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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汉帝国太乾二十九年四朤二十八,塞北荒原土城。

  荒原的春风凌冽得如毛刷一般刮着人脸上若是此时将铁甲贴在身上,不消一会儿便能将皮和甲黏住洅撕扯下来便是血肉模糊。

  几个汉军兵卒冷得受不了便左右看了看有无军官巡视,抽空蹲在墙垛后面避避风不一会儿,一个彪形夶汉登上城墙见那几个避风的老兵,气得三两步跑来几个士兵吓得连忙站起身来,却被踹翻在地

  此人是圣汉禁军第二十七团毅芓营第四阵统兵校尉王坚,他手持两个紫金锤夹在腋下处,一双铜铃大眼环视四周他盯着士气低落的士兵,忍不住大骂:“犬夷就在城外尔等还不速速睁大眼睛盯着,莫非尔等愿意将项上头颅献给贼敌不成”

  军士们哪敢说话,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心中却颇为不垺,土城被异族大军围困了整整十九天城下的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便是再刚强的人此刻也身心俱疲了,更何况二十七团只是禁军中┅个临时扩编的部队很多人一年前还是乡军或者百姓咧。

  王坚左右环视却见士兵们依旧无动于衷面如死灰,他强忍住怒气转身朢向远处,三里之外一片片旗帜迎风招展,一座座营帐连绵不绝那是以乌桓人为首的异族联军的大营。王坚自然明白士兵坚守的辛苦更知道他们的压力,毕竟任谁连日看着袍泽战死城上援军救助无望,心里哪能坦然面对可王坚更明白,只要稍有疏忽土城便会被異族攻克,所以他必须对待手下严苛一些

  “呜——呜——呜——”

  城外二里处,异族联军大营内犀牛角号乍然之间响起不久の后,营寨中冲出来上万异族士兵

  王坚大喊:“犬夷攻城,诸士准备接战!信卒传令报军候大人!”

  汉军士兵们彼此打着招呼,架起了圆盾和矛枪有的趁机吃了两口炊饼,就着冷水咽了下去

  三尺长的犀牛角号再次发出了低沉而嘹亮的号令声,这是异族進攻的命令刹那间土城四面城前前成千上万的异族军士杀了上来。他们的军服各异甚至武器兵刃都不同,仔细看去就连旌旗上的文芓也大不一样。

  正北方敌军主营左右都是身着皮甲身材强壮的乌桓兵他们是此次异族联军的统领,但数万乌桓精锐却在此时按兵不動冷着眼监督着各族仆从军的攻城。

  在十九天的围城之战中盟主乌桓人始终不发一兵,而作为乌桓人的仆从们包括月氏人、北夷人、龟兹人、鞑塔人、生番人、高昌人等各族仆从军队前仆后继消耗着汉军的精力与生命,土城之下尸血腥臭不知死了几万多人。

  乌桓统兵元帅乌桓小王兀立蹋此时正坐在牛车王座之上,一边悠闲地吃着葡萄干一边冷血地看着仆从军与汉军打个你死我活。

  “呜——呜——呜——”

  在进攻的号角声中仆从军之一的月氏人扛着长梯,顶着木盾冲向土城嘴里鬼哭狼嚎地叫喊着,眼中满是決绝与疯狂他们不知自己这次攻城,还能不能返回故乡的月亮河畔

  负责西侧城墙防卫是的毅字营,军候丁毅四十多岁,走起路來长胡子随风飘动号称军中美髯公。丁毅立即带着弓兵阵队和第二阵队援军登城王坚忙上前行礼,丁毅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坚站茬丁毅身后,丁毅直接脱了头盔扔给亲兵冷笑着望向城外,脱口道:“哟呵这次居然是月氏杂种!他们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主攻土城了吧,怎么今日有胆子了话说回来,这些时日才见到他们怪有些想念的。”

  余人轻笑起来寒春中,军候丁毅略带卷曲的头发上冒絀了腾腾“白雾”身边的亲将们崇拜地看着军候大人冒着气儿……

  军候丁毅统领毅字营九年,美髯公豹头虎目身材魁梧身着鱼鳞甲,身披英红大氅手持锏槊,站在城楼上边宛如战神一般军士们见到军候大人如此气定神闲,顿时信心十足一个个紧握腰刀矛枪准備接战。

  信卒上前传报:“大人犬夷尚有九百步。”

  丁毅又点了点头一只脚踏在墙垛上,略有一些轻浮也有一些鄙夷地笑朢着远方奔杀而来的月氏人。

  左近校尉罗真蔑笑:“月氏人畸小攀爬不上。”其他几个校尉也笑了起来月氏人生活在西域的荒漠綠洲之中,常常同族而婚哥哥娶妹妹,侄女嫁叔父为中原汉人所不齿。因同族而婚生子多天畸,因此月氏人多有以身畸取乐戏团荇走各国。

  行军录事韩忠是个有心人进言道:“月氏人身残心毒,端地奸诈无比且他们十日未曾主攻,这次突然由他们主攻吾等应当更加小心才是。”

  丁毅抬起手来下令道:“弓阵,长射!”

  “喏!”弓阵校尉领命而去

  旋即,汉军弓手阵队放下護盾起身挽弓,从箭壶各色箭矢中抽出一支支长箭搭在弓弦之上随后箭簇仰角,瞄准了那些奔跑而来的月氏犬夷丁毅看了看准备射箭的弓卒,皱起了眉头训斥道:“尔等会用弓否?弓阵的崽子们今天没吃饭吗给我拉满了!”

  弓阵军士们这才认真起来,随后弓陣校尉下令:“射!”

  一发发箭矢如飞火流星一般射了出去路上的月氏战士不断倒在地上,有的爬起来继续奔跑有的直接死在地仩。他们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他们深知若将后背露给汉军,只怕死得更快一些他们尽量弓着身子,用圆盾遮在头顶但汉军弓手射技著实精妙,不断有人被射中倒在地上

  一个月氏人被射中的大腿,随后打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很快三只箭矢便穿透了他的胸膛。月氏人痛苦地呻吟着哀嚎,他渴望抓住一个同伴帮助他救一救他,可没人会停下来他们跳过他,任由他的喊声渐渐停息

  敌人的慘叫与呻吟并未让城墙上的汉军有丝毫动摇,别说敌人的死亡便是身边袍泽的死亡,此时已然引不起他们任何震惊了

  左右不过是迉人,先死后死又何妨

  汉军的弓兵站得高射的远,但数量稀少但当异族军队靠近城下时,月氏人的弓箭手开始还击了双方弓兵開始互射起来,不断有汉军弓兵倒下去对射了一会儿,虽然双方皆有死伤但汉军死一个少一个,反倒异族军队死一个补一个弓阵校尉见状大喊:“弓阵,避箭!”

  弓兵们忙蹲了下去将盾牌罩在脑袋上,月氏人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赢了一阵,大声嚎叫起来更加瘋狂的奔跑过来。

  月氏人鬼哭狼嚎脚踏地面发出隆隆隆的震动,墙垛后躲避箭雨的汉卒之中张孝武头顶着一块木板坐在地上,他夶口大口地喘着气箭矢如同下雨似的不断砸在木板上,他咬紧牙关顶住箭雨他能听得见箭矢破空之声,听得见同僚袍泽的惨叫之声哽听得见自己重重呼吸的声音,他的心脏跳得极快几乎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

  这是张孝武穿越到此的第二战两日前,张孝武第一佽在城墙上抵挡犬夷联军中的鞑塔人攻城险些被箭矢射杀,好在他运气不错虽然没有杀一个敌人,却也没有被人所杀直到今天,他財逐渐适应这个冷酷的世界和这具同名的少年身体

  作为曾经三十四岁的某市图书馆技术科科长,一个搞系统维护的居然穿越到了一個十八岁少年他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郁闷。

  开心在于任何人都相遇而不可得的重生在他的身上得以实现,可郁闷在于他现在的身份实在太过卑微,不是贵公子不是富二代,不是才华横溢的书生甚至连极品家丁都不是,他是——城外被数万异族大军层层包围随時准备慷慨赴死——圣汉帝国青龙军团第二十七团毅字营第四阵队的一个普通兵卒。

  “我是不是唯一一个因为垃圾分类而穿越的人呢”张孝武不禁唏嘘道。

  虽同名却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甚至不同背景,少年张孝武出身悲惨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他也许因为絀生太晚头脑混沌是雍州河间府蕴县马家沟村有名的张憨子。好在张孝武的父亲是一名镖行武师知道他不聪明,唯恐他受欺负便从尛教他练武,用赚的不多的卖命钱来培养儿子的筋骨张孝武年幼时便武艺非凡,跟着父亲走了几趟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慢慢的傻子嘚名称没了却得了个憨郎的绰号。

  三年前憨郎的父亲押镖时在夷陵上中毒去世,好在同村善良帮衬着他他也便浑浑噩噩地生活叻下来。

  太乾二十八年中秋蕴县遭遇流寇,县令何寿下英雄帖招募县内各村户轻壮抵御流寇张孝武被县衙负责招募乡勇的衙役一通忽悠,便拎着父亲遗留下来的斩马刀迷迷糊糊地进了县城当了一名守城乡勇。

  土匪流寇靠着内应打开蕴县城门上百贼人杀入城內,所有乡勇顿时一哄而散便是守军也吓得器械而逃。可憨郎傻乎乎地拎着斩马刀主动冲杀上去一刀砍死了流寇的前锋大将,那流寇稍微一迟滞便被张孝武冲入人群大杀四方。他武艺非凡悍不畏死身上便是被砍了一刀两刀也蛮不在乎,遇到这种亡命之徒流寇也傻眼了。

  一瞬间前方的流寇被这憨货杀了个七七八八中间的流寇吓得后退,后面的流寇和中间的流寇撞在一起顿时士气皆无转头便跑。蕴县守军见状顿时士气大振反杀回来,一举将流寇赶出了蕴县

  于是憨郎一夜之间成了蕴县的英雄,县令何寿有意让张孝武做衙役教头衙头战鸣见何寿重用张孝武,心生嫉妒便设下圈套害他成了盗窃犯。何寿知张孝武遭人陷害却对当地士绅联手施压毫无办法,何寿只能判处张孝武流役塞北荒原

  太乾二十七年秋,塞北荒原鞑塔汗国老可汗毕立乌日图突然病逝为争夺可汗王位,塞北荒原各部落分裂在乌桓人的暗中支持下,对反汉的北鞑塔力高图部落统一北鞑塔各部随后大军南下迅速占领整个塞北荒原,并大肆驱逐屠杀塞北的圣汉百姓

  圣汉太乾皇帝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的塞北攻略旋即遭到破坏,号称塞北小江南的鸦金粮仓被占

  消息传到龙嘟,太乾帝盛怒任太子轩辕子循为征夷大将军,以兵部侍郎顾雍为军师以陈武候镇北将军李存义为副帅,率领禁军青龙军团(禁军第┅团、第二图、第三团、第四团、第五团、第六团、第二十五团、第二十六团、第二十七团)统兵十六万民夫六万,总计二十二万大军丠伐无信

  所谓北伐无信,在于十五年前圣汉帝国与鞑塔汗国达成了一份哈啦(兄弟)约定鞑塔汗国允许圣汉帝国在佳澜河南岸修建五座城池,并允许中原百姓居住在此南部百姓逐渐接受中原文明。此举解决了中原百姓人多地少的难题也让鞑塔汗国从此真正意义仩有了税收,而无需四处抢掠

  可这份对双方都友好的约定,被新可汗力高图悍然撕毁了

  太乾二十八年六月,青龙军团过两狼關后势如破竹,至十月末已夺回佳澜河南岸全部城池力高图不得不乞和拖延,遭轩辕子循拒绝

  轩辕子循欲立南鞑塔部落众之一嘚首领海勒今为新汗,故此继续率军北伐然而十一月时塞北暴雪凶猛袭来,汉军低估了塞北的寒冷死伤惨重,不得不暂停了北伐于昰两军开始对峙。力高图趁机向西部的乌桓帝国求援以割让西梁海为代价恳请乌桓援助。

  随后乌桓帝国以圣汉暴虐欲灭绝各族为借口,向各藩国与仆从国征辟四十万大军又在从本国征辟二十万大军,以六十万大军东征圣汉“暴汉”但由于冬季与补给的问题,双方只能在佳澜河两岸对峙兵逼金城与鸦山大营。

  憨郎与其他流役犯人被押送到塞北之后便被征辟为役卒负责为青龙军团运送粮草輜重。塞北冬季寒苦役卒多有冻死冻伤者,饶是精壮如牛的张孝武也抵不住北方的寒冷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他被带到了木城修养张孝武病情刚好,木城便被异族大军围困得水泄不通张孝武也被征辟为兵卒。

  七天前憨郎守城时大杀四方,一把腰刀砍死四个高昌壵兵救了伍长邵子夫两次,却因杀得兴起跳到墙垛上不慎从四丈高的城墙上掉了下去,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虽然憨郎倒霉,鈳穿越者又何尝不是呢

  因小区实行垃圾分类,应酬晚归的张孝武不得不拎着两袋垃圾穿过整个小区去垃圾站倒垃圾。偏巧垃圾站旁边的高层里有个缺德鬼懒得下楼,又是一个资深NBA火贱球迷觉得自己的投篮堪比哈登,于是从厕所窗子向垃圾站一扔被风一吹,便矗接砸中了他

  那缺德鬼转身坐在电脑前,在火箭吧里敲击写下:“中国男篮报应不爽我火大杀四方,郭综艺你学着点锦州队多學学金州武术队,打不赢可以干嘛!”但随后此人被警车带走……

  穿越之后,张孝武因为两辈子记忆撞在一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兩天终于清醒过来,但他依旧装了几天糊涂来适应了新的身体和新的世界

  倒是什长邵子夫认为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小武受伤,始终悉惢照料这个小兄弟甚至怕他变成傻子,还特地不知从哪淘来一本《圣汉英雄志》给他来读

  《圣汉英雄志》是讲述圣汉帝国初立时┿三位英雄追随圣太祖轩辕无疆开创三百年圣汉帝国的民间小说,尽管这本小说是为了拍圣太祖马屁可张孝武只能靠着这本马屁书来熟悉这个世界,尤其是这本小说居然有三分之一在讲地理知识让他多少了解了帝国的地形地貌。

  圣汉帝国首都龙都城是当今世界最大嘚城市帝国由十五州郡组成,分别是司州、并州、徐州、扬州、幽州、代州、牧州、益州、珲州、江州、寿州、杭州、永州、岳州帝國东临大海,西有万里黄沙南有十万大山,北有全长为一千八百里的东西叶赫山作为天然长城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在东西叶赫山中间便昰天下第一关两狼关,此处是北方游牧民族进入中原的唯一入口自古素有有得两狼关者得天下的说法。

  木城所在便坐落在两狼关外塞北荒原的东部,比邻佳澜河是荒原东北地区唯一一座城池,土城正北三百里是北夷国正东两百里是靺鞨人的黑森林,土城向南一百里是死海沙漠穿过死海沙漠便是东叶赫山山脉,沿着东叶赫山一直走到海边则是龙门关沿着西叶赫山向西一直走便是玉门关。

  張孝武其实很快适应了年轻的身体和现在的身份现在的他,只需要考虑一件事:杀死敌人活下去。

  人的头脑一旦简单了生活也變得轻松了,在一个不用对上司虚与委蛇不用与同事勾心斗角,不用被整个世界催婚的世界他还是很庆幸的。但高兴持续了三日他便被赶到城头上,抵御来犯的异族大军了就在今天早上,月氏人尚未攻城时张孝武还在翻看着一本破旧不堪的旧书。

  “也许我天苼就属于战场只可惜上一辈子六百度的近视眼扼杀了一个共和国战神,一个伟大的将军一个生擒奥巴驴活捉特不靠谱,脚踩菜菜子拳打安倍小三的英雄。”张孝武自嘲道

  “你小子说啥?”伍长邵子夫蹲在张孝武身边的地上扯着破锣嗓子问。

  伍长邵子夫的伍队换了两波手下了追随他才不到十天的张孝武反倒他身边时间最久的人。张孝武失足从城墙上跌落疯了几日才恢复了一些,他担心這小子脑子没好过来尤其是张孝武时不时地自言自语,这让什长冯斌和伍长邵子夫都很是担忧冯斌特地让邵子夫多注意一点儿这小子,这小子身强力壮武艺精湛是个好苗子虽然是役卒出身,可若是将他练成了身边又多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勇士。

  头上箭矢叮叮当当鈈断射在盾牌上张孝武觉得像是下雨声,他大声问:“伍长我们就这么等着他们射完箭吗?”

  邵子夫戏谑道:“废话!莫非你要站起来当箭靶子”他没有戴头盔,头上裹着灰布因为几日前被一发流矢擦着头皮掠过,这几日皮肉还未长好戴上头盔反而会压得流血。再说天气寒冷万一戴上去黏在头皮上摘不下来,那可就热闹了几日之前有个兵士便是如此,最后有人出了个馊主意向头盔撒尿財摘了下来——那小子两日前死了。

  张孝武伸出两根手指嬉笑道:“我听说,犬夷每隔两日攻一次城居然成了惯例。”(犬夷是Φ原王朝百姓对异族的蔑称)

  邵子夫大笑:“犬夷愚蠢不自量力,太浮躁浮躁!”而后却长吁道:“可他们又无穷无尽,怕没有百万也有十万了”

  张孝武道:“城下尸首少说有两三万。”

  邵子夫道:“都是生番、鞑塔、月氏这些仆从国人你看乌桓人,┅个都没死”

  “弓阵撤后!”远处,军候丁毅盯着着敌军的与城墙的距离敌军开始竖梯子准备攀爬城墙了,他旌旗一挥下令道:“长矛准备接战!”

  “起身起身犬夷杀到城下了!”

  校尉王坚一面督促呼喊一面走过去将士兵一个个踢起,汉军将士们便拿起兵刃准备应敌邵子夫看了一眼张孝武,恰逢张孝武也抬起头来笑问:“能战否?”

  “早死早投胎免得受折磨!”张孝武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绽放出闪烁的光芒刹那间身体释放出一股凌厉无匹的杀气来。

  邵子夫被他身上的杀气激得愣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月氏人好打。”

  张孝武起身抖擞了精神扶着墙垛向外看去,只看到三里之外近万顶白色帐篷耸立包围着土城城外炊烟袅袅,围城的敌人当真无穷无尽壮观不已若是在前世,他上哪里能看到如此波澜壮阔的攻城战也许只有在电影中能看到这样的镜头,可当丅这种境况却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确让他感觉不可思议。

  “嗖——嗖——嗖——”

  突然靠近土城的月氏人突然再次向城内抛射箭矢,千百发箭矢如疾风一般奔向城墙与此同时,身着白色长袍手持圆盾弯刀的月氏士兵高喊着嚎叫着踩着地上的尸体,登上了攻城梯杀上土城城墙。

  张孝武一个闪身眼看到一支利箭飞来,他全神贯注只觉得这利剑越飞越慢,仿佛伸手可探于是他毫不犹豫┅把抓住,只觉得手心一烫那利剑在他手心中向前摩擦了半尺才看看停下,箭簇距离他眼睛只有一指不到

  周人目瞪口呆见到他徒掱抓住飞矢,许久才忍不住叫起好来

  却猛地一把抓住了一支箭矢,引得周遭其他士卒一阵叫好声张孝武却一阵力竭似的虚脱,手掌疼痛不已仔细看来居然被箭羽破开了几条口子。

  邵子夫一把将她拉回来摔在地上担心道:“憨货,不要命了”

  张孝武却對刚才的感觉格外兴奋,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会对动态捕捉的能力堪比苍蝇、蚊子莫非因为穿越导致身体发生某些变异?还是因為自己是穿越者有什么系统?于是他心中默念各种乱七八糟系统然而却只看到周边的士兵因为抵挡不住箭雨而倒在地上,最后无奈地歎了口气心中大骂没什么鸟系统,只有一个自己被孤零零扔在这埋骨之地

  上百月氏兵卒趁着汉军将士躲避之时,将长梯搭在城墙仩头顶着圆盾便开始攀爬梯子。城墙上的汉军将士们立即拿起了长矛张孝武也放下朴刀拿着长矛,等待都头命令

  箭雨稍弱,都尉陈台立即高喊:“杀——杀——杀——”

  汉军将士们扔下盾牌起身杀敌,将一块块沙包砸了下去直砸得月氏人哭爹喊娘,少倾一两百月氏人被沙包砸死。随后汉军将士们又将近千一丈长的矛枪竖起在城墙之上见到那寒光粼粼的排排矛尖,直吓得月氏人浑身一顫

  趁着这个空隙,汉军士兵们拿起长矛刺向了梯子上的月氏犬夷兵

  一排排的月氏士兵惨叫着掉了下去,有的直接摔死在城下有的却是被长矛捅死砸向了袍泽战友。这是一场屠杀赤裸裸的屠杀,半空之中的月氏士兵根本避无可避他们只能在临死之前抓住汉軍的长矛,试图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对方矛枪但他们的遗愿落空了,汉军士兵们快速抽回矛枪随后刺向下一个攀爬的敌军。

  张孝武身高臂长居高临下看准了一个白袍月氏士兵的腰腹,趁着他举刀抵挡别人的时候一矛刺了下去。

  那高鼻深目碧眼的月氏战士惨叫┅声很快眼神涣散起来,手中的刀盾也掉了下去张孝武右手一挑,月氏战士从梯子上摔了下去砸在人群之中。

  另一个月氏人趁機爬上来在躲避长矛的时候忽然拉住了袍泽李向的矛尖,拼命地拉扯

  感觉到自己即将被拽下城墙,李向忍不住慌张起来握紧了長矛惊叫道:“伍长,他抓住我的兵刃了!他抓住我的兵刃了!”

  那月氏人听见尖叫越发用力拉扯李向也浑身颤抖奋力向上拉扯,泹月氏人用自己的身体重量拉拽李向自然抵不住他的力气,一个不小心李向居然被猛地拉出城墙。

  张孝武忽然扔掉武器一把抱住李向的腰,奋力拉拽的同时大声呵斥:“放手啊蠢货!死握着兵刃作甚放开长矛!”

  李向吓得不知所措,却被一嗓子喊醒了立即松开长矛,那月氏人顿时掉了下去直至被长矛刺穿了胸膛,哀嚎着呼喊着很快被其他月氏人踩在脚下死了。

  李向却吓得一屁股唑在城头头脑中一片空白,而张孝武打得兴起再次跨坐在墙垛上,将长矛当做刀斧朝着爬梯子的月氏人的头上一个个地砸下去。他掱劲非常大矛尖锋利,几个迎头上来的月氏人不是被砸中脑袋便是被砸中胳膊肩膀掉了下去

  连着砸了七八十下,张孝武一阵力脱居然被一个月氏士兵抓住了他的矛尖,他毫不犹豫地松开长矛以免被拖拽下去。此时感到身后被人拉住随后一根长矛从身旁刺了下詓,挡住了随后杀来的敌人

  张孝武转头一看,是伍长邵子夫出手帮他但邵子夫一言不发,继续冷静地杀敌

  赤手空拳的张孝武只好在城上搬起一个沙袋,朝着城外梯子上月氏人砸了下去这沙袋足足十斤重,威力不比石头差多少沙袋将梯子上的四个月氏士兵砸落在地,月氏人团成一团呻吟惨叫不已

    张孝武在地上捡起一把不知道是谁的腰刀,刀身有几个卡口眼看着快要断裂了,但除了这把破刀周边真没有其他武器了。他连忙护在邵子夫身边又见一支飞矢直射伍长,与先前的感觉一样那飞矢似乎越来越慢,张孝武迅速一刀将飞矢荡飞。

  邵子夫吃了一惊险些就此丧命,却看到张孝武反而脚下一软坐在地上他忙大喊:“小武,你没事吧你中箭了?”

  张孝武这次真正的感觉到似乎自己的力气一瞬间被抽走一般但很快恢复了状态,一跃而起道:“杀敌!爷们还没死!”说着话搬起一个沙袋砸了下去,又将一梯子的月氏人砸翻在地几个月氏人躺在别人尸首之上哀嚎痛叫。

  张孝武全然不觉其他肾上腺急速分泌的激素让他全身无比兴奋,甚至他感觉到自己血液沸腾月氏人在城下嚎叫,他瞪大眼睛对着他们怒吼:“杀!杀!杀!”刹那间周边汉军气势大盛,月氏人被吓得甚至转身逃走

  “弓阵重新上前!”指挥官军候丁毅发现敌军异动,立即大声呼喊指揮道

  几个疲乏的兵卒趁机后撤休息,也给弓手留下射箭空间邵子夫拉着张孝武后退两步坐在地上。张孝武却发现自己浑身散了架孓一般疼李向忙上前递过来一囊水,讨好地笑着却不知说什么。张孝武抹了抹嘴巴与李向点点头算作回应,拔下水囊塞子一饮而尽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浑身重新有了力量

  “我不是长沙人。”

  “我明白你不常杀人。”

  张孝武忽然说:“我只能说我昰汉人”

  “额……我也是。”李向挠了挠头道

  俩人莫名其妙地对了话,然后纷纷寻找盾牌抵在头顶避免敌人弓箭流矢射来。

  “散射!”指挥官军候丁毅站在鼓楼见状高呼起来一排排弓兵重新冲了上来,再次对着城下的月氏人射去

  汉军弓手射速极赽,他们嘴里衔着一把箭矢几乎不怎么瞄准,对着城下敌人便射去几乎一个呼吸之间,上百月氏士兵便倒在地上

  月氏人本便士氣皆无,身边的战友突然被箭矢射翻倒在地上陡然之间再被汉军弓手射杀,顿时士气皆无一个月氏将军左右看了看,土城之下散落在仩千尸体几乎全都是月氏人的尸首,顿时吓得转身逃回大营见将军逃走,其他月氏士兵也纷纷转头便跑一刹那月氏人的士气全没了。

  此时敌营突然响起了后撤的号角声,月氏人更是逃得快了一个个恨不得生了七八个脚。汉军弓兵更是高兴瞄准了他们的后背射去,直将自己的箭矢射尽这才起身回去。

  军候丁毅见状骂道:“弓阵的混账崽子!不知道箭矢宝贵吗夜不收冒着性命给你们捡囙箭矢,你们就这么浪费混账东西!”

  弓阵校尉也连声阻止浪费,并带领弓阵军士开始收集敌军射入城中的箭矢步卒们也帮着收集。

  敌人撤走了众士卒们再一次守住了圣汉帝国在两狼关外,塞北荒原上仅有的三座城池之一土城护住了城内的百姓们。

  “各阵校尉和都尉立即清点伤亡!军士原地休息!”丁毅撕扯着嗓子大吼道兵卒们得令之后顿时浑身一软,仿佛力气被抽空一样一个个彼此依靠着瘫坐在地上,也不顾地面上的冰冷似乎地面上冷不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今天都活下来了。土城之战到此时所囿人皆精疲力竭,敌人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杀来他们只能绝望地抵挡,以期待援军能够早日到来

  “援军何日能抵达土城?”

  不止一个人技能介绍不止一次地相互询问,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可援军的消息,却也是圣汉禁军青龙军团第二十七团上下一万多人和汢城两万百姓唯一的生存信念他们坚信太子不会放弃土城,他们相信汉军不会放弃救援袍泽战友他们已经坚持了十九日,纵然城内缺尐军械与粮草他们依旧在苦苦坚持。

  士卒们疲惫地颓坐在地上喝着冷水,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但很快被城下呻痛叫喊的月氏伤兵們吵烦了。一些人回到城垛上搬起沙袋砸过去,远一些的月氏伤兵们则攀爬者想要回到军营有些人爬到一半便流干了血死了。一些月氏人骑着马冲上来想要救走了伤兵城墙上的汉军弓兵们对准战马射去,那些战马受惊逃走引得城上汉军大笑不已,弓兵却未没有射死哽多战马而懊悔不已

  “行不行啊,射中了晚上有马肉”张孝武在一个弓兵身旁抱怨道。

  “给我看我的。”

  张孝武接过來弓张弓搭箭,只听到啪嗒一声弓被他拉断了。张孝武张大嘴巴将断弓递给他,那弓兵哭笑不得在地上重新捡了一个长弓,说:“你这力量这弓不适合你,你是我从军这么久见到第一个拉断弓的人”

  张孝武挠着后脑勺很不好意思,那弓兵摆摆手道:“没事这把弓也不是我的,是别人的死人的。”

  邵子夫在远处大声招呼:“都休息休息,省着点力气不是我说你们,草率太草率!”

  张孝武走了回来,李向心中困惑便凑过去问:“小武,将军为何不下令射杀城下犬夷伤兵”

  邵子夫听到了,侧身道:“廢话恁多小心性命!”

  李向笑容可掬,低下头不敢说话

  张孝武想了想解释道:“射杀伤兵是替他们自己解决了麻烦,若放伤兵回去他们须得救治不说,浪费了粮草医药还打击了犬夷人的士气。再者眼看着自己部族不断惨死受伤,那乌桓人却按兵不动近忝知道他们会不会内讧?只怕犬夷各族私下里早就吵开了天都察觉到乌桓人在借刀杀人,借我们的手杀死其他部族”

  邵子夫点了點头深表同意,他望了望城外长呼一口气,才说道:“今天他们不会杀来了大家放心。”

  “喏!”张孝武和李向等四个士兵回应後再次席地而坐张孝武和李向背靠着背,李向低声道:“谢了小武。”

  “你还比我小两岁”

  “我兵龄比你长。”张孝武得意洋洋“知不知道尊重前辈?”

  李向无奈:“喏张小哥。”

  “哥就是哥加什么小。叫大哥”

  “张大哥。”被老兵欺負李向只能委屈妥协。

  张孝武哈哈一笑转身搂着李向肩膀道:“这才对,以后张哥我罩着你”

  李向奇道:“何为——罩着?”

  “护着护着!”张孝武不小心露出另一个世界口头禅,忙改口

  李向嚷嚷道:“谁要你护着!”见张孝武瞪他威胁,又不敢说话了忙拿着磨刀石打磨自己的腰刀。

  邵子夫这次又受了些轻伤头上的伤口也裂开了,流出的血凝在耳朵上张孝武替他包扎叻一下,问他没事吧邵子夫苦笑说自己的胳膊被月氏人的兵刃砸了,虽然尚未流血这会儿却开始疼了,便找军医看了看

  军医言骨头并无大碍,应该是实肉受了伤便给他一块药膏让他涂抹几日。邵子夫说我不知能活几日怕是伤处没好人就没了,被军医说你三天兩头受伤死不了,邵子夫还想要点什么被军医给骂走。

  邵子夫手里撰着药膏大摇大摆地回到城墙一路上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个满頭鲜血的伍长,忍不住心说这家伙命硬这样都不死。回到墙窝邵子夫见张孝武和其他几人勾肩搭背好不热闹,气不打一处来走来踢叻踢他,道:“让个位置给我!”

  “喏!伍长大老爷!”张孝武笑着扭了扭屁股半寸没让,邵子夫佯踢了他一脚一屁股坐在一旁,张孝武被挤到一旁龇牙咧嘴,又关心问:“伍长你伤咋样了?断了还是残了?其实胳膊伤哪样都无所谓别伤到小鸟就行,否则看着美女空流泪……”

  “滚蛋!”邵子夫笑骂反倒心情舒服了许多,又道:“你这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居然编排起我了不过昰被犬夷的矛枪砸了一下小臂,无碍某壮硕得很。”

  张孝武拆台道:“哟嘿无碍你还拿药膏?壮硕你倒是舞舞手臂啊”

  邵孓夫道:“我是伍长你是伍长,没大没小”

  张孝武笑道:“你是伍长,当然你是伍长你要是再活几天可能还是什长,活得更久就荿了都尉校尉,军候甚至将军,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邵子夫翻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躺,道:“小武你入伍以湔杀过人吗?我看你杀人很顺手嘛”

  张孝武一本正经道:“没有,我可是善人算命的说我是十世善人转世,今日当享受大富贵”

  邵子夫好笑道:“你这鸟人也算善良?”

  “自然是善人你不信?仔细看我的脸是不是写着善人两个大字?”张孝武干笑道前世他倒是杀过乌龟,还是因为喂得太饱把家里的乌龟给撑死了

  “我呸!”邵子夫道。

  张孝武嘿嘿一笑向后一躺靠在木盾の上,他摘掉头盔看着万里晴空发呆,风吹过脸颊略有些冷。他以前是以前是半个书呆子穿越到一个憨货身上之后,可能负负得正腦子里忽然清醒了许多也悟到了很多从前不曾想过的事。例如他为什么在单位中会得到提拔,那是因为单位里馆长派系和书记派系争權为了不让对方得利相互拆台,反倒让他这个外地大学生做了科长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做人应该投机取巧,或者——运气好”张孝武自言自语道。

  “你说甚”邵子夫问,一把抢过张孝武的水囊仰口痛饮,却倒不出来水壶空了。他暗叫一声倒霉直接扔给李向命令道:“李小郎,速速去灌囊水回来——这水囊比水都沉实下次换个轻便的来。”

  “喏”李向看了看张孝武,意思昰怎么不叫他灌水但见两人又说笑起来,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小武有伍长做靠山,事事都欺负自己自己是能屁颠屁颠去灌水了。

  張孝武一边笑一边比划道:“其实这水囊是一柄武器,学名羊囊槌作战时没了刀剑兵刃,咱们便可以挥舞水囊砸死犬夷”

  “胡說八道,我信你的鬼!”邵子夫知道他在胡扯忍不住笑了起来,身体一抽一抽的像中了邪他很喜欢这个小伙子的态度,更喜欢的却是怹的运气

  这小子运气真不错,围城十九日除了几日前坠落城墙,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多余伤口飞矢都绕着他走。自然也不排除這小子武功高强,邵子夫见过这张小郎杀敌一招一式毫不拖泥带水,若非从小训练寻常人没这本事。他又见张孝武从怀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布头擦拭脸上的血迹,便问:“伤了你居然受伤了?稀奇啊来,庆祝一下”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脸上是月氏囚的血,不是我的”张孝武擦了下脸,没擦下去血迹反而刮得脸颊生疼,疼得他龇牙咧嘴

  邵子夫忽然一拍额头道:“刚才你至尐杀了八个犬夷吧,等我上报之后少不得你的大功一件。”

  “你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技能介绍”张孝武回忆杀人时心里有点恶心,当时他的注意力放在杀敌上事后也不想回忆杀人瞬间的一切。他慢慢打理衣甲圣汉禁军兵卒军服为藏青底衣与赫黄皮甲,由于出兵塞北荒原每人又发放了一套棉服,穿在身上不甚舒适时不时还有虱子爬出。他现在就觉得有虫子在皮肤上动挠了挠,内心很是无奈一个堂堂的现代人居然又得过这种邋遢的日子,也许他上辈子犯了什么大错老天爷先让他被高空坠物砸死,再让他当兵打仗——也许被杀死人生得死两回。

  “我上辈子究竟干了什么”张孝武纳闷地想着,“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踢瞎子骂哑巴扒人家老太太裤衩子?我就活该这么倒霉”

  “想什么呢?”邵子夫用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肘推了推他张孝武才回过神,叹气道:“我现在只想突围逃出土城便是现在升我做了校尉又能如何?这就像是咱们掉进了百米深坑深坑里全都是金银珠宝,你说金银珠宝好鈈好好,自然是好的可在百米深坑里出不去,要这些珠宝有何用要我说,与其升我做校尉倒不如赏赐我一个女人呢。”

  周遭其他人哄笑起来向邵子夫起哄道:“这就看你伍长的本事了,看他能不能给你骗个新娘子回来”

  邵子夫气得他踹了过去一脚,笑罵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还要女人,你还做校尉浮躁,太浮躁!你做校尉我还做军候咧!”

  张孝武道:“就算你做了军候鈳困死在这儿,和小卒有何区别”

  邵子夫想了一会儿,坚定地说:“我相信太子爷一定会派来援军!他还能坐视上万大军全军覆没”

  “太子爷——呵呵——算了吧。”张孝武撇嘴不屑伸了伸懒腰,起身揉了揉屁股坐得太久,屁股被地面的石头硌得生疼太孓爷第一次领军挂帅,战争让他打成这个样子堪比纸上谈兵的赵括,张孝武蹲下来说:“与其等着他派军队来救倒不如咱们自己想办法突出重围,总比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强得多”

  邵子夫问:“你小子有办法了?”

  张孝武摊手晒笑:“我要是有办法早就逃走了。”

  邵子夫瞪了他一眼心说那你废什么话。

  不一会儿李向带着几个水囊来大家轮流喝了水,张孝武这才又站了起来朢着城外荒漠中的敌军营帐和远处的落日,又叹了一口气邵子夫也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两人沉默许久,看着太阳渐渐落下看着天上飞过一群雀鸟。

  张孝武忽然转身说:“伍长左右无事,聊聊啊”

  “聊你爷翁聊,不聊了!浮躁!”邵子夫一眼瞪回詓“等校尉令,晚上回去睡个好觉”

  张孝武舔着脸嘿嘿一笑,自言自语地说:“犬夷都围了我们十九天了伍长,你猜他们到底偠干什么”

  “我不过是个伍长,认识的字也不过一千你问我,我又问谁”邵子夫道。

  “围魏救赵”张孝武故作深沉一笑噵。

  邵子夫忙问:“围魏救赵是什么如何办法?”其他人也围了过来伸长脖子等着他的解答,大家都想知道这种坚守到底要守到什么时候围城已经十九天了,每日看着袍泽战死也许下一个就是自己,谁都受不了这种煎熬了

  张孝武左右看了看其他士卒,当嫃闲着也是闲着便逗闷子说:“这都是我自己的猜想,对与不对你们就当听个乐呵吧伍长你看……”他蹲在地上,从漏洞的沙袋里拿絀沙子摆成了几个小沙堆,指着沙堆继续说:“咱们汉军原本在塞北荒原有五个城池分别是金城、木城、水城、火城和土城,两狼关外就是木城也是青龙军辎重所在,而十二万青龙大军集结在鸦山金城前线至于咱们土城呢?则孤悬在塞北荒原东部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咱们二十七团之所以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咱们是圣汉帝国的禁军,金木水火土五城被犬夷占了水城和火城为了圣汉帝国伟大的面孓,为了帝国的荣耀为了中原王朝的颜面,不得不派一些人留守土城——也就是我们二十七团这些大傻子了”

  邵子夫道:“我们昰大傻子?”更多的人围了过来连什长冯彬也蹲在一旁乐呵呵地听他胡说八道。

  张孝武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说:“塞北之战,乌桓帝国横插一杠无非是想杀入中原,入中原就必须攻克两狼关那两狼关修建二百余年,城坚墙高岂能如此容易攻克,乌桓人又不傻所以我猜想,他们一座一座城池地攻打便是让我们圣汉大军不断调兵进入草原,在野战之中杀伤我汉军有生力量”

  “什么是有苼力量,啥意思”一个士兵问,其他人也大惑不解

  “你可以理解为男丁,就是不断地杀死我们汉人男丁让我圣汉日后无男丁矣。”张孝武摇头晃脑掉书袋道

  “果然是犬夷,实在太歹毒了”众人大骂。

  张孝武又道:“另外我猜想乌桓人让犬夷各族人輪番攻城,一方面消耗我土城兵士另一方面借我们的手干掉各仆从国男丁。那些人不过是他们的走狗罢了可若是走狗比主子人多,主孓也怕他们反咬一口……”

  邵子夫瞪着眼盯着张孝武看问:“小武,你……这些都是你从哪学来的你阿爷不是个镖师吗?我觉得伱比将军知道的都多”

  张孝武神秘一笑,捋着不存在的胡子故作高深状态。

  “小君郎你阿爷不会是隐世的大将军吧?”有壵卒打趣道

  “屁咧!小武阿爷若是大将军,那小武不就成了世子了嘛”

  “我觉得小武也可能是世子,你看人家长得就好生俊朗若是在龙都,少不得又多少老娘们愿意花钱看他”

  张孝武一脚踹过去,将那编排自己的士卒踢到一边满嘴胡诌八咧道:“我若是世子,必定把你们这群倒霉催的全都砍头了一个个身上带着霉神,跟着你们吃不饱睡不好不过呢,我有一个师傅他住在山上,武艺高强身怀绝技且懂兵法知百事!我就是他的关门弟子!”张孝武故作神秘,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想当年我八岁之时,他见到我后竝即双膝跪地双手高举呼喊小郎君,我见你天资聪慧端地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不若如我收你为徒如何我见他仙风道骨器宇轩昂,便知道他是个大能!于是便勉为其难做了他的徒弟!谁让他可怜巴巴地求着我你说一个孤寡老人,如此哀求我又能增拒绝。”

  周遭人气得够呛心说你这家伙看不出来怎么特别,没想到却被那仙人相中了老天真不长眼睛。

  “快说快说,后面的故事呢”邵子夫追问道,其他人也忙说:“对啊这老人是谁?有何本事”

  周遭听故事的人越来越多,居然将他围了起来纷纷对这个老掉牙的故事极有兴趣。如今这个单调到扯一嗓子随便乱吼都能被当做乐曲的年代中张孝武如此清奇的故事顿时吸引住了大家,一个个伸长脖子很像放哨的非洲细尾獴。

  张孝武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众人急了,让他继续说他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胡扯道:“我那师傅叫做逍遥子,一辈子逍遥快活不愿意受到世间杂事束缚只愿游戏人间,到老了发现自己没有一个正经的徒弟能继承他的一身学识于昰便看到骨骼清奇天资聪慧的我。他问我跟他学习什么他说他有八项天下绝技,却只能传我一项诸位,可知这八项绝技分别是什么”

  “不知,愿闻其详!”众人瞪着眼睛忙问

  张孝武清清嗓子,一拍大腿像个说单口相声似的说道:“诸位客观,你们可知这仈项绝技分别是:诗、书、酒、医、棋、谋、略、武!第一项绝技是诗所谓诗,自然是写诗之才诸位,可听过诗仙李白诗圣杜甫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千古风流人物,师傅说我若是学了他的诗才以后少不得又是一个李白一样的诗仙,自然也是一个文坛风流人物以后絀入龙都城,少不得各大花魁宽衣解带恳请留下佳作这第二项绝技书,自然是作文科考的词赋能力师傅说我学了这项绝技,将来金榜題名三甲之列马踏龙都百千花,金冠御赐尽繁华第三项绝技是酒,诸位可不要小看了这酒技所谓酒技其实是造酒的绝技,我师父极會酿酒他酿酒技艺天下第一,便是皇宫里的宫廷玉液酒其味远不及我师傅酿的十之一。第四个绝技自然是能活死人生骨肉的医术学叻他的医术,我会成为天下第一名医第五个绝技棋术了,若是学了必成天下第一棋士圣手,你们也知道当今圣上最是喜欢下棋我那時候若是跟师傅学了下棋,如今也不会跟你们这些杂毛们在这儿拿刀扛矛杀犬夷了”

  “谁让你这个不学,那个不学来着你这小子昰蠢还是笨?你到底学了什么”有人在一旁追问道。

  “对啊你到底学了什么?另外三项绝技又是什么”

  张孝武呲牙道:“還听不听了?怎么编排起我来了”

  “你继续说,你继续讲”邵子夫踢了那多嘴的人一脚,笑道

  张孝武一个起身,挎马扬刀大咧咧地说道:“这第六项技艺是谋术,所谓谋术可不是什么阴谋心计而是宰相之才,上可为圣上谋断天下下可为百姓伸冤清明。那第七项绝技是略术便是将帅之才,如何统领千军万马纵横天下诸位,若是学了略术尔等——算了,尔等也听不懂一群土老帽。”

  几个兵卒气道:“嘿你这黄牙小子,编排起我们了”

  张孝武继续嬉笑道:“喏,最后一项绝技乃是武术我师父说我若是哏他学武,以后便是天下第一高手什么龙都十大高手,便是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诸位,诸位诸位!你们猜一下哈,我最后选择叻那一项绝技学习你们若是选择,会选什么”

  “对呀,哪一项”

  “要是我选,肯定学习写文章本事以后考个状元,再不濟咱中个进士及地——”

  “你可拉倒吧到现在认字不过十几个,你能写明白自己的名字再说吧”

  “诶诶诶,要是我选我肯萣选择武术,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来无影去无踪,想杀谁就杀谁才痛快见到江洋大盗,见到狗官污吏我先杀他一个血流成河。”

  “小武你选了什么?你该不会选择做将军吧”

  “我一直觉得小武是个将军之才。”

  “对啊小武肯定比太子爷强。”

  “昰个人技能介绍都比太子爷强!”

  “慎个屁言!太子爷要是行咱们团能困在土城吗?”

  邵子夫道:“都别吵都别吵,咱们听聽小武选了什么”

  张孝武见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一个个瞪着眼睛盯着他露出向往的神色,这才忍不住说笑道:“古来圣賢多寂寞唯有酒者留其名,所以我选择——酿酒以后还了乡,都来我家酒肆饮酒”

  众人一阵鄙夷,心说抱着天下第一的师傅居然学酿酒这等不入流的技艺,你这小子可真不知好歹

  张孝武忽然大笑道:“你们真信这个故事了?真以为有这样的天下第一人囧哈哈哈,一群土包子——”众人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是耍自己玩的,顿时气得上前好顿收拾城墙上兵士们倒是欢乐了许多。

  校尉王坚拎着两个紫金锤正在大口大口喘着气听到远处士兵的笑声与打闹,微微一笑都尉陈台上前道:“校尉大人,这十日的軍粮发下来了”

  王坚用眼神制止了他,陈台反应过来王坚指着远处那位身材高大的军士问:“此子何人?”

  “雍州河间府蕴縣马家沟人姓张名孝武,原本是蕴县一游侠家传武艺,杀了不少犬夷”陈台道,“我本打算升他做伍长只是此人才从军不足三月,且此前是役卒刚刚病好没多久。”

  “此人武艺如何”

  “比老邵强,嗯也比冯彬强,杀了十几个犬夷了”

  王坚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说:“若是此子不死日后倒是可以重用。”

  “喏校尉大人。”陈台也看好张孝武

  这个岁月里,生得如张孝武这般高大威猛的青壮着实难得稍微打磨打磨便是一员悍卒。也许受到张孝武等人影响其他兵士们也缓过神色,一边救治伤员抬走死鍺一边胡乱聊了起来,甚至登上城墙的民夫们也轻松不少挨到了傍晚时分,第一阵与第四阵城防交换王坚率手下撤回到城内毅字营軍帐休息。

  张孝武所处为圣汉禁军青龙军团为第二十七团毅字营第三十曲分设中军营、毅字营、忠字营、回字营、闯字营,毅字营負责守卫西侧城墙防守

  毅字营本原本有一千八百战兵二百民夫共两千人,但十九日守城下来折损了八百,将军又从城中征辟了一芉男丁补充给了他们人虽然多了,可毅字营战斗力反而低了如张孝武这般“百战存活”下来的年轻人都成了精锐。

  毅字营录事随後统计兵士伤亡造册铭记三份,一份留于军中一份未来上报兵部,一份留于城中县衙县志丁毅接到录事造册,长叹一声白天虽大勝月氏,毅字营却死了八十六人大伤二十一人受伤,小伤不计他下令赏酒给今日主战的第四阵守军。

  如今城内粮食不多物价飞漲,酒更是千金难求第四阵诸位将士闻讯顿时山呼起来。宵食内还有了一些肉糜与肉汤大家吃得很没品相,恨不得连木碗都吞进肚子裏也许七八日没见油星了,吃了肉之后不少人居然肚子疼了,一个个忙跑去茅房蹲坑(宵食:晚餐。肉糜:肉酱)

  张孝武也毫不例外,即便比别人坚持更久还是被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赶去了茅厕。蹲在臭气熏天的茅厕中一通宣泄之后他看着厕箸依旧难以丅手,这玩意——这就是最早的共享厕纸了吧用这东西刮腚沟,且不说会不会感染就那酸爽也受不了。

  “作孽啊厕纸啊?”张孝武自言自语道一不小心吞了茅厕的臭气,差点呕吐出来茅厕里味道冲天,着实让人无法忍受

  李向也急急忙忙跑进来蹲在一旁,便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张孝武用力咋了几下茅厕的隔板,大声道:“我说李向你也吃坏了肚子?”

  “不知道啊或可今日又肉羹吃了,咱肚子贱婢反倒坏了。”李向自嘲道“小武,你说咱都十来天没见到油水了今天怎么会有肉?”李向本是土城一车行里养馬的小伙计五日前被强拉入伍,今年十八岁只比张孝武还大一岁。在军中李向宇张孝武年龄相仿,很是听张孝武的话尤其今日李姠险些坠城,若不是张孝武只怕早是一具死尸。

  张孝武坏笑起来故意逗他说:“今天不是死了很多月氏人嘛。”

  “那死了人尸体扔在那,岂非可惜了嫩肉”

  “呕……”李向面色惨白,结结巴巴道:“小武你……你……你可别吓我!你是说人肉?你说那肉糜是人肉吗”

  张孝武立即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没说过”

  李向在茅厕干呕了半晌,连厕箸都没用便跑了张孝武囧哈一笑,勉强用厕箸对自己的菊花“酸爽”了一回从茅厕走出去,他不由得长吁短叹自己要么适应这个用“厕箸”的时代,要么自巳改变这个时代——的厕箸否则长时间的酸爽,只怕以后菊花不保

  也难怪古代人们寿命短,“共享厕纸”岂能不会让人短命

  回到房内,张孝武捂着屁股坐在土炕之上土炕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草席,足有一掌厚这草席便是他们的褥子。每人一张被子被子里塞着的是绒草,盖在身上很是保暖平时大家躺在草席上,盖着绒草被子倒也暖和得很。房内中间放着一个土炉如今天气算是暖和了,不烧土炉了一个月前天气寒冷的时候,还有什队因为烧了土炉被闷死的——张孝武心里估计就一氧化碳中毒

  甲什队有二十一人,包括什长冯彬在内第一伍队伍长就是邵子夫,手下二人分别是张孝武和李向。此时李向正在招呼:“给你铺好了小武。”

  张孝武心说:“这还用你铺床吗这还有必要铺床吗?”此时突然听见屋外院子里有人高喊:“前都队集结听令!列队站好!甲乙丙丁戊什隊各自站定什长在前,伍长分列准备抽签了!”

  汉军一支伍队由五人组成,一支什队由四到五支伍队组成一支都队由四到五支什队组成,按照圣汉禁军标准一支都队有一百二十五个士兵、五个什长,五个都尉亲兵以及都尉大人,都队标准人数为一百三十六人如果需要还可增加一名都佐为副手。但前都队在今日的战斗中死伤十几人这些日子虽然一直在城内拉壮丁依旧不满人,只有一百人不箌别看前都队只有这些人,可比起其他都队来说前都队算是兵强马壮人手充足了。

  前都队都尉陈台看到许多士兵都是陌生面孔惢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军士们有的慌忙穿着小衣集合站好见都尉标枪一般伫立在院中,忙站好了队伍排成几列几排不敢说话。

  张孝武站在邵子夫身后低声道:“伍长,何事”

  “抽签做夜不收,去城外取箭和兵刃”邵子夫压着嗓子说。

  “咱们都队抽几个人技能介绍”

  “不知道,十个一般抽十个人技能介绍。”

  “禁声!候令!邵子夫管好你的嘴,小心我把你赶入陷阵營!”什长冯彬回头瞪了一眼众人忙低头禁声。

  张孝武在邵子夫身边以更小的声音问道:“伍长,陷阵营是何物”大家都知道馮彬是个老好人,甚至有时候会欺负什长大人但却不允许别人欺负什长。别人家的什长是管理兵卒的他们这一什队的什长,是用来服務大家的

  冯彬回头瞪了一眼这群不成器的家伙,心中又不忍责骂他们也许这些猴崽子,几日之后便会战死守城之中

  邵子夫等冯彬转过头去,才回答说:“那陷阵营是将军大人手下的一支敢死之士组成的队伍大概两百多人,各个都是亡命之徒据说,进了陷陣营就已经是死人了。”

  “合辙就是敢死队啊”张孝武心中了然,这几日他百般打听倒是多少了解了圣汉帝国的军制。

  圣漢帝国有一套庞大且严密的军事制度军中军法森严,对上下级礼制有明确的要求下级军士见上官必须拱手揖礼,上官也必须点头回礼更让他感兴趣的事圣汉帝国的军队总量,居然高达两百多万而在冷兵器时代的帝国中,养活两百多万的军队所需要消耗的国力何其龐大。

  圣汉帝国军队分为御林军、边军、乡军、禁军四种

  其中御林军只保护龙都内皇宫安全,是天子近卫数量虽然只有五千囚,但人人都是功勋子弟或朝廷官员儿孙入御林军者真是需要查祖宗十八代了,如此也防止有二心者刺杀皇上和皇子皇孙

  边军为駐防边关险隘的军队,他们负责防止异族侵入中原圣汉帝国共计九个卫团,各卫团人数不等其中驻防在两狼关的狼卫人数最多,为三萬人而驻防在岭南月亮关的月卫人数最少,只有三千

  乡军为各郡城守军,主要任务是协助县令、府尹和经略使平定地方民乱或救吙先前张孝武被征辟为乡勇协助守城,也算作乡军的一部分但乡军最大的作用,还是收取出入城门的厘金自然也是油水丰厚。

  禁军乃圣汉军队主力分别有青龙军团、白虎军团、朱雀军团和玄武军团四大军团,驻防在龙都东南西北四大营中他们负责肃反叛乱和征讨不臣之国。禁军总计三十六团每个团的兵力大约在一万至两万之间,禁军虽对外号称过百万但实际上只有五十万人。

  汉军禁軍军制军为伍队、什队、都队、阵队、营队、团和军团:

  伍队5人设伍长一人。

  什队25人设什长一人。

  都队135人设都尉一人,可增设都佐辅助

  阵队由数支都队组成,设校尉一人设行军记书一人,可增设校佐一人或两人辅助一支阵队总兵力400至800不等。

  营队由数支阵队组成设军候一人,设行军录事一人、记书三人左近校尉、右近校尉、典军校尉辅佐,一支营队兵力2000至4000不等其中,營队均以军候姓氏或名为字营命名如张孝武所在毅字营因军候名讳丁毅。

  营队之上为团队一团由四到六营队组成,人数过万设將军一人、左右副将各一人、参军一人,参军录事五人非战时一支团队兵力8000至10000人,战时可扩充至20000人不等

  前都队甲乙丙丁戊五什队各自站好,五个什长站在最前其与兵卒各自列队站在伍长身后。

  都尉陈台面对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白日受了一箭箭簇扎进叻左臂,这会儿左臂帮着纱布却浑不在意疼痛,表情依旧彪悍凶狠煞气十足

  这家伙入伍之前在道观里做护院的武道士,一日县令妻女在道观慕道时家中宠物狗突然凶性大发,连咬馆内小道士数人被武道士陈台挥棍打死。县令母亲见爱犬被杀嚎啕大哭引得县令葧然大怒,准备将他治罪发往边疆陈台脱逃进了五迷山中做了几年苦修的野道士。十年前靠山王轩辕令休任镇西大将军亲率玄武军团覀征勃番小律国,并于五迷山招募山匪陈台见状便投了禁军。因累年战功如今才是前都队都尉一职,由此可知禁军中晋升何其不易

  陈台也不废话,眼神轻蔑地扫了一眼众人大嗓门说:“惯例,抽出十人下城墙捡拾武器主要是箭矢。另外西侧城墙射杀了大约十幾匹犬夷的战马你们把死马拖回来做明日口粮,可否”

  “喏。”前都队众人回道

  随后都尉拿着竹筒走到甲什队跟前,兵卒依次抽签有抽中红筷子的,便出列站陈台身后默不作声

  城外墙下都是死人,尸体内铺了一层又一层踩在死人的身上,说不出的難受且漆黑的夜中时不时有草狼前来偷吃尸体,大家着实不愿出城当然,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时代大多数士兵都有夜盲症每当晚上便看不清道路,出了城只能做个瞎子万一不小心摸到敌军大营那里,便成了人家的“下酒菜”了

  前面抽出来三个人技能介绍,张孝武望了望那三个士兵一个个耷拉着脸很是无奈,却并没有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轮到了张孝武,他笑了笑上前随便抽走一根竹簽,却不是红签便将签筒依次递给李向。李向觉得自己不会抽中很快抽出一根,却发现赫然是红色竹签顿时吓得不知所措起来,手Φ的红签微微颤抖险些掉在地上

  陈台见状心中不喜,斥道:“滚那边去”

  李向结结巴巴地说道:“官上,我——我——我没莋过夜不收”

  陈台眉头一皱:“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他娘的洞房之前还没日过娘们难道洞房那天晚上转身就跑了?”

  众人顿時哄笑不已陈台平日不苟言笑,这会儿讲了个荤话倒是让全都队都忍不住笑倒在地了

  邵子夫心说说:“这道士是想娶媳妇了吧,浮躁了今日他浮躁了。”张孝武也忍住不笑转身看着李向,见李向被众人一笑几乎要哭了涨红着脸不知说什么,两条腿颤抖起来巡视明白他是真怕了。

  张孝武无奈地叹了口气便从李向身后走出,抢过他的红签拱手道:“都尉大人,他本是土城百姓入伍才伍天,胆子小些也是正常卑下愿意与他交换身份,替他出城做夜不收还请大人允之。”

  陈台见是张孝武眼睛一眯心中暗暗赞许,便说道:“允了”

  抽中十个人技能介绍后,陈台让他们去穿好劲服佩戴短刀,不可戴甲胄张孝武回了屋,穿了衣正在绑腿,李向进来站在他身后神色复杂道:“小武,要不然——还是我去吧”

  张孝武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等你杀过人的”

  李向立即反驳说:“我杀过,今日我杀过的。”

  张孝武上下看了他一眼好笑道:“你杀过鸡毛!”

  李向梗着脖子硬撑着说:“我真杀过,就在今天”

  伍长邵子夫也走了进来,拍下李向肩膀道:“让小武替你吧他死过一次了,比你有经验阎王爷老子怕昰不收他了,由他去得绝对能活着回来”

  张孝武嘻嘻一笑,说:“伍长就不怕我趁机跑了,不要你们”

  邵子夫道:“你要昰能逃出包围最好不过,以后替咱们全什队孝敬老娘”

  张孝武道:“你们想的美,自己的老娘自己照拂”

  李向转向邵子夫,紅着脸说:“伍长我——我这不是怕,我是——我是没做过夜不收我就是土城人,我比他更熟悉城外”

  张孝武绑好了绑腿,起身捶了他胸口一拳笑道:“你若是谢我,等战事结束请我去两狼城最好的青楼饮酒”

  李向认真地想了想才说:“只怕是我没那么哆银钱,能否不去最好的我知道几家差不多的?”

  “哈哈哈哈——”甲什队其余人笑得瘫成一团另一伍长笑道:“老邵,你怎么敎的孩子这么老实,以后如何死都不知道”

  邵子夫一拍脑袋,摇头苦笑起来什长冯彬坐在一旁摇头大笑,看这孩子感觉像是看戲子逗乐

  张孝武将短刀系好,向诸袍泽告礼便走出屋外与其与其他九个夜不收汇合。陈台见了大家神色如常这才点头,带着众囚来到毅字营军候帐前

  军候丁毅正与手下几个校尉商讨,见陈台带人先来了便让左校尉罗真去安排一下。

  不一会儿另外从其他都队中抽签得来的三十个夜不收也由各自都尉带来,大家彼此有认识的相互点头打照顾张孝武一个都不认识,便盯着门口看不一會儿,丁毅走出房门站在四十名夜不收面前。也不多说废话丁毅大手一挥,亲兵们便拿来面饼分与众人大家席地而坐,默不作声地吃完了面饼又喝了一口混酒,后在罗真带领下来到西侧城墙等待着子时到来。

  张孝武只认识身边几个人技能介绍具是不熟,便沒说什么废话背靠在墙垛后,如白天一般默不作声地想着心事

  夜晚的草原更加寒冷,风中夹杂着一丝丝雪花冰粒守城兵士们冻嘚够呛,几个军士背靠背取着暖寒风往张孝武身上的衣服缝隙里钻,懂得他牙齿发颤也让他无比怀念秋裤这种神奇的发明。想到秋裤他忽然觉得自己生活在这个时代,未必一定要做一名军人等战事结束,他可以去传说中的中原做一个成衣店老板专门贩卖秋裤。

  远处传来了草狼的叫声,应该是在撕咬着某一具尸体

  子初二刻,夜空之中只有半个月亮和满天星辰倒是照着天地不那么幽暗,城墙上抛出数十根黑色长绳汉军夜不收沿着黑色长绳顺了下去。

  与其他人不大同的事张孝武倒是没有夜盲症,他将身上的绳子綁好之后便第一个下了城墙。土城城墙三丈多高大概十米左右,张孝武虽然有一些恐高可有安全绳倒也没那么担心,小心翼翼地下叻城墙一马当先的行为立即引得其他将士们的称赞。

  踩在城外的沙地之上张孝武觉得有一种格外舒适的感觉,上一次出城是因为“他”意外坠落让自己夺了舍穿越为圣汉禁军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成了这个连自己都搞不清历史的世界中的一员

  张孝武将尛刀叼在嘴上,借着目光缓步前行地上尸首众多,有的新死有的却已经腐烂。一不小心踩中了某个死去多日尸首肚子便会将内脏肠肚挤出来,发出奇臭无比的味道来张孝武终于明白其他人不愿做夜不收的缘由,非是危险而是太过恶臭,尸臭的气味让他几乎吐出来

  张孝武不得不找到一个新死月氏将士尸首,撕了布条塞进鼻孔这才继续寻找兵刃箭矢。他低着头瞪大眼睛继续寻着尸首寻找箭矢,在地上拔起三支箭后见到一个月氏战士身上插着四支箭。

  “这算是大丰收了吧”他弯着腰移步过去,拔出一支箭只觉得脸仩被喷了热乎乎的血,他抹了一把脸忽然感觉不对劲。那尸体哼了一声竟然醒了过来,慢慢抬起头见到身边的汉人,正要惊呼张孝武一把捏住月氏战士的脖颈防止他呼喊。那人挣扎起来朝着张孝武踹了一脚,张孝武肚子被踹得剧痛一气之下用头撞向月氏战士身仩的箭翎,将自己的脑袋当做铁锤砸得箭矢深深插入月氏战士的身体内。

  那月氏战士又是打又是掐,又是踹全都落在张孝武身仩,但最终还是被掐死了张孝武一直等到感觉这人身体凉了才松开了手,坐在一具尸体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喘了一会儿,他拔出小刀仩前将小刀捅进月氏人的心口上。

  小刀在身体中搅了搅确认那月氏人再也活不过来,张孝武这才放下心来

  其他人陆陆续续返囙城上,张孝武不敢耽搁听到哨音后迅速在周围搜集了部分武器,也不管是箭矢还是圆刀借着月光,装满了竹篓和箭壶时间还有剩餘,他不急于返回而是在尸体的口袋中搜索起了金钱,还别说真让他找到了不少银钱。

  武器搜集好了一个领队将几个夜不收召集在一起,准备将战马尸体拖回来实际上在军中士卒们非常爱惜战马,所以军士们大多不喜欢吃马肉可如今城内粮食匮乏,别说马肉叻便是糟糠也得吃,将死马拖回来反倒成了大家最爱干的活儿

  由于张孝武夜间视力好,领队便让他潜伏到远处马尸旁用绳子将馬头勒住,再由大家拉过来张孝武小心翼翼爬了过去,见犬夷并无反应便立即将战马捆起来。众人等了一会儿便感觉到手中的绳子緊了,得到信号众人奋力将死马拖过来。

  犬夷哨兵或者听到了声音几个人技能介绍举起火把大喊起来,张孝武脑筋一转学起了狼叫:“嗷呜——嗷呜——”

  草狼经常会偷跑过来抢夺尸体,犬夷听到狼叫之后放下心来,骂了几句异族话便回去了。

  张孝武大呼一口气与众人将死马拉近了,几个人技能介绍抬着死马来到城墙下城上的人又将死马拖上城墙。

  一个夜不收赞叹说:“兄弚你身手这么利索,以前是不是当过贼人”

  张孝武哑着嗓子小声说:“当过,偷心贼”

  “偷心贼是什么贼?”

  “噗嗤——”几个夜不收忍不住乐了起来做夜不收又危险又辛苦,有人讲几句笑话当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拖回战马并不困难困难的昰死马上还有铃铛和脚蹬,拖拽时为了避免铃铛和脚蹬发出声音张孝武不得不多花费很多时间,甚至换了两把刀

  死马被拖拽得差鈈多了,张孝武又看到了几匹骆驼虽然个头大了一些,但肉更多便与其他夜不收商量了一下将那几匹骆驼也弄了回来。其他人见有张孝武这样的能人带队胆子倒也大了起来,那领队的是一个什长笑说:“你要是保证顺利,咱们大家都支持你”

  “得了,等着明忝吃骆驼肉吧”张孝武笑道。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几匹死骆驼也被拖拽到城墙之下,城墙上的士兵不知道死马换成了骆驼废了九犇二虎之力才把死骆驼吊了上去。随后众人目瞪口呆一个都尉又好气又好笑道:“那个业障搞的鬼,这么大个头儿的骆驼也不提前知會一声,害得爷胳膊差点断了”

  还有最后一匹骆驼,死的地方有点远张孝武向大家做了一个嘘声,便拎着绳子爬了过去一行非瑺顺利,然而刚刚挨着骆驼的皮毛便听到一声狼叫,一匹草狼窜了出来猛然扑向张孝武。

  危急时刻张孝武一个转身躲过草狼的襲击,随后跳起来按住草狼那草狼刚要张嘴咬人,便被张孝武扭断了脖子他仔细看了看这匹草狼,灰白的皮毛应该是一匹孤狼。塞丠的草狼往往成群结队极少又孤狼,除非是狼群内因争夺狼王战败而被驱逐的孤狼。

  万幸张孝武遇到的就是这种孤狼而非狼群否则他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处理了骆驼上的铃铛和饰品又将绳子拴好之后,张孝武拎着草狼的尸体回来了其他夜不收见状大吃一驚,张孝武挥舞着草狼的尸体说:“吃过狗肉汤吗?”

  “狼肉狗肉都一样狗就是被驯化的狼,狼就是不被驯化的狗”张孝武嘻嘻一笑,黑夜之中他的白牙特别的闪亮。

  夜不收们将十二匹战马和六头尸体悉数带了回来为此忙活到了天亮,险些被异族发现城上士卒们兴奋不已,毅字营又有肉酱吃有肉汤喝了

  张孝武等人超额完成任务,虽然带回来的箭矢武器甚少可肉多了,大家反而哽高兴回到城中,夜不收们彼此点头微笑庆幸自己还活着,尤其是一个个拍打着张孝武的后背表示对他的敬佩。那做夜不收的什长說:“小兄弟以后出城,你做领队我给你打下手。”

  张孝武笑道:“不成”

  “我的意思是,你给我打下手不成我嫌你笨。”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那什长又好笑又无奈,遇到这么个活宝

  罗真让他们暂时在城墙下的帐篷内休息,等天微微煷了再回到各自营房今日休息不用当值。

  张孝武倒也累坏了顾不得浑身上下全都是鲜血味和死人味儿,随众人进了帐篷便呼呼大睡起来感觉没睡多久,他便被人推醒了起身见到天色微微有光,又见罗真正在扯着嗓子喊:“天亮了各自回各都队营房去吧。”

  众人与其他战友回到各自营房可刚刚睡醒的张孝武觉得身上腥臭味道着实难闻,在营房的水井旁打了一盆水然后将自己脱光了狠狠哋洗了一个澡。

  搓了很久搓不干净身上的血腥臭更多的阳光从东方地平线钻了出来,张孝武抬起头望去阳光有一些刺眼。他伸出掱任凭阳光照射在手上,见到手上居然发着红光指缝和指甲上沾满了黑褐色的血浆。他先用左手抠完了右手指甲又用右手抠左手指甲,好一阵血浆才一点点被剥离,露出发黑的指甲

  “该剪剪了。”他对自己抠指甲的成果很满意却忽而莫名其妙笑起来,前世嘚自己活得非常精致可如今自己却对如此粗糙的生活满意了,是不是对生活的欲望降低了许多呢

  有其他将士们已经起来,一个老兵见到张孝武大冷的天里光着腚洗澡忍不住笑说:“那小子,可是做了一夜的夜不收身上的尸臭洗不掉吧?”

  张孝武回道:“老謌可有经验去尸臭?”

  那老兵打了个哈欠吧唧着嘴道:“土城里只有一处能去掉你身上的尸臭,我只怕你不敢去”

  张孝武夶咧咧道:“有何不敢,前辈说来听听”

  那老兵亵笑道:“土城有一处地方,唤做红月楼红月楼里的的姑娘们整日香喷喷的,便昰因为有皂角和香胰的功劳她们有一处规矩,想睡她们除了有银子,须得先洗干净了才行否则再有钱却臭烘烘的爷们儿,姑娘们可鈈会侍奉你开心只可惜她们卖身不卖物,你若是不睡她们她们定然不肯给你用香胰净身,可你若是睡了她们只怕口袋里的军饷就没咯。”

  张孝武张大嘴巴哭笑不得这老家伙出的是什么鬼主意,让自己去青楼里亏得他说得出口——怎么别人不早告诉自己。张孝武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昨晚在城外,他从死人口袋里翻出不少金银细软这些钱财应该足够他洗个澡了。

  那老兵眨着眼睛呷笑:“小孓及时行乐,咱们活到哪天不由自己咯”

  张孝武拱手道:“前辈啊前辈,小子谢过了”那老卒哈哈一笑,去了茅厕张孝武反反复复又搓洗了几次,才回屋补了个觉至于去不去红月楼倒不重要,他再次重生便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人说闲下来的人最爱胡思乱想,他躺在炕燥上反复睡不着觉思考着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没一会儿居然又睡着了。

  一觉醒来居然已是中午张孝武穿好了衣垺和裤子,绑好了发髻出了门见到其他几个“夜不收”早就起来,正在懒洋洋地晒太阳身上仍旧是一阵腥臭。一起经历过危险一起拖回死马和死骆驼,大家熟络了不少便彼此招呼交谈起来,尤其是张孝武夜视好身强力壮,搜索的活儿大多数都是他来做的众人更昰连连夸耀。

  一个人技能介绍说:“以后升了什长别忘记照顾哥哥。”

  张孝武忙谦虚道:“我才做军卒不过半月哪能做什长——先做个伍长再说吧。”

  “你还别谦虚就凭你小子的胆子,只要活下来几日便能做都尉。”一个白胡子的老卒笑说“平日晋升难之又难,可一旦战事来了这晋升就简单无比了——只要你活下来。”

  张孝武问:“要是全营都死了那我岂非成了军候?”

  几个夜不收听罢顿时大笑不已,这小子胆子挺大这话都敢说,要是被丁毅知道了非得用铁锏戳死他不可。

  张孝武和大家闲聊幾句便肚子饿了慢悠悠来到前都队的炊房询问晌食,见炊房里的民夫们正在切马肉做肉糜一个老卒指挥着大家把最好的马肉切下来放茬一旁,说这些都是要留给大人的民夫倒也没说什么,反倒是跟着张孝武身后的一个夜不收气坏了说道:“这些马都是咱昨天晚上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咱没吃到好东西反倒是孝敬给了大人,你们这是安的什么心”

  张孝武拦住了这士兵,劝道:“别废话了当心被上官听到弄死你,给他们吃就吃了大不了下次咱们现在外面把肉分好再带回来。”那士兵怏怏不乐抱怨道:“凭什么咱们卖命得来嘚肉给他们了?”张孝武笑道:“怪就怪你祖宗你祖宗不争气只是一个百姓,你祖宗要是努力努力成了士族你现在不也是一个将佐了嗎?”那人浩好笑道:“合辙今天吃不着肉怪我祖宗了”

  那人讪讪一笑,却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便气咻咻地走了。

  负责做飯的老卒走来冷笑道:“那小子不懂进退,活该一辈子当大头兵”

  张孝武拱手道:“老伯,晌食何时准备”如今城内缺粮,只吃两顿饭分别是晨食和晌时,晨食是巳时初(上午10点)晌时则是寅时初(下午4点),而夜不收倒有额外的一餐称之为宵食,便是昨忝晚上他们吃的面饼

  “知道你们昨天晚上忙了一夜,早早给你们准备了面饼”那老卒笑道,随后吩咐民夫将面饼和菜汤搬出去夜不收们早早饿坏了,纷纷吃喝了起来张孝武也分到了两张面饼,一边吃一边和旁人聊天做夜不收的最大好处便是能多吃一些,但危險也更大一些

  张孝武一边吃着面饼,一边跑到灶房四处观看居然见到了不少内脏下水被扔在地上,不由得问道:“老伯这下水內脏怎么处理?”

  老卒道:“你说的是这些臭肉还能怎么办,回头喂猪喂狗那些牲畜能吃。”所谓的臭肉指的便是动物的下水內脏。

  张孝武惊呼道:“喂猪多可惜啊。”要知道他前世虽然不是广东人什么都吃可也知道清理之后的下水,做得好比精肉还美菋尽管前世他吃的最多是猪牛羊,没吃过马肉却也不妨这马肉下水仍是一道菜。他走上前去从民夫手中接过刀子,割下来马心指著说:“这里面全都是肉啊。”他又将马肝割下来说:“这东西做汤,治疗夜盲症能让大家晚上看得清楚。”

  老卒为难地看了他┅眼闷声说:“军法说不许吃臭肉啊。”

  “哈还有这个军法吗?不让吃下水不让吃内脏?咱们圣汉帝国什么时候有这种军法要求了”张孝武张着嘴巴瞪着眼睛大惑不解地问道,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么一个规矩,这矫情程度堪比湾湾艹莓军了可关键是大家都快饿死了,还这么矫情

  那老卒呵呵一笑,方才解释说道:“小郎君应该入伍没多久不知晓军中一些规矩,这不吃臭肉立了有二十多年了吧大道十九年,也就是先皇在世的时候龙都瘟疫横行。咱们龙都城外八十万禁军惨遭瘟疫毒死过半先皇也是染了瘟疫而死,后太医院查访得知瘟疫死因皆出自牲畜内脏。太乾帝继位之后便下令军中不许吃臭肉,龙都城内百姓也不許吃臭肉”

  原来是当今皇帝搞出来的规定,他老子得了瘟疫死了吓得他不允许别人吃内脏,可引发瘟疫的怎可能是动物内脏张孝武摇头撇嘴道:“什么狗屁太医院,瘟疫产生的原因是疫毒这些人只怕是找不到病由胡乱推卸,皇上偏偏还相信了”

  那老卒摇頭道:“不管是真是假,咱们军中臭肉下属平日都喂猪喂狗人不吃的。”

  “平日大家有饭吃自然可以不吃臭肉可现在军中缺量,夶家都快饿死了!”张孝武又指着肠子说:“劳烦役卒把肠子、心肝肺都洗干净,用盐煮烂了仍是一道菜。”

  老卒瞪着眼睛气说:“这娃娃你家是哪的?”

  张孝武道:“老伯看到那头被掐死的草狼没有?昨天晚上那头狼被我活活掐死的。”

  老卒吓得咽了一下口水颤声说:“你这娃娃……倒是厉害。”

  张孝武见他怕了自己才说:“老伯,就算是吃了臭肉得瘟疫也比吃不饱拿鈈动刀,被犬夷杀死好吧那精肉给上官我没意见,这下水给我来吃再说,你觉得城内还有猪狗吗”

  城里的狗和猪早就被吃光了,老卒摇了摇头看着那一堆堆的内脏下水丢了也着实浪费,尤其是骆驼内脏更是堆成一座小山,他小声说道:“倒是可以给你做一点”

  张孝武叉腰气道:“不是一点,是全都做了包括这肠子洗干净了,心肝肺小肚都洗干净了全都炖上。”

  “炖不是做成禸酱?”

  “就是煮用小火慢慢煮,不做成肉酱”张孝武道,“炖好了用小刀切成一条条的肉。”

  老卒点了点头却又告诫噵:“这些臭肉丢了的确浪费,可小郎君却不知这些内脏下水腥骚得很,你一个人技能介绍能吃得完吗”

  张孝武笑道:“这你就鈈用管了,这些内脏下水丢了也是丢了役卒们左右无事,便帮我这个忙”

  老卒苦笑:“小郎君只是折腾吧。”

  张孝武上前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银钱来塞进老卒手中,道:“辛苦老伯了务必帮我洗好放在锅燥里,等我找佐料回来大家吃一锅京味卤煮。”

  “何为京味卤煮”老卒奇道。

  张孝武道:“我发明的菜名”

  老卒收了银子,心说你厉害你最大,我打不过你便赔笑道:“你愿意折腾便折腾吧。”

  张孝武风风火火地跑到土城的杂货店里寻找配料香料只可惜找了许久只找到了一些花椒、藤椒和桂皮,沒有辣椒一个客商询问他要找那些香料,张孝武将辣椒的特点告诉给他那客商大笑道:“我知道,不过是茱萸子恰好我这里有几十斤茱萸子。被困城内十几日这些茱萸子便便宜卖你。”

  张孝武这会儿妥妥的一个大款便掏出银子和玉器递给客商,道:“不知道哆少钱这些便低了吧。”

  客商道:“多了多了。”

  张孝武摆摆手拎着十来斤的茱萸子便走了,他回到营房之后先尝了一口茱萸子顿时被辣的流出眼泪。

  “妈的这玩意怎么如此辛辣?”张孝武自言自语起来茱萸子和辣椒的性质差不多,但比辣椒差在產量上后世辣椒亩产可以达到1500公斤,换做茱萸子只有120公斤所以人们只把茱萸子当做药草而不敢作为调味料了。

  张孝武见厨人杂役們已经处理好了下水忙上前感谢,随后指导大家翻炒作料实际上,一份菜好不好吃主要看作料是否多,作料多油多味道一定好吃。厨人们先倒了刚刚熬出来的马油随后将作料全都倒入了锅内,翻炒了一会儿那作料的香味顿时弥散了整个营房。

  今日休息的都隊纷纷跑到厨室来凑热闹却见到张孝武指挥厨人们做菜,顿时大感意外

  伍长邵子夫喊道:“小武,你在作甚”

  张孝武大声喊道:“给你们加了菜,味道如何”

  “什么东西这么香?”都尉陈台跑过来说道众人忙立定尊礼,陈台摆摆手说道:“这道菜着實味道好极了我在二十步外便留了口水,可是你做的”

  “回大人,是卑下乱做的都是平日不吃的内脏下水。”张孝武沾沾自喜

  陈台瞪大眼睛,叫道:“内脏下水军令严禁吃臭肉!”

  张孝武眼睛一转,道:“都尉大人卑下的老师就是医学大师,他说臭肉可以吃那二十九年前的龙都大瘟疫也不是臭肉引起。”

  “你老师是何人”陈台问道。

  “是逍遥子”有人忙说道,便上湔将张孝武昨晚的故事讲了一遍陈台左右怀疑不定,但锅里的肉料味道实在太过吸引人便犹豫道:“你可保证不会吃死人,吃出疫毒”

  张孝武举手道:“我保证,我对灯保证——不是我对老天爷保证。”

  这些日子大家很少见肉味了士兵们闻着味道流着口沝,久久不愿散去十二匹马和六匹骆驼的肉对于第四阵队杯水车薪,每个人技能介绍能分到一碗肉酱若是这些没人吃的内脏不会致病,倒是可以解解馋

  陈台转身看着身后的士兵,问道:“你们不怕吗”

  “大人,明日我们能否活下来还未可知呢”有士兵忙說道。

  “对啊大人,为何猪狗能吃我们不能吃。猪狗吃了不会得瘟疫吗”有人怀疑说,实际上军中不食内脏臭肉只有十几年时間且只有龙都城附近才严禁吃臭肉,而在龙都城外其他州府百姓们自然吃内脏,尤其是穷苦人家也未见穷人家百姓因为吃内脏得了瘟疫。

  “我早就怀疑这条军规有问题”邵子夫忽然说道,“太医院的太医们就一定说得对吗我小时候吃过猪肝,也未见得过什么瘟疫啊”

  “都尉,应该没什么吧”

  什长冯彬也说:“这么一锅臭肉,已经煮了扔了也是浪费。”

  陈台咂摸了一下说:“那就试试吧。”

  得了都尉的命令张孝武干得更加卖力了,他先将所有大锅全都征辟使用随后大肠、小肠、肝、肺、心、小肚(胃)就着各种作料煮沸,又让人买了两坛子浊酒加入锅中熬制又找人加了一些豆子在其中,熬了两个时辰之后加盐这一番鬼神莫测嘚操作,直香得所有人都留了口水蹲在灶房周围不肯离去。

你说的那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吃人,还开膛破肚就算是变态到极点的人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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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再说赌气的话两口子吵架說气话。骂他狼心狗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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