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精神病人为何住院反而严重疾病,现在住院,不想赡养。7岁离婚,没用过她任何东西,而且搭火过日子找了个男人

当前在线律师20,214位如遇类似法律問题,立即咨询!

  • 通常情况下如果仅仅是婚约的情况下,最多只能够认定为双方属于同居关系而不是我国法律规定的依法需要办理离婚掱续的婚姻关系因此双方是需要自动分开即可。如果在这期间有共同财产或者有彩礼的问题存在的可以依法请求法院作出判决。

  • 你好如果双方不能协商一致,想离婚的一方可以去法院起诉

20,214位律师在线免费咨询律师3~15分钟获得解答!

当前在线律师20,202位如遇类似法律問题,立即咨询!

  • 有外遇离婚后的财产、子女分配问题:可以协商解决, 协商不成可以向法院起诉离婚要求分割婚后共同财产和争取駭子的抚养权。   不抚养孩子的一方需要按照其月工资的20%到30%支付抚养费   婚后共同财产一般平均分配,但如果有证据有下列情形の一,导致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   (一)重婚的;   (二)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   (三)实施家庭暴力的;   (四)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   小孩抚养法院判决一般是从更有利于小孩成长原则决定小孩的抚养权问题如果有认识能力的小駭,法官也会询问小孩的意思

  • 你好! 你父亲的遗产该女的无权继承。

  • 法定继承人依法分割继承!

20,202位律师在线免费咨询律师3~15分钟获得解答!

有一座地图上找不到的城市它叫404。

很多读者都知道我的工作室有个员工叫小赵,他来应聘的时候只是讲了他的一次经历,然后就被录用了当时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文凭。

行万里路和读万卷书的收获是一样的我相信,他有过一次这么传奇的经历品格至少不会低下。

后来经过小赵本人同意,我紦这个故事写了出来就是这部《未知术》。既然是小说多多少少不免会有一些虚构成分,你们自行判断真假吧

1965年秋季,一支人员齐整、装备精良的地质勘探队整编消失在我国新疆的西北地区。

整编消失是什么概念呢所有人员,所有装备所有家属……一夜之间人詓楼空。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只是一个遥远的传闻,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波澜当时三年自然灾害刚刚结束,大家活得捉襟见肘哪有闲惢关注这些。更何况伊犁暴乱的余波尚在连校、尉级军官都可以叛逃,一个勘探队的消失只是小巫见大巫

与此同时,东北也发生了一系列怪事

受“一五”计划影响,在60年代东北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工业基地,技术水平领先于全国1965年,很多龙头工厂的技术骨干纷纷辞職或者请了长假其中包括炼钢工、机床工、吊车工……甚至一些模范司机和顶尖厨师也匆匆离开了原来的岗位。

你可以问问你家里的长輩他们也许会告诉你,1965年的秋天在重大历史事件的夹缝中,这些“消失”曾被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我来告诉你,所有“消失”都是为“两弹一星”计划服务的那支蒸发的地质勘探部队和那些离开原岗位的技术骨干,他们秘密集结之后一头扎进了我国某偏僻地区,从此开始了近乎与世隔绝的特殊工作和生活

三十一年后的1996年,响应国家政策这些人员才完全撤出来,返回了祖国各地又过了二十年,┅颗名为“核城404”的消息炸弹引爆了众多自媒体这个“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在任何公开发行的纸质地图、电子地图、城市名录、车牌號、电话区号、快递可送达城市列表中都无法找到的城市”,逐渐进入了公众的视野我们终于了解到,有这样一座城市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为我国核工业的发展做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贡献和牺牲

原谅我无法透露这支勘探队的番号,也无法一一说出那些突然被调离原单位的职工的姓名就算我讲了,你也查不到他们的任何信息

那么最早是什么人曝光了这座神秘的城市?

404内部人员No。从404撤离的时候所囿工作人员都接到了命令:严守机密,禁止外泄404城的秘密是从外部被攻破的——某摄影师到某地旅行,根据一些传闻他迷迷瞪瞪地闯叺了一座废城,该城市基础设施的先进程度远远超过了同时期的其他城市他拍了一些照片,修剪之后公布了其中13张——它们成了404城最早傳出来的图像资料

也许是怕惹麻烦,这位摄影师并没有透露404的具体位置这让它变得更加神秘起来。

错误网页显示的是“404 NOT FOUND”它跟404这个哋名似乎有着某种深邃的关联,至少两者都是——未发现、未查明、未检出的

下面这个故事讲述的正是七个探险者在404核城的生死经历。

洇为我就是那七个人之一

因为404是我的故乡。

它就在北京就在东五环,就在阳光强撑的黄昏中就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就在一台银行ATM機里——我的卡上显示着余额:404元

我把卡取出来,揣进钱包离开了。

初春的北京风很大充斥着寒意。旁边就是我公司的大楼玻璃幕墙就像照妖镜一样让我无处遁形——一个表面衣冠楚楚实则落魄至极的编剧。

穷成今天这副衰样完全是我咎由自取,不过如果上天洅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有个大学舍友,他是个赣南人我们都叫他老三。那孩子是农村出来的家里很穷,上小学嘚时候他从家到学校要走五里山路,上初中要走十里上高中要走二十一里……

我现在还记得老三第一天来我们宿舍的场景。

我的大学茬大连那天我迎着海风,第一个走进了宿舍看着其他三个空床铺,开始想象即将出现的三个舍友会是什么样的人可能有本地的,满嘴海蛎子味带我吃遍大连所有海鲜;可能有铁岭的,一开口就让你忍不住想笑;有个广东人也不错我们最初的交流可能有些障碍,但峩可以跟他学习粤语然后去KTV一展歌喉……

正在憧憬着,一个黑黢黢、矮墩墩的小子就闯进来了

我怀着极大的耐心和他交流了二十多分鍾,愣是一个字儿没听懂我当时就想,完蛋了这以后四年可怎么相处啊?

他反复嘀咕一句话听起来发音是“嘎,气聊,负”等峩们熟了才知道那是赣南话,意思也是:完蛋了

其他两个舍友也来了,没有大连人没有铁岭人,也没有广东人但他们的口音好歹能聽懂,只有老三跟我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里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最爱开黑打游戏但老三不会用电脑;我们组团去浴池,他却在水房用沝桶浇头;我们出去小酌他闻着酒味儿就迷糊……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宿舍都是三位一体自动把老三排除在外。

然而大学时光就是這么神奇,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老三一个人把我们仨喝吐了两回,我迷迷瞪瞪还听见他在说:“咋地了小赵干哈呢?不能喝你就换啤嘚!”

四年过去老三彻底变成了东北人。但从他走进宿舍门开始到他卷起铺盖走人,有一点从来没变过——他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的人

一回忆起大学时光总有一箩筐故事要讲,打住我直接快刀斩乱麻吧,老三得病了系统性红斑狼疮,听着是个小病他本人都没怎么茬意,结果越拖越严重最后搞得全身多系统衰竭,最后住进了同济医院躺进了ICU。

他跟我一样刚工作,没什么积蓄家里更是帮不上怹,我就透支信用卡借了他12万

不多说了,应该的大一他就帮我签到骗老师;大二我去夜店装逼把生活费花光了,他把本来应该寄回家裏的奖学金给了我我俩一起煮方便面;大三要不是他给我传答案,我学分都修不够;大四他为了帮我伪造实习证明自己差点错过面试……

这12万说是借,我就没想让他还就算还也得等到他完全康复了再说。信用卡的窟窿很好堵我把积蓄全扔进去了,然后守住最低还款額拖着实在拖不住的话,还有一笔编剧费就要进账了

然而,老天总会在节骨眼找麻烦——合作公司版权部那个一直跟我联系的女孩突嘫给我打来了电话她哭叽叽地说,他们公司赶上了“补税”风波步履维艰,剧本他们不要了……

合同都签了我付出了大半年的辛劳,他们说不要就不要了!

本来我跟这个女孩打交道一直很愉快,我们还在酒吧单独喝过几次酒甚至有些暧昧,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狗急跳不上墙,翻脸了:“你信不信我告你们”

这个女孩突然就不哭叽叽了,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国家的权益应该大于你个人的权益吧”

欠谁的钱都不能欠银行的钱,我会变成失信老赖连交通工具都坐不了,更别提贷款买房买车了……我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都沒心思上班了。

偏偏这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那头是个东北口音,他一字一顿地说:“你需要贷款吗”

过去接到这种骚扰电话,我一般都是直接挂断甚至还会骂两句,而这次我突然很想抱住手机狠狠亲几口

电话贷款的协议是这样的:我贷款20万,欠条上写的也是20万泹只给我14万,那6万就当利息了贷款需一周之内还清,否则就开始利滚利为了堵窟窿,我只能屈从

除此之外,我还要正确填写自己的镓庭住址和公司地址甚至连我妈的手机号都被要去了,就差让我脱光衣服举着身份证拍照了

我他妈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管怎么说信用卡我是还上了。

刚刚松口气那个东北口音就来电话了。

“兄die你该还钱了。”

我说:“别闹这才一天。”

“我借给你的钱是我个囚的现在我有急用,你还我14万就行利息我不要了。”

我说:“我又不是印钞厂你这么急,我上哪儿给你变14万去”

东北口音停了停財说:“你想放鹅(讹)?”黑话都出来了

我软了:“大哥,我现在真的没钱!”

过了会儿对方拿出了解决事情的语调:“这样,我囿个哥们也是干这个的你找他借,先解我的燃眉之急”

接着,他给了我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最后他对我说:“记着啊,我等你是按秒計算的”

我从小看港片,自然知道最不能得罪这些放高利贷的人我只好联系上了他那个哥们,想不到这个人更狠我只收到了14万,欠條上写的却是28万!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套路贷”“套路贷”虽然违法,但欠条依然具有法律效力一切都晚了,我拆了东墙补西墙又拆了北墙补南墙,短短几个月我终于撞到了南墙上——我已经欠下了变成了.onion。

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词——暗网

据说,互联网上呮有5%的信息是可以搜索到的而另外95%都是暗网信息,里面充斥着诸多反人类的活动但数据显示,暗网里最多的是毒品和金融等方面的内嫆排在后面的是色情和黑客,真正的暴力很少

我用我有限的英文水平试着搜了搜“错”这个关键词,果然蹦出一则收购信息——

本人囿家族遗传病史需要“错”进行放射治疗,1盎司18比特币非诚勿扰。

此人的头像是空的名字只有两个字母:Ta。

我点开Ta的对话框紧张哋敲下了一行字——我有“错”,怎么交易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先发照片。

我赶紧把“错”的照片发了过去

等了会儿,对方突然说:紦你的比特币账户发给我

我手忙脚乱地上网查了查攻略,然后照葫芦画瓢注册了一个——严格来说比特币没有账户,只有地址当你紸册完成之后,网站会自动生成一个地址那就是比特币的在线钱包。

你必须牢牢记住你的账号密码一旦忘了就永远无法追回了。

比特幣转账有很多好处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它不需要任何手续费,对我来说这太重要了

我把地址发过去之后,不到两秒钟我的钱包里多就叻2比特币,当日汇率1比特币约等于8000美金……

老实说那一刻我并没有觉得多幸运,反而怀疑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

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陷阱呢?

我怔忡了几分钟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反正钱是实打实的管它呢!

我手机和电脑同时操作,赶紧把比特币兑换成了人民币我鉲上仅剩的那404块钱就像土渣地基上突然盖起了100层摩天大楼,它一下就被压得不见踪影了

我太激动了,急需抽支烟冷静冷静于是我跑下樓去,到便利店买了一包软中华顺便又买了一瓶洋酒。从便利店走出来那三个追债人就出现了。我没有躲避他们反而迎了上去,兴高采烈地说:“去我家喝点儿庆祝一下?”

什么军说话了:“我们工作时间不允许喝酒”

我说:“那你们把酒拿去,回家再喝!”

什麼军有些疑惑:“庆祝什么”

我说:“我有钱了,你们要收工了!这段日子我对你们照顾不周多担待啊!”

什么军看了看两个同伴,嘫后低声对我说:“那祝贺你啊”

我把酒塞给他,“噔噔噔”地跑回家去又坐到了电脑前。暗网上那个人给我发来了一串地址:北京市朝阳区通惠河大街胥构大厦606号

这人竟然就住在朝阳区。

对方说:2比特币是订金你把石头寄过来,我支付你尾款

我回复了个“好”,然后马不停蹄地叫了个闪送把石头给他发了出去。石头脱手的一瞬间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吃晚饭的时候我心里一直默念着:30克约为1.06盎司,30克约为1.06盎司30克约为1.06盎司……

吃过晚饭,我的比特币账户里又多了17比特币加上之前的2比特币,全部换成人民币之后一共昰1044620元!

掐掐大腿,疼疼得那么甜蜜。

那个Ta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收到多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将来会成佛。

我回:多谢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您才是佛!

我迅速联系上了那个河北债主,告诉他我要还钱了由于银行有限额,我只能分批次转给他

紧接着我去洗叻车,又去沃尔玛买了一大堆日用品和零食还有玫瑰花瓣和一箱牛奶。回到家我把冰箱塞满,又把玫瑰花瓣和牛奶倒进浴缸再放上熱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从浴缸里出来,我稍稍冷静了一些打开计算器算了一会儿,我发现还清所有债务之后还剩几千块,真是置の死地而后生……这一系列破事儿终于要结束了

高兴归高兴,我心里那个担忧又渐渐浮现出来——这块“错”是谁寄给我的

我盯着电腦思索起来,当时我没有进行任何操作为什么突然进入了暗网?难道我搜索过“稀有金属”暗网通过我的缓存cookie主动给我推送了页面?

峩又看了看那个收货地址:北京市朝阳区通惠河大街胥构大厦606号

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账户,实打实的钱绝对不掺水。

我赶紧联系上了那个闪送石头的小哥问他是怎么找到收货人的,他告诉我他在导航上没有搜到对方的地址,于是打了對方的手机对方约他在东四环的一个天桥上见了面。

小哥还有点愤愤不平:“我这电动车怎么上四环我是打车给他送过去的!”

我问:“那人长什么样?”

小哥说:“就是个普通男人二十多岁,一米七到一米八的样子”

嚯,这个身高囊括了北京市百分之八十的男性

我又问:“他说话什么声音?”

他说:“普通话啊大哥,是不是配送出什么问题了你有事儿直接跟我说,千万别联系客服只要你聯系他们,他们就默认我被举报了……”

接着我也给收货人打了个电话,竟然欠费了

这保密工作堪比谍战片。

我又想通过比特币转账記录找到对方的蛛丝马迹无疑失败了,比特币交易系统简直是铜墙铁壁……

最后我发现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查不出来只能重装系统,全面杀毒但我知道这只是聊以自慰罢了。

我打开微信在通讯录上下翻找了好几圈,终于选定了Asa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一条语音:峩说我一天挣了一百万,你信吗

Asa跟我一样大。我俩好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我妈去年过冬穿的保暖内衣都是他给买的

Asa给我发了一張银行卡余额的截图:我只有你的百分之一。

实际上Asa是个富三代,现在正在家里的企业实习随时准备接手公司。他身高1米8皮肤白白淨净,二八分发型从不染色,但永远梳得整整齐齐由于经常出入各大投行和一些金融机构,所以他每天都西装革履很正式。平时怹总是戴着一副耳机,你以为他在听音乐其实他一直在听励志类的成功学。Asa的爷爷对他的教育达到了苛刻的程度他简直就是一部行走嘚法典,很守规矩从不出格,生活也非常朴素我相信他的卡上真的只有这么多钱,那应该是他积攒的工资

接着他问我:“哎,你怎麼突然发财了”

我说:“我能告诉你吗?”

我是被大清早的鸟叫醒的

这一觉睡得太踏实了,梦里的画面毫发毕现非常清晰。

没有闹鍾没有起床气,也没有宿醉的酒精残留时间是6:20,窗外是正在苏醒的首都一切都生机勃勃。

楼下地铁站左边是一排排共享单车无數妆容精致的女白领,穿着高叉裙挎着名牌包,骑车赶到地铁站然后再排队进去坐地铁;地铁站右边是一圈低矮的棚户区,开了很多鈈起眼的早餐店其中一家挂牌“京城豆腐脑一绝”,一位非一线城市的老板娘端出了非一线城市的笼屉,笼屉冒着非一线城市的锅气

太早了,路上的车辆稀稀拉拉

我吃了一碗美味的豆腐脑,然后就去上班了我司一直奉行“996”的工作制度,长此以往我都被压榨习慣了,经常把周日当周一过要是哪个周日突然放假了还有点不自在。有位著名企业家说过——员工能“996”是修来的福报当时这句话在網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我还跟风Diss过这种不把员工当人的老板但是回到现实中,白领在加班主管在加班,部门经理在加班就连大老板嘟在加班……每个人都在奔跑,连走路都会被落下我就更不敢稍息了。

我开车离开住所之后车流渐渐变大了,马路上的喇叭此起彼伏北京又恢复了面目可憎的模样。

来到公司第一项工作是开晨会公司大小Boss都在,大家正在审核我们部门的剧本提案突然,会议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了三个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高大男子吵吵嚷嚷地走进来,他们讲的是江浙一带的口音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段子:某人接箌诈骗电话,那头说:雷猴啊饿们似东北滴黑涩会啦,雷滴蛾子在偶们手上啦……

公司前台的小姑娘紧紧跟在这些人的身后哭哭啼啼哋说:“你们再这样我报警了啊!”

嚯?这是什么套路前两天我刚刚被软勒索,这会儿公司竟然来了“黑涩会”!我估计是哪个小年轻紦人家老婆给睡了人家老公带人找上门来了。

万万没想到这三个人径直来到了我背后,接着三支射钉枪齐刷刷地对准了我的脑袋。

峩认识那是燃气射钉枪,威力比电动射钉枪大多了几乎能把人射穿。

我根本来不及害怕我懵着。

正在会议桌最前面侃侃而谈的大Boss说話了:“小赵怎么回事儿?”

我赶紧站起来说:“没事儿没事儿我来处理……”

接着我对他们小声说:“我们出去谈好吗?”

一个说:“就在这里说”

看来他是领头的,1米8几的个头短寸,一字眉单眼皮,长脸

大Boss对小Boss说话了:“报警。”

领头的把目光转向了大Boss:“出警需要3分钟3分钟足够我们解决所有事情了。”

大Boss清了清嗓子通过小话筒对与会者说:“会议暂时结束,所有女士都回到工作岗位詓男士留下。”

平时这个大Boss吝啬至极对我也爱答不理,没想到他突然这么有担当!我有些后悔之前总在背后黑他了他现在对我这么恏,差补少点就少点吧交通费不报销就不报销吧,加班费克扣就克扣吧……

我打量了一下黑风衣三人组没看到那个什么军。

我说:“那个什么军呢”

领头的说:“什么什么军?”

我说:“我跟你们老大谈好了钱一次打不了那么多,我正在分批还”

领头的说:“少廢话,石头呢”

我一愣:“什么石头?”

领头的说:“门卫说快递被你拿走了你装什么糊涂!”

我晕了一下:“你们老板……姓赵?”

领头的说:“你管得着吗”

我不甘心,又说:“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姓赵?”

领头的说:“姓赵的是他的机要秘书他住在竞联小区!你是不是拖时间等警察来啊?”

这时候我只能强装镇定了我对大Boss说:“领导放心,不是钱的事儿这里面有误会。”

接着我又对领头嘚说:“我确实收到了一块石头我以为那是寄给我的。但是现在石头不在我的手里等警察来了我们一起去派出所,我会一五一十讲清楚的”

领头的说:“你拿了我们的东西,现在我们要你把它还给我们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占用警力资源?我就问你我们的石头呢?”

我说:“我把它卖了……”

领头的一愣:“你卖给谁了”

我说:“暗网上的一个人。”

领头的说:“你现在就打开暗网把他给我找出来。”

我说:“我要是能打开那还叫暗网吗?”

领头的说:“你找不着他我们就只能找你了。”

我都快哭了:“这样你们给我留个电话,只要我找到他立刻联系你们”

射钉枪离开了我的后脑勺,领头的拍了拍我的脸说:“不用留电话,我们随时都能找到你峩给你三天时间,你不还石头我们就要你的命。”

说完他一挥手黑风衣三人组就离开了。

领头的走到门口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算第┅天”

他们把我带回派出所做了笔录。

公司前台小姑娘陪我一起去的她主诉了黑风衣三人组闯入公司的暴力行为,而我则把“错”的倳情如实讲了一遍

我讲完之后,民警首先对我进行了批评教育——暗网交易是违法的接着,他们谈到了这起纠纷的关键——那块石头虽然黑风衣三人组的做法不对,但我也不该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出售必须立刻把它拿回来,原封不动地归还给人家

走出派出所,我嘚心情十分沉重我上哪儿去找回那块石头啊!

前台小姑娘跟在我身后,刚走出两步就停下了我回头看了看她,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自嘫连耳朵根都红了。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是被我在公司的沉着冷静打动了,要跟我告白吧

我柔声细语地问她:“你怎么了?”

她扭扭捏捏地说:“领导让我通知你你不用回去上班了。人事部门的相关通知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里你明天去办一下手续就可以了。”

我就這样失去了我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

你见过从下午六点开始在酒吧喝酒,一直喝到半夜十二点半的吗

本来我想找个人陪的,可是Asa有事儿

我的车是外地车牌,六点钟之前我迷迷瞪瞪地开着它进了二环,还被交警拦下来扣了三分并勒令我把车开出去,我只好把车开回家又打车来了后海……外地车限制太多了,想起这些本来决定要走的我又开了一瓶酒。

喝完之后我知道自己该回家了。

后半夜的后海基本打不到车我顺着石板路刚刚走出胡同,一辆说不清颜色的轿车就停在了我旁边它的前玻璃上亮着小红灯,这是北京的黑车标志

司机问:“去哪儿啊爷们儿?”

司机:“70上车就走。”

我探头看了看后座上还坐着两个人,我说:“拼车”

司机:“45,一口价”

這个价格相当良心了,我钻进去一屁股坐在了副驾上。

车窗摇上车门落锁,还没等我明白过来司机已经熄了火,关上车灯直接下詓了。

我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儿后座就伸过来一双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本能地想打开车门,背后却传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石头呢”

正是黑风衣三人组那个领头的。

我艰难地说:“这才第二天啊!”

他说:“就是说你还没有拿到对吧?”

他说:“你还剩┅天了你知道的,我们随时都可以找到你下去吧。”

天亮之后我直接去了派出所。

接待我的民警年纪不大胖乎乎的,做笔录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他脱了这身警服也遇到了跟我一样的事情,他会怎么办

我说:“这伙人穷凶极恶,说不定哪天就会去抄我的家”

这位民警说:“那你最好在家里装个监控,以便收集证据”

离开派出所,我马上去买了两个探头一个安在了家门口,一个安在了客廳

接着,我去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在人事部,我据理力争甚至还叫来了财务部的领导,终于要回了我的差补、交通费和加班费

接丅来,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电视剧里离职的人都要抱一个大纸壳箱子了——真的很好用

回到家门口,我突然停住了我看见门外的墙上密麻麻射了很多钉子,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警”字而且,我的门虚掩着!

我马上退到了安全通道里打开了关联探头的手机App,先看了看家里的实时画面没有人。接着我又看了看储存的录像两个小时前,黑风衣三人组果然出现了他们撬开门之后,入室翻找了半个多尛时当然一无所获,最后他们在门外的墙上射了很多钉子,然后才悻悻地离去

走的时候怎么能不关门呢?真没素质

我走进家门,紦箱子放在地上关上门,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我租的房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些版权合同,它们散落了一地

我茬沙发上坐下来,一时有些恍惚短短几天,我怎么会经历这么多传奇的事情

突然,我的目光射向了卧室

我有个习惯,为了让空气更通透我从来不关卧室的门,现在怎么关上了

我轻轻拿出手机,重新看了看储存的录像黑风衣三人组只有两个人离开了,还有一个人呢

我立刻抓起手机和车钥匙,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到了门口这才问了声:“谁?”

我又说:“我喊人了啊”

终于,我听见我的床“吱吱呀呀”响了两声似乎有人在上面翻了个身。

我不敢停留转身就朝楼下跑去。

几分钟之后我气喘吁吁地冲进停车场,坐到车里正想打电话报警,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是和尚,我在庙里

我想了想,把电话拨了过去怒气冲冲地喊道:“你昰谁?”

接着我就听到了那个领头的声音他说:“你这床垫子的质量太差了。”

我说:“你想干什么”

领头的说:“我还在你的床头櫃里看到了三盒套套。我很困惑如果你经常用到它,不会存这么多;如果你不经常用到它那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我的火气已经冲破叻天灵盖:“你给我滚!”

他说:“对了我还在你的枕头下摸到了一把折叠式水果刀,你用它当武器吗这种水果刀只会让你自残,我還是推荐射钉枪它不属于管制器械,却能射穿10米外的门板不说这个了,我还在厨房看到了你老家寄来的东北大米嗯,那米颗粒饱满晶莹透亮,很赞”

我忽然意识到,那袋大米上有我妈的地址

我就像被人抽掉了脊梁,就那么傻傻地举着手机沉默着。

领头的说:“今天是最后的期限石头呢?”

我说:“还没到半夜12点好不好”

领头的说:“所以刚才你回家的时候我才没有动手。”

我软踏踏地说:“咱们商量一下我赔你们钱吧。”

领头的说:“你打算赔多少”

领头的笑了:“你没诚意。”

领头的接着笑:“就你这么满嘴跑火車我会相信你?”

我说:“一口价十一万。”

他不笑了很严肃地说:“一百万都不成,我们只要石头”

停了停,我一字一顿地说:“你丫真是个孙子!”

他马上说:“对啊你们欠钱的永远都是爷。”

我说:“我明说吧我肯定找不回那块石头了,你爱怎么着就怎麼着吧”

他说:“那我也要等到半夜12点。”

停了停我突然说:“你们打算用什么方法弄死我?”

领头的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我会問这个问题,过了会儿才开口:“你希望我们用什么方法弄死你”

我说:“这个主要听你们的。”

他竟然笑了一下:“到时候看现场条件吧”

我说:“谢谢你回答我。”

挂断电话之后我低头揉了一会儿太阳穴,接着拨通了Asa的电话:“你在家吗我摊上事儿了。”

奔赴Asa住宅的途中我又报警了,110指挥中心和派出所民警交替给我打电话播报情况我几乎看了一场现场直播,结果是——我家早都人去楼空囻警扑了个空。他们把案子转给了打黑除恶办微博蓝V“平安朝阳”也发布了相关通报,我第一次知道了那个领头的名字他叫张本利。

佷快我就来到了Asa家

这是个大户型Loft,智能家居全覆盖Asa正在客厅穿着睡衣看书,是的哗啦啦的纸书。

我坐在他对面把最近的事儿一股腦儿讲给了他。

他沉思了片刻才说:“那东西明明不是你的你为什么……”

我说:“得得得,我来可不是听你说教的!”

Asa想了想说:“反正你必须要找到暗网上的那个买家把那块‘错’要回来,钱的事儿我帮你解决”

我说:“我上哪儿找他去?就算大海里捞针我都会詓试试问题是现在我连大海都找不着。”

停了停Asa突然说:“我知道哪里有这种‘错’。”

我的心一抖:“你知道”

Asa说:“你确定它叫‘错’吗?”

Asa说:“鉴定证书呢”

我说:“我快递给那个买家了。”

Asa说:“我只是担心不是同一种东西……”

我急叨叨地说:“肯定昰同一种东西!你快说哪里有”

它虽然是我的故乡,但我根本不知道它具体在哪儿

现在,你打开搜索引擎搜索“404城”,会发现信息浩如烟海其中比较权威的应该是某百科,它会问你你要找的是不是“中国核工业总公司第四零四厂”?

通过这个词条你大概可以了解到——中国内陆深处有四座核工业城市,404是其中之一为满足国家铀矿地质事业的战略需要,筹建于1957年因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打破叻美帝霸权主义的核垄断和核讹诈而辉煌。

搜索引擎中还会出现一些其他信息都在用力描写404的细节,就像用放大镜观察一张巨大的画讓你总是看不清它的全貌。

另外只要提及404的具体位置,报道里大都语焉不详一笔带过。

作为一个编剧我很清楚,细节描写是为了突絀真实性但细节过于密集就会令人生疑,就像一个魔术师他不断逗引你注意他左手的小指头,实际上那是在掩护另一个操作——他的丅半身正在被运走

2016年,一篇名为“核城404”的文章引爆了众多自媒体这个地方的神秘之处在于——在任何公开发行的纸质地图、电子地圖、城市列表、车牌号、电话区号、快递可送达城市列表中都无法找到它。

1996年政府宣布:暂停核试验。除了为数不多的留守者其他人員全部撤出了404城,这座历经辉煌的城市逐渐被废弃

这一年发生了不大不小两件事:第一件,我过一岁的生日了;第二件我的父亲在撤絀404的前夕,因公殉职

没错,我父亲是404的员工他是北京人,大学毕业后进入404工作户籍随之转入404。后来国家后勤工作做得好,把他大學的相好——也就是我妈也接到了404,两个人在404结婚生下我。

父亲去世之后由于母亲是吉林人,她带着年幼的我被安置在了吉林省白城市

后来我去大连读大学,有一天我妈突然告诉我她意外地联系上了我爸一位故友的儿子,他也在大连读书学法律。这个人就是Asa峩俩的经历极度相似,他的父亲也在那场代号为“919”的事故中殉职了因此,我跟他一见面就成了兄弟毕业后,我随着“北漂”一族来箌了北京Asa也来了,参与到了他的家族企业中

时间再往前,1990年12月25日英国科学家蒂姆·伯纳·李首次成功通过Internet实现了HTTP代理与服务器的通訊。

HTTP协议是所有网页交互的基础其中有一条错误代码意味着返回,表示找不到该网页这个代码就是“404:NOT FOUND”。这位万维网之父想不到的昰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在中国某地有一座城市也叫做404两个404的特征也惊人地吻合,都是“无法被找到”

再往前30年,也就是这座无法被找到的城市刚刚筹建的时候那段时间,东北很多骨干技工或请假或辞职而隶属新疆军区的一整队地质勘探人员也神秘消失,原来他们嘟去了404“献完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孙”……

我怎么都想不到Asa竟然给我提供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信息——“错”来自404!

我有些昏眩:“你怎么知道?”

Asa说:“我听乾叔说过”

我见过乾叔,他最早也在404工作搞宣传,他和Asa的父亲是好友“919事故”发生后,404就开始了大撤离Asa的爷爷认了乾叔做干儿子,并在公司给了他一个职位当秘书,一直干到现在如今,他已经成了Asa家族企业的总管家我还见过乾菽的太太,我管她叫扈阿姨扈阿姨最早也在404工作,当时她是防疫站的大夫

我说:“那我马上去一趟!”

Asa说:“你以为你想去就能去?”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为什么不能去”

Asa说:“你知道它在哪儿吗?”

Asa说:“你等一下”然后他拿起手机,给乾叔打了个电话约乾菽半个小时后见面。接下来他对我说:“你别冲动我跟乾叔再核实一下,如果没问题我陪你去。”

我赶紧说:“你是做大事的人我鈳不想耽误你的时间,还是我自己去吧”

Asa说:“‘错’也是商机啊。如果真找到了我可以投资开发它。”

我说:“你家企业那么大還用你折腾?”

Asa很严肃地说:“我在这个企业里就是个少爷很多人觉得我是吃软饭的,我早就想自己干出一番名堂了”

聊了会儿,我百爪挠心地说:“乾叔怎么还不到”

Asa看了看手机,说:“应该快了”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朝外看了看Asa把双手放在胸前朝下压了压,嘫后长长吐了口气:“静下来”

我坐在了沙发上,不停地搓手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实际上十几分钟之后乾叔就到了

Asa去打开门,叫叻声:“乾叔”

乾叔穿着一身唐装,大步走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受到核辐射的影响,他虽然刚刚50岁出头但头发全白了,看上去仙風道骨的不过,他面色红润眼睛永远那么亮,就像个永动机

我赶紧走过去跟他握手,他的手劲儿依然那么大我特意低头看了看,怹的手背上血管突出就像多年老榕树的气生根。

Asa去酒吧间倒了三杯咖啡端过来三个人都坐下了。

Asa简单介绍了一下我的情况然后开门見山地问乾叔:“404真的有‘错’吗?”

接着乾叔问我:“你有那种石头的照片吗”

我马上拿出手机,翻出“错”的照片递给了他他接過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然后举着手机端详起来。

我的心“嘭嘭嘭”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看了很长时间,终于把手机还给了峩吐出了一个字:“错!”

我懵了,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对了还是错了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说:“就是它”

Asa问:“404有这种矿?”

乾菽点了点头:“1996年勘探单位曾在地下发现过一种未知矿藏,但404的设备检测不出那种物质的属性于是给它定名叫‘错’,打算把样品送箌北京去检测然而,当时404已经开始大撤离形势有点乱,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搁置了”

Asa说:“现在小赵被人威胁,我打算陪他去一趟404找到这种石头,乾叔您觉得有没有可行性?”

乾叔把手一挥说:“去吧,年轻人就应该冒冒险在你们这个年纪,就算受到挫折成夲也是最低的但你不要告诉老爷子,他现在身体不太好你知道,你父亲就是在404牺牲的老爷子对那个地方有阴影。”

没想到Asa立刻摇叻摇头:“我要告诉他的。”

乾叔说:“他一定会阻止你”

Asa说:“您放心,我来解决”

我压制着内心的喜悦,问乾叔:“我们怎么去”

乾叔说:“它的位置在辽宁、吉林两省的交界处。”

乾叔说:“当年我们进去坐的都是封闭的军用卡车然后就禁止外出了,所以我吔说不准”

我说:“那范围可就大了,我们上哪儿找去啊”

乾叔说:“我给你们一个地名,它是进入404的关键”

乾叔说:“你们找到溝镇,基本就接近404了”

我马上在地图上搜索沟镇,竟然查无此地

我说:“乾叔,您确定它叫沟镇吗”

乾叔说:“我确定,沟壑的沟镇子的镇。”

我又搜了一下还是没有,只搜到了蔡家沟镇老头沟镇,百草沟镇苇子沟镇,岔沟镇黑沟镇……

我说:“会不会改洺了?”

乾叔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Asa说:“到了再找吧,一定找得到”

乾叔说:“404是一座废弃了23年的核工业城市,那里的环境和生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异变你们要小心。而且它至今都是个禁区你们进去了千万不要乱闯,直接去办公大楼找一个叫王洪亮的人他是那里的留守人员,然后提我的名字他会帮助你们的。”

我说:“我在网上看到过一张404的照片那是个杂货店,门上有个手机号——138043XXXXX而043X昰吉林的区号,404会不会在吉林界内”

乾叔说:“那照片肯定是假的。当时手机还是个稀罕玩意而且都是七位数的。”

我又说:“我还茬网上看过2000年的时候,有个陕西人给东北的姑姑打电话结果拨错了,在区号前多拨了一个4就变成了404XXXXXXXXX,没想到拨通了404……”

乾叔说:“你不要相信网上那些传闻404都是内部电话,只有三位数”

我还是不甘心,接着说:“我还听说用卫星也看不到404……”

乾叔说:“那洇素可就多了,1979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就发现中国东北的本溪‘失踪’了,后来才确定那是大气污染的原因”

我说:“404不会有污染吧?”

乾叔模棱两可地说:“有些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

接着,他又叮嘱了我们很多事情Asa都一一记在了手机上。

乾叔离开的时候低声说叻句:“记住,安全第一”

刚刚送走乾叔,Asa就去另一个房间给他爷爷打电话了半个钟头之后,他出来了我问他:“怎么样?”

哈哈再见吧494!再见吧什么军!再见吧张本利!再见吧大Boss!再见吧剧本!我现在只剩下一件事了——开足马力奔赴404!

接下来,Asa把我留在家里┅个人出去采购旅行物品了。我不敢出去现在张本利还没有跟我说“再见”。

趁此机会我给我妈打了个视频电话。

那头“哗啦哗啦”響个不停我以为是信号不好,仔细一听那是自动麻将机洗牌的声音,画面里是一张“发财”

我妈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个白眼狼,還知道给我打电话啊”

我翻了个白眼:“妈,我有事儿跟你说”

我妈喊了声“二条”,然后说:“你说吧我能听见。”

我说:“你別玩儿了你出来,我真有事儿”

我妈很不情愿地把位置让了出去,接着我从手机屏幕上看见了她的脸,她刚烫了个新发型显得很姩轻:“说吧,你个烦人精”

我说:“你再跟我讲讲404呗。”

我妈说:“我从你小学讲到你大学还没听够啊?哎你咋突然对它感兴趣叻?”

我妈说:“你肯定有事儿”

我突然问:“你真不知道404在哪儿?”

我妈说:“连职工都不知道更别说我们家属了。”

我说:“当姩你是怎么去的”

她说:“闷罐车啊,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我只记着我们最早停在了一个小镇上,忘了叫啥名儿了军人在那里帮着峩们办理好了通行证,然后坐着他们的军车进去的”

我说:“你和我爸结婚之后,这么多年你就没出去过”

我妈说:“没出去过。”

峩说:“那你带我离开的时候呢”

我妈说:“那次坐的是飞机。”

这件事她早就跟我说过准确地说,我们坐的是直升机在那个年代,享受过这种待遇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因此我跟同学喝酒的时候我说我一岁就坐过直升机,有人甚至猜测我爷爷或者姥爷是中央大干部我长大之后,根据我妈的描述我判断那应该是个洒农药的小飞机。

我问她:“我们坐了多长时间”

我妈说:“那个飞机晃来晃去的,经常看见绿油油的庄稼突然像墙一样竖起来晕死我了,一直在睡觉……”

这一觉可以在中国飞个对角线。

我说:“那飞机直接把我們送到了白城”

我妈说:“下来之后又坐汽车,哐当哐当走了几个钟头才到白城”

我不甘心:“404的人说话都是什么口音呢?”

我妈说:“天南地北哪里的口音都有。”

每个人都有故乡我的故乡是白城。每个人都有籍贯我的籍贯是北京。但是上大学的时候还有一欄需要填写,那就是出生地这让我很为难。严格地说我不能写白城,也不能写北京那我写什么?总不能写404没有人知道它在哪儿。洇此我是个没有根基的人,包括我最早的照片也是一岁以后拍的那时候的我很胖,坐在手推车里跟个藕似的。别笑你小时候也一樣。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妈我想去一趟404。”

我妈没听清或者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去哪疙瘩?”

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404”

我妈一下就翻脸了:“你去那儿干啥?”

我妈的态度急转直下让我有些发懵,我说:“就想去看看”

我妈突兀地冒出一句:“你爸僦死在那儿了,你也想死在那儿啊”

我有点急了:“妈,你说什么呢!”

我妈说:“反正你不能去”

自从我读大学之后,我妈就不怎麼管我的事了不管我做了什么决定,只是通知她一下她也找到了自己的乐趣,打麻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如此排斥我去404

我说:“那里有危险?”

她突然哭起来:“你这个小兔崽子咋就不听话呢!现在虽然你不在我身边但我至少知道你在北京,你要去了那个鬼地方我就再也找不着你了!”

她从年轻的时候就进了404,在那里生活了九年几乎没有外出过,最后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老公又被迷迷瞪瞪哋送出来,出来之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生活了九年……她对404肯定不会有任何好感

我说:“好啦好啦,你去玩麻将吧我不去了。”

她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声这才说:“你最近回不回来啊?”

她好像很怕失去我似的大声说:“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去北京把你揪囙来!”

我笑了:“你都不知道我的住址怎么找到我?”

我妈轻蔑地说:“我每个月都给你寄盘锦大米不就是那个快递地址吗?”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话:“妈你应该去当侦探。”

接着我又在网上查了查404的位置,大多数文章都云里雾里少数文章提到404可能在东北,只囿一篇游记写到了进入404的办法:从丹东市乘坐95次列车在大兴安岭站下车……95次列车从丹东市就直接出境了,下一站就是朝鲜的新义州市!

还有人说404其实有个4C级机场,只能起降庞巴迪公司生产的小飞机北京和沈阳都有航班。这条信息倒是跟我妈离开时的情况吻合但我查遍全网也没找到一条有关404机场的信息。

接下来我联系了一个刚刚在网上认识的女孩,她叫Coco是个程序员,我想跟她咨询一下404网页为什麼叫“404”以及它跟那座叫“404”的城市有没有关系。

认识Coco之前程序员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那样的,那样是哪样你懂的。但是我从朋伖圈看过Coco的照片,透着某种高贵的气质就像那些经济自由,宣扬独立的女网红而且她不P图,这很加分

我们用语音交谈。Coco的声音很好聽带了一点南方特有的软,而且十分健谈

我问她:“除了百科上的解释,你对404网页有什么其他看法吗”

她说:“404网页是另一个世界,一个代码的世界在那里程序员就是上帝。”

我又问:“你所说的那个世界在现实世界里会有某种投射吗”

她说:“你说的是那座404核城吧?”

我大吃一惊立刻问:“你知道那里?”

她说:“我在网上看过一些相关的文章”

我问:“它们之间有关系吗?我指那座城市囷网页”

她说:“它们的关系就像鸡和蛋。”

我问:“你是说它们之间联系紧密”

她说:“你的思维模式太粗浅了,鸡和蛋就一定有聯系吗鸡就是鸡,蛋就是蛋”

我越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

她又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那个代码世界就是由我编程的,我就昰上帝我早就通过程序告诉过你们,上帝是个女孩”

我笑了:“所以我也是你创造的了?”

我问:“那请问你给我的设定是什么”

她说:“你独自一个人在北京奋斗,做事慎重内心善良。”

我说:“这些形容词放在谁的身上都可以”

她停了停,突然说:“你来自單亲家庭”

我一下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这次她笑了:“你祈求上帝保佑的时候为什么认为上帝了解你所有的事情?”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Coco打断了,她说:“好啦我要忙了,闲了再聊”

有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程序员我一直把这句话奉为真理,但今天我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第四种人,那就是女程序员

Asa还没有回来,接着我玩起了游戏

这款《使命召唤4》是2007年出品的,它的代入感远超目前高科技的VR和AR游戏游戏中有个章节叫《双人狙》,被评为角色扮演类FPS游戏中最出色的关卡它的大背景是冷战後白宫第一次授权的暗杀行动,玩家要潜入荒废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狙杀正在进行军火交易的反政府武装头目。整个游戏场景完全是按照真实的切尔诺贝利1:1设计的连废弃的布娃娃都一模一样。

进入游戏之后NPC就会在玩家身上放置一个伦琴仪,一旦玩家误入辐射区屏幕僦会疯狂抖动,随后黑白化伴随着伦琴仪疯狂的“滴滴”声,玩家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的角色了……

这不是一款游戏更像一部身临其境嘚电影。

通关这一章节之后我信心大增——404里再险恶,也不会超过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吧

但我也隐隐有些担忧——404里除了留守人员,会鈈会有什么不法组织呢404不是游戏,我也没有狙击枪……

紧接着我就搜到了一个帖子楼主自称去404探过险,他说404有一群神秘的人永远穿著防化服,他们把三不管的404当作据点跨过黑龙江到中俄边界跟老毛子做军火交易……

Asa终于回来了,他买回了行李箱、长袖衫、防水内衣、瑞士军刀、医药箱、望远镜、防风打火机、手摇式手电筒袖珍氧气瓶……当然还有便携式伦琴仪,这东西在核辐射区就跟命一样重要

其中有个多功能防水睡袋我要重点夸一下,它的伸缩性非常好平时它只是一款野外用的双肩包,到了晚上它可以拉长成一个睡袋。

峩叮嘱他帮我买一款防水笔记本套装他也买到了。广告上说你甚至可以在水下用它记录一切——写作是我的老本行,说不定回来我还會创作一部有关404的悬疑剧

他还帮我买回了一套直播装备:电容麦克风,高品质摄像头监听耳机,电源支架……如果404有信号,我要给峩妈直播我的所见所闻让她重新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Asa说:“今天晚上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说:“不行,我们现在就走”

Asa想了想,然后说:“好吧我去安排一下。”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零8分距离张本利取我性命不到两個钟头了。Asa打了几通电话然后我们就拎着行李箱下了楼。

走出楼门我紧张地四下看了看,没看到穿黑风衣的人

Asa公司的车已经在楼下等我们了,那是一辆七座商务车车上竟然坐着五个穿制服的保安,看来Asa早有准备我在心里得瑟起来——张本利,你来呀快活呀,反囸有大把时光你来呀,流浪呀反正有大把方向。

我们顺利地来到了火车站顺利地通过了安检,顺利地坐到了火车上……我终于长长哋松了一口气此时此刻,我感觉Asa就是我的亲兄弟

4月12日11点59分,火车准时驶出北京站就在苍蝇拍抡下来的一瞬间,苍蝇灵敏地飞走了莋为苍蝇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Asa坐在我旁边戴上颈枕,扣上耳机又开始听他的成功学了。

乘务员都操着一口纯正的东北话很亲切,看來这辆列车隶属于沈阳铁路局乘客大部分也都是东北人,这种乡音让我感到很安全

我的手机响了,收到了一条短信我打开一看,正昰那个张本利发来的:今夜半北京站,你的背影真好看

还他妈是三个单押,他真应该去唱Rap

紧接着我又收到了一条短信:你这么干只昰缓期执行,我们随时都会出现在你身后

我放下手机,忽然想到——要不我这辈子就别回来了吧

这个念头迅速被另一个想法压了下去,等我回来拿上十斤八斤“错”把你们砸个七荤八素六六大顺!

我一边做着白日梦,一边酝酿睡意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我听见了敲朩鱼的声音

睁开眼睛,我先看了看旁边的Asa他已经睡着了。接着我扭头朝背后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我才是木鱼——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正拿着巴啦啦小魔仙魔法棒敲着我的脑袋!

我强忍着起床气露出了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宝贝,你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呀”

小駭儿说:“我是男的。”

你一个“男的”玩什么巴啦啦小魔仙魔法棒啊

他说:“叔叔不跟我玩儿。”

他旁边坐着一个30岁左后的男子脑袋靠在椅背上,半张着嘴睡得正香。他应该就是这个小孩儿的监护人了虽然我们的座位相邻,但我们是一等座他们是二等座。Asa并不奢侈只是我们买票的时候只剩下一等座了。

我说:“可是我也要睡觉啊”

小孩儿说:“你不要睡觉,你跟我玩儿要不我就敲你。”停了停他又补充了一句:“使劲敲”

我一时有些恍惚,难道我穿越了来到了张本利的童年时代?

我低声说:“你敲我我就把你的魔法棒给撅了”

Asa醒了,他闭着眼睛嘀咕了一句:“你对人家小孩儿温柔点儿”

我说:“那你陪他玩儿啊。”

Asa转过身去用身体拒绝了我。

尛孩儿的监护人终于醒了他说:“不要烦叔叔,到爸爸这里来”

那个小孩儿这才不情愿地坐回了座位上。

趁着在车上百无聊赖我开始琢磨404。

404其实是一个范围很大的区域具体有多大,没人说得清听我妈说,404的城区是分块儿的有点类似于大庆,什么萨尔图区龙凤區,让胡路区大同区,红岗区……这些区之间更多是草甸子

当年,省台天气预报里每次都会出现一个地名叫‘东北林区’,播报顺序就在省城之后其实东北林区就是指404。

我听过一个传闻说一个人去404探险,结果失踪了后来,有一次他女友夜里上网突然断网了,怹女友看到他的脸在404 not found网页上一闪而过……

我并不相信这些说法我深知什么叫以讹传讹,三人成虎404还有留守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那么恐怖就说这个失踪的人吧,他叫什么名字他的家属去公安局报案了吗?他的女友在网页里看到他之后录下视频了吗

想着想着我迷瞪叻,在半梦半醒间我隐隐听到后座那个男子在打电话,他应该是个生意人

“这次我只进了一件货……”

“销路不太好,他们给我推荐叻东北林区说那里有需求……”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Asa不在,估计去洗漱了

我回头看看,那个男子和那个小孩儿已经下车了換成了两个陌生的乘客。

我坐直了身体还是决定跟我妈发个微信:妈,我去404了

过了好半天,我妈才回了我一条语音她忽然变得很平靜:去了就去了,注意安全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接着我妈又给我发来了一段文字:我给你个地址二区302号门8号楼2单元201,那是咱们从湔的家在404东部,你要是能找到的话就回去看看吧你爸出事之前曾经对我说,他在家藏了些东西但是搬家的时候我并没有找着,当时催得急我也就匆匆离开了。

过了会儿我妈又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三口之家的合影男人梳着大背头,戴着黑框眼镜表情嚴肃;女人头发很长,烫了一个大波浪她在笑,不过笑得很拘谨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正在吃手

男人是我爸,女人是我妈婴儿昰我。

我把图片存了这是我家唯一一张合影,也是我爸留下的唯一照片听说他的遗像都是从这张照片上裁的。

跟我妈聊完之后我看叻下时间,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我瞄了一眼Asa的平板,发现他正在看小说百无聊赖,我刷起了微博

刷着刷着,我突然看到这样一个标題——《列车上女子凉水冲奶粉牵出贩婴案》……

不知为什么我一下想到了刚才那个小孩儿,他把带他的那个男子叫叔叔而那个男子卻自称“爸爸”!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又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细节——那个男子曾经打出过一个电话他说他只进了一件货,那应该是一个尛孩儿的意思田力牌,很可能暗指男孩东北林区是404的代称,也许他要把小孩卖到那里去……

第九章 一个叫依龙的小镇子

我马上站起来来到车厢连接处,找到一个胖墩墩的乘警对他讲了这件事儿。

他掏出本子很认真地做了记录并留下了我的电话,然后说:“谢谢你提供的情况我们会联系沿途警方,寻找这个小孩儿的去向”

我回到座位的时候,火车停靠在了锦州站Asa已经回来了,他问我:“你去幹什么了”

我坐下来,对他简单讲了讲那个小孩儿的事儿他四下看了看,大声问:“那个人贩子呢”

我说:“已经下车了。”

他一丅就站了起来我说:“你要干什么?”

他朝车窗外看去:“这个站下的”

我拽了他一把:“他们半夜就下去了,警方会管的你坐下吧,我们还有我们的事呢”

这时候,火车“哐当”一声开动了他只好坐下来,嘀咕了一句:“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说:“我也昰后来才起疑的”

等我回来的时候,Asa接着说:“404不是废弃了吗怎么还有人买小孩儿?”

我说:“我觉得不是404有人买小孩儿而是他们紦404当成了交易地点,那里没有法律很安全。”

Asa不同意了:“你不能这么讲话中国哪里没有法律?”

我说:“我的意思是那里很偏僻僦如同,土匪从来不在城市里出现他们都在荒山野岭活动。”

Asa又摇了摇头:“现在是法治社会哪里来的土匪?”

好吧跟个杠精就不能聊天。

我说:“总之404肯定不是北京,我们要小心”我怕他继续较真,马上跟了一句:“404不是北京吧”

他很认真地说:“404虽然不是丠京,但也归北京管”

我只好顺着说道:“那倒是。”

火车越来越快了如同我们的生活。车窗外是田野已经有了绿意,远处是一道噵的杨树林整个地貌在缓缓旋转着。

我闭上眼睛忽然感觉很蹊跷,之前二十多年我很少关注这个“不存在”的故乡,而自从我决定詓404开始这三个阿拉伯数字就如影随形了,坐个火车都能遇到去那里的人贩子

我给那个叫二牤子的读者解释一下红军现象,意思就是你茬某个地方看到了一个不常见的词语在一段时间内,这个词语会像鬼魅一样反复出现你总能在不经意的地方看到它。

关掉搜索引擎吧你查不到的。

我转头朝外看去火车正路过一个村庄,有个类似工厂的院子外墙上用白漆写着一行大字,那是个简单粗暴的广告——XX農家就是好一来你就走不了。

火车开过去之后我久久回想后半句,忽然觉得这次可能是个不祥之旅

我和Asa在丹东下了车,在饭馆吃了夶饼子和杀猪菜然后简单修整了一下,就去租了一辆SUV直奔位于辽宁和吉林交界处的新开岭隧道。

平时在北京夹尾巴开车开惯了来到叻广袤的东北,必须开一辆SUV才有驰骋的感觉

办完杂七杂八的手续,我们驶上鹤大高速的时候太阳已经西垂,夜幕就像一张正在闭合的夶嘴我一路朝东北方向开去,有点虎口脱险的感觉

你以为东北跟你想象的一样荒凉?错了东北的荒凉你根本想象不出来。

两旁的黑汢无边无际不见一个人,一条孤单的公路空空荡荡前后不见一辆车。好不容易看到了服务区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关闭的。我瞄了一眼油箱已经所剩不多,渐渐有点不踏实了

Asa在副驾位置上睡着了,他的脑袋靠在椅背上姿势端端正正,就像面对一大片草原正在闭目深呼吸

一条匝道由主路分离出去,它盘旋了几圈朝着西北方向一头扎进了大山的深处。导航显示那是G1113沈丹高速,途径五龙山

月亮出來了,远处的重峦叠嶂渐渐变得鬼祟起来就像一个人白天的时候还笑呵呵的,天黑之后他突然变成了鬼脸。

高速路是双向四车道路邊偶尔会出现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还有个正在敬礼的警察开近之后才知道,那其实是假人假车这是东北高速的特色,时刻提醒驾驶員注意行车安全

越深入东北,现代化的痕迹越不明显几乎看不见一个监控,甚至高速路都不设护栏了偶尔碰到一辆同向的车,我们會友好地互相鸣笛就像在互相鼓励。

从丹东市到新开岭隧道将近300公里开车预计三个半小时到达。

天彻底黑下来之后开车反而简单起來。路上没有路灯两旁也没有标志物,整个世界缩成了车灯照亮的那一块面积我就在这个面积里前行。

开着开着困意就上来了。

我叫了Asa两声他根本不醒。

我打算透透风驱赶睡意,刚刚把车窗摇下一个缝隙就被大风呛了一口赶紧又摇上了。没有高楼大厦阻挡这裏是狂风的天下。最后我打开了车载音响把音乐调到了最大声——

“尊敬的核城先生,你为什么一直对我避而不见刀枪剑戟渐行渐远,这世界已经换了一片天尊敬的核城先生,你为什么跟这世界划清界限除了无尽的等待,已经没有什么是永远黄土那么厚,时间那麼远我要和你谈谈四十年以前。苍天那么高时间那么远,我要和你谈谈四十年以前……”

实际上这是小说《尊敬的秦陵先生》主题歌河马乐队唱的,我只是改了改歌词

两个多小时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新开岭隧道隧道这头是辽宁,那头就是吉林了

这期间,我已經不知不觉打了几个哈欠

Asa突然说话了:“你困了?”

看来他是被音乐震醒的。

我点点头说:“没有。”

Asa说:“你连点头摇头都分不清了我来开吧。”

我说:“不用下个出口我们就出去,找个酒店睡觉”

Asa说:“我怀疑这地方就没有酒店……”

进入隧道之后,我的眼皮彻底抬不起来了

隧道内黑洞洞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我甚至怀疑这期间我打过两个盹儿,最后我听到Asa在我耳边喊了声:“小赵伱醒醒!”

我猛地抬起头,发现车身冲向了旁边的洞壁我打了个冷战,赶紧把住了方向盘

Asa强制我停车,他来驾驶了我换到副驾位置仩,反而不困了拿出手机搜了搜,最近的旅社在一个镇子上那个镇子叫依龙。

我们就朝着依龙镇扎了过去

这时候已经10点半了,镇子裏很安静只有远处的高速路上偶尔有大车“轰隆隆”驶过。镇子的街道呈T形横向这条路更现代化一些,不仅有路灯家家户户都是二層楼,一楼经商二楼住人楼顶还有太阳能热水器。而竖向这条路稍显落后一望无际的庄稼地里稀稀拉拉分布着一些瓦房,院落里有低矮的柴火垛一个招牌很有特点,上面写着:国际酱焖嘎牙子嘎牙子是一种鱼,确实很好吃但前缀“国际”不免有些夸张,也许开饭館的叫李国际或者张国际吧

我和Asa找到了唯一一家旅社,名字只有三个字——“招待所”它就位于更现代化的这条街上。老板娘是个五┿多岁的大妈戴着一个碎花头巾,脸很黑或者说太红了,接近了黑东北的紫外线太强了,这是常年照射形成的肤色

大妈操着一口純正的本溪话。

虽然都是东北话但各地口音又稍有不同,比如说“本溪”这个地名锦州人说的是“本合一呀”,“合一呀”连读尾喑上扬,而本溪本地人说的则是“本溪以一以”“溪以一以”连读,波浪一样上下浮动

我们钻过了新开岭隧道,怎么又来到了本溪地區

我开口就问这个大妈:“您知道404吗?”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们走差道儿了吧”

我说:“噢,没事了”

接着,她给我和Asa开了一個标准间里面有一张折叠床和一铺炕,一晚上80块钱连身份证都不用出示。

老板娘说:“大兄弟这疙瘩贼安静,你俩就打扑棱睡吧”

满口苞米茬子味儿,很亲切但是叫我大兄弟是不是有点……她绝对应该叫我妈大妹子。

我想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沟镇。Asa太累叻他躺在床上休息了,我就一个人走出了招待所

我开着车在镇子里慢慢转悠,走着走着终于确定了目标——我应该去派出所问问

十芓路口竟然没有红绿灯,这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抓着方向盘左顾右盼,躲过了三只探头探脑的母鸡一辆吱吱呀呀的“倒骑驴”,两个突然冲过去的小孩儿……好不容易开过了路口前面突然出现了一辆自行车,它慢慢靠到了我的车头上骑车人倾斜,倒地大叫……动莋一气呵成。

虽然我知道这个人是碰瓷儿但我人生地不熟,并不知道此地的“剧本”是怎么写的不免有些慌乱。 最后我翻出一只口罩戴上,然后走下车去

地上躺着一个20出头的男子,很瘦姑且叫他“瓷器男”好了。

我首先看了看自己的车头基本完好,然后我用手機拍了两张现场照片接着就回到了车上,开始拨打110

我正在手机上查询当地的区号,就有人“咚咚咚”地敲车窗了我抬头看了看,外媔已经围上来十几个看热闹的人一个大爷一边敲一边愤怒地说:“创了人还想跑?你下来!”

我再次走下车扒拉开围观的群众,在那個“瓷器男”跟前蹲下来小声说:“兄弟,你干这行多久了”

他马上痛苦地说:“大哥,我不行了我的腿肯定折了,贼拉疼你把峩送到医院去吧。”

我摇了摇头:“你听说过‘三不一没有’原则吗不垫付,不探望不调解,没有钱有伤跟医生说,有冤跟警察说要钱跟保险公司说。”

“瓷器男”突然换了一副嘴脸变成了精明的商人,他压低声音说:“那你知道‘三没有一不’原则吗”

我很誠恳地说:“还真没有。”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没有自尊心没有哪儿不疼,没有任何亲属不起来就是胜利。”

我突然问:“你知噵404吗”

他被我问懵了:“你啥意思?”

我摆摆手:“算了……你继续”

他接着说:“你也知道我是干啥的,这疙瘩没监控就是警察來了你也说不清楚,至少在交警队待一晚上录口供,签字画押啥的很耽误事儿。不如你给我拿点钱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都省事兒”

我站起来就要上车,“瓷器男”立即喊起来:“他要蹽救命啊!”

围观群众迅速把我包围了,有些人的口水已经喷到了我的脸上我怀疑这些人都是他的托儿,但是他能讹几个钱啊够分吗?

我只好再次蹲下来说:“我不可能给你钱,那我们就这么耗着吧”

“瓷器男”貌似很痛苦地支起半个身子,靠着车头坐起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自己点上一根又递给了我一根。

我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怹像个长辈一样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哥,你说你有车有房有工作,一表人才跟我一社会渣滓较啥劲啊。就200块钱200块钱买清闲。”

伱怎么就知道我有房有车有工作了

我说:“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清闲,用不着买我还想卖给你点呢。”

他坐着我的腿有点蹲麻了,換个姿势蹲着

终于,他捱不下去了:“没见过你这么犟的这样吧,你假装送我去医院然后把我捎回家,就算是给我个面子这么多圍观群众陪咱们耗了这么长时间,咋地也得给大家个交代啊”

我抬头看了看,然后说:“上车吧”

“瓷器男”坐在副驾上,自行车放茬了后备箱我按了按喇叭,大家终于让出了一条路有人还带头鼓起了掌。那位敲我车窗的大爷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年轻人这么做財叫有担当!”

我把车开走之后,问“瓷器男”:“你家在哪儿”

他说:“你把我送到洗浴中心吧,一直朝前开就到了”接着,他主動跟我聊起来:“其实我过去一直在本溪做买卖。”

我不冷不热地问:“你做什么买卖啊”

他说:“去大超市,花一元硬币买个购物車推出来,再以五块钱的价格卖给老头老太太”

我愣了愣,马上说:“高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挣钱就得靠脑袋。”

我说:“现在你改用身体了”

他当然听得出来这是讽刺,不过他无所谓又摇头晃脑地说:“唉,那买卖来钱太慢了所以才改了路子。”

洗浴中心不过是个低矮的门面房牌匾上画着一个外国女郎,袒胸露乳的窗子里的灯光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似乎是某种暗示

我把车停丅了。他下车之后还特意跟我说了声:“我叫小马哥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他把自行车搬下去,去了洗浴中心

我看看手机,时间太晚了于是拐个弯儿,直接回了招待所

Asa已经睡着了,我洗漱完毕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看来在城市里失眠都是矫情。

过去我每次被闹钟吵醒,总会有一种冲动想砸烂全世界的闹钟,但这天早上我是被公鸡叫醒的居然神清气爽,一点都不想砸死那只公鸡看看手機,还没到五点但我却感觉精力充沛,甚至很想出去跑一圈

我躺在炕上磨蹭了一会儿,天终于大亮了屋外山清水秀,屋内窗明几净烧柴的味道顺着门缝飘进来。

我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任何洗漱用品,Asa自己带了电动牙刷、牙膏和杯子他转头看了看我,嘫后又拿出了一个备用牙刷头说:“等会儿你用我的吧。”

早饭是碴子粥煮鸡蛋老板娘自己做的。这些质朴的乡下人不知道什么叫溏惢蛋鸡蛋煮的时间过长,蛋黄邦邦硬但拌在碴子粥里格外好吃。老板娘说:“可劲造吧没污演(染)。”

吃过早饭我们要离开的時候,忽然发现车胎被人扎了

老板娘马上告诉我们,肯定是附近汽修厂的人干的为了增加收入,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我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在这里修车太不值了没准还会被人敲竹杠。我跟老板娘打听了一下得知每天八点半有一趟长途客车从依龙镇开往通化市。峩对Asa说:“打电话叫租车公司把车拖走吧我们坐长途车去市里再租一辆。”

Asa说:“不行我们得去那个汽修厂跟他们说道说道!”

我说:“这里可是东北。”

Asa说:“东北怎么了”

我卡了一下,只好说:“你有证据吗”

Asa指了指老板娘:“她就是人证啊。”

我看了看老板娘老板娘赶紧说:“我啥都没说啊。”

Asa立刻盯住了她:“您怎么这么软弱呢”

我说:“Asa,那些债主随时都可能找到我我们先办事儿吧。”

说完我不再征求他的意见,直接给租车公司的人打了电话

在等待期间,Asa还是不甘心他问老板娘:“汽修厂在哪儿?”

老板娘躲开了他的眼睛:“我可不知道”

Asa不再问,一个人朝外走去

老板娘赶紧说:“有三四个汽修厂呢,你去找哪家”

Asa想了想,这才转身赱回来

租车公司的人很快就到了,我们赔了补胎的钱还给他们打了个五星好评,终于结了这一单本来我打算让他们捎我和Asa一段,没想到不同路只好作罢。

接着我和Asa拖着行李箱走出镇子,看到了两棵大杨树那里就是长途客车的“车站”了。

“突突突……”一辆吉林牌照的黑色老式桑塔纳停在了我们旁边司机直接下来了:“兄弟,打车吗”

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蘑菇头豆豆鞋,紧身裤戴着一副墨镜,看上去很像那些喊麦的主播

我摆摆手说:“不用了,谢谢我们等长途车。”

“紧身裤”一副万事通的样子:“别等了那大客昨天晚上坏在二道岗了。”

Asa说话了:“依龙镇的汽修厂在哪儿”

“紧身裤”说:“汽修厂就是我哥开的啊,你有啥事儿”

Asa说:“他把我们的轮胎给扎了。”

“紧身裤”马上说:“哎我家从来不干那种缺德事儿,肯定是霍老五干的”

我拽了Asa一把,朝着那个“車站”走过去我低声对他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说:“从现在开始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你都不要讲话了,我来对付”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精神病人为何住院反而严重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