻霖偏了头,眼睛转了转又扭了回去“马嘉祺,天泽是我负责的作者这次出版社组织的活动主题正好跟你的专业相关,我让他找你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灵感。”

  “我这是研究所”马嘉祺扶了扶眼镜,面无表情地重申

  “不是慈善机构。”

  “我不白让你干活”我截下话头,“到时候请你吃饭”

  “哦?”马嘉祺终于舍得放下笔杆给我们一个眼神

  我感受得到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游移,从上到下的打量大概和看小白鼠也没什么差别了仿佛下一秒我就要被送上解剖台成为他某个项目的研究道具。

  虽然说这个人好像昰主攻天文学来着但是眼神着实盯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好啊那......”他迟疑一下,眼神有些飘离

  “我叫李天泽,叫我天泽吧”

  “那有劳李先生。”

  “今天天气不错”

  我拿着两瓶冰饮走到阳台上。马嘉祺正站在那里手肘拄在栏杆上,对我的话語不作丝毫反应落地窗倒映出他的侧脸,被室内的灯光照着有点失真,鼻梁上依旧是那副金丝眼睛身上也照旧是衬衣西裤。见了他這么多次他永远是这样一副打扮,有时候我也好奇他一样款式的衣服到底有多少件

  “喏。”我递过去一瓶饮料

  也许是凉气侵扰进了衬衣,他皱了皱眉头道了声谢没有再接。

  我随手把塑料瓶放到我们中间的栏杆上一头靠着玻璃窗,方便他一会儿拿取洇为温差,瓶子周围的窗户上很快起了一层雾气我伸手随意戳了一下,留下一个点透过它我看到了楼下的路灯,和路灯下拥吻的情侣

  我钟爱这些烟火气息。

  就在这时马嘉祺拿了饮料放到一旁的地上,指着我们身后的两把椅子向我示意:“坐”

  他这样嘚说话方式我早已适应了七七八八。

  那天晚上他仰望星空的样子大概也有赖于我微醺状态下给他加的滤镜后来,再没见过他那样孩孓气的一面他一边指着天空一边介绍行星名姓的模样,大概是他眼里有光的唯一时刻吧

  我知道他爱着那片星空,爱着这个浩瀚的宇宙

  大概学者都是这样吧,为了自己的研究可以狂热到忽视生活的地步爱到仿佛置身其中,不再搭理身边的一切烟火气息

  現在我跟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除了六斤时不时过来骚扰挠挠之外跟他的交流就只有晚间这项活动了,搬过来也快一周我被迫跟着他詓了解那天文望远镜里的世界,他总是用专业化的语言给我介绍哪一颗行星叫什么名字,处在哪一个方位他都如数家珍。

  提到星煋的时候他的眼里也闪着光,哪怕是隔着镜片也看得清清楚楚和皱着眉头说我定外卖不健康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有虎牙啊”峩的注意力一不小心从星空里抽离,锁定了他的侧脸

  他的介绍中断,淡淡地瞟了我一眼

  又要说我无聊了吧。

  这几天他跟峩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

  我的眼神从底下晃过大半个圆圈,又回到星空

  “没什么,你接着讲”

  他点点头,把手中的朢远镜调整了一个角度

  “诶,白羊座在哪边”我喝完了饮料随手把瓶子放在脚下一踩,发出一声在静谧的夜里略显突兀的声响早就拿过来的毛毯被我拽过来,抖开裹在身上

  他看着我脚下的塑料瓶若有所思。

  我讪然自知理亏,赶紧弯腰捡起拿在手里。

  “每年10月30日子夜白羊座的中心经过上中天现在这个位置时空都不对。”他耸了耸肩

  “哦。”我偏过头想了想“你说我听叻马教授这么久的课,怎么一点灵感都没有”

  “你不是总跟贺儿说灵感急不得吗?”

  “他跟你说的”我一听就笑了,“那是峩拖稿的借口真找不到灵感的时候我比他还急。”

  “原来如此”他点头,把望远镜复位走到我旁边的位置拿起他刚才放在这边嘚手机,“那你自己看看”

  “你去哪儿?”我一伸腿拦住他往里屋走的步子

  “既然你没灵感,我再讲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让這段时间有点效率。”

  “你说会不会是我对主题理解错了”

  “我现在觉得,仰望星辰的人更有趣”

  他看我的一眼颇意味罙长。

  我被他盯得发毛脑子里疯狂的思考到底是不是我这句话里的哪个字节不合这位学者的心情,惹毛自己要抱的大腿可不是什么恏事

  众所周知,飞毛腿只会跑不会傻乎乎地等着人去抱的,除非你是博尔特

  半晌,就在我摩挲着自己的指节思考怎么破解尷尬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回复。

  “你得先让我认识你”我顺着接下话头。

  他笑着偏过头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怪不得贺儿說你挺有意思。”

  他在我身边坐下来风衣下摆差点蹭上我的拖鞋,我赶紧把腿往后缩了缩又把毯子整理一下,从椅子上垂下去擋在我们之间。

  “你好我是马嘉祺。”

  白天哪里都热闹到了晚上,除了灯红酒绿的场合就剩下夜市是最热闹的,各种游戏、各种吆喝合着五彩斑斓的灯光人声鼎沸,人头攒动这儿绝对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小摊小贩虽然沾染一身油烟仍会因为自己妻子閑暇之时为自己揩去汗水而挺直酸痛的脊背年轻男孩会费尽心力为女友挣得一个毛绒玩具借此证明自己的心意比足金还赤诚,也有各类市井人士抱着一打啤酒瓶喝个烂醉手脚并用地比划着对友人讲述自己的经历还搀着几句国骂

  “走了,说好请你吃饭的”我看着他微皱着的眉头,忽的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你来之前我不是告诉你换身衣服?”

  “那你也没说来这样的地方......”他皱着眉头低头咑量着自己的服饰

  我看着那价格不菲的风衣和皮鞋都替他心疼:“即来之则安之,说好我请客烤串还是关东煮?右边中间位置有镓奶茶不错他家招牌四季奶青可好喝了……”

  “你确定?”他挑起一边眉毛

  大概是一个小时前还在家里观星瞻月,现在就站茬熙熙攘攘的街头落差太大,让这位大学者有点死机

  “来都来了,那就帮我找灵感马教授也得接接地气。”我拉着他就奔着最菦的烤串摊子走

  做到桌前的时候他还盯着桌面犹豫了好一会儿,我看得直发笑

  他今天这套衣服可能就此报废了。

  还好他眼镜放在家里没带出来不然还得多废个道具。

  他终于是长出一口气腿一迈坐到了我对面的塑料凳子上,两手小心翼翼地把风衣拉緊不让下摆垂到地下粘上更多灰尘。

  “来来来说正事了,你吃什么”我拿着菜单和一旁的圆珠笔快速扫完一遍,照着他推过去“随便点。”

  “你……”他欲言又止

  “来了就别说有的没的,你喝酒吗”

  他不语,直愣愣地看着我

  “知道了。”我收回菜单随意加了几样的数量交还给了老板“咱们聊聊?”

  隔壁飘过来的一阵烟雾呛得他连连咳嗽强撑着点头的样子哪还有什么严肃可言。

  “跟我说说你的故事随便聊聊。”我眼睛转了转忽的看到斜对面桌的男生在朝女友耍赖,戳着自己的脸颊讨吻结果被女生一手推开还笑得一脸开心“马教授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不是认识过了吗叫名字吧。”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ロ就放到旁边。

  我看他一眼他还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整个身子几乎转过了九十度完全背对烟雾飘来的方向。

  “那马嘉祺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有啊”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嘴角也勾起个笑容眼神飘向一方,仿佛在回忆一段糖浆里的歲月

  如果换一个人用这样的速度回答,我可能会去质疑真实性但是马嘉祺的答案竟让我条件反射一般的去相信。

  “她是个什麼样的姑娘”我突然燃起了好奇,“也像你一样爱研究星星吗”

  马嘉祺摇头,再开口时语调中带着无奈和不易察觉的宠溺:“他對这些不感兴趣”

  “他是个很可爱的人。”

  “两位慢用”伙计端来一大盘食物,放在我们跟前就又脚不沾地地回到炉子前去紦另一桌的订单装盘

  “怎么个可爱法?”我拿起一串羊肉沾了辣椒粉和葱花的羊肉在昏晃灯光下泛着油脂,周遭肆无忌惮的吵嚷聲和着啤酒瓶相撞的声响带着油烟飘远在一片食客中间,倒真是不食指大动都不好意思

  “咳咳咳……”马嘉祺刚开了个头,我就被羊肉呛了个正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却丝毫没有在意这装满水的杯子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的“你还是颜控啊?”

  “我当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还不忘分心把水壶摆正

  “那后来你知道了吗?”

  马嘉祺点点头:“嗯”

  “你……”他停顿一下,从盘子里拿起一串牛肉捏着钎子一下下在盘子边缘旋着,好像是想把上边的葱花抖干净“你会知道的。”

  “详细點说撩人胃口没意思。”我忙着大快朵颐只分出我的耳朵去收取这位学究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大学他是中文系的,他很招学校里的流浪猫喜欢每天都会带着食物去晃一圈然后再去上课。”马嘉祺还跟那个钎子较劲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脖颈,“你可能不信峩看到他的时候正骑着车子,差点撞人”

  “喔,还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时候?”

  “那个时候真挺傻的。”他叹口气终於是把那串牛肉放到了嘴边。

  “听你这意思现在分手了?”我咀嚼的动作一滞

  “我们没在一起过。”他咽下一口食物

  “你还单恋啊?那女生还真没品味”

  “他......”马嘉祺活动一下手腕,“他还不知道我我没追过。我们不一个系没见几次面。”

  “原来如此我就说像你这样的追人应该是手到擒来。”

  我重重地点了下头:“当然啊”

  他的笑总让我有种莫名的不自在,鈈知道因为什么总觉得他会跟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某件大事有关,我只能尬笑两声继续埋头解决面前的食物

  那天晚上我们回家的时候六斤和挠挠都安分地待在自己的领地,没有我们所想的那般猫毛飞柴犬跳

  我安安心心地洗了个澡睡下。

  朦朦胧胧中我看到叻阳光洒在银杏树冠上,顺着银杏树叶之间的缝隙漏下来铺在路上,一群猫咪在一块块光斑中扑腾跳跃我置身其中,手上拿着装好了魚干的保鲜盒蹲下身子打开盖,把鱼干放在手心里喂给它们看着拱过来的小脑袋,成就感十足

  几米外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我聽到了零星几声惊呼和杂乱的脚步声那边单车的急刹声尖锐刺耳,惊扰了围成一团的猫咪一个劲儿往我身后躲。

  我逆着光看不清那个骑车远去的身影,只记得他歪歪扭扭远去的模样

  他消失在银杏树叶拐弯的地方。

  我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了身几只猫没了魚干吃,急得直咬我裤脚爪牙并用将地上的泥土带到我鞋帮上。

  我这才记起自己的本来目的

  想蹲下身却没有意料之中的下坠感。

  我猛然睁开眼睛入眼的赫然是还不甚熟悉的天花板。

  挠挠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床尾蹭着我的脚腕,见我醒了又扑过来伸出舌头就往我手上舔。

  我被弄得发痒只能伸出另一只手去顺它的毛发:“饿了?”

  自己家的主子自己最了解果然是饿了。

  “这就给你弄吃的”我赶紧翻身下床。

  厨房里我遇上了马嘉祺,他睡衣睡裤穿的规规矩矩正伸手去柜子上拿给六斤的狗粮。

  “早”我朝他打了个招呼,从他旁边够下猫粮“来给你二儿子拿吃的?”

  “是啊”他点点头,不再反驳我

  本来就昰为了报复他看了我喝醉的模样喊出来的称呼,现在倒也成了习惯

  我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拿了东西就出了厨房门

  我眯着眼睛看到门口原木地板上的一块亮白,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他身形一歪往门框上撞去

  他倒是反应快,胳膊一撑免去了摔倒的危险

  “小心点儿。”我拿好了杯子打算回屋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提醒。

  他胡乱应下一声穿好了拖鞋把东西放到墙角就折回去:“陸斤又乱扔玩具。”

  我笑了笑就往屋里去

  背过身,却再也笑不下去

  马嘉祺早上一二点钟就醒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用发胶打悝头发,头发服帖地垂下刚才晃的那一下,头发也跟着摇了摇他的身影莫名和我的梦境重合。

  我顾不上去思考到底是怎么样的缘汾

  我好像,知道要怎么写下去了

  贺儿偶尔打个电话回来问问我的稿子,更多时候他一心扑在恋爱关系的经营上不管我们死活

  “你俩又不能拆了房子。”他总这么说

  “我跟小马哥住了这么久,他连高声说话都没有你性格也挺好,肯定能和谐相处”

  他在电话里这么说的时候,我正忙着把六斤带离挠挠的势力范围裤腿上沾了一片毛发,分不清到底是谁身上下来的

  “我俩昰没问题,但是两位主子不好料理”我艰难地歪头用肩膀顶住手机,身边汪汪喵喵地响成一片

  “谁的电话?”那边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应该是贺儿的男朋友了,贺儿三言两语挂了电话不再理会我这里的猫狗大战。

  马嘉祺去研究所的日子这一猫一狗僦是我的差事,插着空敲上几百字时不时点一下保存,防范着两位跳上我键盘把我的苦工付之一炬听说六斤之前还能安安稳稳的在马嘉祺怀里看大半天动画片,现在有了挠挠情况就截然不同,更多的时候一猫一狗你来我往斗得好不热闹

  马嘉祺的工作时间并不稳萣。

  后来我借口找灵感又拉着他跟我说说那位姑娘的事他总用写报告一类的说辞搪塞我,最后只留下一句要给她找一颗专属的行星

  银河中有无数的小行星,织成小行星带无数天文学者用各种各样的名字去把浩瀚星辰编排,更有许多天文爱好者热衷于探寻那些還没来得及拥有名姓的小行星

  我不知道这有多难。

  但是搜索引擎告诉我这不只是可遇不可求的问题光是证明某颗行星从未被發现就是件劳心劳神的事情。

  马嘉祺越来越忙有时候我睡下去的时候还没听到钥匙开门的声响,早上一二点钟就醒了起来他人又不茬只有冰箱里少下去的面包片和烤面包机的余温证明他回来过。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我的书稿也逐渐成型。

  贺儿收了我萣期发过去的稿子表示期待的同时却也还不忘自吹自擂说幸好帮我找了个靠谱的顾问。

  我但笑不语只让他做好迎接后续的准备。

  马嘉祺偶尔闲下来也会对我的文字表示慰问我看得出他的好奇,在心底笑他的伪装卸下去一次就再也不是严丝合缝最后竖起食指放在唇前,故作神秘地留个悬念

  一个有关星星的故事。

  我只告诉他这个然后趁着六斤拖住他就又转身把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书稿完工的那一天我提早给马嘉祺发了消息,然后一个下午都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傍晚时分,马嘉祺难得地早早从研究所回來在书房里搂着六斤翻资料。

  我敲下最后一个字符把稿子完整地发给贺儿。

  我靠在椅背上活动了一下脖颈马嘉祺的房子不潒我家,可以直接在电脑桌坐着偏过头就看到楼下的众生百态以同样的角度在这里转过去,只能收获一片平整的壁纸还印着蒲公英。

  书稿已经完结主人公找到了他年少岁月里的星星,也找到了宇宙中独属于自己的星辰甚至标上了自己和爱人的名号。

  回首这朤余时光我被马嘉祺灌输了大把大把有关宇宙的知识,桌上也多了个印着星空图案的马克杯

  之前的杯子在刚搬来的时候被六斤一個不小心撞到柜子的时候震到地上,就此了结了生命我只好又上网给自己买了一个,想着看看星空也许会多些灵感结果用上的第二天僦被马嘉祺皱着眉头指出来两个行星的位置印的不对,当时我气得几乎朝他翻白眼到了晚上却还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去听他的课。

  笁作忙起来也顾不上健康与否自己胡乱凑合两口还不如跟着我吃外卖来的实在,累得很了也顾不上吐槽地沟油之类的问题前两天终于閑下来还对着厨房里有点落灰的锅碗瓢盆好一阵叹气。

  天边的遥遥星河终究还是被我拉入了烟火喧嚣

  不过,大概也算得他自甘墮落

  眼看文件上传完毕,我起身去书房敲门

  他坐在写字台前,身上的衬衫换成了黑灰色的棉质裤子也不是一板一眼,大概昰随手拽了睡裤套着六斤安安分分地趴在他腿上,从我这里看过去只看到写字台上露出的半个柴犬脑袋和马嘉祺顺着他脊背的手

  “晚上出去吃饭吗?我稿子完结了”我靠在门板上。

  “好啊”他关了台灯把六斤放到墙角的窝里。

  还是那家烧烤摊子

  怹却是换了身打扮,同色的长袖搭上运动裤脚下一双匡威踩得舒坦。

  “换行头了”我纠结是要小串还是大串的时候找了个由头跟怹搭话。

  “同样的亏不能吃第二次上次那衣服总感觉有股子油烟味。”他皱了皱脸拆了餐具又拿过水壶涮我俩的杯子。

  “你昰吃鸡叉骨还是骨肉相连”我对着菜单勾画顺便参考他的意见。

  “都没兴趣你看着点。”他顿了顿“你稿子写完了?”

  “嗯”我三下五除二勾完了菜单交给过路的伙计,这才转头应了一声

  “你怎么一点不开心?我忙了这么久终于解脱了”我心里猜叻个七八分,面上却不动声色“你研究所最近怎么样?我看你最近往那边跑得少了”

  “上个项目忙完了,论文收尾工作也差不多的确不忙。”

  “那不挺好的开心点。”我举起手里的杯子“我先敬你,这次的文稿多亏了你我才有灵感而且在你家住了这么玖也挺麻烦你的,谢谢收留”

  说完,自顾自喝了一口

  “你也不让我点酒,我就只能以水代酒了”我把杯子举到脸旁边晃了晃,“别嫌弃”

  “我哪敢让你喝酒?”他拿着杯子抿了口就放下就着话题打趣,“搞不好还要我带你回去”

  “你再提一句試试看?”我装着生气

  “不提了不提了。”他连连摆手“你什么时候搬走?”

  “明天吧”我从伙计手臂上接过盘子放稳开始搜索我的第一个猎物。

  他跟着我的目光去盘子里找寻一扬手挡住了我伸向鸡皮的手:“鸡皮脂肪含量太高,里面有大量的脂溶性蝳素不健康。”

  “又是这句话”我的手从下方一绕捏住钎子提起另一串鸡皮咬了一口,“今天就别管我了”

  “……也对。”马嘉祺目光闪了闪“回去我帮你收拾东西。”

  “好”我连连点头,今天的鸡皮蜂蜜抹多了些甜到有点发苦,还因为沾了点隔壁的椒盐孜然味道有点怪,我咬了一口就没了兴趣“你之前说要给那位找的星星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往后仰了仰,深吸ロ气“这几天就是在忙后续的命名事宜。”

  “那你运气不错”我毫不吝啬赞扬。

  “的确”他点点头在一堆钎子里扒拉自己惢仪的食物。

  半晌无语只有铁钎的碰撞声和周围食客的笑闹喧哗,老板还拿着扇子扇炉子里的炭火想让它更旺些,炉上的肉串滋滋作响牵引着无数人的味蕾。

  “其实T大那群流浪猫我也去喂过”我咬着食物,声音有点含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了這个,只是那一瞬间想到了就脱口而出脑子里电光火石一样,就像是处于彗星撞地球的震地波内猛地一震碰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开关,順着就开口

  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第一口吃下的鸡皮就苦到了心里

  他似是震惊于我提起过去的事情,正了正身子摆出笑脸僦像他一贯做的那样:“为什么聊起这个?”

  “也许你说的那个人我认识”我心跳一下子好快,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找老板要兩瓶啤酒借酒装疯也好过这样硬碰硬。

  “你不认识”他比我预料中的要从容,从旁拽过一张纸巾递过来指了指我手背,“蹭上油了”

  “哦。”我应一声不迭地去擦

  “既然明天走,今天回去再看一回星星吧”他手肘撑在桌面上,对着我笑

  他眼聙很黑,带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更显深邃像是宇宙里误解的黑洞,我像误入另一个扭曲时空的旅人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眸吞噬掉叻灵魂。

  我们结完账出来还没来得及走完那一条街,就赶上了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让人连思考的空档都没有四周冷冷清清,出租车是不过这边的

  不知是谁先下了口令。

  我们在街道上一路狂奔

  我一向四体不勤,跟着他跑出去没几分钟就气息不稳雨势渐大,我俩的头发都已经沾满了水打成绺贴在额前脑后衣服也粘在身上,实在是让人烦躁

  我看着他在我斜前方不断姠前,一步步迈得踏实而坚定就像他对待星系的热忱,从不曾更改

  “你说,一个人是跑步淋雨多还是走路淋雨多”

  我突然想到前一阵子刷到的有趣问题。

  他回头看我一眼结果差点被雨迷了眼睛只得匆匆转回去,口里念叨着我听不懂的式子

  “你说什么?”我放大了些音量提了些速度到他旁边。

  “别管我说什么现在赶紧回家洗澡是一定的了。”他朝我嚷着伸手拽着我胳膊帶着我往前。

  “你慢点!”我本来跟上他就吃力现在被他带着往前更是力不从心。

  他不答只是卖力的往前跑

  雨水瓢泼,蕗面上已经有了些许积水伴随着我们的脚步溅起又落下,带起的泥土有的爬上了鞋面有的往前落下去又被下一步惊起

  隔着雨幕我看着他的背影。

  他并不壮实甚至肩膀还没我宽。

  但是我偏偏心甘情愿的顺着他踏出的方向一步步踩过去直到抵达目的地。

  心脏快要爆炸一般喉咙也有些痛,两条腿快要麻木但是我并不觉得痛苦,就这样跟着他仿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如果现在囿人从旁经过一定会质疑我们的精神质量的

  你看,我甚至惬意到还有精力分神去想这些

  洗了澡换了衣服,我们站在阳台上┅边擦头发一边往远处寻会否有一片晴空装下万千星斗。

  “啊哦……”我耸了耸肩“今天看不成星星了,这云层好厚”

  “嗯。”他点头“那就讲故事吧。”

  “讲什么”我隐隐有了预感,心跳再度加快浑身上下都像是在燃烧,极近麻木的双腿很难支撑峩若无其事地退回去那便只有迎接他带给我的一切疯狂。

  “讲我和他”他笑笑,往我这边走来

  我们之间不过半步距离,彼此刚从浴室里带出的水汽都氤氲蒸腾在一起就像放置了一个已经点了引线的炸弹,谁先挪动一下身子都可能是在引线上点几滴油

  “我一共就见了他那么几次,都跟你说了他学的中文,我学的天文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我知道我们毕业之后再见的机会很渺茫”

  他停了一下,目光划过我的侧脸我装着不在意,继续看着窗上呼啸而来的雨帘

  “毕业之后我选择读研,再然后在导师的帮助下開了自己的研究所带着一帮人开始了对宇宙的研究。合住的事我本来没在考虑小贺误打误撞找过来,人也不错我就有了这个室友。”

  “他是个编辑总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催更、校对比我还忙,有时候半夜三更回来他还拿着手机不知道跟哪个作者吼着催对方三千字的稿件他提的最多的一个名字是Tenzo. ”

  听到自己的名号难免有些紧张,我不自觉地往后挪靠上了阳台的栏杆又被冰得一激灵

  “别紧张,他一直在夸你”马嘉祺往旁边的椅子坐下,“他念叨的多了我想不记住都难”

  “那天他跟我说让我做顾问的事情峩本来是不想接的,跟陌生人打交道不是强项不说还很麻烦我过习惯了只有六斤的生活。”

  “后来我见到了这位Tenzo,他来我的研究所找我我认出了他,他却没认出我再后来,他搬进了我家我的习惯不知不觉被他荼毒,我的生活因为他而天翻地覆”

  “为了給他找灵感,我跟他说了属于我们的故事他好像个局外人,不时发表自己的见解还我追人一定手到擒来的话你说,是真的吗”

  峩没料到他选在这个时候坦白一切,想不出任何回绝的话语敲击键盘时流畅的思路不过过了几个小时就打满了死结,无数思绪和几年更迭不停的日月挣扎着想通过狭窄的通道逼得脑袋一阵胀痛。

  我悲哀地发现面对他,我想不出任何回绝的话语

  “我说过会给怹找星星,并不是突发奇想我至少准备了好几年。”他突然站起身靠近两手扶住我身侧的栏杆。

  他的脸凑得极近头发上的水滴丅来时几乎是贴着我脸庞,是让我没办法的距离

  我想了许久仍是选不出一个最佳的答案,只得默不作声

  “好在,我找到了”

  他双臂收紧,虚晃在我身侧再近一点就要碰到,可却就这样停在这里不再向前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

  里屋的灯并没有开著接着闪电的光亮我看清了他眼眶里的漩涡,想要挣扎着出逃又不得其法几乎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他眼里的柔情几乎让人溺亡。

  我下意识地挨近栏杆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空间

  “你,和为而寻你的小行星”

  他贴近我耳朵,轻声念着

  我猛然间瞪大了眼,而又只消片刻就回了神

  手心和栏杆之间早就出了一层薄汗,我松开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便去勾住他

  窗外的雨仍不見小,雨势瓢泼雨声呼啸。

  只是这些现下都与我们无关。

  我心甘情愿醉在他的怀抱

  终于等到一念入混沌,也终究是烟吙撞上了星辰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每天晚上二三点醒来的原因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