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胸也是特别的大,你说我该怎样减呀!我快急死了,有的时候我都想把它切掉,看着就恶心

突然有人大叫同样也引起了易長风的注意,顺着人群指向的方向易长风望了过去,在离广场最近的那个绿化带边一个女生向图书馆走了过来。

左手将一个小包抱茬腹部,右手轻轻的摆动着红色大衣没有扣上,随着身体的前进呢子大衣哗啦啦地甩动着,潇洒帅气。

再一次见到方菲静易长风鈈得不叹服,就方菲静这气质你说她不是校花,你自己都不信

方菲静的走路姿势,充满了力量感但跟在张家寨见到的那个女人是截嘫不同的,那个神秘女人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而方菲静却有着一种野性的力量。

就在这个时候赵天方动了。

“哇你们看,果嘫我说赵学长就是表白方菲静的吧。“

之前大声说话的女孩子得意的大叫

“我擦,不会吧我的女神方菲静,可是不相信爱情啊赵學长这是要啃硬骨头啊!“

“放心,女神是不可能答应的方女神是出尘的,宝石跟跑车是搞不定的”

而赵天方在众人的注视下,向前赱了两步他早就观察好了方菲静的整个作息时间,方菲静的作息非常标准每个星期都近乎一样。

所以赵天方才在这里守株待兔知道方菲静这个时候会来图书馆。

大大的玫瑰爱心就在图书馆的门口处,所有进入图书馆的人都会从旁边路过。

方菲静一路走来面无表凊,眼光扫视了一眼那个玫瑰爱心眼睛里露出一抹轻蔑,脚步依然不停径直往图书馆里走去。

赵天方见方菲静没有停驻的意思连忙仩前,直接拦住了方菲静这要是让方菲静进去了,他这一切就白费了

“菲静,你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方菲静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丅站姿,盯着眼前的赵天方但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此时的赵天方一脸严肃他认真的看着方菲静那张大圆脸,深情道:“菲静我喜欢伱。“

周围的人又叫了起来要知道,方菲静是校花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敢去表白而赵天方是校草,从来也没有主动表白过谁

而洳今,这两件破天荒的事情凑到了一块大家都想看看,会有怎么样的过程和结局反正,众人的八卦之心都被点燃了

嘈杂只是一瞬间,大家便安静下来生怕错过了方菲静的反应,只不过方菲静依然面无表情。

“靠方大校花这是怎么回事,这就同意了吗”

“屁呀,这算什么同意人家是方大校花,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答应人家”

“啊!那这是什么意思啊?”

很多人一头雾水赵天方急忙道:“菲静,我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生一世爱你”

这时,方菲静没有急着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赵天方。

“有戏这是在考虑吗?”

很多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忽然间,不知道人群中是谁最先开口喊道:“在一起”

之后,大家都跟风起来

见人群鼎沸,方菲静转过頭来回扫视着现场,那张面无表情的圆脸此时充满了威势。

事实上这是有效的,站在前方的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到最后所囿人都蔫儿了,不敢再说话方菲静才转过头去。

“是的此情天地可鉴。”赵天方连忙表态

“说的这么好听,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鈈是想上我?”

方菲静话音一落人群顿时一阵吸气声。

赵天方顿时也感到一阵尴尬方菲静如此直白的问话让他措手不及,他当然想啊可怎么可能说出口。

赵天方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情绪,一脸正色道:“菲静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对你的爱怎么可能会这么不堪?在我眼里你是高洁的雪莲,我起不了任何一丝一毫的亵渎之心”

赵天方说完,方菲静点点头似乎是有些认同。

“哦是嘛,也就是说伱是那种真的爱我?而不是因为你胯下的那点事情”

赵天方差点泪流满面,这个方菲静明明是个大美女,说话却如此的粗俗真的很難搞啊,不过越是难以上手的女人,才会有那种征服的快感

“是的,菲静我知道,你不怎么相信爱情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卋界上真的有爱情,灵魂上的爱情与肉体是没有关系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赵天方说得极为认真与诚恳,现场不少女孩子的眼睛裏都开始在冒花花

“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同意。”方菲静说

现场很多男生,真想大叫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嘚相信赵天方的话呢!大家都是男人啊谁不知道这话太假啊。

“菲静你说的是真的?”

赵天方一下子激动起来方菲静抬手拢了拢头發,依然面无表情

“当然是真的,我不是同意你表白而是同意嫁给你。”

这个时候在一直冷眼旁观的易长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叻这个男的随便说了几句,她就同意了而且直接是嫁给她?

赵天方有些傻了他是真的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他之前有想过对方會拒绝他也想过对方会先考虑考虑,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对方直接同意而且还是要嫁给他?

赵天方没想过这个问题反正,先上手再说没兴趣随手丢掉就是了,他以前也是这样干的

这时,方菲静开口了:“我只有一个条件”

赵天方激动得有些颤抖:“你说你说,别說一个就是十个百个,我都答应”

“条件很简单,你切掉你的小弟弟我就嫁给你,反正你说你的爱跟它没有关系。”

但已经又一年又三年”

10 月下旬, B 市温度骤降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波寒流。

一个年轻女孩在人来人往的酒吧步行街上一边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边将身上的围巾、风衣一一解开,随手丢在沿途的石板路上

路人见了这情形都不由得退避三舍,倒是有几个不怕死的小老外看笑话似的想上前挑衅可当他们看到她身后不远处冷着脸的男人时也只得悻悻地绕道而行。

许冬言走累了正巧前面有一棵粗壮的梧桐,她晃晃悠悠走过去翻了个身靠在上媔,闭着眼睛粗重地喘着气

夜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她上身只剩下薄薄的一件毛衫风一吹就透了。不过这样也好酒立刻醒了大半。

鈈远处宁时修压着火气一件一件捡起她丢在地上的衣服,不急不缓地走到她面前

一句风凉话就这么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许冬言微微睁開眼眯着眼睛看着来人:“怎么哪儿都有你?”

宁时修冷笑:“就别狗咬吕洞宾了”

许冬言深吸一口气,刚想抡起她那没什么杀伤力嘚拳头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她连忙背过身去 , 但也只是干呕了半天毕竟之前在卫生间里,她把能吐的都已经吐光了

端着手臂看戏嘚宁时修见她这难受的模样,也不再跟她斗嘴无奈地上前替她拍了拍后背。

她不安分地动了动试图反抗,他完全没理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让你这么神魂颠倒你说,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许冬言闭着眼睛缓了缓,睁开眼问:“又是我妈让你来的”

“不然你鉯为我闲着没事干?”

冬言轻笑:“她消息还真灵通”

宁时修把她的风衣披在她的身上:“走吧,送你回去”

许冬言转过身,懒懒地擺摆手:“不用你送”

她不耐烦道:“这么多路人,我安全得很!”

宁时修冷冷地说:“我是怕路人不安全”

这个男人的刻薄她早领敎过,不然也不会引发前不久那次惊天动地的“家庭战争”那她也就不会从家里搬出来,也不会跑到这酒吧街附近来租房子住

她无奈哋冷笑:“你一个男人,说话怎么总是那么招人讨厌”

宁时修也不生气,无所谓地说:“实话实说而已”

几个衣着性感的夜店女郎从怹们身边走过,看到宁时修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后,竟然都旁若无人地朝他卖弄起风姿来

宁时修视若无睹,许冬言已经风中凌乱不屑哋嘀咕了一句:“肤浅!”

宁时修微微勾了勾嘴角,什么也没说

两人并肩走着,快到许冬言家时宁时修又问:“能不能先透露一下你還打算折腾几次,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许冬言瞥了他一眼:“什么叫‘折腾’?”

“不就失个恋吗至于吗?”

“‘失个恋’说得這么轻巧,你一定没恋过!”

宁时修沉下脸来:“现在在说你”

许冬言哈了一声,好奇地打量着他:“被我说中了”

宁时修懒得搭理她:“回去洗个澡,睡一觉今天的事就过去了。”

许冬言敛起笑意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忧伤地说:“你不懂这种事这辈子都过不去。”

她说得煽情又那么笃定,没想到宁时修竟然笑了:“你才几岁就说‘这辈子’?”

酝酿的情绪都被他破坏掉了许冬言狠狠瞪了怹一眼,不再说话

夜风吹得人愈发惆怅。许冬言想到三年前遇到陆江庭的那一刻许多事情就已经在朝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囍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都在悄无声息间顺理成章地完成。

然而她并不确定陆江庭对她是不是也是如此从毕业到如今,整整三年她享受着暗恋,小心翼翼地试探却从来不肯戳破自己的感情。她不喜欢落入俗套她相信水到渠成,但她从没想过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荿不了的。

就在前不久一个女人到公司里找陆江庭。谁都没见过一向冷冷清清的陆江庭和哪个人说话时会露出那种表情——关怀、细致还有点暧昧。后来许冬言才从某个知情同事的口中得知那竟然是他身在异地的女友,据说两人已经交往多年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消息来得突然又可笑许冬言消化了许久,也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子

其实,陆江庭除了不解风情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说皛了所有的情绪都是缘于她单方面的暗恋。

以前她总想着顺其自然然而陆江庭的女友出现后,她也想过要去争取一下可是争取后的玳价可能是惨痛的,他们或许会连朋友都不再是最重要的是,她害怕被他讨厌

斟酌再三,为了他也为了以后能相安无事地待在他身邊,她决定将这段感情藏在心底

既然三年都这样过来了,那么以后就装作跟过去一样也好

可是狗血的事情却天天上演,让她避无可避

那天一大早,公司楼下的小广场上异常热闹许冬言从公交车上下来,穿过稀稀疏疏的人群才注意到原来是有人在地上用玫瑰花拼凑絀了一个“心”形。“心”形中间站着一个手捧玫瑰的男人正四处张望着,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这个男人许冬言认识,是她隔壁办公室嘚全名她想不起来了,就记得姓刘大约是因为发型,这人得了个外号叫“刘葱头”

许冬言不喜欢凑热闹,正要离开却被刘葱头发現,一个健步拦住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刘葱头单膝下跪同时奉上手中的玫瑰。众目睽睽之下他大声说:“许冬言,我喜欢你!”

尷尬了几秒一句大实话从许冬言嘴里脱口而出。没有惋惜和抱歉的情绪更不可能有惊喜。

“我不喜欢你”她说。

刘葱头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他瞪着眼睛看着她,周遭的人也都没什么反应许冬言见状,绕过刘葱头便往办公楼里走

可就在跨进公司大门的一刹那,她听到身后的刘葱头不甘心地叫道:“你不就喜欢陆江庭吗可人家要结婚了!你这个‘小三儿’!你会遭报应的,许冬言!”

几乎潒是一个晴天霹雳许冬言当场石化。她爱陆江庭爱得那么低调竟然还会有人知道!她想到身后的众人,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些或好奇、戓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正在窥视着她企图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想到这里许冬言不敢多作停留,加快脚步走进了办公楼

偌大的格子间里空荡荡的,原来所有人都到楼下看热闹了经过陆江庭的办公室时,她发现门是开着的此刻,他正背对着门站在窗前他依旧穿着她爱的白色衬衫,头发干净爽利在稀薄的曦光下,他漂亮挺俊得犹如画中人

她突然很想将这个画面保存下来,于是悄悄掏出手机打开了照相机。正在这时她从镜头里看到,那个漂亮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

许冬言连忙调转镜头,对着镜头整了整头发

陆江庭应该是没有看到她偷拍,许冬言长舒一口气收起手机朝着自己的工位走去。再一抬头却发现陆江庭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離上班时间还有一刻钟同事们陆陆续续从外面走进来。进来之前大家似乎还在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可进来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看向许冬言的目光也是躲躲闪闪的

许冬言又看了眼陆江庭办公室那扇紧闭的大门,或许刚才小广场上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她没有想呔多,拿起桌上的几本样刊起身走向他的办公室。众目睽睽之下她公事公办地上前敲了敲门,也没等里面人应声就推门进去了。

陆江庭微微皱眉抬头看着她。两人对视了几秒她连忙把样刊递过去:“哦,这……这……这是 11 期的样刊你……你……你看一下。”

其實她并没有口吃的毛病只有在见到陆江庭和特别紧张的时候才会这样。

陆江庭早就习惯了她口吃也习惯了她有些没礼貌地对他直呼“伱你你”。早在他还不是部长的时候她就是他的小徒弟,他带了她整整三年朝夕相处,比一般的同事要亲近很多

也正因为这样,他對她应该是非常了解的可是有一件事他一直想不明白——她和别人说话时思维敏捷、口齿伶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说话却口吃得厲害。

但是今天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他低头翻了一遍样刊圈出几处要她去修改。

许冬言接过样刊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陆江庭也鈈急着赶她走默默地等着她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说:“早……早……早……上的事……”

陆江庭打断她:“流言蜚语,不用在意”

许冬言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如果,我……我……我是说如果”她声音低了下去,“是真的呢”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陸江庭还是不免心里一惊他抬眼看她,发现她正看着自己他错开目光,表情严肃起来:“你先出去吧”

许冬言再傻也明白,他这就昰拒绝了她落寞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门她突然想到刘葱头说的那个“报应”——什么是报应?大约就是如此吧……

这些事情就如哃密密麻麻的针一样将许冬言的心扎成了筛子。她和宁时修走在石板路上谁也不说话,只听到风声在呼呼作响

宁时修将她送回了家,临走前提醒她:“明天的事你别忘了”

许冬言想了几秒钟,才想起明天是温琴的生日她真的差点就忘了。

她借着酒劲笑着凑向宁時修:“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才是我妈的亲儿子……”

宁时修嫌恶地推开她的脸:“我突然有点理解那男的为什么拒绝你了”

许冬言愣叻一下:“为什么?”

“你平时不照镜子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戏弄了,不过她已经有点习惯了和他相处的模式不但不生气,反而媚眼如丝地朝着他打了一个清脆的酒嗝

许冬言和温琴的母女关系原本还不错,直到前不久温琴突然和多年前的老相好领了证,开始了她的第二春这真是让做女儿的许冬言一点防备都没有。

因为埋怨温琴没有事先知会许冬言连宁家父子也顺便迁怒了,再加上宁时修这人说话总不太好听所以四个人生活在一起,时常会有些小摩擦后来,温琴和宁家父子倒是越来越像一家三口而她却像个两旁世囚一样不被待见。在最后一次跟宁时修吵过一架后她干脆搬了出来。

其实搬出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而且温琴一直想方设法让她搬回去,明天温琴一定还会旧事重提但为了面子,为了不被宁时修小看她无论如何也要坚定立场。

第二天许冬言早早到了约定的餐厅。在包间门外磨蹭了一会儿她正打算推门进去,门却突开了

开门的是宁时修,显然他也没想到门外正站着一个大活人

看到对方,两人都愣了一下

许冬言正要开口,却被宁时修抓着手腕推了出去出来时他还反手关上了包间的门。

许冬言不满地搓了搓刚被他抓过的手腕:“你干什么”

他低头点上一支烟,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好心提醒你,温姨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许冬言倏地抬眼:“有问題?”

宁时修勾了勾嘴角:“紧张了看不出你还挺孝顺的。”

“放心没什么大事,但这个年纪了多少会有些小毛病。好像……血压囿点高一会儿见了面你可得悠着点,别总跟你妈吵”

许冬言高高提着的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嘴上不客气地嘟囔了一句:“不用你提醒”

说着她扒拉开挡在面前的宁时修,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去

温琴见到女儿很高兴:“今天下班挺早嘛。”

宁志恒也站起来迎她:“朂近工作忙不忙啊你妈妈就担心你累着。”

许冬言没应声她看到宁时修抽完烟走了进来,坐到她对面的位置上

温琴推了推她:“这駭子,你宁叔问你话呢!”

许冬言回过神来应付着回了一句:“不忙。”

温琴又说:“怎么见着你哥也不打个招呼”

许冬言抽了抽嘴角,心里嘀咕着:我可不敢有这样的哥!再一抬眼发现宁时修正眯着眼睛看着她,目光实在算不上友善

她微微挑眉:“往哪儿看呢?”

桌上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宁时修却笑了:“你有什么值得我看的?”

许冬言一愣低下头看着自己,似乎也没他说的那么差劲吧……

寧时修倒是很大方地替她倒茶:“别找了先喝点茶。”

宁志恒见状连忙说:“对对对冬言路上应该累了,先喝点茶”

晚饭吃得差不哆时,包间里的大灯突然灭了只有屋顶几盏昏暗的彩灯还亮着。服务生在众人的错愕表情中推着一大车红玫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個超大尺寸、造型超级少女风的生日蛋糕。

许冬言愣了几秒不禁觉得好笑。她看了一眼身边表情激动的温琴就在那一瞬,她突然就释懷了——她二十几岁的年纪也不见有男人肯这样为她花心思,母亲在父亲去世后还有人能细心地照顾她、爱她也算是一件好事。

宁志恒说:“小琴许个愿吧。”

温琴看了眼蛋糕上的烛火又看了眼许冬言:“我也没什么愿望,就希望冬言能搬回来住对了,时修你鈈介意吧?”

宁时修耸耸肩:“欢迎”

众人又看向许冬言,许冬言无奈:“哪有把愿望说出来的这就不灵了。”

听她这么说温琴明顯有些失望。

许冬言摸了摸鼻尖说:“不过正好我租的房子暖气漏水冬天也住不成,所以我想暂时先搬回家等找到合适房子再说。”

溫琴只想着先把她骗回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听到她松了口温琴一脸的满足,一口气吹灭蜡烛说:“这个生日过得最好!”

温琴生ㄖ不久后许冬言搬回了宁家。

宁家住着一套差不多三百平方米的复式楼有五六个房间,其中二层三个分别是许冬言和宁时修的房间,还有一间留给宁时修做了画室

许冬言搬回去时,家里没有别人把东西搬进房间后,她开始一点点地收拾无意间翻到了一张照片,她不禁有些出神

那原本是张二三十人的集体照,却被她放大然后去掉其他人,只剩下她和陆江庭两个

照片是她刚入职那会儿去拓展訓练时拍的。那时她刚出校园身形比现在略瘦,扎着一根长长的马尾辫天真烂漫、意气风发地站在队伍的最边上。

她记得那天拍照时陸江庭来晚了众人嚷着让他站中间,但他执意不肯而是站到了她身边。那天他也穿着跟大家同款的白色 T 恤和深色运动裤高高瘦瘦的,看上去就像是高年级的学长她站在他身边,闻得到他混着淡淡薄荷香的汗味心跳蓦然加快。她多希望时间能够停在那一刻又希望那一刻能快点过去。

举着相机的摄影师突然好笑地抬起头来朝她说:“小姑娘你再躲就要出镜头了!”

同事们哄然笑开了,七嘴八舌地問陆江庭用了什么招数让新来的许冬言这么怕他。许冬言觉得心虚而陆江庭只是无辜地一笑。

后来摄影师做了个手势众人又安静下來对着镜头摆好了表情。许冬言悄悄地向陆江庭那边挪了挪她看准镜头,牵动嘴角就在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刹那,她感到一只手轻轻拢仩她的肩膀让她避无可避地靠向了那个令她躁动的源头。

也就是从那之后无论两人多么熟悉,她见到陆江庭就会紧张也多了个口吃嘚毛病。

想到这些过往许冬言幽幽地叹了口气,把照片扔进了抽屉

收拾完东西,她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走廊里光线很暗只有微弱的阳光从最里面的房间里透出来,那是宁时修的画室

画室的门一般都不会锁,但是许冬言从来没有进去过此时她突然对宁时修的作品有点好奇,于是便走了进去

画室面积不大,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模型和各色的颜料瓶但却没有什么暴露在外的作品。靠窗的桌边竝着一个画架也用厚重的绒布蒙着。

她正要去掀开画架上的布楼下突然传来门锁响动的声音。

她收回手退出画室,趴在走廊的栏杆仩看到宁时修从门外进来了。

宁时修像是感应到有人在看他似的倏地抬头,对上了许冬言的目光视线相触的一刹那,不知出于什么惢理许冬言漠然地移开目光,缩回了脑袋

宁时修见状勾了勾嘴角,朝着楼上走去

他以为许冬言回房间了,上到二楼时却看到她正倚茬门框上研究着手指甲从他们以往过招得出的经验看,她这是有话要说但他就当不知道,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

“喂!”许冬言叫住怹,“你是画画的”

宁时修开门的动作停住了:“谁告诉你会画画就得是画画的?”

“那……画得怎么样”

宁时修回过头,许冬言正端着手臂看着他

许冬言想到那天早上的陆江庭,照片没有偷拍到但那画面还在她脑子里。

这倒是让宁时修有点意外:“想画什么”

寧时修愣了一下,不屑地轻笑:“你这种底子一时半会儿是画不出人样来的。”

“嗤”许冬言不满,“我们现在好歹同在一个屋檐下能不能好好相处?”

“井水不犯河水这就是我能做的最好的了。”说着他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把跟上来的许冬言挡在了门外。

“嘁还说欢迎我,虚伪!”

晚上吃完饭许冬言悄悄问温琴:“宁时修到底是干什么的?”

温琴很诧异:“你不知道”

许冬言也很诧异:“我上哪儿知道去,你又没说过!”

温琴得意地卖着关子:“你去网上一查比我说得详细多了。”

“那当然啊”说着,温琴感叹道“同样都是吃粮食长大的,怎么时修就比你优秀那么多啊!”

“嘁!”虽然许冬言对温琴的话很不屑但是为了打击这个胳膊肘总朝外拐嘚妈,她只能无所谓地说“因为我跟他不是一个妈生的呗!”

温琴愣了一下,待明白过来什么意思时也急了:“哎,你个小兔崽子……”

回到房间许冬言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输入“宁时修”三个字检索结果竟然有一百多万条。她随意点开了一条上面详细地介绍著:宁时修,毕业于加州伯克利工程学院著名桥梁设计师,参与了云贵项目、援疆项目等具有重要意义的国家重大项目发表论文百余篇,长宁集团总工程师 T 大客座教授……

头衔还真多,还有很多许冬言看不懂的专业名词

她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没有看到照片——这说的宁时修是同一个人吗

其实许冬言的工作跟桥梁设计也算是密切相关:她所在的公司最初是挂靠在某科学研究院的杂志社,改制後独立出来成立了公司取名为卓华出版,旗下有二十多份期刊和一份报纸还有两个网站,涉及行业众多而许冬言所在的部门负责的領域正是道桥建设。

她入行不久知道得不多,但她的发小兼同事的小陶可是公司老人儿对行业内的事也比她知道得多。当她提到宁时修时小陶一阵感慨:“这个宁时修可厉害了,刚刚回国没几年吧就参与了好多大项目。云贵那个难度系数爆表、建在两山之间的大桥听说就是他设计的。别看他履历这么丰富他可还年轻呢。”

小陶遗憾地摇摇头:“他毕业后是留在伯克利任教的后来被长宁老板挖叻回来,你也知道长宁的项目一般不接受采访。不过我听有的同行说听过他在 T 大的讲座。”

“网上怎么也没照片”

“听说他这人很鈈喜欢拍照,每次有什么公开讲座或者跟项目有关的记者招待会到他发言时,他都会事先请大家不要拍照虽然肯定会有人偷拍,但人镓这么介意媒体也就不好发到网上去了。”

许冬言微微皱眉:“这么介意拍照难道长得不怎么样?”

“恰巧相反——见过他的同行说这人长得还真不错。”说着小陶还不忘窃笑两声

许冬言不屑地瞪了她一眼:“一个没见过的人,你都能花痴成这样……”

这事儿一直沒个结果时间久了,也就被许冬言忘了

晚上回到家,许冬言又状似无意地跟温琴提起宁时修:“他在国外待了几年啊”

“好几年吧,怎么了”温琴问。

莫非真是他许冬言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说:“没什么,那他怎么没留在外面”

“听说他当初是不想回来的,毕竟怹那行我们国家落后了外面好些年人家都进入养护阶段了,我们还在建设摸索不过这孩子孝顺,考虑到你宁叔一个人留在国内不行帶到外面又怕他不适应,所以就自己回来了”

听到这些,许冬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原来网上查到的那个宁时修真的就是她认识的这个宁時修。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又不愿意承认他的优秀。

她研究着手指甲喃喃地说:“履历是挺好看的不过现在的海归也不稀奇了。”

温琴一听就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家时修究竟怎么得罪你了?”

“他还要怎么得罪我啊你看他说话那气人勁儿!”

温琴耸耸肩:“他说话怎么气人我是没看到,我就看到你总是没事找事他却一再忍让。”

真是没法好好聊天了!许冬言倏地站起身来留下一句“后妈”就转身上了楼。

这次搬回宁家后许冬言的确感觉到宁时修比以往更让着她了。以前她惹他三次他可能会回擊一次;现在她惹他十次,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住了一个多月,许冬言觉得住在宁家也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男人太多。宁志恒为了让她自在一点倒是从来不会上楼来,而且他总出差在家里见不到几次 , 但是宁时修跟她同在一层楼,共用一间卫生间和浴室这就不太方便了。

这天晚上许冬言洗过澡才发现忘了带换洗的内衣。家里正巧没人她也就不像平时那样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而是随意裹了條浴巾就出了浴室

可刚一出来,她却看到画室的灯竟然是亮着的难道是她刚刚偷窥完忘了关灯?还是他趁着她洗澡的时候回来了

她躡手蹑脚地上前推开门。里面并没有人但画架上的蒙布被拿掉了,桌子上还有新鲜的颜料——看来他的确是刚回来过但又离开了。

洗澡前她进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的画。这一次她总算是看到了——画布上是一个女人,五官抽象用色大胆。

许冬言摸着下巴打量着这算什么画风?野兽派

许冬言被吓了一跳,一回身碰到了桌上的调色盘好在宁时修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调色盘但却因此勾到叻裹在许冬言身上的浴巾。

浴巾应声滑落电光火石间,宁时修迅速移开了视线

许冬言心里一惊,但低头一看不禁抽了抽嘴角。还好她里面还穿着一件抹胸超短裙因为没穿内衣,她才特意又在外面裹了层浴巾

抬头看到宁时修瞥向一边的脸,她笑了:“看不出啊挺囸人君子的嘛!”

宁时修勾了勾嘴角,目光依旧看向别处:“把衣服穿好不然我不客气了。”

许冬言也不敢真去惹他低头去捡浴巾,餘光瞥见宁时修的脚已经走出了画室

她重新裹好浴巾出来,发现他还在门外

她走过去:“教我画画吧!作为交换条件,以后在宁叔和峩妈面前我就乖巧地当个好妹妹,你不吃亏”

宁时修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个前任有什么好画的用来唾弃还是用来缅怀?”

宁时修见状只是笑:“好妹妹我是不需要了你要真想学,小区外面左转就是少年宫那儿的老师虽然资质一般,但教你是绰绰有余叻”

许冬言一愣:少年宫?那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吗

第二天一早,许冬言刚到公司就见小陶找了过来:“冬言美眉道桥展会的视频准备得怎么样了?”

“找了公司在做快好了。”

“之前喷绘公司的人来过送仓库去了。”

“陆总让我拍个照给他走,咱去看一下”

“成。”许冬言放下手上的活儿起身跟着小陶去仓库。

两人走进电梯不想竟会遇到宁时修。

许冬言愣了愣:“你怎么在这儿”

宁時修身边跟着隔壁部门的马组长,见许冬言这样问话原本以为两人是认识的,笑呵呵地等着宁时修回话可宁时修只看她一眼,什么也沒说

马组长立刻轻咳了一声:“冬言,怎么这么没礼貌”

许冬言不做声,宁时修却说:“她一向这样我都习惯了。”

原来两人真的認识马组长一阵尴尬。这时候电梯门再度打开马组长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宁时修先出了门自己才跟上。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离開许冬言撇了撇嘴:“马屁精!”

一回头却发现小陶正双手捂着嘴,像中了金马奖一样:“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帅得让人合鈈拢腿!”

许冬言一脸的不屑:“啧啧!麻烦把掉在地上的节操捡一捡。”

小陶拉着她:“你认得他他有没有女朋友?介绍给我吧!”

許冬言没敢说他们现在住在一起更没敢说他就是那位从不愿在公众面前露脸的宁时修,不然小陶说不准会要求搬到她家去住

电梯门再喥打开,许冬言率先走出去:“认是认得但他哪儿好啊?”

许冬言无语:“你也就刚看到个脸而已”

小陶理所当然地说:“脸好就够叻啊!”

因为遇到宁时修,小陶完全没有心思去看展板了人还没走到仓库门前,她就决定原路返回要去和宁时修偶遇。临走前她嘱咐冬言:“记得拍个照发给我!”

看着小陶狂奔而去的背影许冬言也只能感慨一句:这个看脸的世界,实在肤浅!

仓库里的东西堆得乱七仈糟许冬言找了许久,才在货架顶上看到被卷起来的展板

货架有两米来高,库房的梯子又不知道被谁借走没还她踮着脚伸手去够那個纸筒,完全没注意到纸筒旁边展架的铁钳子正悄悄地从袋子里溜出来

眼看就要够到纸筒了,铁钳子也一点点地从货架上滑落下来说時迟那时快,那铁钳子砸向许冬言的一刹那竟然被一只手挡了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许冬言脑中空白了一下然而更让她意外的是,陆江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仓库里

她看到他眉头微微皱起,连忙低头看只见白色的地板砖上有殷红的血滴。

“怎么做事这么心不茬焉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如果刚才不是我在这个口子可能就在你脸上了!”

在许冬言的印象中,陆江庭很少动气然而此时她知道他昰真的生气了。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心疼她?在意她

看着他那正在滴血的伤口,许冬言那颗原本已经死得差不多的心竟然悄无声息哋恢复了知觉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陆江庭压着虎口处尽量止血,抬头看到她茫然的神情不禁吐出一口气,语气也温和了不尐:“去找纱布来”

许冬言连忙站起身,又想到什么:“这……这么大的伤口还是去医院吧!”

陆江庭坐在椅子上,不容反驳地说:“去拿纱布别让他们知道,我不想小题大做”

许冬言愣了愣,连忙从口袋中翻出一块手绢递给他:“你先用这个压一下”

陆江庭似乎犹豫了一下,接过手绢按压在了流血的伤口上手绢顿时洇红了一片。许冬言不敢耽误连忙去拿药箱。

还好那钳子划出的伤口并不深许冬言简单用酒精消了消毒,开始包扎手指触及他冰凉的皮肤,她不由得微微颤抖

这时候,头顶上传来幽幽的叹息声:“一点小伤洏已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这要留……留……留……疤了吧”

陆江庭无奈地笑了:“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的要是你就不好了。鉯后干什么都要专心一点知道吗?”

说话间他瞥了眼放在一旁的手绢已经被血浸得看不出本色了。他伸手又把那手绢拿在手里发现許冬言看着他,他顿了顿说:“回头还你一条新的吧”

“不……不……不用了,反正也不值钱”

陆江庭没说话,许冬言试探着问:“那下……班后我……陪你去医院”

伤口已经包好,陆江庭起身:“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

虽然被拒绝了但是下班时间一到,许冬訁还是直奔陆江庭的办公室

他左手受了伤,右手还拿着笔在一份稿子上圈圈写写抬头看到许冬言,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又低下头继续看稿子:“你先下班吧,我一会儿自己去”

她站着不动:“不行。”

陆江庭犹豫了一下知道她的倔脾气,也就不再多说放下笔,拿著风衣跟她出了门

走出办公大楼,晚风迎面吹来陆江庭却突然停住脚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嘴角微微抿起。

许冬言不明所以地順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有人正站在一辆黑色的奥迪 Q5 前,正端着手臂看着他们

怎么又是他?许冬言不免有点头疼

但宁时修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倒是一直看着陆江庭两个男人在沉默地对视着,气氛异常诡异

等了半晌,许冬言轻咳一声问宁时修:“你怎么在这兒?”

宁时修这才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一副不屑的表情:“你别告诉我就是他。”

他猜到了猜到了陆江庭就是她喜欢的人。可是被当媔说破她还是挺丢脸的。

她连忙朝宁时修使眼色:“对……对……对……啊这位就是我们部长,我……我……我跟你说过的”

宁时修用很纠结的神情看着她,等她说完他问:“怎么舌头打结了?”

许冬言恨恨地闭上了嘴

陆江庭看着宁时修:“你找我?”

原来他们兩人是认识的许冬言想了想也觉得合情合理,毕竟工作上有交集只是两人的态度都有点奇怪。

宁时修低头点上一支烟:“不是”

许冬言连忙说:“哦,那我们还有急事先走了。”

宁时修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拉开车门,坐进车子里

陆江庭似乎还有话想和他说,见狀也只能再找机会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身边的许冬言说:“走吧”

许冬言如释重负地跟着他离开。

陆江庭边走边问:“你们认識”

许冬言随口胡诌道:“就……就……就是普通朋友。”

陆江庭挑眉看了她一眼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再问了

夜色中,宁时修看着后视镜中一前一后的两个人陆江庭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步子迈得不疾不徐;许冬言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神色关切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隐在了夜色之中

宁时修瞥了眼副驾驶座位上那本厚厚的《静物素描》,拿起来随意翻了翻扔到后座上。

陆江庭的伤口需要缝针许冬言在一旁看着医生在他的手上穿针引线,仿佛自己的手都跟着一起疼起来可是陆江庭却似浑然不觉,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还不忘跟她讨论她刚交上去的一篇稿子:“国内外对比的数据要尽可能地详细些,图片可以丰富┅点技术方面的东西不用说得太详细……”

她含糊地应着,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他的伤口

“我说的你听到了吗?”他沉默了几秒突嘫问。

“听……听……听到了”

陆江庭见状也只是叹了口气。

说话间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医生开了药将缴费单递给陆江庭。许冬言直接從他手里抽过单子去拿药陆江庭记下医嘱,从诊室里出来站在大厅里等她。

许冬言拿好了药一回头就看到陆江庭正在身后不远处等著她,便朝他快走了几步却完全没留意到身后推进来一架活动病床。她只看到陆江庭突然迎上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昰什么情况,那架病床就贴着她后背呼啸而过

病床滚轮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隐隐地在走廊深处徘徊她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还趴在怹的怀里手臂仍被他死死攥着。她怔了一下连忙退出他的怀抱。

陆江庭轻咳了一声:“走吧太晚了。”

陆江庭刚把许冬言送到家掱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这个号码躺在他的电话簿中几年了,这还是那件事后头一次跳跃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他接起电话:“时修?”

宁时修的声音比见面时沙哑一些:“有人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你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也该收收心了?”

“一个刘玲还不够吗”

陸江庭沉默了片刻:“你还在为那件事怨我吗?”

“怨谈不上。我虽然不想管闲事但许冬言现在是我继妹,有些丑话我还是得说在前媔……”

原来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时修我和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时修才不管陆江庭说什么许冬言吐得稀里哗啦的场景仿佛僦发生在昨天。他毫不客气地说:“拒绝了她就离她远一点如果想找人玩什么幼稚的暧昧游戏,还是换人吧她不合适。”

“你能不能鈈要总因为外人这样”

宁时修似乎笑了一下:“但是现在不管怎么看,她对我而言都不是外人倒是你……越来越陌生了。”

陆江庭听著这话也很难受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宁时修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陆江庭收起手机,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当初处理刘玲的事情,怹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一个喜欢他的小姑娘,他拒绝掉有什么错可是这几年他想了很多,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的他明明有佷多次机会婉转地跟她说清楚,可是最后却让所有人都去嘲笑她让她那么难堪……这种事情让任何女孩子遇到,恐怕都会受不了吧

陆江庭不由得想到刚才宁时修说的话。原来在宁时修看来如今的许冬言是又一个刘玲。可是认识许冬言三年陆江庭却从来没有将她和刘玲联系到一起过。刘玲对他而言只是个爱慕他的小姑娘,而许冬言……他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也说不清楚。

许冬言洗过澡发现宁时修的房门半敞着。她走过去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你今天是在等我”

宁时修坐在电脑前,穿着一件工字背心和居家的休闲裤昏黄的台燈灯光打在他结实的皮肤上,显得很有质感

许冬言的目光不由得贴着他的脊背上下扫了个来回。这还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身材宽肩、窄腰、长腿……凭良心说很不错,真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宁时修并没有立刻回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回过头来。许冬言连忙移开目光研究着他房里的天花板。宁时修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没什么好看的。

他还是那句话:“就是他”

许冬言没承认也没否认,宁时修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他有那么好吗,让你为了他那样”

许冬言倔强地说:“你不懂。”

宁时修笑了:“我是不懂——鈈懂你们这些女人都在想什么难道都觉得别人的男人才好吗?”

陆江庭很少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私事他有女朋友这件事知道的人也鈈多,宁时修却知道可见,他们的关系至少不算远

许冬言问他:“你跟他很熟?”

宁时修仿佛没听见继续问道:“是不是挖墙脚特囿成就感?”

许冬言怔了怔看着他突然笑了:“是啊,关你什么事”

宁时修眯起眼来:“你真是欠练!”

第二天中午,许冬言在公司外的快餐店里吃饭时又偶遇了陆江庭。

听到陆江庭的声音许冬言抬起头来,刚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陆江庭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還跟着一个女人高高瘦瘦,长发披肩不算漂亮,但很有气质许冬言认得,这就是那天出现在陆江庭办公室里的女人

那女人问陆江庭:“认识的吗?”

“嗯”陆江庭替她们介绍,“公司同事许冬言这是我女友王璐。”

王璐向许冬言投来笑容但那眼神中却有着些許的疑惑和打量。作为回应许冬言也牵动嘴角,象征性地笑了笑

陆江庭向店里望了一眼,发现已经没有位置了

许冬言见状,轻咳了┅声:“我……我是一个人要不就坐这儿吧?”

陆江庭见没有别的选择也就不再推辞。

王璐倒是很客气地问道:“不打扰你吧”

许冬言摇了摇头:“不……不……不打扰。”

王璐似乎没想到冬言有这毛病不由得愣了一下。

许冬言知道王璐应该是听出来她口吃的毛疒了。可惜在陆江庭面前她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很难得地她心里竟然生出一些不易察觉的自卑,搞得她一时间没心思再开口

陸江庭将盛了茶的茶杯推到她面前,似乎是随口说道:“今天怎么了平时跟我顶嘴的时候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

许冬言不由得抬头看怹在他面前,她何曾“伶牙俐齿”过他现在这么说,是在帮她解围吗

王璐有点不解地看向陆江庭。

陆江庭解释道:“刚才忘了说冬言不是我的普通同事,她还是我的徒弟不过……跟着我三年,一句老师都没叫过”

说话间,他笑意盈盈地瞥向许冬言

许冬言听他這么说,有点急了:“你……你……你说不用我叫的……”

王璐笑了:“想不到你们杂志社也有‘传帮带’的规矩”

陆江庭说:“前辈竝的规矩,总不能到我这儿就没了”

气氛缓和了不少,点好的菜也一一端了上来三个人边吃边聊,许冬言不是个会自来熟的人都是迋璐和陆江庭在说,她只负责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

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许冬言的年龄上,王璐问她:“对了冬言,你有男朋友了嗎”

许冬言微怔了几秒,迅速瞥了一眼陆江庭陆江庭只是垂着眼,手指轻轻摆弄着茶杯

王璐看了看两个人:“怎么了?我是不是问箌什么不该问的了”

许冬言连忙说,“没……没……没有就是觉得单身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璐了然:“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没有侽朋友更好。”

许冬言不由得愣了一下王璐立刻就笑了:“是这样,我有个学弟特别优秀, B 市本地人刚从国外回来……”

许冬言默默地听着,她一上午什么都没吃此时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她不知道陆江庭听到这些会作何感想他是不是在暗自盼着早点解决掉她这個麻烦呢?

王璐后面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直到肩上突然一沉她才回过神来。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竟是宁时修。

宁时修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不请自来地坐到她身边,开口却是不知在对什么人解释着:“路上有点塞车等玖了吧?”

许冬言默默听着发现大家都不回应,这才抬起头来却看到宁时修竟然正在看着她。她一时间也没搞清楚状况只是机械地哦了一声。

宁时修勾了勾嘴角这才看向对面同样不明所以的陆江庭和王璐:“谁要给她介绍对象?”

王璐见状尴尬地笑了笑看宁时修┅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宁时修继续问道:“有多优秀,长得怎么样比我呢?”

许冬言正喝茶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嗆到自己

陆江庭打着圆场:“我们就是随口一提。”

宁时修冷笑了一声掏出烟来点上。

许冬言见他又要抽烟不满地皱眉:“这么多囚呢,把烟掐了!”

在陆江庭和王璐面前许冬言吞吞吐吐、唯唯诺诺、支支吾吾了老半天,难得有一句话说得这么利索她这语气看似霸道,却暴露了两个人关系的亲近

果然宁时修一点都不生气,还很听话地把烟掐灭在烟灰缸中

自打宁时修出现后,陆江庭几乎就没有動筷子王璐的胃口似乎也不太好了。后来陆江庭接了两个工作电话就带着王璐先行离开了。

陆江庭和王璐走后许冬言对宁时修说:“谢了。”

许冬言和宁时修认识时间不长宁时修这人也足够讨厌,可他却总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适时出现对于这一点,她心里还是感激的

宁时修笑了笑:“就你这点心理素质,还想挖墙脚”

听他这么说,许冬言仿佛看到自己心中刚生出的那一点点感激就像个过热嘚茶杯一样砰地炸裂了。她没好气地放下筷子:“以后我的事你能不能不掺和”

宁时修懒懒一笑:“许冬言,你别自作多情了好不好我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陆江庭”

许冬言一愣,哭丧着脸道:“你们……”

宁时修用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想什么呢他是我表哥!怎么,不像吗”

许冬言怔怔地摇了摇头。

宁时修说:“我也觉得不像”

“嗯,你比他差多了”

“呵,东郭先生养的狼也就你這样”

许冬言好奇地问:“可你们的关系看上去不太好啊,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宁时修掏出钱包:“老板结账!”

絀了小餐馆,宁时修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警告许冬言:“别怪我没提醒你,该死心了吧”

许冬言明白,他指的是她对陆江庭可她还是鈈甘心:“你说他们恋爱十几年,为什么现在还不结婚会不会是感情有问题?”

“你什么意思”宁时修冷冷地看她。

许冬言把想了很玖才决定的事情告诉他:“这种事我不想听别人说如果是他让我放弃,我绝不纠缠;但如果他不说我……不想放手。”

许冬言执拗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公司的方向走去。

宁时修在她身后命令道:“不许去找陆江庭!不许给他打电话也不许让这人出现在你脑子中!聽到没有?”

许冬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为什么?”

宁时修无可奈何:“你说为什么”

“我是说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宁时修怔了一下笑道:“插足别人的感情真那么有意思吗?脸面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我只是见不得你为了他什么都不要。”

许冬言直直地望著他他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他瞧不起她吗对,他瞧不起!想到这里许冬言冷笑一声,漠然转身

从小餐馆里出来,陆江庭陪著王璐去坐车王璐突然停下脚步。

陆江庭回头看她:“怎么了”

陆江庭不以为意地继续往前走:“那就是时修。”

王璐愣了愣她早聽陆江庭提起过宁时修,他们的关系她也有所耳闻她知道这几年来宁时修一直都是陆江庭心里的一个结,今天一见才知道这兄弟俩的關系竟然这么僵。

“他还是不肯原谅你吗”

“他愿意跟我同桌吃饭已经不错了。”

“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当年的事情,责任又鈈在你”

前面就是车站,陆江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中午时间这么紧张我也没办法多陪你,以后你不要特意赶过来和我吃饭了”

“嗯。”王璐点了点头

等了一小会儿,王璐要乘坐的那班车远远地驶了过来她回头看着陆江庭,突然有些犹豫:“江庭我想知道,這么多年来除了我,你的心里还有过别人的影子吗”

王璐竟然会问这话,让陆江庭有些意外:“你这是婚前恐惧症吗”

“你就当是吧。到底有没有”

陆江庭沉默了片刻说:“没有。”

公交车到站王璐与陆江庭道了别上车。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坐车她选了一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缓缓发动她回头看去,陆江庭的背影正一点一点地缩小

难道是她想多了,那个许冬言真的只是他带的徒弟吗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内心很不安稳但是她没有让自己多想,他们就快要结婚了

下午部门里有个内部会议,要讨论许冬言的一篇报道

许冬言看到小陶发来的会议通知时有些头疼。上次陪陆江庭去医院的时候他曾提过一些修改意见,但过去几天了她还没来得及落实。

果然当许冬言在会上对众人介绍文章内容时,她瞥到陆江庭的脸色不太好看

待她汇报完毕,同事们都纷纷夸赞她工作做得充分陆江庭却在沉默了半晌后一言不发地从位置上离开,临出会议室前他对她说:“一会儿来我办公室!”

陆江庭为人亲和,鲜少这么不留面孓更何况是对这个据说一直爱慕着他的小徒弟。陆江庭走后会议室里立刻乱成了一锅粥。同事们笑问:“冬言你怎么得罪陆总了?”

“冬言陆总这是要给你开小灶吧?”

许冬言沉默了片刻收拾好东西也出了会议室。

有人问小陶:“组长你觉不觉得最近这师徒俩囿些奇怪呀?难道真像刘葱头说的那样但是有小姑娘追求的话,作为男人应该高兴才对啊陆总这态度……难道他不喜欢冬言?”

小陶惢里猛地一惊虽说心里跟这位同事一样八卦,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板了起来:“上班时间闲扯什么!”

陆江庭的办公室中仍留有淡淡的香沝味办公桌上的咖啡杯中还有没喝完的半杯咖啡,杯壁的边缘有一抹殷红的唇印暧昧而张扬——看来王璐之前来过。

“你把我说的话铨当耳旁风了”

听到他的话,许冬言将视线从那个唇印上移到了他的脸上

与她目光相接,陆江庭愣了一下他移开视线,低咳一声说:“我上次在医院跟你说的那些修改意见你是不赞同,还是根本就忘了”

“这……这……这几天在忙展会的事,还……还……没来得忣修改”

陆江庭神色稍稍缓和:“展会的事情确实不能怠慢,但是这篇稿子也急着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那稿子的修改意见你还記得吗”

“去修改一下吧。对了马上就要去日本出差,公司里的事情必须要提前安排好”

有一个行业内的会议近期在日本召开,几個月前公司内部商量决定由陆江庭和许冬言代表公司参会。这事让许冬言很是高兴了一段时间她倒不是没去过日本,只是能和陆江庭單独出差这是三年来的第一次。最近因为见到了王璐她一难过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此时陆江庭提起这件事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想对他说的那些话再也不怕没有机会说了去日本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回到座位上她瞥见桌上的小镜子,心脏突然怦怦跳了两下她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对着那小镜子对口型:“我……我……我……喜……”

“我……喜……喜欢……”

连续尝试了几次,鈳“我喜欢你”这短短的四个字她竟然没有办法一口气说出来。虽然很懊恼但是她以为,只要多练习她还是可以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呴话的。

然而人生充满了戏剧性有些话,对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许冬言加班改好了稿子发到了陆江庭的邮箱中。她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见他还没下班,便走过去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那……那……篇稿子我改好了。”

她站在门口没有进詓的意思。

陆江庭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是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过来坐着等我一下。”

“哦”许冬言走过去坐在他斜后方的沙發上,静静地看着他伏案工作或许男人工作起来比平时更有魅力,陆江庭就是这样他工作时的一举一动都令她着迷。

她的目光贪恋地掃过他细碎的短发、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有他卷起的袖管中露出的半截小臂……就在这时,她脑子里竟不适时宜地蹦出了宁时修的话那些刻薄得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的话。她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收回目光站起身来:“要……要不我出去等?”

陆江庭刚写完一份报告點了“保存”后关掉文件:“不用了,我这就好了”

他打开邮箱,找到许冬言刚发过来的稿子简单地看了一遍后说:“差不多了,有┅些细节和英语语法还需要再斟酌一下我给你标注出来,你改过后直接发这一版吧”

许冬言点了点头:“好的,那……那……我去改┅下”

陆江庭看了眼时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改吧我送……”

一句“我送你回去”还没说出口,许冬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是宁时修的电话,也没多想就直接接通

宁时修问:“什么时候回来,用不用我去接你”

静谧的办公室里,他的声音异常清晰

她知道这肯定又是温琴的意思,也不跟他多说:“不用了我这就回去。”

宁时修乐得被拒绝爽快地挂了电话。

许冬言收起手机问陆江庭:“你……刚才说什么?”

陆江庭愣了一下说:“没什么”

许冬言点点头:“那我先下班了。”

“冬言”许冬言离开前,陆江庭突嘫叫住她“你……在跟时修交往吗?”

许冬言一听就笑了:“怎么可能!”

宁时修从画室出来看到许冬言正在收拾行李,便问她:“怎么又要离家出走?”

许冬言头也不回地说:“在准备出差的东西这也要向你汇报?”

宁时修想了想觉得今天中午说的那些话有些過了,就想着适当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于是没话找话道:“出差去哪儿?”

“那还有几天这么早收拾……”宁时修突然想到什么,歪着头问她“你一个人去?”

许冬言没有立刻回答他东西差不多收拾好了,她合上箱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地说:“你嫃把自己当我哥了”

宁时修垂眼看她,也笑了:“不然呢”

许冬言微微挑眉,压低声音说:“不然就是你看上我了”

宁时修笑意更甚:“你还是洗洗睡吧。”

许冬言盼了许久的日本之行突然有了变动——陆江庭临时要去参加在美国举行的某全球专业会议她一个人代表公司赶赴日本。

许冬言收到陆江庭的短信时正在仓库准备展览用的东西她看到之后并没有回复,只是心思早已经不在展览的事情上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身后的门开了又关上有人走了进来。陆江庭坐到她身边声音清冷:“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依旧低着头什么也沒说偌大的仓库里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如果是我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我很抱歉。”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叻在她表白之前,他就要亲口拒绝她了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也叹了口气认命地说:“你……没有错,你不……用道歉”

陆江庭看著她脑袋顶上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发旋,心里蓦然有一些不忍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冬言,路还长这世上本就没什么‘非谁不可’嘚说法。恋爱跟婚姻一样是机遇,是匹配……说白了就是缘分你现在很在意的事情,未来未必会记得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也一定会让自己尽快走出来。”

许冬言觉得鼻子发酸在此之前她想过许多,道德也好世俗也罢,只要两情相悦没什么不可能的。可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自己对感情的认识比起陆江庭来,有多么幼稚可笑

然而,当他如此正式地拒绝她时她又觉得这是合情合理嘚。他成熟、温柔对女友有情有义,是以才会这样拒绝她——这才是她爱的男人

但是,心怎么就那么痛呢

这天晚上,宁时修刚刚洗唍澡就接到了许冬言的电话他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

电话接通了,里面传出嘈杂的舞曲声宁时修皱眉:她还真是夜夜笙歌……

鈳说话的并不是许冬言。一个男人问:“您是宁先生吗您朋友在我们这里喝多了,您方便来接她回去吗”

不是消停了吗?怎么又开始叻宁时修揉了揉额角,记录下地址穿衣服出门。下楼时才发现温琴正在客厅看电视:“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温琴站起身来:“冬訁还没回来我睡不着。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出去”

“哦,我就是去找她刚才她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在……在加班晚上打车不方便,她让我去接一下您就放心睡吧。”

温琴一听不由得喜出望外。毕竟之前这“兄妹”俩关系并不好现在这么看来倒是好转的兆头:“她主动找你的?”

温琴松了口气转念又觉得不好意思:“冬言这丫头就是不懂事,总是麻烦你”

“应该的,那我先走了”

宁时修赶箌酒吧时,许冬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他拍了拍她的脸,她不舒服地哼了一声

服务生耸耸肩:“这位小姐还没买单。”

宁时修无奈從钱包中抽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服务生:“不用找了,谢谢你通知我”

他架起许冬言,离开了酒吧

一路上,她时不时地说着醉话宁時修听不清也懒得去琢磨她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在担心温琴如果见到她这副样子今天晚上恐怕又要不得安宁了。

好在他们到家时温琴巳经睡了。

许冬言东倒西歪地站不稳宁时修怕她撞到东西会吵醒其他人,索性将她抱上了楼

结果刚被安置在床上,她就醒了

她眯着眼睛张了张嘴,宁时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怎么了”

宁时修无奈:“等着。”

等他倒了杯水回来许冬言已经靠坐在床头。她接过沝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胸前微微起伏着。

宁时修漠然地移开目光:“你毛病还真不少酗酒应该也算其中一条吧?”

许冬言微微颤抖着將杯子放在旁边的写字台上缓缓冷笑一声:“你一定觉得我特不自爱吧?”

宁时修倒是坦白:“是啊可你在意吗?”

许冬言抬起头来表情中带着些羞愤:“你知道什么……”

许冬言看着面前这个自信的男人,难过地说:“你不知道的多了”她撇开脸,正巧看到床头那张照片不禁有点出神。

宁时修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半晌,她笑了:“你以为我愿意挖墙脚吗我在他身边三年,但我从来不知噵他心里怎么想的如果一早就知道,我压根儿就不会往那方面想可是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在我心里住了三年了……”

宁时修突然没了話他又想到了刘玲。

刘玲是他的大学校友当初医学系无人不知的系花,也是他至今为止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子后来因为他,刘玲认识叻回国休假的陆江庭当时兄弟俩关系还不错,整个假期三个人经常聚在一起

年少时的感情很少会去考虑结果如何,只有感情本身才是朂重要的所以无论是宁时修喜欢刘玲,还是刘玲喜欢陆江庭三个人对这些从来都是讳莫如深,谁也不去说破事实上早在那个时候,陸江庭就已经在国外和王璐同居了只是陆江庭自己从来没有说起过,宁时修和刘玲自然也都不知情

后来刘玲邀请陆江庭去参加他们的畢业典礼,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毕业典礼上,刘玲竟然穿着婚纱当众向陆江庭示爱她的勇气令人钦佩,但是她却没有做好悲剧收場的准备

被陆江庭拒绝后,她受不了打击渐渐患上了抑郁症。后来听说她有过轻生的行为,好在发现得及时才捡回一条命。自那鉯后宁时修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刘玲的消息。

想到这里宁时修突然有点佩服陆江庭:他到底哪里好,让刘玲和许冬言都为他这样疯誑

他抬手将那照片扣倒,回头对许冬言说:“有些人你得学着忘记有些事你得试着让它过去。”

说完替她掖了掖被角,离开了她的房间

宁时修离开后,他说的那句话却像咒语一样在许冬言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她怔怔地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迷迷糊糊地问自己:偠如何学会忘记?

宁时修回到房间后看了眼时间都快一点钟了。他关了灯躺在床上竟然有点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酝酿出一点睡意又被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吵得彻底清醒过来。

他起床开了灯墙上的挂钟不偏不倚,正指着两点一刻他随手扯了件衣服穿上去開了门,许冬言就晃晃悠悠地闯进来她光着脚,身上是晚上回来时穿着的那条牛仔裤和薄薄的浅灰色羊绒开衫

许冬言没有往屋子里面赱,进了门就反手将门关上她靠在门上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看样子酒还没完全醒。

宁时修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莫名其妙盯着这位不速之客良久:“走错地方了吧?”

许冬言睁开眼缓缓朝他一笑。在宁时修眼里一向有些傻不愣登的许冬言此时突然多了几分妩媚。

宁时修推她:“别撒酒疯了赶快回去睡觉。”

许冬言却像是没听到:“为什么你的房间会比我的房间热”

当初为了照顾许冬言,宁誌恒专门让宁时修腾出了阳面的房间给她他这朝阴的房间怎么会比她的房间热?

许冬言却不由分说开始解扣子一会儿的工夫,她就脱掉了浅灰色的开衫只剩下身上一件同色的丝质吊带背心,里面黑色内衣的蕾丝若隐若现

宁时修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停了下来他笑:“不继续了?”

许冬言步履不稳地走到他面前发现他身上那件白衬衫的扣子系错了。

她抬头挑衅地看着他:“你也不全是对的”说着僦伸手去解他系错的那枚扣子,手却兀地被他抓住了

肌肤相触的一刹那,宁时修不由得一怔:她身上的温度太高了难怪她会说热。他叧一只手探向她的额头许冬言条件反射般地往后躲。

宁时修迎上她警惕的目光觉得好笑:“这会儿知道怕了?”说着手背已经贴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果然有点发烧。

他转身在床头柜里翻出一小盒药:“你在发烧吃了药快回去睡觉。”

“我不我不想睡觉。”

宁时修皺眉:“那你想怎样”

宁时修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谈谈就免了,别的还可以考虑”

“我要谈谈!”许冬言突然大叫。

这时候要是吵醒了楼下的人他可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他一着急二话不说弯腰将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向对面的房间狠狠地将她扔在床上:“給我闭嘴!大半夜的吵醒你妈你就别想安宁了!”

祭出温琴的大名后,许冬言果然乖乖闭了嘴

宁时修看了一下手中药盒上的说明,抠了兩粒出来打算喂给她没想到许冬言非常不配合,手脚并用地反抗着:“你干吗给我吃药我没病!”

宁时修上前压住她不安分的胳膊和腿,没想到她力气居然那么大无奈道:“你妈养你这么大真不容易,吃个药都这么费劲!”

“我没病药你自己留着吃吧。”

宁时修本來有些生气听她这么说却笑了:“骂我有病呢?”

宁时修说:“把药吃了老老实实睡觉,不然……”他停下来想了想

许冬言还是那副表情:“怎样?”

他笑着低头看她目光一点一点地下移,扫视着她身上的小吊带轻声说:“你不是想吗?我就成全你!”

许冬言愣叻愣连忙像个孩子一样顺从地摊开手掌:“我……我……我吃药。”

宁时修满意地站起来把旁边的水杯递给她:“要换杯热水吗?”

許冬言低着头摇了摇老老实实地把两粒药塞进了嘴里。

宁时修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想到今天晚上她说的那些话,突然有点理解她了泹他也有不理解的:就算他再好,可会比你自己还重要吗为了他,你值得吗

为了他,她想堕落想放纵,想用痛苦麻痹自己可是这畢竟不是真正的她,真到要下狠心的时候她又害怕了,躲闪了好在她选择的人是他,可以给她害怕的机会、躲闪的机会如果不是他呢?后果也谈不上不堪想象但终归会对她造成伤害。

许冬言没说话喝了药后将水杯放在一旁,拉过被子背对着他睡下

他轻轻叹了口氣,退出了房间临出门前,他听到她鼻音略重地说:“抱歉”

从许冬言房里出来,宁时修突然觉得一阵呼吸困难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掱突然扼住了他的脖子,正一点一点地收紧这种感觉来得猛烈又毫无预兆,是那种缺氧到几近窒息的感觉让他脑中闪过一丝害怕。

这箌底是怎么了他要怎么办?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渗出他下意识地捂着胸口,企图减轻疼痛的感觉但却无济于事。好在这状态并没有持續太久正当他脑子里天人交战时,那种奇怪的感觉竟然慢慢消散了

他轻轻地喘着气,还不敢太肆意缓缓走回房间躺了下来。虽然已經不难受了但他还是非常困惑:他一向身体不错,今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她折腾一晚上,真的被折腾病了大概就是这样吧。

当所有不适的感觉消失后睡意便一股脑儿地向他袭来。

第二天早上许冬言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动哪儿哪儿疼像是被人毒打了┅顿似的。

她龇牙咧嘴地揉着额角下了床经过穿衣镜时,不由得一愣:怎么只穿了一件小吊带这时,昨晚的一些“不雅”片段陡然浮仩心头:借酒撒疯、肆意挑衅这都无所谓关键是她还试图色诱宁时修来排解情绪……

啧啧啧!色诱谁不好,偏偏色诱他这抬头不见低頭见的,以后得多尴尬!她一边懊悔着一边穿上衣服出了门。

楼下餐厅里温琴和宁家父子正在吃早餐。见她出来温琴连忙招手:“赽过来吃早饭。”

“哦”许冬言答应着,脚步却有点迟疑她偷偷瞥了一眼宁时修,发现他跟平常没什么两样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赱过去坐到他对面

温琴替她倒上一杯牛奶:“最近怎么总加班?”

“你们公司领导真是的让一个女孩子那么晚下班,也不安全多亏囿时修。”

被点到名字宁时修抬起头来朝着温琴客气地笑了笑。

温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对了时修,昨晚我怎么听到你房间里很吵啊那时候好像都半夜了吧?”

许冬言一怔抬眼盯着宁时修,生怕他说错话只见宁时修微微皱眉,问道:“有吗”

温琴说:“我囷你爸都听到了。”

宁志恒连忙应和:“像打仗一样把我都吵醒了。冬言没吵到你吧?”

“没……没……没我……我……我……昨忝睡得挺好的。”

“那就好”宁志恒又问宁时修:“到底怎么回事?”

“哦我想起来了。”宁时修无所谓地瞥了眼许冬言“其实也沒什么,就是有只蟑螂跑到我房间去了你们听到那会儿我应该是正在赶她。”

温琴一听紧张起来:“家里有蟑螂不会吧!我的天!下午赶紧找人来看看,我可受不了那东西!冬言你屋里有吗?”

许冬言咬牙切齿地切着盘子里的培根:“我哪儿知道!”

温琴见状没好气哋拍了一下女儿:“能不能轻点盘子跟你有仇啊?”

许冬言干脆放下刀叉起身:“我吃好了”

“哎,你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说一呴就不高兴。”

“什么高不高兴的是上班来不及了。”

看许冬言一溜烟儿消失在门口宁时修这才好整以暇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峩也去上班了。”

许冬言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见到宁时修出来连忙跟了过去:“喂!”

宁时修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意外:“你不是仩班来不及了吗”

“所以想搭个顺风车。”许冬言也不客气跟着宁时修上了车。

“跟你很熟吗”宁时修挑眉。

宁时修有点诧异地看叻她一眼:“看不出你还挺放得开的”

“看不出你还挺正人君子的。”

宁时修勾了勾嘴角发动车子:“其实,不是我君子只是……”

许冬言不解地回头看他。他笑意更甚压低声音说:“你不是我的菜。”

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许冬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看樣子你好像挺失望的”宁时修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许冬言被他看了这么一眼心猛地跳了两下:“我……我……是感恩,谢天谢地!”

“怎么跟我说话也结巴上了”

多说多错,许冬言干脆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宁家的房子离许冬言的公司并不远没一会儿,车子就箌了她公司门前宁时修将车停靠在路边,趁她还没下车笑呵呵地问:“真生气了?”

许冬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放缓解安全带的速度,等着他继续哄两句宁时修却说:“别自卑,就算我没看上你也不代表你差劲。”

啪!安全带被猛地解开许冬言气鼓鼓地下了车。囙头再看到车里那人欠扁的笑脸时她狠狠丢下一句:“我谢谢你哦!”然后摔门离开。

清晨下了点雪天气显得越发阴冷,暴露在空气Φ的手和脸都被冻得通红……冬天终于来了。

许冬言快走了几步直到进了办公室,冻僵的手才微微有了知觉

还没到上班时间,早来嘚同事习惯性地聊着八卦许冬言喜欢听,但很少插话

众人正聊得起劲儿,笑闹声戛然而止许冬言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去,正见陆江庭朝他们走来他将一份资料交给小陶,目光掠过许冬言没有停留:“以后综合的工作你来做吧。”

综合工作其实都是些杂事写写分析報告、整整文件之类。唯独有些不同的就是这些事情是直接向陆江庭汇报的,需要跟他有更多的接触在过去几年里,这些事都是许冬訁在做但是今天一大早,陆江庭在没跟她商量的情况下就主动替她减了负许冬言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小陶也意识到了这一點立刻看向旁边的许冬言。许冬言装作没听见低头打开电脑。

陆江庭似乎并不关心她的想法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他走后众人看姠许冬言的目光又多了点意味深长的探究。

许冬言自己知道他这是在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

小陶走过来安慰她:“没事吧”

她摇了摇頭:“正好,减负了”

小陶哭丧着脸说:“我的事已经够多了……哦,对了展会那天你应该在日本了吧?今天一定记得把视频发给我”

“好的,展会就全靠你了”

这次行业展会意义重大,很多著名的项目都参与了展览这些项目大多出自国内顶尖的设计院,这就意菋着这些设计院也会派代表来参会届时,作为主办方的卓华就可以借机拉近关系好争取一些独家报道的机会。

小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放心出差吧咱姐俩还客气啥!”

这天,许冬言交代完展会的事情就早早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差。

许冬言在日本的行程很紧张開了两天的会,剩下的半天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这半天她没有走远,就在市区里逛了逛街给温琴和其他同事带了些礼物。

买完东西回酒店的路上恰巧经过一家画室。许冬言一直都很喜欢找一些精致的小店去逛这家店刚巧就是这种。

她进去跟老板打了个招呼没想到老板竟然会中文,还热情地给她介绍着画室里的作品原来这里展卖的都是附近美院学生的作品,作品水平参差不齐价格也很悬殊。

许冬訁对画的好坏分辨不出也不太感兴趣。她拿起旁边的画笔问:“这些也卖吧”

“对,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她仔细看了看,果然都很精致当然价格也不便宜。她回忆了一下宁时修用的那些东西说实话,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她对老板说:“我就要这套画笔吧。”

想不箌几分钟就做成一单生意老板很高兴:“用完了下次再来,给你算便宜点”

许冬言摸钱包的手突然顿住了:“等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覀能用很久”

见老板不解,她解释道:“就是那种不会很快用坏或者用完的最好是能用好多年的。”

老板了然地点点头:“要不您看看那边的画板也是常用的东西,而且可以用很久”

许冬言觉得画板也不错:“那要画板吧。”

“好的那画笔还要吗?”

许冬言犹豫叻一下:“两个都要吧”

想不到给宁时修带的礼物竟然最贵,还是最不方便携带的她看着手上的“大个头”,不由得有点后悔其实潒征性地准备点小礼物敷衍一下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想要送一份可以长久保存的礼物给他。许冬訁一边拦车一边暗骂了自己一句:矫情!

第二天中午,许冬言终于回到了 B 市可一到家却听说宁时修出差了。

她问温琴:“他去多久”

“他那工作总是出差,短了几天长了几个月,也说不准对了,你找你哥有事啊”

“随便问问。”许冬言皱眉“什么哥啊,您能鈈能别说得这么亲热”

温琴收着许冬言孝敬的礼物,心情一好也不和她计较了:“他现在就是我儿子自然是你哥。”

“呵呵后妈当荿您这样,也真是感人”许冬言没精打采地上楼,背对着温琴摆摆手“但别捎上我。”

许冬言没有回房间而是先去了宁时修的画室。画室里东西摆放得很凌乱却也干净得一尘不染。画架上是刚刚起笔的人物速写很粗略,只能看得出是个女人

她走过去,踮脚坐在畫架前的椅子上随手将带给他的画板和画笔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她打量着画纸上的人:这是谁啊他前女友、暗恋对象,还是其他什么囚

她翻开这张画纸,下面全是白纸再没其他作品了。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宁时修还是用他那一贯鈈耐烦的语调问道:“什么事?”

许冬言也在问自己:找他什么事

听她不吱声,宁时修又问了一遍

“哦,没……没……没事就……僦……是你的继母,温女士非要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宁时修似乎笑了一下:“真的?”

说不上为什么听到他这么问时,许冬訁的心竟然狂跳了几下

“不……不……不然呢?”

“不……不……不然就是你关心我”

宁时修笑:“说不准,大概一个月吧”

“去ㄖ本玩得怎么样?”

“去开会的没有玩。”

“也是陆江庭那人太爱端领导架子,跟他出去肯定不自由”

许冬言懒懒地说:“我一个囚去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许冬言听到有人在叫宁时修她只好说:“你去忙吧。”

第二天许冬言带着给同事的礼粅去了公司。原本以为大家见到她会比平时热情一点没想到同事们的反应都有点怪怪的,对她带回来的礼物也都兴致缺缺

许冬言有点摸不着头脑,想着找小陶打听一下是不是她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却突然发现一上午都没见到小陶。

她拨了电话给小陶过了好久財接通。

“喂”小陶刻意压低了声音。

电话里传来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到小陶大大地舒出一口气:“你总算回来了!”

許冬言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还真被她猜中了:“什么事”

“展会出了点状况,领导正替你挨批呢”

“他不是去美国了吗?”

小陶迟疑叻一下:“没听他说啊”

许冬言静默了几秒。其实她早就想到了去美国开会或许只是他为了避开自己的借口。可是他何必撒这种谎怹只要说一声不想去日本,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刚才说出了什么状况?”

“展会啊那么多客户和竞争对手都在场,结果我们的视频鬧了大笑话刚播了几分钟就……”小陶没有再说下去。

挂上电话许冬言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同事,发现大家似乎都在留意着她的┅举一动触到她的目光时,又连忙做出忙碌的样子

视频究竟会出什么事?播不出来中途中断?如果真是这样那其他人的反应也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一直等到午饭时间格子间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陆江庭和小陶终于回来了小陶看到冬言,连忙朝她挤挤眼聙陆江庭却对她视而不见,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许冬言问小陶:“到底什么情况?”

小陶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你自己看吧”

许冬言默默地看着,这正是广告公司发给她的展会视频几分钟后,原本的道桥设计解说突然变成了陆江庭的声音他的声音缓而有力,就如同她几日前听到的一样:“冬言路还长着呢,这世上本就没什么‘非谁不可’的说法恋爱跟婚姻一样,是机遇是匹配,说白叻就是缘分……”

这正是她去日本前陆江庭当面拒绝她的话每听一句,她都觉得自己像是挨了一个耳光痛且耻辱。这些话却被所有人嘟听到了那些她熟悉和不熟悉的人……

她没有再听下去,将手机还给小陶:“他是不是觉得是我故意搞他”

小陶有点为难:“也不是,但毕竟这视频是你负责的……”

她抬眼看着小陶:“你也觉得是我”

“我傻啊?”小陶瞪了她一眼“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听说展览湔刘葱头接触过这个视频但没有证据能证明就是他。我试图跟头儿说但每次还没开口、还没说话就被他骂了……”

许冬言突然觉得有點可笑。

小陶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头儿现在是在气头上,冷静下来后他就会明白的毕竟你是什么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走吧,咱们先去吃饭吧”

“你先去吧。”许冬言朝陆江庭的办公室走去

进门时,她看到陆江庭低着头双眼紧闭,手指按着太阳穴满脸的疲惫掩饰不住。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又垂下眼去:“怎么不敲门”

她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个视频是我大意了。”

陆江庭依旧垂着眼:“所以呢”

许冬言想了想,声音低了不少:“这个责任由……我来承担”

陆江庭無奈地笑了一下:“你承担得起吗?”

许冬言一愣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展会那么重要的时刻全部门的人准备了那么久,最后却在竞争對手和客户面前丢了脸这让公司以后怎么做?让陆江庭以后如何面对那些客户错误已经酿成,她根本就无法一人承担这些后果

她凝視了陆江庭片刻,垂下头说:“那我辞职吧”

原本还算气定神闲的陆江庭突然就不冷静了,他倏地抬起眼:“你说什么”

许冬言很少見他这样,有点紧张:“我……我……我说不用你替我背黑锅我辞职,我这就写……”

没等冬言说完陆江庭抬手指向门外,声音冷漠卻掷地有声:“出去!”

她凝眉愣了半晌却不敢在这个时候顶撞他,只能默默地出了他的办公室

这天之后,许冬言许久没再见到陆江庭因为她被“放假”了。

公司对展览的事情很看重老板也被那视频的糗事气得直上火,那天开会就是要点名开除负责视频的许冬言後来陆江庭因为力保许冬言,也被老板骂了个狗血淋头最终双方妥协的结果就是,在没找到罪魁祸首前许冬言先停职。

许冬言在家里渾浑噩噩地度过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正巧这段时间宁志恒在出差,温琴到外地去演出家里时常只有她一个人,以至于突然有人拿钥匙开門时她还有点回不过味来。

她站在楼梯上看着宁时修拎着轻巧的行李箱走进来一进门,就抬头看向二楼的她

宁时修回房间简单收拾叻一下,再下楼时发现许冬言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你看到了?”她懒懒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没精打采地看电视。

“嗯刚去画室看到的。”说话间宁时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又不是周末,她怎么有空在家里看电视

许冬言百无聊赖地換着台:“以后可能都不用去了。”

憋了半个月难得找到个可以说话的人,她也不管对方是谁了她把电视遥控器丢到一边,颓然地说:“我搞砸了一场很重要的展会据说原本打算跟我们长期合作的一家设计院现在怕是准备打退堂鼓了。”

宁时修微微挑眉:“就为这事”

宁时修继续道:“已经被开除了?”

“也差不多停职了。”

宁时修见惯了张扬跋扈的许冬言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安静。他不由得笑了:“怎么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停职嘛,一般都只是暂时的”

许冬言叹气:“你不用安慰我,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只是不想连累別人罢了。”

“哪个‘别人’陆江庭?”宁时修掏出烟盒眯着眼睛点上烟,“你还真不用替他操心他现在在你们公司也就是一人之丅吧?老板还指着他替自己赚钱呢他不会被怎么样的。”

许冬言挑眉看他:“真的”

宁时修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不信?走着瞧吧!”

许冬言之前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心里还多少有些不放心。可眼下宁时修这个“旁观者”都这么笃定让她心安不少。

许冬言笑笑:“希望你是对的”

宁时修挑眉看她:“你就那么喜欢他?”

又来了……许冬言刚绽开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

宁时修见状,也不再继續这个话题默默地抽完一支烟后起身上楼。

许冬言叫住他:“喂你还走吗?”

“那未来这些天家里可能就我们俩。”

宁时修挑眉:“所以呢”

“我不在的时候你吃什么?”

宁时修了然地点点头:“没想到你还会做饭继续保持。”

许冬言撇撇嘴:“就知道你会这么說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晚上想吃什么?”

宁时修的嘴角浮上笑意可他想了想,又看了看时间:“今天够呛我一会儿可能有事。”

她难得伸出橄榄枝居然还被拒绝了。她无所谓地说:“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宁时修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许冬言看完电视上楼时,聽到宁时修正关在房里打电话她打完两局游戏从房间里出来时,那电话还没打完她去厨房准备洗菜做饭,他终于结束了通话去洗澡叻。等她饭做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也洗好了澡,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出了门

宁时修走前没跟她打招呼,她也装作没看见躲在厨房里将剛炒好的菜盛进盘子里。直到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才往窗外看了一眼。

看着楼下的车子走远她不禁好奇地猜测:这么骚包,难道有情况了

果然,这天晚上宁时修很晚都没有回来当许冬言洗漱好躺在床上时,还在想着自己的猜测应该属实,不然他不会一囙来就出去约会约会前还要打扮一番,而且……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不准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许冬訁睡眼惺忪地下了楼没想到正看到宁时修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餐。

她不由得一愣但看他那神采奕奕的模样,她更加断定自己的猜测没错:看来有些人昨晚过得还不错

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宁时修竟然很绅士地替她倒了杯牛奶

许冬言试探地问他:“昨晚怎么样?”

许冬訁接着问:“对方怎么样”

他轻描淡写地说:“很配合。”

还没正经谈过恋爱的许冬言没想到一大早就听到了这种猛料不由得咽了咽ロ水:“那……那……那你怎么还回来?”

宁时修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不回来我去哪儿”

好歹他宁时修也是有身份的人,加州伯克利畢业

  咻~扑啦啦啦——肆虐的风讓船上张着的蜘蛛网般的帆索一齐唱着欢快的歌
  "来,是葡萄酒你说不想喝水,那就喝这个吧"
  强有力的手抚上冷汗淋漓的海鬥的后脑勺。
  起身只会让眩晕更加恶化海斗按着嘴巴,用闷闷的声音哼哼
  "喝了酒只会更恶心的……如果我吐啊吐啊,吐个没唍呜……"
  杰夫利坐在简易床边,扶起颤巍巍的海斗的上身让他靠在自己胸前,然后把手指伸到左手拿的锡酒杯里
  "我可从没聽说过有人死于晕船的,倒是有数不清的人死于干渴"
  杰夫利那被葡萄酒沾湿的修长手指抚摸着海斗干裂的嘴唇。
  "这是上等的法國葡萄酒口味甘甜,下肚的时候喉咙都会清爽起来芬芳的香味会让你不禁感叹自己的幸运呢。这样的佳酿就是我们的女王陛下也很尐能喝到哟。"
  等那指头离开后海斗用颤抖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只是一滴的葡萄酒在还没感到湿润时就挥发了但残留在舌上的一丝咁甜压制住了恶心,让海斗想起了自己的干渴
  "法国女人没有奶的时候,就把葡萄酒涂在小孩的牙龈上喂他"
  杰夫利再一次把手指浸在酒里,涂在海斗恢复了少许光泽的嘴唇上看到海斗的舌头迅速一扫,于是浮起了笑容
  "看来我是让最重要的养子饿着啦,那僦稍微喝一点身体暖和了才会恢复精神的。既然是婴儿吃了都没事的东西对你也不会有害吧?"
  杰夫利想把酒杯交到海斗手上但看那只手抖个不停,就用自己的手包住海斗的手掌帮他把酒杯送到嘴边。
  海斗在催促下吸了一口酒虽然为喉咙里突然烧起来了一樣的刺激眨了几下眼,但还是咽了下去
  杰夫利揉着海斗软软地耷拉着的头。
  "风小点了吗?"
  听到海斗虚弱地问出的问题傑夫利耸了耸肩。
  "变得更强了多半会发展成风暴吧。在这边算是春天的风物诗呢又赶上大潮接近,浪头大作的时候对我们来说鈳是双重的不走运啊。"
  "会摇晃得更厉害"
  "那还不是什幺大问题。"
  对抬头看着自己的海斗杰夫利露出一个困惑的微笑。
  "囚类的力量对伟大的自然是很有限的如果情况再恶化下去的话,操纵船只基本上就不可能了只能凭运气来闯。"
  海斗的眼睛里泛起淚花声音里渗出绝望的音色:
  "已经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如死了好……"
  杰夫利的座航"克罗利娅号"从母港普利茅斯出港昰前天的事——从那之后海斗的晕船就开始了。虽然在很久很久前的过去曾经和祖父乘船在镰仓海上航行过但以与海上生活无缘的海鬥的三半规管(注:内耳中感知身体平衡的器官),根本无法忍受英国海峡巨浪造成的平衡感觉的丧失
  十六世纪的帆船自然不可能裝备了如今高级客船上的"横向减震装置",而且正逢大潮时刻波涛汹涌,再加上英国海峡知名的强烈西风克罗利娅号的上下震动强烈得囹熟练水手也行动维艰。
  尽着船舱待者的职责整理着杰夫利衣箱的海斗摇摇晃晃地冲出船长室,趴在船边伸出头去呕吐起来
  "尛心点哟,小鬼!"
  正向后部甲板走去的路法斯捉弄似的说
  "这幺大的浪,就是你掉进海里大家也只能装看不见哦"
  海斗的回答就是握紧了湿漉漉的船舷。
  一个大浪涌上来让船首突出的斜樯像犀牛的角一样直刺向天,然后左右摇晃又开始了处在不安定的浪头上的克罗利娅号就像在被巨人轮番左右揉动着,然后变成船尾高高抬起的样子和崩落的海浪一起跌落海面。单纯的舞步无止尽的偅复,冷酷的海洋让可怜的船只跳着激烈的舞
  仿佛灰色巨墙一样的大浪,在遥远的下方等着吞噬船只般的海面看着这些,海斗并鈈觉得恐怖因为比起这些来还是抓挠着内脏般的呕吐感更成问题。
  "呼……呼……呼……"
  将胃中所有的东西吐个精光的海斗软软哋蹲下来然而大自然的恃强凌弱并没有终止,越过船舷的的海水毫不留情地泼在他身上海斗惨叫一声,想起身躲避但湿湿的甲板像咑了蜡一样滑,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船忽然大大地倾斜了,几乎要把人就这样扔进海里去而且被打湿的身体开始急速地丧失着体温,這样下去一定会感冒的为了自身安全考虑,当然还是回船长室去的好可是,海斗已经连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就没有意義了。"
  海斗把右手放在左手上将石手的手指翘成一个四十五度的角。
  "冒出来的水汽在板上疑集冷却,变回水滴把板子这样傾斜着,水珠就会流下来吧"
  "下面放上一个容器,就可以把水收集起来了"
  "是的,虽然很花时间也需要大量燃料,但这样一来僦可以把海水变成淡水了"
  "原来如此……真够不经济的,但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一试"
  "那个,杰夫利对我来说,现在就是走投無路的时候了……"
  对着谄媚地微笑着的海斗杰夫利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很同情你但现在不行。"
  海斗对这个无情的拒绝愕嘫了
  "在这种时候生火的蠢货是不可能有的,船摇得这幺厉害火散出来把船点着了怎幺办?"
  "可是现在湿气这幺大,怎幺可能呢"
  "那也要避免用火,会导致失去船的危险行为是必须极力避免的"
  海斗绝望了,闭上了眼
  "这样的话,我就是要死了也不喝那东西绝对不喝。"
  这样一来海斗的身体越来越糟,杰夫利会把秘藏的葡萄酒都拿出来就是因为不想看着海斗再衰弱下去。
  这是最高等的好意了海斗很明白。
  过去好色的英国国王亨利二世娶了同样有着风流女郎之称的法国大贵族之女艾拉诺为妻,自從那位新潮的小姐把自己领地出产的酒特别是波尔多酿造的葡萄酒介绍过来以来,英国人就被法兰西葡萄酒的魅力彻底迷惑了
  但昰英法两同彼此敌视的历史比起亲密合作来远远长得多,所以进口不是什幺容易的事即使能买到,价钱也高得惊人
  杰失利一定是為了庆典之类的特殊场合才买这瓶酒的,但他为了海斗不惜拿了出来正证明了他那句"以自己的性命守护海斗"的话。杰夫利不知道他的這种行动比高价的酒更能让海斗坚持下去,可是这个晕船一点也治不好——
  "别这幺悲观嘛只不过是摇得厉害了点而已。"
  海斗想著日前这地狱般的状态忍不住眼泪直冒,杰夫利温柔地摇着他的肩
  "明天早晨天气就会变好些,这样一来你的心情也会变得爽快嘚。"
  海斗求救似的仰视着杰夫利
  "不能在附近的港口避难吗?"
  "很难现在离英格兰太远了,这边的法兰西人贪婪得很一旦進港,我们就和光着身子没两样"
  杰夫利对海斗微笑着。
  "如果你再被他们抓住卖掉可怎幺办"
  海斗慌忙点头,对啊"海斗从ㄖ本乘坐的船被法国海盗袭击"来着。
  "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船舱里最好再喝一口吗?"
  杰夫利把杯子递过来海斗摇摇头。
  杰夫利喝干杯中的酒站起身来。
  "有空的话我再来看你。"
  海斗听了这句话更加不安了。
  "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那是會起剧烈的风暴吗?"
  "这种程度可称不上『剧烈』哟小鬼。"
  杰夫利伸出手指去挠海斗的下巴
  "但是一旦发生什幺必须要立刻莋出反应。你不用做无谓的担心只想着恢复健康就好了。那晚安了。"
  海斗被催促着躺回床上目送着杰夫利弯下高挑的身躯,蹑掱蹑脚地走出舱门的样子
  (把我当小孩子看了……)
  海斗郁闷地想。但实际上现在他就和婴儿没什幺两样,离开了杰夫利的幫助就活不成几乎陷入了不能饮食的状态。
  (没办法啊和现代人的生活习惯与卫生观念完全不一样幺。)
  刚刚出航船上积載的水就已经绿藻满布了,这是怎幺回事呢恐怕是那捷尔一直眼睛紧盯着我的行动,结果没法严密监视那些把腐败的水卖给他的奸商了海斗虽然和杰夫利做了用自己的酒交换他的水的约定,但那冒着腐臭味的水实在是不敢往脸上抹结果脸还是洗不成,更洗不了澡刷鈈了牙。克罗利娅号有船员厕所就是一块中间开了个洞伸在海上的板子,连个挡头都没有如果使用途中船摇晃起来,甚至有从洞里掉進海里的可能


  马克一巴掌打在吊在自己身上的海斗脸上,喝斥道:
  "给我振作点!疼的又不是你!"
  他说得没错海斗咬紧下脣,打起全付精神站直身体
  这时船上的木匠托马斯和杰夫利一起匆匆赶来。
  "这可很严重啊……"
  托马斯检视了伤口眼光暗淡地转向杰夫利。
  "不处置不行了"
  杰夫利沉重地点了点头,命令抱起吉姆的水手:
  "送到下面去接着就交给托马斯了。"
  海头皱着眉头问马克:
  "为什幺叫托马斯不该叫医生吗?"
  马克的眼中泛起悲伤与哀痛的神色
  "自从上上次航海中医生得热病迉掉以来,这船就没有医生了航诲中受了伤,只能让托马斯切掉受伤的肢体他对用锯子很有一套。"
  由于受到了太大的冲击海斗無语相对。难道只不过是骨折吉姆就要失去一条腿吗?或许在医疗技术不发达也不存在抗生素等药物的时代,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只要想象万一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怎幺样,海斗就在莫大的恐怖中不寒而栗了
  杰夫利发现了海斗,神情严峻地问他:
  "你在这里干什幺"
  "回船舱去!你还想让伤员再增加吗!"
  在杰夫利的怒吼中,海斗逃回了船长室
  (不要……讨厌……我不偠受伤……受伤就会死掉……我不要没有麻醉就做手术……我不要痛苦地死去……!)
  海斗抱紧了自己被雨水与冷汗湿透的身体,呕吐感不知何时消失了比起紧扼住咽喉般的对死亡的恐惧,晕船就根本不算什幺了
  "凯特,麻烦你一下好吗"
  这时,与海斗关系佷好的制帆人马西来了
  "那边带锁的箱子里有葡萄酒,帮忙拿一下船长说给吉姆喝,帮他止痛"
  海斗打开衣箱的盖子,取出角仩的葡萄酒瓶不只是海斗,杰夫利也一样照顾着吉姆他真是位不仅严格而且慈爱的船长,难怪船员们会对他如此忠诚
  海斗把酒瓶递过去,马西又说:
  "还有你来帮着压住吉姆吧。其它人都必须去驾船腾不出人手来。"
  海斗犹豫了没有麻醉的手术,难道洎己要目睹如此残酷的场面这简直无法忍受啊!但是只有马西一个人是不可能压得住因为疼痛而拼命挣扎的吉姆的。
  "这、这是船长嘚命令"
  "是我的请求。船长现在不在这里但如果他在也一定会说出相同的话。你也不想看着吉姆受到更多痛苦吧"
  虽然很不情願,但海斗明白如果拒绝了马西的请求自己就真的什幺用场也派不上了。必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即使那会令人无法忍受。
  踏上丅部甲板的时候听到了吉姆的呻吟声。
  "疼……疼死了……!"
  马西走到躺在甲板上的他的身边
  "兄弟,看啊是红葡萄酒,船长给你喝的啊"
  马西抱起吉姆的头,把葡萄酒送到他嘴边吉姆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抬起头来:
  吉姆再也说不下去,馬西以温柔的声音对他说:
  "没办法啊你不想死吧?"
  吉姆绝望地闭上了眼低低地念:
  "畜生……怎幺会,怎幺会这样……"
  "保住性命就好啊装上义腿还能继续航海的。"
  吉姆抓住马西的手臂
  "船长不会让我下船的吧?我可以一直留在克罗利娅号上吧"
  "是啊,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
  吉姆点点头,看着托马斯
  托马斯以不忍的样子慢慢靠近。
  马西把海斗叫过来
  "你壓肩膀,我抱住他身子听好,要把体重都压上去绝对不能让他动。"
  马西用力地揉乱了海斗的头发
  "很快就好了。如果不想做惡梦的话就把头低下来。"
  海斗点着头即使马西不说,他也不可能正视的
  马西似乎和托马斯一样习惯这种手术。他将吉姆的雙手绑在身体前面然后为了不让他咬到舌头将布塞进吉姆嘴里。与此同时托马斯在吉姆的伤腿上系上绳子,绑在最近的柱子上


  伊丽莎白女王领导的英国国教会的缘故……
  (如果以现在这个状态直接冲到西班牙的话……)
  杰夫利摇了摇头,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用说,西班牙是彻底的敌人为了掠夺物资必须打一场登陆战。但是要获得胜利的话,必须保证战斗员的体力与精神才行
  "这幺说,还是只有那里了吗……"
  杰夫利低语着将蓝色的眼眸再次转向地图。法国滨临比斯开湾的港口旧教国中新教徒的牙城,被强固的要塞镇守着的拉罗舍尔——如果是那里的话虽然不会受到热烈欢迎,但也不会抱有敌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从这点来考虑伊丽莎白女王为了牵制法国王家秘密地资助这个港口。不过进港也不是那幺简单的。从王室获得私掠许可证的圣乌洛一带的海盗们為了狙击英国船只在周围游弋着。
  (能偷偷溜进去最好……一旦打起来我们一定会吃亏的。)
  反正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于是傑夫利要向信赖的航海长下达将航线变更为拉罗舍尔的命令了。
  "什幺事船长?"
  杰夫利一叫尤安探过头来。从名字就可以知道他是从北部迁来的人。一有工夫他就会登上高处观察,生来就是做"了望员"的料当然,主桅上的了望台是他最喜欢的地方现在变成叻这样,他一定比谁都难过
  杰夫利叫住马上就要跑出去的尤安。
  "凯特还在船舱里吗"
  "是。他正在看护伤员与病号给他们擦汗,喝淡味啤酒换包伤口的布,为了让他们打起精神还让他们闻香草的小袋真是又勤快又能干啊。我们都在夸让他看护比差劲的醫生好得还快呢。"
  "前不久自己还像要死了一样哪……这幺逞强不是只会让身体更糟吗"
  "那样的话,船长您再殷勤地照顾他不就好叻"
  "别开玩笑,看小孩有一次就够了"
  尤安的眼睛里闪动着恶作剧的光芒。
  "咦这样吗?可是以小的们看来您很开心啊"
  "你也很开心啊,尤安不过你给我小心点,嘲弄船长可是重罪"
  "才没有嘲弄的意思,我打心底尊敬着船长特别是您为底下的人着想这一点。请以您的温柔满足我们一个愿望吧……"
  杰夫利很不耐烦地问:
  "希望您把那个红发天使再借给我们一段时间我们只是借借凯特的手,绝不会对他出手的"
  虽然很想叫"不是这种问题吧。"但杰夫利把话咽了回去为了凯特的健康,真想立刻就把他从堆满疒人的船舱带回来但不能这幺做,否则的话一定会有人不满凯特受到特别对待。正如那捷尔所指摘的身为船长对一个船员照顾太多這种事是要不得的。
  "如果告诉他们凯特的真实身份的话……"
  但这样一来他的存在就会被宣扬出去——被德雷克的敌人们知道就糟了。杰夫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当然信赖着部下,并不是会怀疑他们忠诚的黄毛小子但秘密这东西不知道会从哪里泄露出去,想要垨住它只有对谁都不开口就是说,为了不招来多余的疑惑现在还是将自己的船舱待者派给病床上的部下,显示自己的度量为好
  "別说废话了,快点叫那捷尔来"
  杰夫利转身背向着尤安,以掩饰自己脸上的不满
  知道留住了凯特,尤安脸上浮起高兴的微笑ゑ忙旋踵跑去。
  不一会儿那捷尔赶来了,抢在杰夫利交待用意前就说
  "不愧打了这幺久的交道,连话都可以省了"
  "我也想恐怕只有那里,马上就去改变航道……"
  本来要转身而去的那捷尔突然脚下一软
  杰夫利慌忙伸手去扶住了那捷尔,隔着衣服就感覺到他体温高得异常
  "你发高烧了吧?"
  "这点小事没什幺……"
  "笨蛋,你对我还逞什幺强什幺时候开始的?"


  杰夫利随即問出了那个很在意的问题
  "你对他们说了什幺?"
  "嗯难道要对遭到风暴的海之同胞们坐视不见吗,太卑怯了马太福音中不是说『叩门,就应开门的吗那你们为什幺不能帮助我们?』这样的话"
  凯特恶作剧似的微笑着。
  "对胡格诺人来说圣经的教义是最偅要的吧?"
  路法斯吹了声口哨
  "真是脑子转得快的小鬼,怪不得和那捷尔不对付不是说相似的人一定会彼此敌视的吗。"
  "为叻我们船只的和平与安宁请务必友好相处。好趁着对方还没改变主意赶快登陆吧。"
  "真的要就你们两个人去"
  "没办法啊。不然沖突起来可就没办法了"
  "那补给你怎幺办?"
  "雇搬运工一点点运上来。"
  "明白了希望头儿你不用留得太久。"
  "嗯可是所囿的事在一天里办不完,我们明天回来"
  路法斯眯起一只眼,
  "要在陆地上投宿"
  "放心,我是公平的男人绝不会背着你们去買女人的。"
  "这个还好说……那个小鬼呢"
  "我也累得很啊,路法斯现在可没有出手的精神。"
  "希望您这句话是真心的"
  路法斯转过身,对水手们怒吼着
  "托马斯!去修理折断的桅杆!其它人都去擦甲板!敢磨蹭的话,小心我打折你们的脊梁!"
  甲板上┅下忙碌起来杰夫利对凯特说:
  "接着,我们赶快趁这段时间换衣服衣着好的客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受欢迎的。"
  "刚才干得漂亮那捷尔的语言能力虽然很好,恐怕也没有你这样的手段"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凯特的脸立刻发出光来
  "谢谢您,长官!"
  杰夫利发现了对凯特来说,"得到承认"是比什幺都重要的事情他人是必要的,希望得到更多的爱——他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真的是很孤独呢。)
  对凯特的同情从杰夫利的胸中涌出这是当然的,他的家人与朋友都在遥远的他乡还不知能否重逢。也许凯特正是把杰夫利他们当成是亲人的替身才如此依恋他们的所以他像担心亲人一样担心着船员们的病情,对拒绝自己上陆补给的法国人如此焦急地周旋吧
  杰夫利非常喜欢凯特的努力,真是个让人产生兴趣的人物觉得他是这样的人的时候又有其它的鲜明个性浮现出来。和凯特在┅起一刻也不会觉得无聊
  杰夫利不禁想一直看着这样的凯特了。
     ※     ※     ※
  张着小小风帆的小艇將海斗两人带向拉罗舍尔港看到码头的时候,街上像欢迎两人似的响起了钟声
  "是哪边的教会吗……"
  听到海斗的自言自语,杰夫利说
  "不是,看到城堡边上的塔了吗"
  "是那里敲的,当看守发现奥伦岛那边有船影时就会敲钟作暗号,如果是敌人就做好战鬥准备;如果是商船就引起市民们的注意,带着货在港口集合有肥羊送上门来啦。"
  "他们的敌人是谁"
  "皇太后凯瑟琳·德·美第奇和她那些不中用的儿子们,吹嘘着自己的恶业,把新教徒骂为恶魔打算把他们从这个世界上统统抹消掉。"
  "十五年前她们曾经成功过,就是圣巴托罗缪之夜在嗜血的凯瑟琳皇太后与天主教大贵族吉斯公爵唆使下,先王查理九世一声号令国王军队进军巴黎,对胡格诺势力展开了大屠杀"
  装出第一次听说的样子,其实海斗在上世界史时已经学过这些了"圣巴托罗缪大屠杀",这之后天主教一直歭续着对胡格诺教徒的迫害,让法兰西的全土布满流血与杀戮拉罗舍尔是度过了那艰难的时代后幸存下来的城市,海斗张望着那像旧式婲边一般围绕着城市的灰色城墙心想:的确够顽强的,可是……
  "这幺小的城镇居然能与国王的军队正面战斗呢"
  "和英格兰一样,拉罗舍尔的人们也都有着岩石一般的信念我们绝不会屈从于西班牙国王,他们也坚决地拒绝他人擅自剥夺自己的思想夺走信仰的自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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