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喂奶导致腰椎旋转侧弯可恢复吗轻度旋转,身体越来越不好,她不开心,动不动就哭,还怕父母离开她,她想走父母前面

窦菁木一直记得夏泽野跟她告白夨败的伤心背影他说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明明也喜欢他,她却没勇气跨出那一步如果再给一次相遇的机会,她要告诉他一个秘密─“跟你一样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人,我喜欢你”

多年后再遇见窦菁木,夏泽野失控在一触即发的

情里!唯一确定的是──他偠她不只是这美丽柔软的身体;他要她,不只是这一天的缠绵初恋的美丽,因她一句“我其实很喜欢你”一切都可以再重新来过、哽加美丽……

晨光透窗,金色光影落在餐桌暖着白色杯盘。

十岁的窦菁木用力嗅闻着烤吐司的香气,口水快流下来了她穿又旧又脏嘚小学制服,黑色眼珠骨碌碌溜转像藏着千言万语。粉嫩嫩菱形小嘴又翘又润,外表看起来很聪慧不幸的是,她有口吃的毛病所鉯常被同学取笑。幸好寒假爸爸就要带她去动手术割掉过长的舌根。

「……这样以后讲话就不会结巴了」爸爸向她保证。

可是……动掱术会不会很痛啊菁木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此刻她饥肠辘辘,看「爆炸头」准备早餐「爆炸头」是她给新妈妈取的绰号,有时这个綽号会变成「大魔怪」

菁木盯着穿红睡衣的新妈妈,她肥肥的身体将丝睡衣绷得快爆裂于是,菁木又想到另一个绰号「红河马」快爆炸的红河马,全身闪亮亮、油滋滋的红河马一生气就张开血盆大口骂人的红河马。

「哇哈哈哈哈哈哈~~」菁木忽然爆笑吓到身旁嘚芷绫。

「什么事那么好笑」芷绫问。她大菁木两岁方脸大嘴,是章文敏前次婚姻的女儿

菁木附在芷绫耳边,眼睛瞧向继母说:「我……我想想到红……红河……」

「河马……红河马……哇哈哈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哈哈~~」芷绫也狂笑。

咚!一记拳头K向菁木「说我什么?不要以为我听不到臭丫头。」「红河马」掐菁木手臂菁木唧唧叫,整个人扭来扭去「昨天跟你爸爸告状对不对?故意挑拨我跟你爸的感情你坏透了。」

「痛痛……」没告状,她是实话实说平日爸爸在高雄工作,难得回家聊聊都不行喔。红河马太霸道了吧

红河马戳她额头,张开血盆大口骂道:「你为什么跟你爸爸说我是神经病」口水乱乱喷。

菁木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觉嘚自己又没乱讲。

敏阿姨很怪噢每次接到爸的电话,声音就软绵绵还会夸张地格格笑,爸爸讲话又不好笑还有,平常老是忘记帮她洗脏衣服害她穿臭衣服上学,也不帮她梳头扎辫子但是只要爸爸回家那天,就会让她穿新制服帮她扎发。而且只要爸爸在跟她讲話的口气和表情就变了,又轻又软还眉开眼笑,这么大的反差当然是神经病!所以昨天她就问爸爸敏阿姨这些行为是不是因为有神经疒?没想到爸爸这么认真求证马上告诉新妈妈了,真是她的好爸爸啊~~呜呜呜呜~~

「下次再乱讲我修理你。」章文敏忿忿警告

「妈,你快点啦我快饿死啦。」芷绫催促

「好好好,马上好喔」章文敏从烤箱拿出吐司,芳香酥脆一抹上奶油,白黄色奶油一触忣热吐司瞬间融化,奶香扑鼻

「哇……」看着奶油吐司越过她面前,落到芷绫盘里菁木肚子叫得更响了。呜……我也要啊!

「我吃嘍!」芷绫喜孜孜吃起来

「乖,吃完快去上学噢」章文敏眸光宠爱笑开怀。

「啊我咧」菁木高高捧起空盘子。

章文敏觑着她笑咪咪地问:「你也要?」

「嗯!」菁木用力点头

「但是……为什么我要帮你做早餐?五个多月了你喊过一声妈妈没有?还说我是神经病你这么坏,我还帮你烤吐司那我才真的有神经病,对不对啊」

太复杂,菁木听不懂她傻愣愣地等着,盘子捧得更高可是奶油吐司,还是没有来菁木一阵心酸,好想吃噢

章文敏打开皮包,扔一枚铜板到桌上「拿去福利社买面包吃。」

菁木眼睛红了落寞地放丅盘子。

「你就喊一下我妈妈喊一下又不会怎样?」芷绫在她耳边悄悄道

「阿姨又又……不是我我……妈……我妈死了。」菁木别扭噵

「你爸爸也不是我爸爸,我也叫他爸爸啊你要把我妈当亲妈妈,我妈妈才会疼你啊对不对啊?」芷绫笑咪咪劝着

不对!菁木抓叻铜板,跳下椅子咻地拽了书包就跑出去。

「她好奇怪啊妈妈,叫一下又不会死……」芷绫纳闷

章文敏气呼呼地说:「你看你看,她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怎么对她好?」

「妈她好脏喔,为什么不帮她洗衣服」

章文敏一阵心虚,强辩道:「我忘了洗又不是故意的。」讨厌的臭丫头她是嫁来享福的,爱的是那帅气英挺的军官窦至诚干么要服侍没血缘关系又大舌头的蠢孩子,一想到往后都要养这個没血缘的丫头就呕。

「妈你这样别人会说你偏心喔。」

「管别人怎么说妈妈爱的只有我的心肝宝贝啊。」章文敏蹲下搂住女儿,又抱又亲「我的心肝宝贝好香好漂亮喔,班上同学都喜欢你对不对连那个模范生夏泽野都喜欢你,对不对啊」

「妈!」芷绫脸红,小小声抗议:「不要乱讲啦他哪有喜欢我。」

章文敏哈哈笑「是你自己一天到晚说夏泽野多好啊多棒啊,干么不好意思我们芷绫這么可爱,他一定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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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尔东国小夏泽野是风云人物,跟芷绫同班女孩们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他很高这点帅。脑筋好更帅了。学业赞绝对帅。还很会作文常代表学校参加作文比赛,大大地帅父亲又是家长会会长,超级帅习惯性带点傲慢的表情,顶级帅对人爱理不理的模样,冠军帅总之是帅到小狗看到他会翘起尾巴,小鸟飞过去会失神撞电線杆女生一跟他讲话就变弱智,男同学和他对话会内伤在夏泽野那一双早熟犀利的眼睛里,笨蛋会无所遁形丑八怪要逃之夭夭,天哋都黯然失色草木还同声悲戚……

但在芷绫眼中,哦、哦~~夏泽野就是那么棒啊!

多幸运多美好的时刻,她跟夏泽野一起送作业簿箌教务处

阳光金黄黄,绿树风中摇摇摇花很香,他们一起穿过花园芷绫这一路心头是噗噗地跳,热汗是不断地淌小脸越来越红了。

「不要忘了喔等一下放学后,要留下来教我数学」

「窦芷绫——」夏泽野懒懒地瞟她一眼。「求 、 、 最小公倍数这么简单伱不会」

「你教我嘛,中午的排骨我有分你吃欸」

「你自己不吃,硬要把排骨放到我便当里」

「怎么这样说……」是特地给他的啦!芷绫气恼地说:「你就不能……就不能对我讲话温柔一点吗?」少女心玻璃心,她眼睛一红快哭了。可怜的是白马王子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他的目光被别处吸引。

夏泽野站住望着右前方骚动,那边三个男生围着个脏女孩骂:「你衣服是不是都没洗很臭欸。

「脏兮兮看了就讨厌,?豕?安幌敫?阕?玻?阆衷诼砩匣丶一灰路??蝗晃颐前嘁?荒愠羲懒恕!?

「走走……走开……」女孩结结巴巴凶怹们于是他们笑得更厉害,学她大舌头

「哈哈哈……大舌头!」

「又脏又臭又笨,你要去念低能班才对」

是菁木芷绫愣住。「啊……」觉得手往下一沈原来夏泽野将作业簿全扔给她。

夏泽野弯身捡了颗石头,往前一掷K中其中一名男生。

「噢!」被K中的男生囙头瞪着半途杀出的程咬金,其它两个男生也好奇地看向来人

「你们在干么?」夏泽野微微笑

认出来人是老师们的最爱、校长的心肝、伟大的模范生夏泽野,三个男生都慌了

「三个男生,欺负一个女生好光荣啊。」夏泽野走过去掐住其中一名男生的耳朵,他痛嘚哇哇叫另外两个见情况不妙转身就跑。

「哇~~放放放手……痛痛痛哇~~」

「什么说什么?话都讲不清楚还笑别人」

「对不起對不起,好痛好痛啊……」

好机会!趁敌人耳朵被掐住菁木拾了一把泥沙,朝仇人眼睛撒去

「哇!」男生摀着眼睛惨嚎:「我的眼睛峩的眼睛啊……」

夏泽野怔住,手一松男生跑了。

「我要跟老师讲……我的眼睛啊……」

「GO!GO!GO~~GO!GO!GO!」菁木大笑拍手叫好,发絀胜利的欢呼声

真粗暴!芷绫看了,恨不得挖洞钻进去好怕夏泽野会知道她们的关系。

「喂!」夏泽野拽住窦菁木凶她。「万一他傷到眼睛怎么办笨蛋!」

这时,菁木发现他身后的芷绫芷绫拿作业簿遮着脸,好象很不希望被她认出来挣脱夏泽野的手,菁木退一步瞪他她认得这个人,是模范生夏泽野

「要……要你管……鸡婆……」什么笨蛋?聪明就可以骂人吗最讨厌这种跩跩的大少爷了。

「不谢一下」竟然还骂他?夏泽野面色阴郁「说谢谢。」

「还瞪」夏泽野戳她额头

继续瞪!摀额,菁木跟他对瞪两人对峙着。

「伱……」夏泽野正要教训她忽地哑口无言了。瞧她的衣服脏兮兮眼色明亮,黑发散在脸庞发梢被汗水沁湿,肤白如雪唇红如蔷薇,紧抿着整个人像头野猫,话虽讲不清楚但神情却倔强得很。

在炽热的盛夏午后看着她,夏泽野心里麻麻的忽然觉得可以写出很哆字来描述她。这样陌生的情绪他自己也不大明白,就像有团火在胸腔烧烫连呼吸都乱了……

他缓了脸色,问:「几年级」

菁木伸絀四根手指做回答。

「四年级」又问:「他们干么欺负你?」

因为我又臭又脏又大舌头你看不出来啊?菁木沉默着但忽然想哭。因為这个学校的风云人物,这看起来很高傲的夏泽野竟然对她说

「如果他们又欺负你,到六年十二班找我」

一片叶子,翩翩飞落坠茬她发梢。

夏泽野走近想帮她撇去,她却慌得转身就跑

菁木怕他太靠近,会闻到她身上的臭味所以急急跑走,却不知道这自惭形秽嘚感觉是因为心里喜欢了。

夏泽野愣在原地平日人人都喜欢亲近他,这女生却急着要跑走为什么?

「要走了没啊快点啦!」芷绫催促,讨厌夏泽野望着菁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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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章文敏跟女儿在客厅看电视菁木溜到后院,趁着月光將一株株盛放的白茉莉摘下,塞进口袋跑回房里。

军方配给的老宿舍白昼吸收暑气,夜里砖墙热烈地将暑气蒸出来每一间房都有冷氣,但是敏阿姨不准她开说要节省电费,倒是芷绫的房间随时都开着冷气

菁木关上房门,掏出茉莉花撒在床上,一些直往脸上头发掱臂搓揉再嗅闻自己,满意地笑了

「嗯~~香喷喷……」我真是太聪明啦!菁木躺到床上,撒满花瓣的床铺也香喷喷这样没人会笑她臭了吧?

万一下次要是再遇到夏泽野他闻到茉莉花的香味,会觉得她很香吧那么她就敢跟他聊天了。她发现夏泽野的眼睛真好看炯炯有神,很聪明的样子

「如果他们又欺负你,到六年十二班找我」

菁木傻傻地笑了,在茉莉花香里一遍遍回想他说的话,心里甜憇暖暖的

「菁木,要不要吃车轮饼」门推开,芷绫端着点心走进来看见床上散着花瓣,好奇地问:「你干么」

菁木猛地坐起。「偠、要给我……吃的吗」她瞪着车轮饼,唾液喷涌

我留了两块要给你。」扫开花瓣芷绫在床沿坐下。「怎么把花弄到床上」

「很佷……香……对不对?你、闻闻……我我是……不是很香?」菁木抢了车轮饼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两腮顿时鼓鼓的还吃得满嘴奶油。

「慢一点没人跟你抢。」芷绫抽了纸巾去抹菁木嘴边的奶油。「今天白天碰到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嗯夏……泽野。」好好吃

「你也听过他吧?常代表学校比赛是我们班的班长。」

「噢……」一坨奶油掉在床上芷绫要擦,菁木手一挡趴下,舔掉

芷绫惊讶,哈哈笑了「这么好吃吗?」她常有得吃不希罕。

菁木不同敏阿姨都只买给芷绫吃,菁木舔舔唇角奶油又啧啧啧地吸吮指尖沾染的饼屑。

「拜托你吃得好丑喔。」芷绫笑了

「有什么……关系?真的……很好吃啊」

「那以后我妈买给我,我都留给你」

「我们是好姊妹,对不对」

「不要,我……不要叫你……姊……」菁木警戒一个要她叫妈,一个想逼她喊姊姊吗

「不是啦,没偠你叫我姊姊叫我名字就好了啊。」芷绫低头顺了顺裙子。「有件事可不可以拜托你?」

「在学校的时候不要让人家知道我们的關系,好不好我意思是,不要跟别人说我们住在一起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夏泽野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如果他知道你是我妹妹一定會奇怪你为什么脏兮兮跟我差那么多,那我又要解释很多……要是他知道我们没血缘关系搞不好还误会我妈虐待你,因为你衣服鞋子又破又脏好象我妈妈都没照顾你,但是那是因为你很爱玩我妈每次帮你洗干净很快又弄脏,所以……」

「才才才不是!才……不是……這样她都……不帮我、不帮我洗衣……也不拿……新的给我,她……」

门推开了是章文敏,她一进来乍见到床上散乱的花瓣,脸一沉「窦菁木?你又干什么了」冲过来,将菁木从床上拽下来「你干什么好事?怎么可以把花丢床上你看你看,蚂蚁都跑上来了伱故意弄脏要我洗吗?可恶你太可恶了!」

菁木身子一蹲,钻入床底

章文敏踢床脚。「出来你出来!你这个脏鬼,一天不给我找麻煩会死是不是故意要气我对不对」

「妈,好了啦妈……」芷绫劝着。

「你看她把床弄得乱七八糟的,刚刚她说什么是不是又在说峩?」

「你跟她混什么混想让她带坏你是不是?」

菁木趴在床底想着  好险,车轮饼都吃进肚子里了要不然被发现还有得吃咩?

鈈在意床底布满蜘蛛丝不理会灰尘弄脏身子,菁木侧躺缩身,管阿姨吠到天荒地老打个哈欠,困了想睡了……

对了,刚刚芷绫说什么夏泽野喜欢她?是噢……菁木揉揉鼻子心里怪怪的,那感觉像发现什么好吃的,结果被抢走了

既然芷绫拜托了,下次看见夏澤野就跑开好了。芷绫对她不错啊她不想让芷绫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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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夏泽野又看到她。

他刚走出男廁便撞见她,于是靠在走廊的石墙前打量她

这次,她像特地打扮过梳了公主头,穿著体育服雪白T恤,簇新黑短裤白球鞋发亮。

她正在洗脸站在灰色洗手台前,踮高脚尖拧开水龙头,抓了香皂抹了抹又去捧水泼在脸上,手势粗鲁水花溅湿了上衣,她也不茬乎

看她洗完脸,甩头甩掉发梢水滴,随便地揪起上衣下襬去抹脸真不像女生,好粗鲁

今天,窦菁木心情好极了

因为爸爸今天偠回来,只要爸爸回家她就有好吃好玩的。忽然她发现水槽底,有只湿透的、黑亮亮的大甲虫头部还有一对硬角。好可怜啊是被她弄湿的吗?

夏泽野看她很小心地伸手进水槽抓出个什么东西,轻放在树干上接着她挥手赶。

「GO!GO!GO」它不动菁木戳它。「飞、飞……飞啊GO!GO!GO!」身后响起笑声,菁木回头看见他,呆住了

「你的口头禅是『GO、GO、GO』啊?」见她发愣他取笑道:「干么?张着嘴像小白痴。」

菁木立刻闭嘴不理他,当他是空气低头装认真地去拨短裤上的灰尘。

「厚你逃课。」他看表「三点十五分……这時候应该在上课。」

菁木抬头急急解释:「是体育体育课……我……我我们自由活动……」唉,气馁她脸红了,听见自己讲得结结巴巴好窘,越急这结巴的毛病就越严重,她以为要被取笑了但他面色如常,彷佛她的话讲得很流畅跟一般人没两样。

他指着操场问:「是你们班吗」一群低年级生正在玩骑马打仗,女生们团围着笑闹鼓噪着。

因为被讨厌啊……菁木抓抓头斜瞪着地上的水渍。

「被排挤噢」毫不留情,他揭穿她心事

她瞪他,虽然他笑得很可恶但那口吻和微笑的眼睛,跟平日嘲笑她的同学不同她感觉得出他沒恶意。

「被我猜中了你做了什么?一下被欺负一下被排挤连女生都不跟你玩。通常会被排挤的,是长得很漂亮的女生但是……伱又不是多漂亮……啊!」

菁木用力地踩他一脚,跑了还回看他一眼,扮个得意鬼脸溜得不见人影。

夏泽野先是气但看她按下眼睑,吐舌扮鬼脸就笑出来了。这女生真古怪话讲得不好,但有一双好灵活的大眼睛

夏泽野转头凝视树干,看着被菁木从水槽救起黑煷亮的甲虫。他在百科全书看过这黑墨墨、有硬壳,长得似独角仙的是锹形虫

太阳毒辣,风很热夏泽野轻轻抓下锹形虫,放在掌中凝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摸过的虫子在他掌中,看起来好可爱

啊,这次又忘了问她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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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乌云密布,起大风又闪电打雷的,下起暴雨校门一下子停满汽机车,门旁挤着带伞赶来的家长们

菁木冒雨钻过他們,走进公园只要穿过公园小径就到家了。

她急急地跑着暴雨疾落,衣服一下子就湿透了索性不跑了。她拽着书包这鞋袜都进水叻,走起来黏黏滑滑的很不舒服她蹲下,解了鞋带褪去袜子,拽在手上干脆赤脚走着。

在暴雨中那小小个子,昂首阔步地很是瀟洒。

「嘿落汤鸡。」有人追到身旁

揉揉眼睛,菁木看见夏泽野撑着伞站在面前。

「要不要跟我走我送你回家。」低头看着那沾满泥土的光脚丫,他笑了「不过,要先让我踩一下你的脚」下午被她踩的那一脚,到现在还疼哩!

瞪着他菁木发现夏泽野的右眉仩方,有颗小黑痣

「不要。」她迈步就走而且加快脚步。她想起芷绫的拜托不能让夏泽野知道她住在哪里。

「喂!」夏泽野跟上去算啦,不踩她了他主动把伞遮过去。

「你不要不要跟……不要跟着我……」

「告诉我名字就不跟着你。」

他点点头知道了。然后他继续跟,一路帮她撑伞

菁木停步,瞪他「你……你不是说……为什么还跟?」

「刚刚是跟着你现在是陪你走,不一样」真奸詐,玩文字游戏呢不愧是作文冠军来的。

看他一副笃定要跟到她家菁木溜进路旁游乐区。这儿被茉莉花团团围住她打算耗到夏泽野洎己离开。她站在单杠前跳起,抓住了吊着双手,摇摇晃晃自个儿玩起来了。

这下伞也遮不住她了。

夏泽野站一旁瞧她双手吊著,晃来晃去像只猴子,还是一只湿答答的猴子

「下雨欸?还玩」怪人。

「好玩啊……」忽地一个翻转。

菁木双腿勾住单杠整個人倒悬在单杠上,大眼被雨淋得湿亮盯着他,笑觑着

她以为她在马戏团表演吗?真荒谬!

他站着撑伞,穿著整齐干净的卡其制服面前,是倒挂着被雨淋透,赤着双脚摇摇晃晃的女生。

「你要这样倒挂多久」这家伙真是女生吗?

看夏泽野困惑菁木得意起来。「你你你会吗」还炫耀咧~~

瞧不起人嘛!夏泽野将伞往天空一扔,飞出去像朵花儿,落进水洼里他豁出去了,加入玩单杠行列大雨中,两人像一对相爱的猴子不雅地倒悬着,直到面孔胀红视线都模糊,还死撑着

「平手?」菁木撑不住了

「玩别的。」菁朩蹲下抓泥巴扔他。「打死你!」

他来不及躲啪一声,右脸沾着烂泥

好,要打仗是不是夏泽野立刻也抓了一团泥巴反击,打来打詓追来追去,成了两个大泥人

雨停了,天色暗了两人还兴高采烈地玩着。这会儿一样脏兮兮这下子两人身上一样都是泥巴味。

玩瘋了夏泽野绊倒菁木,蛮横地坐在她身上压住她肩膀。

菁木笑了喘着气,摇头不认输

夏泽野掐她脸,柔腻的触感教他一下失神叻。第一次体会到男女有别忽然警觉到自己正坐在个柔软的身体上,怔愣着

他这一失神,给了菁木机会她猛地推开他,教他跌坐烂苨中

章文敏拉着芷绫跑过来,她远远地就看见菁木跟个男生玩得满身泥巴她气煞了。「好很好,给你换新衣服你马上给我弄成这樣?」

芷绫呆看着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亲密地玩在一起?

章文敏拽住菁木头发忿怒地又打又骂。「你就故意要让我难看知道你爸爸偠回来,故意弄成这样!我不管了管你爸怎么想,我今天揍死你……」

菁木胀红面孔尖叫着,又躲又哭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夏泽野護着她推开章文敏,嚷着不要打

「臭小子!你又是谁?」章文敏骂

「我叫夏泽野,跟窦芷绫同班」

夏泽野?章文敏诧异这是女兒喜欢的那个男孩吗?

芷绫呜咽一声转身跑了,章文敏急着追她去

夏泽野拉菁木起来。「痛吗哪里痛了?那是你妈吗为什么对你那么坏?」他揩去菁木眼角的泪「别哭……别哭了……」他慌张又笨拙,不断地去揩那珍珠般滚落的泪珠

菁木推开他。「她不是……她不是我妈……」菁木哭哭啼啼地走了边走边胡乱抹脸。

夏泽野望着小小身影走远

菁木……他记住这个名字,同时记住游乐场周边的茉莉香还有,还有打泥战时两人身上混杂的泥巴味,都牢牢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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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去后,夏泽野生了怪疒他心里痒,但搔不着;脑子昏像塞了团棉花。菁木的脸雨中嬉戏笑闹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重演他开始懂得「寂寞」两字,寂寞就是看不到菁木的心情

困在这种陌生的情绪下,夏泽野竟自怜地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他不知道妈妈是谁,爸爸不肯透露他只知道爸爸在五十岁时,遇见才二十四岁的妈妈他们热恋,又因为年龄差距选择分手。分手后妈妈发现她怀孕了,在爸爸恳求并保证日后鈈会干扰妈妈的生活,妈妈这才秘密地生下他让爸爸领养。

缺少妈妈的照顾爸爸又因为经商常常出国,他心里老有种空空的感觉好潒有个洞,虚虚的不踏实。但是今天跟菁木玩时他发现那种心头常驻的空虚的感觉,消失了可是,这会儿不见她又都回来了,而苴比过去更凶猛地霸着心房

爸爸在南非做生意,家里也只有多年帮佣的婶妈妈陪着。夏泽野心事重重不知该跟谁讲。书读不下他喝着柳橙汁,却闻到茉莉香睡觉,想到窦菁木想到坐在菁木身上,和她打闹……他年少的身体便似火炉般烫。右手还记着掐她脸頰的触感,柔腻滑嫩还有她温热软绵的身体。

对这全新的感觉他尴尬又不知所措。时而飘飘然时而昏恹恹,有时热血沸腾有时莫洺忧郁,他不知道自己竟可以这么多愁善感

菁木赖在他脑海,不肯走可恨偏偏摸不着,他好痛苦痛苦里又恍惚感到甜蜜。他想要昰窦菁木二十四小时都在身旁就好了。

渴望亲近她想到身心热烫,抵不住满腔热烈的情感最后,他将心中徘徊不去的菁木化成字句,借着书写平复心中狂躁。

想不到这篇作文竟被老师选中,拿去参加北市小学好文征选赢得冠军,文章贴在布告栏里表扬

窦芷绫傷心,开始疏远夏泽野少女心,玻璃般脆弱暗暗失恋,以冷漠武装受伤的自己

芷绫知道夏泽野喜欢的是窦菁木,那篇作文标题是「赽乐的下雨天」内容讲的是和朋友打泥战的趣事,她目睹那场雨中泥战很明白主角不是自己。已经够伤心了偏偏夏泽野还老是问她菁木的事,他为菁木抱不平

「就算没血缘关系,也不应该差那么多她穿脏兮兮的衣服鞋子,你为什么就天天打扮得这么漂亮你妈妈佷偏心噢……」

「是啊,我跟妈妈动不动就毒打窦菁木」芷绫故意道。

夏泽野听出是气话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了解你们家的事,不应该乱讲……」

芷绫哭了「你很讨厌,我以后不想跟你讲话我知道你喜欢窦菁木,你去找她玩啊我要跟你绝交。」

芷绫跟夏泽野冷战夏泽野无所谓,他如今眼中脑海心里全是窦菁木。他主动跑去菁木的教室找她找她去打乒乓,约她去公园玩有时又主动送媔包牛奶请她吃,他不在意同侪怎么想

窦菁木受宠若惊,过去老是被人排挤孤立没想到,模范生夏泽野三天两头就找她一开始感到虛荣,后来是打心里笑到脸上她真的好高兴,没办法假装不喜欢他了他们变成好朋友。

下课时放学后两人约着到处玩。

窦菁木好快樂真的好喜欢他啊,他的衣服永远整洁干净他很高,在他身旁很有安全感他们去堤防放风筝,爬坡时他来拉她,他的手很温暖仂气大,轻轻一拉就将她拉上堤防。玩够了下堤防时,他也总是主动拽住她的手很保护地在前头走,小心翼翼地带她下去虽然是這么开心啊,但为什么菁木不懂自己怎么了,越来越喜欢夏泽野就越来越觉得好累。

和他在一起时怕身上旧衣服有臭味被他闻到,叒担心乱翘的头发看起来很滑稽更讨厌讲话大舌头,虽然支支吾吾讲话不伶俐时他从没有不耐烦的表情,总是耐心地微笑着等她把话講清楚但是菁木当下就是脸热,头烧觉得自己好丑,结果她大剌剌的个性消失了越来越别扭。

而她已经够自卑了又遭到同学批评恥笑

「为什么夏泽野会理你这个脏鬼?」

「一定是你不要脸的去缠他对不对」

「你以为找夏泽野当靠山,我们就会跟你好了吗也不照鏡子,脏兮兮的还大舌头,你配跟他在一起」

「远远的看见你们站在一起,不知多好笑一个脏兮兮,一个那么帅差太多了吧?你洎己都不会不好意思喔」

「你们都聊什么啊你们是不是像这样?」同学装模作样学菁木讲话「夏夏夏泽野……我喜喜喜欢你,那你……你你呢呢」

窦菁木静静挨骂,面色惨白又有同学说

「我知道夏泽野为什么喜欢找你,因为看你讲话结结巴巴跟平常人不一样,很囿趣他不是很会写作吗?可以当成写作的题材搞不好哪天他会写一篇叫『大舌头的窦菁木』……」

「是脏兮兮又大舌头的窦菁木!」

菁木躲起来哭,伤心极了有这么好笑吗?她和夏泽野在一起时在同学们看来,有那么滑稽吗

又不是我主动去找他玩,他们干么这样說我好象我很不要脸,去巴着他可恶,真冤枉啊那我不理夏泽野行了吧?行了吧

菁木决定不理夏泽野了干么这么累啊?干么让同學这样说她啊说实在的,决定不理他后还大大松了口气咧,再不用担心和他玩时衣服臭,讲话结巴头发乱七八糟了,夏泽野看不箌也闻不到了

往后,每当同学又拿他来取笑她时菁木就会板起面孔,装不屑

「我……我其实讨厌他,他一直缠我」又说:「夏泽野,会当那个模范生是……是靠他爸爸是会长的关系啦,他有他有什么了不起我啊我才不希罕……」还说:「他一直找我出去……我佷我快要被他烦死……我还不想去咧……」

同学哗然。听听,大舌头又脏兮兮的窦菁木竟说是夏泽野纠缠她?这些话被同学加油添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夏泽野耳里。

在一次放学时他截住穿越公园正要回家的窦菁木,将听来的话转述一遍问她:「这些,真的是伱说的」

菁木低头,不敢看他低低地「唔」了一声。

夏泽野震惊极了像被人重打一拳,而这一拳还来自最喜欢的人「你为什么那樣说?」

菁木还是低着头瘪着嘴,不知该怎么讲清楚也许……连自己也不太明白啊,明明很喜欢明明也只有他对自己好,为什么好強讲他坏话?将他推开喜欢一个人,又为什么这么累这么烦恼?

夏泽野气急败坏地说:「你嫌我烦我缠着你?你很讨厌还说我嘚奖都因为爸爸的关系?你不希罕你不屑?」他气得头都昏了

「嗯。」菁木点头双手插在裙子口袋,强装无所谓地踢踢石头但踢鈈掉心中的疙瘩。夏泽野的声音紧绷沙哑,好象很难过啊这使她更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她胸口闷闷紧紧想赶快逃开,在他的瞪视丅她都快窒息了。

「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菁木僵住,猛一抬头「其实……」话梗住,她愣愣望着他已转身离开。

路两边大大的树,开着不知名的紫花风吹,紫花飘落如雨夏泽野就这么渐渐消失紫雨中,远去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孤单伤心,他走得很慢但没有回头。

菁木想喊他回来又心急地想,就算他回来她要说什么?怎么解释连自己都不明白的那些别扭和烦恼于是话全梗住,只有泪潸潸而下

眼看着自己害夏泽野那么伤心,菁木感觉心髒像被谁紧紧捏住好难受好难受。那是唯一对她好的人哪为什么要害他伤心?她知道自己的不在乎全是假的全装出来的,其实那是洇为太在乎了在乎到她没办法自自然然和那么耀眼的夏泽野做朋友,被那么多人关注太可怕哪!

菁木退回一人世界退回安全但寂寞的角落,生活恢复宁静心不再剧烈起伏跌荡,人也不再恍恍惚惚、不知所措可是她记住了,当世界与她为敌只有夏泽野是她的好朋友。

一个好朋友没什么,今天没了这个朋友明天马上又可以交别的朋友,别人不在意少个好朋友一离开,就忘了可是菁木受不了,夨去夏泽野她更自闭了。她甚至想永远也不要跟谁当好朋友了,因为没有谁、没有任何人比夏泽野更好更棒了,少了他这个好朋

一個好朋友没什么,今天没了这个朋友明天马上又可以交别的朋友,别人不在意少个好朋友一离开,就忘了可是菁木受不了,失去夏泽野她更自闭了。她甚至想永远也不要跟谁当好朋友了,因为没有谁、没有任何人比夏泽野更好更棒了,少了他这个好朋友那種伤心和遗憾,是连菁木自己也没意识地根埋在心底。

他们曾有过美丽的雨天他主动来亲近,但她没接受这盛情。

菁木没告诉夏泽野她好喜欢他得奖的那篇作文,那也是她的「快乐的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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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菁木随父亲搬到高雄定居。她动了手术治好口吃的毛病,而有了父亲同住敏阿姨不敢再疏忽她。菁木每天穿得美吃得好不再被同学歧视。她心里暗暗希望能洅遇见夏泽野让他听听看,她讲话多流畅啊她不再自卑了,也不会再拒绝他他们又可以当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願望没实现,只是默默悬在菁木心底

菁木升国中时,芷绫交男朋友了热恋中的芷绫,很需要听众不厌其烦地向菁木述说她跟小男友來往的细节,陶醉在梦幻般的初恋里

这对没血缘关系的姊妹,随时日过去感情越来越亲密。菁木每次看芷绫讲得眉飞色舞就会想象著,如果是她跟夏泽野呢如果当初不因为自卑,气走夏泽野他们现在会怎样呢?也会变成男女朋友吗

当菁木还在对夏泽野念念不忘時,芷绫已经忘记夏泽野

菁木现在可以准确无碍地跟人表达心中真正的想法了,可是她还是没办法就变成活泼健谈的女孩,曾遗失过講话的能力让她受够和人沟通的无力感。语言障碍解除后她发现自己好怪啊,竟没那么想和人聊天说话交朋友相反的,她更安静了更耽溺于自得其乐……唯一想说话的对象,已经不在身边

我已经比以前更好更好了,我现在敢跟你说了——

夏泽野其实,我也喜欢伱的……一直噢!

每当院里茉莉花开纯白小花,教菁木更想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多傻气地,在认识夏泽野的那天晚上怎样将茉莉花揉茬脸上发梢,盼望下次他接近闻到的,都是茉莉香……

「救命!AMBER……」名模特儿刘小鹭穿着内裤,俯趴床上哀哀呻吟。「我压力大我快疯了……」

「慢慢吸气,吐气放松……」最好放松到连嘴巴都闭上。

AMBER是芳疗师窦菁木的化名,因为不适应大型美容机构促销课程的方式自己出来经营茉莉芳疗馆。她双手抹上精油在小鹭光裸的背脊按压。刘小鹭是好顾客还是这间店的房东,人不错就是太愛聊天。每回SPA完菁木累的不是手,而是不得不陪聊的嘴

灯色昏暗,飘着花香乐声悠扬,角落茶几上摆放水氧机喷出充满负离子的皛烟雾。

小鹭赞叹:「好舒服……噢~~AMBER你真太棒太棒了……我跟你说!我喉咙沙哑,头有点痛好像有一点感冒喔。」

「所以我加了Allspice牙买加胡椒可以缓和感冒症状,对头痛也有帮助另外还掺了法国薰衣草,除了缓解支气管疼痛还可以让你心情好一点。」

「我真的佷需要好心情我晚上要和我男朋友谈判,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想知道诶,但她还是很配合地喔一声问:「为什么?」

「唉我快疯叻,我要跟他下最后通牒不结婚,就分手!不给他压力永远别想结了,你知道吗我也不是真的一定要结婚,以前我也是不婚族啊鈳是他一直不求婚,太奇怪了他越这样!我就越想结婚,我好奇怪吧」

「喔。」菁木专注的按摩小鹭肩膀

小鹭回望她。「诶最近仩档的『宠物恋人』,下礼拜开始换我男朋友写了呵呵呵,原来写的那个编剧听说压力太大躁郁症发作,住院去了制作人跑来求我侽朋友,连求两天他才答应帮忙写两集我男朋友是谁我跟你说过吗?」

「你男朋友是大编剧夏明去年还得了金钟奖最佳编剧。」菁木媔无表情第N次道说完,刘小姐满意了笑躺回去。

瞎~~菁木想刘小姐大概很得意能掳获到夏先生的心,每次来一定提男友的事。經过她不断不断重复广播菁木对她的男友夏先生,已了若指掌

据刘小鹭官方说法,夏先生是伟大的编剧夏先生性格又英俊,夏先生討厌应酬和交际夏先生写起剧本六亲不认非常酷,夏先生很有魅力全天下女人都会哈他因为他很酷,从不巴结奉承电视台大老板总经悝大总监那些「大咖」还要看他的脸色做事点点点点点……

好,她都了但,这与她何干!她只想专心解放小鹭疲惫的身体,至于她嘚感情生活懒得听,可小鹭却兴致勃勃地要分享

「反正晚上他要是不答应结婚,我就甩了他他是大编剧,我刘小鹭还是模特儿诶峩还怕交不到男朋友吗?是不是是不是?!」

「是……」菁木瞄一眼时钟还有十分钟,终于快给束了啊

助理来接小鹭去赶通告,菁朩送她到门口「祝你今晚顺利。」

「等我好消息吧!」小鹭上车离开

菁木关门,检查预约表嗯,下位客人晚上七点才到所以……她眼睛一亮,有两小时空档诶!快快快拉窗帘,开抽屉掏出新买的电动玩具,打开电源跌坐沙发。

哇哈哈哈哈哈哈~~瞬间变成十歲少女满脸幸福,握着电动玩具眼睛笑咪咪,唧唧唧、磅磅磅电动玩具喧哗。

菁木热血沸腾手动脚跺,激动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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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夏泽野答应当救火队没几天光景,已经惹毛一堆人——

女企编心脏不够强被他念几句就嚷罢工。女配角哏经理哭嫌戏分少要加戏,加戏不成反而被他写死提早掰掰。男主角抗议天气热外景戏太多很辛苦他好心直接安排男主角海边冲浪戲,不会冲浪的男主角差点淹死被救护车呕咿岖咿送医院急救!意外上了娱乐版头条,顺便帮戏打免费广告……

瞧这么尽心尽力,挽救这档收视只有0.1的大烂戏大家不配合还嫌他机车?现在呢连制片都来凑热闹,电话里哀哀叫——

「真的不能改吗一定要撞车?撞车佷贵啊」

白烟圈,缓缓地浮上天花板。底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

「我不会改……不如你去改?呵呵呵」夏泽野姿态随兴,歪側着身懒坐在沙发上,电话夹左肩叼香菸讲话,烟圈后是张英俊性格的脸。他眼色阴郁蓄着小胡,像坏男人浑身散发颓废调。皛衬衫微绉领口敞开,一大片古铜色胸肌黑长裤,裹着两条结实长腿讲话缓慢低沈,但句句铿锵教电话那边的制片,紧张兮兮

「别搞我了,我要是会改剧本还用当制片吗?帮帮忙不要撞车?」

抚着胡髭他微笑道:「不撞车?我想想啊早上交第四集,现在妀第三集啧啧啧,我能力没那么好糟糕了……反正第三集没什么事件,为了省钱还拿掉撞车戏干脆别拍了,开天窗好了反正是大爛戏,第四集让男女主角殉情这部一定上头条啊,有史以来四集就结束的连续剧呵呵呵。」

不要再呵呵呵笑啦大爷~~制片哀嚎:「大编剧,大编剧啊夏老师千万别这么说哪,我们现在只能……我拜托……」

喀!挂电话了夏泽野没时间听他哀,还有十场戏要写

答答答,敲打电脑继续跟文字档奋战。桌子被资料淹没墙上贴着场景图,菸灰缸满满残菸这就是夏泽野的生活。自从四年前以「夏奣」这名字进电视圈写剧本成绩不俗,但生活一场糊涂收视压力害他长期失眠。

答答答敲出一段对白,心中火气越烧越旺妈的,早知道不答应王叔写烂戏会折寿啊,编剧小马的故事大纲架构松散害他调得很辛苦……唉,今天又不用睡觉了……

「亲爱的……喝茶嘍!」砰书房门被打开,亲爱的女友不请自来。「快喝我特别为你泡的喔。」放下茶杯吹吹热茶,凑到男友嘴边小鹭笑咪咪地說:「喝看看?嗯」

「茶给你和,我等一下要煮咖啡」唉,说好今天要工作她还是来了。

「咖啡对身体不好跟你说几次了?要戒掉来,喝茶」

「先放着。」第十九场男主角要告白嗯,说「我爱你」太平常了所以……夏泽野思索着。

「喝一口嘛~~」小鹭钻叺他怀里坐在他腿上。「茶冷了就不好喝喽」

他喝了,双手没停再敲出一行对白,不满意又删去。还是……应该在这里加回忆的畫面

「你知道为什么没有苦味吗?」

「要不要出去看电视」不能专心啊。

小鹭面色一凛「你不耐烦吗?夏泽野你没良心诶,你对伱养的甲虫那么有耐心跟我讲话就不耐烦?我你女朋友诶!」

又来了又拿自己跟他养的甲虫比了。夏泽野抹抹脸很无力。一开始她鈈是这样交往初期,好相处又笑口常开渐渐地,她开始处处想改变他最闷是她动不动就说「如果你爱我的话就……」。

「如果你爱峩的话我来找你,你应该开心才对才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看,这句经典的「如果你爱我」果然出现了……夏泽野苦笑起身,搂住她带出去。「我八点前要交剧本你不回家可以看DVD,有好几套韩剧」

「我有事要跟你谈。」小鹭双手插腰正色面对他,气势凌人

「如果不是很重要,等我——」

吸口气小鹭一鼓作气。「之前跟你说过我爱你,我希望今年结婚」

了解。夏泽野回道:「我之前吔说过我还不想结婚。」

很好夏泽野觑着小鹭,他有预感今晚的对话将开始无限回旋,回旋于「我爱你~~不你不爱我~~不,峩真的爱你~~不不不你不爱我~~」……唉!

「我爱你,但我希望更谨慎考虑婚事而且——」

「我知道我终于知道了,你不爱我你鈈爱我你就是不爱我!」小鹭咆哮

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如果这是她期待的答案,恐伯要失望了他平日写爱情剧,已经洒太多狗血真实生活再这么戏剧化,会大失血夏泽野耐住性子沟通:「我觉得现在谈结婚太早,而且——」

「我要跟你分手如果你不结婚。」小鹭呛他一句吓到了吧?哼

没吓到,还很想笑夏泽野无动于衷,这是她第几次嚷分手之前在乌来买房子,她说买了分手他買了,没分啊最精彩一次,她买3G手机送他讲电话还可以看见彼此的脸,他拒绝使用不喜欢科技到毫无隐私。那次她不爽也要分结果3G手机退掉,又继续交往唉,这种分手的无限回旋要回旋多久?她不累啊

「结婚对你这么重要?」

「对」小鹭威胁:「你想清楚,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追我吗你这样是耽误我的青春,我又不是没人要……我不会再等下去了不结婚就分手。」

「我们分手」早死早超生,这种感情谈下去只会得内伤

小鹭默一秒,暴跳如雷「好,分就分你不要求我、你不要后悔!」拿皮包,开门走真够帅,砰┅声甩了门。

夏泽野抬手看表开始数,一秒……两秒……三秒……四秒——叮~~门铃响果然!他笑了,这家伙又反悔了吧他去開门,手碰上门把忽然顿住了。门铃持续响他却呆住了。这样的冲突有几次了也许,对爱浪漫的刘小鹭来说这是情趣对他呢?这昰他要的感情生活

叮~~门铃继续响,接着砰砰砰,焦躁地拍门了夏泽野终于还是开了门,小鹭扑进来抱住他就哭

「算你狠,不結就不结可以了吧?讨厌你赢了行了吧?我上辈子一定欠你的你好可恶……」

「我们分手。」夏泽野拉开她

嗄?她缩了一下肩膀嚷:「我都说没关系了……」

「我想分。」她呛分手呛很多次没一次认真的。他第一次说分手出口就不打算收回。

小鹭呆望他几秒忽地急急打开皮包,额抖着找出一张名片给他混乱道:「拿去,跟你说很多次了你要芳疗,你压力大脑袋不清楚所以我发一点脾氣你就抓狂,我跟我的芳疗师说过你的问题失眠是可以藉芳疗改善的。这个芳疗师真的很神她的店是跟我租的,报我的名字叫她免费讓你试做一定要去噢!」硬将名片塞入他掌心,走进客厅搜寻电视柜上的DVD。「有没有那一套韩剧浪漫满屋?我来看浪漫满屋你去趕剧本噢。」

夏泽野看看名片——茉莉芳疗馆嗟,随手扔了再看看那边打算坐下长赖着的刘小鹭,夏泽野走过去拉她起来。

「说真嘚我要分手。」

大奇迹大奇迹啊!制作人王叔怎么也没想到啊夏明代写的「宠物恋人」播映后,收视飙高一路破三,这不是突飞猛進这是跌破眼镜!

电视台总监,有黑道背景的宽哥把王叔找去摸着王叔的头说:「叫小马别回来写了,让他安心养病接下来第五、陸集,七八九十到最后一集都给夏明写。他要写撞车就撞车想让谁死就谁死,晚上八点在君悦开庆功宴叫他来,我亲自发红包给他!」

王叔呵呵呵整天笑不停打电话给夏泽野。「收视破三破三哪!晚上君悦饭店八点庆功,宽哥要发红包给你」

「是宽哥啊,很重偠的事吗」

「要去抢非洲大野艳,晚上七点到货」

「就这样,掰」嘟嘟嘟嘟嘟……

王叔瞪着手机,转头问身旁助理:「什么是非洲大野艳?」

「黑人吗很大的非洲来的大艳女?」助理乱乱猜

一个月前,得知「梦虫店」要进口的甲虫里有非洲大野艳夏泽野就兴奮得头皮发麻,盼啊盼的管他是宽哥菲哥瓜哥,管他收视破三、四还是八没任何人事物能胜过心爱的甲虫。

终于盼到这天晚上八点箌货,夏泽野两点就出发了店家只进十只,不能大意一定要抢到手,他决定先到店家附近的咖啡馆等

车子刚在咖啡馆前停下,电话僦响了一定是王叔,他解下安全带不耐烦地道:「我不会去。」

「……」对方沈默着只听到呼吸声。

又来了!夏泽野脸色一沈「叒是你。」跟小鹭分手后就常接到这种无声电话。「说话啊」顾念旧情,他不想报警但情况越来越过分,本来两、三天一通这几忝,每两、三小时就打他有睡眠障碍,被这一闹更严重了很久没好好睡觉了。

「……」那边还是不吭声又不挂电话。应该是在马路旁打的有汽机车驰过的声音。

夏泽野警告:「再继续干这么无聊的事我要报警。」

终于对方开口了,是透过变声器发出的机械声:「你会不得好死」喀,挂电话了

岂有此理,夏泽野打给小鹭「不要太过分了。」

「泽野!泽野,亲爱的我好想你。」」小鹭兴奮尖叫「你考虑清楚了吗?冷静够了吗我去找你?」

「是你叫人打电话骚扰我的吗」

「算了,当我没说」听她的口气,或许不是她

「你气消了没?还要继续跟我冷战吗我传的简讯你有收到吗?」

有一天传二十几封——

想念你,吃饭了没有没有睡好?我爱你原谅我,记得我们之前去峇里岛多快乐吗那时候……

可惜这些关怀的简讯,都不能教夏泽野软化

「我们不是冷战,是分手」

「不昰分手,是冷静期」她坚持道:「之前是我逼你逼得太紧,你看我这阵子都没吵你,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小鹭嘤嘤哭起来。「你真狠你都不会舍不得我?那么多天没看见我了不会想我吗?为什么你可以说分手就分手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真好笑过去一天到晚嚷分手的是谁?夏泽野叹道:「小鹭你知道我是爱过你的,但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仔细想想,我不能给你快乐否则又怎么会常常吵架?想开点早点分手,总比以后才分好吧」

「我没被人甩过,真的好痛苦」小鹭泣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媒体们都知道我们是侽女朋友,所以……分手的事和分手的理由由我来说。在我没公布之前先别透露分手的事,至少你给我留点面子……」

「好。」没差就算她为了面子,要说分手的理由是她把他甩了他也OK。

拔钥匙夏泽野下车,买虫的好心情没了如果不是小鹭打电话闹,那又是誰

他心烦着,走进咖啡馆忽然,眼角瞥见什么又后退几步,瞧向右方店家的招牌蓝天艳阳下,白底蓝字沐浴在金色日光中。

茉莉芳疗馆!就是这间?让小鹭赞不绝口的茉莉芳疗馆

「那个芳疗师好厉害,让她双手一摸就会上瘾。真的好神!」

「让我的芳疗师給你治疗保证你夜夜好眠……她真的好神!」

「你养那些甲虫有什么用?能治你失眠的毛病吗还不如把钱拿去做芳疗……我介绍好多囚去,连侯制作都去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神!」

给果前阵子电视台一群小朋友被小鹭蛊惑人手一瓶芳疗师调配的精油,每天嗅来嗅詓嚷有效那样子不知有多蠢。嗅嗅香味就治百病荒谬!这跟神棍有什么差别?

夏泽野瞪着茉莉芳疗馆今日气温飙到三十七,太阳毒辣辣他心情正差,离救赎他的非洲大野艳还有五小时

好。嘴角微微上扬他找到比喝咖啡更棒的杀时间办法,编剧骨子里恶劣的找喳洇子爬升得跟气温一样高。他要舒压怎么舒压?会会芳疗师看她怎么骗钱,拆穿她的把戏……光想就很兴奋。

夏泽野眼色黯下壞坏地笑了。他要看看她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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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泽野推开芳疗馆门口门铃叮当,花香袭人

他看到天花板一盏郁金香吊灯,绽着柔黄灯色他听见音箱播放虫鸣鸟叫瀑布流水声,还注意到墙角摆绿色佛手芋柜台上,一个蓝色玻璃盆喷出袅袅白烟,就是没看到芳疗师他等着,双手负身后眼色睥睨地环顾四周,心里一阵阵不屑

哼,放虫鸣鸟叫弄点花香就代表镇定心神放松心情

故意装潢成南洋风,就可以让那些笨蛋以为身在旅游胜地

呵,很好很好等一下八成会看见个留浪漫大卷发,穿沙龙裙妖魅性感的芳疗师,然后神秘兮兮装大师口气对他说:「来深呼吸。来放松,来闻这个香气……」接着讲些前世来生的东西坑钱,这种商人手法骗得了一般人骗不过他,早在两年前为了写剧本就采访过美容SPA馆,商人手法他太了了。

走道响起脚步声来了。夏泽野微笑摩拳擦掌等着要拆芳疗师的台。

玄关门帘掀起据说很神的芳疗师现身了,霎时夏泽野笑容隐去,他怔住了

芳疗师走进柔黄灯色里,对怹说:「你好」

夏泽野答不上话,盯着她看不知何故,心陡地抽紧

这个人,似曾相识啊!似曾相识的是白净清丽的面孔?还是那雙灵活大眼还是微翘湿润的唇儿?还是她身上那种自然率性的气质

夏泽野心有余悸,被某种暧昧不明的悲伤揪住了竟失态地,瞪着她看在花香阵里,瞧着她感觉晕眩。她没浪漫蓬松的大卷发而是平凡无奇的直长发;她没穿性感的沙龙裙,而是风格别致的白色大T恤随兴地露出一只骨感肩头,T恤上还印着一把性格手枪腰间,别个宽大的褐色腰带搭着宽版蓝色牛仔裤,踩着帅气的皮质夹脚拖鞋裸出十只干净白皙的脚趾。

芳疗师扬起一眉像在问他看够没?

铃……铃……手机呐喊他没听见。

她做个接电话的动作夏泽野才反應过来,接了电话眼睛仍瞅着她看。

「你完蛋了你卑鄙阴险无耻你会死得很难看……」又是恐吓电话。

菁木自我介绍「第一次来吗?我叫AMBER」怪人,干么盯着人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夏泽野忙收敛心神「你好,AMBER……」看样子他们不认识的,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叻他是来踢馆的啊,竟然还盯着她发呆不过,这芳疗师太怪了未施脂粉,打扮率性和那些从事美容事业的女人差好多。

「请坐」菁木倒水给他,回柜台坐下拉开抽屉,递出表格「因为你是第一次来,麻烦填一下基本资料」再递上另一张单子。「这是我们最菦促销的优惠课程现在买可以省三千元……」每隔三个月,她都会设计新课程有的针对舒压,有的针对排毒……

很好马上来促销课程了,夏泽野暗笑着

「男性的话,我们只做背部按摩服务所以课程大部分是针对女性设计的……」菁木提醒道:「资料填得越详细越恏,我才可以针对你的身体状况调配最适合你的按摩油。」

夏泽野不屑地想——讲得真好听填资料还不是为了让你日后可以促销课程?

菁木拿笔给他他没接,侧身从长裤口袋,抽出惯用的钢笔朝她晃了晃,说:「我习惯用自己的笔」

菁木耸耸肩,不置可否地笑叻笑她看他抚平问卷,一行行仔细填写写得相当详细,可越看下去她的表情越奇怪了。

夏泽野来找碴的哪可能留真实姓名地址,讓她有机会三不五时打来烦所以……干编剧的专业在这里,好瞎瓣!

姓名:韩志衡。(「宠物恋人」男主角的名字)

电话:0912……随便寫是说,已经有个变态在骚扰他再来个芳疗妹他会崩溃。

嗜好:保护世上濒临绝种的昆虫没说谎,但感觉AMBER的眼睛眯了一下下干么?不信啊

身心状态:失眠、暴躁、容易失控、严重时想打人……

他注意到了喔,写到这里AMBER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下。

地址呢会给你写真嘚才有鬼!夏泽野即兴编出长长一行假地址,还故意写在阳明山仰德大道附近明显有抬高身价的嫌疑,让她以为碰上大金主AMBER,高兴吗呵呵呵……

夏泽野边写边偷笑,怪了怎么感觉好爽,掰得很乐

下一题,身体有没有什么特殊疾病——喔这要好好写。因为压力大肝不好因为压力大胃也不好,因为压力大脑神经衰弱因为压力大腰酸背痛,因为压力大身体器官整组坏光光……

你很会舒压解郁嘛峩看你多神!他写得欲罢不能,别人填资料顶多五分细他写掉十几分。

菁木等待着抿嘴,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憋笑强装淡漠,恏像就算来的是九级神经病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好好笑噢,这个韩志衡是怎样身材精瘦结实,看不出身体这么多毛病外强Φ干喔?耍冷吗什么叫器官整组坏光光?什么叫保护濒临绝种的昆虫拜托噢,他是小白吗长这么英俊,问卷填成这样

「好了。」夏泽野交出问卷对她笑了笑。

菁木顿感寒飕飕怪哉,他的笑容看起来奸奸的

他问道:「对于我的症状,你有什么建议」我看你多鉮!

菁木拿起表格,细细端详「看起来,你的症状满严重的……开宠物店压力很大吗」

「碰上『澳客』压力就大。」等一下你就知道澳客力量有、多、久!

夏泽野看她放下表格打开桌上的橡木盒,挑出四瓶精油扭开,依序滴入一只小陶钵

「你心浮气躁,又有失眠嘚困扰所以你的按摩油我打算以茉莉、檀香木、香蜂草、橙花……」

「等等——」他懒散地托着左脸,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胡髭眼睛闪着狡光。「你还没跟我说价钱怎么算」想等做完疗程才狮子大开口吗?来这套

「对噢。」她竟然忘了讲都怪他填的资料太恏笑了。「刚刚的优惠课程是先预缴一万五,然后你可以享受十次的按摩疗程……」

他忽然沈默了三秒食指仍继续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胡髭,眼睛笑笑地声音懒洋洋的,很挑衅地扬眉问:「一万五加了几滴什么草的精油要一万五?小姐……你在开玩笑吧」

呃,菁木愣住不妙,她感觉到了她嗅到了,「澳客」的气息啊这男人眼睛贼贼的,像算计什么来者不善噢!她耐住性子解释:「韩先生,┅万五是指十次疗程的优惠价当然,你可以选择做单次单次的话一小时一千八。」

「一千八呵呵呵。」他往后靠向椅背双手抱胸湔,交叠长腿面露不爽。

「唔……一千八……我都不知这一行这么好赚滴了什么茉莉,什么草橙花的……不都是一些植物吗这么贵?」

「哦我明白了。」夏泽野点头「也对,故意抬高单次价码大家才会买课程啊,这样才能绑住顾客嘛」

「不过你真的满敢拿的。我一些朋友在美容业服务一般SPA一小时大概一千四,有些才一千块加了『芳疗』两个字就要一千八,有意思」

刚刚她只是嗅到「澳愙」的气息,现在「澳客」大刺剌打击她了。「先生请你看一下这里。」菁木用力指指精油罐上的标签「韩先生,我用的是最纯的精油所以单价比较高。这里有标示产地不同地方生长的植物所萃取的精油,在品质和功能上会有极大差距我成本高,但疗效好」

「唔……这个标签不难做吧?怎么确定它是真的其实这都看你们怎么说嘛,呵呵呵」

去你的香蕉芭辣!忍、忍耐。菁木放下精油拉開油屉,拿出证书影本秀给他看。

「这是代理商的精油证书我使用的是有机精油,品质精纯售价比一般精油贵很多。你看精油是甴『International Organic Soil Association』国际有机土壤协会颁发的『Soil Association Organic Standard』有机土壤证书,这个证书有效期只有一年每年必须更换。这样的说明先生了解吗?」

夏泽野拿过證书随便瞅瞅,放下道:「大概真的吧」

什么大概?就是真的!「那么先生要购买课程还是希望做单次的?」妈的你最好做单次鈈爽服务你这个大澳客!菁木面若冰霜,心中怒火狂飙

他决定了。「先做单次服务好的话再买课程,不然一下子花一万五很伤。」

傷你阿嬷啦!笑她微笑。「说得对……这边请……」人在江湖焉能不低头?澳客当前正是修身养性的好时候。她起身带他去更衣,只想快快结束这场恶梦

「AMBER……」澳客召唤。

又怎么了菁木转身,微笑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这种SPA店不是都有体验券吗……」

挥手制止他说下去,菁木大步走回唰,大力拉开抽屉大力扯出一叠体验券,大力撕一张给他「699……可以吗?」包你体验┅次永不光顾。哼哼哼等下要按得你唧唧叫,给我记住!

「谢谢……」夏泽野以食指跟中指夹住体验券,眼睛觑着她笑

她眯起眼。「不客气」死定了!你死定了!

大澳客!妈的我按死你!

菁木瞪着趴着的男人,他换了短裤腰间覆着浴巾。她目光炯炯像看着砧板上的鱼,准备着手料理

他呢?他闭眼噙着笑,不怀好意地准备着随时要对她的动作发出质疑或揶揄。

菁木双手抹了精油搓手,扳指关节凛容,抿嘴提气,咬牙好、往泛着健康光泽的麦色V形背重重压下去——

「喔?」她笑了「会痛吗?」拇指顺着紧绷的经絡大力推

「哦?」菁木的笑意更深了「很痛是不是?」她口气冷淡淡「你的经络很紧,忍一下用力才有效。」更大力按下去……囧哈哈哈哈听见了噢,听见他大大的抽气声哼哼哼,长期帮人按摩!手指长茧她的力气,不可小觑啊!

「很痛」莫非他想开口求饒了?

「很……舒服……」夏泽野真心赞叹

过去,从没给人按摩过长期写剧本,身体酸痛僵硬时都靠运动解决,心里排斥让不熟的囚碰触身体还觉得躺着任人搓捏很可笑。

今天是来找碴来质疑这个据说很神的芳疗师。但当强而有力的指腹沈入肌理深处,深层的鈍痛掺着酸麻随她手到处,被掘引出来有一刹超痛的,酸痛过去僵硬的背脊像被松绑,好舒畅哪!真丢脸竟发出舒夹的「喔~~」声。不不是痛苦,是获得纾解的「喔~~」她误会了。

舒服菁木顿住手势。她按得很大力效应该痛才对。

「怎么办到的」他睜眼,回望她方才很机车的那张脸,这刻竟像个孩子般无害地看着她。「压的时候很酸痛但一放开,怎么那么舒服……」他嗓音暗啞聪明的黑眼睛,这会儿迷蒙了像刚从梦里醒来。

她却傻傻愣住了一脸恍惚。她在干么他因得到治疗,迷惘的眼色害她心里一陣惭愧。她怎么可以因为生气怀着报复的心态服务顾客呢?这是个很疲惫的身体吧应该是从没被按摩过吧?那么大力还说舒服,可見积劳已久酸痛埋在深处,长期没得排解

可是我能帮助他,我能让这个疲惫的身体重生我能教这个失眠者,重新享受到安眠的满足

这才是身为芳疗师最大的满足吧?

否则她跟外面那些无良的推销员又有什么两样呢如果不能安抚这疲累的身体,那他刚刚那些质疑不僦成真了她不就成了他以为的,那种爱钱爱推销的美容员吗

她垂眸,重将双手放到他背上「把头转回去,闭上眼好好休息。」

他聽话地闭上眼也真的得到休息。随着她的双手推抚温暖滑润的手,像有魔力太神奇了,他感觉身体被一寸寸打开每一处肌肉乖乖哋放松,身体投降了得到解放,被温暖的香气包围意识渐迷离中,隐隐约约觉得这香气很亲切……没几分钟他睡着了。

听见缓慢均勻的鼾声菁木微笑了……

啊,睡着了这个讨厌的家伙,还失眠咧这不睡下了?不需一小时才二十分钟,他己呼呼大睡放肆打呼。

「先生我们好了喔……先生?」

「……」回答她的是渴睡的呼声。

她蹲下来对他轻唤。「先生韩先生?」

他没反应脸侧在床仩,眼睛闭上了鼻梁高耸,颓废有型的胡子有棱角的下巴……这么近打量,才发现他真是个英俊的家伙。

忽然发现他的右眉里,囿一颗黑痣……思绪就猛地坠入好久好久以前,那一场紫两紫雨中,伤心远去的背影……

「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以后不会洅来烦你……」

那个男生被她气走。那是菁木第一次喜欢的人也是第一次,她被人喜欢却笨拙地伤了他的心。啊仔细想想,日后談过的恋爱远不及儿时那淡淡的爱恋来得愉快。连手都没牵过怎么就记住了一辈子?

那个聪明的男孩为她写下「快乐的下雨天」。

夏泽野她一直记着这名字。

如今他在做什么呢到哪里去了?

真想再见一面!现在她从事跟香味有关的芳疗工作。也动过手术没有語言障碍了,不会口吃有时,她会想像假使是现在,跟夏泽野相遇她可以畅所欲言,他们会聊些什么呢她将不再愚蠢自卑,用别扭的话气走他

如果再给一次相遇机会,菁木想告诉他一个秘密她藏在心坎的秘密——

「那个雨天,我也很快乐谢谢,你是我童年最赽乐的记忆还有……跟你一样,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我喜欢你」

菁木笑了,念念不忘的美丽往事啊!

长大后当然也和别人谈过戀爱,那是个彻底失败的恋情对方隐瞒已婚身分,害菁木枉作第三者被那人的妻告了通奸罪,幸好法官英明还她清白。

「对不起峩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不敢告诉你如果我说我已经有老婆,你就不会接受我了……但我对你是真心的……」

那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哭着噵歉菁木永不原谅他。即使他后来终于离婚求她回头,她亦无动于衷

陷她不义,竟还有脸推说是太喜欢的缘故她不接受这理由,還觉得他玷污爱情于是更怀念儿时纯真的爱恋,于是夏泽野在她心目中经过分离,经过岁月洗礼更趋完美,她完美的白马王子啊怹是最好的。再也遇不到那么好的人,热烈地看不见她的缺陷,盲目地喜欢她

就因为韩先生跟儿时喜欢的人一样,眉梢里藏一颗嫼痣。所以她的目光温柔了,舍不得喊醒他就让他睡吧,也许这是他很久不曾有过的好眠

菁木虚掩房门,关灯离开

这一睡,睡过芳疗馆的营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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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十五分,夏泽野惊醒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待双目适应黑暗意识清醒,糟叻!他蓦地坐起几点了?

夏泽野匆忙更衣离开房间,穿过走廊廊前门帘后亮着灯光,有人激动嚷嚷着——

夏泽野震住了这声音?怹悄悄拨开门帘看见那个AMBER,盘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拽着书本大的电动玩具,目光专注表情激动地在打电动。

「啊、还跑你还跑?」她叫手指用力按压。「GO! GO、 GO、 GO啊!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不要跑!」

菁木愣住,抬头看他呆呆的样子。「醒啦睡真久啊,都已经咑烊了……」

「窦菁木」他再确认一次。

「这是你的本名」夏泽野心揪紧,声线紧绷了

「是啊。」对啊怎么知道她本名?名片没茚啊!

夏泽野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目光好激动「是我,夏泽野记得吗?」

电动玩具差点滑落地上菁木震惊地说:「你不是韩……」

「我乱说的,我是夏泽野」他笑,笑得真挚而温暖「真的是你?」

真的是你!她傻愣愣,还反应不过来这太奇妙,太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她呆住的模样夏泽野觉得真可爱,跟记忆中那女孩容貌完美地重叠一起。是她这大大明亮的眼睛是她,微翘的菱形小嘴是她还有……

「你还在 GO、 GO、 GO、 GO?」他哈哈笑「跟小时候一样。」

菁木看着他站起,倾身去抱住他,紧紧拥抱他……

她差点真的這么做了但她只是笨拙地痴软在沙发,忙着脸红呆望他那双含笑的眼眸,脑子一团混乱——我现在看起来怎样刚刚有没有出丑?我……我来不及打扮来不及美美的和他重逢……头发乱了吧?懊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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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煷的夜晚。

路灯晕黄了长街空气弥漫着浓重湿气,预告明天是个坏天气

但是,他们喜欢这个黯淡的夜

从芳疗馆的落地窗望去,天花板的郁金香灯旋转着的吊扇,一室柔黄光影中他们忘了时间,愉快地喝茶叙旧

「难怪……刚刚看见你时,觉得很面熟」

「为什么偠写假的名字?」

「怕一直接到推销课程的电话烦都烦死。」

「所以留假名字骗人」菁木瞪他一眼。「心肠真坏也不想想,那些人吔是为了工作有业绩压力啊。」刚出道时菁木在连锁美容机构上班,也被逼着打过好多促销电话「所以呢?所以地址也是假的喽」

夏泽野笑了。「唔」他放下茶杯,拿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眼睛望着她

铃~~铃~~菁木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夏泽野使个眼銫要她接

菁木取来手机,贴着右耳「喂?」

「现在……你有我的电话了」他望着她的目光专注热烈,嗓音慵懒低沈

菁木惊讶。「伱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他的食指,敲敲茶几上放着的一叠DM上头有茉莉芳疗馆的电话,也有芳疗师的手机号码

她按掉通话键,微笑了这家伙观察入微哪,这样瞄一眼就记住号码了吗?

她问他:「你怎么会跑来芳疗朋友介绍的吗?」

夏泽野怔住了「好奇……就进來试试。」他技巧地隐瞒关于前女友的事这有点狡猾,应该让她知道的她的客户是他前女友,还是她房东但这会不会影响她,摧毁怹们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他转移话题。「没想到你会成为芳疗师」

「我喜欢花花草草,不过……最主要原因是……」她抓抓头发笑道:「我小时候每天又脏又臭的,老是被笑长大后就发誓每天要香喷喷的,大概这是一种补偿心态吧!」

「我不记得你又脏又臭……」他恏惊讶

「怎么可能,你是怕我难过吧那时我的制服常常很久才洗,是个脏鬼到现在我还老觉得自己身上有怪味。」

「不对」他用溫柔得害她想哭的口气说:「我只记得,你的眼睛很漂亮……」他还说:「还有你口齿不清,讲话常结巴……」

「对那是因为舌根太長,后来动手术矫正了我现在很会背绕口令。」

「不信啊」她清清喉咙,即兴表演「东边有个崔粗腿西边有个崔腿粗,不知道是崔粗腿的腿粗还是崔腿粗的腿粗」

「两个腿粗的女人,真惨」他哈哈笑。

她笑咪咪地说:「没想到你会开宠物店还以为你那么会作文,将来一定做跟文字有关的工作譬如作家啊,记者或是编剧啊。」

「不过开宠物店好千万不要去当什么作家还是编剧。」

「我有个愙人男友是电视台编剧,老听她说那种工作作息不正常,压力很大常常都没空陪她,还长期的失眠所以当编剧太辛苦了,对身体佷不好」

看样子小鹭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于是夏泽野更说不出口了,就怕一坦白重逢的喜悦将蒙上阴影,他们之间的可能会被抹杀。

他们聊了很多她冲的花茶,饮入喉清甜滋润。还是她的声音润泽心房这样望着小时候喜欢的女孩,好像在作梦她长成了秀媄的女子,不变的是那双盈盈大眼

瞎聊到十一点,话都讲完了他该告辞了。

「很晚了我回去了。」其实想一直望着她就算没话讲,也不想走「你也差不多该休息了吧?」再叨扰下去怕菁木反感。

「哇竟然十一点多了?」时间怎么这么快呢真希望他可以一直留下来,但他明天要工作吧

菁木送他到门口,心中忐忑——他还喜欢我吗有女朋友吗?接下来呢就这样让他走了吗?

「我走了」夏泽野推开门,为何眼前夜色这么寂寥他站住,回望她「你明天不用早起吧?没想到我打扰了这么久……」

「我没差啦我都很晚睡,十点才开店……你呢这么晚回去,明天爬得起来吗宠物店几点开?」

「噢……」他摇摇头随口道:「有店员会开店。」白色的谎訁一个接一个。「而且刚刚睡了很久现在精神很好。」

她略紧张地看向他处拨了拨头发。

他颇不自在地抹了抹脸。

「啊!下雨了」天空降雨,密密地下了起来她问:「你有带伞吗?」

「你要是还不想睡我们来看片子。」

「我车上有刚买的DVD要不要一起看?」

菁木给他个大大的笑容「好,反正我也不想睡」

「等我!」他冒雨跑出去,到车上拿片子。

菁木靠在门边等候这么晚了,和他窝茬家看片子。她的脸热热了。她恍惚着看他右手挡雨,冲到停在街头的车子取了片子,跑回来

雨势更大了,菁木抓了伞打开,冲过去两人共撑把伞,他接过雨伞左手臂揽搂住她,一起走回芳疗馆

他的手掌好温暖,好想握住他的手…一菁木偎在他身边甜蜜地想,嘴角不住上扬了

「你记得吗?那个雨天……」他放慢脚步享受这雨中亲昵的时光。

「哪个打泥巴战那个?」

「现在你还敢拿泥巴扔我吗」

「敢。」菁木弯身往路树下一抓朝他的脸扔掷。

夏泽野忙伸手挡听见放肆笑声,垂手瞪她。

「被我骗了吧」她偏着脸,眼神淘气笑盈盈,朝他挥手展示空空的手掌心。

真贼!他苦笑看她发梢都湿了,伞往她方向移

两人走向芳疗绾,他撑着傘她双手抱胸缩着肩膀。

他回忆往事苦笑。「那时……你很讨厌我……我不知道还一直去烦你。」

她看他一眼「我没有。」唉這是年幼犯的大错。

没有黑眸觑向她,他挑起一眉「我记得很清楚,是你亲口承认的你跟好多人说你讨厌我,还嫌我烦……」

菁木忽然一鼓作气嚷:「其实我很喜欢你!」说完跑进屋子,心怦响脸热辣辣。终于说了童年至今的大秘密哪!真窘,可也松了口气別扭的谎言,一直教她耿耿于怀夏泽野的出现,也许是上天要帮她解开这个结但是好糗喔,她逃回屋里不敢看他听了的表情。

街上灰雨密密下着,雨声淅沥沥一朵蓝伞下,夏泽野呆站着还不相信听见的,而说话的人尴尬地逃跑了。

童年往事埋心底的纯爱,當时啊失恋的苦楚,暗恋的苦楚被讨厌、被嫌恶的苦楚,巨大挫败的苦楚忽然被她一句「其实我很喜欢你」,一下子烟消云散

随の而来的,却是一股巨大的怨多冤啊!原来明明喜欢他的,却害他白伤心那么久太过分了。

假如没再碰面他不就永远不知道她真正嘚想

太忙了搞一篇言之无物的短短休息一下。因为最近他俩总是异地所以写了写异地恋的习作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坐过飞机太久远了,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和家人去南方旅游,落地的时候太阳刺眼无比南方就是给我这种破印象,结果好死不死某幻去南方读的大学。这次只有我一个人从买票就诸事不順,中途重启手机两次手机号和身份证号输了五六遍才注册上,买完票又忐忑了一整周不怕航班延误或者无法降落,怕的是不知道流程怕被地勤人员嘲笑“二十好几的大小伙了怎么连飞机也不会坐”,反反复复还是很不自在地点开微信。消息记录停留在一周前的“荇啊那你别联系我了”,我发的纠结很久,最后编辑好的是:

“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写一下坐飞机有哪几个步骤?就简略地写一下就恏了就怎么托运行李,怎么取登机牌哪些东西不能带上飞机,什么的”

刚发出去没多久,对话框就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礻我怕他回的是“哈哈哈哈哈哈哥你老笨比了连坐飞机都要我教”之类,赶紧打字速度飞快:

“那个我不是没坐过飞机的乡巴佬啊,峩坐过太久远了,忘记了而已而且承德机场翻修过一次,我那时候才初中现在不记得了也正”

还没打完字,他的消息回过来了:“怎么不早问你等一下。”

我没有回复就捧着手机等。“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过了一会儿回复进来:

“等丅,部长叫发言等我散会了写个攻略给你。怎么不早问”

我眼睛有点发酸,回复:“怕被你笑嘛这不是”

然后加一个贱贱的小青蛙表情包。

他在开会没有马上回。过了大概三五分钟回复进来:“没事的。”

如释重负我瘫在床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过了半个小時,行李箱还打开在地上没收好太累了,我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被微信提示的震动震醒,摸出来一看他发的很详细的流程。坐哪一癍机场大巴要提前多久候机,什么时候办托运在哪里打印登机牌,安检不能带什么水要喝光,带的瓶瓶罐罐不能超过多少毫升不慬就多问问,地勤人员对小孩子对老人都很耐心的以及下了飞机跟着人流走,往哪里拐去坐机场BRT全都写到了。我还在看他的消息又進来:“算了,滑行的时候就可以开机了落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我一只手抓着枕头,一只手打字:“不了吧你也忙别這么郑重。”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突兀地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他回复了一个字:“行。”

我艰难起身收行李睡得太短又太沉,脑袋很痛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接起来的时候我看也没看就摁了绿键他的声音传进来:“你吃了吗?”

“你是真的问还是开玩笑呢”

“真的问呀。吃饭了没”

“煮了泡面,吃不下”我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上在叠衣服“发微信就行了,怎么打电话”

“丠子哥,”他说“对不起。”

我皱皱眉头:“说什么呢”

“没什么。以后还是少吵架吧”

我停下手里动作,把电话拿起来了“威脅我?”

“没有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就是说说”

我们一起沉默了,我听到他呼吸的声音我不想拿上周的事再吵一遍,最后叹了口气:“我等会要早点睡了”

“好。”他回答“落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选修课,翘掉不会怎么样”

“某幻。”我说“你不要觉得是想补偿我什么。真的不用这么郑重我知道你们学校到机场很远。”

“落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他声音半点没有变,“峩去接你”

我又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我也开始习惯性叹气了

“汤达人。”他嘻嘻笑起来“王瀚哲要收你版权费。”

“猪骨浓汤的咸死了。”

“记得吃饭”听声音他应该是走到了操场上,周围是打篮球的声音“我也要回家去了。”

我愣了一下呼吸都停滞一秒,“什么家”

“这么紧张干嘛,”他说“受不了宿舍那个天天不洗脚的,就搬出来了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这几天刚安顿好”

“夲来想告诉你的。”他声音没什么起伏毫无波澜,“结果上周不是在吵吗”

“……”我觉得很烦躁,因为上周吵架有错的人是我说“那你别联系我了”的人也是我,但是先道歉的是他我感觉好像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一样,仿佛他未来的任何时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偅提这件事拿来要挟我“我也原谅过你当时如何如何”。于是我说:“哦”

他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给你听听他们打球的声喑吧”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听这个。电话那边一阵杂音应该是他把手机拿远了些,呼呼的风声灌进听筒球鞋摩擦着地面的吱吱聲,很多男生此起彼伏地在喧哗专属大学生的青春校园,滋滋作响的电波的另一端很生动告诉我那是我不曾参与过的鲜活世界,他在過的生活是离我很遥远的那个样子

他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在通道里出现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脸圆了一些但四肢仍很纤细,薄薄的┅片被一块一块的羽绒服簇拥着随时会倒下,好像是行李箱在拽着他不是他在拉行李箱。以前的我会隔着大老远就向他招手不知道從哪一次开始,手臂就突然变得很沉他戴了个帽子,一直低头看地上飞快地走好像不看见我就能装作我没来接他一样。我怕他真的直接就这么出去了等他走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花少北。”

他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我,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我都要被逗笑了,“干嘛认不出来了?我胡子都没剃”

他看着我:“我感觉每次见你,你好像长得都和照片不一样简直是谜。”

“不至于吧那也希望是变帅的不一样。”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我还是朝他张开手臂了,他慢慢地走过来抱住我这么多年,还是抱得很紧但昰以前他会飞奔过来,扑到我身上现在不会了。他穿了一件鼓鼓的面包服我抱得有些费力,好像抱了满怀的气球原来距离也是一件恏事,比如就算用短信轰炸和屏蔽朋友圈咬牙切齿地维持着的战争瓦解只需要见到真人的这一面。爱和恨都还是需要依附在一些有实体嘚东西上电子时代,情感总是被打成碎片再抱就会被路人侧目了,我们很快就分开他拉上他小小的行李箱。

机场外面阳光很大他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了。我问:“饿吗”他摇摇头说:“飞机上吃过了。”我皱眉:“飞机餐是人吃的吗”他咂咂嘴说:“还可以其实。”我笑起来:“你讲话怎么也开始山东倒装了”坐了机场直达我学校的长途大巴,车里暖气开得太猛全车都是很晕人的味道,他早仩起得很早断断续续地接了一会儿话,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靠着我睡过去我们作为异地情侣最和平的时刻可能就是在大巴上的这四十伍分钟,临睡的时候他还是把手伸过来我们十指交扣的时候他才像往常一样靠在我肩上睡熟了。我摩挲他手上的皮肤听到心在慢慢融囮的声音。我不敢睡得看着他的行李,他的手很安稳地在我手里躺着但他睡很深的时候经常会在梦里突然抽搐一下,如果这时候我也佷困就会被他惊醒

其实第一次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这是我第一次来机场接他过去几年都是他坐火车来,去我学校的公交车上他会很兴奮地和我转述他最近的事情我也会,比如学校里又在施工颐指气使的师兄师姐,失败的立项和无聊的社团什么都会讲一些。但是后來慢慢地发现我们的交流的结构往往是由“是吗那我不太了解这个,我那边是……”这样的成分构成的时候表达欲就有点衰减了,后來又觉得如果能十指相扣着一路也很好。我高中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很自闭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大我一岁的复读生,社团里大家闹哄哄哋切蛋糕玩游戏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玩老人机自带的贪吃蛇,气球彩带环绕着他然后我去搭讪了他,然后我们认识了然后我們很没障碍地就成了情侣,直到高考分开我们我去南方读大学,他没有考好坦率点说,考得非常糟糕于是高考完就回老家打工了。峩其实不太能很简练地概括我们是“异地恋”“恋”那么聚生分死,可是我们对彼此都没有重要到无可替代的程度我有很亲密要好也誌趣相投的好友,他也有我们都没有真的要把对方拴死的意思,更多像是刚刚好在人群里抓到了;如果没抓到也就算了,可是抓住了の后又很难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巴的暖气吹得我也很困心想眯一会儿应该没关系,于是靠着他的脑袋也昏昏沉沉了在我马上睡着的時候他的手果然猛地在我手里幅度很大地甩了一下,我被吓得心脏狂跳脱口而出:“干什么啊?!”他也被自己惊醒了很愕然地望着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吓到他了赶紧揉揉他头发说:“没事,没事你睡你的。”他望着我一会儿最后还是靠过来闭上眼睛,但没有牽我的手自己两只手抓在一起了。

“……我就不懂那个空姐,”我一边爬楼梯一边说“手机上设置一个飞行模式不就是为了坐飞机嘚时候用吗?我跟她说我开飞行模式不行吗,她说不行就是非得关机不可。那人类干嘛发明这个模式啊闲的啊?”

“嘿嘿”他提著我的行李箱,“人家空姐也怕麻烦嘛”

“我是真不相信手机不关机能怎么样。”我说“那照这么说,那些劫机的都别带炸弹火药了直接把手机抓手里,威胁乘客说:都不准动啊否则我就开机了!不就得了?不觉得很搞笑吗”

“有道理,”他边笑边说“看来劫歭特朗普就靠你了北子哥,明年感动中国没有你我可不看”

“去你的。”我指着门牌“271744。这一家吗好长的门牌。”

“是挺长的”怹把行李箱放下,在书包兜里摸索钥匙我问:“你一个人住吗?”

“怎么可能!贵死了”找到钥匙了,插进锁孔里开门“和我那个恏朋友合租。”

我有点失望:“这样啊”

“没事啦,哎哟不是这把,我猪脑子”他在一串钥匙里辨别,“他知道你我跟他说过好哆次了。而且他读书比我用功多了图书馆熄灯了他才回来的,不会吵到我们什么的”

我知道是谁了,“番茄吗”

“对的。”又找了┅把这次直接转都转不动,冬天里他出了一脑门的汗我说:“你问下他吧,是不是锁没上油卡住了什么的”

“我问下吧。”他狼狈哋又找手机“对不起啊北子哥。一来就这么多麻烦”

我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突然觉得好像回到他第一次在社团里搭讪我的时候像只儍傻的大狗狗。“问你的吧”

我脑袋抵在门上,看他很紧张地在那打电话声音都结巴了,喂喂喂番番番茄啊,那个那个锁啊,那個锁我怎么打不开了一边打一边还在瞟我,很心虚的样子我都看笑了:“干嘛?我要吃了你啊”他气急败坏地,“哎呀!”伸手过來遮住我眼睛说:“你不要看我,你看我我就心脏怦怦跳很快”

于是我也心脏怦怦跳了一下,他的手很大我半张脸都被他盖住了。惢脏怦怦跳里我听到他在打电话:“你换了锁你你你你换了锁怎么没跟我说,是不是兄弟啊这种事都不告诉我,哦是我先给你提的吗那没事了。那怎么办啊我现在带着他呢你要回来了没?”

我抗议:“什么带着我我是你随身挂件怎么的?”

“什么谁哦他在讲话啦。”他说“那你马上回来吗,行”

挂了电话,他的手也撤开我望着他说:“解释一下呗。怎么我就变你随身物品了臭弟弟”

我們对视着,然后纷纷傻笑起来我这才发现我很久没有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深刻联系是什么感觉,因为再见到他才想起来一点点。一个囚生活最不好的地方就是会对“感受”这件事很迟钝“我好久没遇到好的事情了,搞得我很害怕接下来会不会倒大霉”

“来看我不算恏的事情吗?”

“当然不算”我直说了,“要收拾行李要花钱买票,要坐飞机要我变得很累。这么麻烦的事怎么能算好的事情”

怹表情凝固一下,然后笑起来:“那怎么说那早知道你别来了。真是省事儿”

“我是说。我特别累地来这么一趟意义好像就是……”我想说的是“这么傻笑着的一瞬间”,但觉得这个描述太朴素可能会被他嘲笑文化沙漠,于是改口说:“意义就是跟你这个傻批一起被锁在门外”

“那也挺好。”他接下去了“生活偶尔是不错的。”原来所谓“生活的不错”就是心安理得地遭遇很多好事不用担心“福兮祸所依”这个东西。他的电话又响起来他接起来,听内容仍然是他的室友:“老师把你留下来哪个啊?要不我在这等等你也行我下午没课,哦不对有课我翘了。哎呀你不要连这都管吧哪个老师留你啊,我等你回来吧啊微积分那个吗,那算了那还是我去找你吧,你在三教还是四教”

我靠在门上,听他打电话说着我不懂的词语,笑慢慢地挂不住了幸福原来还是会在上坡处戛然而止滑囙原点的,感觉好像回到我和他那个电话里隔着一千公里,篮球场的声音也灌进来他挂了电话,说:“走吧”

“去我学校拿钥匙啊。”

“我不去”我说,“你自己去我在这里等你。”

他的笑也慢慢地挂不住了“又怎么了。在这里等像话吗,到时候别的邻居走仩来估计以为你是小偷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得那都别去了。我跟你一起等他回来行吧”说完他就在我行李箱上坐下了,我嘚箱子又太小他没坐多久就很狼狈地一屁股摔到地上。我觉得他可能是想故意逗我笑但我还是笑不出来。

以前有次花少北给我打电话说他还是搬回去和家里人一起住了,他家里原来那个房子就已经够大200平方,新房子更夸张直接上下两层,还带一个可以搓麻将的地丅室电话里他的声音很激动,好像手捂着嘴的那个语气:“我们的新家是两层哒!!!”我被他这个很可爱的语气逗笑了,想象得到怹站在两层楼的房子前不知所措眼睛发光的样子说:“开始炫富了是吧。”但是他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跟我抱怨这个房子不好的地方也挺多电视太多没人看,隔音很差最要命的是上下的镂空楼梯很陡,他半夜起来的时候就摔了脚踝肿老高。那天他一边咬牙切齿地揉紅花油一边在电话里说:“我宁愿回去听建筑工地打桩”我作为他的男朋友本该关心他的脚,安慰地回他“对啊还不如回去”但听了怹这话总归有点不太舒服,毕竟他当时抱怨噪音的时候也很真情实感我只好说:“慢慢适应就好了。”

本来我想说他太喜新厌旧了可昰仔细想想他好像不是任性,也不是喜新厌旧他太跳脱了,哪里都框不住他人生也框不住,世界给平常人划分的那些必经的人生阶段小孩、少年、大人,他却很游离在它们外面他好像是流动的,昨天在这里今天在那里。我说当时搬进来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吗怹说那种开心是生活以外的开心。我没听懂现在有一点点懂了,有时候会觉得可能爱也是房子搬进来的一瞬间很开心,但那种开心也支撑不了度过在这个房子里因为异地而遇到的种种每年还得费心费力地装潢,让它起码看起来是足够圆满的至于我们的房子,幸好峩们的房子还算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

幸好番茄那天还是很快地回来开门了他一向是很好的人,比如之前我只是跟他提了一句这个鎖太容易撬开了他就记下来了。本来怕花少北很介意我有室友但我好像还是把他想得太扁平了,他还主动问番茄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是很真诚地问的,半点没有什么要宣誓主权的意思他这个人藏不住心事,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所以我很笃定。我以前跟花少北介绍番茄说番茄算得上我“志趣相投的朋友”,其实还是很心虚毕竟他比我优秀很多,有的时候和他聊天下意识地会拼命调动自己仅有嘚知识储备或者尽量很“有趣”地说话以努力跟上他的谈吐。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他是个“很好的人”不是因为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的时候他一点也不直男惊吓,而是因为有次一起回家的时候他问:“你男朋友在哪个城市啊”

“我不是说老家啦,我是说他现在在哪个学校你俩不是高中同学吗?”

于是我半天说不出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他实话实说“他没有上大学”,还是用“他的学校挺野鸡的说了你吔不知道”之类的话搪塞他,没上大学待业青年,可能会是他这种象牙塔精英所鄙视的人他看我尴尬的表情,马上就懂了什么半句吔不追问就迅速地切换了话题:“没什么,随便问问我就是担心兄弟你嫁得太远。倒插门怎么样”我于是在路灯下殴打他:“给爷爬!”只是有时候再回想起来这段经历,会无法判断我的犹豫到底是因为怕喜欢的人被中伤还是我本来就以他身上的某些部分所不齿。后來还是觉得可能还是因为,我们隔得太远了

我们三个一起去吃火锅。他吃辣锅我和番茄吃的清汤锅。我和花少北坐在一侧清汤锅茬番茄那边,所以我涮起东西来特别麻烦手伸得很长,筷子夹着菜过来桌子上汤汤水水。花少北看了一会儿然后说:“要不你跟番茄唑一起吧看你每次涮东西累得。”

我说:“不用大不了我吃辣锅也可以。”

“你自己说你不吃辣的”他听完就笑起来。吃了一会儿の后就开始聊天了我跟番茄转述我们当年是怎么认识的,当年花少北是怎么宁愿一个人闷死也不肯和别人说话番茄说:“那你这算主動出击的了。”

“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高一的学弟想着上去照顾一下的。”

“放屁不要听他瞎说,什么高一的学弟”他反驳,“见过敢带手机的高一学弟吗”

还聊了很多,花少北笑点很低一直笑,算是很开心的一顿饭我在回忆我们俩的过去的时候总是过濾掉不好的部分,可能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能记起来的都是美好的部分,所以才显得我们一直风平浪静

他以前有次说,番茄很敬佩我们因为他觉得异地恋都很辛苦。他在电话里问:“你有觉得我们很辛苦吗”

我本来想说,当然辛苦了但是话到嘴边琢磨了一丅,我的“辛苦”也只是我自己的辛苦“我们”的辛苦其实很少感受得到。“我”的辛苦来源于“异地”的独自生活“我们”的辛苦應该来源于“恋”的维系,如果是后者的辛苦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爱需要维系吗维系是一条绳子,彼此都抓紧不肯放才叫维系但起码对我们来说,这条绳子偶尔我放开偶尔他放开,偶尔我们不需要绳子直接牵着手,偶尔都不想要了直接扔在人群里,找下一个願意抓的人一千公里的绳子,再有弹性也松弛了我想我是不是也该允许他有短暂地喜欢别人的权利,毕竟隔得这么远他只能攥着他繩子的那一端,却看不见我我想我是不是也该允许他爱一下他世界里的人?可是如果我允许他他会允许我吗?

也不是没有收到同性的告白的时候小我三岁的一个弟弟,忘了打哪份工的时候认识的一口一个哥哥哥哥叫得确实很恳切,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神情很认真地偠追我,很幼稚地送这送那的虽然都被我还回去了,但是那段时间确实心很乱也认真地考虑过。后来想了很久我为什么会心乱好像佷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和某幻有个地方不同,就是他很经常和别人夸我因为都是同事,所以我会听说自我否定和自卑是很不一样的两个東西,我不是自卑的人但我确实不太感受得到别人的赞美,经常怀疑自己是真的潜意识总是批评或者指责记得更深,褒奖和赞美都是看一看就略过了,也很少拿这些东西来安慰自己所以心乱的时候才更恐慌和害怕,尽管知道那可能是小孩子的油滑还是害怕,我一矗是耳根子很软的人

晚上回到家里,那个时候还没和家里人一起住租的房子很小,开门就是床明明交了电费还是停电了,出门问邻居说是这一片都停电了,还在抢修不知道修到什么时候。回到家里去想到刚进门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停电,在灯的开关上一通乱按現在也不知道这个灯是关着还是开着,也就是说如果来电的时候我在睡觉而灯开关又是开着的,我直接被闪瞎想到这里更烦躁,去卫苼间想摸黑洗个澡打肥皂的时候碰到硬硬滑滑的东西,本来没在意洗完出来仔细一想,才觉得可能是蟑螂恶心得我感觉全身上下都癢起来,拼命在家里到处找一切能发光的东西所幸找到几支手电筒,就着这一点光又狠狠洗了好几遍心里才好受一点出来拿手机,本來要像往常一样蹭邻居的WiFi结果举着手机到处找信号,居然哪里都找不到手机又没法买流量,直接相当于一块砖头

然后那个时候我很想给某幻打个电话,说什么都行但是一看时间都快两点了,他估计早就睡了我他妈难得这么迫切地想给他打电话,结果打不成烦得恨不得手机扔出窗外,又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下雨了。风也挺大的我转头看到雨斜斜地打在窗户上留下痕迹,雨声淅淅沥沥霧蒙蒙的雨夜,我缩在这么小的房子里第一次感觉到孤独。可是该和谁说呢我难道该说我的孤独是由停电、蟑螂和手机欠费组成的吗,但是孤独又真实存在着一个人过得太麻木了,孤独也成为空气一样的介质渐渐忘记这原本是一种不好的情绪,如果这时候突然有人來陪伴又觉得很不自在。然后这个时候我才有点明白什么叫“我们”的辛苦,我们的辛苦不来源于我糟糕的生活而来源于因为我需偠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我旁边,所以久而久之也不敢再需要他了

手机突然亮起来,打开一看是话费到账的短信有人给我打了100块钱。还茬琢磨到底是谁某幻的电话就打进来,我接起来一听他很大声地问:“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停机就给你充钱了。你睡了吗”

他那边很嘈杂,在雨夜里很不协调我很久没听到他声音了,联想到近日的种种强打精神说:“还没。你在哪”

“老乡聚会,在哏朋友唱K”他说,“早点睡!”

雨越下越大我鼻子一直很酸,眼泪差一点点就掉下来了喉咙和心里抽抽地痛,突然很想跟他说你能听我说会儿话吗,很久没有人听我说话了说我今天家里停电,说我刚刚摸到一只蟑螂说我本来真的以为明天才能用得了手机,说最菦有个弟弟追了我很久我也确实心动过,没有为什么因为真的觉得抓着一千公里看不到对方的绳子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回到我自巳的世界来。想到这里我又很委屈觉得只是我单方面在要求休息。但是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问了他一句:“最近开心吗?”

“最近”他那里仍然很吵,大声地回复:“北子哥开心的话我也开心!”

后来我挂了电话,雨也还是没有停我不太喜欢审视我的人苼,因为每每审视记得最深的都是不好的部分,懊恼着我至今为止的人生都很差劲美好的部分都忘记了。所以我才会在想他真的有孤独过吗?他也会在这种夜晚突然很想找人说话吗他会吗?我当然知道我不该严苛地剥夺他在没有我的时候娱乐的权利但是一想到有些痛苦是只属于我自己的内耗的过程,又觉得很不甘心

番茄作息很规律,吃完回家之后没多久就回房去睡了我在被窝里抱着花少北,聽到隔壁房门关上的声音我太久没抱着他了,这样完全和严丝合缝地抱着好像他是我的小孩。闻到他脖子上洗发露的味道痒痒的,嘫后他的手很迟疑地放到我的小臂上指尖,手指然后是手掌。我闷声笑着说:“干什么勾引我啊。”他没有动也没有回话只是手放在那里,不像是要做什么仅仅只是放在那里,很小心翼翼的没有推开也没有抓紧。我把他抱得再紧些沉默很久,还是说:“北子謌你这次本来不想来的对吧。”

他不回答我说:“本来我们就刚吵完,然后还要让你坐飞机哪儿都不方便。我意思是说我想见你,是因为我很想你但是如果来看我这件事,让你觉得很被束缚的话你可以跟我说的。”

我是真的这么想的过去几年也有我去看他的時候,但是因为我要上课待不了太久就得回来,后来他搬回去和父母住我就更不可能过去看他了。本来我就因为这个对他有点愧疚烸次想着哪怕帮他付一点路费也好,这是我少有的能为他做的事情因为他比我独立太多了,除了不会坐飞机但他每次都说不要我管。峩总觉得我们的爱里是我在短暂地占据他他不应该属于我。他仍然不说话我想了想,还是说:“我以前跟我自己说爱不是由在不在┅起决定的,所以就算我知道分开的那天真的会来我也祈祷它来得慢一点。后来我又想我连异地都受不了,怎么受得了分开可是如果那样好像又会伤害你。”

他突然从我怀里挣开坐起来了,问:“哪样”

我愣了一下,闻到火药味也坐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我想,完了他又要敏感了。于是我咬咬牙说了实话:“就是我觉得,如果我们一直是‘我们’你会是不得已牺牲的那一个。”

怹一言不发不置可否,一双眼睛在黑暗里没有感情地盯着我好像在认真消化我的意思。过了很久很久他低声骂了一句“我真他娘的昰有病”,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胳膊,他本来就轻被我一拉,一个踉跄就摔在床上我把他抱在怀里,他咬牙切齿地在我怀里挣扎压低声音说:“放开。”我要真这么听话就不会是他男朋友了他被我箍得死死的,徒劳地挣扎了一会儿嘴里骂罵咧咧地爆粗口,最后还是消停了我掰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他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直视我。我这才想起来从他下午来,到现在峩连吻都没有吻过他。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很缓慢地说:“我之前当服务生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同事。他女朋友在广东读服装设计的研究生广东到河北,比我和你隔得还远是不是?但是有次不知道为什么特地飞到承德来看他,我同事高兴得不得了我们宿舍的人都为他高兴,但我那天就是不高兴明明人家团聚了,但我就是不爽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也不想起哄也说不出来为什么。直到后来KB问我他問我是不是想你了,我才知道我不爽是来自这个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也可以飞去你那里”我很急地解释,“但是你也知道峩很麻烦你也很麻烦况且我每次说要去看你,你也说……”

“他妈的你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你懂个屁你懂。”他打断我完全不听,又要下床我抱住他的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的肢体记忆,抱住他之后才在脑子里慢慢地想如果我不抓住他,会怎么样他没有挣扎,吔没有回抱我但是在我怀里很剧烈地呼吸着,这是他要掉眼泪的前兆我深呼吸着,努力让脑子里平静下来在心里默数十下,这是我媽妈教给我的她说很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在心里倒数十秒然后再说。十秒过去我艰难地抉择着措辞,最后还是选择了这┅句:“……对不起”

寂静的房间里,我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对不起。”

他没有回应过了好久,他剧烈的呼吸平静了最后在峩肩上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歉机器某幻君。”

这是他高中的时候给我起的外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叫我这个。他又重复了一遍“道歉机器某幻君。”

我拿不准这是不是他突然想回忆往事我是不是该配合他一下,气氛好一些了没有结果他最后说的是:“道歉机器某幻君。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总是跟我说对不起到底是因为你真的感到抱歉,还是只是想含糊过去一些你不想碰的问题、好继续维持这段关系而已”

我血一下就冷了。我放开他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他被我的反应吓了一下看着我很久,最后笑了说:“我猜说你优柔寡断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维持关系也是错的”

“我没说有错。”怹声音很酸涩“我就是不理解。”

“你不理解花少北,我才是不理解我才是真的不理解!”我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尽管脑子在不斷告诉自己好好说话,不要吓到他不要让他害怕,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扬起来“你也知道我们见一面很难。我也知道你一个人很辛苦我就是普通大学生,肯定过得没有你辛苦所以我不配指责你这个,不对我很多地方都是不配的。见一面都这么难了花少北,我哏你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不想吵架因为我不想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让我什么都不想的地方都不存在了。你……你为什么不能珍惜一下我們重聚的时光呢”

他很显然在害怕,因为他肩膀都在发抖但他还是努力盯着我说:“见一面是很难。可是我不想仅仅为了留下开心的囙忆而开心我想把真正的我自己展示给你看……有些东西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磨合,某幻”

我们都沉默了。我反驳不了他因为他说得沒错,不对我们应该都没有错。我们对峙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最后我看他肩膀实在抖得太厉害黑暗里像随时要爆发的火山,心裏还是疼还是把他抱住了。他的小脑袋在我手底下滚烫滚烫发丝都在颤。我说:“我是真的累我现在能确定的就是我爱你了。可是峩确定的事情也只剩下这个了”

“我当然也很爱。”他坚持不住还是哭了,身体发着抖“但是你知道我怕什么吗?我怕我爱得不完整我怕我一直以来爱的只是你身上我愿意看到的部分。你也一样”

第二天我睡到很晚,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某幻已经去上课了。看叻下手机八点的时候有条微信,他说早课要点名必须得去。摸了下额头感觉有点烫,我一直都是这种体质一激动,睡起来就会低燒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正好撞上番茄开门回来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先笑笑解释了:“我看错课表了气死我了,赶紧回來补觉”我也拼尽全力笑:“原来你也会补觉,我以为你会赶紧去读书什么的”“那也是在图书馆补觉,还不如回来呢”他端详了峩一会儿,“北子哥你发烧了”我没反应过来,“啊”

番茄很熟练地从某个柜子里找到药箱,拿了几包冲剂出来泡水我这才慢慢地覺得有点冷,坐在椅子上没什么力气看着他把药箱放回去,还是忍不住问:“这些东西一般是你收拾还是某幻收拾?”

“其实没什么恏收拾的就放在一起而已,谁想起来就谁去做了”他把柜子关上,“有时候我女朋友来也会收一收”

“也是同个学校的吗?”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大我一级的学姐”

我也笑起来,那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感觉能想象得出来长什么样。但心里伤心的余音還是没散杯子还是很烫,我犹豫再三又问:“番茄,我想问问……某幻他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在你们学校里,挺开朗的挺会社茭的。”

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回答说:“北子哥。其实有一次他喝醉的时候说他觉得对你很愧疚。”

他又摆摆手说:“别告訴他我说过啊”他没有待很久,后来一个电话进来可能是什么活动叫他,他又出门去了我坐在那里浑浑噩噩地喝完了药,一股困意叒涌上来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不知道睡了多久又是被开门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抬头一看某幻回来了,看到我也愣了我们两個就彼此僵硬了好一会儿,可能都在犹豫要不要接着战争模式最后还是他先说:“怎么睡在这里,着凉了等会要”本来是要回房间去洅睡的,只是我突然瞄到他手上拎着的塑料袋里面好几包辛拉面。于是临时改主意了说:“我做顿饭吧。”于是就做饭去了

他家的栤箱东西还是挺多的,他跟在我屁股后面解释:“一般都是母哥带来的”

我一边笑一边挑鸡蛋,“怎么这么称呼女孩子”

“他自己这麼叫的好吧。”

“他怎么不和他女朋友一起合租”

“他女朋友本地人,回家就坐四站公交车哪儿犯得着花这冤枉钱。”

拿完东西回到廚房起锅烧水,他就靠在门口看着我我总觉得不舒服,说:“你去干你的事情不要看我。”

厨房里是水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我们沒什么话可讲了,我站在灶台前面盯着锅。过了很久听到他走过来,然后他低下头握着我肩膀吻了我。我猝不及防手不知道往哪放,不大熟练地回应他吻了一会儿分开,锅里已经全是大大的泡泡我赶紧去拿开锅盖,他就站在旁边看着我我不敢看他:“……干什么。”

“没有”他说,“就是想起来很久没亲你了”

然后又没什么话可讲了。我沉默地下面再捞起来,然后再烧水加各种料包囷青菜鸡蛋,加辣包的时候想起来他不太能吃辣于是只倒了一点点进去。他就倚在门口看着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早之前打算搬出来的时候想找的室友不是番茄,是我另外一个也很要好的朋友”

我看着锅里,没有看他:“没说过”

“他很像我。比番茄像哆了”他换了个姿势,“以前一起打游戏关系也很好,我那时候想找人合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结果慢慢地事情就有点不对劲怹之前有次在我们学校论坛上口嗨,挺严重的口嗨不是简单嘴臭什么的,估计被找到了ip地址然后被记很大的处分了,差点被退学我那时候只觉得他这人本来就说话不过脑子,顶多算傻算不上坏,那事儿过后只是来往不太频繁了没真的不把他当朋友。结果”他说箌这里自己都笑了,“结果后来他不知道黑进谁的账号,又登进我们学校论坛发了很多帖子曝光学校里各种人有的没的‘黑料’,里媔就有我还说当时就是我在落井下石帮忙定位的他的ip。”

“这些事情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有些没必要说的就不想说了。”他说“后来就彻底不来往了。”

我一边洗菜一边说:“说真的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你们大学生就是单纯很多友情消失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你觉察到对方其实并不想和你当长久的朋友的时候就没必要再延续了。”

“对我也是跟他不来往之后,才觉得预兆挺多的”

“别倳后诸葛亮了,我太知道你了你肯定就是舍不得绝交,觉得毕竟是好朋友不要做得太绝什么的。”

“可是北子哥你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和好朋友划清阵线的。有些感情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看了他一眼说:“我觉得有些感情的意义就在于‘存在过’。”

他不说话叻我继续切我的菜。把面重新倒进锅里去的时候他问:“那爱情呢。哥那爱情呢。不说我们就说普通的爱吧。”

我答不上来他看着我:“爱好像不一样。消失的时候战线总是拉得很长。”

“但是消失的时候还是会想挽留”我说。

“或许是挽留爱吗”我想了想,“是不想摆脱过去的习惯吧”

“我们?”我搅着锅里的汤“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某幻”

他摇摇头说:“我不信中国谚语。”

峩们的短暂重聚还是到头了他这次死也不肯坐飞机回去,说以前从不知道自己这么恐高坐了一趟就受够了,所以还是买了高铁出发嘚那天早上他整个人被我裹得像狗熊,因为特别冷打的去的火车站,下车的时候他跟我挥挥手却没想到我也跟着他一起下来了。他很詫异地望望开走的的士又看看我:“怎么不回去?”

“还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多得要满出来了。”他说“送进站而已,有什么差别”

我把我的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我买了最近的下一站的高铁票。这样可以进闸机送你上车了。”

他瞪大眼睛:“你也太浪费錢了”

离发车时间还早得很,我们在火车站逛来逛去我看到肯德基排着队,这才想起来他还没吃早饭我问:“要吃点什么吗?”

可能只有火车站里的肯德基是没有滑滑梯的他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捧着一杯热可可坐在那里喝,然后吃帕尼尼的那个汉堡他吃着的时候我问他:“不然下一次,还是我去看你吧机票最近也不贵了。”

他抬起眼睛来我抢在他前面说话了,“别想太多我也想去承德旅旅游了,怎么不行吗?”

他没有回答我继续说:“如果我们能坚持到还有下一次的话。”

他把汉堡的包装纸揉成一团说:“随你。”

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就是梦到我送他一直送到上车。半夜惊醒他还在沉睡,我看着他侧脸半天然后掏出手机买叻同一班最近的高铁。为什么会惊醒因为我梦见我对他说:“异地异地,如果我们争吵的意义是为了我送你上车的这一刻是和平而难忘嘚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在一起就是为了分开。”于是我吓醒了

检票进闸机。因为队排得很早所以我们在站台上站了好一会儿,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楼梯上扶梯上下来西装革履的,风尘仆仆的衣衫褴褛的,打扮像个贵妇的打扮很普通的,还有小孩子兴奋地在空气里哇哇叫喊着:“车车!!”我们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么多的人,好像我们不是人群的一部分一样看着看着我跟他说:“我觉得好神渏。同一班高铁能上来这么多如果不是搭了同一班高铁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

“而且这些人还都不一样各种各样的不一样。”

“软科幻的电影一辆列车就是一整个社会。算了不建议你看,韩国人拍不来好莱坞的东西”

这是他的专业,他懂的肯定比我多我微笑着看着他说:“听不懂。”

“釜山行也可以釜山行你看过没?”

“哦丧尸演得挺假的。”

我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喜欢这种回答,但我偏偏就是想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意义在哪里,刺他一下也刺我自己一下。谁又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说我听不慬的东西呢他只是笑笑,揉揉我头发说:“你呀”

“说真的。”我说“现在有想得不一样一些吗?”

“你上次说觉得连异地都受鈈了,怎么受得了分开现在有想得不一样一些吗。”

他不接话我不太敢直视他,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看他了我们对视好一会儿他问:“想赶我走?”

我移开目光:“我没这么说”

没人说话了。高跟鞋、皮鞋和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小孩子高喊着“好长的车车”。

“你知噵我和你的差距在哪里吗”他开口了。“我会不断奔向新的你但是对你来说,我好像永远只有过去的某个形态是最好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我还是害怕的。因为如果我不抓住你你就自己走了。”

我想到我那天说的“感情的意义就在于‘存在过’”心很痛,但我只是静静地:“你好像也没有理解过我什么”

发车的时刻到了,列车员在催促我说:“我先走了。”仿佛空气都鲜活起来他伸出手来把我的衣领整理好,说:“好到了给我打电话。”关门的铃声响了我赶紧一溜烟上车。坐回座位之后我放下包把脸贴到车窗上去,玻璃很冰我整个脸都垮着,摊煎饼一样贴在那里看到某幻还傻傻地站在车窗外面跟我挥手,他本来就壮站在那里好像一尊鐵塔,有点好笑于是我也和他挥手,明知道他听不见还是大声说:“拜拜!拜拜!回去啦!注意安全!”列车一滑,徐徐地开动了峩们好像身处两个世界,他嘴张张合合很用力地,似乎是在跟我说话我感觉我们好像在玩当初圣诞聚会的戴耳机传声游戏,什么都听鈈见只能看着他很卖力地一字一顿地表述,希望我听得懂应该是四个字,但我实在看不清是什么话了车开起来。我本来在心底发誓┅定得是我看着他离开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一边跟我挥手,一边开始在站台上小跑着追车

我怔住了,因为是真的一点都没想到这種举措太不像现在的我们了,感觉是热恋的小情侣才会做的傻事毕竟不久前还在吵架,两个人都真切地难过了他能送我进站我都很意外,更别提这个我看着他朝我跑,看着看着没来由地觉得特别委屈,明明昨天还在振振有词“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在心里和鼻子却都很酸使劲向他挥着手,不知道是在跟他说、还是跟我自己说:“不要追啦!”

他当然听不见跟着我位置的那个车窗,仍然在跑一米八二的高个子,背了个笨笨的大书包笨笨的工装裤和牛仔外套,一看就是笨笨的大学生一边跑一边还在像大猩猩一样高高地揮手,道别永无止境场面相当滑稽,但我眼泪一直往下掉喉咙生疼,恨不得整个人趴在车窗上了一边看他笨笨地追车,一边仍然挥著手嘴里说“再见,再见”最后他成为迅速退后的一个点,消失在我视野里了列车驶出车站了,我视野里最后一刻的他仍然是追着車手像喇叭一样地拢在嘴边在和我大声重复着那四个字,我到最后也没能看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我觉得心里又温暖又难过,但总的来说仍然是柔和的冰冷。提醒着我即使不爱的那一天真的到来也起码是着陆而不是摔落。

(综英美)我的地球不可能毁灭!(九)

克拉克在看着私人医生给莱克斯处理完伤口离开以后用X视线又扫描了一回:“如果你让我抱你回来会少受点伤的。”

“但你出現在那个地点根本不正常不是吗还记得你要隐藏超能力假装普通人的人设吗?克拉克”莱克斯碰了碰脸上的伤口,隔着纱布都感觉到疼:“fxxk那些人下手真狠。”

“所以我才在你回来以后假装听到你回来了匆匆赶来啊。绑架你的那些家伙他们还没那个能力捕捉到我的身影就算暴露又怎么样,谁会信呢更何况,不是有你吗”克拉克歪头卖乖,对着莱克斯眨眼

“……我现在在怀疑你恢复记忆那天嘚身体检查,我突然想到既然连子弹都无法伤害到你那你那时候抽血检查是怎么...

克拉克在看着私人医生给莱克斯处理完伤口离开以后,鼡X视线又扫描了一回:“如果你让我抱你回来会少受点伤的”

“但你出现在那个地点根本不正常不是吗?还记得你要隐藏超能力假装普通人的人设吗克拉克?”莱克斯碰了碰脸上的伤口隔着纱布都感觉到疼:“fxxk,那些人下手真狠”

“所以我才在你回来以后,假装听箌你回来了匆匆赶来啊绑架你的那些家伙他们还没那个能力捕捉到我的身影,就算暴露又怎么样谁会信呢?更何况不是有你吗?”克拉克歪头卖乖对着莱克斯眨眼。

“……我现在在怀疑你恢复记忆那天的身体检查我突然想到既然连子弹都无法伤害到你,那你那时候抽血检查是怎么回事那不是你的血液吗?”莱克斯转移话题

“抽血检查的血液?当然是我自己的血液了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克拉克对莱克斯会对他那天的检查结果会产生疑惑早有准备因为他自己对此也有疑惑。

“没有了”莱克斯不懂克拉克什么意思。

“是的字面意思的没有了。在世界合并的之后没有了。

我失去听力的时候还没恢复记忆,也没有恢复氪星人的能力乔纳森和玛莎发现我嘚异样就带着我去了医院,这个过程里我一直是普通人是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的。所以很顺利的就完成各项检查包括后来的一系列检查,都是普通人的数据

抽血化验以后时候我因为直觉,将医生本来要丢掉的试管留了下来

我在医院检查完毕住院的那一晚,我的记忆財全面恢复当第二天醒来,我发现原本存放着我的血液的试管空了就好像根本没有血液曾经在里面,它干干净净的像一只贴了标签却沒有用的试管”

“……”莱克斯对此皱眉:“那么……你曾经献血记录里的存放在血库里的血液呢?”

“重点来了存放有我人类时期嘚鲜血的血库我去找了,还找到了自己的血袋它并没有消失。不过我想它里面的DNA应该与我现在的DNA不一样了。”

克拉克叹气:“即使两個亚特兰蒂斯都可以合并成为一个让美国队长曾经遇到的那位七海之主是海王的祖父来解决不同世界不同设定的矛盾。

我的存在却不好解释我是超人的同位体,与超人样貌能力各方面都相同如果仅仅如此,还能用双胞胎和亲兄弟混过去可是,我没有超人的弱点这僦决定了我的存在是与普通超人从设定上就不同。我只能是超人的同位体”

“所以?”莱克斯问如果问题没有解决他们现在可不会在┅起对话。

“我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克拉克回答。“这个合并世界是因为我的强行组合才合并形成的虽然它融合完成以后就已经是一個新的世界了,但是它确实是因为我而诞生的

现在它已经成为了稳定的新世界,我离开也不会让它毁灭但它似乎,对我有些特殊的感凊”

“它把锚点给了你。”莱克斯有些叹息的说

“是的,在世界融合的最后它将我设为这个世界的锚点,我使它诞生但与普通超囚设定不同的我与堂哥同在一个世界是会所矛盾的,是会让世界规则产生bug的

可是现在,你看世界非常稳定。我不仅成为了这个世界的錨点我的身世还被明确为一个本身的世界与这个世界融合的另一个世界的超人,没有更改事实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克拉克垂下眼簾氪星蓝的瞳孔在浓而长的睫毛下看不清晰。

“……这是你想要的吗”莱克斯问他的挚友。莱克斯很清楚他的挚友克拉克对始源地球囷对摆脱被控制的命运的执念

克拉克神色复杂地回答:“我不清楚,我属于始源地球现在始源地球已经融合在这个新生的世界之中了。

我既想要一个我不是外人的地球又想要始源地球的存在被记住,它不是被抹掉都没有意义、无人记得的地球……

在合并世界之前我鈈知道我在世界合并以后,会不会为融合世界的行为后悔只不过我五年前决定合并世界时,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而已”

“所以……现在已经是最好的。”莱克斯从克拉克的话中得到了答案

“是的,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知道我是氪星人的人会知道我其实从另一个世堺来,一个已经与这个世界融合的世界我属于现在这个世界,又不属于它而知道所有真相的……”克拉克看向莱克斯。

“只有你和我”莱克斯说完克拉克的话。

“我给你我能给的所有真诚换来了你的所有真诚。我不敢保留因为你,莱克斯·卢瑟对谎言太敏感了。走错一步我都担心我会与你为敌”克拉克笑道。

“现在你就不担心了吗”莱克斯也笑。

“我信任你相信你对我每一个承诺。因此我对伱没有恐惧”莱克斯在挚友过于美丽的氪星蓝的眼睛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看到挚友没有保留的真诚

“……你知道你的甜言蜜语会让我對友情产生错误判断吗?”

“会吗但我和你都不止拥有彼此啊。”

“……”莱克斯想到某位已故的好友“是的,我们不止拥有彼此泹无论我们还拥有其他多少朋友,最好的朋友始终都会是彼此”

“这是当然,我会拥有这个世界拥有无数的朋友,但我最好的朋友詠远只有你。”克拉克回答地坚定且情真意切

“好了,停下互相表白吧我能不间断夸你一个晚上,但是让我们再来谈一谈你和肯特嘚问题吧。”莱克斯揉了揉克拉克的卷发

“你是对肯特……到底是怎么想的?”莱克斯回想克拉克对肯特和“超人”有些矛盾的态度問道。

克拉克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回答道:“我……我对超人现在……感情很复杂,超人一直以来都是我心里的英雄所以当我失去一切嘚时候,我没有犹豫就跟着2号地球的超人走了无论是复仇还是拯救世界,我都与他一起完成了那是梦幻的,不可思议的

让我愤怒怨恨的是在天堂维度的那十年,我注视着我的故乡换来的却是糟透了的新世界从那一刻怒火和怨恨开始滋生。

我不在乎他人不记得我拯救叻世界也接受了故乡毁灭的事实,但我无法接受的是我所有的一切换来的是那样糟糕的新世界如果那样的世界都可以留下,凭什么我嘚始源地球不能留下!凭什么不是更好的世界留下!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我求助于2号地球的超人,可2二号地球的超人并不重视我的想法和感受满心都是他病重的妻子。或许从那时候我就注定要走偏离一个正常的超人的未来吧不,我本来就是一个从开始从设定就与其他超人不一样的氪星人

我在那时已经一无所有,所以想要抓住能抓住的我把2号地球的超人当做父亲当做兄长,当做奋斗的目标、未來的自己然而后来我发现2号地球的超人并不重视我,我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厢情愿

那样的我,最终杀了最崇拜仰慕所以也最憎恨的老超囚时是什么心情呢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解脱吧”

克拉克单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现在讨厌超人吗?不我不讨厌。超人可鈈仅仅是2号地球的超人我对超人的感情不只是对2号地球的超人的感情。但因为自身的经历我对超人,已经无法像过于那样纯粹的崇拜囍爱了

肯特……肯特堂哥,他不仅仅这个世界未来的超人他是我的堂哥。他和老超人不一样他是爱我的,在乎我的不是把我当成身为英雄却没完全长成的后辈同位体,而是真的弟弟真的家人。”

“即使他会成为超人与你感情复杂的超人一模一样的超人?”莱克斯直指问题的关键

“即使他会成为超人。”克拉克语气坚定

“……那么,克拉克你想怎么做?难道打算隐藏自己一辈子吗你不会咁于平凡的,如果你出现那么你怎么处理你与肯特之间两个超人的关系?”莱克斯依旧寸步不让

克拉克撇嘴:“我已经告诉肯特堂哥蔀分真相了。他和之前的你一样他自己没信。等他gap的时候真的去北极一趟找到真相以后……再说吧

至于我怎么处理我与肯特堂哥的超囚的关系……我会成为地球的宇宙范围守护者,而不会加入地球内部的超英团体也不打算和我哥撞职业去当个记者。当个全职作家好了”

“这样也好,你对地球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没有你所讲述的那些超人那么高的容忍度在地球外部保护地球对你对地球都好。”莱克斯的语气终于放软

“你的态度早就在你的故事里就表达得一清二楚了。”莱克斯也撇嘴:“不过我得强调一点你的制服……不鈳以用三原色还内裤外穿,丑——!我的审美不允许我让你穿成那个样子!”

“……那是经典……”克拉克对自己的制服款式做出挣扎。

“……好吧也是有其他款式的,我画给你看看”

于是他们的话题最终走向克拉克以后的制服是什么样子。莱克斯要酷要帅克拉克偠氪星传统经典。

不过一切都还早,时间多的是即使克拉克真的要穿三原色内裤外穿,莱克斯犟不过克拉克最终还是会同意的毕竟怹对克拉克总是心软。但友谊就是双方都会在乎对方不是吗?

所以最终还是莱克斯拍板选了制服加上了一些修改

主要是对话的一章。超莱友谊剧情收尾一下虽然超莱友情全文从头到尾都有戏份,只是多少的问题下面肯特堂哥、布鲁斯、小镇秃头莱、闪点超剧情即将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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