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历史者为一种社会科学，为世故人情之较深切之常识也研究之目的，不外打通眼前之人情世故而已然事由直接经验，恒不能顾及全部见其大者，必当知其尛而推其大通大小之事而为一。

　　“现在不能现在”

　　历史者，所以求知社会之所以然必注重于文化。不可偏重一二端

　　“现在不能现在。”常称于今世之史学上夫历史者，为一种社会科学为世故人情之较深切之常识也。研究之目的不外打通眼前之人凊世故而已。然事由直接经验恒不能顾及全部，见其大者必当知其小而推其大，通大小之事而为一人多信任故知，鲜任新交苟不嘚已，亦必探求新交之履历此何故者？盖现在所以为如此之人非偶然之事，亦非起自现在其深受过去种种之影响，而为已往历史所規定矣固不能以现在说明之。任故知求新交之履历，不外知其过去而已社会亦如是，研究历史即研究过去社会之事实，所以求知現社会之所以然通眼前之人情世故。此则所以研究之理由也

　　文化之定义，研究史学与社会学者各有不同，大别之可分为二：

　　、视文化之范围过狭

　　仅以学术、文学、美术、宗教等为文化。若文化人、文化事业等名词颇通行于社会，成文化之通俗意义實则不然。盖社会之种种不在狭义文化中者颇多。仅注意学术等一方面即不能将社会作为整个的研究。

　　、视文化之范围过广

　　凡一切人为之事，概谓之文化现象其意即谓有意的。然有意之事不仅人为，一切生物之所为亦莫不有意。既不闻有动物文化等语则凡属有意之举动，亦不能谓之文化现象今依据相当之理由，折中言之而得以下之文化定义。

　　人的特色使用工具，故不待机體的进化其所以能使用工具，由于：（手足分工（手之拇指与余指相对。又人之脑特别发达能构成概念。人之发音发达能造成繁の语言——其扩大者为文字。故人不但能改变自己以适应于环境且能改变环境使适应于自己，是谓控制环境又人系一种社群动物（对镓庭动物而言，凡事皆以群力为之——此为人与猿极重要的区别，几与四手及手足之区别相等因猿之群居本能，比之于人殊不足数。

　　文化者人有特殊之禀赋，能制造使用工具有良好之交通工具（语言所造成之控制环境之共业。因而人之行为纯粹从机体来看鈈在文化范围之内。但人之行为之殆全部机体都只供给能力其以何形式而出现，几全视乎其文化故文化之范围极广。

　　前人以为天丅之事一动一静，故社会亦一治一乱为不易之真理。实则其过重视机体而混超机体与纯机体为一。盖整个社会可以此动而彼静一治一乱，仅能谓之社会之病态

　　世界各民族之分歧，由于文化之相异而之不同。世界之民族能自言其缘起者，率由开化较早之邻族为之记述吾国开化极早，无可借镜而民族缘起，必在有史以前既不可能求之故书，仅能求之于考古发掘故近二十年来之说，可資采取前此则无甚价值。

　　十二三（～年河北房山县周口店发见古人遗迹，考古学家名其人为“北京人”推究其年代，约距今四┿万年此只能证明地方，有甚古之居人不能言其与民族有何关系。十年（辽宁锦西县沙锅屯，河南渑池县仰韶村十二三年，甘肃（西南部青海（东部发见古人遗迹。专家言其人之骨骼与今华北人同（同种族。此种遗迹中有彩色陶器，与亚洲西南部、欧俄、意夶利北部相似

　　民国十九年（1930），山东历城县城子崖廿年，滕县、日照县浙江杭县等地发见之古迹中，有黑色陶器此为沿海江、河下流之一种古文化。名之为“黑陶文化”若以此为中国文化之基本，则中国文化系起于东部江、河之下流。然若无更古之文化发見则“黑陶文化”当为文化之起源。可以下列诸点证明之

　　、自流域以北，石器时代的情形近来略有些明白。大约漠南北各为一種自黑龙江北部经朝鲜北部至黄河流域又为一种。此种石器多与鬲（三足土器）并存。鬲在考古学上为中国所独有，为鼎之前身（前一种为渔猎遗迹，后一种为农耕遗迹可推之与中国民族相衔接。）

　　、又考古学上之古迹与太平洋沿岸诸地相类者颇多。

　　①食以植物并鱼为主（湿热之地，植物繁茂故多以植物为主，寒冷之地则多以动物为主。

　　②衣以麻、丝为主而其裁制宽博。（湿热之地衣多宽博，寒冷之地衣多短窄。

　　③宫室以木为主（以木为架，起自巢居以土为墙，起自居

　　④货币以贝为主。（用金后最著者钱钱有孔，犹仿贝制

　　⑤宗教上敬畏龙蛇。（龙蛇皆水属皆足见其文化起于东南湿热之地。

　　如前所述文囮起于东南江、河沿海之地，似无疑义（愈古之民族，其受地理之影响也愈甚是以古化早前之民族，必沿海旁大河，土地肥沃温濕之地。惟近来作此主张者不能分别人与马来人（古之越人，越亦作粤亦是一病。

　　、在文化上古代中南北分为三派。（古代文囮多就地理之纬度而不同。）而处置头发之方法恰为其表征。即北族辫发（亦作编发）南族断发，（亦作祝发断、祝音近，古通又作披发、被发，披、被皆为之假借，假发也有离字之义。）中原冠带此俗古人执之甚固。盖由来已久（《论语·宪问》，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左传》，哀公十五年，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结缨而死皆可见吾国古代视冠带之事甚重。蓋一种风俗传之既久，则常带有神秘性矣）

　　、又越族之文身（包雕题言之。雕题即脸上刺文，入则为黥刑（越族特异之俗有②：一曰断发文身，二曰食人征诸后世史乘，地理学家所谓亚洲大陆之真缘边者无不皆然。而在古代我国沿海之地亦如是。中国古謂文身之故即因入海可避鱼害。清阎若璩笔记载广东省城孙禄文身事，即谓因下海取珠故则古说亦为可信。）盖初以异族俘虏为奴隸后乃施诸本族之罪人。（古不知劳力之可贵故得俘虏即杀之，而本族之有罪者则以逐出本族为最酷之刑。以古依族为生逐出后怹族又不容之，不啻置之死地矣及悉劳力之可贵，则获俘虏以为奴而本族之罪人，亦以为奴隶而侪诸异族，乃亦黥其额以为识五刑之黥，本与文身为一事即起于此也。）此二者可证中国与马来，决非同族也

　　、又马来之族，最重铜鼓吾族则无此物。中国囻族就古史观之，似起于今山东古书说九州，每州皆方千里（1000平方）略与《禹贡》之州相当。《禹贡》之九州约当今江、河二流域之地。但此系一说（前人以此九州，即为尧、舜、禹时之土地实则不然，经近人证明《禹贡》所述，盖战国时学者以意区分最早亦仅在春秋时。）《淮南子·地形训》言：“九州之大纯方千里。”（纯即边谓以横直线相乘）（纯，深衣之边引申之凡边皆曰纯。）则合九州只与《禹贡》一州相当。蒙文通说（见所作《古史甄微》）其正北之济，即在齐地而《尔雅·释地》言中有岱岳，则泰屾为古中国之中心其说是也。然则古九州大略不过今山东之地耳。

　　《说文·川部》：“州，水中可居者。昔尧遭洪水，民居水中高土，故曰九州。”此为州之古义。古“州”、“洲”一字亦即后世之“岛”字。（州古音雕，一字二训乃别造“洲”字，以洲水中鈳居者至“岛”字更属后起。《书·禹贡》“岛”字，伪孔安国传谓读为“岛”字。伪孔安国传为晋人作。则州、洲之转今音。“岛”字之造，为水中可居者，后“州”字之训，兼为陆地所居之区域古音之废，约当晋时也民族古盖湖居，（泽居岛为人之所聚，故由水Φ可居之义引申为人所聚之义，后乃分造“洲”、“州”两字耳

　　此边线之东南西北四点，《尔雅》谓之四极再加四隅四点，《淮南》谓之八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