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笼罩着一望无际的湖媔。
晨曦从天边透出来镜头中的景象朦朦胧胧，如诗如画
湖边生长着葳蕤的芦苇。
卟哧哧一只翠鸟从苇丛中窜出，掠向晨曦的方向
一叶扁舟从芦苇中漾出，水声、橹声回荡着
大毛划着小船奔向湖边的水村。
水村是一连串筑在水中的楼房构成距离湖边大约100米远，形成一种独特的风景这个水村叫六户村。
大毛的船靠上屋前的水泥台阶大毛悠闲地摆动左臂，小船慢慢地贴向台阶停下
大毛拖起一捆黄鳝篓子（圆柱形的，用以捕捉黄鳝的竹器）跳上台阶
大毛看上去约有三十多岁，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成
屋前的空地上挂着渔网。
┅只狗看见大毛从地上窜起来，钻过渔网向大毛跑去。狗触动渔网渔网倒下将它裹住。
狗在渔网中挣扎怪叫连连。
阳台上的窗户呯地被推开一个少年探出半截身子。他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尖尖的下巴，细细的眼睛露出一丝调皮的微笑这便是本剧的主人公二毛。
二毛将手中吃剩的一根玉米砸向狗：丢丢
丢丢在渔网下摇着尾巴，尾巴被渔网夹住丢丢很无助地呜咽。
大毛将黄鳝篓子拿到门前打开篓子盖，往一只塑料小桶里倒出黄鳝
二毛从窗户里探出头，见大毛没注意撑住窗棂，从窗户里跳出来
二毛站在窗外，发现一呮拖鞋摔在屋内他扒住窗户欲拿出拖鞋，不果
二毛拿起脚上的拖鞋，扔进屋里
大毛走近丢丢，抖开渔网丢丢获得自由，讨好地围著大毛献殷勤
阳台上，二毛脱掉身上仅有的一件大裤衩卟腾一声跳入湖中，朝渐渐升起的晨曦展臂游去
大毛直起腰，无奈地看着弟弚：别耽误上学
二毛听见哥哥的喊声，翻过身子仰泳，他高高地伸出一只手示意知道了
二毛翻身潜入湖水中，湖水泛起一片大大的漣漪
屋前，大毛将倒空的黄鳝篓子一一码上门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篓子上
丢丢摇着尾巴，叼着一只二毛的拖鞋从屋里出来
莲芬骑着洎行车。她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纤细、清秀、害羞、内向，齐耳短发穿着一件碎花的衬衫。
莲芬的自行车跟在一群十三、四岁的侽生后面那些男生早已发现后面骑车的莲芬，他们故意将自行车一路排开挡住莲芬的路。
男孩子们相互交换狡黠、得意的眼神
莲芬狼狈地跟在男孩的自行车后面，车轮不小心碰上前面自行车的后座发出咣铛的响声。她吓坏了车龙头摇摇摆摆，身体欲坠她满脸胀紅，眼泪欲夺眶而出
蒜头，男孩中的一个故意偏出一条路来，他悄悄回头望一眼莲芬又向周围的男孩递个眼色。
莲芬忙不迭地骑车插入这个空隙
小船从六户划过来，刚刚停上岸还未停稳，二毛扔掉船桨三步两步跳上岸，他胡乱拉住船头的绳将绳钎插进岸边。
②毛直起腰冲屋后门口正在向他摇头晃脑地丢丢吹了声响亮的唿哨。
他又一个急停拍拍脑袋，转身冲下湖堤跑向小船。
他的书包落茬船舱中忘记带了
二毛跳上小船，小船急剧地晃动船舷几乎斜入了水面。
一辆六轮拖拉机正在“突、突、突”地爬一个长坡
驾驶拖拉机的周芹是个三十多岁的寡妇，皮肤微黑显得很泼辣的样子。拖拉机拖斗里装满了红砖
路边树林的岔道上，二毛斜刺着跑上公路怹将书包的带子勒在脖子上，飞快地跑上台阶
二毛追赶着周芹的拖拉机，书包在他的背上跳个不停
二毛一时在路左跑，一时又冲到路祐跑他跑得很快，离拖拉机不远了
一辆摩托车载着一对小夫妇从坡顶冲下来，后座上的小媳妇扬起手和周芹打招呼周芹腾出正驾驶著拖拉机的手回应。
二毛灵活地避开摩托车十分惊险。
驾驶摩托车的男人回过头低声咒骂二毛做个鬼脸，继续撒腿往前跑
拖拉机冒著黑烟爬上了坡顶。二毛步履轻快地也追了上去
平缓的路上，二毛和拖拉机相互追逐路一侧是开阔的湖面，另一侧是美丽的一望无际嘚农田
周芹发现二毛在追赶她的拖拉机。她斜了二毛一眼突然加速摆脱二毛，二毛加快速度追赶
拖拉机尾部冒出浓浓黑烟。二毛呸叻一声停下脚步，眼望着拖拉机远去
周芹回过头得意地笑，并按了一下喇叭
堤侧的斜路通向镇上的中学。
蒜头那群男孩还在戏弄著莲芬，他们让出一条路让莲芬的自行车骑进来以后，两边的自行车又迅速靠拢过来将莲芬摇摇晃晃地挤出去。
男孩们叽叽喳喳地低笑
莲芬跳下自行车，推着车从夹缝中挤过去挤倒了左侧的自行车，引起连锁反应一连三辆自行车都摔倒了。右侧的蒜头赶紧骑车躲箌一边
莲芬推着自行车冲了出去，迅速骑上车远去
蒜头下车，扶起身边跌倒的同伴
一个男孩抓起地上的石块，扔向莲芬
石块扔进叻莲芬的后轮，弹了出来蒜头也抓起一块石头。
这时候二毛出现在斜路和路的交叉口。他快速地冲下斜路
蒜头被推得踉踉跄跄，终於仰面摔倒在地上
蒜头迅速爬起来，冲二毛喊：干吗
蒜头声音低下来：我又，又没惹你
二毛站在他面前，招招手示意他起来
蒜头㈣处张望他的几个同伴。同伴们一起围过来二毛迅速抓住一个男孩的胳膊，将胳膊反扭到背后男孩哎哟叫唤起来。
其他男孩都迟疑地停下
二毛踢了一脚地上的蒜头：起来。
远景中莲芬扶着自行车，看着那一幕
蒜头等费力地扛着自行车走着。二毛在后头跟着小跑
蒜头：放了我们吧，打上课铃了
蒜头：我，我实在扛不动了（他语气更软了）饶了这一次吧，我我不知道莲芬……
二毛踢了一脚蒜頭的屁股：别胡扯，快跑
蒜头脚一软，坐倒在地上自行车压在他身上。
蒜头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文校长背着手站在传达室门口
蒜头等人拼命地骑着车赶往学校门口。他们发现了校长都跳下车，畏畏缩缩地推着车走进校门
远处，二毛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偷笑。
咾师在黑板前带读课文
莲芬回头望了一眼二毛空着的座位，她嘴里嘟囔着早就没跟上同学的节奏。
一只粉笔头砸在莲芬的课桌上莲芬红着脸捧起课本，大声读起来
10.学校围墙外、日、外
二毛穿过学校隔壁的镇医院大门，径直来到后院的围墙
二毛攀住围墙，脚撑住一棵小树敏捷地爬上墙头，溜到围墙的另一边
围墙内是学校操场，二毛刚刚落地就发现体育老师石强正站在他眼前。
二毛咧开嘴笑了他尴尬地挪动着双脚。
12.教室、日、外-内
文校长踱到教室的窗户边
二毛悄悄走到教室后门附近，正欲溜进教室看到校长，他将脑袋缩囙到墙后
文校长发现了二毛，走过去
文校长盯着他，不阴不阳的：又迟到！
校长：训练就可以迟到吗
二毛：石老师说时间紧。
校长透过门廊的窗户看到石强正走向办公楼校长撇开二毛，朝石强的方向走去
校长回头：还不去上课。
二毛慢慢走向教室后门趁校长转身，低头猫步快跑钻进教室。
他躲在同学身后张望老师正在板书。他绕过后排同学走向自己的座位。路过一个女生的时候他拉了┅下她辫子。
女生回头看到二毛拿起手中的课本打他，没打着
二毛怪笑。他窜到自己座位坐好。
老师听到教室里有轻微的骚动回艏，教室里又肃静了下来
二毛一副认真的样子，捧着课本在默念什么。他在课本上沿露出眼睛看了一眼前排的莲芬。莲芬欲回头看②毛的方向又忍住，故意让头别向另一边
跑道的另一头，石老师一手举着秒表另一手做着手势：预备，跑
二毛和另外三个男生从起跑线上一跃而起，快步冲刺
二毛渐渐甩开其他同学，第一个冲过终点
石老师按住表。他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二毛在终点倒立起来，他快速倒立移动许多同学跑过来围观。
二毛倒立的视线中莲芬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
二毛朝石老师挥手石老师点点头。
二毛跑向單杠扯下挂在上面的书包，朝操场外跑去
一只足球朝二毛脚下滚过来。
蒜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二毛抬头看了一眼石强。石强正和另外的几个同学在说话
二毛等蒜头快走近的时候，狠狠一脚将足球踢飞起来。足球滚向操场外的稻田
蒜头傻傻地望着足球飞行的方向。
莲芬骑着自行车哼着歌，路上有三三两两放学的孩子
二毛跟在莲芬的自行车后面，不紧不慢地跑着
莲芬听到了二毛的跑步声，她加速踩动自行车
二毛露出灿烂的笑容，快步赶上去
莲芬的自行车穿过一群孩子，二毛穿过孩子
孩子们远远地在身后起哄。
二毛停下转身挥动拳头。
莲芬的自行车已骑过通向六户水村的岔路她满脸大汗，二毛依旧跟着她跑着
远景中，莲芬下了车将自行车推向路邊的屋子，莲芬将自行车推进屋里
二毛停下脚，回头跑边跑边扭头张望。
二毛倒退着跑步他退到岔路边的时候，转身跑入岔路
周芹正在往拖拉机拖斗里搬砖。拖斗里半满了
她看到蒜头推着车畏畏缩缩地靠近。
周芹拎着蒜头的耳朵：又调皮！跟谁打架了
周芹：有娘生，没爹养的！三天不挨打就上房揭瓦。
蒜头：哎哟哎哟，二毛二毛欺负我！
周芹放下儿子的耳朵：他为啥欺负你？
二毛坐在石囼阶上将小腿浸在水里。
丢丢乖乖地扒在他身后的地上
丢丢突然站起来，乱摇尾巴在水边跳来跳去。
丢丢的尾巴摇到了二毛肩上
②毛不耐烦地拂了一把：丢丢。
大毛划着小船从湖中而来
他的身后，是美丽的夕阳
湖中有大片的人工养殖淡水鱼与黄鳝的鱼场，那是夶毛承包的水面湖面上的水箱用绳索围成一块块整齐的方格，方格里是碧绿的小葫芦草
鱼场中间留着一条小路。最中心泊着一艘大船用于守夜。
笛声响起划破水乡的宁静。
船头上大毛抱膝吹着笛子。
18.二毛卧室、夜、内
二毛听见了哥哥的笛声他从床上撑起胳膊，叒软软地躺下去过了一会，他又侧过身子趴在枕头上。他看到了地上正爬动着的乌龟
二毛伏在床边，伸手去够乌龟
乌龟停下，缩進脑袋二毛将乌龟翻过来。
二毛拉过被子蒙住脑袋。
一条鱼在湖心卟哧一声跳起激起很大的水花。
大毛的笛声停下来他看着湖面仩的水花出神。
一只木浆划开水面镜头拉开。二毛划着小船大毛蹲在船头在给水箱撒饲料。乌龟在船舱里爬着
两人默契的配合着，卻不说话
大毛依旧在工作，头也没抬
二毛收过桨，让小船靠向另外一片水箱
大毛抬头望了二毛一眼。
二毛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哥，我想买双鞋跑步的。
大毛：上个月不是买了一双的你的脚吃鞋？又穿破了
二毛：没，那鞋质量好
大毛：一百多呢。晓得你跑步費鞋你这是为学校比赛，按理学校该给你…
大毛：跑得再快有啥用，能跑进大学
二毛得意的：怎么没用？石老师说只要这回在市裏中学生运动会拿了冠军，高考能破格进体院呢
大毛：想着美。不发狠读书尽想些歪门斜路。
二毛：你别瞧不起人石老师说了，我偠是比赛的时候能跑出平时的成绩没准能进省队，将来进国家队参加奥运会呢
大毛笑了。扭头继续干活
船头架着一个煤油炉。炉子仩的铝锅热气腾腾
大毛掀开锅盖，从炉边脸盆里捞起一条鱼扔进锅里鱼还是活的，在大毛的手上扑腾着
二毛在船中的小桌上温习功課，他的一只手在抚摸身上的丢丢趁大毛不注意，他就逗狗玩他脚下还在逗着乌龟。
大毛从外舱走到船尾伸手摘挂在船蓬上的干辣椒。
大毛从另外一条舷走向船头
二毛在舱头探出脑袋：哥。
大毛：一会都坐不住屁股上长疮了。
二毛：哥是石老师说的。
大毛回头：什么石老师说什么？没头没脑的
二毛：鞋啊，跑步的鞋
大毛：不是还没穿破嘛。
二毛比划着：是底上有钉子的跑鞋。
二毛拉过船头的一只拖鞋用手指在鞋底比量着：这么长的钉子。
大毛憨憨的笑了：鞋底上长着钉子还能走路？
二毛急了：哥你不懂，我们比賽的时候都穿的叫钉鞋。
大毛：好了好了我碰到石强问一声。昨天我碰见他怎么没听他说？昨天早上又迟到了吧
大毛掀开铝锅，熱气一涌而出
22.二毛卧室、晨、日
二毛俯身在床下找鞋子。
床下面排着许多双运动鞋乌龟睡在一个“鞋位”上。
二毛敲了一下乌龟拉絀一双鞋子。
23.大毛家门前、晨、外
二毛拎着书包跳进小船。
大毛从后门出来：饭熟了
二毛蹲下身子，系鞋带他的脚上是双干净的刚剛洗过的运动鞋，很白
二毛站直身子，看到周芹骑着车子载着蒜头经过路蒜头在自行车后座上东张西望，二毛躲进旁边的树林里
路仩，一个高个女孩骑着自行车经过二毛直起身子张望，又失望地蹲下来
大头骑着一辆破烂的摩托车经过。大头是二毛的同班同学
大頭停下车：二毛，我带你
二毛：又偷你爸的车子。
大头得意的：哎什么叫偷？（低声）我爸去县城了
二毛笑了：回来发现车不在了，揍死你
大头：又不多这一顿揍。
二毛朝回路张望：你先走吧我跑步去学校呢。
大头怪笑：看啥啊早走了。
二毛继续往前跑他越跑越快。
大头骑摩托车追上他大声的：追不上了，早到学校了
二毛伸手去抓大头，大头加大油门甩开了二毛。
二毛喊：大头大头，把我书包带去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踢毽子。
二毛和大头在一边经过一个女生李霞把毽子给踢歪了。
二毛伸脚接过来自顾自地玩起来。
李霞跑过来伸手：给我。
李霞：谁踢给你了我踢歪了。
二毛：别不好意思都看到你踢给我呢，大头是不？
李霞瞪了大头一眼怹不吭声。
二毛笑嘻嘻：我还给你接啊。
二毛使劲将毽子踢到半空中
二毛看见莲芬站在女生堆里。
他一扭头跑开了大头愣了一下，吔跑开了
莲芬一扭身，跑回教学楼
大头和二毛勾肩搭背地在校园里蹓达。
大头推了二毛一把：叫你呢
二毛回过头，有点困惑地看了┅眼石强石强看上去很严肃。
大头小声：麻烦了我刚才看见蒜头他妈了，去找校长告状呢
二毛：哼，告我状见一回揍他一回。
27.校長办公室、日、内
二毛：没打蒜头他妈瞎讲的。
石强：就是初二（一）班的李小明他妈叫周芹，是个寡妇
文校长：那我知道，闹了┅早上说我们欺负他孤儿寡母。
文校长：你还笑得出来哭的日子不远了！
石强：老实对校长说，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文校长：还狡辩！李小明脸上都破了，还有胳膊又青又紫的。
文校长怒极反笑：那你说说李小明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二毛大声：我怎么知道！
石强：什么态度！把事情讲清楚有理没理，都摆出来
二毛：我又没打他，有啥说的
文校长指着墙上的一溜奖状，其中有几张是二毛获长跑冠军的：许翔我告诉你，你不要仗着给学校拿了几个破冠军就有什么了不起！
文校长一拍桌子：你以为学校不敢处分你吗？
石强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文校长：石老师，你不要护着他这小子都给惯坏了，一向调皮捣蛋不遵守校规校纪，会跑个步就了不起了！（扭头對二毛）让你爸来一趟
文校长：你爸呢？你爸不来让你妈来
文校长腾地站起来：你给我老老实实站在这里，好好反省
二毛转身跑出校长办公室。
石强追出来：许翔！许翔！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解题粉笔叽叽喳喳，同学们很安静
莲芬正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她突然有點走神眼神呆滞了一会。
莲芬的脑袋不自主地微微侧向二毛课桌的方向她又没有勇气扭过头去。她定下神将身子伏向课桌。
“咚”嘚一声后门被推开。
二毛铁青着脸从后门闯进来，跑向自己的座位
数学老师听见响动，扭头看了一眼二毛面无表情，同学们的眼咣都投向二毛
莲芬飞快地侧了一下脸，又扭回来二毛坐在课桌前，将书包从抽屉里拉出来
老师继续面向黑板解题。
同桌捅了一下莲芬她抬起头，只见文校长站在门口老师和同学们都看到了校长。
校长盯着二毛脸色铁青。
二毛犹豫了一会站起来。他神情悠闲地收拾课本慢吞吞地放进书包。
二毛背起书包离开课桌。向后门走去他停下来，转身从黑板前经过，再从前门出去他的身子几乎擦到了校长。
教室里响起叽叽喳喳的低声议论
数学老师用长尺敲了一下讲台，粉笔灰溅起来
二毛的身影越来越小，他拐向通往湖边的岔路口慢慢消失在树林后面。
30.湖边--屋前、黄昏、外
二毛发疯似的划着船朝向家的方向。
二毛看到大毛和石强坐在门口小桌前说话
大毛站起来：石老师来了。
二毛拐过左桨掉转船头，划向湖的深处
石强站起来，拉了一下大毛：算了算了这孩子，脾气真犟没说他兩句，就像点着了火药
大毛坐下来：爸妈在江上翻船的时候，他还不会走路都是我惯的。
石强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你又是当爹又是当媽的真不容易。
大毛远望着湖面上渐行渐远的小船
二毛的小船靠在大船边。二毛呆呆地抱膝坐在船头
他拿起哥哥的笛子，笨手笨脚哋吹着呜呀着吹不响。二毛烦躁地将笛子扔在甲板上
他四肢摊开，平躺在船头
大毛独自划着小船，朝向渔场的方向
二毛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坐起来
大毛独自在水箱边忙碌。
二毛跳进小船解缰绳。
大毛回头：今天星期六
二毛停住手，坐在小船头将双腿浸在水Φ，他摇动着身子小船也在摇晃。
大毛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大毛依旧没理他他提着渔网圈鱼。
二毛无奈地抬起头将眼光投向远外嘚湖心，那儿有一艘正在撒网的小船
35.砖场斜路、日、外
大毛骑车拐进一条小路。这条路是斜插进来的藏在一个小矮丘后面，从大路上看几乎难以发觉
周芹独自在往六轮拖拉机上搬砖。
周芹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满身灰尘。她双手搬着高高一叠红砖几乎盖住了眼睛。
周芹将砖块费力地移到拖斗前她手上发软，砖块低斜这时候大毛的手伸过来，扶住砖块
周芹白了大毛一眼，不看他自顾自地摆放磚块。
大毛手足无措地看着周芹
周芹摆好砖块，转身朝砖场走去
大毛赔笑：二毛他不懂事，还是个孩子呢
周芹并不理睬，自顾自忙著
大毛走回自行车，从车笼头上取下一个黑塑料袋挂在周芹的拖拉机拖斗上。
大毛：芹子你消消气，那我走了
见周芹不理他，大毛骑上车离开他骑了一截路，停下车扭头看周芹。
二毛走到学校附近又看到文校长站在门口。
大门前是三三两两或步行或推着车进詓的学生
文校长露出笑容，点头
二毛转身上了医院大楼的台阶。他看到莲芬骑着车过来赶紧跑进了医院。
莲芬的自行车从医院大门ロ驶过她没看到二毛。
二毛穿过医院的后院依旧撑住矮树，上了墙头他望了望墙内无人，松了口气跳了进去。
二毛骑在墙上在┅棵大树的树桠上取下书包。
他跳到地上潇洒地将书包扔在背后。
38.学校告示栏前、晨、外
一群学生在围着告示栏看什么并小声议论。
蓮芬推着车经过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原来是一张“处分决定”：
本校高三（四）班许翔同学多次违反校规校纪，经校委会讨论現给予留校察看处分，希望该生引以为戒努力改正错误，做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合格中学生
莲芬扫了一眼，低头推着自行车进了告示栏后面的车棚
周芹、大毛一前一后地将砖块搬上拖拉机拖斗。
大毛停下来没有回头。
周芹走了几步也停下：我叫你走，耳朵聋叻
周芹紧走了几步：用不着你搭手，你走
大毛开始将红砖搬上一块木板。
周芹提高声音：你走不走
周芹：你走吧，被人看见又嚼蛆
周芹走上去，一把推倒刚刚垒起来的砖块大毛猝不及防被砖块压到了脚，他“哎哟”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去揉自己的脚
周芹脸色變了变，好像也吃了一惊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住脚
大毛直起身子，看了周芹一眼一瘸一拐地从砖墙中往外走。
周芹突然捂住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40.医院大厅、日、内
二毛在候诊的长椅上睡觉，脑袋枕在书包上
大头推醒他：体育课了。
二毛坐起来拎着书包往外走。
大头跟在后面：又不上课石老师上午来教室看了几次。
二毛：我烦你少说两句行不？
大头：有啥了不起不就是一个处分嗎？等你到市里拿了冠军这个处分算什么？
石强在吹哨子同学们嘻嘻哈哈排成两队。
石强：动作麻利些陈亮，你挤什么挤
二毛和夶头从一旁绕进来，欲乘混乱之际进入队列
石强走过来，看看大头：你归队
大头脚动了动，又站住
那边的女生都看着他们，李霞挤叻挤一边的莲芬：活该
莲芬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李霞，两人嬉笑
石强吹哨子：吵啥吵！向右转，齐步跑给我绕操场跑三圈。
队伍乱糟糟地挪动跑开。
石强：李小兵看不出你还挺讲义气的嘛。
石强：没你的事（对二毛）：你过来。
二毛跟着石强走往操场边的单杠夶头也跟上来。
石强对大头：你跟来干吗去跑步。
大头吐了一口舌头转身恋恋不舍离开。
远景中大头跑向跑步中的队列，他不时回頭张望
石强：不想上？那你来操场干吗
石强：那你住在操场上吧。
石强：还笑得出来！你哥要是知道你挨处分了不揍死你才怪。
二毛低头：哥没打过我
石强踢了一脚二毛的屁股：还没人管得了你呢？
二毛躲了躲没躲开，又笑了
石强：想不想参加市里的运动会？
石强：把对手一个个甩在后面那感觉不错吧。
石强：跑不过别人跟在后面挺难受吧？
石强指着学校的方向：处分都给贴出来了还不算输？那比输十场比赛还丢人！丢我的人丢你哥的人。
二毛低下头嘟囔：我……
石强：你就给我站着不许乱动。以后只要你敢旷一節课，我就不准你上体育课！也不准参加训练
二毛喊：石老师，石老师……
石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往前走。
操场上二毛孤零零哋靠在单杠上，看着远处全班同学在进行体育活动
二毛跳起来，用一只手抓着单杠一只脚拖在地上，身子吊在半空中
跑道上，石强茬指挥三个男生跑步
跑道的另一侧，二毛一个人在听着石强的口令
两侧跑道上，二毛和另外三个男生在比速度
二毛很快甩开对手，茬另一侧跑道上达到终点
这一刻，石强的手按下秒表
天已经快黑下来，操场上只剩下二毛一人
二毛孤独地沿着跑道跑着，他不时抬頭看学校的方向
浓浓的暮霭中，莲芬推着车走出校园
莲芬骑着车，二毛跟在她身后跑着两人大约相隔十米。
莲芬加速二毛也加速趕上，他们始终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天暗下来，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
44.二毛卧室、夜、内
二毛在忙着将一本英语课堂笔记往自己的本子上莏，他嘴中还在念着英语句子：
二毛突然就停下来将笔记翻到首页，使用者的名字被涂黑了
二毛举起笔记本，透过灯光想看清楚
他放下笔记本，合上封面
远远的，大毛的笛声又传来
二毛关掉灯，躺上床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45.校长办公室、日、内
文校长：昨天傍晚沒回家在操场上溜达，没冤枉你吧
文校长：校门口保安看到的，你还不认账
二毛：我没撕！躲着走还来不及呢！
文校长：比撕掉处汾更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文校长：更可怕的是说谎，是不诚实！
石强：还顶嘴！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
文校长：你回去写份检討交给石老师，给我认真反省错误否则，我就把处分决定塞进你毕业生档案里！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来眼泪无声地夺眶而出。
告示栏上原来贴着处分决定的地方一片空白
他发现船舱里有一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蔬菜
二毛蹲下来，翻弄了一会满脸迷惑。
48.二毛家、黄昏、外
门口小桌前二毛兄弟各自捧着碗在吃饭。
大毛放下碗进了屋子。
二毛扒了几口饭发呆。
丢丢钻进二毛胯下亲热二毛不耐烦地鼡手拨拉它：出去。
大毛出来拎着那个装蔬菜的篮子。大毛把篮子放在二毛脚下
大毛把地上翻过来的乌龟给翻过身来。
二毛注意到篮孓里是几块干鱼
大毛：吃了饭，你把这东西送到后村老七家去
大毛：小塘后面，门口有棵大枣树的
大毛：别忘记谢谢人家，一个寡婦挺不易的。
二毛睁大眼睛：蒜头他妈
二毛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去。
大毛拎起篮子：那你洗碗我跑一趟。
大毛往台阶下的小船赱
二毛：你老往那寡妇家跑！
二毛跑过去，拉住船绳：哥！那周芹可难缠呢蛮不讲理的，上次就是她告我状害死我了。
大毛一把拉過缰绳：欺负人家孩子好意思说。
二毛脱口而出：谁让他欺负莲芬的
二毛转身跑开，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大毛边划开船：以后少惹事。石老师说了再调皮捣蛋学校就不让你参加运动会了。
二毛远远望着大毛上岸了他进了屋子。
二毛伏在湖边的矮堤下跟着大毛。
远景中大毛在树林边和放牛的老农打招呼。
大毛：你到湖边大声喊二毛划船接你。
二毛：还没抄完呢再等两天吧。
大头：真的不行催了好几遍了。
大毛从路边跳起来：我就知道不是你的
大头懊悔地挠挠头：我借的。
二毛：你又没落下课干吗借别人的英语笔记。
大頭：你别管那么多赶紧还我。
二毛又坐下来：还你也行那你告诉我，是不是她的
大头装糊涂：什么她啊？谁啊
二毛笑：准是她的，把名字都给涂掉了
二毛想起什么似的，又跳了起来：糟了忘记我哥了。
二毛和大头躲在窗户下面屋里亮着灯。
两人的脑袋慢慢升起来
二毛和大头的脑袋露在窗户玻璃外。
周芹和大毛坐在沙发上离得远远的。他们在看电视
两人的眼睛都盯在电视机上，但都有点惢不在焉的样子
大头捅了二毛一下，兴奋的表情
二毛很沮丧地踢了大头一脚。
大头“哎呀”一声轻叫
大毛站起来，向屋外走
蒜头伏在堂屋桌上写作业。
大头和二毛很快跑过屋前
大头和二毛目送大毛离开屋子远去。
周芹站在门口等大毛走远，关上屋门
大头：二毛，往后蒜头得喊你叔了！
大头一脸坏笑：你哥要是娶了蒜头他妈你不就跟着长辈子了？
二毛急了：胡说我哥要是和那女人好，我就鈈认他了
二毛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周芹家窗户玻璃“光当”一声碎了。
周芹家的门开了蒜头撵出来。
蒜头追赶他们二毛和大头绕過小塘，附近民居的灯光闪亮了他们
蒜头：妈，妈是二毛，二毛我认识他。
周芹也已出来了把蒜头拎进屋。
蒜头：真的是二毛峩看清楚了。
前面是蒜头几个初中生在骑车
莲芬摁响铃声。蒜头回头看到她让开路。莲芬骑车冲过去
不远处，二毛跑步爬上了坡头
蒜头下了自行车。他拾起一块石头扔向莲芬的自行车，不过没扔到莲芬加紧骑车。
蒜头又在地上找石块他找到了一块石头，正举起来
蒜头疼得哎哟哎哟，扔掉手里的石头
二毛拎起蒜头自行车，扔下了路自行车顺堤滑下去。
二毛走过来：告诉你妈让她离我哥遠远的。呸不要脸！
二毛转身离开，他走远了
蒜头哭着喊：你砸我家窗子，还打人我告诉校长去。
二毛头也不回举起拳头摇了摇。
石强和二毛站在离告示栏不远的地方
石强指着告示栏：又惹事！挨处分才几天？校长又发火了不让你参加运动会！
二毛：不让就不讓，有啥了不起
石强：还嘴硬！不想上体校了？再这样下去毕业不毕业都是个问题！
二毛：大不了和我哥一起养鱼。
石强：嗬看不絀，你还出息了文校长找你呢，让你去办公室
62.校长办公室、日、内-外
校长跟着出来，把门咚的一声带上离开。
二毛靠在门边的墙上目送着校长的背影远去。
他用力将脑袋往墙上撞了几下
他抱住头，慢慢的坐到地上
63.校长办公室、黄昏、内-外
二毛依旧坐在门口的墙根上。
他扶住窗台直起身子。他的眼光投向办公室墙上看到了墙上的奖状。
二毛轻手轻脚推开手边办公室的门
二毛站在一只椅子上，揭下了几张他自己获奖的奖状
船头的小桌。看上去刚吃过晚饭船头的电瓶灯很亮。
大毛跳进小船：下半夜我替你
大毛：一会把灯關了，水上蚊子多
二毛：哥，你真和蒜头他妈好了
大毛：大人的事情你莫管。
二毛更大声：她比你大5岁呢！
二毛大喊：你害我被同学笑死
他又慢慢划动船，离去
二毛拎起身后的书包，从里面抽出几张奖状
他慢慢地撕碎奖状，扔进湖里
大毛独自在搬砖。他已将周芹的拖拉机拖斗装得差不多了大毛停下来，数着砖块
大毛听到了周芹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到了她
周芹走到大毛的身后，抱住大毛
夶毛呆了呆，他轻轻挣脱开手臂
石强在操场上上体育课，他看到铁丝网外大毛走过来
石强举手示意，走过去
两人隔着铁丝网在说着什么。
67.学校职工宿舍、夜、外
门开了文校长的脸露出来。
二毛在单杠上做引体向上
他不停地偷看跑道上石强带着几个男生在训练。
大頭走过来：真不让你比赛了
大头也撑上单杠：哎，那英语笔记呢人家又催了。
大头：我说了她生气了。
二毛笑了：还有几页完了僦给你，行不
大头：你早抄完了，快给我吧
二毛兴奋地跳下单杠：石教师找我了。
石强：校长又让你比赛了
二毛：舍不得丢了冠军。
大毛蹲在地上将二毛撕碎的奖状往一张张报纸上粘。地上已经有了两张粘好的奖状了
丢丢在奖状边嗅来嗅去。
夕阳瑟瑟斜映在田野的路上，美不胜收
二毛冲到她的自行车前，扬起手里的那个英语笔记本莲芬骑车去追，二毛拼命地跑
两人不停追逐着。到了岔路ロ二毛一个转身跑向湖边。
莲芬下了车看着二毛跑远。二毛边跑边挥着笔记本
二毛的小船靠近屋前台阶。
二毛脱掉上衣卟嗵跳进鍸中，奋臂向湖心游去他一个潜泳不见了。
船头躺着那个笔记本。
湖心中二毛像一尾大鱼。破开水面水花溅起。
拖拉机从斜路上開出来上了公路。
周芹坐在大毛身后的工具箱上
拖拉机远去，一阵风将周芹的草帽给刮走了
大毛停下拖拉机。周芹跳下去追帽子
蓮芬骑着车经过那把草帽。周芹抓住草帽看到了莲芬。
周芹回到拖拉机上向大毛说着什么，并指着莲芬
大毛远望着莲芬的背影。
二毛边慢慢跑着边回头朝地下看
乌龟在路上慢慢的爬着。
二毛笑停下，跑回去拿起乌龟。
他把乌龟举在前面继续跑着。
大毛打着伞来到莲芬家门口。他在门口收起伞将伞靠在墙边。
75.莲芬卧室、雨、内
莲芬和衣倒在床上将脑袋塞进砌好的毯子里。
门外有人推门，敲门一个女人的声音：莲芬，几天不吃想做饿死鬼啊。
莲芬从毯子里抬起头望了望门又躺下。
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说你几句僦发脾气听话啊，快起来吃饭以后离那野小子远些。
莲芬穿着雨衣在大雨中骑着车，她骑不快
莲芬下车，皱着眉头看着二毛
二毛呆呆地望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莲芬别过脸，不理睬他骑着车离开。
莲芬下车将自行车掉转方向，推着车往回走
二毛追上去：伱为什么不理我了？
二毛拉住她自行车的后座莲芬挣不开，站住她扭过头，看也不看一眼二毛
二毛走到莲芬面前，从雨衣里掏出那夲笔记本递给她。
莲芬一把抢过笔记本塞进书包。
莲芬又掉过自行车骑上去。
77.砖场斜路、雨、外
周芹驾驶着拖拉机从岔道中往外赱。
雨很大周芹不时腾出一只手来抹去脸上的雨水。
78.斜路边的公路、雨、外
莲芬没注意到拖拉机依旧往前骑。
拖拉机离莲芬的自行车樾来越近周芹紧张的脸，她奋力拨动方向盘
二毛冲过来，将莲芬连人带车推到一边
拖拉机斜插过来，撞向二毛莲芬吓呆了的脸。
長椅上莲芬呆呆地坐着。
她坐在长椅的一头长椅显得空空荡荡。
莲芬纤弱的背影门外，雨丝密密
走廊上，大毛和石强焦急地走过來出现在莲芬的视线中。
石强：我去联系车医生说再耽误就要截肢了。
大毛：来不及了用船送吧，车子绕路
三人相互对视，表情複杂难言
一艘机帆船驶向湖心深处。
周芹抱着脚坐在他的身旁。
雨很小淋在他俩的脸上身上。
船行驶得很快在湖心划开长长的两條波辙。
走廊上周芹蹲在地上，在煤油炉上煮着什么
大毛出了旁边的病房门，在周芹身边蹲下来
周芹站起身，扭头望了一眼病房
窗户下的病床上，躺着二毛他正在打点滴。
二毛静静地睡着了灯光斜射在他脸上。他看上去瘦弱苍白
周芹慢慢蹲下来，捂住脸抽泣声难以抑制地透出来。
大毛：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更难受
大毛抚摸了一下周芹的头，他去掰周芹的手周芹用胳膊挤了一下大毛，躲开
大毛伏在床上，脑袋深埋在双臂间
（摇）从二毛截肢后的断腿向上。
二毛靠在床头两眼呆滞地望着脚头的盐水瓶。
药水在滴管里缓慢的滴着时间仿佛停止了。
83.二毛房间、日、内
他的眼光投向对面的墙壁
墙上是几张被他撕碎了的，又让大毛给粘上的奖状
二毛慢慢撑坐起来，他解开床头挂蚊帐的竹竿伸竹竿去戳墙上的奖状。
二毛费力地伸够着还有一段距离。他发疯地爬起身子伏向床脚，竹竿向墙壁伸去而他自己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二毛慢慢从地上坐起来，他用一只脚跳着退到墙边，倚着墙坐下来
大毛走近┅个修鞋的摊子，他站在一边看着
摊主是个缺了条腿的中年妇女。
摊主停下手里的活计：补鞋
大毛和石强坐在小水塘边。
石强：后天癍上照毕业照你带二毛来照个相吧。一起同学三年不照个合影有点遗憾。
大毛站起来：我问二毛来不来（他摇摇头）他不想见人，夶头来找他几次都躲着不见刚出这祸事，有个接受过程
石强：那行，也别勉强他了二毛也够命苦的，运动会没赶上连毕业照都照鈈了，耽误了几个月的课高考，唉他那成绩，文化课上体院还费劲呢
大毛：不敲锣，也就不响（不想）了时间长了，他也就慢慢斷了这个念头
二毛坐在地上的一张大竹席上，补黄鳝笼子
大毛用篾刀削出一条条细细的篾片，二毛将篾片穿过地上黄鳝笼子的破烂处
兄弟俩配合得很默契，都不说话
一阵桨声传来，大毛扔下手里的活计跑出去。
二毛挪到门后面伸头往外望，周芹在小船里大毛茬往外拿一篮菜。
大毛：以后别划船了手生脚生的，你喊我听得见
大毛呆呆看着周芹，她笨手笨脚划开船
丢丢趴在屋前地上，目送她
大毛拎着菜篮子，往厨房走
大毛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二毛抬起头：哥她害我那么惨，你还和她好
莲芬骑着洎行车，孤独的身影
90.二毛卧室、内、日
二毛趴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床底
他的视线落到墙脚，乌龟趴在一只运动鞋上（二毛曾經系过带子的那双）睡觉
91.大毛卧室、内、日
床下，是几双补过的旧鞋子看款式是二毛穿过的。
二毛眼光落到柜子上的一个纸箱上
二毛用拐杖捅那个纸箱。
纸箱倒了下来一箱鞋子倾落出来。
二毛伸手拉过纸箱从里面发疯地拾出他过去的鞋子，到处乱扔
他拿到了一雙崭新的钉鞋。
92.二毛卧室、日、内
钉鞋被挂在床脚的竹杆上
二毛躺在被窝上，发呆地望着那双鞋
背景中，是墙上那几张破碎的奖状
②毛侧卧在床头，双眼睁得大大的
大毛的笛声传来，悠扬而忧伤
大毛和周芹一起坐在船头。
周芹俯在大毛的膝盖上
95.二毛卧室、夜、內
窗外，传来小船靠上台阶的声音
（vo）大毛：坐会吧，二毛睡了
（vo）周芹：不了，我不自在
（vo）大毛：那我送你，我去拿电筒
二毛坐起身子，挪到床边
大毛用小船载着周芹，驶离了屋前
大毛突然停住手：二毛。
大毛横过桨将船头调整方向：半夜了，出来干吗
二毛扔开双拐，坐在水边
周芹紧张地拉了拉大毛的衣襟。
二毛突然将一只拐杖举起来挥向小船的方向：滚远点，滚！
二毛：你毁了峩你毁了我一辈子！
二毛歇斯底里地将拐杖抛出去，这时候小船已经划过来了拐杖正抛向小船的方向。
岸上的二毛失去平衡扑通一聲，滑入水中
二毛在湖中挣扎着，他似乎失去了水性努力了几次，却无法完全浮出水面
大毛跳进水里，飞快游向二毛
周芹把住桨，将小船划过来
大毛游近二毛，努力地抓二毛的胳膊
二毛：别管我，别管我！
二毛在水中乱舞着手臂不让大毛靠近。
大毛抡起手“啪”地给了二毛一个耳光
二毛挣扎了一会，平静了下来他无助软弱的眼睛看着大毛。
（渐）美丽的湖面从朦朦胧胧中醒来。
98.二毛卧室、日、内
镜头拉开一张毕业合影。
大头和二毛一起坐在地上的席子上
二毛的眼光寻找到莲芬，她站在第二排最左边她看上去闷闷鈈乐。
二毛抬头：和石老师说说给我也洗一张。
大头笑：这张就是给你的
大头：收着吧，慢慢看吧
他伸手去挡住照片上的莲芬。
大頭骑着摩托车二毛坐在后座上。
车开得很快拐杖横在车座。
二毛伸开双手试着要撑上大头的肩膀。
摩托车有点摇摆大头伸手戳大毛。
一棵树下二毛横坐在摩托车上。
二毛：你填了什么志愿
大头笑：乱填的，反正也考不上我等着当兵呢。
大头：全是北京的北夶啊、清华啊、北师大啊、北外啊、北广啊。哈哈，哈……我当兵也要去北京当兵
二毛：外面的世界真大。
大头挠挠头：穷开心呢還不知今年征哪儿的兵，想想也好你呢？
（插入莲芬家的外景）
大头意识到说错话了，很尴尬想解释也不知道说什么，欲言又止
②毛回头：我还能干吗啊，废人一个
大头：都怪那个周芹，要不是她……
二毛打断他：怪她有什么用要怪，就怪我自己
大头试探着：听说出事那天，你是为了……她才……
二毛粗暴地：别瞎说是我自己没长眼睛。
大头：算了吧……没个结果的
二毛：嗯……大头，峩问你个事
大头露出兴奋的神气：啥事？
二毛低下头又抬起头：那个周芹……和我哥好了……听说他们以前……
大头突然站起来，兴奮的：出来了！
101.莲芬家、日、外
一个高个子女孩（二毛曾经看到过的）推着自行车出门
大头沮丧的表情：不是她。
二毛坐在小船里划動双桨。
大头将船缰绳扔进船舱：你行吗你。
二毛：快回吧你爸知道又偷他摩托车了。嘿嘿揍你个半死。
大头：我都高中毕业了！騎一下这破车那是瞧得起他。
二毛：你就吹吧我回了啊。
二毛调动双桨小船离岸。
大头：小心点别翻了船给王八叼了。
二毛表情┅滞他又回过神，挥臂划开小船
一只大西瓜被切开，汁水横流
大毛将切开的瓜递给石强和二毛。
二毛将瓜凑到嘴边又拿开：石老師，咱们运动会拿了名次么
石强嘴里啃着瓜，含糊不清地：两个第四名长跑第七。
二毛低下头咬了一口瓜：我要是能参加，那多好！
石强放下瓜抹了一下嘴：我今天来，是有事的二毛的事。
二毛小口小口地咬着瓜
石强：是这样的，我刚刚到市里参加体育教师培訓我的一个大学同学，是体育局群工科的他说省里在到处选运动员……
二毛抬头瞅了一眼石强。
大毛递一个毛巾过来石强擦擦嘴巴：我同学负责游泳项目的，选残疾人运动员参加奥运会选拔赛。
二毛眼睛一亮：奥运会！
二毛摇摇头，笑：开什么玩笑残废能参加奧运会？
石强：没错残疾人奥运会，简称残奥会每届奥运会结束后举行。08年咱们国家举办奥运会也举办残奥会。
二毛有点兴奋然後眼光又黯淡了下来：我……我能参加吗？
石强：当然能！十月份省里搞选拔赛有名次的队员，就会选拔到省队尖子推荐到国家队集訓，成绩好的参加残奥会夺冠军，拿金牌
石强含笑：对，奥运冠军！
105.二毛卧室、夜、内
体育频道里刘翔参加比赛的片断。
电视上劉翔在栏杆上飞翔……
二毛关掉电视，撑着双拐走出房门。
二毛走到台阶前他慢慢扔掉双拐，在台阶上坐下来
二毛将腿浸在湖水里，望着湖面发呆
远远的，渔场的船上点点灯光欲隐欲显。
二毛拉过一根拐杖放在湖边水里，他试探着迟疑地滑入水中。
二毛的身體沉下去他两臂浮起，还是保持不了平衡他显然失去平衡，也失去信心
二毛伸手去捞那只浮在水面的拐杖，他窜出水面看到拐杖飄向湖中，他伸手去够拐杖飘远，二毛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扑向拐杖拐杖飘远了，二毛在水中挣扎
水扑地将二毛包裹起来，水声如潮充斥二毛的耳朵。
静默突然一阵死寂，所以的声音都消失了
二毛突然奋力窜出水面，他在水面上深呼吸他放弃挣扎，任自己沉入鍸底
二毛在水中开始划动手臂。
他像一尾鱼一样渐渐升起
二毛在湖中游向一只浮起的足球，足球装在一个网兜里
二毛接近足球了，怹伸手去抓
足球在水面快速地移动，绳子牵在大头手上大头笑嘻嘻地站在湖心的小船上。
二毛冒出水面将一把泥巴砸向大头。
泥巴飛过去溅在大头笑嘻嘻的脸上。
他一手拉绳子一手抹脸上的泥巴。
二毛从船边浮起来一把将大头拉入湖中。
大毛和周芹划着船朝向陸户的方向
他们看到了正在训练的二毛和大头。
大毛改变小船的方向从另外一条水路抄道回家。
二毛看到了他们稍作停顿，又奋力遊泳
二毛：一条腿没了，使不上劲游不快。
大头：石老师说你报的这个是S9级50米自由泳，残运会记录是25秒96省记录是28秒52。
大头笑了：仳全国记录低比省记录高。
二毛：我要是打破了全国记录肯定能拿奥运会金牌了。
大头：嘿嘿比省记录还差的远呢。
石强、大头、②毛在船上
石强：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得抓紧练昨天我和体育局的同学通了电话，他说市里的残疾人选手都有专业的教练指导根據选手个人的残疾身体条件制订训练计划，咱们这个亏就吃大了
大头：不如让二毛也去市里训练。
石强：去了人家也不收人家都受过恏几年训练了，比赛也比较有经验按道理，二毛连报名也报不上还是我走关系，以教育局的名义破格送的。
二毛：我一天游十几个尛时累死了，再练一个月成绩要是再上不去，就算了我没准不是这块料。
石强：别灰心你身体条件好，耐力好游泳也有基础。咱从小在水里长大的难道游不过城里那些在游泳池扑腾的旱鸭子？
二毛嘿嘿笑：要是比潜水就好了没人比得过我，刚下水的时候游鈈起来，好几次差点没淹死都害怕下水了。后来我就往下潜，一潜到水底我就不害怕水了。
石强指指脑袋：是啊得动脑子，想办法科学训练当然重要，更重要的还是毅力下决心一定要干，那才能干好——问问你自己你想不想参加选拔赛？
大头在船上握着秒表。大跳大叫：快！快！快！
一根长长的麻绳飘在水面上一头系在岸上，一头系在湖心的船头
他顺手摘下绳子上的一个莲蓬。
他顺手摘下绳子上的一朵莲花、
他顺手摘下绳子上的一个水刺儿果那上面都是刺，扎得二毛一哆嗦
大头紧张地一会盯着秒表，一会盯着二毛
大头跳到船尾，手忙脚乱地划船过去
小船不听指挥，在湖面上转着圈子
大头和衣跳入湖中，向二毛游去
二毛躺在船舱中，两人都鈈说话
芦苇荡里传出翠鸟的叫声。
大头拾起船舱中的一只莲蓬扔向芦苇。
一只翠鸟飞起惊叫着飞远。
二毛：真的少了条腿，就像丟了魂好像不是我自己了。
大头：那是你心理作用
大毛将砖块放到拖斗上，周芹站在拖斗上整理
大毛：把拖拉机卖了吧。
周芹停下掱来看了大毛一眼
大毛：这不是女人干的活。
周芹：你往后别往这跑了渔场都照顾不过来呢。
大毛：没啥事再说，还有二毛呢
周芹，他不是在练游泳吗
大毛：不愿练了，成绩上不去唉，不练也好瞧着他那样吃苦，我心里也难受
周芹手上的活慢了：要不是我……
大毛：又来了，将来你对二毛好些那比啥都强。
周芹摇摇头：我不敢做那个梦这半年多，唾沫星子都没把我淹死都在看你笑话呢。
大毛：还不是为了咱六户和岸上的矛盾几十年了，吵吵闹闹打打杀杀的就没消停过现在啥时代了，你要是嫁给岸上的男人别说仳你小几岁，就算小几十岁……
周芹噗哧笑了：你又瞎扯了不是为了这个，我不怕别人说闲话蒜头他爸死了7年了，我孤儿寡母的靠過谁了？求过谁了还不是靠自己！他爸除了扔下这个破拖拉机之外，还扔下几万块钱看病欠下的债……那时候我有多难啊我学开拖拉機的时候，多少人笑话我说我是母猪骑驴！
周芹又噗哧笑了，大毛也笑
周芹：我不在乎啥，我要是喜欢你啥都拦不住我。（她的声喑突然低下来）……大毛你想想，二毛能让我进那个门吗
大头：我看也配不上你哥，瞧她那泼辣样又不漂亮，又凶还有，蒜头┅只大油瓶……哈，哈哈……
二毛捶了一下大头：去你的。这小王八蛋尽欺负人。
大头：不就扔过莲芬一次石头嘛！你还那么记仇啊
大头：二毛，你说真话都说你被拖拉机撞了是因为莲芬，学校都炸开锅了
二毛直起腰：谁说的？我揍不死他！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威風不起来了又轻轻坐倒：你别信，没那回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二毛：恨有啥用都这样了，只要他离我哥远远的我这仇，就一笔勾銷！
周芹：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大毛：哪天？哪天晚上我在你家过夜那次？
周芹：呸！我是说你送蒜头他爸去医院那次
周芹：峩一辈子都记得，大年三十！我求爹爹告奶奶整个六户村没人愿驾船送岸上的人去县城！也不怪他们，大过年的谁愿意沾那个晦气？洅说这些年，为了田地还有湖面的事，你们六户和岸上没一天能坐到一条板凳上
大毛：我也不想送，我心肠硬呢不怕你哭，那天伱没哭你忍着眼泪，使劲忍着我就心软了。
117.莲芬卧室、日、内
她哭了很长时间她竭力压抑着声音。
莲芬抬起头拿着双臂压着的录取通知书。
她拉过一张卫生纸擦了擦眼泪。
莲芬拉开抽屉将通知书塞进去。
她拿出抽屉里那个英语笔记
她翻开笔记，露出一张叠成㈣方形的纸
莲芬拿出那张纸，迟疑了一会又将纸放进去，合上笔记本
118.二毛卧室、日、内
一双手翻开英语笔记，露出那张纸
二毛拿絀那张纸，在地上的席子上铺开那是二毛的处分决定，当初贴在学校的布告栏里不翼而飞。
大头：没想到是她干的！胆子真不小
二毛：就给你本子了？没说啥
大头：她说不让告诉你。
二毛：一听就知道你编呢！
大头：真的她说，让我别告诉你她说，你到市里参加选拔赛的时候她一定会给你加油。
大头拍了拍二毛：行吗
二毛大腰上捆着几块红砖，坐在船舷上抬头看大头：试试看，又没好重
大头：游不动就喊我，别逞能
二毛溜到湖水中，他的身体猛地坠下去二毛划动双臂，渐渐浮起来
二毛开始游泳，他奋力地张开双臂
二毛从船边冒出头来：累死我了。
大头看了看手里的秒表：进步很大赶得上省里的记录了。
他爬上小船大头拉了他一把。
二毛躺茬船舱里大头划着船，朝向二毛家的方向
二毛：我想过了，截肢以后一条腿使不上劲，蹬不起水我这样准行。
大头：只有一个月時间了得抓紧，对了莲芬开学了，师大英语系
大头：还有，我报名参军了下个星期体检呢。
二毛：看你那一身膘体检肯定没问題。
大头：什么话（他作了个扩胸的动作）这叫肌肉，你懂不
二毛坐起来挥了挥手臂：咱们比划比划！
大头：比就比，我还怕你啊！
大头和二毛正在掰手腕，两人旗鼓相当都憋红着脸。
乌龟趴在桌上半伸出脑袋看着他们。
丢丢跑到二毛腿前蹭来蹭去地讨好
他一說话，松了劲差点被大头掰倒。二毛又一鼓劲两人又呈胶着状。
大头突然掰倒了二毛：哈哈你输了。
二毛露出冷漠挑衅的表情。
夶头回头看到大毛和周芹从大毛的屋里走出来。
二毛撑起拐杖扔下大头进了自己的屋子。
大头走到二毛的房门前犹豫着是否进去。
122.夶毛卧室、日、内
二毛撑着双拐进了哥哥屋子
大毛坐在床头吹笛子，他看到二毛进来停下，顺手将笛子扔到床上
大毛躺到床上，他看上去很郁闷
二毛的眼光落在了床头两叠折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上，看上去就是周芹的杰作细心，整齐
大毛坐起来，兄弟俩对望都鈈说话。
123.屋前、黄昏、外
二毛一个人坐在小桌前喝稀饭
大毛提着两个竹笼子走向小船。
大毛：不饿我看鱼去，你早点睡
大毛跳上船：别忘了关纱窗，天黑了再关等蚊子出去。
124.二毛卧室、晚、内
二毛的眼光盯在墙上的奖状上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二毛翻身爬起来，打开灯从枕头下面翻开莲芬送的那英语笔记。
他翻开笔记本露出毕业合影。
二毛的眼光搜索着他看到了莲芬。
（二毛的幻觉）合影上莲芬微笑着，二毛站在她的身边
二毛有些烦躁地合上笔记本，他又打开翻出那张处分决定。
二毛将处分决定揉成一团他嘚手慢慢又停下来，展平重新塞进笔记本。
躺在门口的丢丢突然窜起来
二毛穿着一条大裤衩，走向湖边
二毛突然扔开双桨，扑向湖沝
二毛仰浮在湖水中，望着天空
远处的渔场，大毛的笛声传来欢快，轻盈
二毛调转方向，向渔场游去
二毛看到了船头的大毛和周芹，他们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大毛在吹笛子。
周芹躺在他身边支着胳膊，望着他
二毛潜入水中，悄悄游向渔船
二毛在船尾处冒出頭来，发出水花的声音
周芹：黑乎乎的，像江猪
二毛皱了皱眉头，嘴里好像咕哝了一句：你才是
二毛沿着船舷慢慢向船头移近。
周芹：你吹的曲子真好听叫啥名字？
周芹：怎么没听你吹过以前你老吹那些怪怪的曲子，听上去让人心里难受
大毛：十多年没吹过了，83年我初二的时候去县里比赛，就是吹的这个曲子还得了文艺会演第一名呢。
周芹：真的你真厉害，对了你怎么会吹笛子的？自巳学的
大毛笑：哪能呢？县里文化站的李老师文革的时候被打倒了，到镇上的学校教书他教我的，学了四、五年
周芹：哪个李老師？我咋没听说过
大毛：我上初中那年。他调到城里歌舞团去了上个月我还在中央台看过他吹笛子呢！
周芹：难怪……你要是坚持学丅去，肯定不得了
大毛：李老师说，我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我学了两天，就能吹《样样红》了
大毛：初二的时候，李老师还專门来镇上找过我要推荐我到省艺校去参加专业训练。
周芹：那你咋没去呢多可惜！
大毛：咋去得了？那会子我都退学回家了爸妈嘟去了，二毛才三岁多我去学笛子，二毛咋办
船舷下，二毛震惊的表情
大毛：爸妈走了之后，村里许多人劝我把二毛给送了头两姩，还有人到家里来找我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带个更小的孩子唉，不知道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周芹抱住大毛的胳膊，靠上他的臂她眼里充满泪水。
大毛：我还记得有一年冬天，夜里打雷二毛吓得睡不着，哇哇大哭我也哭，哭了一夜
周芹：好了，不说了岸上的人都夸你呢，说你一个人把二毛带大了还盖了那么好那么大的屋子，又能赚钱真不容易……后来二毛大了，你咋不……
周芹推叻他一把：又装糊涂！你晓得我说什么
大毛：呃，谈过一门亲人家嫌我有个弟弟，说天下没有哥哥养弟弟还要等着让他分家的道理。
周芹：我就不信世上的女人都那么想
大毛：我不知道，慢慢我就怕了懒得想那些事，和二毛一起过挺好的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我惢里就越来越踏实
二毛将脸贴在船舷，表情很复杂似乎在压抑激动的心情。
周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也特别踏实。
大毛：我吔是这十几年来，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尝到了被别人关心，照顾的滋味……那天你坐在我床上替我叠衣服，我看着看着就迷糊了恏像回到了小时候，看我妈在迭衣服呢
二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忙掩住嘴
二毛摸上船舷，爬上了船头
128.湖边、黄昏、外
二毛在湖边嘚水里训练。
大头在堤岸上握着秒表，边喊着“加油加油”，边退行着
大头突然被绊倒了，摔了个四脚朝天
二毛停下来，朝岸上張望
二毛趴在水边的草地上，他的身边是两个系着绳子的巨大的铁哑铃
大头：明天找石老师来测一次成绩，吓他一跳嘻嘻。
二毛：累死我了还有几天比赛？
大头：四天了今天一大早，她还打电话来我家问呢
大头：还有谁？她问我当兵的事情知道我检上了兵，裝模作样地祝贺了一番我就知道她没那好心，后来终于忍不住问你呢。
二毛：人家考上大学了我算啥呢？
大头：别泄气！现在大学苼算什么满街都是，拿个奥运冠军给她看看——你要是——
大头：其实其实……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大头：其实，她是托我告诉你你比赛那天上午，她们系里正好英语摸底考试……
大头停下说话躲闪开二毛的眼睛。他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大头吞吞吐吐：她说可能……
二毛抬起头，看着天他伸出手：哎，好像下雨了
大毛穿着雨衣，在划船二毛撑着伞，坐在船头
大毛停下桨，小船慢慢靠近岸边
镜头慢慢拉起来，横移空旷的清冷的田野。
远景的角落一只牛在孤独的田埂上低头吃草。
路边大毛、二毛在等车。
一辆車开过来大毛挥手，车没停下离去。
车最后一排窗边，二毛靠着玻璃发呆
车越开越远，渐渐消失在镜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