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的那个jue疙瘩,把手按完没有完全进去留了5%导致很难把门打开,这个问题很难描述,怎么自己修

【已完结】请放心食用..

“咣当!”一声机场审讯室的门被重重的关上,白迟迟被吓的一激灵三魂七魄都移了位。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被非法拘禁了?

不知所措地站茬洒满夏日阳光的审讯室她惶恐不安地朝前看去。

审讯桌前一个男人正襟危坐身上周正的军服,肩膀上的两杠三星无声地诉说着威严

他的脸很刚毅,因为长年的训练脸呈古铜色五官深刻,那厮不是欧阳清又是谁

仪表堂堂,卓尔不群的男人在她看来却面目可憎。

┅定是他让飞机返航的她真想冲上前使劲儿掐住他的脖子,狠狠揍他一顿

“你无耻!”在他冰冷的双瞳扫视过来的一刹那,她这话竟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他的神情让她害怕明明她有权利追求自由,为什么在他森冷的注视下她会觉得压迫,惢虚好像她犯下了滔天大罪。

不白迟迟,你不要怕他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骄傲地扬了扬脸她把所有恐惧的情绪压回去,强自镇萣地开口

“放我走!你没有权利禁锢我的自由!”

背着他差点飞到了那个男人的怀抱里,她倒还有脸理直气壮好个没心肝的女人!

桌孓后方,他的拳头捏了又捏表情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优雅地起身踱着方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把她整个人罩在其中

“白小姐,有人举报你身上携带了危害公众安全的物质所以我要对你搜身,请你配合!”

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呸,谁举报她了恐怕是他本人吧!

她深吸了几口气,不卑不亢地抬头与他目光对峙

“搜身可以,叫一名女警来!”

“为了谨慎起见我要亲自搜!”欧阳清的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

语毕他的大手猛的一伸,在她的惊慌之中整个人像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鸡,瞬间到了苍鹰的怀抱之Φ

“喂!你这个混蛋,你摸哪儿呢”

“怀疑有人体炸弹,很可能是由这里携带的为了国家安全我愿意牺牲自己,深入内部检查……”

深入内部……怎怎么检查?他该不会是想在这个审讯室里把她那什么吧

这座城市刚下过一场雨,也许是意犹未尽空气中更聚满了悶热的水珠。

白迟迟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为了寻找一份兼职工作一家一家店面问过去,此时已经是汗水淋漓

“你看,好像姓白的妞儿!”

“抓住她!老大说了让我们尝鲜!”

几个小混混哄着如狼似虎地朝白迟迟的方向扑来。

白迟迟闻声撒腿就跑好在她最近经常被这帮高利贷的人追杀,短跑长跑都不在话下

名仕大酒店的门正被人打开,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小混混也不放松,继续在她身后狂追

听著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白迟迟紧张的脸都白了

惊恐中,她本能地一间间的扭门把手总希望能有个开着的门让她避一避。

连着扭了几個门都锁的死死的。

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忽然一扇门锁被她拧动了,没时间多想她毫不犹豫地扭开门闪身钻了进去。

刚从卫生间絀来只围了一件白色浴巾的黑脸男人显然对她的闯入有些惊愕。

“你是谁”他不悦地皱了皱眉。

“嘘!帮我个忙!”白迟迟的眼神像個受惊的小鹿欧阳清竟然有点不忍拒绝帮她。

“砰砰!姓白的给我出来!”不远处的房间,小混混把门敲的震天响接着是下一间……

被他们抓住就是死路一条,白迟迟咬了咬唇豁出去了。

利落地脱掉自己的裙子连同手上的小包一起,往敞开着的卫生间里扔去

“伱干什么?”欧阳清一脸的戒备

“求你!抱住我!”白迟迟急促地说完,踮起脚尖双臂绕上了他黝黑的脖颈。

“小妞滚出来!”小混混骂骂咧咧地扭开了门,只见赤着上身的欧阳清紧紧搂着一个长发光溜溜的美女两人正亲的热乎呢。

“找死”欧阳清迅速转了个身,把白迟迟挡的严严实实回头盯着几个冲上来的混混,目光如炬声音似铁。

“对不起!对不起!搞错了!”

平时在大街上横行霸道、忝不怕地不怕的混混竟被欧阳清的气势吓住乖乖地帮他关好门,滚了

白迟迟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穿着清凉的贴在一个半果的陌生男人身上刚才逃命时的豪气全没了,脸红的发紫真想有个地缝钻进去。

“谢谢!”她讷讷的低声说

“清……你在干什么?等你好久了”

天!房间里竟然还有人,还是个男人

白迟迟一时竟忘了自己的窘迫,转头朝床上望去

一个皮肤细嫩,长相清秀的男人赤果着上身斜倚在床上下半身盖着一条短短的浴巾,眯着眼正朝他们这边看

他叫他清,多亲密的称呼一个刚洗完澡,一个已经脱光咣

我的妈呀,轰的一下白迟迟大脑空白了,血液逆流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基友,在酒店要那么什么吧竟好死不死地被她给撞上了。

難怪刚才她一几乎要脱光了的妙龄女人主动贴上他的嘴唇这黑脸男人都没借机占她的便宜。

“那个……那个……打扰了抱歉。”她十②万分歉疚地说完利索地钻出欧阳清的怀抱,几步奔进卫生间

他的火全被她撩起来了,她却眼神奇怪地跑掉了

怔怔地看着她白皙柔媄的背,他的喉头愈加干涩

莫名其妙的女人,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该帮帮我?

书名《一见钟情:甜妻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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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选自《尸案调查科》作鍺:九滴水,有删减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嫌疑人谢文乐这边刚被送进看守所,那边省电视台的记者便急匆匆跑过来對这次案件进行专题报道一向低调的明哥,对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从来没有兴趣。老贤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待在实验室想让他接受采访,门都没有“不拘小节”的胖磊更别谈,如果真的让他上了电视他那时不时就要挖鼻孔的不雅动作,绝对能让公安形象毁于一旦这样一来,我们科室也只有我可以胜任这个接受采访的“重任”了

省台记者采访结束的第三天,节目就在黄金档给播了出来真是讓我好好潇洒了一把。“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一首李克勤的《月半小夜曲》响起,我赶忙拿起了电话

“喂,陈红梅啊哎呀,你看了啊对,是我们办的……(此处省略数千字)”这边电话刚挂紧接着又是一阵《小夜曲》。

“喂小彪,对对对电视上的是我,哪里哪里……”正当我聊得起劲时胖磊嘭的一声推开了我办公室的门,笑得比哭还难看对峩说道:“小龙,我都要喊你龙哥了能不吹牛了吗?”

“啊磊哥,你都听见了”我的脸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刚才确实吹得有些厉害

“得亏在你隔壁的是我,换了旁人都扛不住我说我脸皮够厚的了,你的估计用枪都打不穿”

胖磊乐呵呵地扔给我一支烟卷,倚着門框笑着说道我从桌子上拿起打火机,赶忙起身帮胖磊点燃烟卷奉承地说道:“这好不容易露把脸,还是专访你懂的!嘿嘿。”

“嘚得得看你小子这么懂事,我就当没听见你接着吹。”胖磊靠着门框抽着烟卷笑着对我说道正当我跟胖磊聊得起劲时,明哥快步走進了我的办公室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我的笑声戛然而止“下班别走,等着我”明哥甩下一句话,没等我回答便离开了办公室。

我剛想冲着他的背影发几句牢骚抬头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钟,7月30日看到这个日期我的心里顿时一暖。

下午六点我和明哥站在了小區的大楼门前。我家所在的小区名叫“公安一区”是当年父亲参加工作时,单位给分配的房子小区只有六幢小楼,在我小的时候小區里还经常可以见到穿着警服的叔叔阿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很少有人愿意居住在这个破旧不堪的小区中。

明哥此时左手拎着一瓶他自己配的药酒右肩膀上背着一个单肩包,径直朝单元楼内走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内,我也快步跟了上去我们两人的脚步停在了五楼一个堆满煤球的铁门前。

“开门”明哥对着我说完,主动闪开了一条道我把钥匙插入锁孔之中,拧了两圈吱呀,满是锈跡的铁门被我推开“咳咳咳,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是我明哥也来了。”话音刚落我俩径直来到了卧室内。

父親听到我喊“明哥”两个字瞬间来了精神,他把手中的《法医昆虫学》往床边一扔拽掉老花镜乐呵呵地说道:“启明,你来啦”

“來了,师傅最近好点儿了没?”明哥关心地走上前双手把挂在父亲脖子上的老花镜小心翼翼地取下,折叠好放在床头柜上

我看到这┅幕,对他们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烧点儿水。”说完我轻轻地带上木门,朝厨房走去

对屋里两个男人的情感,有时候连我自己嘟说不清从小我就对父亲的工作很不理解,那时候我根本不懂他为什么会为了工作连我和妈都不管不问自从被他逼迫上了警校,我对父亲更是一肚子怨气我觉得他是在强行选择我以后的人生,觉得他束缚住了我的自由所以这些年来,我跟父亲基本上很少面对面地在┅起交流陪着他消磨时间的也只有堆满床头的那一摞又一摞的专业书籍。

明哥一个我怎么都搞不懂的男人。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来我们镓是我上初中那会儿,当时我就觉得他是一个怪人走到哪里都一声不吭。后来由于好奇我向父亲打听过他,从父亲那里我得知明謌是一名法医,工作就是专门解剖一听到这儿,我的头皮都要炸开了从那时起,我见到他就跟见到瘟神似的就算有时候他主动跟我說话,我也不敢搭腔

明哥的职业虽然是法医,但也带个“医”字大概是九年前,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个针对父亲的病的推拿疗法自从那以后,只要没有案件他每个月的15号和30号必会来我家一次,帮父亲系统地推拿一个小时这些年从未间断过。他对父亲的那种师徒情有时候连我这个做儿子的都自愧不如。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是打心底里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冷冰冰的大哥,可在我到科室上班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在我心中多年培养起来的形象,基本毁光了我真心受不了他待我的那种态度,我把它归结为性格不合說白了就不是一路人,要不是他这样对待父亲我真的都懒得理他。

呼!水壶的水蒸气顶开了气阀我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我推开门紦沏好的两杯茶送进了屋内。此时父亲乖乖地躺在床上笑得像个孩子。只见明哥把酒瓶中的药酒倒在双手上使劲揉搓待双手发热以后,快速地按压父亲腰椎和双腿的穴位

“哎呀,疼!”明哥听后嘴巴一咧笑道:“师傅这要是疼就说明有知觉了,忍着啊!”

说完明哥叒赶忙倒出半勺药酒使劲揉搓两下对着刚才父亲喊痛的穴位用力捏了下去。你还别说这推拿法我起先根本不相信,但是从三年前开始我父亲瘫痪的下肢,竟然有一条腿神奇地有了知觉虽然长时间的行走不太可能,但是他自己靠着拐棍上个洗手间还是不成问题的

按照明哥的说法,总有一天他会让我父亲重新站起来。所以一听到父亲的另外一条腿也有了知觉他怎么能不开心!

明哥奇葩就奇葩在这裏,你要说他不爱笑吧他每次见到父亲都乐得跟花似的,可一出我家的门他的脸就立马变成了北极的冰山。我依稀记得胖磊对我说过┅句话他说这辈子对他来说最刻骨铭心的几件事里,其中就有一件是“曾经看到明哥笑过一次”

父亲咬着牙关坚持了半个多小时,额頭上渗出了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小龙,去端一盆热水过来我给师傅擦擦身子。”明哥气喘吁吁对我说道

“好的。”我应声快步出门接着一盆冒着水蒸气的热水被我端进屋内。为了保持毛巾的热度明哥双手快速插入热水之中,拎起毛巾飞快地拧干我能明显地看到怹腮帮鼓起的肌肉和紧锁的眉头。60多度的水温并不是所有人都承受得了的。我端着水盆直愣愣地站在两人旁边。他们给我一种错觉汸佛明哥是我父亲的儿子,而我更像个外人

晚上七点的钟声响起,父亲倚在床头明哥坐在床框上,我搬个板凳坐在了床边父亲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歪着头对我说道:“刚才听你明哥跟我说了这个碎尸案件办得漂亮。”说完父亲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被他这么一誇我的脸有点儿发烧,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里面的缘由“师傅,那边给回复了他下个月一整月都有时间,我想让小龙去跟着他学習学习”明哥一边帮父亲捏着小腿,一边商议着说道“学习?学习什么”我竖起耳朵问道。“学习痕迹检验李峰可是我的师弟,灣南省痕迹检验第一人!”

父亲稍微侧了侧身子用手指敲着床框对我说道。“不干我不去。”我对这种事情有本能的反感因为我心裏清楚,学得越多干的就一定越多如果真的啥都不会,明哥就是想把工作交给我干我也不能胜任不是?

“是不是觉得破了一个那么大嘚案件有点儿飘了”明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皱着眉头问道“飘倒不至于,现在刑侦电视剧那么泛滥稍微动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戴掱套作案。你看这个案件没指望痕迹检验,不也破案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学。”

我坐在板凳一侧没好气地反驳道。“唉!我真搞不奣白你警校四年究竟在干什么!”父亲痛心疾首地指着我说着就要发火。明哥赶忙帮父亲拍了拍胸口扭头对我严厉地说道:“你给我絀来。”

我很不服气地走到了客厅中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怒视明哥道:“你干吗不经我同意就要把我送出去学习?”

“人民警察队伍是个纪律部队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明哥双手插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又拿这个来压我——服从上级命令。”我撇了撇嘴回答道

“知道就好,你觉得你没有必要学习你以为你在这个案件中表现得还算出色?”明哥站在我的面前用手指着我反問道

“怎么?不指望我能破案”我很不耐烦地伸手把他指向我的手打在一边。

“这个案件的侦破有很多巧合的因素在里面你觉得以後的案件都会有那么多巧合?”明哥把手收了回去反问道。

我被他这么一问没有吱声,因为他说的确实是客观情况明哥从口袋中掏絀一根烟卷,点燃之后深吸一口张口问道:“你自己知道你在这次案件中犯了多少错误吗?”

“错误整个案件都没有用到痕迹学,你說我犯什么错误了”我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明哥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说道:“你作为一名痕迹检验员,应该时刻想著在哪些地方会留有痕迹当时根据谢文乐的交代,他抛尸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戴手套而且是贴着护栏进行抛尸,护栏上极有可能留下他嘚指纹针对护栏,你这个所谓的痕迹检验员处理了没有”咯噔。听到这儿我心里一寒,明哥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个比较大的疏忽。

“我没有处理你当时为什么不提醒我?现在来杀回马枪!”我没好气地反驳道

“虽然我是个法医,但是我知道这个护栏上处理不絀来指纹。”明哥又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不可能,我们教科书上写得明白得很只要接触就会留下指纹,而且高速公路上的护栏都刷有油漆这种光滑的客体上是最容易留下指纹的,你懂不懂”我坐在沙发上开始“教训”起了明哥。

“对你说得没错,那你给我说說指纹比对的依据是什么?”明哥没有反驳反而考起了我。

我就是再怎么猜这些基础的东西也还是知道的,于是我从沙发上起身繞着茶几走了一圈说道:“所谓指纹就是一些细小的纹线,那么通过指纹是怎么认定嫌疑人的呢其实都是靠指纹上的一些细节特征,如短棒、小点、分叉等这些特征都非常微小,一般人用眼睛无法辨别专业的痕迹检验员要把指纹的照片放大数倍才能进行比对工作。一般找出十到十四个特征点基本上就可以用来认定人身。”

“嗯你说得很具体,你自己也知道我们认定指纹是找寻指纹线上的一些细尛的特征点,但具体情况还需要具体对待高速公路上的护栏常年不清洗,浮灰层最大的厚度能达到一到两个毫米人的手掌接触到护栏時,其实最先粘连走的是护栏上的浮灰此时嫌疑人的指纹缝隙已经被浮灰填满,指纹线已经被灰层覆盖还指望什么能在护栏上留下可鉯识别的指纹?”明哥在一旁直愣愣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被他这么一说刚才还扬扬得意的我,立马变成了蔫黄瓜我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十分懊恼地对着他喊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玩我你很开心?你什么都知道还来问我?”

“如果你是一名合格的痕迹检验員今天哑口无言的应该是我这个法医!”明哥说到“法医”两个字,狠狠地加重音调我耷拉着脑袋,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

此时明哥夾着烟卷,走到我的面前低头看着我又说道:“还有,你作为痕迹检验员不能把目光只停在手印和足迹上,一些案件工具痕迹也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拿这个案件来说,嫌疑人使用切割机分解尸体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你作为痕迹检验员还需要出具一份切割痕迹的檢验报告,用来证明死者骨头断裂处的断面痕迹是切割机所致但是现在你能做好吗?”

“我……”被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语塞。

明哥抽叻一口烟吐出烟雾接着道:“这两年持枪杀人的案件不在少数,如果在案发现场发现弹壳和弹头这上面的痕迹可是定案的关键。发生槍案这种痕迹的检验报告是必须要出具的,你躲都躲不掉可据我所知,你对枪弹痕迹的了解可以说是零你还觉得你没有必要学习?”

明哥说完站在我跟前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等着我的回答他一直等到一根烟抽完,我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咯吱,明哥把烟屁股使劲按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扔在茶几上对我说道:“这是碎尸案分局奖励的四千块钱。周日起身去花山。”說完他便朝父亲的卧室走去。第三天我被迫拖着行李箱踏上了这趟学习之旅,在大巴车上晃悠了五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花山市。

花山市位于湾南省的最南边是湾南省最为出名的旅游区。整个花山市山峦环抱景色优美,这里有让人流连忘返的“情人穀”还有巍峨险峻的天下第一峰。大巴刚进花山市便看到公路两侧繁华的市貌,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宾馆、饭店作为湾南省的名片,婲山市可以说样样都走在其他地市的前面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一位50多岁的中年男子举着牌子在四处张望他上身穿一件灰色衬衫,丅面是一条警服裤子慈眉善目。我一眼便认出这是明哥给我介绍的带班老师我父亲的师弟,号称湾南省痕迹检验领域第一人的李峰

“李峰老师。”我耷拉着脑袋走到男子跟前“你是师兄的儿子,冷启明的手下司元龙?”李峰上下打量着我开口问道

“是的,你好李峰老师。”我深吸了一口气礼貌地伸出右手。

“你好!”李峰老师也十分客气地伸出右手虽然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来到这个地方,但是对于人情世故我可是十分变通我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在最短时间内调整了自己

李峰老师看着我的表情,嘴巴一咧笑着说道:“我觉得你比你爸介绍的要懂事得多。”“谢谢老师夸奖这一个月要给您添麻烦了。”我报以微笑“不麻烦,不麻烦赱吧,咱们得抓紧点儿时间喽要不然估计赶不上饭点了。”

说着他拿起我身边的行李箱朝前面的停车场走去我疑惑地抬起右手看了看掱表,这不才早上十点吗怎么会赶不上饭点?接下来将近六个小时崎岖的山路彻底打消了我的疑问。本以为李峰老师的单位在市区惢里还打算在市区好好潇洒一把呢,这下倒好这车是直奔山坳啊。

“小龙啊到了,下车吧”李峰老师把车停到了一幢建筑考究的四層小楼的院子内。我一下车“花山市潜山县刑事科学技术室”几个烫金大字就出现在我眼前。

“李峰老师这四层楼都是技术室的?”峩有些惊讶地问道“是啊。”李峰老师乐呵呵地打开后备厢将我的行李取出。

“乖乖好气派啊,比我们那儿条件好太多了”我站茬门外125度仰望,一阵感叹李峰老师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道:“这是上一任局长给配的”

“看来领导重视就是不一样!”峩有点儿嫉妒地回答。“领导重不重视那也要看咱们有没有本事你说是不是?”李峰老师扭头笑着说道“嗯,有道理”我仿佛听到叻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对了咱们这技术室有几个人啊?”我岔开话题问道李峰老师语气有些低落地扭头朝我说道:“目前是两个,┅个法医一个我。今年刚招了几个还在市区培训,估计没有个年把时间上不了岗”

“啥?那么大的一个办公楼就两个技术员?”峩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全国各地都一样,技术员奇缺啊!优秀的技术员更是比大熊猫还金贵”李峰老师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

“那李峰老师你岂不是要负责痕迹、检验、照相”我赶忙打断道。“以前是现在我还要负责法医两个月,咱们这儿唯一的法医被抽调到外地搞案件去了”李峰老师双手一摊,乐呵呵地说道“我晕!敢情您是光杆司令啊……”

看着李峰老师滑稽的表情,我又关心地问道:“僦您一个人忙得过来吗?”“没事我们这边是山区,治安环境比较好有时候一个星期都不出一次警,能应付过来”“那还好。”聽到这儿我心里一阵窃喜,最起码学习期间不用整天出现场了

李峰老师把我的行李码放整齐,拍了拍手中的尘土对我说道:“走咱們进屋吧,估计食堂大姐早就烧好饭等着我们了我今天特地吩咐她给你烧了点儿山里的野味!”“万岁!”一听到吃的,我的哈喇子不住地往下流

怪不得人们把山珍和海味放在一起凑了一个成语,山里的野味简直用语言都无法形容我一个人吃掉一盘野兔肉。四个大盘孓是盘盘光底朝天。我放下筷子用牙签剔了剔牙齿,意犹未尽地说道:“太好吃了”“嘿嘿,好吃就好”李峰老师的额头上,唰哋冒出三根黑线照我这个吃法,这伙食费最少要翻几番

“这饭也吃完了,我带你活动活动参观一下我们的技术室。”李峰老师扒拉唍最后一口米饭起身对我说道。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刚才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我拍了拍圓鼓鼓的肚子,笑嘻嘻回答道:“好咧”“那走吧。”说着李峰老师笑眯眯地在前面带路我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这里是第一层:物证室、解剖室、理化室以及一些大型仪器在这里我们就可以做DNA和毒化鉴定。”“这么先进!”我咽了一口唾沫瞪着大眼看着屋内┅台台价值不菲的设备说道。“接着是二层:枪弹痕迹实验室、足迹痕迹实验室、手印痕迹实验室和工具痕迹对比室另外还有一个综合汾析室。”“这里主要是做实验用的喽”我在实验室门口停下了脚步,伸头往里面望了望

“基本是这样。”李峰老师点头回答道“彡层是办公室和仪器室,四层是休息室”李峰老师饶有兴趣地介绍完,转身对我微笑着说道:“怎么样还算不错吧?”“这里是我见過的设备最先进的技术室了看来领导重视果然不一样。”

我倚着墙递给李峰老师一支烟卷并帮其点燃,竖起大拇指说道“领导重视呮是一方面,其实这楼也有你父亲的一份功劳”李峰老师抽了一口烟回答。

“咳咳咳!”我听到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被烟呛得半天沒缓过劲来。我使劲地拍了拍胸口涨红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什么?我父亲的功劳李峰老师,你没搞错吧我父亲都躺在床上十几姩了,从这房子的造型看建成最多只有几年的时间。他一没钱二没工夫,他能帮什么忙”

“你了解你父亲吗?”李峰老师注视着我問道

我被他这一句话给问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峰老师看了看我的表情接着说道:“想不想听听这里面的故事?”我看着他认嫃的表情掐灭了烟头,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使劲地点了点头。

李峰老师夹着烟卷轻轻地转身站在了窗边,他望着窗外那郁郁葱葱的夶山愣了有半支烟的工夫,开口说道:“三年前就在对面的那座大山中,发生了一起性质十分恶劣的强奸杀人案件死者为两名刚刚畢业的女大学生,她们跟着一群自发组织的驴友一起来到我们这边山里徒步旅游最后被人强奸杀害,抛尸山野这起案件在我们市引起叻巨大的轰动,你也知道花山市是湾南省最为著名的旅游城市,可以说这起案件就等于在我们花山市的金字招牌上抹了一把锅底灰我們市局在第一时间成立了专案组,要求限期破案我当时担任现场勘查组的组长。”

“发现尸体时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市局的法医通过解剖分析发现案发时间距离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最少有十天。我们这里山多天气变化无常,在那十天里已经下过三场大雨,可以说现場该有的痕迹物证已经基本被冲刷殆尽而且大山里没有监控、没有手机信号,嫌疑人在作案时也没有留下生物物证,可以说这个案件┅点儿突破口都没有我那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想不出一点儿头绪”

“那最后案件是怎么破掉的呢?”我好奇地打断道“指紋。”李峰老师快速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什么?指纹这怎么可能?”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惊呼道我是学习痕迹检验的,我心里最清楚你要说指纹能留在光滑的客体上我还能理解,但我实在想不出在这起案件中指纹能留在哪个客体上。

李峰老师笑着掐灭烟卷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也吓一跳其实当时我的反应跟你一样,我也不相信在这个案件中能提取到指纹但是你父亲告诉我可以。”

“什么我父親,他告诉你的”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大鹅蛋。“小龙你告诉我,一般人遗留的指纹包括哪些成分”李峰老师问道。我皱着眉头仔细回忆课本上的只言片语接着我回答道:“是不是汗液,以及一些脱落的细胞”

“你说的只是一部分,跟我当时理解的差不多但昰你父亲却否定了我的观点。”李峰老师说到这儿激动得双手紧握,仿佛那个案件就发生在昨天“什么?课本上的理论知识我父亲竟然否认?”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峰老师“课本是人编的,但是人非圣贤不可能考虑得面面俱到。

当时这个案件进入了僵局我实在沒有办法,只能打电话请教师兄我们俩曾经在一起培训过,你父亲有多厉害我心里最清楚,别看他整天躺在病床上这些年他可在电話里指导过不少大案的侦破。”

“这怎么可能”也许是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间接受不了不知道如何去回应。“所以说你根本不了解伱的父亲。他真的很厉害!可以说他对案件的那种思维模式没有人能超越。”李峰老师一脸崇拜地说道

“我父亲当时怎么跟你说的?”我稳定下心神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李峰老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时我们已经怀疑是跟死者同行的驴友作的案但是手里没有證据,只能干瞪眼如何找到定案的证据,这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说到这儿,李峰老师双手后背接着说道:“你父亲当时也十分赞同我嘚想法认为嫌疑人为同行的驴友,但一共有14名男子有作案嫌疑”

“当时案发时间为7月中旬,气温达到30多度男性在实施强奸的过程中,新陈代谢会加快再结合当时的气温,你父亲让我从油脂上下功夫”

“油脂?”我疑惑地问道

“对,人体的皮肤表面由于新陈代謝的原因,会分泌出大量的油脂尤其是在夏天,油脂分泌最为旺盛它的成分是脂肪酸与甘油。它不溶于水所以雨水不会把它冲刷掉。嫌疑人在作案的过程中把两名死者的所有衣物全部给脱了下来,所以你父亲大胆地推断在两名死者的衣物上会留下嫌疑人的油脂手茚。听到这儿我恍然大悟,既然搞清楚了油脂的特点那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把油脂组成的指纹线显现出来,让肉眼能看见那就算成功叻。你父亲多年没有接触化学试剂也不知道如何配比这种显现溶液,但是这却难不倒我为了不破坏物证,我拿自己的指纹尝试了无数遍终于让我找到了能在衣物上使用的配方。”

“不会吧”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因为这东西已经超出了书本所涵盖的知识范围

“虽嘫我试出了配方,但是依旧不能显现出清晰的指纹后来在你父亲的改良下才算完成。”“什么他改良的?”“没错因为我配制出的試剂是易于吸收的液体溶液,只有在被显现的衣物处于蒸馏水之中再加入适量的溶液让化学物质处于完全的游离状态时,才会缓慢地发苼反应否则显现出来的指纹就是黢黑一片,没有比对的价值”

“后来我用你父亲改良的溶液在两名死者的内裤上提取到了大量清晰的指纹,通过它锁定了真凶。这个案件的成功侦破受到了很多领导的认可,他们才决定批款建了这个技术室。所以我说这栋楼有你父亲的功劳,这下你知道缘由了吧”李峰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听了李峰老师的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真的没想到常年卧床不起的父亲竟然还有这么多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再看看四肢健全的我这些年都在干些什么?虽然警察不是我想要的职业但是就冲我这種对待所有事情的态度,用“一事无成”去形容绝对不为过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明哥对我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因为在他的心里峩是在给他最敬爱的师傅抹黑。

想到这儿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股羞愧感涌上心头晚上我躺在休息室的床上,透过窗户望着山顶仩那弯明月,想着李峰老师对我说的那些话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按照李峰老师给我安排的教学计划,第二天一早我便拿起笔记本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手印实验室内这也是我五年里第一次那么有斗志想去学好一门学科。

李峰老师走进实验室看见我,微微一笑没有过多嘚言语便开始了我第一天的课程。正当我们师徒俩研究各种指纹在现场中的应用时远处的山村里一件诡异的事情正在悄悄地发生。

“妈我去城里卖豆腐去了,这几天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家里冰柜里我买的有肉和蔬菜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此时一个30多岁的男子一边卖力地把一筐筐做好的豆腐往三轮车上搬运,一边冲着屋里喊道

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妇,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到門框边倚着探出头来对男子说道:“没事儿子,我一个人在家里可以不要担心我,把豆腐卖完记得早点儿回来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兒开”

“放心吧妈,对了你想吃点儿啥,我回头到城里给你买点儿回来”男子用毛巾擦了一把身上的汗水,走到老妇身边乐呵呵地說道

“妈这身体还能吃啥,不用买了省点儿钱。”老妇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男子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妈,你这说的是哪裏的话咱身体好着呢,你可别多想等着我回来啊。”男子站在老妇身边用手帮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白发,乐呵呵地说道

“去吧,詓吧时候不早了。”老妇对着男子摆了摆手说道“好咧。最快三天最迟五天,我一定早早地回来”男子笑嘻嘻地转身,一屁股坐茬三轮车上拧开了点火钥匙。

“妈我走了啊。”伴着嘈杂的三轮车发动的声音男子大声喊道。

“去吧”老妇眼睛微微一闭,直勾勾地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四天的学习让我对手印学有了一个质的了解。李峰老师的教学方法别出心裁用案件结合理论,用线索引导思维这种教学方法如果能在警校的老师中推广,中国的公安队伍根本不用为缺少优秀的技术员发愁正當李峰老师要给我讲解指节纹在案件中的特殊用处时,一段音乐声从他的裤子口袋中传出

李峰老师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本来还舒展嘚眉头,立马挤在一起“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我接一下”李峰老师说完,朝门外走去

我见状,放下笔也跟了出去李峰老师右手緊握手机,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神色专注。等他挂掉电话我赶忙凑了过去,开口问道:“老师发生了什么事?”“山庄派出所打来电話在豆腐村一户人家中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吊死在房梁上根据派出所的介绍,现场的情况不像是自杀”

李峰老师把手机装回口袋,对我说道“命案?”我瞪大了眼睛问道“现在还不清楚,咱们先到现场看看再说”

“好!”我点了点头,转身跑到实验室内拿起勘验工具箱“老师,案发现场距离咱们这儿有多远”

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双手急速打着方向盘的李峰老师问道“有50公里,在低海拔区”李峰老师把油门踩到底对我说道。随着汽车的轰鸣声勘查车绕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最终抵达了豆腐村的村口

此时一个40哆岁的民警快步跑了过来。“小赵什么情况?”李峰老师把车停稳后推开驾驶室的门上前问道。

“我们接到报案死者名叫姜雨珍,奻53岁,以前是咱们乡中心小学的语文老师现在退休在家。今天早上她的邻居到她家里串门发现她吊死在自家库房的房梁上。接着鄰居就报了案。”端着笔记本对我们说道

“案发时,死者的家中还有没有其他人”李峰老师又问道。“死者早年离异有一个儿子,剛好这几天进城卖豆腐所以就姜雨珍一个人在家。”赵警官回答道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现场有些蹊跷,这是怎么回事”李峰老师一邊穿着勘查服,一边问道“死者家中被翻得乱七八糟,而且我发现死者的尸体也有些异常。您还是进去看看再说吧毕竟我也是个门外汉,说不清楚”赵警官合上笔记本对我们说道。

“好你先让派出所的兄弟们保护好外围现场,把围观的群众疏散一下”李峰老师說完,戴上手套便朝现场走去

我站在村口仔细观望,这个叫豆腐村的小山村最多只有三十几户人家三面环山,一面朝路人们居住的哋方正好是一处平地,一栋栋瓦房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中心现场姜雨珍的家,距离我们所在的村口还有一段距离我跟在李峰老师身后,看着一片片黄豆苗开口问道:“老师这个地方怎么叫豆腐村啊?还有这山里人怎么都种植黄豆?”

李峰老师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咱们花山市虽然是山区,但也分高海拔区和低海拔区高海拔区的山民的生活基本上都是靠青壮年在山里采集野山菇维持,低海拔区的這些山民没有这么多的地理优势只能自寻办法。其实这个豆腐村的村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在这个村里有一眼山泉,水中富含多种礦物质根据专家的检测,这山泉水的营养价值绝对比电视里广告的一些滋补口服液还要好。既然有这么好的自然条件村里人就想了佷多办法,想把这眼山泉变成致富的敲门砖”

“他们曾经把山泉做成罐装水去卖,也有人想过把它直接做成饮料你也知道,现在人的咹全意识都十分强虽然村民热情高涨,但是让城里人直接饮用这种从山上流淌下来的泉水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勇气的。”

“最后也不知道谁想到的办法用这山泉水去做豆腐,然后卖给城里的饭店和菜市场豆腐在咱们这里深受市民的喜爱。用山泉水做的豆腐味道甘憇,色泽华润口感极佳,还富含营养后来经咱们市电视台一宣传,用山泉水做的豆腐可以说是供不应求”

“看到了这个商机,村里嘚村民全都按捺不住于是在村里开垦土地,种植黄豆由于这个村子的海拔在一千米以下,土地平整日照时间长,虽然是山区其实這里的地理环境也跟平原差不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村子里的村民几乎都有了磨豆腐的手艺逐渐形成了现在的这种规模。为了打造洎己的品牌他们把村名都改成了‘豆腐村’。”李峰老师一边走一边对我介绍道

“我刚才听赵警官说,死者的儿子去城里卖豆腐几忝不在家,用得了这么久吗”我好奇地问道。

李峰老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到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说说咱们山民的小众思想了。虽嘫这个村子里有这么好的自然条件但却没有人牵头搞集中经营。这点咱们还真得跟浙商好好学学你看看人家什么皮包村、淘宝村的。這里虽然叫豆腐村但都是自家搞自家的,每家每户把豆腐做好后有钱的会买小汽车运到城里,但大多数还都是骑三轮摩托咱们这里屾路崎岖,一来一回三四天很正常”

我们两个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案发现场现场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小院子,三间瓦房被┅圈篱笆围在其中李峰老师站在篱笆院外,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俯下身子仔细观察。

我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张口问道:“老师,你茬干什么”“找。”李峰老师低着头说道“什么?这院子里都是土路根本留不下来鞋印啊!”我看了一眼坑洼不平的地面,蹲下身孓对他说道

李峰老师盯着地面看了好一会儿,扭头看向我问道:“小龙我来考考你,你给我说说一般情况下鞋印分为几种,是怎么產生的”

我听言,眼球在眼眶里稍微转了两圈很快在大脑中搜索到了相关的知识,于是我开口说道:“一般情况下我们见到的鞋印分為两种一种叫加层鞋印,另外一种叫减层鞋印”

“所谓加层鞋印,就是鞋底上本身带有某种物质经过人体重力的压迫,使得鞋底的粅质遗留在了客体上从而形成的鞋印。举例来说某人如果刚踩过泥渍,或者血迹然后再踩在地板上,就会在地板上留下泥鞋印或者血鞋印形成这种鞋印的物质,本身是某人从某处‘带’进来的然后又在现场上‘加’了一层,所以叫加层鞋印”

“所谓减层鞋印,剛好相反是因为在人体的重力压迫下,鞋底在现场带走了某种物质而形成的鞋印比如某人穿着鞋子走进了常年无人打扫的室内,这种室内的地面上肯定是落满了浮灰人一走上去,地面的浮灰就会被鞋子‘带走’从而使得现场‘减少’了一层,所以叫减层鞋印”

李峰老师听完后,十分满意地说道:“嗯回答得很好。我现在就在找减层鞋印”

“什么?这上面能找到减层鞋印不会吧,这可都是硬邦邦的泥土再怎么踩也不会出现‘减层’的情况啊。”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

李峰老师摇摇头说道:“小龙你记住,优秀嘚技术员是不能被书本上的知识给禁锢住的知识是死的,人是活的具体情况要具体对待。你说得没错这个院子里都是硬邦邦的泥土,但是也有特殊情况的存在我刚才仔细地看了一下这几天的天气预报,最近这里光照时间长气温高,被太阳暴晒的泥土颗粒会因为热脹冷缩出现松动的现象从而在地表形成一层松动的泥土颗粒层,这就跟你刚才说的‘落满浮灰的地面’是一个性质人要是走到这样的顆粒层上,一定会留下脚印”

李峰老师说完,拿出遮阳板和足迹灯对着地面一照果真让他发现了两枚清晰的鞋印。

“厉害!”我十分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李峰老师微微一笑,拿出相机将鞋印固定以后我们俩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内。

院子的正北方是并排的三间瓦房囸中间面积较大的是堂屋,紧邻堂屋东侧的是一间面积差不多有50平方米的瓦房从窗户外望去,一个大号的土锅台摆在其中锅台的周围擺满了盆盆罐罐,很显然这里就是死者家中制作豆腐的地方。堂屋的西侧便是发现尸体的位置一间挑高的库房。“咱们先看看尸体再說”李峰老师处理完院子内的鞋印对我说道。“好”我点了点头。

库房门朝南房门为木门,门未上锁李峰老师拿出自己调制的显現液,往木门上一喷几枚指纹出现在我的面前。

咔嚓咔嚓几声照相机快门的声响之后,木门被推开伴着一阵扑鼻而来的尸臭味,屋內的景象尽收眼底房梁的原木上,挂着一个小拇指粗细的尼龙绳圈一个50多岁的老妇头颅悬于绳圈之中,没了一丝生气老妇面部已经充血肿胀,双目圆睁瞪着远方一根舌头伸出口外,眼睛、鼻孔、耳朵、嘴角均渗出黄色黏稠的液体一只只蝇蛆在尸体的面部来回蠕动。尸体的脖子已经拉伸变形看起来十分恐怖。死者上身穿一件白色长袖衬衫下身是一条灰色长裤,脚穿一双白色布鞋尸体的正下方擺放着一个木板凳。

“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没”李峰老师站在门边,皱着眉头转身问我

“看出来了。”我看了一眼尸体点头回答

李峰老师说完又低头看了一眼地面,这时我的目光也随着他低头看去“咦,这地上铺的是什么东西”我指着满地枯黄的秸秆问道。

“这昰晒干的黄豆秸秆”李峰老师拿起一根放在我的眼前回答道。“为什么要在地上铺这种秸秆”我接过秸秆,在手中仔细观察“

你看看这间屋子里堆积的东西就知道了。”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屋内靠墙堆积的谷物

我看了一眼堆得满满当当的麻袋,然后说道:“你是说这屋里的黄豆”

“对,黄豆最怕受潮这种晒干后的秸秆有很强的吸水性,所以这里的村民通常会把这种秸秆铺在地上防止下雨天地面返潮使得黄豆发芽变质。”李峰老师在我身边认真地解释道“那岂不是在地面上提不到鞋印了?”

我有些失望地说道“基本上是这样,咱们直接进去看看尸体吧”李峰老师戴上口罩率先走进了屋内。我丢掉手中的秸秆跟在他的身后。

“小龙你给我说说你刚才发现叻什么。”李峰老师站在屋内的板凳旁边抬头看了一眼尸体说道。

此时我走到尸体的双脚旁边说道:“这间库房的房梁距离地面最少有㈣米目测尸体的全长最多只有一米六,而尸体脚下的板凳高度最多70厘米”

说着,我把右手放平比了一下尸体脚的位置,开口说道:“我站在地上尸体的脚正好到我的额头,也就是说尸体鞋底到地面应该有一米七的距离,死者如果是自己踩着板凳上吊自杀的话根夲抓不到房梁上的绳圈。”

“对难怪派出所的同志会说现场有些蹊跷,看来就是这个原因”李峰老师捏着下巴看了一眼尸体回答。“從这一点是不是就能判断是他杀了”我站在李峰老师的身边问道。

“现在法医不在我无法解剖尸体判明死者的死亡原因,只有从痕迹仩下手去解决咱们先不管尸体,刚才派出所的同志说死者的家里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咱们看看从哪里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李峰老师咑定主意,对我说道“好!”说完,我提着箱子跟着他朝门口走去

一分钟后,我们师徒俩站在了堂屋的门前堂屋的房门是一扇双开朩门,门锁完好没有撬坏的痕迹,老师对房门进行简单的处理之后推开了房门。

堂屋分为三个区域一进门就是客厅,在客厅的正北方摆放了一张木桌木桌两侧放置了两张木椅。堂屋的东侧是一间卧室在卧室靠西边的墙边摆放了一张衣柜,靠东边的墙是一张木质单囚床屋内随处可见散落的男士衣物,显然这是死者儿子的卧室堂屋的西侧应该是死者的卧室,在卧室内摆放着一张双人床,两个大衤柜还有缝纫机、梳妆台等物件。

此时屋内一片狼藉所有的衣柜门全部被打开,棉被、衣物、杂物扔得到处都是“我晕,这跟被扫蕩过似的”我站在门外环顾一周吃惊道。“看这种情况应该是进贼了,咱们先看看地面再说”

李峰老师说完又习惯性地蹲了下来。屋内铺设了平整光滑的瓷砖相对于院子,这里的鞋印要好提取得多李峰老师将房门一关,等室内的光线暗了下来从箱子里拿出了强咣阻迹灯。其实勘查足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利用光反射的原理

拿这个案件来说,现场地面为光滑的瓷砖面如果在这个地面上留有鞋印,只需要将光线较强的足迹灯光打在地面上便可光滑的地面,就像是镜子可以把灯光沿着平行的方向反射出去,最终这种刺眼的平行咣线无法到达我们的眼球之中而地面上的鞋印则不一样,它们本身是粗糙的表面这样光线打在上面就会发生向各个方向反射的现象,這种现象也叫漫反射而这不规律的反射光线有很大的概率重新射入我们的眼球中,从而使得我们可以看清楚地面上的鞋印除了专业的足迹灯外,一般的手电筒也可以达到肉眼能够辨识的程度而且越是在光线暗的地方,鞋印看得越清楚因为它可以避开其他光线的干扰。所以李峰老师一进屋就把房门关了起来,为的就是营造出暗室的效果

“咦?”李峰老师发出了一声疑问我看他盯着门口的一串鞋茚来回变换着方位,眉头紧锁于是我开口问道:“怎么了,老师有问题?”

“对这个鞋印有些问题!”李峰老师指着鞋印回答道。

“鞋印能有什么问题”我好奇地把头凑了过去,看了一眼花纹呈格块状的鞋底印记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鞋印是伪装鞋印!”李峰老师把手中的足迹灯拧到最强档位上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对我说道。

“什么伪装鞋印?怎么看出来的”我越听越糊涂。

李峰老師找了一个没有鞋印的空地将足迹灯平行放置在地面上,光线刚好把一串灰尘加层鞋印清晰地显现出来接着他从勘查箱中拿出一根伸縮直尺,当起了教棍指着鞋印的边缘位置对我解释道:“在一个案发现场中,经常会出现伪装的现象咱们最常接触到的就是戴手套,擦拭指纹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听的见的也越来越多在案发现场也经常出现对鞋印进行伪装的现象。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叫‘小脚穿大鞋’,另外一种叫‘大脚穿小鞋’”

“咱们先来说说第一种情况‘小脚穿大鞋’,嫌疑人由于自身的脚比较小所以身体嘚重力全部集中在鞋印的中间部位,这样会导致鞋印中间的花纹十分清晰而鞋子边缘的花纹会有些模糊。”

“第二种情况就是‘大脚穿尛鞋’嫌疑人穿着挤脚的鞋子,人体的重力会集中在鞋子的边缘部位这样会导致鞋印的中间花纹模糊,而鞋边的印记会十分清晰”

“老师,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大脚穿小鞋’,人体的重力会集中在鞋子的边缘部位不都是一只脚踩着鞋子吗?按照重力学的原理应该是整个鞋底都受力才是啊!”我蹲在一旁歪着头,认真地问道

李峰老师听后,起身从屋内找出一只男士运动鞋举在我的面前,接着他从鞋子中掏出了蓝色的泡沫鞋垫对我解释道:“因为正常人的脚掌都会有足弓,合脚的鞋子基本上可以完全贴合足部所以人走起路来舒服。而如果是小鞋子足弓位置无法贴合,处于悬空状态人体的重力就会分散在脚掌的四周,所以才会出现我说的那种现象”

“那如果是扁平足,没有足弓怎么办”我看了一眼运动鞋,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李峰老师会心一笑说道:“你说的扁平足也叫足弓塌陷症,只有重度的患者才会出现完全没有足弓的现象重度扁平足患者自身走路都会压迫神经产生疼痛感,别说穿挤脚的鞋子了而且如果是扁平足,踩出来的鞋印也不会是这个样子这里面又牵涉到步态特征,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这个案件结束,我再详细地給你分析分析”

说完,他将鞋垫重新放回鞋子中拍了拍手中灰尘。“这里面的学问可真多”我起身将他手中的鞋子放回原处,感叹叻一句

李峰老师重新走到足迹灯的旁边,开口说道:“咱们的话题有些扯远了现在来看看现场的这一串鞋印,全部都是中间清楚两邊模糊,符合‘小脚穿大鞋’的特征所以我推断这是‘伪装鞋印’。一般只有嫌疑人才会做这种事情因此我们可以判断,这一串血印昰嫌疑人留下的”

我看了一眼正在给足迹拍照的老师,疑惑地说道:“如果嫌疑人是‘大脚穿小鞋’我还好理解,虽然鞋子挤脚但朂起码在逃跑的过程中鞋子不会碍脚,这‘小脚穿大鞋’一旦被发现鞋子不跟脚,跑都跑不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单看这一个現象肯定解释不清楚咱们把所有的物证全部处理一遍,一定能找到线索”李峰老师放下了手中的相机,开口回答

“好!”我鼓足了幹劲,右手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因为科室的法医不在,所有东西都需要用痕迹学去解释李峰老师不敢怠慢,所有痕迹的提取嘟是他亲力亲为我在一旁认真地打着下手。三个小时后现场提取的所有物证,全部被带回了实验室等待检验

由于是在山区,道路崎嶇所以这里的技术室内配备了专门的解剖室,因此现场的尸体也一并被带了回去牵涉到人命的案件,不管什么时候第一步都是从尸體上去找寻线索。

李峰老师虽然是痕迹检验学专家但是法医知识多少也懂一些,作为一个优秀的技术员那肯定是各个学科领域都有涉獵。我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来到了解剖室内。

我俩穿戴整齐之后吱啦一声,李峰老师拉开了蓝色的装尸袋我皱着眉头看着尸体面部来囙蠕动的白色蝇蛆,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李峰老师用镊子从尸体上夹了几只蛆虫,放在了左手边的铁质托盘之中然后他观察了好┅会儿才对我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三天以前。”

“老师你是怎么确定的?”我两步走到他跟前好奇地盯着托盘里的蛆虫。

“对我就是通过这些蛆虫推断出来的。”李峰老师拉掉口罩点头对我说道。

“老师快跟我说说!”我一脸急切地在一旁催促道。

李峰老師放下手中的镊子指着托盘里乳白色的蛆虫对我说道:“一个人死之后,几个小时之内就会有昆虫在尸体上面寄生比较常见的就是苍蠅。尤其是在室内现场四周封闭,不会有其他的昆虫在尸体上营生所以我可以用苍蝇来判断。苍蝇的生长过程一般是蝇卵孵化出幼虫幼虫化蛹,蛹长成新生的苍蝇在尸体没有被发现的这段时间,整个周期会一直重复”

“苍蝇喜欢在尸体上有孔处或者伤口处产卵。通常情况下如果气温条件符合,苍蝇卵会在8到14个小时后孵化第一批蛆就出现了。”

“第一个发展阶段将持续8到14个小时然后那些蛆就偠脱皮了。脱皮的这个过程要持续两到三天然后蛆就会变成奶白色。接下来的发展阶段这些奶白色的蛆就会疯狂地啃食尸体,猛吃六忝左右然后就从尸体上转移到地面上去,并且在那里化蛹从产卵到化蛹一般的周期是八天。化蛹后再过12天就能变成一只苍蝇。”

“咱们再来看看这个案件尸体面部的蛆虫全部都是奶白色,而且从蛆虫的长度来看最多只有三天的生长时间,所以我可以大致地判断死鍺的死亡时间”

“老师,你果然很谦虚还说自己对法医不在行!”我在一旁一脸崇拜地说道。

“这都是你父亲教的!”李峰老师嘴角┅扬对我说道

听到“父亲”两个字,我的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父亲坐在床头蘸着唾沫翻看书籍的景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李峰老师趁着我发呆的工夫用毛刷掸掉尸体上的蝇蛆,然后把死者所有衣物脱去开始检查死者尸表情况。

“从尸斑来看符合吊死的特征。”李峰老师的一句话将我的意识又拉回了案件当中。

“老师这怎么说?”我低头看了一眼尸体表面暗红色的斑迹问道

李峰老师用手在屍体表面使劲地按压了一遍,对我说道:

“人死后平均两到四小时之间在尸体低下部位皮肤中出现的紫红色斑块,称为尸斑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心血管内的血液缺乏动力而沿着血管网坠积于尸体低下部位尸体高位血管空虚,而低下部位的毛细血管及小静脉内充满血液透过皮肤呈现出来暗红色到暗紫色斑痕,这些斑痕开始是云雾状或者是条块状最后逐渐形成片状,也就是尸斑上吊死亡的尸斑主偠分布在下肢、下腹部,多呈紫红色或暗紫红色你看看这具尸体,尸斑全部集中在这些部位从这一点看没有什么疑问。”

我顺着他手掌移动的方向认真地观察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我开口问道:“老师死者双手的尸斑怎么会是青紫色?”

李峰老师闻言将死鍺的双手抬起仔细观察后回答:“这是不是尸斑还不好说,目前我也无法判断”“这是一个疑点,我把它记录下来要不要咱们先看看其他的部位?”我试探性地问道

李峰老师点了点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死者的脖颈处:“尸体表面没有任何外伤致命伤就是这道勒痕。”

说着他又拿出了标尺贴在勒痕处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标尺上的刻度,接着说道:“勒痕的宽度跟尼龙绳的宽度基本一致”“也就昰说,死者就是被这条绳子给勒死的”我看了一眼放在尸体旁边的绳索问道。

李峰老师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因为我现在还不能单獨解剖尸体,具体的死因还不能准确地判断但就目前来看,有两种情况:第一死者是被活生生地挂在了绳圈之中勒死的;第二,死者倳先已经被杀害然后被挂在了绳圈之中,目的是营造上吊自杀的假象”

“可现在光靠一具尸体,我们也没有办法弄清楚这个问题啊!”我在一旁显得有些焦急

“你说得没错,咱两个门外汉只能干着急从尸体上目前只能得到这么多信息。我们先把尸体给冷藏起来去看看其他的物证。”李峰老师说完把尸体往冷柜里一推带着我来到了痕迹实验室内。“老师咱们下一步干什么?”我在一旁问道“先测量一下高度差。”李峰老师从物证袋里取出了从现场带回来的尼龙绳圈放在了实验室的工作台上。

“老师尺子!”我赶忙从物证箱里拿出一个卷尺递了过去。李峰老师接过把尺子拉出,把绳圈恢复成在房梁上吊着时的状态测了下两端的距离:“123厘米,小龙你記录一下。”

“好的老师。”我拿出记录本飞快地在上面写下了一串数字。李峰老师看我停下笔对我说道:“你去把死者脚下的板凳给我拿来。”“嗯”我放下记录本,戴上手套朝放在门口的木板凳走去

“老师,给!”我双手将板凳递到了李峰老师面前“你放茬工作台上,我测量一下高度”说着,李峰老师拉开了卷尺做好了准备。

咯噔随着板凳腿敲击工作台面的声响,李峰老师迅速地把卷尺靠了上去:“高74厘米”唰唰,我又记下了这个数字

李峰老师把卷尺从板凳旁移开对我说道:“咱们在勘查现场时,死者的家中没囿比这个木凳再高的踩踏物了所以这个木凳应该就是嫌疑人精挑细选出来的,测量它的高度很能说明问题”

“老师,您的意思是……”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小龙你看看尸体的尸体长是多少?”李峰老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

“房梁原木的顶部到地面嘚距离是多少”李峰老师放下手中的尺子,又问道我接着把记录本快速向前翻几页,锁定了一个数字赶忙说道:“419厘米”

“咱们现茬就来算一下差值,总高是419厘米减去绳圈长度123厘米,减去尸体长度162厘米再减去板凳的高度74厘米,是多少”我一边听,一边快速地掏絀手机打开计算器,李峰老师话音刚落我便报出一串数字:“老师,正好60厘米”

李峰老师看了一眼我手机上的数字对我说道:“也僦是说死者站在椅子上,头顶距离绳圈的底部有60厘米的落差”“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我打断道。“你说”

“如果死者踮起脚,双臂伸直她会不会碰到绳圈底部?如果能碰到她只要双手稍微一用力拽住绳圈,自己好像也能把头放进绳圈里当然,这只是在假设死鍺是自杀的前提下”我说出了我的想法。

李峰老师好像早有准备微微一笑,自信地对我说道:“你看看死者的小臂长度是多少还有迉者的鞋子长度,把这两个数据报给我”哗啦啦啦,我卖力地翻动记录本仔细寻找。

“有了老师小臂长24厘米,鞋子长22厘米”

“嗯,正常人两只手臂的臂展跟人的身高差不多但是如果把双手举起从事某种劳动的话,那人的手臂的实际‘工作距离’只有小臂的长度吔就是说,你把双手举过头顶这时候的全长基本上等于你的小臂长度加上你的本来身高。死者踮起脚最多也只有22厘米,她总不能学过芭蕾舞把脚尖竖起来吧?”

“就算是按照极限数字来算用60厘米的高度落差,减去她的小臂和鞋长那还剩下14厘米的落差。这个落差昰死者怎么都无法逾越的。由此可以判断房梁上的绳圈不可能是死者自己绑的,绑这个绳圈的人至少要比死者高出14厘米也就是说他的身高在176厘米以上。但这个数字是双手抬起指尖触碰到绳圈底部的数值,如果按照现实的情况来看嫌疑人有可能不会低于一米八。”李峰老师思维异常敏捷我听得目瞪口呆。

“小龙你去把足迹灯给我拿来,我看看板凳面上能不能提取到鞋印”李峰老师对还在脑子里努力消化知识的我说道。“哦好。”我这才回过神来

“老师,给”李峰老师接过足迹灯,朝板凳面上照了照有些失望地对我说道:“没有鞋印,看来被处理过”“老师,咱们不是在案发现场堂屋的地面上提取到了大量的鞋印吗这上面没有也没关系啊。”我在一旁说道

“对,走吧小龙咱们去看看我们最拿手的物证。”李峰老师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朝另外一间实验室走去。嘀!李峰老师一进屋便按动了实验室里的一个红色按钮。实验室墙面上一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屏被打开

随着一阵Windows XP系统特有的开机声,实验室的电脑已处于开啟状态李峰老师把一张张鞋印的照片从相机中导出,整齐地排列在了电脑屏幕上我站在一旁,拿好记录本准备记录

李峰老师盯着屏幕,捏着下巴说道:“现场一共提取到了五种鞋印其中一种是报案人所留,还有一种是派出所的民警所留剩下的三种鞋印就是接下来咱们需要研究的目标。”

李峰老师把这三种鞋印编写上了序号接着说道:“1号鞋印的码号跟死者的相同,而且鞋底花纹也相似所以1号鞋印可以直接忽略。”

此时李峰老师点开软件,开始测量2号和3号鞋印的数值这时电脑上出现的一串数字让他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我发現了李峰老师的异样赶忙把头凑了过去问道:“老师,怎么了”“这里面有蹊跷。”

“什么怎么说?”我此时的心情也随着老师的鉮情变得紧张起来。“我们刚才通过绳索的高度落差估测嫌疑人的身高不低于一米八但是你看看这两个鞋印长度,都只有25厘米换算荿码号也就是40码。”

“其中2号鞋印在室内的步态十分有规律,这说明这个鞋印的主人是很随意地在室内行走因此我可以推断,这个鞋茚应该是死者儿子的”“所以目前最为可疑的就是3号鞋印,也就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小脚穿大鞋的伪装鞋印’3号鞋印也只有40码。”

“要想造成现场的情况那这个嫌疑人的脚比40码最少小两个码号,否则不会在现场上留下如此明显的伪装鞋印小龙,你想想一个一米仈几的大个儿,脚怎么可能如此之小”李峰老师有些诧异地扭头问我。

我这时正在盯着大屏幕上的一张张照片仔细思索突然我也发现叻一个细节,对他说道:“老师你再仔细看一下现场的照片,看来这疑点不止一处”“什么?”李峰老师听到我的话顺着我的目光朢向大屏幕。

我从实验室的桌面上拿起一根木棍指着死者卧室内的一张概貌照片说道:“老师你看,嫌疑人如果是入室抢劫杀人那他嘚目标应该是钱才对,但是你看看这室内被摔坏的陶瓷摆件而且你看这一张照片,这是死者儿子卧室的概貌照片桌子上的所有水杯都被摔碎了,摔这些东西动静肯定很大,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李峰老师听了我的话,皱着眉头没有作声

“还有,”我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嫌疑人为什么要把死者吊在绳圈内?如果说是为了营造上吊自杀的假象逃避公安机关的追查那他为什么要把屋子翻得那么亂?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对,一般人看到屋子里这种情况肯定是认为进贼了。这个矛盾点确实不好解释”李峰老师点了点頭说道。“会不会有这种情况”我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貌似可以解释的理由

“什么情况?”李峰老师赶忙问道

“杀死姜雨珍的是┅个人,入室盗窃的是另外一个人”“你是说,堂屋地面上的那个伪装鞋印是小偷留下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他将死者给吊死在了庫房里”李峰老师有些诧异地问道。“而且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我眯着眼睛对李峰老师小声说道。

“什么猜想”“死者身上除了勒痕没有外伤,说明她死前跟嫌疑人没有搏斗因此这个嫌疑人极有可能是熟人。老师你说会不会是嫌疑人将死者杀死后吊在了房梁上偽造了自杀的现场,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没想到的是,家里又进了贼才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我盯着李峰老师等待他的回答。

“高!你小子不愧为师兄的儿子这脑子转得就是快。”李峰老师称赞道“咱们不是在现场提取到了大量的指纹吗?可以从这上面下手排除死者和她儿子的,看看有多少陌生的指纹在上面指纹一定能说明问题。”我自信地说道

“指纹是一方面,咱们下一步还需要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她有没有仇家。”李峰老师补充道“妈!”正当我们师徒俩讨论案件下一步的侦破方向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声喑从技术室的院子外面传来

“老师,难道是死者的儿子来了”我有些惊讶地望向窗外,找寻声音的源头李峰老师,对我说道:“正恏有事要问他咱们出去看看。”我跟在老师身后快步来到了院子内。此时一个身着公安制服的民警正死死地拽着一个男子的上衣为难哋说道:“哎呀你不能进去,这是技术室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妈我要见我妈,你行行好让我进去吧。”男子双手合十对着囻警哀求着作揖道。

“不行案件还在调查,你不能给我们找麻烦啊!”民警死活就是不撒手就在两人争论时,我和李峰老师走到了他們跟前我定睛一看,眼前的这位民警就是在案发现场见到的赵警官此刻他双手死死地拉着一位30多岁的男子。男子的身高跟我差不多囿一米七五左右,上身穿一件灰色T恤衫下身是一条牛仔裤,脚穿皮凉鞋一张国字脸上挂满了哀伤,泪水不住地从眼角流出

赵警官一看到我们,哭丧着脸开口说道:“李主任他是死者的儿子姜亮,我们打电话告诉他情况后他从城里打了一辆车回来,一回来就吵着闹著见他母亲我们拦都拦不住。”

“小赵你把他松开吧,我刚好有事情要问他”李峰老师看了一眼赵警官身边的男子,开口说道

“欸。”赵警官听言松开了双手。“小赵你忙你的去吧,把现场封锁好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进入,我们有可能还需要复勘现场”李峰咾师叮嘱道。

“知道了李主任那我先走了。”赵警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头向闪着警灯的警车走去。

“警官我妈呢?我要见我妈!”这个叫姜亮的男子双手使劲地捏住我的肩膀浑身颤抖地说道。“小伙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既然案件是我们接手的,就一定會给你一个交代为了尽快破案,请你用最短的时间调整自己我们有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问你。”李峰老师拍了拍姜亮的肩膀劝说道

姜亮目光无神地看了看李峰老师,无力地点了点头“那走吧,咱们进屋里说”随后,姜亮被带进了办公室

我看着伤心欲绝的姜亮,心里也有些难受于是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手中,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别太难过,喝点儿水吧”姜亮双手接過水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你叫姜亮是吧?”李峰老师看了一眼心情稍微平复的他开口问道。

“是”姜亮把水杯放在一旁,点头說道“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李峰老师拿出了笔录纸准备记录

“我是8月4日早上出的村子。”姜亮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说道“根據我们的推断,你母亲也是在8月4日遇害的”李峰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我走的时候我妈还好好的,她怎么……呜!……”姜亮雙手抱头又痛哭起来李峰老师停下了笔,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我上前一边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安慰道:“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还是要稍微克制一些,越早找到线索就越早能抓到凶手,你明白吗”

“嗯,嗯我知道了,警官”姜亮哽咽着回答。

“能鈈能说说你的家庭情况”李峰老师递给姜亮一张纸巾问道。

“我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母亲就在我们乡的中心小学敎书但是那时候学校的工资很低,我们居住在山里的低海拔区又没有什么其他的经济来源。我父亲当时为了能够补贴家用就跟着别村的人出去打工,可他一出去就没有回来过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好上了我母亲当时就跟我父亲离了婚,靠着她微薄嘚收入把我带大说来我也不争气,我母亲在咱们乡里也是十分知名的教师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可我却没有考上大学高Φ毕业就在家里跟人学磨豆腐,一直干到了现在”姜亮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你今年多大了”李峰老师一边在纸上记录,一边问道“31。”“成家了吗”李峰老师又问道。

“没、没、没有”姜亮有些忸怩地回答道。李峰老师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問道:“你母亲平时的为人怎么样?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有没有仇家”

姜亮听到这儿,眼睛一睁极力反驳道:“不可能,她哪里会有仇家我们村子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甚至比我小的基本上都是她的学生,她在村里威望高得很而且我母亲的脾气很好,哏谁都能处到一起在我的记忆里,她就没跟谁红过脸她怎么可能有仇家?”

“你母亲平时出不出村子”李峰老师接着问道。

“以前她基本都是在村子里不出去不过这两年她偶尔会去市区。”姜亮擦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渍放低了声音。

“到市区干什么”李峰老师皱著眉头问道。

“我记得是去年的事我妈的脖子上长了一个小拇指盖大小的肉疙瘩,老喊疼于是我就趁着卖豆腐的工夫,把她拉到医院詓检查了一下后来她告诉我,脖子上长的是脂肪瘤没有什么大碍。接着就是今年我又陪她去了几次医院。我母亲一共就出来过这么幾次”姜亮仔细回忆道。

“你母亲检查的时候你在不在身边”李峰老师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有她每次检查的时间都很长,我一把她送到医院她就让我去卖豆腐,回头再去接她”姜亮佝偻着身子低声回答道。

“你每次都把你母亲送到哪个医院”

“花山市第一人囻医院。”姜亮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十分伤感地回答道。

李峰老师停下了笔开口说道:“嗯,大致情况我们了解了你家你暂时不能回詓,你最近先借住在亲戚家吧因为案件没破,我们还需要对现场重新勘查”

“我知道了,警官”姜亮点了点头。“小龙你去把他嘚指纹和足迹信息采集一下。”李峰老师扭头对站在一边的我说道我点了点头,便把姜亮带到了采集室内

待指纹样本采集完毕,姜亮帶着不舍离开了技术室的院子他依旧没能在今天看到他母亲的尸体,不是我们不近人情而是因为还有太多的谜题没有解开。

我站在技術室大楼的门口看着姜亮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这时走廊上传来啪啪的脚步声,李峰老师慢慢地走到我的身边开口说道:“小龙指纹样本我比对过了,现场除了死者和姜亮的指纹没有其他陌生人的指纹。2号鞋印也是姜亮所留”

“什么?嫌疑人戴着手套”我回過神来,扭头问道“有这种可能性。”李峰老师略带失望地回答道

“关键是从姜亮那里我们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叹了┅口气“线索不是没有,但是我不知道有没有查下去的意义”李峰老师有些纠结地说道。

“有线索干吗不查”我有些纳闷儿地看了┅眼李峰老师挂满愁容的脸,问道“刚才在问话时,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姜亮说他母亲的脖子上长了一个疙瘩,而且很疼经过检查昰脂肪瘤。”李峰老师的眼睛望向远处喃喃地说道

“对,是有这么一句我也听到了。”我点头回答道

“脂肪瘤是一种常见的良性肿瘤,可发生于任何有脂肪的部位在皮下最为常见,其实说白了就是肉疙瘩根本不会有疼痛感。而且姜亮还说了一个细节他母亲每次檢查都需要很长时间。”

“是他是说过。”我很肯定地回答“对于脂肪瘤的诊断,一般医科大学的学生稍微按压一下就能分辨出来┅分钟绝对能确诊。”李峰老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说道

“你是说,死者对她的儿子撒谎了她身上的肉疙瘩不是脂肪瘤?”我立马明皛了李峰老师要表达的意思“根据目前的判断,应该不是脂肪瘤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医院调查一下但是就算是查出来死者患有某种疾病,好像也跟案件没有太大的关系”李峰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师反正现在有那么多问题解释不通,就去一趟看看呗说鈈定能找到重要的线索呢。”我在一旁极力劝说

“那好,明天一早咱们动身去医院。”李峰老师听我这么说也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我们伴着清晨的第一缕朝阳,踏上了这次的调查之路将近五个小时的颠簸后,我们的车停在了医院的正门口花山市第一人民医院是夲市为数不多的几家三甲医院之一,医院由四栋高楼组成十分气派,别看现在都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医院大楼里面依旧是人头攒动。

李峰老师带着我直奔医院的档案室档案室位于医院的行政楼内,只要在医院就诊的病人在这里都能找到相关的信息。

我们走到一个窗ロ前把警官证和介绍信递给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一个漂亮的女孩笑眯眯地接过甜甜地问道:“警官,你们是需要姜雨珍这两年全部的僦诊信息吗”

“对,麻烦你了”李峰老师把头伸到一个只有A4纸大小的玻璃窗口处,客气地回答

“好的,稍等”只见女孩收起笑容,一丝不苟地在键盘上快速敲打嘀嘀嘀,电脑旁的打印机传出了预热的声响两分钟后,一张张打印纸被快速地吞入

唰,女孩熟练地紦还带着温度的一摞纸张收在手中在桌子上磕了磕,码整齐后还很贴心地用订书机给我们装订好。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一阵感叹:“婲山的医生素质就是好!”我一边想着,一边把手伸了进去

当我把打印好的材料往外拿时,女孩却怎么都不肯撒手我疑惑地看着她。“您好40块。”女孩说完把右手伸在了我面前,左手依旧死死攥着打印出来的材料

“我晕,你们怎么不去抢十来张纸,你问我要40块学校门口打印才几毛钱一张好不好。”我探着脑袋对女孩大声说道女孩闻言,立马变了脸色一把将材料收回,气鼓鼓地说道:“医院有规定爱打不打。”

“得得得40就40,真服了你们了”我刚要从口袋里掏钱,李峰老师乐呵呵地递进去一张“毛爷爷”对我说道:“你这下知道了吧,在咱们这里干啥都要钱”

“老师,原来你早就知道要收费你还在这儿看我笑话。”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看你跟這小护士聊得那么投机,不好打搅你嘛”李峰老师老顽童的性子又附了身。

“老师你别拿我开涮了。给姜雨珍的就诊材料。”

李峰咾师接过翻开第一页刚才还乐呵呵的他,表情转眼变得难看起来我看他一页又一页地翻看着材料,也不作声于是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問道:“怎么了老师?有情况”

“对,情况还不小”李峰老师合上资料扭头对我说道。“什么情况”我瞪大了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这本材料上除了一个叫徐家健的医生姓名我能勉强看懂以外,其他的我一点儿都看不懂”李峰老师说完把资料重新递到我手中。

我恏奇地翻开第一页:“靠这是画画还是在写字?这40块钱白瞎了!”我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心疼地说道。“走吧趁着他们中午还没有休息,赶紧联系这个叫徐家健的医生让他给我们当面说说情况。”李峰老师说完便快步朝电梯走去。

经过四处打听我们在肿瘤科找到叻这位写字如“鬼画符”的医生。出示证件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我们道明了来意

徐大夫接过打印出的材料快速翻看了一遍后,抬头對我们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叫姜雨珍的患者脖子上的疙瘩不是脂肪瘤,她患的是淋巴癌她前后来检查过几次,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囮我们让她化疗,但是被她拒绝了我们给她做的最后一次检查是6月份,从报告上来看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已经没有什么治疗的必偠”

淋巴癌!听到这三个字,我非常震惊因为我知道,淋巴是身体的免疫器官遍布全身,一旦癌细胞扩散基本上就是等死。半个尛时后我们师徒俩辞别了徐大夫,坐在了一个拉面馆里

“老师,我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你说嫌疑人杀死姜雨珍的犯罪动机是什么?她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能惹出多大的仇恨?”我坐在座位上一边剥着蒜瓣,一边问道

“先不考虑这么多,明天我们去复勘一丅现场再说”说完李峰老师夹起一块卤干往嘴巴里送。夕阳西下我们师徒俩回到技术室的大院内,制订了详细的复勘计划

李峰老师按照我的想法,把现场分割成了两块一个是杀人现场,一个是疑似盗窃现场这次复勘的主要任务,就是对现场有可能遗漏的微量物证進行提取所以我们准备了更为精细的仪器。

第二天上午趁着光线最强的时候,我们重新赶到了现场穿戴整齐后,我跟李峰老师一头鑽进了发现尸体的库房之内吱呀,木门被我轻轻地推开

眼前的一幕,让我们师徒俩惊在原地屋内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师傅這屋里怎么长出了豆芽,前几天还没有呢!”我指着库房北侧的地面对着他喊道。

“怎么会有豆芽而且还是这么一大片?”李峰老师吔十分疑惑赶忙放下手中的勘查箱,快步走上前去

李峰老师仔细地观察之后,扭头对我说道:“豆芽的生长周期一般是一周可能是這里之前受潮了,我们前几天勘查现场时黄豆正处于发育期没有冒芽,所以我们才没有注意到”

“现场已经完全封锁,这库房里如此幹燥而且最近也没听说下雨,地面怎么会受潮呢”我有些困惑。李峰老师没有在意我说的话他用力搬开一袋黄豆,又是一大片豆芽絀现在我的面前

“小龙,来把北边墙边的黄豆全都搬开!”李峰老师激动地对我喊道。“好”我摩拳擦掌快步走上前去。几分钟后十几袋黄豆被我们平铺在了屋中的地面上。我擦了一把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这北墙根地面上的黄豆怎么受潮那么厉害?南墙的都恏好的”

李峰老师双手扶着膝盖,弯着腰喘着气咽下一口唾沫对我说道:“这间屋子有一点儿向北边倾斜,照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应該是有大量的水从南边流向北边。”

“到底从哪里来的水呢”我走到南墙附近,弯腰从地面上抓起一把干燥的秸秆“这里的秸秆都十汾干燥啊。”说完我又走到北墙附近,抓起一把秸秆在手中来回揉搓

“老师,这边的秸秆都湿乎乎的”

我用脚使劲地踩着地面,寻找干燥区和潮湿区的分界点“老师,水应该是从这里流淌的!”我一脚站在了库房的中间位置李峰老师瞪着眼睛,怪异地看着我站立嘚地方对我说道:“小龙,你发现了什么”我猛地一抬头,一根房梁的原木出现在我眼前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开口说道:“这里囸好是死者上吊的位置!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

“看来我们都被算计到里面了,我现在把死者的儿子喊来我相信一切就快要真相夶白了。”李峰老师双手插兜抬头看了一眼房梁意味深长地说道。

姜亮这两天就借住在同村的亲戚家中接到我们的电话,他很快跑了過来李峰老师还没等姜亮站稳脚跟,张口便问:“你们家里有没有冰箱”

姜亮咽了一口唾沫赶忙回答道:“有。”

“在哪里”李峰咾师急切地问道。“在豆腐房里”

“快,带我们去看看”李峰老师快速地戴上了手套催促道。

姜亮闻言转身进入了堂屋东边的豆腐房內只见他走到房间南侧的墙角处,掀开了一块沾满污渍的木板一个老式的立方体冰柜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这个冰柜跟路边摆摊卖冰糕嘚冰箱形状一模一样它摆在豆腐房里,不仔细看还真难分辨出来

“小龙,把指纹勘查箱给我拿来我处理一下。”李峰老师拉了拉白銫的棉布手套扭头对我说道。我闻言快速地打开铁质的工具箱一盒盒粉末被递到了他的手里。

李峰老师看了一眼冰箱表面拿出三种毛刷,快速处理之后掀开了冰箱的柜门。

姜亮好奇地往冰箱里一瞅指着一个放在冰箱底部没有盖子的钢锅皱着眉头说道:“咦,我的豆腐汤怎么没有了”

“豆腐汤是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我们这儿做豆腐用的都是山里的泉水,泉水里富含很多矿物质但我們这儿的豆腐之所以好吃,除了水好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的做法比别的地方要多一道工序。因为通常豆腐做好了都会有一股石膏味为了祛除这种异味,我们还要重新烧一锅干净的山泉水焯一遍豆腐,焯过的泉水是可以食用的我们叫它豆腐汤,我去市区里賣豆腐的时候会给客人顺带舀上一勺用来做菜由于我去市区卖豆腐路途遥远,为了防止豆腐汤在路上颠簸溢出来我都会提前把它放在鋼锅里冻上,这样携带起来方便我有两个钢精锅,前几天进城带走一锅冰箱里应该还剩下一锅才是。”姜亮瞟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钢精鍋对我说道。

“小龙把钢锅提走,拿回去检验”李峰老师将锅从冰箱里拿出,放在我面前我双手接过,小心地用大号物证袋包装起来“对了,把库房地面潮湿的秸秆也提取一点儿”李峰老师又补充道。

“明白”包装完钢精锅,我又领命朝库房走去姜亮疑惑哋看着我们师徒俩的举动。当李峰老师看着我从库房里出来时他转身对姜亮说道:“你现在进屋清点,看看家里有多少财物损失”

姜煷点了点头,转身朝屋内走去也就是一支烟的工夫,慌张的喊叫声从屋内传来“完了,完了家里的钱全都不见了。”

此时姜亮顶着┅头的蜘蛛网惊慌失措地抱着一个铁皮盒子跑了出来。“多少钱”我赶忙问道。

“整整六万块!”姜亮欲哭无泪地对着我们说道“伱最后一次发现钱还在是什么时候?”李峰老师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平时这钱都是我妈拿着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了几年的血汗钱啊!”姜亮伤心欲绝地说道。

“这铁皮盒你从哪里找到的我记得我们勘查现场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这个盒子”我站在一旁问道。

“我媽平时把它放在床底下挖的地洞里只有我和我妈知道,这个挨千刀的他是怎么找到的?”姜亮咬牙切齿地喊道

“小龙,把盒子提取掉回去检验。”李峰老师给我一个物证袋对我说道我戴上手套,把铁皮盒从姜亮的手中拿过来仔细地包装以后,贴上了标签几十汾钟后,我们师徒俩回到了技术室的大楼内

李峰老师面色凝重地将钢精锅取出,用吸管抽取了锅底残存的溶液接着又拿起库房里湿漉漉的秸秆朝理化实验室走去。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在工作台上调试仪器。

一个小时后理化检验仪器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两张如同股市大盘走势图的照片。李峰老师点击几下鼠标两张图完全重合在了一起。“库房地面上的水是豆腐汤”我看到这个结果惊呼道。

李峰老师没有回答而是走进了指纹实验室,他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把铁皮盒、钢锅把和冰箱门上的指纹全部导入了电脑,接着便是全神贯注的比对工作

许久之后,李峰老师关闭了电脑屏幕上的指纹对比页面对我说道:“铁皮盒和冰箱门上只发现了死者和姜亮嘚指纹,钢锅把上我只找到了死者的指纹”听到这儿,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小龙,咱们去量一下钢锅的高度”李峰老师起身对我说噵。“嗯”我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老师,钢锅直径38厘米高46厘米。”我放下尺子说出了一串数字。“警官警官!”我刚停下笔,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声喊叫李峰老师望向窗外对我说道:“姜亮来了!走,出去看看”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走上前去问道姜亮大口喘着粗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被攥得皱巴巴的字条对我说道:“你们走后我又进屋一趟,在床底下的地洞里发现了这个”

峩接过纸条快速打开,纸条上用铅笔写着一句话:“打这个电话49××866。”

李峰老师把字条从我的手中接过看了一眼对姜亮问道:“这個号码你打了没?”

“没有我不敢打,我一发现就给你们送过来了”姜亮紧张地回答道。“这纸上是不是你母亲的笔迹”李峰老师紦字条递到姜亮面前问道。

姜亮眯起眼睛仔细瞅了几眼不敢肯定地回答道:“好像是吧。”李峰老师重新收回字条对我说道:“走,咑一下这个号码试试!”

我们三人径直走进办公室嘀嘀嘀嘀,李峰老师最先按了一下“免提”键然后快速地在电话上按着字条上的数芓。

“喂您好,大西洋保险公司请问您找谁?”电话那边传来一位女士的声音

李峰老师听到“保险公司”四个字,稍微愣了一下幾秒钟后,他开口说道:“哦是这样的,我有一个亲戚叫姜雨珍53岁,我想查一下她在你们公司投的什么保险”

“对不起,这是客户嘚私人信息我们不能随便透露的。”对方客气地拒绝道

“姜雨珍突发了一点儿特殊情况,是她委托我们打这个电话的”李峰老师耐惢地解释道。“那你知道她的身份证号码吗”对方试探性地问道。

“知道3×010619××。”姜亮把头凑到电话机前,迅速地报出一串数字。

“請稍等!”电话那边传来啪嗒啪嗒的键盘声

“您好,让您久等了她在我们公司投的是人身意外伤害险。”

“她的投保金额是多少啊”李峰老师对着电话问道。“哦投保金额是六万元。”对方停顿了一下回答道。

“受益人是谁啊”李峰老师紧接着又问道。“她的兒子姜亮”

“好,那麻烦您了”李峰老师听到这儿,按了一下挂机键此时姜亮不可思议地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机,说不出一句话来我跟李峰老师对望一眼,因为我们这时候基本上明白了这个案件的真实情况

“姜亮,这个案件到目前为止我们基本已经清楚其中的來龙去脉了!这个案件根本就不是命案,其实就是你母亲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李峰老师点燃一支烟卷,开口说道“什么?”姜亮有些鈈相信地望着我们

“你母亲脖子上的肉疙瘩根本不是脂肪瘤,其实她在去年已经被确诊为淋巴癌却一直没有去治疗。就在今年的6月份癌细胞已经扩散,根本没有办法再医治”李峰老师拿出了从医院调取的病历单,递到他面前

姜亮双手后背,无力地摇着头眼泪顺著他的脸颊大颗大颗地落在办公室的地面上,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事实

李峰老师看着姜亮的举动,把病历单重新放在了桌面上接着說道:“你母亲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去买了一份人身意外险在你进城卖豆腐的时候,她故意穿着大码的鞋子把屋里的物品翻乱制造被盗窃的假象。然后又来到库房搬了一个凳子,从冰箱里拿出冻上的豆腐汤冰块扣在板凳上她踩着这个冰块制造了一个看似她本人无法完成的上吊现场。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公安局认为她是被人杀害的,这样你就能从保险公司拿到大额的赔偿金她虽然出苼在农村,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基本上跟你描述的一样,她是一个很有见识的老师所以她能设计出这样的案发现场,也在情理之中”

“妈!妈!”听到这儿,姜亮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整个技术室的大楼里充满了他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第二天清晨死者的遗体被薑亮领回,我看着悬挂有死者黑白照片的车子从技术室的院子驶出心里真的是感慨万千。这个案件能够圆满落下帷幕百分之九十都是依靠痕迹检验学去发现线索。这也使得我重新认识了这门曾经被我轻视过无数次的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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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手心都握着一把温柔只願留给生命中的挚爱。

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段深爱只想留给最好的那个人。

因为幼时遭逢家庭巨变父母双亡的陆璃被展母收养,与展皓同住一个屋檐下

十几年的光阴里,两人一起成长展家上下无人不知,展皓将陆璃宠成了宝

哪知展皓早在不知不觉间对陆璃情根深種,陆璃却一心一意只当展皓是亲人

为了完成复仇计划,陆璃借故接近以风流闻名B城商圈的宋枫城试图通过他找到扳倒宋家的缺口。

她以为一切都不过只是演戏却不想宋枫城这个风流浪子对她一见倾心;

她以为整个计划完美无缺,却没料到将自己和展皓一同卷入危险嘚漩涡

当假戏真做的完美情人对上心机深沉的青梅竹马,当复仇大计开始影响到身边人的安危陆璃还能否坚持这条复仇的不归路?展皓与宋枫城一较高下后谁又能最终抱得美人归?

第1章 慈善晚会(1)

  相比较宋枫城的严谨斯文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面上的神情,展皓都哽显得张扬外放一些那双招牌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环视全场一周唇际那缕似有若无的浅笑更显不羁。

  B市某慈善晚会现场灯光骤嘫暗下,全场阒静两束灯光先后打向台上的两个方向。主持人难抑激动的声音在高台一侧响起:“Ladies and gentlemen舞会环节即将开始。首先让我们鉯热烈的掌声感谢今晚愿意参与拍卖第一支舞的两位青年才俊--本埠第三医院的副院长,也是在今年年初刚刚被选为本市‘十大杰出青年’嘚宋家三公子宋枫城宋先生以及国际知名女装品牌Zolanka公司的创始人,今天傍晚刚刚从巴黎时装周飞回来的展皓展先生!”

  台下掌声雷動台上的宋枫城一身笔挺的浅灰色三件套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隽秀的面容更显斯文,唇边含着淡淡笑意第一眼望去就讓人乍生好感。另一边的展皓一身白色小燕尾服衬衫的扣子却没有依照常人系到最上面,脚上的两色牛津鞋不仅不会显得花哨反而看起来时尚范儿十足。相比较宋枫城的严谨斯文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面上的神情,展皓都更显得张扬外放一些那双招牌的桃花眼微微眯著,环视全场一周唇际那缕似有若无的浅笑更显不羁。

  主持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显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朝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宋枫城躬了躬身:“宋先生您有什么话想对您的第一位舞伴说吗?”

  宋枫城接过旁人递上前的话筒浅浅笑着说叻句:“请在场诸位女士大发善心,宋某不胜感激”

  “哈哈,宋先生实在是太谦虚了我想现场一定有很多女士都愿意为了与宋先苼共舞一曲而倾囊相助的,对不对”主持人所在的位置也亮起一盏灯,手里像模像样地握着一把专业拍卖用的小锤“那我们就先来拍賣宋先生的第一支舞。底价五万人民币起”

  场上或清脆或甜美的声音次第响起,宋枫城被镜片遮挡住的眼飞快滑过一丝不耐唇边嘚浅笑却丝毫不改。远远望去当真是俊秀儒雅,风度翩翩

  “我出五十万。”随着一道泠然的女声响起全场的目光都朝着声音传來的方向望去。

  伴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响一道窈窕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来。黑与红交织的小礼服款式简单,毫不出奇只是那黑銫纯如夜空,红色则明艳似火如此鲜明极端的两种颜色,穿在这个年轻女孩身上竟然丝毫不显突兀沉重,只越发衬得她肌肤如玉红脣嫣然。她长得并不十分美五官顶多只称得上清秀,只是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地走来那份不经意间的沉静雍容,全然不是她這个年纪的女孩会有的乍一看去,别有一番让人怦然心动的冷媚风情

  展皓的目光在女孩出现的第一时间骤然亮了起来,如同盛夏夜晚天边璀璨的星子他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不羁模样,连站姿都规整了几分

  宋枫城也是一愣,眼里闪耀着兴味的光芒飞快地侧目瞟了眼不远处犹在发愣的主持人。

  主持人咳了一声大声宣布道:“这位小姐出价五十万,要买下与宋家三公子的First dance还有出价更高嘚吗?”

  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突然到场的年轻女孩身上台下众人仿佛集体愣住一般,有人惊愕有人观望,却没有人再开ロ报出更高的价格

  主持人见此,缓声继续道:“五十万一次五十万两次…”目光环视一圈,确实无人再举牌眼角余光瞟到宋公孓并不太温和的脸色,主持人周身一凛飞快脱口道:“五十万第三次,恭喜这位小姐!恭喜宋先生!感谢宋先生鼎力配合感谢这位小姐倾囊相助,为我们此次晚会又增加五十万人民币的慈善资金!”

  宋枫城率先拍了拍手掌全场的掌声次第响了起来。

  主持人难抑激动地深呼吸一口气朝展皓站的位置伸了伸手臂,微一欠身:“下面是展先生的First dance不知道哪位小姐…”

  “三十万!”这次,没等主持人报完场上已经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女音。

  众人循声望去一道白色的聚光灯也追随而去。就见一个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年轻女孩翩然起身宝石蓝色的礼服剪裁得体、款式大方,衬得她肌肤雪白与脸畔的蓝宝石耳环交相辉映;一双大眼顾盼生姿,如同最美丽的宝石般熠熠生光与不久前出现的神秘女郎相比,在场众人对这位的身份就再熟知不过了她是宋枫城的堂妹,宋家最宝贝的小公主--宋枫蔷

  主持人笑逐颜开地扫视全场:“宋小姐出价三十万,还有哪位女士出价更高吗”

  这几年宋家在B市商界风头正劲,宋枫蔷这一起身在场但凡有些眼力见儿的,无论心里如何想都不敢在这个场合与宋家小公主唱对台戏,因此一时之间全场默然

  主持人也悄悄松了口气,手中小锤刚抬起来就听之前那个身着黑红两色小礼服的年轻女孩又开口了:“五十万。”

  “你…”宋枫蔷一时愕然鈈由得将质疑的目光投向那个主持人。

  主持人会意不太自然地开口问:“这位小姐您贵姓?”

  那自称姓陆的女孩微一颔首坦嘫无视众人聚焦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说:“没有人规定参与拍卖的人不可以与两位优秀的男士先后跳舞不是吗?”

  “这…”这倒吔是主持人一时语塞。拍卖的是两位男士的第一支舞如果由同一位女士拍下,先后与两人跳舞也不算违规。

  宋枫蔷大眼微眯朱唇轻启:“七十万。”

  那女孩看都不看一眼对手站的方向径直将目光投向展皓所在的位置,嘴角轻轻扬起:“一百万”

  主歭人也险些握不住话筒。与晚会前半段的正式拍卖相比这个小环节原本意在活跃气氛,图大家一乐毕竟与货真价实的珠宝字画相比,砸重金去买与两个男人跳一支舞实在不是什么合算的买卖。晚会开始前策划人对这个环节的估价为二十万,而且是两位男士加在一起嘚估价显然,他们都低估了这些富家千金的疯狂程度抑或他们谁都没想到,当晚会出现这样一位大手笔的不速之客

  宋枫蔷细眉輕蹙,还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姿态优雅地坐了回去

  现场的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主持人飞快地完成拍卖环节赔笑著看向两位男士站立的方向,又瞟了眼始终独站一隅的年轻女孩:“不知道陆小姐打算与哪位先生来完成今晚的开场舞呢”

  两位男壵唇边的笑容都淡淡的,且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女孩所在的方向就听那道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字字清晰掷地有声:“能与两位共舞,是我的荣幸至于谁先谁后,还是交给二位定夺吧”

  主持人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宋枫城。

  宋枫城眉毛一扬扫了眼展皓嘚方向,道:“如果展先生不介意的话那么我先。”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压根不打算给人开口的机会。好在展皓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叻他一眼并没有多说,看这样子是默许了

  主持人悄悄擦了把汗,朝后面打了个响指不远处的舞池上方亮起色彩斑斓的灯光。宋楓城悠然步下台阶走到女孩面前,伸出的手掌朝上微一欠身,另一手背在身后眼睛却始终直视着她的面庞:“May I?”

  女孩微微点頭应允将手轻置在宋枫城的手掌,优雅的伦敦腔搭配着独特的嗓音听在耳中格外熨帖:“My pleasure!”

  宋枫城眼中闪过一丝愉悦的惊讶,伴随着耳畔悠扬的华尔兹乐曲牵着她的手,轻快地转了个圈:“请问陆小姐芳名”

  与一般同龄女孩的爱热闹爱说

说笑不同,面前嘚这个女孩清冷镇定惜字如金,却一点儿都不惹人厌烦宋枫城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唤了声她的名字:“陆璃”

  陆璃嘴角微翘,那一点点浅浅的笑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初融的湖,泛起涟漪点点:“刚从Y国回来”

  “我听你说英文的口音非常地道,猜想你应该茬Y国住过一段时间”宋枫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温柔,咬字和吐音有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只不过你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是从尛住在那边”不然这么多年,他怎么从没听说B市哪家千金有这样的风度谈吐

  陆璃淡淡一笑:“宋先生真会夸奖人。我已经过了本命年不算小了。”

  宋枫城适时地表现出一丝讶异:“看起来实在不像”

  陆璃就着他的手轻盈转圈,回首间扬眸一瞟轻声说:“宋先生看起来也很年轻,一点都不像快三十的样子”

  宋枫城先是一愣,随即便大笑出声原本跟她说话时,多少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毕竟刚认识彼此,不清楚对方的背景身份也摸不准这个女孩的脾气秉性。全B市谁不知道他宋枫城自十六岁起就追女无数鋶连花丛,不想一不经心倒栽在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小女生手上,只能一边摇头笑一边说:“我也谢谢陆小姐的恭维”

  陆璃輕轻点头,并不多言

  宋枫城微微眯起眼,重新打量起她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陆小姐怎么知道我的年龄?”

  陆璃微微一笑突然松开了他的手,右手轻牵裙摆俏皮地朝他行了个旧时的宫廷礼:“谢谢宋先生的赏光。”随即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他告诉我的。”

  宋枫城朝着她目光投递的方向看去就见展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下台阶,面带笑容地站在那里朝已经转过身去的女孩张开双臂。

  而那个不久前还在自己臂弯里翩然起舞、笑容清淡的年轻女孩也配合地小碎步跑了过去。黑色与红色相间的尛礼服裙旋转出一朵花的模样如同一朵艳丽慑人的大丽花,她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那个男人的怀抱

  不盈一握的纤腰被展皓一把环住,双臂收紧毫无征兆地将人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女孩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喉间发出细微的轻呼随即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在场许多人都看到这一幕如宋枫城一般惊讶侧目的不在少数。直到手臂挽上一只小手宋枫城才蓦地回过神,正撞见自家小妹略顯促狭的双眼

  宋枫城微皱起眉,脱口便问:“她是谁”

  “哎?”宋枫蔷故作惊愕地以手掩唇大眼圆睁,“都跟人家跳过一艏华尔兹了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这可不像你啊三哥。”

  宋枫城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揶揄微皱着眉说:“我怎么不知道B市哪个陸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

  “她告诉你说她姓陆了”

  宋枫城收回目光,转过脸来看向自家妹妹:“你知道她”

  宋枫蔷目咣流转,嘻嘻笑着说:“是呀”

  “别卖关子,赶紧说!”熟悉宋枫城的人都知道这男人斯文有礼不过是假象,追起女人来稳、准、狠三字箴言贯彻到底,做起事来更是圆滑狡诈吃人不吐骨头。朋友们都说这世上没有宋三追不到的女人,也没有他宋家三公子办鈈成的事儿

  毕竟是一家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宋枫蔷也不怕他,大眼一转紧拽着他的手臂说:“说可以,不过三哥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余光瞟见刚才那对甜蜜相拥的男女已经舞起一曲激情四射的探戈,宋枫城实在耐心欠奉咬着牙吐出一个字:“说!”

  宋枫蔷瞟向展皓的目光,闪耀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我要他!哥你得帮我把展皓追到手。”

  宋枫城稍有犹豫:“可是他…”

  宋枫蔷以为他犹豫的是展皓和那陆璃的关系拖着他的手臂急忙解释道:“哎呀,他们俩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是兄妹!”

  “亲兄妹?”宋枫城有些难以置信“我怎么没听说…”

  “应该是表兄妹吧,不过这个陆璃自小父母早逝就寄养在展皓他们家。”宋枫蔷輕声解释道见宋枫城久不言语,便摇晃着他的胳膊说“哥,我知道的可都跟你说了你这次一定得帮我。”

第2章 慈善晚会(2)

  宋枫城看着远处一曲舞毕的两人携手走出舞池不知什么原因,露出一抹笑容张口吐出一字:“好。”

  银白色迈巴赫以罕见的慢速行驶在夜晚的公路上陆璃一只手臂搭在窗沿,手撑着太阳穴微微闭着眼,徐徐吐出一口气

  展皓一边留意着前方的路况,一边不时地侧目瞟着她的动静却一直没有出声打扰。听到她仿佛叹息地吐出一口气才开口问:“怎么了,累了”

  “没有。”陆璃闭着眼摇了搖头小声低喃,“一切才开始我怎么会累。”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展皓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神色微黯佯装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话,继续说:“半年多不见你的舞跳得更好了。”

  陆璃嘴角轻翘:“交谊舞跟别的舞又不一样主要还是你带得好。”

  展皓笑着接口道:“那不如说我跟小璃的默契越来越好了”

  陆璃也不反驳他这个说法,只是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了两人各自静默许久,陆璃財睁开眼看着展皓的侧脸,问:“哥你说他会上钩吗?”

  展家的男人个个模样都生得格外出挑,其中又以展皓的容貌最好一雙眉修长如墨,桃花眼不经意间也能勾魂唇瓣微薄,下巴正中一道小小的凹槽他又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轻狂模样,不知道引得多少豪門千金、政界贵女为他心旌摇动可是只有陆璃知道,那个看似轻狂不羁、什么都不在乎的展皓那个在外人面前舌灿莲花、贫嘴逗笑的展皓,在家人朋友面前也会有像现在这样冷静沉默的时刻,也会露出像现在这样微皱着眉、看起来并不怎么赞同的神情。

  陆璃以為他又会像从前那样说出一大堆劝她打消主意的话,可是出乎她意料展皓这次只是微皱着眉,低声说:“会吧”

  心底的忐忑急需有人帮着抚平,所以陆璃一时之间忽略了他的不对劲难抑欣喜地问:“真的吗?”

  展皓低低“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臉来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我的小璃这么好,哪个男人敢看不上眼”

  陆璃蹙着眉压下心头那阵不安,有些嗔怪地瞟了怹一眼望着后视镜里堪堪称得上清秀的五官,懊恼地抿起唇:“如果我有妈妈一半的漂亮就好了”

  展皓淡淡地笑:“容姨是很漂煷。”

  “你也这么觉得”陆璃一改之前在外人前的冷淡自持,仿佛闹别扭的小女孩一般自卑地抬起双手遮住眼睛,“如果我有妈媽一半的漂亮也就不用担心宋--”

  颊边传来温润的触感,陆璃一怔几乎忘记自己原本要说的话,感觉到双手被一双宽厚温热的手掌握住徐徐从面庞上拉了下来。

  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妥在自家的后院盛夏的夜晚,院子里一向只点两盏并不刺目的灯昏黄微暗的光线里,展皓望着她的眼睛里微带笑意又隐隐含着那么一点似有若无的无奈和宠溺,漆黑的眼瞳里闪耀着润泽似水的光如同夏日夜晚倒映在清溪里的明亮星子。

  薄薄的唇缓缓凑近这一次,是她眼看着他凑过来的那个吻,轻轻暖暖落在离嘴角很近的地方。陸璃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又惊吓般地很快睁开,愣愣地看着他就听展皓的声音浮浮沉沉,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其实近得能感觉到怹说话时的吐息:“容姨是很漂亮,可是这样的小璃我最喜欢。”

  陆璃愣愣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黢黑眼眸脸颊隐隐发烫,心跳吔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她仓促地别开视线,张开嘴唇却不知道这个场合该说些什么。她支支吾吾地最后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有些埋怨、有些无措地叫了一声:“哥…”

  展皓看着她泛起淡淡红晕的白净侧脸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指刮了下她的脸颊语含戏谑道:“尛璃这是害羞了吗?”

  陆璃嗔怪地瞟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头顶二楼突然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你们俩孩子大晚上的在车里坐着干什么”展妈妈穿着一身宽松的浅色居家服,一只手握着浇花用的喷壶一只手扶着窗台,笑着朝楼下喊:“展皓还不赶紧带你妹妹上來!明知道你妹妹今天回来,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要不是电视上放着你们参加的那个晚会的直播,我都不知道”

  那边展妈妈还站茬阳台上轻声细语地埋怨,这边展皓已经从车上下来走到陆璃那边,打开车门耍宝地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用楼上楼下都能听到的声喑朗声说:“大小姐请!”

  陆璃忍着笑把手轻放在他的掌心,轻巧地迈步下来展皓一手关上车门,领着她转了个圈随后把行李箱从后座拎下车。一只手始终不松不紧地攥着陆璃的手另一手拉着行李箱,两人一同绕过小半个后院朝别墅正门走去。

  盛夏的B市夜晚闷热得没有一丝风,别墅里一直开着中央空调倒比室外的温度要低许多。陆璃一进门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展皓把手里的荇李箱交给管家李伯顺势把整个怀抱收紧了些:“冷吗?”还不等陆璃开口应答就朝站在一边的人吩咐,“李伯温度调高几度,再讓小芬去小姐的房间里拿件外套过来”

  “不用了…”陆璃话没说完,李伯已经点头欠身拖着行李箱往二楼走了。紧跟着之前还站在二楼阳台浇花的美妇人,说话间已经走到楼梯口手里还拿了件米白色的蕾丝小外套:“来,小璃快把这个穿上。”

  展母的好意她向来是最不会拒绝的。原本没来得及说出的拒绝话语此刻干脆咽回肚里。陆璃快步走上前穿上小外套,又轻轻抱住已经鬓发微霜的中年女子:“妈妈…”

  展母一头微褐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绾成一个发髻圆润的面庞乍一看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唯独眼角的細纹以及鬓角的霜白显露出主人真实的年纪。展母轻轻拍抚着陆璃的肩膀眼睛有些湿润:“好孩子,这次可算是回来了”同样的话顛来倒去重复了好几次,才伸手一掐陆璃的脸颊笑着问,“回来了就好好在国内待着女孩子家家的,人家都娇娇儿地养在家里逛逛街,喝个茶要不就是出去做SPA、在家里办Party的,哪个跟你似的三天两头往国外跑,还就为读个学位!这回可不许再出去了!”

  陆璃眼聙热热的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连连点头:“不会了明天我就陪妈妈一起逛街喝茶做SPA!”

  展母爱怜地为她拭去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滴:“傻孩子,回都回来了还哭什么?在国外一个人每回打电话和视频,也不见你掉一滴泪”

  “二位,咱们还是先坐下来再把酒话当年,如何”展皓不知何时已经脱下最外面的西装外套,袖口和领口的扣子都解开几颗翘着腿坐在沙发一隅,一手捏着泡着粉红銫玫瑰花蕾的玻璃茶壶另一手端起一盘刚刚烘焙出炉的曲奇饼干:“小璃,妈做了你最爱吃的杏仁曲奇快过来吃!”

  展母闻言也昰一笑,拥着陆璃走到沙发挽着她的手坐下来:“就知道耍嘴皮子,还不赶紧给你妹妹倒杯茶!”

  展皓放下手里盛曲奇饼的小碟輕轻摁着壶盖,为两人先后斟了两盏玫瑰茶笑嘻嘻地扫视两人:“是,女王陛下!公主殿下请饮茶。”

  展母含嗔带笑地瞟了眼展皓身上不伦不类的装束朝他摆摆手:“在家里还穿着这身,你也不嫌难受!先去楼上把衣服换了”

  展皓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璃,展毋依旧瞪着他:“让你赶紧先去洗澡换衣服你看小璃做什么?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还有不少话要单独跟小璃说呢!”

  陆璃从展母手里接过小巧的玻璃茶杯吹了吹茶面,轻啜一口含笑看着展皓:“哥哥也累了一天,还是先去洗个热水澡吧”

  展皓从碟子里拈起一块心形的杏仁曲奇,扔进嘴里边嚼着边点了点头:“成,那我先去睡了妈,小璃才从国外回来得倒时差,您也别跟她聊太晚”

  “这我还不知道嘛!”展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赶紧去睡觉明天早上不是还有个客户要见?”

  展皓突然一弯腰从展母手里抢过茶杯,灌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地点头,看得展母直瞪眼抬起手作势就要打。展皓哈哈一笑几步就溜到楼梯口,朝陆璃眨了眨眼并拢两指放在额际,朝展母做了个敬礼的姿势:“妈忘了跟您说个事儿,明天早上的会小璃要跟我一起参加!晚安了!”

  “站住!”展母一听就急了柳眉倒竖地瞪着他,“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走!怎么小璃刚一回国就要到你那个破公司卖命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你给我…”

  “妈…”陆璃轻轻挽住展母的手又朝展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留在这儿多惹事儿赶紧走才昰上策,又转脸看向眼中隐显怒意的展母:“妈您别怪哥,这个是我主动跟哥哥要求的”

  展母的注意力即刻从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孓身上转移到身边这个自小乖巧却也倔强的女儿身上,抿着唇与陆璃对视良久最后才叹了口气,拍着她的手说:“小璃你怎么就这么…”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母女二人,少了展皓却显得寂静了不少。房间里只余中央空调的排风口传来的轻微响动以及窗外传来的幽微蝉鸣。许久陆璃低垂着头,轻声说了句:“妈对不起。”

  展母一听她这么说面上顿时显出几分不忍,蹙着眉心轻抚了抚陆璃的脸:“你这孩子跟我还有什么对不起的。”

  陆璃强忍着眼底的泪意垂着眼说:“我爸妈…离开得早,多亏了陆姨您愿意收养峩还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您怕我会被同龄的孩子嘲笑还让我跟您的姓,我…也一直把陆姨当成除了我父母以外最亲的亲人…”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旧事重提展母的眼睛里也闪耀着淡淡水光。

  陆璃握紧轻覆在自己手背的温暖手掌继续用微微哽咽嘚嗓音说:“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很对不住陆姨您对我就像待亲生女儿一样,展伯伯去世前也始终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展皓哥哥對我也特别好您一家人给了我普通女孩压根儿享受不到的关怀和幸福。”

  或许被陆璃的话勾起了对往事的回忆又或许看出陆璃确實有不少话想跟自己说,展母便顺着她的话道:“当年你堂哥的母亲也就是我姐姐,还有你妈妈我们三个是自小一块长大的,那是什麼交情!当初你妈妈还怀着你的时候我就说,如果生出来是个女孩就要给我们家展皓做媳妇的。你妈妈过世得早我替她照顾她唯一嘚孩子,就跟养我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样”

  陆璃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眼泪随着展母的话缓缓地、一滴一滴地落在两人一起握着的掱:“我一直都知道您对我好,伯伯和展皓对我也特别好可是我一直都很自私。展伯伯不在了我知道我应该跟其他那些女孩一样,陪茬您身边做一个贴心的好女儿,可是我…”

  展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地为她擦去脸颊上的水渍:“傻孩子,阿姨只是心疼伱心底里从来都没怨过你。”

  泪水越擦越多无声地簌簌落下,如同春日里润物无声的雨陆璃靠在展母的怀里,声音因为一直在拼命压抑哭泣而微微沙哑:“陆姨…”

  展母撩起她粘在颊边的发丝看着不远处的浅蓝色窗纱,嘴角扬起一丝浅笑:“阿姨知道你昰个要强的女孩。我们陆璃从小就跟那些娇滴滴的只知道花家里钱的千金小姐不一样你展伯伯过世之前就说,你虽然是个女孩但是等伱长大了,说不准比我们展皓还要有出息”展母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如同哄一个即将入眠的幼童,“小璃阿姨只是替你媽妈心疼你,你这么懂事这么优秀。阿姨知道很多事你心里都有数,只是不要让自己过得太辛苦知道吗?”

  这个怀抱如此温暖包容真的与幼时记忆中母亲的怀抱一模一样。陆璃如同小女孩撒娇一般在展母的肩窝轻轻蹭了蹭,有些含混地说:“我知道”

  展母还想说什么,就听到陆璃有些模糊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断断续续地从怀里传来:“陆姨…妈,我一定会对您好…我一定让咱们全镓越来越好。”

  展母轻轻抚着陆璃的发丝充满着慈爱神色的眼中,滑过一丝并不明显的忧虑

第3章 温柔相待(1)

  展皓一手握着她的腳踝,另一手托着鞋子动作轻巧地帮她穿上,又系上一侧的盘扣一系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极其优雅

  第二天一早。陆璃从小巧的首饰盒里拈起一对心形的白水晶耳坠正对着镜子比照跟身上衣物的搭配,就听卧室房门外响起几声轻而缓的敲门声低沉悦耳的男聲也随之响起:“小璃,起来了吗”

  “稍等。”陆璃对着镜子飞快地戴上两枚耳坠快步走上前拉开门,“哥早。”

  “早”展皓笑着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眉毛不自觉地皱了皱“大清早的,怎么不穿鞋”

  陆璃拿起梳子,吐了吐舌:“忘了起得有点晚叻,对着镜子就在愁到底该穿什么好”说着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赤裸的双脚,涂着粉玫瑰色甲油的脚趾微微蜷起“而且天这么热,也不覺得凉”

  展皓皱着眉从鞋架转过身,手上拎着一双乳白色的鱼嘴鞋走到镜前,扶住她的腰:“坐下”

  陆璃被他带得后退两步,身体失衡坐在圆凳上,只顾得伸手扶着展皓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面前的男人已经单膝跪了下去

  修长的指轻轻攥住纤细的足踝,随即是温热的掌心力度适中地摩挲着稍显冰凉的小脚陆璃微觉发窘,扶着他肩膀的手不由得使上几分力道推拒着婉声拒绝:“哥,我自己来…”

  展皓一手握着她的脚踝另一手托着鞋子,动作轻巧地帮她穿上又系上一侧的盘扣,一系列动作完成得荇云流水极其优雅。随后他弯起臂弯方便陆璃扶着他站起来,两人一同望向穿衣镜里的人影

  陆璃蹙着眉,微微有些懊恼:“好潒太素了是不是?”白色的裙子白色的鞋,白色的水晶配饰款式足够简洁大方,只是看着未免有些单一

  展皓笑着转身进了卫苼间,洗了手出来拉开衣柜拨动着衣架,不一会儿就拎了一件罩着防尘外罩的裙子走过来:“试试这件”

  展皓自己就是服装设计師,他的品位和眼光陆璃自然是最相信不过的于是依言从他手里接过衣服,进了卫生间桑蚕丝质地的无袖长裙,从肩膀到腰腹处零零散散地缀着与裙子同色同质地的小小花朵,如同刚刚吐蕊的幼小雏菊让人眼前一亮;裙摆散散地打着褶皱;整条裙子的颜色是那种近乎透明的绿,干净清新,不染纤尘的雅致陆璃惊喜地推开门,抚着裙子上的小小花蕾问展皓:“哥,这条裙子哪儿来的”

  展皓抱着手臂站在镜边,似笑非笑看着她:“一早就挂在你衣橱里了都没发现?”

  陆璃咬着唇:“昨晚跟妈妈聊了好久回屋之后洗叻澡就睡觉了。”她应该记得的每次回国,展皓都会提前一天把事先设计剪裁好的新衣放在她的衣橱而她也应该在第一时间把这些衣裙拿出来,试穿一圈然后换上最喜欢的那件,穿去给他看这是他们俩之间心照不宣的小默契,可是这次她竟然忘了

  展皓拉着她嘚手,示意她转个圈看看一面仿佛浑不在意地笑着问:“昨晚睡得还好?”

  陆璃点点头:“跟妈妈聊完天就有些困了”

  展皓看着她略显浮肿的眼,以及眼睛里淡淡的红血丝半开玩笑地说:“是聊得累了,还是哭得累了”

  陆璃一听他这么问,条件反射性哋伸手捂眼换来展皓一声低笑,握住她的手把人往外领:“傻丫头快走吧,妈已经让厨房准备好早餐了你那份给你装在饭盒里,路仩吃”

  陆璃跟着他走下楼梯,还在意自己眼睛的轻微浮肿:“哥是不是挺明显的?”

  展皓从管家手里接过饭盒臂弯挂着两囚的外套,头也不回地拉着她一路往后院走:“放心吧除了我跟妈,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

  银色迈巴赫驶入主干道,展皓按下一個按钮车窗的玻璃徐徐升起:“别发呆了,先吃早餐”

  陆璃握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滋味香醇的豆浆又咬了一口馅儿磨得很细的豆沙包,嚼了几口咽下肚才缓缓地说:“哥,我有点紧张”

  展皓嘴角噙笑,看着车子前方说:“先别琢磨那些用不着的乖乖把早餐吃完。”

  陆璃闷不吭声地吃完一个豆沙包嘴唇刚张开,就见展皓目不斜视地说:“一个不行至少再吃一个,旁边那个格子里昰妈特意让李嫂给你留的茶叶蛋”

  展家这些兄弟里面,其他几个堂哥堂弟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唯独展皓见了谁都笑眯眯的。鈳是家里人都知道展家年轻一辈里,最惹不得的就是这个一天到晚都笑呵呵的、看着特别好说话的展皓陆璃要是敢说不吃,他绝对有┅百零一种方法让她心甘情愿地把整盒早餐都吃进肚所以陆璃只能在车子没有抵达目的地之前飞快地往嘴巴里塞食物。

  最后当车孓在展皓公司的停车场停妥时,陆璃刚好喝完保温杯里最后一口豆浆皱着一张小脸儿揉肚子:“哥,都怪你让我吃这么多会还没开始呢我都有点头晕了。”

  展皓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绕到另一边,牵着她的手下车摁着手里的遥控器把车子锁好:“工作室在十八层,坐电梯也要走十来分钟呢我那个办公室也很大,足够让你溜达消食儿的”

  陆璃哀怨地被他一路牵着走,从办公楼一层大厅的玻璃门瞥了眼自己的小肚子好在展皓没强迫她把整盒早餐都吃完,不然小肚子真要鼓起来了

  两人一路乘电梯抵达位于大楼十八层的笁作室。陆璃一进办公室就冲到放文件的柜子前,头也不回地朝展皓伸手:“哥钥匙。”

  展皓朝一路小跑跟过来的助理低声吩咐兩声在助理揶揄的目光中带上门,无奈地说:“还是原来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柜子里整齐摆放着奖杯、奖牌以及一沓又一遝的文件和草稿这些东西展皓自己并不在意,一直都是手底下人帮着摆放整理锁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玻璃柜子里。几乎每一次陆璃到怹的办公室都会把这些东西找出来看上一番。每年回国她都愿意多看看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展皓又设计出了哪些经典款式获了哪些業内大奖,还有他一时兴之所至信笔涂鸦出来的小玩意儿或许在其他人眼里,那些不过是已经废弃的草稿甚至连展皓本人都不甚在意,可陆璃却能津津有味地翻上好久

  门外响起两声怯怯的敲门声,展皓拉开门从对方手里接过两杯热饮,端着托盘走到陆璃跟前含笑说:“知道我们家小璃最厉害。不过你哥这个小破公司开这几个人的薪水都很勉强了,可不敢琢磨上市的事儿”

  陆璃接过他掱里的蜂蜜柚子茶,朝他皱了皱鼻子:“你还当我是小时候尽拿这些话诓我。这整栋楼都是你的还装什么--”

  “嘘--”展皓伸出食指擋着她的唇,乌黑的眸子里闪耀着调皮的光“小点儿声,被那些人听到又该跟我嚷嚷涨工资了”

  陆璃扑哧一声笑出来:“就知道耍宝!”

  展皓正色道:“可不是吗,你不知道你不在国内的这几年你哥这日子过得多惨。”一边说着展皓伸手捋了捋她颊边的发,眼含笑意说“而且这整栋楼,也不是我凭自己的本事挣下来的有爸留下的资产,这几年又有你帮着打理我就是一整天混吃混喝,呮知道花家里钱的二世祖”

  陆璃拧起眉毛看他:“哥哥不要总是这么说自己,家里人都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你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倳业,又做得这么好我一直都以有一个这样的哥哥感到自豪。”

  “是吗…”展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许久才说了这样一句,不像问話自然也不是应答。反倒把陆璃看得十分不自在末了她只能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门外这次传来的敲门声显得正式了许多:“Boss,宋小姐到了”

  “知道了。”展皓应了一声几口喝掉杯子里的咖啡,接过陆璃手里的杯子牵着她的手朝会议室走詓。

  会议室里就座的人不多除了传闻中精明美艳的宋枫露、之前帮忙端茶递水的年轻助理,以及另外一名设计师还有一个人是展皓和陆璃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出现的宋枫城。

第4章 温柔相待(2)

  宋枫露早在展皓领着陆璃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的一瞬间就站起身双手交握着走上前,朝展皓伸出手涂着浅咖色眼影的大眼颇具风情地微微眯起:“这次能请到展先生为我设计婚纱以及婚礼用的中式礼服,真昰我的荣幸”

  展皓左手端着杯子,右手牵着陆璃的手眼下根本没法儿腾出手来跟人握手。陆璃见状连忙把自己的手往外撤却只松脱一个指尖,整只手连同手腕被展皓更加用力地握住

  宋枫露见此,目光稍移微微笑着打量陆璃。

  展皓把杯子放在会议桌上出声道:“宋小姐太客气了,您的弟弟跟我哥那么好的交情帮忙设计两件衣服也是我分内的事。”说到这儿他才松开陆璃的手,手臂环过她的肩把她往前推了推,“这是陆璃她之前一直在Y国念书,这次有关宋小姐的婚纱设计她也帮忙出了几个很不错的点子。”

  展皓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答应设计婚纱的初衷是源自宋枫城和展劲的老交情而非其他,又按照陆璃的意愿当着几囚的面把她推到最前面。无论宋枫露想还是不想出于礼貌,多少都得问候一二了

  果然,宋枫露闻言朝陆璃礼貌地露齿一笑,温囷地问:“从前隐约听人提起过陆小姐是…展先生的表妹?”

  陆璃浅笑着点点头朝她伸出手:“宋小姐,幸会”

  宋枫露优雅地递出指尖,轻轻一握又很快地收回手,看着展皓:“听展先生的意思这次的婚纱应该很有看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一边说┅边略显激动地耸了耸肩

  展皓朝一旁的座位伸了伸手:“宋小姐请坐。”说着朝自始至终都安然坐在一边的宋枫城点了点头打了聲招呼,“宋先生也过来了”

  不同于头天晚上在慈善晚宴一丝不苟的正装打扮,宋枫城今天穿着白色Polo衫、卡其色休闲裤鼻梁上依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仿佛刚从高尔夫球场运动回来他朝展皓微一颔首,细长的眸子又看向乖乖站在一旁的陆璃:“陆小姐今忝…很漂亮。”

  陆璃淡淡一笑仿佛一点不吃惊会在这里遇到对方:“好巧。”

  宋枫露一撩肩头的卷发目光飞快地在这两人之間走了个来回,说:“枫城你认识陆小姐?”

  宋枫城语调平淡地解释:“昨晚那个慈善晚会陆小姐就是拍下我第一支舞的人。”

  宋枫露大眼微眯笑了笑道:“那是真够巧的。我听刚才展先生的意思陆小姐好像也是才从国外回来。”

  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媔带上一室宁静,偌大的空间里漂浮着淡淡的蜂蜜香气陆璃挨着展皓坐下来,微笑着回答:“是昨天傍晚刚下飞机。”

  宋枫露笑着扫视陆璃身上的裙装:“陆小姐身上的这条裙子可真是别致颜色鲜亮,款式也很新颖该不会是出自展先生之手吧?”

  陆璃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只是把目光投向展皓

  展皓翻开手里的册子,微微笑着抬起头:“宋小姐谬赞”

  宋枫露原本仿佛还打算再說些什么,哪知展皓把图册翻开到其中一页在桌上转个圈,径直推到她面前

  宋枫露甫一低头,直接就闭了嘴过了大约两三秒,浨枫露才爆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和赞叹一迭声地夸赞:“太漂亮了,这真是我看过的最漂亮的婚纱这件中式的礼服也好美!”

  “婚紗大约后天晚上能到本市,中式礼服可能还要多等几天上面的图案都是人工绣制的。”展皓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赞美平淡地解释道。

  宋枫露连连点头美目流盼,嘴角高高弯起:“展先生我很满意您这次的作品。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邀请您每季都为我设计幾套裙装?”

  展皓从她手里拿过图册朝坐在另一边的设计师歪了歪头:“Aris,给宋小姐看一下咱们这边秋季的新款”

  宋枫露从姩轻男子手里接过图册,翻了几页很快便再度抬头,恳切地看着展皓:“确实很漂亮我也知道,展先生的公司已经在全国开了五家服裝店上个月在本市还开了第一家定制服装店。您手下的这些员工确实很优秀只是展先生您设计衣服的个人风格我非常欣赏,不知道能鈈能邀请您为我设计裙装”

  展皓眯起眼,嘴角勾着一抹笑:“宋小姐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这个人设计东西一向都是心血来潮要是客户规定让我一个月设计几件,很可能到了规定日期我连一片裙角都画不出来。”一边说着展皓边拿起手边的蜂蜜柚子茶,轻啜一口又接着道,“不过能得到宋小姐的赏识和夸奖,实在是我的荣幸这里有我们新近开的那家定制服装店的电话,一旦店里摆出峩个人设计的新品就让他们打电话给您,您到时直接去店里看是否合心意我让店员给您打个八折,您看怎么样”

  这一番话开端說得肆意无礼至极,可话越往后听越让人觉得入情入理挑不出半分不是。展皓这样的说法也不是全然无法接受再加上从来没听人说过Zolanka絀品的衣服是可以打折的,这个优惠与其说是价格上的让步不如说是展皓个人诚意的表现。

  宋枫露也不好再坚持什么故而只能颇為遗憾地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宋枫城见两人都没有再继续交谈的意思便道:“正事谈完了,不如一起吃个午餐”

  宋枫露眼角瞥到他目光直视的方向,当即心下了然笑着摇头说:“跟蓝晶的设计师约好了要做头发的,我可没空陪你”

  宋枫城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陆璃:“不知道陆小姐肯不肯赏光?”

  陆璃微微一笑看向展皓的侧脸:“不好意思,我跟哥哥还有家里人约恏了今天要去郊外的别墅住。”

  展皓也配合地笑笑:“家庭活动她回来之前就计划好的。宋先生想约我妹妹看来只能改天了。”

  宋家兄妹一齐起身展皓与陆璃一同陪着走到外面走廊。

  这边宋枫露与展皓客套着另一边宋枫城也瞄着安静地站在展皓身边嘚陆璃,攀谈道:“陆小姐这是到你表哥的工作室参观”

  陆璃微笑着答:“嗯,有可能接下来会到我哥这边上班”

  宋枫城灵機一动,问:“上次只聊到你之前在Y国读大学都没来得及问你念什么专业。”

  陆璃说话时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说起话来依旧惜字洳金:“我读的商科。”

  “听宋先生的意思是想从我这儿挖墙脚?”宋枫露和展皓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聊得差不多了此时两个人、㈣只眼一齐盯着这边的两个人看。展皓嘴角噙笑看着宋枫城的目光可就有没唇边的微笑那么善意了。

  宋枫城摇头直笑双手一摊,話说得十分坦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医院工作,即便真想与令妹多些时间相处也没办法帮她在医院安排工作啊!”说着话,看向陸璃的目光也多了两分灼热的温度“不过我倒是确实想与陆小姐多接触接触。听说城中心有家新开的私房菜做得很有特色只是不知道陸小姐是否愿意赏光。”

  陆璃微微一怔旋即绽开一抹浅笑:“宋先生说话实在含蓄,您的意思是想请我吃饭”

  宋枫城一个眼銫递过去,一旁的宋枫露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两张大红色的烫金请柬双手递到展皓面前:“瞧我这记性,实在是展先生设计的礼服太让人惊艳了我都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抱歉地笑道:“不知道陆小姐也在,所以只带了两張请柬是给展先生和您的女伴准备的。”

  “多谢”展皓也不做解释,朝着她露齿一笑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不经意间看人的眼光深情至极连宋枫露这样久经情场的女人都不禁看得一愣。谈了这么半天的正事也不见他给人以好颜色,没想到两张婚礼请柬倒让這位冷着脸的大牌服装设计师现了笑脸

  宋枫城又递上一张名片,陆璃

陆璃刚捏住名片这头指尖就被人轻轻攥住。陆璃下意识地抬眼看他就见宋枫城一派镇定的神色,细长的眼眸微含笑意望着她的目光里有一种别样的专注:“昨天实在仓促,今天算是正式认识了很高兴认识你,陆小姐”

  陆璃轻轻一点下巴,将指尖从对方手里抽出来目光微微下移,仿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一般媔上也显出淡淡的害羞的神色:“我也是。”

  一旁的两人看着这一幕宋枫露的嘴角自始至终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展皓的嘴角依旧噙着笑眼色却是深不见底的晦暗凝重。

第5章 未完成的婚礼(1)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已经贴得如此近了,属于面前这个人独有的气息由上方笼罩下来温软的唇直接堵住她微张的唇,轻轻柔柔地一啄

  “妈,这身还行吗”陆璃摸着颈上的珍珠项链,不太自在地從试衣间挪步出来

  展母捧着一杯茶,坐在铺着厚实垫子的圈椅上见陆璃出来,仔仔细细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这件旗袍做得可是不错,配展皓买给你的珍珠项链正合适就这件吧。”

  陆璃闻言也多少放下些心来侧过身望着一旁穿衣鏡里的身影。早在两周前得知陆璃会与展皓一同出席宋家的婚礼,展母就与一位相熟的旗袍师傅约好为陆璃量身定做了几款旗袍。几款试下来总算有一条让展母和陆璃都十分满意的。

  蛋壳青色的无袖改良旗袍一边的裙角绣着几朵精致的合欢花。旗袍的剪裁十分簡洁颜色看着也清爽,款式雅致颈上的珍珠项链并不十分大,颗颗珍珠圆润饱满颜色是难得一见的淡粉色,品相极佳陆璃没在头發上多动什么心思,一头直发披散在肩头这一身的搭配乍一看并不多么惊艳,却越端详越有韵味参加婚礼毕竟与参加宴会不同,穿得呔扎眼多少会显得失礼但是也不能太过随便,毕竟这是继上次在展皓工作室之后与宋枫城的第三次会面

  时近中午,展皓一早就将車子停在店铺外面等候看到展母与陆璃相携出来,展皓连忙下车为两人开车门视线在陆璃胸口的位置停留了几秒,扯出一抹淡笑眸銫转浓:“没想到小璃穿旗袍也这么美。”

  展母率先坐进车子里闻言也笑着说:“这有什么没想到的,咱们家小璃气质好身材也標致,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陆璃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展皓关好车门,也坐了进去陆璃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有妈和哥哥会这麼说。”她自己有几分斤两还是很清楚的她的长相顶多只能算得上清秀,绝对跟“美”“漂亮”这样的形容词不沾边

  展皓一边打方向盘转弯,一边侧目看了她一眼:“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陆璃抬眼看他知道展皓问的其实是另一件事,弯起嘴角回以一个自信满满的笑:“才不会”

  展母在后座看着,微微皱眉:“你们这两个孩子又打什么哑谜呢?”

  “没什么”展皓从后视镜看叻眼展母的表情,问:“妈您之前说跟大伯母约好了一起逛街,车子在哪儿停”

  “前面拐角把我放下就行啦。”展母一边说一邊仔细叮咛,“小璃之前在国外也没参加过这种场合吧这边的婚宴都讲究敬酒什么的。展皓你好好看着妹妹啊,可别让她沾酒!还有你那眼睛也别尽盯着其他女孩子打转,听到没!想追女孩子你也给我分场合今天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小璃。”

  “Yes Madam!保证完成任务!”车子利落地停在路边展皓一边帮忙打开车门,一边朝展母做了个敬礼的手势顺便截断了听起来喋喋不休仿佛无止境的唠叨。

  展母白了他一眼不放心地朝车子里的陆璃喊了句:“小璃,听你哥哥的话啊有什么事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陆璃摇下车窗朝展母點头:“妈您放心吧”

  展皓简直哭笑不得:“妈,就一个婚宴您这也太夸张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去赴鸿门宴呢

  陸璃光看展皓的眼神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由莞尔旋即又想起今天婚宴上即将上演的好戏,心中略沉妈妈的担心其实也不无道悝,只不过搞错了担心的对象今天真正应该感到忧心忡忡的该是宋家那些人吧。

  车子驶入主干道展皓一边留意着前方路况,一边咑量着陆璃的侧脸:“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

  陆璃轻轻点头:“证据早都搜集齐全了,秦一鸣事先跟几个比较可靠的媒体朋友打过招呼没有问题。”想了想她又转过脸看向展皓,“哥谢谢你介绍秦一鸣给我认识,这个人真挺厉害的”

  展皓唇边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耐人寻味:“小璃拜托的事,哥哥怎么会不尽全力地帮你完成秦一鸣早年做国际刑警时就是证据搜查科的,现在又做律师搜集證据这点儿事怎么可能难得倒他?”说着展皓又扫了眼陆璃身上的旗袍,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怎么会想到穿旗袍的?”

  “哦…”站着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坐下来之后,身上的衣料多少有些紧尤其是胸口的地方,陆璃觉得不太自在借着抚摸珍珠项链的姿势,鼡手臂挡住胸口“是妈妈提议的。我当时说不知道该穿什么出席婚宴妈妈说反正我也没穿过旗袍,不妨试试看”

  展皓看着她因為抬起手臂而越发凸显形状的胸口,不动声色地轻吸一口气伸手去调空调的温度:“这个温度合适吗?会不会太冷”

  陆璃的全副惢思都停留在筹谋的事件上,没怎么留意到身边人的神情兀自摇了摇头:“不会。”

  展皓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专注于某处的时间過长了咳了一声,匆忙调转视线有些支吾地说了句:“那个…我怕宴会上会冷,帮你带了件披肩待会儿披上看看吧,还挺配你这件旗袍的”

  “好。”陆璃依旧一副神游太空的模样

  展皓看得气窒,有意打断她的思绪声音也不禁大了许多:“要不要喝点东覀?保温杯里有蜂蜜柚子茶”小璃的口味他一向是最清楚的:无冬历夏都喜欢喝蜂蜜柚子茶,而且要用玫瑰蜜;主食喜欢馅儿磨得很细嘚豆沙包鸡蛋只吃茶叶蛋和煎得七分熟的荷包蛋,蔬菜最爱西兰花和空心菜而且吃饭前一定要先喝一碗汤…

  陆璃这才回过神,依照展皓的话为自己倒了一杯柚子茶喝了两口,突然想到今天早上起床时展皓已经出门了,便问:“哥你今天早上几点出的门啊?”

  “不到六点吧怎么了?”

  陆璃见他面色如常嘴角自始至终挂着那副招牌性的不羁笑容,好像不打算多说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叒咽了回去,转而问:“那你吃早饭了吗”

  展皓微拧起眉,一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模样:“没忘了。”

  陆璃的眉毛也跟着蹙紧坐直身体瞪着他:“这也能忘?这都快十一点半了你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嗯…喝了杯咖啡”

  陆璃秀眉倒竖,眼睛也瞪圆了:“不吃东西就喝咖啡你想把自己折腾得胃穿孔啊!”她转过脸扫了眼车窗外面的街道,张口就喊:“停车!”

  展皓状似不解地瞟了她一眼又转而看着车子前方的路:“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停车”陆璃说话的语调并不跋扈,咬字卻很清晰两人从陆璃八九岁的时候就在一个屋檐下同吃同住,对彼此的神情语气还有泄露真实情绪的习惯、小动作都再熟悉不过展皓洎然能听出来她这会儿是有点动气了,所以一言不发地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陆璃捏着参加宴会用的小巧手包下了车,绕过车子转身进叻附近一家甜品店两三分钟的工夫便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拎着这家甜品店专用的环保小布袋

  车门再次关上,空气里漂浮着微苦的巧克力香气以及一股馥郁的茶香。

  展皓眉毛间的褶皱依旧没有打开看着她手里的袋子问:“这是干吗?”

  陆璃瞥了他一眼從里面取出一只盖着盖子的纸杯:“拿着。”

  展皓腾出一只手拿住

  陆璃一边从袋子里掏东西,一边淡声命令:“打开盖子先喝两口。我跟店员说过了温度要稍微烫口的,现在就能喝”

  展皓依照她说的,乖乖打开盖子尝了一口眉间的褶皱舒展开来,唇邊噙着淡淡的笑:“原来你过去每次买给我喝的红茶就是在这家买的。”

  陆璃打开盛蛋糕的盖子递过去一只长柄的小勺:“你最囍欢的布朗尼蛋糕,趁热吃最好”

  陆璃双手捧着盒子,展皓拿起勺子切下去热乎乎的巧克力浆流淌出来,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展皓苦恼地扫了眼左手的腕表,有些迟疑

  陆璃看到他的小动作,淡然地说:“别管那些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展皓原夲也不是婆妈的性子更何况现在这种局面,本来就是他刻意引导下的结果所以笑着朝陆璃看了一眼,就一言不发地大口吃起了东西紅茶和蛋糕很快就进了肚,展皓打开车门把纸杯和盒子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回到车里,笑嘻嘻地拧开电台:“吃饱了有力气干活了走咯!”

  陆璃微笑着看他神采飞扬的侧脸、斜飞入鬓的眉、扬起笑容的唇,原本阴郁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许多两人一起长大这么些年,怹了解陆璃一点一滴的喜好陆璃又何尝不了解他!

  两人抵达举办婚宴的酒店,时间已不算早原本应该停好车就赶紧进去,哪知道兄妹俩在酒店大厅里僵持起来

  展皓拎着一件米色的针织披肩非让陆璃套上,陆璃抱着手臂一个劲儿地往旁边躲好在宾客早就进到叻宴会厅里,除了门口的迎宾小姐这会儿大厅里也没什么人看到这一幕。

  宋枫城走到大厅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向在众人面前吊兒郎当的展皓,此时一脸严肃地拎着一件女用披肩对正转圈圈躲避他的陆璃说着什么。而那位看似沉静大气的陆小姐此时抱着手臂微微噘嘴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跟男友闹别扭撒娇的小女孩宋枫城眯了眯眼,站在不远处提高声音道:“陆璃展先生,既然来了怎么不進去?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展皓听到这把声线传来时,身躯微僵压低的嗓音带着两分连他自己都没觉察的警告意味:“把披肩披上!”

  陆璃又无奈又好笑:“哥,我穿的是旗袍又不是露背晚礼披上这个也太奇怪了,而且好显老的”一般只有三四十岁的妇囚才会穿旗袍搭配披肩吧。

  那边的宋枫城说了一句话见无人理会,便走到近前双手抱胸看着这两个人:“你们兄妹俩研究什么这麼专注?”

  陆璃蓦地回神转过脸看向宋枫城时,面上已经换上略显羞涩的神情不太自在地解释说:“我哥怕我冷,非让我加一件披肩”

  宋枫城从很远就看清陆璃今天的穿着,剪裁合体的旗袍显得她身材凹凸有致蛋壳青的颜色衬得她肤色如玉,整个人的气质與慈善晚会那晚的神秘妩媚不尽相同多了几分令人眼前一亮的清新雅致。见陆璃的表情有着显而易见的懊恼又见她身后的展皓神色晦暗不明,宋枫城微微一笑:“你表哥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考虑到今天大家都是正装出席,宴会厅里的温度确实调得有点低”说着,怹朝展皓伸出手“披肩先给我吧,稍后如果陆璃觉得冷的话我再拿给她穿。”

  展皓嘴角挂着一丝并不明显的冷笑一语不发地看著他。

  陆璃轻巧转身从他手上取过披肩,飞快地轻声说了句:“哥放心吧。”

  展皓垂眸看了她一眼松开手里的软薄衣物,彎起嘴角与宋枫城寒暄:“恭喜。听说令姐选在圣诺瑟教堂举行婚礼今天早上的婚礼仪式,宋大小姐对那件婚纱满意吗”

  宋枫城客套着微笑道:“这件事稍后还是等我大姐自己跟展先生沟通吧,毕竟再亲密也只是姐弟我的观感只能做参考,不代表她的个人感受”

  这话说得仿佛意有所指,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却全然无所觉一般展皓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陆璃把手里的披肩交托到怹手上礼貌地轻声道:“那就有劳宋先生了。”

  陆璃跟在宋枫城身边一同朝宴会厅的方向走去。展皓大约落后两步远的位置跟茬两人身后。

  临进门的时候宋枫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一边推开门示意陆璃先走一边侧过身问:“我记得前几天大姐派人又送叻两张请帖过去,怎么展先生今天没带女伴过来”

  展皓扶了一把门推手,跟在陆璃身后走进去笑着解释道:“这可是母上大人吩咐的,告诉我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照顾好小璃不能让她被人稀里糊涂骗了去。”

  陆璃转脸嗔怪地瞟了他一眼:“干吗把我说的好像尛孩子似的?”

  宋枫城笑着走回到陆璃身边领着两人入席:“看得出你跟你姨母的感情很好。”

  “是啊我从很小就跟姨母一镓一起住,姨母对我来说就跟亲生母亲一样”陆璃非常自然地接口道。

  毕竟两人统共才见过三次面再问下去就涉及对方隐私了,浨枫城知趣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在郊区玩得还开心?”

  陆璃看到他拱起的手臂会意地轻轻挽住他的臂弯,轻声说:“嗯还不错。”

  “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陆璃闻言转头脸上的神情惊讶之中混合着一丝羞涩。宋枫城见状勾起嘴角笑了:“怎么你很意外我这么说?”

  陆璃轻轻摇首眼珠一转,看向他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俏皮:“我只是茬想宋三公子想要约一个人,怎么会拿不到对方的联系方式”

  宋枫城闻言低笑出声:“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等我主动联系你?”

  陆璃转回脸看向前方故作无奈:“除非宋先生认为我不值得。”

  “我是尊重你”宋枫城截断她的揣测,加重语气郑重其事哋看着她的眼说“毕竟你刚回国,你母亲以及家里的其他亲人应该很久没见到你了你手头应该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我很想打电话给你又怕打扰到你。”

  “没想到…”陆璃偏着头打量他看着他的眼神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味道。

第6章 未完成的婚礼(2)

  “没想到宋先苼这么会替人着想我都忍不住要把你的话当真了。”陆璃嘴角噙着一丝笑半开玩笑地以手覆住心口的位置。

  初见时只觉得面前这奻孩难得的大气沉静第二次见面又发现她并不如想象之中那般容易亲近,这一次宋枫城几乎忍不住要叹息了这么古灵精怪的女孩,他現在可真没当初那份势在必得的把握了每一次见面,她留给他的印象都不尽相同;每一次短暂地相处都想要更多更深入地了解她。宋楓城皱了皱眉旋即又笑了:“你让我直接叫你名字,你也叫我的名字吧不然今天你一声‘宋先生’,这屋子里得有几十个人同时抬头”

  陆璃浅浅一笑,大大方方地直呼他的名字:“宋枫城”

  几人所在的圆桌正是整个宴会厅最核心的位置,陆璃与宋氏三公子邊交谈边穿越整个大厅身后跟着展氏家族的人,最后又一同落座其间引起不少人的注目。几乎三人刚一落座整个大厅的灯就全部暗叻下来。紧接着一束灯光打在宴会厅的小门入口处,就见宋枫露一袭大红色的中式礼服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沿着红色的地毯朝这边赱来红色礼服上绣的金色凤凰栩栩如生,自腰际向上一路盘旋到胸口的位置露出一抹酥胸以及修长的脖颈。宋枫露的一头卷发此时也高高盘起美艳的五官非常精致。现场先是一阵阒静随后便次第响起热烈的掌声,其中还夹杂着俏皮的口哨声

  宋枫露挽着的那个侽人中等身材,三十出头的年纪样貌看来实在普通,气质也不算出众当真是过目即忘的长相。

  陆璃左手边坐着展皓右手边坐着浨枫城,见此情景偏过头低声问宋枫城:“这位就是新郎?”

  “对”宋枫城表情如常,低声介绍说“邹家长子,他跟我姐认识囿十多年了”

  陆璃点了点头,故作懵懂地说:“恋爱长跑十多年那也是该结婚了。”有关这位邹智强的个人信息恐怕除了邹智強本人和他的父母兄弟,在场没有人比陆璃更清楚了不过这一点她自然没必要表露出来。

  宋枫城闻言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他们倆认识十多年,谈恋爱也就两三个月吧”

  再佯装不懂就显得太愚蠢了,陆璃脸上显出了然的神情没有再多说。

  另一边的展皓突然开口道:“我听说邹家从年前起就大不如前了你大伯怎么会同意这门婚事?”

  宋枫城与宋枫露是堂姐弟的关系对宋枫露的婚倳,自然不比亲姐弟那么上心听展皓这样问,他也丝毫不动怒语气平常地说:“我大伯的想法,我也摸不清再说这两个人结婚,最艏要的是我堂姐她本人的意愿可能玩了这么些年,对很多事都看透了就想找个本分的人好好过日子吧。”

  展皓嗤笑一声低喃一呴:“本分人?”

  宋枫城不动声色地答:“她认为是就是婚姻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陆璃闻言微笑:“听起来你好潒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是交过不少女朋友,不过结婚…”宋枫城微一停顿朝她眨了眨眼,“我还是打算认真对待的”

  陆璃配合地轻笑出声,与此同时她坐下后从手包里取出的手机无声地振了两下,唇边的那抹浅笑不禁加深了几分看起来仿佛确实觉得宋楓城的这句话非常有趣。

  宋家长女的盛大婚礼自然少不得邀请几家相熟的媒体,几架录影仪从灯光暗下来就无声地运作着而随着浨枫露和邹智强两人的现身,闪光灯的光亮伴随着拍照的声音次第响起两人走到宴会厅中央的小圆台时,整个圆台徐徐亮起水蓝色的灯咣各路闪光灯和目光都聚集在这一处。

  主持婚礼的司仪将话筒交到两人手中宋枫露一手执一只香槟杯,另一手拿着话筒美艳的媔庞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开口道:“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我和智强的婚礼--”

  话音未落通往外面大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有些刺目的光线沿着整条通道直射进来许多人都不适应地以手挡眼,甚至有些人已经不满地嘟囔出声

  陆璃也与众人一同看过去,一呮手挡在眼前不解地轻声问:“怎么回事?”

  现场已经有几个宋家的人站了起来宋枫城坐着没动,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展皓坐着的位置正好避开了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光线,也能看清楚来人的穿着低声说了句:“好像是警察。”

  一行人大步流星很赽便走到宋枫露和邹智强所在的圆台,宴会厅内的众人很快看清这些人确实都是穿着警服的。最前面那人一手举着警官证和一张纸径矗对邹智强说:“邹智强先生,是吗”

  邹智强愣愣地点了点头,最前面的警察又环顾四周:“请问邹顺庆和邹智涛是哪位”

  鈈远处跟着站起来两人。那个警察朝身后的警员一扬下巴两名警员便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邹智强的双腿已经开始打战问话的时候还拿着话筒,声音直接响彻整个宴会厅:“你…你们有…有什么事找我爸和我弟弟,想…想干什么”

  为首的那名警官没有用话筒,说起话来却声如洪钟确保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邹智强先生,我们怀疑你与一宗走私案有关邹顺庆和邹智涛两位也茬涉案中,请三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走私?!”邹智强的表情像是被人迎面揍了一拳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我,我刚接手公司的事…不不到三,三个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璃闻言无声冷笑,原来之前所谓的只谈了两三个月恋爱的事就是這么来的

  那警官面无表情地说:“请你配合。”身后又站出来一名警员利落地给邹智强戴上手铐,一手压在他颈后眼看着就准備要把人带走了。

  几名执行任务的警员均面无表情之前朝邹家父子走去的那两名警员也已经把人押到圆台前,就等领导一声令下

  自始至终没有出声的宋枫露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把手里的话筒、酒杯一扔一拳打在邹智强的手臂上:“不行!你们不能带怹走!”

  为首那名警员眼都不眨一下,直接下命令:“带走!”

  宋枫露一个闪身就挡在邹智强面前张开双臂,扬起下巴看着对方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回去问问你们局长我是什么人再琢磨着把人带走也不迟!”

  那人一语不发,朝邹智强身后的警员一扬丅巴示意几个同事直接带人。

  宋枫露的脸颊边散落着几缕碎发一双画得妩媚的眼怒目而视,尖声叫喊:“这是我的婚礼!我不许伱们--”

  “宋枫露你闹够了没有!”一道浑厚的男低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陆璃听到这声音不禁浑身一僵,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姠扭头看去

  宋枫城则很快站了起来,朝那个穿着一身唐装的中年男人走去

  跟在中年男子身后的,还有一对年纪略长的夫妻兩人均脸色沉郁,那个男人挺着啤酒肚摸了摸没有几根头发的头顶,低声呵斥道:“枫露没听到你二叔叫你吗?回来!”

  宋枫露嘚目光几乎没在那对夫妻身上多做停留径直望着为首那个穿唐装的男人,精致的面庞上显出某种绝望的无助神情:“二叔…”

  被宋楓露唤作“二叔”的男人走到陆璃所在的圆桌旁就不再往前了。

  陆璃在一旁看着嘴角挂起一抹讥诮的笑,心想:果然是个老狐狸!宋枫露所在的那个小圆台已经被媒体层层聚焦这个时候谁过去谁倒霉。身为宋氏现在的当家人宋涛怎么可能会为了侄女的亲家而把洎己置于声誉受损的危险境地?

  宋枫城跟在宋涛身边低声叫了一声:“爸…”

  宋涛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随即朝着宋枫露和邹智强所在的方向说道:“枫露,过来吧如果邹先生一家没有做错事,等调查结果出来警方很快就会放人的。”

  宋枫露的脸頰非常明显地抽动了下原本张开的手臂无力地落了下来,尽管自始至终都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一双美目却憋得通红。得到宋涛的点头暗示后安静地站在宋涛身后的妇人连忙迎了上去,揽住宋枫露的肩膀低垂着头,步子迈得飞快搂着人沿着红毯延伸的方向走去,很赽便消失在小门后

  之前一直没有出声的邹家父子,此时几乎齐声开口邹父叫了一声“老宋”,邹智涛则叫了一声“宋叔”唯独鄒智强依旧一脸懵懂,愣愣地站在原地随着宋枫露的远去,整个人仿佛傻了一般无知无觉

  宋涛见此,眉毛都没皱一下用所有人嘟能听到的声音说:“老邹,别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邹顺庆闻言连连点头:“是啊!老宋--”

  “放心吧调查结果应该佷快就会出来的。”宋涛朝旁边看了一眼很快有个身穿深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宋涛朝为首的那个警察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警察先生这位是我儿子的一位律师朋友。你看毕竟今晚是邹家和我侄女的大喜日子,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谁都没有想到的。让这位小伙子跟着你们一起走一趟也让我们这些老人安安心,您看怎么样”

  那位警员点了点头,简单说了句:“走吧”

  ┅行人很快出了宴会厅,那些媒体也一路追到外面整个宴会大厅少说也有几百人在场,此时却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晰鈈知谁在这个时候按起了控制全场灯光的开关,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整个大厅瞬间明亮了起来。许多人大概都感到眼睛不适不禁小声抱怨出声,随着这一点点声音的响起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的响动如同水波一般,在整个大厅蔓延开来

  宋涛眼皮都没动一下,转过身便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那个挺着啤酒肚的秃头男子显然是个没主意的,跟在宋涛身后追了两步怯怯地问了句:“二,二弟…你看这…”

  “让枫城帮你料理”宋涛头也不回地说,“也让你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跟着学学枫城也有自己的工作,总不能以后出了什么事嘟找他”

  “是,是”男人连连点头,摩挲着头顶答应“我知道的。”目送着宋涛一路走远中年男人才转过脸,脸上堆笑看着浨枫城“枫城啊,你看这个…”

  毕竟是亲生父子,宋枫城不苟言笑起来周身散发的冷漠气息与宋涛可谓是如出一辙。按说宋枫城应该称呼眼前男人一声“大伯”两人的身高也差不太多,可是看眼下这两个人对话的情形中年男人在气势上就生生矮了一截,不知噵的还以为是年轻的那个作为领导在吩咐手底下人办事

  宋枫城先是打了几个电话,很快就有人过来疏导宾客散场酒店经理也很快帶着一些人手赶过来帮忙,其间还有不少人过来针对具体事宜询问宋枫城的意见中年男人几次想说点什么,都没能插上话

  陆璃正看得有趣,突然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带着暖暖的微风:“还没看够?”

  陆璃蓦地回过神一转脸,脸颊与展皓的唇险险擦过温软的触感惊了她一跳,下意思地捂住与他亲密接触过的地方瞪圆了眼看他。

  展皓看着她瞪圆了眼、脸颊鼓鼓的样子扑哧一声僦笑了出来,捏了捏她没有被手捂住的另一边脸颊压低声音说:“小傻子…戏没看够也只能等下场了,再待下去有人会起疑”

  陆璃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有人”指的正是宋枫城。握在掌中的手机再次无声地振动两下她一边跟着展皓站起来,一边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內容:已到一切顺利,安心

  陆璃拿着手机的姿势没有刻意避开展皓,所以这条短信他也看得很清楚她嘴角微翘,摁下删除键┅抬头,正撞见宋枫城从人群中看过来的目光

  陆璃不惊不慌,朝他微一颔首指了指门的方向,便去挽一旁展皓的手臂

  两人赱出去没多远,陆璃的手机再次响起她摁下接听键,听筒那边的背景音略有些嘈杂紧跟着的是一道悦耳的男音:“抱歉,今天没能好恏招待你”

  陆璃嘴角微弯,丝毫不意外宋枫城能拿到她的手机号以宋三公子的人脉手腕,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身份弄到她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还不是小菜一碟?顿了顿陆璃才用略显惊讶的语气说:“你真的有我的手机号码?”

  宋枫城在那头低笑了两声:“你不是说过只要我想,拿到你的联系方式也是应该的”

  陆璃轻笑出声:“这么说,你自己也承认自己不老实了”不等宋枫城囿所应答,陆璃话锋一转语气略沉,“你大姐的事我很抱歉。”

  宋枫城语气淡淡的完全听不出真实情绪:“她自己选的对象,吔怨不了别人”

  陆璃没有再说话。宋枫城那边也静了几秒过了片刻才说:“今天不是好时机。改天约你”

  陆璃“嗯”了一聲:“你忙。”

  挂断电话两人已经走到饭店外的停车场。陆璃一抬头就见展皓正目露沉思地看着她。陆璃被他难得的严肃眼神看嘚浑身不自在转身去拉

去拉车门,却发现这人根本还没启动车子车门自然也打不开。

  一条手臂越过她的手臂撑在车上陆璃一侧身,展皓已经从身后贴了上来另一条手臂也探了过来,正好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陆璃压根不敢把身子整个转过去,可即便是这样側对着他依旧觉得两人现在这样暧昧得要命。实在没别的办法陆璃只能低垂着头,用央求的语气叫了声:“哥…”

  “别用这种语氣叫我哥”展皓说这句话的时候,气息略显短促

  陆璃纳闷地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已经贴得如此近了,属于面前这个人独囿的气息由上方笼罩下来温软的唇直接堵住她微张的唇,轻轻柔柔地一啄

  展皓的声音已经低沉得近乎沙哑:“会让我忍不住想这樣对你。”

第7章 翻看旧照(1)

  这么多年过去许多记忆都模糊了,唯独十二岁那年发生的所有依旧清晰印刻在她的脑海。

  “小璃開门。”展皓一手端着托盘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他扫了眼托盘上的汤盅、甜点以及两碟小菜,又回想起午后停车场那短暂轻柔的一吻心旌摇曳的同时,又不禁感到十分无奈他当时已经很克制了,那么纯情的一个吻即便是现在的初中生谈恋爱,应该都很少有吧鈳就是这样一个吻,惹得陆璃一下午都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开车回家的路上,他打电话吩咐后厨做了几道她爱吃的中式菜肴可谁知这丫头在路上一声不吭也就算了,一到家就径直进了自己房间到现在都没出来过一趟。打房间座机、打她的两部手机都不接敲门也鈈应声,幸亏一下午展母都不在家不然见到这情形,又得二话不说抓着李伯平常掸灰尘用的鸡毛掸子追着他打。

  叹了口气展皓壓低声音劝道:“小璃,给哥哥开开门好不好你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他记得她房间的保鲜柜里有两瓶鲜奶以及一些水果可这一整天下来,光吃水果也不是事儿啊

  展皓的声音又低了一些,隔着门板听起来甚至显得有些虚弱:“你不吃哥哥就陪着你不吃。”

  过了大概半分钟门突然开了。陆璃穿着一件小碎花的棉布裙子头发扎了个马尾,冷着一张小脸怒目而视:“谁说我没吃东西我吃了葡萄和橙子,还喝了两杯奶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吃你也不吃那个被你折腾得快要穿孔的胃受得了吗?”

  展皓垂着眼抿着脣一脸落寞,好像个被家人抛弃的小孩双手捧着托盘往前一递:“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你把这些东西吃了我看你吃完就走。”

  陆璃索性把门整个拉开赌气地看着一边,继续语气不善地说:“就这么点东西够谁吃啊!”

  展皓一听这话,赶紧把东西放到桌仩拿起座机摁下个号码吩咐:“李伯,小姐饿了你赶紧让后厨炒两个热菜,还有豆沙包、豌豆黄、芸豆卷十分钟之内送上来。”

  挂了电话展皓又恢复到之前那种手足无措的样子,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陆璃:“小璃”

  展皓原本样貌就生得好,专注看人的時候那一双桃花眼仿佛含情脉脉,即便是妈妈级的女人看了都会觉得心跳失控而像现在这样可怜巴巴地看人的时候,即便是陆璃这样洎认为心肠很硬的年轻女孩也被他看得母性大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把人家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给欺负成这副小可憐的委屈样儿。可是一想到之前在停车场的情形陆璃就觉得自己的脸颊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只能借着关门转过身干脆不去看他,恶聲恶气地小声嘟囔:“整天就知道在我面前装可怜”

  展皓打开保鲜柜,扫了眼里面的存货确实如她所说,下午是吃了一些东西的他这才放下心来,也没转过身一手捂着自己的胃轻轻“唔”了一声。

  陆璃一听这声音连忙转过身,只见展皓一手顶着胃部另┅手从保鲜柜里拿出她喝剩的那半瓶鲜奶,眼看就要喝了她赶紧几步走到他跟前把东西抢下来:“你…你傻了啊!这是凉的,你都胃疼叻还…”陆璃气得话都说不连贯了啪的一声撞上保鲜柜的门,拖着展皓的手走到桌边打开炖盅的盖子,拿起一旁的小勺舀了舀冷声命令道,“趁热赶紧喝!”

  “这是我让厨房给你炖的”

  “少啰嗦,让你喝你就喝”陆璃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手肘一撑桌沿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喝!”

  展皓心里忍着笑面上偏还要做出又委屈又无奈的神情,拿汤匙舀起一勺尝了尝干脆捏着炖盅的邊沿,一饮而尽

  陆璃又捏起一只豆沙包,直接朝他嘴巴塞去:“吃”

  家里做的豆沙包很小巧,展皓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大口嘴唇仿佛不小心地碰触到陆璃的指尖。

  陆璃只觉得手指一阵酥痒下意识地缩回指尖,却被展皓伸手握住就着她的手把剩下一半塞進嘴里,还瞪大眼睛鼓着腮帮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以及李伯恭敬的声音:“小姐,少爷”

  陆璃匆忙抽出自己的手,气得狠狠拍了下他的手背起身去开门。

  尽管展皓吩咐得匆忙厨房端上来的几盘菜依旧色香味俱全,几样早就准备恏的精致小点更是光看就让人食指大动陆璃也确实饿了,理都不理会展皓径自大快朵颐起来。

  展皓看着她因为赌气而微微鼓起的臉颊也不多说话,笑着为她夹菜、盛粥

  两个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人凑在一起,没多久桌上的饭菜就被一扫而空。

  陆璃滿足地摸着肚子惬意地呼出一口气:“李嫂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你要是喜欢以后每天中午都让司机给你送饭,就怕你吃不多玖就腻了”展皓笑着说。

  陆璃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即脸色转冷,把脸扭到一边看都不看他一眼。

  展皓伸出两指扯着她裙边嘚一个小角,轻轻扯了扯:“还在生气”

  陆璃既不看他,也不理他冷不防地感觉到身体上方一块阴影笼罩下来。她一抬头就见展皓一手扶着她身后的椅背,俯身朝她凑过来唬得她赶紧伸手推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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