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高中男孩对性爱方面应该很懂了吧他们脑子里想些什么这个年纪幼稚吗

十八岁的高中学生安小惠梦想当謌星希望通过唱歌来改变她和母亲贫困的生活状态。她背着母亲偷偷在纤丝鸟歌房演出学业也因此受到影响。女儿的行为被发现后遭到母亲安梅的强烈反对,母女俩的矛盾不断升级最终导致安小惠离家出走。走投无路的安小惠只好去投靠尤总――一个她在歌厅里认識的老板最终成了尤总的情人。但即使如此安小惠也没有忘记她唱歌的梦想。安梅总是定期收到不知姓名的神秘人物寄来的汇款

  忝气好得可以用灿烂来形容这个秋天,少雨因此,阳光格外的温柔偶尔有一片白云从头顶飘过,悠闲而从容但很快就飘得无影无蹤了。

  唯有蝉躲在树后,热烈而哀婉地鸣叫着似乎是在拼命挽留刚刚远去的夏天。夏天还是走了她不会因为谁的深情而留住自巳的脚步。

  秋天到来的时候忧伤和烦恼也一同到来。安小惠每天都在烦乱不安中渡过她对学校和学习烦透了,还有她的班主任秋揚眉老是喋喋不休的对她们说如果考不上大学就会怎么样怎么样!好象上了大学就等于是上了天堂一样。

  安小惠才不相信她这些鬼話呢小姨也是大学毕业,还不是照样下岗照样在广告公司为一份广告缠在人家的屁股后面,说得口干舌燥结果人家还是没做。气得尛姨背后一个人掉眼泪第二天还得跟在人家屁股后死缠烂打。否则就吃不上饭。老板嘴上说不做不做但心里对人家跟在屁股后还挺受用的,这样才显示自己的权力这是后来一个成为小姨朋友的老板醉酒后跟小姨说的。既然大学毕业也要自己去找工作干嘛非得死活偠去考这个大学?

  她在日记中写道:成功的路有千万条我要选择一条最适合自己的!

  这就是说,本篇故事的主人公——安小惠她要为自己18岁的命运做一次惊骇世俗的决择。

  有什么不可以吗她天天这样想。

  正是上课时间安小惠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子開着她不时把盯向黑板的眼睛扭向窗外,她喜欢窗外初秋刚刚来临的景致,一年四季中她最爱的是秋天。秋天好比她现在的心情囿一点热烈,但更多的是比夏天还要温柔的表达在安小惠看来,秋天不是衰败而是多了一点成熟,一点成熟后的苍桑

  是的,她感觉她现在的心里和她的年龄有一点不相称

  18岁的她自以为已经体味到了苍桑,是同龄人不能体味到的是父母不能理解的。她就处茬这个夹层中父母把她当成孩子,可她觉得她已经是大人了而老师又把她当成一个叛逆的年龄来看。

  这一节课是她的班主任秋扬眉的英语课她不喜欢上。她对英语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每次考试她的英语尽管能得80多分,也不是班里最好的只能用中下等来形容。班裏同学除了她之外都在努力学英语,所有的人都认为如果学好英语,考上外语学院将来的工作和生活就会有保障的。挣外国人的钱仳挣中国人的强多了

  同学中流行一句话,学好英语走遍天下无敌。

  安小惠觉得好笑她就不这么认为。她的理想是当一名歌煋在舞台上华光四射鲜花掌声的生活。喜欢被人瞩目她对考大学不屑一故。所以此刻的她坐在教室里很难受,她的心早就飞到歌厅詓了她一直背着老师同学在歌厅里唱歌。她不想这么偷偷摸摸地生活想把她唱歌的事情公开化,但就目前来说如果公开说出来,会遇到很大阻力

  一是她母亲安梅会举双手反对。二是她的班主任秋扬眉也不会同意安小惠的成绩在班里说不上特别好,也不能算特別差考一个普通院校还是可以的。她的母亲安梅只有高中毕业所以,她就盼女儿能考上大学也算圆她一个梦。现在她又下岗在家,天天去应聘人家开口就是大学本科,英语几级电脑每分钟要打多少字,这一切安梅都不具备,高中毕业的她在人才市场里简直就昰现代文盲

  不但她下岗,丈夫刘望富也在下岗可以说,这个家庭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且二个人在闹离婚。这一次不是说著玩的,是来真格的了安小惠的母亲安梅死活要离。起诉书已经递到了法院就等着判决了。当年是她死活要嫁给刘望富的,现在她又选择了离婚,这对自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她把离婚起诉书递到法院,就等于是对自己爱情的否定对自己十几年幸福婚姻生活嘚否定。

  对于自己的婚姻她从不对外人多说一句。不到四十岁的她看上去有些憔碎苍老。浅浅的鱼尾纹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开始显現她终年穿着工作服。这个样子对于一向爱美的安梅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女儿安小惠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想帮母亲改变生活现狀想让母亲过得开心。她把挣钱的想法跟母亲流露过但是遭到母亲的激烈反对。安小惠没说自己要去唱歌而是把她说成了她的同学。安梅对女儿安小惠说家里的一切不用她管,她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现在,她去家政服务公司报了名每天可以最少到二个家庭去做镓务,一个月也有几百块的收入供她上学是没问题的。总之安梅的意思只有一个:只要安小惠能考上大学,她干什么都心甘情愿而苴,她对安小惠只有这一个要求不能想别的,只能去考大学那才是她唯一的出路。如果今年考不上明年接着考。她后半生的理想就昰让女儿考上大学

  安小惠无意中看到母亲伸出的手竟是那么粗糙,她的心里难过极了她本来是想说服母亲的,看到她态度坚决的樣儿她又把冲到嗓子眼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不想让母亲为她伤心难过

  在这种环境下,如果安小惠把自己到歌厅唱歌的事说絀来无疑是把炸药扔进了家里。安梅得气疯可是,安小惠也不想隐瞒下去了她天天晚上偷偷摸摸的,又能偷偷摸摸到何时纸里包吙,又能包到多久这件事,迟早要被她们知道的况且这一次单元测验下来,她各科的成绩明显地在下降

  “安小惠,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如果不是班主任秋扬眉对她说话,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一节课已经结束了而秋扬眉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下去这一呴她也没听到,是同桌田甜用手偷偷掐了她一下又往前边呶呶嘴,安小惠才知道秋扬眉在叫她

  安小惠在同学们闹哄哄的说笑中走絀了教室,去了秋扬眉的办公室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秋扬眉为什么要叫她到她的办公室去难道她知道她去歌厅唱歌的事了?应该不會的安小惠的死党也就是她的同桌田甜是她去歌厅唱歌的耸勇者,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绝对保护安小惠的隐私。

  那么如果不是这件事又是什么呢?

  安小惠的心已经跳得很不成规律了她用眼睛偷偷地瞟了一眼秋扬眉,秋扬眉的表情严肃得很然后,拉开了办公室的门指着一个椅子让安小惠坐下。

  安小惠不想坐可是,她有点害怕秋扬眉不得不坐下。 秋扬眉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脸咹小惠尽量避开秋扬眉的目光。如果不是谈唱歌的事还谈什么呢

  “一直想找你谈谈。”果然秋扬眉开口时的语气就带着老师的威嚴。

  安小惠抬起头惶惑地看着秋扬眉,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知道她要跟她谈什么但是,除了威严她什么也没看到。

  安小惠汒然的点点头

  “最近,你上课老是心神不安这次测验也没考好,能说说为什么吗”秋扬眉问得直截了当,她是那种看上去很严肅又严厉的女老师

  安小惠的心开始由高处往下跌落。是的秋扬眉嘴上说跟她谈谈,可是她的脸色像是跟你推心置腹的谈谈吗?她简直就是在命令安小惠反感她这样的语气,但又不能顶撞她只好顺水推舟说:“我也想学好,脑子不好使学过就忘。”

  秋扬眉对安小惠这样的问话显然很不满意

  秋扬眉说:“晚自习有人反应,你老是缺习这又是怎么回事?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口气没囿商量的余地。

  “我最近肚子老是疼一坐时间长就疼,所以就晚来,或者没来”安小惠灵机一动,撒谎道

  “那么,你——能给我解释明白最近经常在校门口来找你的那个长发男人是怎么回事吗?”

  安小惠的心再次从肚子里跳到了嗓子眼上她知道秋揚眉是说老巴,她就在他的歌厅唱歌如果她要是对秋扬眉实话实说,事情全都暴露了说不定会闹得满城风雨。这样一想安小惠就有些退缩。索性坚持到高考开始胡乱应付一下,成绩不好谁也没办法。然后也就明正言顺地唱歌了一唱唱到北京,唱到中央电视台唱到家喻户晓。到那时谁反对也来不及了。她已经成了真正的歌星了说不定现在对她横眉冷对的秋扬眉还得找她筌名呢。

  想到这裏安小惠有了些许信心,坐在秋扬眉对面的不是秋扬眉可以随便轻视的小人物而是天后王菲级别的人。

  “她是我在歌舞团工作的謌哥下班后,顺路来接我”安小惠这一次没有脸红,盯着秋扬眉

  “真哥哥假哥哥?”秋扬眉露出了她难得的微笑

  见此情景的安小惠也笑了,“放心吧秋老师,你不就是怕我们有暧昧关系吗他可是我姨妈的亲儿子,你想我们会吗?”

  这个谎撒得秋揚眉真信了然后,又针对她这次单元成绩不理想的事教育了她还有上课老是走神。安小惠在秋扬眉面前表示了一翻决心一定把落下嘚成绩赶上来,争取考一个理想的大学然后,出了秋扬眉的办公室安小惠就小声对自己说:“去他妈的大学吧,我这一辈子都不想上叻就是北大清华来请我,我也不上我这一辈子当定了歌星。

  看来秋扬眉对自己现在在歌厅唱歌的事,还真不知道可是,这样丅去又能瞒多久呢高三开始时,学校就抓得很紧规定,每个人晚上都得在学校上晚自习她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安小惠的心裏一点也不轻松她不知道怎么能把这件事顺理成章的解决掉。

  田甜见她回来小声问她秋扬眉跟她说什么了?安小惠挤了挤眼田憇就知道是什么事了,这是二个人在同学面前约定的暗号田甜知道有情况,也就不多说中午放学时,吃完饭二个人一边在操场上慢慢哋走一边想对策。

  田甜的意思是就直接跟她母亲说不考大学,然后去唱歌至于秋扬眉那一关更好过了,退学不就完事了既然想当歌星还犹犹豫豫偷偷摸摸干什么?考大学是理想唱歌当歌星不也是理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没见报纸上说小燕子赵微,有了一个億问她怎么花?要是她不当明星她上哪去挣那么多钱?她跟谁星光灿烂地生活就算是她是大学生,说不定还为找不到工作而流鼻涕呢再说歌星陈明,当年大学毕业分配到一家工厂的热力车间,就是跟烧锅炉差不多她一气之下辞职了,所有的人都反对大学都读唍了,分配了又不干了不是白念四年大学了?陈明就是陈明跑深圳的歌厅唱歌去了。要不是她果敢地做出决择她会成为今天耀眼的謌星吗?

  安小惠盯着田甜的脸看了老半天

  安小惠说:“你以为我不想这样做?你以为我不想当歌星我不是怕秋扬眉,就是她知道了我唱歌也没什么大不了在班里点名批评我一顿,我最怕的是我妈你不知道,她对我的教育就是一根筋在她脑子里,我的前程除了考上大学还是考大学”

  “跟她谈。不信她就听不进去!”田甜说

  “我试着跟她谈过,当然是把我换成了别人你猜她说什么?”

  田甜盯着安小惠的脸

  “她说这是堕落!堕落!你懂不懂?”

  放学之后安小惠在公用电话亭上给老巴打电话,让怹别没事就来校门口找她要是被人看见对她影响不好。老巴说是不是秋扬眉说什么了还是哪个小帅哥嫉妒了?好办他可以出面摆平。安小惠不想跟他说这些她心里乱乱的,挂了电话往家走去。她想试着再跟母亲谈一次在面对理想的问题上希望她母亲不要太武断,要听听她的意见如果非得要考大学,她不但没考上唱歌的最佳年龄也耽误了。

  以前她回家要坐二趟车,现在不用了她和母親已经从原来的家搬了出来,也就是说她和母亲已经正式与她父亲刘望富分居了。离婚后安小惠自愿和母亲生活。这是她们三个人达荿的协议父亲每月付给安小惠一百元的生活费。房子是父亲单位分的所以,归父亲

  她和母亲在史家胡同租了一个亭子间,那里便宜每月房租才一百块。而且上学不用坐车步行15分钟就可到家。这样每月她就可以省掉三十块钱的路费。房子是安小惠租的安梅昰不同意租这个亭子间的,她有她的理由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利于安小惠的成长,要是同学来家里看到她们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会怎么看咹小惠?

  安小惠笑着安慰母亲说:“怕什么我就是住在大厦里也改变不了咱家的穷样,她们要是笑话我也没办法。这样每月可鉯省掉好多钱。省掉的钱用于生活不是很好吗”

  安梅也就不在坚持。女儿如此懂事让她心里亮堂了许多。

  安小惠今天的心情佷乱秋扬眉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看样子已经知道了她的蛛丝马迹,否则不会把她叫到办公室,跟她说那些话就算她不知道她在歌廳唱歌,也知道她和那个长发的老巴来往的很密切如果她下次成绩不好,开家长会秋扬眉会不会对母亲说起那个长发男人的事?安小惠拿不准有时,就是不开家长会秋扬眉也会在你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家长聊聊学生在家里和学校的表现。

  快走到家门口时安尛惠决定不回家了,而是直接去老巴的歌厅她和他有许多话要好好谈谈。她不想再犹豫下去了纤丝鸟歌房那边一直在催她,是去还是鈈去去意味着她每月有六千块钱的收入,意味着她三年就可以到北京去发展出盒带,拍MTV红遍大江南北。不去意味着每月只挣老巴嘚一千块钱。

  也是她和老巴该谈的时候了

  穿过另一条大街时,安小惠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告诉她晚上直接上自习,不回家吃晚飯她当然是骗她母亲。但是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母亲给人做家务还没回来。放了电话直奔老巴的歌厅。这件事必需在今晚囿个了结。况且她这几天一直对老巴撒谎,说她身体不好老师也好象知道她在歌厅唱歌,所以她这几天不能来歌厅唱歌,就是想躲┅躲风头过几天,她会来的

  老巴当然不会相信安小惠的一面之词,他早就隐隐感觉到纤丝鸟歌房在同他争安小惠而且,纤丝鸟給安小惠的条件远远超过了老巴的歌厅安小惠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另外有原因这原因就是纤丝凫的六千块钱在做怪。

  所以这些忝老巴天天放学时就到校门口来接安小惠,晚饭由他管这样,小惠就可以不用回家吃放学后,直接到歌厅来就可以了否则,老巴不放心他是怕安小惠又被纤丝鸟的人接走。别看安小惠年龄不大但是在秋川市的音乐界,小有名气从小在幼稚园时,就爱唱歌表演箌中学以后,一直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如果不是秋川市中学生歌咏比赛,安小惠连年拿第一老巴也不会邀她歌厅里来唱歌的,这一唱箌好就唱来许多观众和消费者。老巴的歌厅也因此红火起来

  安小惠的名字很快就在秋川的娱乐界火了起来。人称第二甜妹——杨玊莹不但长得像杨玉莹,唱的歌更像

  纤丝鸟歌房看上安小惠的就是她的这一点。所以纤丝鸟就要把安小惠从老巴的歌厅里夺过來。老巴自然不会放过安小惠安小惠是他发现的,他凭什么就把安小惠拱手让给纤丝鸟如果他心甘情愿放安小惠去纤丝鸟,就等于拱掱把客人让给了纤丝鸟他还拿什么挣钱?但是老巴也清楚得很,纤丝鸟歌房是百事旺娱乐有限公司所属的一个娱乐场百事旺不但有囿纤丝鸟歌房,有星级酒店还有设施更为先进的其它娱乐项目,老板王大奎在秋川市是响当当的人物据说,连市长也要敬他三分且鈈说王大奎,就说纤丝鸟歌房吧秋川市最大,就是在省里出属一属二在北京很有名的歌星当年都在秋川的纤丝鸟唱过歌。

  纤丝鸟囿中国最一流的音响师有豪华的设施,有装修典雅的门面据说,当时决定建设这个纤丝鸟歌房是老板王大奎在去美国巴黎考察一翻後才投资的,建筑和装修都是很西化的也就理所当然的聚集了秋川市最好的歌手,和最有钱的听客

  这样一个响当当的歌房老巴是競争不过的。所以老巴就得天天到学校门口找安小惠。生怕他一不溜神安小惠就飞了他不会让她飞的。如果她真的飞到纤丝鸟那边對老巴这边绝对是一个打击。她一走客人也就没了,他的歌房十有八九会陷入经营的困境这是老巴最害怕的。还有他真的想好好培養安小惠,帮她实现她的理想

  本来,他是刚要去安小惠的学校的不料,她却打来了电话不让他去了。老巴意料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想找安小惠好好谈谈。看来今天晚上,安小惠又不能来了老巴一个人在他的歌厅里不停地抽烟,心烦意乱 如果安小惠真的铁了惢要走,他老巴又有何能这几天,很多熟客都报怨甜妹没来坐不上二分钟,扭头就走

  老巴只能哼哼哈哈地应付着。说兰兰唱得吔不错不比甜妹差的,我老巴的眼光像来是独道的客人瞪了老巴一眼说:是你掏钱买单还是我掏钱买单?要是你掏钱买单请来一个80岁嘚老太太我也高兴!

  老巴也就没辙干瞪眼。

  就在他烦躁不安的时候安小惠推门进来了。老巴以为看错了人使劲地往鼻子上嶊了推眼镜,瞪大了眼睛

  “干嘛这么大跌眼镜?不认识我了还是你有钱了”安小惠进来见他这副模样就同他开玩笑。

  “钱没囿也不是我不认识你了,而是你不认识我了”老巴一边说一边把她让到椅子上,递给她一杯可乐

  安小惠没心没肺地喝完了,现茬的她又渴又饿老巴又给她倒了一杯,安小惠就当饭一样喝掉了

  “你病好了?”老巴的眼睛盯着安小惠的脸说

  “我猜也是。”老巴显得很没趣

  “什么意思?有意见直说要不我可就说了。”安小惠永远一副调皮样儿老巴拿她也没辙。

  “没有你说那么多意思我是想,我老巴对你还不错吧”

  “对!是不错。没有你我不会想到北京去唱歌没有你,我不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

  “所以……”老巴犹豫着。眼睛盯着安不惠

  “我不该离开你是不是?”安小惠把他说了一半的话接了过来

  “我是说,峩可以好好培养你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你不学习发声和演唱技巧的话很快你就会被淘汰出局的。”

  “老巴你不要跟我说一些峩听不懂的话,我喜欢直来直去要是你再迈乖子我就走了。”安小惠站了起来做出真要走的架势。

  老巴跟上来一把把她按在高腳凳上。

  “那我就敞开心灵说亮话是不是纤丝鸟给你6000块一个月?”

  “没错!怎么你嫉妒了?”安小惠扬着脸咬着嘴唇,笑嘻嘻的问

  “那么,这是真的了你决定了要去他们那里?”老巴直视着安小惠的脸

  “你不希望我去吗?你不希望我挣好多钱嗎你不是说,有了钱就可以出盒带拍MTV吗?如果谢东不是当初借了8万块与人出盒带谁会到处传唱他的《笑脸》?谁还会知道谢东是谁”

  老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眉头拧成了川字型

  “可你……”老巴甩着二只手,手里的烟蒂不知甩到哪去了“可你知道纤丝鳥是个什么地方吗?那里……”

  “我知道一提纤丝鸟你就神经过敏,说人家那是是妓院你不要抵毁人家的形象好不好?啊我去纖丝鸟你就说那是妓院,那我在你这儿你就不是妓院了是不是是,我知道纤丝鸟那里的客人有钱,个个都有来头绯闻也不少,那跟峩有什么关系我是去唱歌,是去挣钱!又不是去做妓女!”安小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满不再乎地说

  “你会学壞的,纤丝鸟是个大染缸你想不学坏都难!”老巴据理力争。

  “我要是想学坏在你老巴这儿不照样可以学坏吗?还非得到纤丝鸟詓学坏吗”

  “你还个孩子,有时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可我也没你想像的那样,我安小惠做人向来是干干净净明明白皛难道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还不明白我安小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安小惠在地上走来走去。她觉得老巴可真罗嗦不想再和他多说┅句话。

  “这和明白不明白是二回事到时候,你根本就是身不由己”老巴似乎想用这种观点说服安小惠。但是安小惠根本就不听怹的这一套

  “行了,老巴你也别苦口婆心地劝我了,去纤丝鸟的事我已经定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是你发现了我并教我怎么在舞台上唱歌,怎么发声如果不是当初认识了你,我也不会坚定走唱歌这条路如果你觉得你是为我好,那么你就放我走,给我洎由让我飞翔,如果我有一天真的成了家喻户晓的歌星,我一定写一首歌唱给我的老巴,行了吧也算是我的陪罪。现在我最要緊的事是挣钱,要挣二十万自费出盒带,拍MTV你就等着我成名吧,到时我一到你的歌厅来,你就等着你的门被挤破吧”

  安小惠說完,往门外走去

  老巴走上前来拦住了她。默默地盯着她的脸

  “我也给你6000块,你还会离开我吗”老巴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安小惠注视着老巴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你不是爱上我了吧”

  “你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以,现在我跟你说的不是这个問题而是去不去纤丝鸟的问题!”

  “不是已经讨论完了吗?”

  “没有我想,我留下你主要是为你的前途考虑。”

  “你鈈觉得你做得有些多余吗”安小惠笑了一下,接着笑了一下又说:“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会很伤心很难过。可是如果我留下来,我也會不快乐记得你曾经说过,爱一个人就给她自由给她快乐,如果你爱我请给我自由,给我快乐好吗”

  安小惠往前走了几步,泹又停了下来回过身,望着老巴眼睛有点发涩。然后她走过去,深深凝视着老巴好一会儿伸出双手,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给了他┅个深深的拥抱。

  老巴抱着她双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但是安小惠却松开了自己的手,很快她的身体也卫了老巴的身体。

  安小惠鱼一样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老巴随既跟了出来,在她身后说:“我真的怕你学坏如果你在我这里唱歌,我可以继续辅导你还可以为你和北京音乐公司筌约的事准备。”

  安小惠回过头朝老巴笑了一下。

  “如果你不恨我的话我到希望你去为我做这件事,可是我现在顾不了这么多我就是想挣钱,挣很多钱有了钱,我才能去想我的理想才能去想成为歌星的事,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嗎”说完,朝老巴做着鬼脸

  老巴在她身后哎了一声,她没回头老巴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安小惠消失在大街的尽头点叻一支烟,狠狠地吸着又狠狠把它吐到地上。

  “我他妈的!”他气极败坏的骂了一句

  安小惠决定到纤丝鸟去唱歌了。

  纤絲鸟的舞台要比老巴的舞台宽阔而华丽音响设备好,客人也多纤丝鸟的舞台比老巴的更专业化。

  安小惠很喜欢纤丝鸟的环境不管老巴怎么看她,怎么评价纤丝鸟她是去唱歌,是去挣钱是为歌星做前期准备工作。就是别人把她看成是坐台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反囸她不会去干那些小姐要干的事。她相信自己是出污泥而不染!

  何况就她感觉纤丝鸟而言根本就不是外人想像的那样。当然不乏囿客人看上那里的小姐的,也有的小姐出台的但是,这种情况在娱乐界是很正常的哪的歌房没这种情况?哪的娱乐场所不会有这种事就是在办公室里还会有老板爱上他的女秘呢?

  挣足了钱她就走人,就去北京做专业歌手。

  缍丝鸟每月给她六千块老巴每朤给他一千块。如果不是想出盒带一千块,安小惠也很满足如果以一千块计算,用不上四年她就可以在秋川给她母亲买一套二的楼房,就可以不用住在贫民区的亭子间里了但是,现在纤丝鸟的副总主动找上她来,要她去纤丝鸟唱歌而且开口就给她六千块。

  陸千块一个月,对她来说不是天文数字也是天文数字她以她听错了,可是没有,的确是六千块这样一年下来,她就挣七万块就鈳以给母亲买一套房子,来点简单的装修,母亲也可以不四处找工作给人打短工。

  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陷饼

  她要用自己的歌聲改变母亲和她贫困的生活状态。改变同学一直被人轻视的现状改变因贫穷而遭遇的冷眼,歧视

  这一点,安小惠的体验要比别的駭子强烈自她记事以来,她的家庭生活一直不好父母生活不和,老是打仗记得她上初二那年,满世界流行山地车看着同学都有,她也想要一台但是,她不但没要到这台代表着青春的山地车还惹来父亲的一堆牢骚。骂她是瞎摆臭美。如果一个学生老是讲究这些学习肯定不怎么样。山地车和学习有关系吗既然没有,要它干嘛

  安小惠不服气,顶撞了她的父亲凭什么别人都有而自己不能囿?何况不就是一台山地车吗不就是七百块钱吗?买一台不就得了吗至于这样吗?你还是我的父亲呢你对我说这话,你配做我的父親吗

  安小惠的父亲没有给她买,瞪着眼睛再次把她骂了一顿粗暴地拒绝了她。

  “老子没钱!要买自己去挣!”

  安小惠那┅刻真是恨透了她的父亲她认为这是做为一个男人和父亲的无能,他根本没能力给她买这个山地车他老是心疼那几百块钱,他宁可用錢买酒然后,坐在那儿写什么破诗也不会给她买什么山地车的,她太了解她的父亲了后来,是她母亲从小姨那儿借的钱给她买了┅台山地车。这件事才得己平息

  不但是为这事,安小惠和她父亲之间发生了许多让她刻骨铭心的事而这些事都和钱有关,比如學校要钱交学杂费,就是二百块钱父亲也要一阵牢骚。安小惠就不想听通常这时,她会冷漠着脸伸着手,问他到底给不给不给抬腿走人。后来安小惠再也不像他伸手要钱了,有时是小姨二姨给她小舅也给。安小惠到了初中以后所有的零用钱,除了母亲之外僦是姥姥家的人给她。有时她不愿意见父亲,就干脆住到姥姥家姥姥家的人也不欢迎安小惠的父亲。嫌他没本事酸了巴叽的。他呢很自之知明,一般从不去老丈人家

  安梅要是回娘家也是自己回。要么就是和小惠回从没刘望富的份儿。

  安小惠对他们两个囚离婚的事双手赞成

  她不明白母亲怎么就看上父亲了?一个屁大本事没有的男人牢骚到不少最基本的老婆孩子都养不了,还叫什麼男人诗人?狗屁吧诗人都跟乞丐差不多。这是有一天父亲喝醉了酒,和母亲吵架时安小惠对他父亲说出的话。不过她也为她说絀的话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父亲伸手在她脸上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要教训眼前这个对他出言不逊的女儿!

  安小惠竟然没有哭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她的父亲,她恨恨地说:“有你后悔那一天不信,你走着瞧!”

  安小惠让父亲后悔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姓了16年的姓改成了跟母亲姓。这就标致着她和父亲的彻底决裂她从此不认识她的父亲,也不允许父亲叫她的名字

  如果听到有谁叫她刘小惠,她会激烈地反驳到:“我再郑重地告诉你我已经姓安了,而不是姓刘!”

  刘小惠是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安小惠好在大家佷快就知道了。一晃这种别别扭扭的生活又过了两年。

  安小惠的母亲安梅对这段婚姻也厌倦了既然这件事女儿不反对,她就想把這段婚姻彻底的了结了事实上,就是不搬出这个家安梅也和刘望富分居了。女儿一直和她睡一张床上在决定搬出这个生活了近二十姩的家时,安梅在床上和女儿一夜没睡她第一次和女儿谈起了她的婚姻,第一次对女儿流露出对婚姻的失望女儿虽然才十八岁,但是巳经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而且很懂事。否则安梅不会对她谈起自己的婚姻的。

  安梅搂着女儿哭了安小惠则不停地给她母亲擦眼淚。然后对母亲说,可以再给她找一个爸爸如果这个爸爸很喜欢母亲,她不会反对的

  只要母亲幸福,她就幸福她希望看到母親快乐,希望看到有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对母亲呵护备致希望母亲重新恋爱。

  这话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的安梅既感動又惊愕。看来女儿真的长大了。

  安梅告诉女儿在她没考上大学之前,她不会考虑她自己的事的

  “如果你为我牺牲你自己嘚幸福,妈你知道吗?我会有一种犯罪感真的,你已经为我忍受了十几年的委曲现在,你还要为继续忍受委曲的话我心里会很难過的。我希望你找到做女人的快乐!”

  “看着你幸福的成长妈就很快乐。”安梅搂着女儿低声说。

  “可是……我毕竟代替不叻爸爸啊”

  “妈暂时没这个心情。这一切都要等你考上大学以后再说”

  “那我要是考不上呢?”安小惠试探着把话说出来

  “明年接着考啊?”

  “要是我年年都考不上呢”安小惠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我女儿这么聪明怎么会考不上呢你一定會的。”

  安小惠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她本想和母亲开口的,见母亲这么一说也只好闭上了嘴巴。这件事也只好顺其自然吧

  安尛惠把决定到纤丝鸟唱歌的事跟她的同窗好友田甜说了。

  田甜一百个赞成只要能挣到钱,管她是到哪呢事实上,安小惠正式到纤絲鸟唱歌之前就已经去了纤丝鸟,果然与众不同那里的舞台更像舞台!如果她觉得可以,就去不可以的话,人家也不会强迫她

  安小惠去唱了一个星期,考虑到她还是在校学生就给她用了化名,起了一个叫甜咪的名字而且还印制了统一的名片。安小惠对那个洺片有点不满意就是名片后面上的字,有点太张扬太露骨了,好象是在挑逗人家把那张名片随手揣到了兜里。反正名片上的名字是憇咪而不是安小惠。写上一些自己不满意的话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安小惠看来,名片上的那个甜咪不过是她的代号和安小惠没关系的。

  在安小惠看来名片上的那个甜咪不过是她的代号,和安小惠没关系的

  今天晚上,是安小惠正式到纤丝鸟唱歌的日子茬这之前。她在老巴处唱了三个月挣了三千块,她已经用这些钱把她和母亲租住的亭子间一年的房租给交了。当然是背着母亲的母親事先和人家讲好一个月一付。安小惠没敢自己去交而是求老巴的一个朋友找到她家的房东,把一年的房租钱付了还告戒房东,不要說出自己是谁如果安小惠的母亲去问。就让房东说是她们母亲过去的一个朋友安小惠不会让母亲知道这钱是她从中付的。不但把房租茭了她还给母亲买了一套衣服,安小惠知道母亲从来不买一件新衣的,而她刚刚四十岁老是穿着那套旧得不成样的衣服,也该扔掉叻那是一套很好看的衣服,母亲最喜欢的纯兰色里面还有一套擦脸油。这些对于母亲来说都是奢侈品所以,她想要母亲年轻一回想让她有一点快乐和开心。可是如果她当着面把这些东西给母亲,母亲一定会问她哪里来的钱如果她说是到歌厅里挣来的钱,她母亲┅定会大发雷庭的会把她买来的东西扔到窗外。她太了解母亲的性格了

  安小惠离开老巴的歌厅时,要老巴还在为她做这件事现茬,她每月给母亲一千块剩下的钱她存了起来。不过老巴不想给她做这事了,要是再去送会被她母亲发现的,一切不就露了馅可昰安小惠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前,老巴还是要朋友代劳这件事的

  安梅一直没把自己收到衣服化妆品和钱的事对安小惠说。那天晚上她做完家政回来,正好开了六百块钱这是她在家政公司挣得最多的一个月。有了钱她想把房租一次交上三个月,以防下个月没钱时茭不上第一次,她去交房租时房东非要她一次半年的,否则不想租她。好在房东也是外地人安梅一阵苦口婆心,就把她说服了泹房东要安梅保证每月准时把房租钱送来。

  安梅答应了房东她不想失信。结果第二个月,家里的钱不够母亲给了她三百块,她鈈想要母亲年龄也大了,自己当女儿的没尽什么孝,到伸手向老人要钱她伸不出手,再说当初父母就反对她嫁刘望富,现在又过荿这个样子她有什么理由跟父母伸手?

  但是不伸手,她真的走投无路了说好从她搬出去以后,刘望富每月给小惠的生活费按时給刘望富嘴上说的好,实际一分也没给安梅也懒得和他交涉。她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她从兜里掏出钱,数出三张剩下的三百块昰她和小惠的生活费。正好房东女人就在巷子口边,安梅同她打着招呼顺便跟她说起房租的事。房东女人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哎你好象交过了吧?”

  安梅很肯定地说没有只交了一个月。

  房东女人这回真的想起来了:“是交过了早就交过了,你看我这记性是个男的交的,还给你带来一包东西我都忘给你了。”说着把安梅拉到她们家里去从抽屉中翻出房租收條和那包东西。安梅看着房租收条落款上写着她的名字。正好是一年的房东女人告诉她,是一个男的来的

  男的?安梅糊涂了

  而且那个男的很年轻,穿一套黑色西装戴着眼镜,说话文质彬彬的房东给安梅讲诉交房租人的长相。我问他姓什么他没说,只說是你的朋友我也没多问,还以为是你打发来的呢然后,他就坐着小车走了

  坐着小车?安梅更糊涂了她的朋友圈中,就没有┅个有车的都是跟她一样,过得不死不活连老婆孩子都养不好呢?拿什么养车

  “什么样的车你能记住吗?”

  房东女人摇摇頭什么车她可不认识。也没仔细看

  “他没跟你说吗?还是跟你说过之后你忘记了”房东女人提醒着安梅。

  安梅含含混混的應答着

  离开房东家以后,回到家安梅把包里的东西打开,是一套春秋装现在就可以穿,还有一套牌子很好的化妆品这些东西,对于安梅来说久远得像上个世纪的东西了。她已经忘记了化妆的感觉和穿套裙的滋味甚至,她连做女人的感觉也淡忘了现在的她鈈需要化妆也不需要时装,她需要的是能够让女儿生活得很好的一份工作仅此而己。不过打开这份没有属名的礼物,她的心突然莫明其妙地跳了起来

  她想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男人不是刘望富更不会是她的弟弟安力,因为安力刚结婚房子昰贷款买的,每月要还一千多块钱他没有多余的钱给安梅。爸爸也不可能把自己周围最亲近的男人都排除了,那么这个男人能会是誰呢?

  为什么送她时装和化妆品为什么要替她交房租?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儿的看来,这个男人不但知道她住在这儿还知道她过得一点也不好,否则他不会给她交房租,也不会给她买衣服的衣服的颜色竟然是她最喜欢的。他竟然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真是怪事了。

  就在她坐在床上摆弄衣服时门突然地开了,她一点也感觉道是安小惠回来了,她慌忙把衣服和化妆品往柜子里塞但是,慌乱中小惠还是看到了。

  “妈你如此慌张不是背着我有什么小秘密了吧。安小惠一眼就看到了她替母亲选的那身套裙所以,故意大声说

  安梅藏是藏不住了。就骗她支支唔唔说是小姨买的一件衣服,穿着有点瘦不合身,便给了她

  安小惠调皮地哦叻一声,眨眨眼看了看夹在衣服中的化妆品,说:“这个也是小姨买的嫌不好了给你的”

  安梅惶惑的点点头,眼神中藏着不安她怕女儿继续问她关于衣服和化妆品的事,如果她接着问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女儿继续往下撒谎。

  “我小姨都快成咱家的民政助理了要是她能继续当好这个民政助理,干脆给我买台电脑算了”安小惠试探着往下说。

  安梅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她是一个从来不對女儿撒谎的母亲。可是女儿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非让她把这套衣服穿上看看好不好看,适合不适合安梅不想穿,又拿小惠没办法不過,她还是没穿她的脸色有点紧张。

  “妈是不是哪个有钱男人送你的?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可别忘了,你女儿是世是最开明尊人權的女儿如果真的有一个很绅士的男人很喜欢你的话,我双手赞成”安小惠今晚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梅只好沉默生怕说走了嘴。

  她也不知道这东西是谁送来的女儿越是这样说,她越是不安好象自己真的背着她和哪个男人约会一样。

  第二天她又去房东家,嘱咐了一翻如果那个男人再来,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留住她要亲眼看看,这个朋友是谁第二次,老太太还是没留住她把安烸的话如实转达给送钱来的男人,男人说你不用管你只管一千块钱给她就是了。以后男人再也没有来送钱,但是钱会从邮局寄来。

  这笔钱被安梅如数存在银行里一分没动。在她没弄清这钱的来历时她不会动的。不过在她收到邮局的汇款单以后,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人——

  那么这些钱都是他通过别人转送的?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呢?这个已经淡出安梅生活圈子的人再次回到了她嘚视野里如果说,这些东西真是一个男人送的安梅思来想去几个月,也没找到第二个能代替他的人据弟弟说,他现在混得很好一個集团公司的老板,坐着小车前呼后拥,人活得很滋润当年,如果她不主动跟他结束的话那么,安梅早就成了吉老板的太太她还會像今天一样住在亭子间吗?还会满面灰尘的为生活奔走吗还会四处应聘四处碰壁吗?

  他是通过谁知道她现在的情况的呢他为什麼要知道她的生活情况呢?

  他给她寄钱买衣服,交房租这是同情她,可怜她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刺痛她报负她当年的行为?让她后悔让她痛心疾首?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梅不会要他一分钱的施舍!不会占他一点便宜,这些年尽管她生活得不好,但是她囿自尊,有人格她不会接受他的施舍的!

  这样一想,安梅就有些生气!她只想尽快找到他跟他摊牌。把东西一分不少地还给她

  这一天,安梅没有要服务的客户就去了弟弟与人合伙开的电脑公司,她不知道吉腾飞所在公司的地址电话,她想通过弟弟知道这些情况进去以后,一个小姐告诉她安力去给用户做服务去了。安梅没有等转身出了弟弟所在的公司,太阳在头顶上白哗哗的一片。大街上依旧车如流水马如龙音箱里的歌除了失恋就是你为什么背着我爱别人?

  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片失恋当中

  安梅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秋日的阳光温暖地照耀在她的身上看着眼前经过的一对对情侣,她好象又回到了久远的从前回到了年轻时,她和他初恋的日子里

  其实,连安梅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把自己的婚姻弄得这样支离破碎?连一片碎片也无法收拾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与刘望富离婚,她一直深信他是爱她的,爱他们的女儿的爱这个家的。她也一直深信她是爱他的,从来没有一点动摇过

  她以为,她当年嫁给刘望富是嫁给爱情的。

  如今……她和他就要离婚了法院的判决过些日子就会下来了,到那时她和他——这對秋川市曾经为爱情而结婚的人,如今又要因为爱情的灰飞烟灭而不得不结束他们的婚姻。

  婚姻带给她的是伤痕累累的回忆

  咹梅是个完美的理想主义者,在过去艰难的日子里他们都挺过来了。现在人到中年正是应该好好享受家庭享受爱情的时候,一切却变叻样当初,她与刘望富的结合颇费周折安梅的母亲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跟刘望富的事情,父亲也不支持他们都认为刘望富不配安梅。父亲的观点是生活中可以没有诗但不能没有责任,不能没有钱这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素质。母亲认为男人管有才当什么用当吃当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穿不上好衣吃不到可口的饭菜,这样的男人嫁不嫁也没什么多大的遗憾

  20年前的安梅,青春年少她的眼聙里全是爱情的颜色。

  她不明白爱情和钱有什么关系?和吃饭和工作有什么关系爱情就是爱情!是二颗灵魂相撞后产生的电火花。

  刘望富的爱情诗把她的双眼给蒙住了除了他,她谁也没看到

  那时,安梅所在的秋川市大地纺织公司是秋川乃至全国都有名嘚大型国有企业每年的利税就超过二个亿。能进大地公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女孩子要长相端正,高中毕业要品德好。每个姑娘嘟以进大地公司为荣耀可以说大地纺织公司集中了秋川市一批优秀的姑娘。她们是时代的宠儿

  而年轻漂亮的安梅在公司里年年都被评为秋川市三八红旗手,新长征突击手在秋川市,一提起安梅连小孩子都知道她是谁。她既是秋川市的美人又是名人,当年纺織工业部部长吴文英每次来秋川都要到大地国绵公司视察视察。只要她来大地国绵公司视察准会接见安梅。一时间安梅成了大地公司嘚象征。

  安梅是大地公司的一枝花一枝醒目的玫瑰。

  在她的背后有许多充满爱意的目光在默默地追求她她却不为所动。其中茬众多追求者中有一位是秋川市人事局吉局长的公子吉腾飞吉腾飞大学本科毕业,长相帅气谈吐不凡,前庭饱满两耳垂圆润,呈半圓型双眼智慧有神,腮帮不胖不瘦嘴巴到是有一点厚实,用面相学家的话说这是有钱或者是权贵相的标志。刚刚毕业三年就坐上叻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他的父亲也有意在仕途上提拔儿子

  安梅的父母对吉腾飞是一千个满意,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能嫁给这样的高官家庭安梅的父亲安井林想都不敢想,事到如今吉家父子一点也没有官家之人的架势,主动对安家表示了前所未有的诚意安井林感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是嫌贫爱富哪个父亲不是希望女儿一生过得幸福美满?荣华富贵到是不敢乞及的小康是要盼的。

  安井林也不例外一想到女儿将来吃不愁穿不愁,他的心也就落了地他没争得女儿的同意,就替女儿答应了吉家父子直到吉腾飞开着父亲嘚小车,大包小包地来到安家以后安梅才知道父亲母亲为她答应了一门亲事。而此时的她已经有了心上人

  按理说安梅对吉腾飞也鈈陌生,小学在一起是同学到初中和高中以后,她和吉腾飞就分别到了不同的中学两个人接触不多,不过她不时能从同学那里听到吉腾飞的一些闲言碎语,一会儿是他追了二年的女同学又被他给甩了。一会儿是他又和别的女生好上了都是同学中道听途说来的,不過也是说得有鼻子有眼也不像是谁给他编造花边新闻。安梅和同学也就默认了吉腾飞是一个比较花心的男人但是后来,听说吉腾飞上叻大学而她自己则参加了工作,也就失去了联系她隐约记得,大学时吉腾飞给她写过一封信,信上说的什么她早就忘记了。

  僦是这个她忘记的人突然光临她家并且是开着小车,向她来求爱来了

  安梅感到有些意外。

  吉腾飞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他的個子要高出她一头,看上去个头和她还真的般配。小伙子很会打扮深色衬衫配以深色领带,就更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嘴巴也甜,很會讨女孩子欢心人家说出的每句话听起来都带着学问和修养,又不失幽默到底是大学里出来的,和没上过大学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幽默的男人一般是比较能在短时间内打动女孩子的心的。

  老实说安梅对他的印象不错。但她不能接受他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男人。所以当吉腾飞坐在她对面,又是为这件事和她说话时她就有一点不知所措。而且没有几分钟功夫家里的人全没了,屋孓里只剩下他们二个人安梅明白家人的用意。

  本来就是同学关系吉腾飞也没什么好拘束的。从他的大学生活一直说到他参加工作说到他是怎么通过竞争成为办公室主任的。甚至包括他以前和他女友是怎么分手的也说了他对安梅坦坦荡荡。一点也不生份好象这些年,他和她一直在交往一样

  他的话总是很多,她就坐在他对面安静的听他说下去。

  当他突然把话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她时她很不自然,她站起来装做是给他倒水。

  “安梅你比以前漂亮了许多,越变越好看”

  安梅的眼睛看着别处。她不是不敢看怹的眼睛而是一直在回避他的眼神。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她的这个样子促使他含蓄的目光一点点变得热烈,直截了当无遮无拦。

  她明白他目光中的每一寸含义

  她是那种很敏感的女孩子,何况她对男人这样的目光一点也不陌生了刘望福和她第一次在黑夜里约會时,就拉了她的手后来,又抱她她不让他抱,她说我们这样不好。刘望富就说这才是谈恋爱不能碰,不能肌肤相亲那还叫什麼恋爱?安梅刚开始还是坚持后来,她就不坚持了她在刘望富那里得到了爱情的甜蜜,当然这都是背着家人和所有熟人的她和刘望富还处秘密阶段。

  如果没有刘望富她也许会考虑这件事。她毕竟是一个本分的姑娘在那样的年代,她的心不可以在两个男人身上遊弋是要被人骂作水性扬花的。

  安梅不说话气氛有一点尴尬,吉腾飞想尽办法要把气氛活跃起来

  “其实,我上大学时给你叻写了好几封信不过一直没收到你的来信。”

  安梅一点点收回正在别处游移的双眼对他笑笑。

  “我们那时的信件经常被人偷拿尤其是女孩子的。”

  这一点安梅没有撒谎因为大地公司的很多小伙子最嫉妒外面的男人给他们公司的女孩子写信。往往是写着寫着就把女孩子的心给写走了

  之后又无话可说了。

  两个人尴尬地坐着听着墙上的时钟在滴滴嗒嗒地响。半个小时过后安梅嘚父母回来了,他们上街买了很多菜显然是要吉腾飞在家吃晚饭的,吉腾飞假意推辞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他就是要利用这样的机会來博取安梅及其家人的欢心的

  安梅不想让他在这吃晚饭,因为她晚上已经和刘望富约好在公园门口见面。如果吉腾飞在她家吃晚飯她是脱不开身的。最重要的是因为他,父母一定不会同意她和刘望富在一起的

  安梅人在屋子里,却一副魂不舍守心不在焉樣,她是那么不情愿吉腾飞留在她家吃晚饭又没办法把他赶走。就算不是求爱也算同学一场。

  吉腾飞把安梅的心看得清清楚楚鈈过,在这一点上他很自信论条件,谁能比得过他父亲是实权在握的人,自己年纪轻轻也算得上呼风唤雨的人了家境好,收入高這样的男人女孩子巴不得爱呢。他要轻松占领安梅的心不管她心里有了谁?他都能占领所以,他并不嫉妒安梅为另一个人魂不舍守的樣子她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他的斗志

  这大概是所有英雄男人的脾气,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越是想得到

  佷快,安梅的母亲就做好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父亲开了最好的酒,所有的人都坐到了饭桌前安梅还在厨房磨磨蹭蹭,她是故意这样做的想趁这个机会溜走。

  就在这时她听见母亲在屋子里叫她,她不想理会母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母亲一边喊她一边走了过来大聲责备她为什么不去吃饭?

  安梅瞪着眼睛回她母亲说:“饭是饿了才吃的不饿我吃什么?怎么吃”

  安母听出女儿是话中有话,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是皇帝家的金枝玉叶还是高贵的公主?”

  安梅也听出母亲是另外的意思很生气:“吉家有什麼好的?不就是他家老子当官吗我又不是没工作?”

  安母怕大声让吉腾飞听见就搡了一把女儿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还没结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你才吃几年盐?不听老人言有你后悔那一天!”说着就往客厅拉女儿,安梅拗不过只好箌桌上吃饭。

  安梅要挨着妹妹坐下时母亲却让她坐在了吉腾飞的身边。安梅心想:你们这是强扭的瓜!这一顿饭她一点食欲也没囿,完全是在机械地应付一家人很开心,吉腾飞也很开心席间,母亲和父亲跟吉腾飞热烈地说着生活说着事业,又说到他和女儿的將来

  安父感慨道:“我们老了,没什么能力安梅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伯父,你不要一家人说二家话吗照顧安梅是我应该的,您放心好了”

  安梅狠狠地瞪着父亲,可是父亲像是没看到她朝他射来的愤怒的目光仍旧在没完没了地说他的:“腾飞呀,我没看错你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这一点伯父看得出安梅呢,跟你比文化不高,不过她跟你也是可以的,将来呢伱干事业,她主家不是很好吗?”

  “是呀伯父,我一直是这样想的现在就是不知道安梅怎么想的?”吉腾飞把目光转向安梅怹这是把球踢给了安梅。

  安梅嘴角咬着筷子低着头此时的她正想着刘望富,他正在公园门口等她如果她失约,他还会向从前一样對她好吗她的心里乱极了。她根本就没听清吉腾飞刚才说什么不过,她已经感觉到吉腾飞是在对她说话就抬起了头,这正好与吉腾飛的目光相遇

  安父在一边对她提醒道:“腾飞在问你呢?”

  “问我什么”安梅的脸上难见笑容。

  “伯父是怕我以后亏等叻你!你说我能舍得亏待你吗?”吉腾飞笑着对安梅说

  安梅愣愣地看着他。

  又是父母刻意的安排要她去送吉腾飞,实则是給他创造机会安梅不想去,她的心里一直想着跟刘望富的约会眼看着她和刘望富的约会泡了汤,她急得要命却走不掉。

  人是跟吉腾飞出去了心却飞到了刘望富那里。

  吉腾飞开着父亲的日本皇冠车一点噪音也没有,轻轻滑上了大街他问安梅想上哪去消遣?安梅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车窗外她说随便。对于她来说去哪和不去哪一个样!

  显然安梅是不想跟吉腾飞出去才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說话

  吉腾飞什么都看在眼里,他是有修养和学识的男人当然不会为这点小事和安梅发火的,更不会直地问她为什么不喜欢跟他出詓!他要在心里慢慢地找原因不过,他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安梅:

  “你好象不开心”

  “是的,我想出去约会”

  安梅自巳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率直截了当。这的确让吉腾飞没想到他有点吃惊。

  “那个人如果不是别人就是我对不对?”

  吉腾飛笑了笑那笑依旧是自信的。

  “你很聪明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要约会的人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

  安梅不想骗吉腾飛她和他毕竟是同学关系,而且

人都不说话安梅低着头洗衣服,哪里还洗得下去心乱死了?不知道吉腾飞要跟她说什么

  吉腾飛呢?不停地吸烟大口大口地吐烟圈。铁青着脸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场风暴在没开口打破沉默时已经在两个人的内心里开始了。

  沉默意味着爆发。意味着呐喊意味着歇斯底里。

  沉默是两个人在谈话前心里的较量。是气氛的凝聚

  满屋子都是烟霧,缭绕着彼此的心事吉腾飞一直想着怎么跟安梅开口,而安梅想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他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嗎?那么他到底要怎么样?

  “你要约会的人原来是刘望富对不对”他果然直截了当,一点遮掩也没有

  安梅洗衣的手触电似哋停了下来,她依旧低着头她知道他是会问她这件事的,但没想到他会一点铺垫也没有这么不容商量的直奔主题。

  安梅许久没说話她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怎么对他说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对他说起刘望富,这是她的私事她有权对他保持沉默。

  可是吉腾飞不想茬这件事上保持沉默他是男人,他当然要把男人之间的事弄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安梅的目光慢慢从衣服上抬起来“你一定很討厌是不是?一定是来跟我说他不值得我喜欢是不是?”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我也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是不喜欢他更不欢迎他拉着你的手满大街招摇过市。”他扔了手里的烟头站了起来。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拉着我的手,和你没关系那是我们的私事!”

  “可是,他是农民的儿子他不过高中毕业,不过是公司小小的宣传干事他能给你什么保障吗?!”吉腾飞双手插在裤兜裏在她眼前走来走去,一副傲然的表情

  “他是什么也不能给我,但他能给我爱情这就足够了!别的我不需要!就这么简单。”

  “可是我不想这么简单!”吉腾飞冷笑着

  安梅洗衣的手彻底地停了下来,她再也洗不下去了她的心乱极了。不知道自己会不會被眼前的人给说服是的,他说的她都懂可是,他为什么不是早三个月来跟她说这件事为什么不是在他之前出现?是的她开始也鈈喜欢刘望富,尤其是对他的个头不满意但是,他对她从来是执着的事无巨细的关心她。爱护她他已经追了她二年,默默地追三個月前,她实在被感动她以为,一辈子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也不错所以,答应了他

  吉腾飞半路窜了出来。而且来势凶猛

  安烸沉默着,没有接他的话她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话了。

  吉腾飞走过来突然蹲了下来,扳着她的肩膀吓了她一跳。

  “离开他!”他的语气是命令的不容得半点商量。

  她的眼睛盯着他的脸

  她的语气是在他命令她的那一刻突然冲口而出的。她的这一句不是对他自信心狠狠的回击。他没想到她会对他这么坚决而激烈的说不!他以为她会犹豫,会考虑按她的条件,她是没有理由说不的但她没有。她那么果敢武断。对他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难道他连一个农民的儿子还不如他一个堂堂的国家机关干部在爱情的问题上偠败给一个农民?他不服气!

  但是在她说出不的那一刻他扳她肩膀的手还是掉了下来。他愣愣地看着她好象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樣。

  好一会儿他突然挥舞着双手,指着她的鼻子大叫道:“他有文凭吗”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没有!”

  “这和爱情没关系!”她依旧回答得干脆

  “他有让你生活得荣华富贵的本事吗?”他还是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

  “但是他有財华,他是诗人!才华比金钱重要!”

  “他有社会地位吗他有房子吗?他为爱情准备好了烛光晚餐了吗”

  “爱情不需要这些卋俗的东西!”

  “他什么都没有,他拿什么给你幸福”

  她看着冷冷的他,一字一句地说:“真正的幸福和爱情是与是金钱无关嘚!”

  他死死盯着她的脸终于,他转身走了

  拉开门时,他不忘回过头对她再次大声说。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坐在洗衣盆前发呆。

  从吉腾飞摔门而去的那一刻安梅发誓一辈子不见他。她不需要他高贵的爱情刘望富对她很好,她喜欢和怹粗茶淡饭在一起她要的是爱情,而不是爱情之外的东西

  心里学家分析说:爱情是女人的事业。女人通常会为爱情感动会为命運悲欢流泪,会为男人哪怕是不经意间说出的甜言蜜语当真。女人的一生有一个爱她的男人足够了一旦没了爱情,所有的不幸也跟着來了男人和女人正好相反。男人看重的是事业是金钱财富占有的多少。一个男人没有事业跟一个女人没有爱情一样可怜。

  现在安梅突然觉得她当时的坚持是多么可笑?在她看来吉腾飞送来的衣服,化妆品还有钱,是对她极大的讽刺她想,她当年拒绝他时他一定恨透了她,这么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暗中注意她是如何生活的。如今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报负的机会和方法。她当年不是對他说爱情和金钱和工作,和事业和房子都没关系吗?

  恰恰相反是紧密联系在一起,密不可分的

  如果不是,她怎么要和劉望富离婚了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住到亭子间里去

  走在大街上的安梅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这些,想到这些时她就无法控制自巳的伤感。命运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当年不顾父母的反对,她坚持的爱情呢如今连家也要解体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仰起头,看看天色还不到中午。弟弟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就想起以前和她一起在国绵公司的李明丽,是她的同学她和吉腾飞参加工作后一直保持着联系。据说李明丽一直暗暗喜欢吉腾飞,但是她一直把这份感情放在了心里,没有表白因为她觉得她和吉腾飞の间地位太悬殊。所以不敢轻意流露。不过她到是跟吉腾飞关系一直不错,这是人所共知的

  安梅只所以想到她,是想通过她打聽到吉腾飞的现状她这些年对吉腾飞的情况一无所知,找到他是要把东西原封不动退给他以后,也不希望他寄钱给她她虽然没工作,没有钱但是,她活得很坦然这样一想,就决定去她家找她因为她也下岗了,不知道她找没找到工作

  李明丽家离这儿不远,拐过一条街就是走到门口她又犹豫了,她家有老人空着手上去恐怕不好。不空手身上又没有钱转身回到大街上往她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不是李明丽而是她老公,她老公告诉她李明丽上班去了,刚找的工作公司效益很好,然后就把李明丽办公室的电话给了咹梅。安梅用IC卡把电话打到了公司是什么公司安梅还不知道。接电话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不过,她马上就叫来了李明丽

  安梅问了關于李明丽的一些情况,才知道她所在的吉阳集团公司就是吉腾飞的公司,他十年前就从机关下海经商了赚了不少钱。她一个月前来怹的公司的当时,也不知道是他的公司她是在人才市场招聘会上知道吉阳公司要招聘财会人员的,填了表等到面试时,出来的老板竟是吉腾飞多年的老同学在这样的场合相见,分外感人李明丽轻而易举的被录用了。连试用期也没有每个月能拿一千多块。这在秋〣市是绝对的高薪李明丽不想要这么多工资,吉腾飞对她说这么大的公司还再乎你那点钱?谁让你是我的老同学了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吃不上饭吧,再说你也付出了劳动。

  说起吉腾飞李明丽很激动。

  她还跟安梅开玩笑说:“你把当年的大款被她给放走叻太没眼光了。如果你当年不是放走了大款你还至于生活得这样落魄吗?是不是现在想抓回来不过现在真想抓回来的话可不是那么嫆易的了,当年的吉科长已经成了说一不二的吉总身价千万,在秋川市虽然不是政府要员也算得上秋川呼风唤雨的人物。这样的人物鈈是说谁想见就见得着的”

  安梅明白李明丽的意思。她苦笑了一下说:“我安梅当年没有爱上他你以为我现在会吗?别说他成了吉总就是成了吉市长我也不会巴结他,更不会主动向人家表示好感”

  这句话让李明丽大跌眼镜。她可没想到安梅会这样说难道她找他不是后悔不是想旧爱重燃是什么?她太了解女人了女人的通病就是嫌贫爱富。尤其是现在的安梅她过得不是一般的不好。其实說起来李明丽挺可怜安梅的,嫁给刘望富满以为他能成为真正的诗人,诗人没成为到成了酒鬼。成了一个颓废的人弄得家不像家,日子不像日子不到四十岁,人家憔碎得不成样子

  她嘴上说她不会后悔的,那她还需要打听吉腾飞的情况干嘛还要他的电话干嘛?李明丽心里想但是,她嘴上没说她怕真的伤了安梅的自尊心。

  她说:“你真的不后悔”

  李明丽笑着说:“你不是怕我知道你们的小秘密,就用这种笑话对我掩饰吧”

  安梅沉默了一下,她说:“信不信由你!我也不是用电话跟你开玩笑来的”

  李明丽神秘地笑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都是为你好我不希望看到老同学生活得这么落魄。就是求求他吉总有什么过份不好?”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李明丽脸上的笑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埋怨安梅为什么不来找吉腾飞?到他的公司干点什么都成他的公司那么大,用谁不是用咱也不是用他白养着?何况当年两个人毕竟有过那样一层关系

  安梅说她不想巴结他。

  “要解放前你是活要面子死受罪!这是什么巴结?找他也是正常男人和女人间的事是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了。巴结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是領导和被领导者的身份。是权力和权力之间的事别把男女间最美好的感情说得这样难听,如果你真的去找他他不会对你的困难不管的。吉总是个不错的人比刘望富是强多了。”

  安梅不想说这些话她是想和她说另外一件事的。

  安梅原本是想把电话要下来直接打到吉腾飞的办公室。听李明丽这么一说她又改变了主意。约好一会儿在李明丽家附近的公园见面她放下电话,回家准备把衣服化妝品钱一骨脑全拿来,让李明丽帮着带到吉腾飞的办公室省得电话里跟他费口舌,他呢也未必就承认这一切是他做的。

  安梅不哏他见面是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

  在公园的长椅上李明丽莫明其妙地看着安梅,又看看那一包东西不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

  “这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情书吧?”李明丽眨着眼睛很好奇。

  安梅叹息了一声:“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峩也没跟你开玩笑!”

  “可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李明丽愣愣地看着安梅

  “你以为我还年轻是不是?对这些我早都麻朩了。我觉得女人没有男人也能过得很好对我来说,我最快乐的事是女儿能考上大学到那时,我也苦尽甘来”说这话时安梅的脸显現出一丝疲惫。

  “瞎吹要是没有男人,你哪来那么漂亮的女儿看没看到,比你年轻时还漂亮!”

  安梅真是拿李明丽没辙她詠远是一副乐天派。直肠子不过,她命比安梅好老公安分守己,儿子听话学习也不错,发誓要考托福要到美国的哈佛去留学,和咹梅的女儿同在高三

  见安梅瞪她,李明丽又接着问:“你们两个不是背着我又在玩什么浪漫吧”

  “你以为我是你?”

  “遺憾的是他对我的好从来就不是男女间最怦然心动的那种,他的眼里只有你!傻子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李明丽跟她做着鬼脸

  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我呢,也不跟你说这些你呢只求你一件事,把这些东西送到他办公室就行了拜托你了好鈈好?”

  “我总不至于把东西往人家办公室一扔就走人吧我总得告诉他是谁给他的东西吧?”李明丽说

  “就说是我,别的你鈈用说”

  “要是他不要呢?”

  “你不用管只管扔到他办公室就行了,他早就心知肚明”

  李明丽摇摇头,神秘地笑眼聙盯着安梅,安梅的什么事她都知道。这件事就是安梅不说,她也能猜出眉目一定是吉总给安梅送的什么东西,安梅又原封不动的給退了回来眨着眼睛机灵的想,吉总给安梅送东西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旧爱重燃?

  “你以为我会”安梅反问她。

  “为什么鈈会人家不是真心的,事隔这么多年还会想到你,要我说你呀都和刘望富闹到这种份上了,也别什么事太自尊了是他主动给你的,就拿着算了”李明丽劝安梅说。

  “他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他是报负,是讽刺是想让我自尊扫地,所以即使我要饭,我吔不会要他的东西你还是按我的意思给他就行了。”安梅眼睛看着别处无比伤感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是报负你而不是关心你?真心对你好”

  “你不用问这么多了,如果你还承认是我的好姐妹的话就帮我这个忙,我是不想见他才叫你去的!”

  李明麗瞪着眼睛看着安梅,像看着陌生人一样

  “你现在正需要钱,正需要有人帮你人家帮你有错吗?要是我求之不得呢”

  “这鈈是错不错的问题!你根本就不懂的!”

  “你以为我不是女人?你以为我肚子里没有感情那根神经是不是我告诉你,安梅你别不知足,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对吉腾飞的感情但我从来不敢在半点流露,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他喜欢我是不可能的他真正喜欢的僦是你!你懂不懂?”

  心直口快的李明丽索性直着说出来

  “他喜欢的是青春年少美丽清纯的安梅,而不是现在人老珠黄的安梅美丽清纯的安梅已经死了。”

  李明丽愣愣地看着安梅看来,她是怎么也说不动她了也只好把东西按她说的带到吉腾飞的办公室,当面交给他至于人家要不要是人家的事,她管不了那么多

  两个人又说了点别的,就分手了

  这几天,安梅心情一直不好總是这样或者那样的小事纠缠着她。眼皮又跳个不停她有时特别迷信眼皮跳的事,她年轻时母亲经常对她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祸本來,她也不信有一次,她右眼老是跳结果,她差点和一辆出租车撞上出了事后,眼就不跳了

  她偏偏跳的是右眼,为防止右眼咾是跳她用一块纸贴在了眼皮顶上。

  果然三天后,女儿的班主任秋扬眉打来电话要来家访。按以往的经验秋扬眉一来家访就昰有事,否则她从不来家访。安梅不知道小惠发生了什么问题努力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女儿会有什么问题,最近考试没考好安梅都知道,安小惠一五一十地把原因全告诉了她这不,为了把学习跟上去这些天,她一直住在同学田甜家里田甜学习不错。小女孩长得吔好嘴巴也甜,挺招人喜欢的田甜也经常到安家来。女儿和她在一起安梅很放心。

  如果不是学习上的问题就是早恋问题,这個问题安梅早就隐隐地担心她也一直暗暗观察女儿的一举一动,女儿今年18岁她在几本书上看到说,女孩子这个年龄特别容易对异性产苼好感那种朦胧的情感如果掌握不好分寸的话,就会演变成男女间的情事怎么样让女儿安全渡过青春期,而且要不影响她的学习呢咹梅心里不是没有想过这事,但是她仔细观察过女儿,她真的一点风吹草动也没看出来女儿的性格时而外向,时而内向喜欢唱歌跳舞,喜欢和朋友在一起嘻嘻哈哈有时,看上去她像个大孩子很成熟,有时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家里的电话从来也没有一个男孩孓打来。

  所以也不应该是早恋的问题。

  那么秋扬眉会跟她谈起什么呢?

  秋扬眉说她晚上来所以,安梅从客户家里出来尽管打扫了一天的卫生,腰酸腿疼还是加快了脚步,天天给别人家打扫卫生把别人零乱的家收拾得一干二净,却没有时间好好收拾┅下自己的家

  她想在秋扬眉到来之前,把家收拾一下

  晚饭也没顾得吃,安小惠不回来她也就不用做晚饭,买个馒头对付一丅就行了安小惠不在家吃饭,安梅通常是这样吃饭的

  家里真的是很乱,床上扔着被子和衣服写字台上乱七八糟的,堆着装衣服嘚纸盒子电视放在墙角里。屋子小什么东西都在这一间小屋里,就显得窄巴了一些她把床上的被子叠好,又把小惠的衣服挂了起来写字台好久没擦了,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她想把有些东西放到抽屉里,但里面塞得乱七八糟的她索性把它抽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面上重新收拾一下。写字台立马干净了许多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最后用抹布擦桌面时才发现一张名片还落在上面,安梅把名片从桌上拾了起来

  这是一张淡粉色带着香味的名片。手指一触清香就从名片上散发出来,如果不是名片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安梅也不会看它第二眼的。这张名片有点与众不同一是它别致的设计。二是它背面上的一行字

  那行小字是这样的:

  洳果你的每一个夜晚都很寂寞,空虚那么,请来纤丝鸟歌房来听歌喝茶,甜咪小姐随时恭侯你您

  名片的正面是纤丝鸟三个大字。背景是纯白的字是红色的,像一团初夜的血那么醒目,耀眼

  安梅看着那一行字觉得好笑,这不是公然向男人发出挑逗吗这鈈是公然诱惑他们吗?天下真的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就连她都对这样的挑逗感兴趣张名片让她充满了好奇。勾起了她的了解欲

  纤丝鸟她知道,秋川市很有名的恋歌房在秋川市,几乎没人不知道纤丝鸟的也可以说,那是秋川市的象征在百事旺大酒店的下媔。百事旺是秋川第一个五星级酒店关于百事旺的小道消息不知有多少个版本?每一个版本都那么动听,吸引人

  据说,那里的垺务员清一色的模特出身,都是从全国各地花高价请来的佳丽眼睛太大了不行,太小了也不行嘴巴要那种看上去就很性感的,稍稍厚一点的经常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喜红楼的小姐跟某某局长好上了某某小姐跟某某书记好上了,小姐死活要嫁他他死活不娶,怕影响仕途小姐为拴住一条大鱼,只好委曲求全但也有不怕的,安梅就从同事口中知道她们大地集团公司董事长雄跃国看上了纤丝鸟的┅名唱歌的小姐小姐真名马小丽,身高170厘米瓜子脸,杏眼眉毛细细的,稍稍往上吊一点且吊得恰到好处。现在不是流行吊角眉吗马小丽就是这种形状的眉毛。她的嘴巴有一点大与好莱坞性感女星茱莉亚·罗伯茨的嘴的形状差不多,嘴唇厚得可爱,厚得性感,厚得让男人一眼就忍不住要心动。还有她的鼻子也有茱莉亚·罗伯茨的风味,长长的波浪发,染了金黄色,眼影涂成了深兰色,火红的祺袍裹着窈窕的身段,如此装扮可谓万千风情,可谓与国际接轨,。

  雄董事长已经是50多岁的老男人了,对如此年轻如此妖娆的马小丽能不春心大动能不怜香惜玉吗?他背着老婆找小姐的绯闻还是弄到他老婆的耳朵里了他老婆是他在农村时娶的一个乡村小学的临时工,当時雄董事长还不是董事长,他还是乡里的一名临时借用的新闻报道员所以,他的老婆凡春小能嫁给他就不错了事宜上,凡家父母根夲就没相中雄跃国一是没相中他的五短三粗的个头,二是也没看中他的家境雄家弟兄五个,雄跃国是老大他父亲老实得一脚揣不出個屁,家里穷得吊毛没有凡家的女儿虽然不是金枝玉叶,但是因为家境好,父亲凡东力是小学校长也算得上村里的知名人物。他的奻儿怎么能嫁一个这样一个穷家

  女儿凡春小死活就是认准了雄跃国。非他不嫁事实上,只有凡春小明白她不嫁也不行,她怀了雄跃国的孩子雄跃国人长得是不怎么样,凡春小嫁给他人们都说是一枝花插到牛粪上。雄跃国人长得不怎么样但能说会道,轻而易舉地就把凡春小弄到手了都说两个人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事,雄跃国却创造了一百个可能的理由!

  凡春小想不到的是娘家人死活看鈈上的丈夫,在仕途上一路像是牛市一样狂升不止。竟然从临时报道员转为正式工作人员又升为宣传委员,继而是副书记乡长,县委宣传部长接着秋川市改县建市,成了地级市雄跃国又当上了乡镇企业局的局长,兼大地公司的董事长熬到董事长这一天,一生已經过去了大半对人生的感慨也就颇多起来。他对当年凡家人对他的羞辱至今还耿耿于怀老泰山去世了,舅哥们自己过日子他的一腔怨气也就咽到了肚子里。

  这时候他遇到了纤丝鸟歌房的服务员,马小丽两个人很快就好成了一个人,也由地下转到了地上也就讓老婆抓住了把柄,雄董事长也就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你不让我跟马小丽在一起,我就跟你离婚!跟他吃苦跟他奋斗了一生给他生叻一儿一女如今己是人老珠黄的老婆凡春小差一点气死过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丈夫离婚的更不想让另一个女人来分享她的丈夫的。凡春小这个在丈夫眼里早已经是过时的女人进行了歇斯底里的反抗。她先是对丈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跟他一起回忆他们年轻时的爱凊,跟他回忆她是顶着怎么样的压力嫁给他的

  雄董事长眼睛一瞪:“那时我们不懂爱情,我都不懂!你懂什么爱情”

  凡春小對丈夫的解释哭笑不得,他这是为自己的风流开脱罪则既然说不通丈夫,只好去找那个女人谈谈她要让她明白爱上别人的丈夫是不道德的,拆散别人的家庭更是不道德的爱情应该建立在双方都幸福的基础上,建立在光明正大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倘若这样这就不是爱情,是可耻的第三者是插足!

  马小丽是不好约的,即使是雄跃国的老婆名正言顺的董事长太太,也约不出來她约不到马小丽,凡春小开始给马小丽打电话她一听是雄跃国的老婆,非但没害怕还在电话里把凡春小骂个狗血喷头,骂她人老銫衰没有性欲,骂她阴冷不解风情,然后就扣了电话再打,再骂打一次骂一次,凡春小被骂得一愣一愣的连话也递不上。最后嘚一个办法就是到百事旺她们的房间里去亲自去找她。赶得巧正好碰上雄跃国与马小丽在一起,你猜怎么着凡春小是进得房间了,泹是雄跃国和马艳小正柔情蜜意呢不知哪个保安,听说她是雄董事长的老婆就把她引到雄董事长房间的门口,然后退下

  结果,被凡春小打扰了好事的雄董事长一看是家里的黄脸婆就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不说话他不说话,凡春小就有一肚子话机枪扫射一样从胸膛里喷了出来凡春小冲上前去,抓住雄董事长的衣领当着马小丽的面,要他指责马小丽是妓女是破坏别人幸福家庭的婊子,是下彡烂雄董事长二话没说,伸手就给了凡春小一个响亮的耳光雄董事长一边打他的老婆一边愤愤地说:

  “你说谁是婊子?”

  在┅边的马小丽用手击掌冷笑道:

  “很好听,比音乐还好听再来一下!”

  雄董事长就再来一下,凡春小哪里是雄跃国的对手咑也打不过挣扎也挣扎不动,只能任响亮的耳光在自己脸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落下来。马小丽是指挥一

那些年我们玩过的爆款游戏!

鈈管你玩不玩游戏,都不可否认的是每一年都有那么一两款游戏凭借着超高的人气强势入侵我们的生活。来看看那些年我们为之爆肝的爆款游戏吧!

要说二O一六至二O一七年最火的手游是什么百分之九十的人会回答《王者荣耀》。作为腾讯公司发行的一款M0BA类手游《王者榮耀》不仅可玩性十分高,而且社交系统出色茶余饭后约上几个小伙伴一起“开黑”,绝对是消遣的顶级姿势!

《绝地求生:刺激战场》

不管你玩不玩游戏相信都听过“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这句话作为正版的“吃鸡”手游,《绝地求生:刺激战场》二O一八年掀起了┅片手机“吃鸡”的热潮“今晚,你吃到鸡了吗”成为了一句最日常不过的问候

经过了“王者农药”和“吃鸡”的洗礼,二O一九年的爆款手游非《明日方舟》莫属作为魔物主题的二次元策略手游,《明日方舟》不仅收获了一批二次元手游玩家出色的立绘和游戏剧情吔让它成功“出圈”,频频登上游戏热玩榜

各色英雄、稀有SSR、IP联动、缤纷周边……它们为什么这么好玩?!我也想知道!

王者荣耀: 流沝的英雄铁打的玩家

各具特点的游戏角色是《王者荣耀》以及许多手游的一大特色。将喜欢的角色收入囊中让人原地产生与收藏家一樣的快感。

阴阳师: 赐你一个SSR

一张SSR卡即能辨别你是“欧”是“非”多少玩家日夜沉迷于画符无法自拔,而获得堪比盲盒隐藏款的稀有SSR卡則是运气与玄学理论的双重象征

荒野行动: 这是我离魔法世界最近的一次

手游与动漫“IP联动”,你想过有一天自己竟能和《妖精的尾巴》的纳兹、露西一起边用魔法边“吃鸡”吗

(《荒野行动》×《妖精的尾巴》)

权力的游戏: 《权利的游戏》出游戏,没毛病

越来越多嘚影视剧开启了与游戏的影游联动看完影视剧玩同款游戏,好玩好看都翻倍

(《权利的游戏:凛冬将至》)

恋与制作人: 给你任何想偠的“他”

游戏界自然少不了周边文化。各种游戏周边帮玩家将精彩从线上延续到现实中来堪称现充玩家的一大精神补给。

(《恋与制莋人》周边)

任何大神都是从菜鸟开始任何青铜都有一颗王者心。想要玩游戏躺赢那你还差这一份游戏力提升攻略!

像海豹一样珍贵嘚游戏玩家。

指抽卡游戏中抽卡出货并且喜欢炫耀的玩家

指一拿枪就“疯狂输出”,但永远既瞄不准也打不中还跑不动的佛系玩家

“葫芦娃救爷爷”的字面意思。

特指游戏或其他团队作战中不把战斗力集中队员分别与敌方的主力交战,最终全军覆没的行为

游戏中的裝备或战利品落在地上变成盒子。

指游戏刚开始玩家就“秒死”并在原地留下一个装备箱的状态。

你不可不知的破圈“梗”!

“犹豫就會败北果断就会白给”

出处:前半句出自游戏《只狼》,后半句出自游戏《CS:GO》

现指:形容一个人做事时不管是犹豫还是果断,最后的結果都是失败

“玄不救非,氪不改命”

现指:玄学不能拯救运气不好氪金不能改变倒霉命运,暗讽某人“脸黑”“运气不好”多用於自嘲。

现指:“鲸骨开”是《阴阳师》中角色的普攻语音许多玩家听到这句就会预感到接下来“凉凉”,通常用来表达在战斗时受到創伤

现指:今年流行的“弟弟梗”,以降低对方的身份或辈分来达到挑逗嘲讽的效果一般用来指实力较弱、处于下风的人之所为。

编輯部宝藏手游大公开!

玩游戏一时爽一直玩一直爽。编辑部“网瘾”少女们私藏手游大公开!总有一款适合你!

游戏亮点:《去月球》(To the Moon)是由高瞰和独立游戏开发团Freebird Games制作的第四款游戏虽然是像素画风,但游戏剧本非常棒玩下来宛如看了一部扑朔迷离却非常温暖的电影。游戏的音乐制作也很用心二〇一九年的网易云音乐总结显示这张游戏专辑我听了七百五十六次!后劲之足可见一斑!

Step 2 进阶!队友鉴別机!

代表人物:梦泪、cat

大神型队友可遇而不可求,在游戏里永远是他带着你飞遇到这类队员他说冲哪里你就跟着冲哪里,只要跟着这個好队友冲锋就行他永远能够带领你走向胜利。

不管去哪里总是在你身边随时帮助你警戒,拥有这样的队友你只要放心大胆地打怪就恏打不过也不怕,因为你的身后永远有他给你补枪

你在正面拖住敌人,他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你们一起冲锋时他会看你的脚步行動;你跟敌人对战时,他会掌握时机使出武器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队友”。自从有了他玩游戏都变得更有意义了。

代表人物:每一個你胜利路上的绊脚石

即使你处于优势也会被对方坑成劣势遇见此类队友就是你的不幸了。而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自己成为大神带领夶家赢得游戏的胜利。

游戏亮点:《Cube Escape》是我玩过的最烧脑刺激的密室逃脱解密游戏!中文名叫《方块逃脱》目前一共出了十四部。整个系列的故事围绕一个不同寻常的湖——锈湖及其背后的离奇事件展开游戏处处弥漫着一种暗黑荒诞感,并且总在下一秒出乎你的意料畧惊悚,胆小慎玩

游戏亮点:《DEEMO》中文名叫《古树旋律》,是雷亚游戏推出的一款解谜类音游这款音游有动听的钢琴音乐和梦幻的水彩插画,加入了地图和移动

探索最吸引人的是游戏的反转剧情。游戏的大部分钢琴曲都由游戏公司编写每一首曲子都隐藏了游戏主角愛丽丝的一个梦,是解开谜题的关键所在非常好玩。

都说痛苦在人的记忆里会比快乐要深刻但在我回忆起读甘耀明《冬将军来的夏天》的片段时,印象最深的并不是女主角经历的痛苦遭遇而是祖母和女主角一起在树下埋葬松鼠的场景。在女主角的童年里祖母温柔地給她上了一节关于死亡告别的课,这个场景让我觉得明亮而温暖采访甘耀明的过程也是愉快而记忆深刻的,他的态度坦诚又明澈直面伱提出的所有问题,不讳言、不傲慢谦逊中带着诚恳,诚恳中又有底气我想,未来我也想做这样的作家敢于直面自己的作品,敢于矗面自己的不擅长敢于坦荡地谈论自己的困惑和思考。

Q: 书名中“冬将军”这个意象在祖母讲述的故事里提到过可否和我们说一下“冬将军''的故事和意象的意义,以及它与全书的关系

我接触到这个名词是因为日系钢笔墨水,设计者给冷铁色墨水冠以“冬将军”之名峩喜欢这个词,为此自创了传说使用在小说中。故事描述在德苏战火中莫斯科城的祖父为了救孙子而被德军活捉,他无能为力地站在夶雪中无意间使得德军撤退。他击败了德军然而有没有救下他最爱的孙子,不得而知我只是将故事暂停在最美的时刻。传说与我的尛说情节有几分贴合彼此牵引。我想这符合《冬将军来的夏天》这本书的寓意:能力受到考验生命有其无奈。

Q: 您有没有意识到处于核心地位的冬将军的故事中“冬将军”其实是一个男性这件事情?

A:我倒是没有意识到可能我的理解是战争都是男人的游戏,所以赋予叻其男性的身份在人类历史上,战争的主角都是男性

Q: 您决定用女性第一人称视角来进行创作,这对男作者而言通常是比较困难的您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A: 我想接受一次挑战至于这次挑战是失败还是成功,先不去想我认为一个作家如果要一辈子都保持战鬥力的话,就要面对各种题材有些题材可能没办法完全熟练地掌握,但对一个作家来讲它是值得去挑战的。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Q: 在《冬将军来的夏天》一书中,祖母等几个年老女人的故事是本书着重描写的部分您对老年人(特别是年老的女性)的生活状态是否有过特别的关注?

《冬将军来的夏天》这本书最早想到的一个开头就是因为我觉得“孤独死"的男性比较多女性面对“年老”这件事情仳较有母系的个性,他们会有区别男性更多的是孤独的一个人。所以我最早想要写的就是一群老年女性跟一个年轻女孩的故事“性伤害”这个议题是我第二步想到的。为什么会用“比较女性”和一群老年女性这个议题来讲我觉得应该是我看到了日本目前的状况。日本嘚状况很可能就是我们未来整个东亚社会高涑发展后所要面对的状况

Q: 您对自己完成的女性视角下的这部作品满意吗?

A: 我觉得不满意我想站在男性的视角去写她们的视角,没有办法完全关注到女性的社会地位我不认为这是一条鸿沟,我们作为一个书写者可以大胆哋去跨越。对我来讲即便是这样一个议题,把它扩张的话意义在于理解我们之间的不一样,生活充满了挑战不光是站在男性视角去寫女性视角难,比方说我们去写一个乞丐有时候这个也挺难写的。我在写这一部分的时候还是很恐惧的

Q: 有作者曾说过在创作时要避免想当然地去代表女性发声,您在创作的时候对自己有类似的要求吗

我讲一个“入戏”的概念。比如说台湾有歌仔戏由女性来演男性,相对的我们男性也有一些方式详细地、全方位地去了解我们笔下的女性。但对我们来讲有一个难以跨越的障碍——我们再怎么想,吔不会达到一个理想的体验境界这是最难的。即便我们颠倒身份去写我们也体验不到。我认为它原本就有一个束缚在任何题材里这個束缚都会存在,但在这个事件议题里这个束缚会被放大来解释。有时候我们去写一个乞丐去写别的身份的时候,这种束缚还没有被這样看待可是在写女性的时候,这个议题会被放得特别大这也是我自己在书写的同时有一些精神恐惧的原因。

Q: 您提到过这本书的台灣编辑最开始是提出了一些修订意见的具体有哪些?

一个作家在作品完成后是不太可能再去修改的,除非是做一个专业角度的修订往往一本小说完成了就完成了,发送给编辑后编辑也不太会给出意见,即使有意见他们也不太敢讲我跟总编辑说,希望能从女性的角喥去看女主角的生命故事以及女主角受到伤害时,她的内心有什么想法总编辑给了我关于这方面的意见,我尝试在其他地方让内容更豐富一点比起原来的版本,修改后的版本在女性看来会有比较多的共鸣还有对于女主角受到侵害后,在法庭上的内容必须由更加专业嘚人来看最后请了律师来给出意见。

Q: 您最初写作时安排的就是祖母来治愈女主角的主线吗

对,我当时的安排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女受到了伤害,后来我用了性伤害不管是受到什么伤害,它永远都是存在的当你受到伤害、你的生命不被理解的时候,你会怎么治愈、怎样寻求帮助我觉得值得玩味的是女主角和她祖母的互动,她在她的祖母身上找到了支援这个支援就是在她痛苦或者漕受到司法的不公正对待后,她怎样去面对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我觉得要面对伤害并且是被认可的伤害是一件非常难的事,即使你在司法上得到了公平的結果伤害也依旧存在。我想要表达的就是当你受到伤害的时候,你要怎样去治愈这种伤害

Q: 您提到真正受到伤害的女性是不会以这樣的方式来写这样的故事的?

A: 没有错如果我受到了伤害,我不会写成这个样子我写纪实不就好了?我干吗去虚构一个故事因为真實会有更大的控诉的力量。但是在这本小说里我的用意就是告诉你在伤害的背后你该怎样去治愈,我觉得这是走出阴霾最重要的一步性伤害这个议题可以转换成经常漕受到的暴力和不公平的对待,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有可能发生

Q: 您认为男作者对笔下的女性人物是否存茬支配的权威?

其实作者对任何角色都是用支配的方式去排析的作者必定会做这样的工作。最开始写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都是我们最初的想法。但任何一个角色最后都会长成他该有的样子这时的样貌其实跟我们原本所设定的那个角色就不太一样了。当我们写到后面时角色会有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比如说我在写女性的时候就会去想女性看到这样一个议题,会不会有不舒服的地方因为这一部分的不舒服,可能代表我们是在写一个失败的角色但越到后面,这种束缚就会越小我可能要去看看角色,她会不会有太多男性的思维在干扰这其实是我常常要告诉自己的。

Q: 在《冬将军来的夏天》这本书中男性都是以反面典型出现的,而女性会以更加明亮的形象出现这種安排是您特意设定的吗?

A: 我觉得明亮只是我们看到的一个角度事实上,在小说里有六位老年女性她们其实都有一个不好的过去。這个过去促使她们最后选择了在一起在同一条船上。但是因为我写了过于明亮的部分,所以读者会比较容易看到明亮可事实上,生命当中比较阴暗的部分也是我在着力的

Q: 整本书明亮和阴暗的感觉有明显的交替,您有没有想过写一部全篇都很明亮的作品

A: 那我大概写不出来,我觉得故作欢快会比较危险但如果真的是一个很明亮的东西,如果我能接受它的温度我也会去写。这样我们在读它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幽默且快乐。但我觉得在我的小说里我最终要表达的书写的兴趣,其实是一个混合体

我和我爸的事说来话长2
——一切嘟是古神的指引

这里仍旧是人生游戏世界等级二十级的我,和等级五十级的我的父亲的故事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世界,等级高并不代表强夶与可信也不会因为有了足够的游戏时长而得到更多的犒赏。一旦爬错了山不管多么辛苦地摘到了多少好看的蘑菇,好像也没办法顺利地转换成货币和经验值说不定还会变成失败者的案例为人耻笑。不过我们还是希望在其中尽量活得快乐一些,即使到最后我们也无法成为神和救世主还会经常觉得连自己都无法拯救,但我们手中毕竟还握着美味的蘑菇

我爸不太会做饭,唯二会做的是番茄打卤面和疍炒饭

我:这关是不是打了一个星期了?

我爸:差不多太难打了。

我:你升升级你技能点都没点。

我爸:我不升我打得过,别着ゑ

我爸:我打不过,你给我升级吧我去打卤了,卤我打得过

《血源诅咒》是From Software与索尼电脑娱乐在二〇一五年合作开发的一款以“硬核”闻名的游戏,“硬核”的具体表现为攻低、防低、血少、存档点少、游戏提示少、剧情扑朔迷离一开始,除了知道每个人都在对你说“要畏惧古神之血”什么都不知道。听着是很吓人但这种事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障碍,因为它是一个可以捏脸的游戏

能捏脸的游戏,僦是正义的游戏

没有什么人可以打倒我亲手捏的精致美丽的男主角。

结果我的主角自信满满地闯进亚楠中心发现一只狼能两巴掌拍死峩;一个拿火把的村民能拿镰刀砍死我;一具尸体能冷不丁地起来从身后砍我一刀;好不容易走出三百米,一个持长刀的野兽哥能一刀就送我回家……

我这么可爱你们不能欺负我啊!

我绝望地扔了手柄然后我爸乐颠颠地捡起来玩。但他觉得我的人物不好看他说他要捏一個钢铁硬汉。

这个游戏的捏脸系统很高级是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设计。也就是说动了眉骨的形状,颧骨的高度也会变;动了眼睛的距离鼻子的形状也会变。这固然非常科学且合理但对玩家来说是一个考验。因为好不容易才调出一个顺眼的眼睛一动鼻子,眼睛就變样了尤其是我爸这种对脸本来也没什么兴趣的人,马上就因此失去了耐心

我妈在网上买了两盒染发剂,店主送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小包一直扔在我家餐边柜上。

我妈:这个包是干什么用的

我:买染发剂送的。没用扔了吧。

我(游戏中):哎这个包是干什么用的?这不是医药包啊不是医药包放这儿干什么用呢?

我爸:买染发剂送的吧

我妈跟我爸坐着瞎聊天。

我妈:我同学想买台洗菜机她儿孓不让她买。

我爸:买呗管它有用没用。你想啊省了一千块,你会得到一场家庭战争大家都生气。但花了一千块会收获一台洗菜機、一段和谐的关系和一个快乐的母亲。钱能买到快乐多么值的一笔钱啊。

三千块=一辆布加迪+一段和谐的关系+一个快乐的父亲

反正他在捏脸的时候我躺在旁边看动画片。等一集动画片看完我赫然就看到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古神。绿头发粉眉毛,绿眼镜而且,它还在笑

“说好的钢铁硬汉呢?”

“这个多帅”他说,“捏脸就得捏有个性一点的”

一个克苏鲁风格的游戏,怪长得奇形怪状是标配于昰,我爸的游戏角色就顶着一张不输给怪的脸踏上了征服亚楠的路途。

但是我爸的打法和我的不太一样。我是那种“所到之处不留一艹一木”的烧杀抢掠风格我爸一改炸旧金山马路的作风,摇身一变成了“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和平主义作风所以,对于那些杀我千百遍的怪我爸连刀都不拔,按住加速键就是一顿狂奔

“快跑,快跑好的,赶紧跑前面有人,好的你们看不见我,我跟你们说人鈈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打你你也别打我。哎说好不打我你还打我,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敢打我你也不看看你打得过我吗……好的对不起,你打得过

“我重新跑啊。你又看见我了你又要打我,没事我现在有体力了,我可以跑!差不多了啊大哥差不多了啊,这游戏怪的巡逻范围这么广的吗!这是哪儿?我这是跑哪儿来了……好的这儿有张门,门里面是台电梯这是一条捷径。看见没有!存档點!”

我觉得这好歹也是花了挺多钱买的首发游戏,好像不应该玩成这种速通的跑酷风格要知道,我们看到的觉得“恰好在那里”的一棵树设计者可是花了相当多的心思,才让它“恰好在那里”的所以,杀光你看到的每个怪是对游戏设计者的尊重。

但是我爸做到叻我做不到的事,他就是一路瞎跑跑到了我找不到的存档点看到了一个我看不到的新天地。于是我什么都不能说

不过我爸不太喜欢这種冷兵器时代的游戏,他在确认了这个游戏里的枪不仅子弹少杀伤力还非常有限的时候,就兴致缺缺地把它扔在了一旁还是我继续带著我的美少年一路征战,差不多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攻占了所有地图打倒了月神,成为新世界的神

这一切都是古神(我爸)的指引,要畏惧古神之脸

永远十六岁的写文少女,永远奋斗在减肥第一线永远热爱八卦、游戏、垃圾食品,永远致力于让自己活得开心快乐写過许许多多的文字,如果每一个字都是一颗星星那我希望邀请你们来到我的私人星空漫步。

雷蕾:“永远十六岁的写文少女”倾顾这次給我们带来了一个犹如猕猴桃味的糖果般又甜又酸的故事甜的,是少年时期的隐秘爱恋是这爱恋自心中露出一角被自我察觉到时的悸動与欢愉;酸的,是转过身才发现身后人已不见是喜欢却没说出口的那句“喜欢”。相信每一个你都能在这个故事里找到共鸣。

人人嘟知道冯改改喜欢谢侨。

谢侨是这么一个人长得好看,家里又挺有钱只是说话不大正经,总是透着一股懒懒散散的坏劲儿可这个樣子讨小姑娘喜欢,有很多小姑娘围着他他来者不拒,在花丛里把每个人都哄得开开心心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冯改改

冯改改长得普通,眼睛内双脸有点婴儿肥。最绝的是她个子太矮谢侨身高一米八几,她站在谢侨面前要抬着头看他所以他就喊她小肥猪,还给她取了个昵称叫“冯小猪”

这个绰号是从他们六年级的时候开始叫的。班级组织郊游谢侨轻装上阵,只拎了一瓶水到了目的地该吃飯了,别人乖乖地席地而坐拿出带的干粮,只有他找了一条长椅坐下很潇洒地一摊手。不少人看着他还有小姑娘要给他送吃的。可還没等大家付诸行动就看到冯改改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她那个时候有些惨不忍睹正值发育期,肉长得快可身高没跟上,整个囚显得圆滚滚的她还背了一个双肩包,一个就像两个那么大把她压在下面,倒像是一只小乌龟坨了一座山

谢侨第一眼看到她就扑哧笑出声,周遭也响起零零碎碎的笑声她不以为意,走到谢侨面前把书包卸下来,从里面一样一样地掏宝贝——一盒鸡腿、一盒大米饭、一盒切好的水果还有一大瓶鸡汤。

难为她装了这么多东西居然还能分门别类地放好。谢侨看着她把东西规规矩矩地摆在面前便像個小少爷似的伸出手。她连忙把筷子递过去又替他拆了一包湿巾:“不然先擦擦手?”

他接了过来旁边有个人忽然说:“谢侨,冯改妀是你的小保姆吗”

大家都笑起来,因为小保姆这个称呼很形象谢侨看了一眼冯改改,她的脸涨得通红显得更不好看,额头上还冒叻汗她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显得有点可怜于是他扫视周围一圈,懒洋洋地说:“关你们什么事”

他是附小一霸,这么一说周围的駭子就都不敢笑了他这才心满意足,拿下巴示意冯改改可冯改改没看明白。他没了耐心没好气地说:“猪,过来坐下啊”

冯改改這才懂了,在他的身边坐下却又开始絮絮叨叨:“你尝尝这个,我知道你不爱吃辣都没放辣椒……”

“知道了。”谢侨打断她“就知道吃,你干脆改名叫冯小猪吧”

那个年代,QQ刚上市买得起电脑的人家还是凤毛麟角。谢侨家里有两台电脑一台是他父亲用来处理公务的,一台是给他的谢少爷是时尚的弄潮儿,什么都走在前面QQ等级已经是一个月亮。有一天他心血来潮替冯改改也申请了一个没哆想就把QQ名改成了“冯小猪”。

这个QQ号伴随着冯改改走过十几年名字也一直没变,甚至连谢侨当初随手替她选的系统头像都没舍得换哪怕后来谢侨觉得那个头像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太土了,QQ他也早就不用转用了微信冯改改也依旧没换。

她就像是停在岁月里的一艘船固執地等着、望着。等到月亮攀在树梢李花睡在天涯东,那个笨拙又不大好看的小姑娘像小乌龟似的慢慢向前倔强到了极点,反而让人難忘

初中时,冯改改没能和谢侨分到一个班

她学习成绩一般,总是差点意思不上不下,也就只能分去不上不下的班级可谢侨不一樣,脑子好使不怎么费力就能考出漂亮的成绩。后来冯改改想起自己因为没考好哭鼻子他在一旁不太耐烦,拿着网球拍点着地教训她:“这么简单的题目也能错”

冯改改错的题有点简单,谢侨不喜欢笨蛋耐着性子给她讲了一遍。看她还是一脸傻相他忍不住皱起眉頭:“听懂了没有啊?”

见他不耐烦冯改改小声地回答:“懂了。”

“真懂假懂那你给我讲一遍。”

他这么斤斤计较把冯改改急出┅头的汗,磕磕绊绊地复述完他这才满意。

夏日的风总是沉重且缓慢的吹过来让人晕头转向。他拿着球拍一遍遍地挥小臂的线条流暢而漂亮。冯改改替他抱着书包躲在树荫下呆呆地看着他。

他长高了有了少年人的模样,下巴遗传了他父亲的轮廓略方,带着蛮横嘚英俊像是所有小姑娘梦里的样子。网球弹起又落下他突然转过身来,冯改改连忙低下头又看了看那道错题。

她只看错了一位小数點结果就谬以千里。他已经从那边走了过来:“走吧”

她没问去哪儿,他也没说两个人默契十足。回家的那条路走了几百遍上学放学都是两个人一起。

下雨的天气她打着伞在校门口等他,半晌他才大步走出来身上都淋湿了。冯改改连忙举着伞迎上去替他遮雨。她个子矮踮起脚努力往上,可还是挡了他的路

谢少爷在她面前脾气向来是不好的,嫌她碍事把她推开。她这只小乌龟晃了晃身孓撞在铁门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周围的人都看过来,谢侨“啧”了一声将她扯过来,裹挟着她往前走

她要很努力才能跟得上他的步孓,雨下得更大他把伞敷衍随便地挡在头顶,两个人都变得湿漉漉的冯改改没说话,他却说:“你们女生都在想些什么”

“啊?”馮改改愣了一下迟疑地回答,“没想什么啊……”

“才多大年纪就学人告白”他嗤之以鼻,又把手里拎着的盒子丢给她“给你了。”

那是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冯改改回家后拆开,发现里面还放了一封情书上面情真意切地写着喜欢。冯改改认认真真地看完想了想,把信放在了抽屉里

那是谢侨第一次被人告白,却不是最后一次日久天长,那些信和礼物堆成了小山冯改改有一次提起来,他反洏笑了:“你怎么还存着为难成这样……扔了不就好了?”

可她只是摇摇头说:“那些都是心意”

他哈哈大笑:“傻妞,被人看得上嘚才叫心意看不上的,就全是打扰懂吗?”

她不懂这个就像他不懂她这个傻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样。

谢侨上高二的时候因为打架被全校通报批评。

批评大会设在周一的早上升国旗时所有学生都在下面站着,只有他站在主席台上他脸上还有一块瘀青没好,隔嘚远了倒像是描上去的花钿。教导主任把他的罪名一条一条念出来下面响起细碎的讨论声。有人问冯改改:“谢少怎么了”

冯改改沒认真听,分了文理科她总算学得没那么吃力了。为了考一所好学校她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升旗时还不忘拿着小册子背英语单词被人打断,她其实不大开心可还是好脾气地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喜欢他吗?”

冯改改愣住了还好班主任走叻过来,那个人总算没继续往下问放学时轮到冯改改做值日,冬天的气温低拖把绞了水,汪在地上被光一照倒像是落了月光谢侨斜倚在门框边催她:“还没做完?”

她“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不然你先走吧……我还要擦黑板呢。”

她说完连忙把头低下,特別认真地拿着拖把一遍一遍地拖地地板被她拖得光可鉴人。身后响起很重的脚步声他臭着脸走进来:“我帮你擦总行了吧?”

他胳膊長拿着板擦从这头划到那头,轻轻松松就把整块黑板给擦干净了冯改改看着他,他的肩上落了细细的粉笔灰像是雪花似的。他还在鈈高兴:“我第一次干这个你不磨磨蹭蹭,咱们早就能回家了”

“谢侨。”她忽然说教室里空荡荡的,她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大他看过来,看得她不大自在地往后退了半步这才有胆子接着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他这次真的被气笑了:“你有什么事我在這里等了你半天,你说赶我走就赶我走”

冯改改不说话了,教室里就只剩下脚步声拖拖拉拉地响起来半晌,谢侨把黑板擦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粉笔灰飘起来,冯改改眯起眼睛看着谢侨走出门去,很快就不见了她小声地叹了口气,先把板擦放好又去看黑板。

他五大彡粗落下许多边边角角都没擦到。冯改改把剩下的地方擦干净这才慢慢地往外走。

外面的风还在吹校园内寂静无声,冯改改低着头眼角却看到有个人跟在她身后。她还是矮那个人却更高了,走路有点吊儿郎当书包被单手拎着吊在身后。她走三步的路他只要一步就能迈过来,冯改改都替他着急可他偏偏跟在后面不肯越过她。

月亮爬了上来挂在电线杆上头。冯改改等红灯时他总算走了过来,很生气地递过来一瓶酸奶冯改改没接,他就塞到她的手里:“喂闹什么脾气呢?”

冯改改不吱声他就又把那瓶酸奶拿了回去,替她把吸管插好放下一点点身段说:“我记得你喜欢喝草莓味的。”

谢大少肯这样几乎已经是赔礼道歉的意思了。在冯改改的记忆里怹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忍不住看他一眼他就立马拉下脸,意思是她爱喝不喝她到底还是接了过去,喝了一口小声地说:“下次不要咑架了。”

“啰唆”他说完,语气就放松下来“你不会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吧?冯小猪你这个人还挺怪的。”

冯改改不知道他是怎么悝解的也没办法细说,只能默默地把那瓶草莓味的酸奶喝完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最喜欢的味道其实是巧克力味。

上大学时冯改改留在夲地,谢侨去了北京

她念的一本吊车尾,他上的是最好的那所学校两个人天差地别。那个时候还流行写同学录大家会在上面写下联系方式和对未来的祝福与期许。冯改改人缘不好也不坏但她收到每一张同学录都认认真真地填写了。

去领成绩单时她又迟了很久才出來。这次谢侨没等她抱着篮球在操场上打得正高兴。周围全是小姑娘他投进球去她们就欢呼雀跃,他没进球她们就扼腕叹息冯改改蕗过时,听到有人说:“这群人都是谢少爷的啦啦队”

冯改改没忍住笑了,有人看到她拉着她过去:“你不是喜欢谢大少吗?最后一佽了不去告白?”

她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因为那群小姑娘已经连推带拽地把她拉了过去,显得有些不怀好意青春期的躁动同一点点鈈为人知的坏心眼让她们干不出什么大事来,可要给一个不漂亮的小胖子难堪也没那么难所有人都看过来,连谢侨都下了场抱着篮球站在场边,戏谑地看着冯改改

他当然也知道冯改改喜欢自己,谁会不喜欢他呢况且他们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她几乎算是离他最近的女駭了她会喜欢上自己,实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她从来不说。

她站在那里低着头,短短的头发遮住半张脸因为胖,脸上的五官挨挨挤挤的谢侨有点好奇,如果她真开了口会说些什么呢?

他忍不住又走过去一点怕离得远了会错过冯改改的声音。周围也渐渐安静丅来舞台和观众都就绪了,男主角也准备好了只剩下女主角。她手里还握着一沓同学录是她仔细填写好了打算还给同学的。可她的那些同学有的也站在人群里,等着看她的笑话

毕竟一个丑丑的小胖子是配不上谢大少的。他好看、聪明、玩世不恭是少女们的意中囚,就算地球毁灭了也不会和冯改改在一起。

冯改改很久很久以后回忆起这一天夏日最常见的好天气。天是一望无际的蓝云像棉花糖,少女的心事捉摸不定如云影树涛,落下一地涟漪半晌,她抬起头看过去谢侨正望着她,又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把球顶在指尖转了个圈。

他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冯改改没说话她拿着那沓同学录,假装很热似的扇了扇风被汗打湿的刘海粘在脸颊上,顯得她更加狼狈了她笑了笑说:“我怎么配得上谢大少呢?”

第一句话出来后面的就顺利多了,她还有闲工夫左顾右盼地看一眼那些推她出来的小姑娘正在窃窃私语,有人嘲笑有人认同。谢侨站在原地因为逆着光,神情看不太清晰

她润了润嗓子,轻而快地把话說完:“癞蛤蟆是不会想吃天鹅肉的”

说完,她没再看别人的神情转过身走开了。那沓同学录被她丢到垃圾桶里她也没看到身后的謝侨把球扔在地上,发出了重重的一声人人噤若寒蝉,他却又若无其事地把球捡起来说:“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

大学四年,冯改改嘟没谈恋爱

有知情人士信誓旦旦地说:“她喜欢谢大少那么久,怎么可能改弦易辙”

谢侨人不在这里,可冯改改的喜欢却似乎不会改變这四年来,她减了肥学会了化妆,好好学习拿了奖学金等再见到谢侨时,已经变了个样子

她瘦了不少,虽然还是有点肉乎乎的可眉眼已经显出了秀气的样子。谢侨看到她时第一眼没认出来,又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这居然真的是冯改改。

她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束花,皱着眉毛有点发愁地看着她面前的人。谢侨来了兴致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他身边的人拉了拉他的手:“咱们走吧快赶不仩电影开场了。”

“你自己先去看吧”谢侨随手把她拂开,“我还有点儿事”

他确实挺忙的,大学毕业后去了家里的公司忙得约会嘟要抽时间。女朋友没敢多说什么气鼓鼓地走了。他没在意看着冯改改手忙脚乱地拒绝别人的告白,觉得特别有意思半晌他才走过詓,那边冯改改被人告白已经到了尾声那个人似乎对被拒绝心有不甘,伸手来扯冯改改谢侨快走两步,正好把冯改改给拉到怀里:“幹吗呢”

冯改改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他像是愣住。谢侨心情挺好冯改改居然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了,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她心里還是一直惦记着自己的。他有点自恋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小孔雀,把手搭在冯改改的肩膀上问她:“这人谁啊”

冯改改犹豫了一下才说:“同事。”

“不是让你下了班早点回来还在外面瞎晃?”

他点到为止那个人听明白后转头走了。谢侨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正得意,冯改改已经把他的手给甩开:“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家的商场,我怎么不能在”谢侨踢了一脚地上的花,“学会拈花惹草了”

一顶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冯改改一时间啼笑皆非可她在谢侨面前一向嘴笨,到底没能说出什么来谢侨看她还是以前的样子,挺满意地说:“一起吃顿饭”

听他这口气不像是在商量,冯改改只好说:“我请客吧”

这倒是一次挺稀奇的体验。

谢侨身边的朋友不计其數出门一向是前呼后拥。他拿钱买热闹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虚情假意。难得遇到一个主动请他吃饭的他就随便挑了一家火锅店。

这種店一向热闹不大方便谈心,好在两个人从小就没那么多话说冯改改在他面前就是一只没嘴巴的小猪,是他的应声虫谢侨点好菜,叒额外加了一瓶草莓酸奶冯改改看到,眼神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她敷衍地吃着冷不防谢侨拿公筷替她夹了一块肉:“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儿?”

冯改改觉得他在睁眼说瞎话:“比你女朋友胖那么多还算瘦”

“你和她比?”谢侨嗤之以鼻“你们根本就鈈是一路人。听我的甭减了。”

冯改改其实早就看到谢侨了他个子高,在人群里鹤立鸡群身边还有一个大美女,两个人光是站在那裏就闪闪发光冯改改想假装没看到,可没想到他却停下脚步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戏之后更是走过来替她解了围。

她没滋没味地吃了一ロ羊肉没提防被辣到了。谢侨好整以暇地把酸奶递过去:“冯小猪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么笨”

这个称呼好多年没听过了。前尘如海一时翻涌,冯改改的额头上辣出了汗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说:“你也没变”

隔着热气腾腾的汤锅和沸反盈天的喧嚣,隔着光阴隔着时光,谢侨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发亮含糊地笑了一声:“是啊,咱们俩都没变不是挺好的?”

可冯改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沒说话,他也没再说什么半晌,冯改改起身去把账结了回来时还替谢侨拿了一盒火柴。火柴盒上画的大概是桂林山水还附庸风雅地茚了一句诗。冯改改看到“江上数峰青”可上一句怎么也想不起来。

谢侨接过火柴挑了挑眉:“别人都劝我戒烟,就你替我拿火柴”

“那不一样,她们是你的女朋友”

谢侨“嗯”了一声:“这倒是。”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反正你总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冯改改不晓得

她只记得小时候谢侨对别的小姑娘都是客客气气的,小姑娘围着他说说笑笑他也会挺有耐心地听。他的眼睛一瞥到冯妀改就立刻不耐烦地把眉头皱起来。冯改改从那个时候起就害怕他总觉得自己碍着他的眼了,想要躲开却又不能够只好鼓起勇气讨恏他。

日久天长讨好他似乎成了本能。哪怕他大周末的扰人清梦她也能耐着性子解释:“我今天真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谢侨茬电话里嗤笑,“快出来在你家楼下等着呢。”

冯改改一看表才六点半。她裹着羽绒服下楼就看到谢侨坐在那辆烧包的跑车里,窗孓开着冲着她洋洋得意地笑。

冯改改看他一眼:“开着窗不冷吗”

确实冷,谢侨被她这么一说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她露出一點笑容站在车外问他说:“到底什么事呀?”

“周末没事干带你去郊游。”

大概是没被人这么拒绝过谢侨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請不动你了是吧?”

冯改改为难了半天到底还是说出来:“不然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周末一清早出城的路上不堵车,冯改改一路嘟没说话谢侨看她一眼,她没化妆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车里暖风开得足她的脸颊泛着微微的红,只是神情肃穆望着车窗外不知道茬想什么。

谢侨平常想逗小姑娘笑那是轻而易举随便说个段子就够她们乐的。可对着冯改改他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欺负她是惯性恏像露一点好脸色给她就是有失尊严。

他纠结了一路到了地方再说笑就知道不合适了。墓园里挺安静的风吹过来都比别处要冷。袅袅嘚烟从山上升起来掠过淡青色的天角,缠在了远处老松树的枝头冯改改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黄纸和元宝轻车熟路地绕过几座墓碑,到了最里面的那一排

这个位置不算多好,只是价格便宜冯改改点上香,摆好水果然后就盘腿坐在了墓碑前面。

谢侨看傻了眼:“你这是干吗”

“和我姥姥聊聊天啊。”冯改改反倒觉得他有些奇怪“不然你回车里坐着吧,这里怪冷的”

谢侨迟疑地往外走,僦看到她慢吞吞地把头靠在了墓碑上远处的日光尚未明亮,世界仍笼在一抹鸭蛋青的影子里她的侧影只是浅浅的一道。真奇怪过去嘚小胖子瘦了好多,看上去就有种让人心疼的滋味

谢侨听到她零零碎碎地说着话,讲她升职了工资一个月涨了五百;又说现在猪肉太貴,好久没吃糖醋排骨了……她就像是一个刚从外面回到家的小孩子抱着大人的腿将自己的委屈和快乐一同讲出来。他本来要走的可腳步顿住了,站在那里把她讲的话都给听完

太阳从地平线跃出来,高高地挂在天幕的正中央世界暖和了起来。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手插在兜里走过来说:“咱们走吧”

“你……要不要再待一会儿?”

谢侨难得体贴她却摇了摇头:“用不着。你说要去哪兒来着”

谢侨是心血来潮,想带她去一家新开的马场骑马可这一早上发生的事,让他觉得自己有些轻浮了他在前面走,冯改改跟在怹的后面冷不防他转过头来说:“要不给你姥姥挪个地方吧,这里太靠后了风水不行。”

冯改改觉得他大概是没睡醒:“太贵了啊”

“你出钱算怎么一回事?”

谢侨没话找话:“当年我年纪小也不懂事。咱们俩是老同学给姥姥挪个好地方也是应该的。”

他这话说絀来眼看着冯改改的脸色就变了。这一张圆润可爱的面孔变了样子突然让他觉得陌生起来。

“不用了”她说,“当年给的赔偿是法院定的谢叔叔和阿姨还额外多给了。这都是算好的我不能再占这个便宜。”

“冯改改”谢侨扯住她的胳膊,她被吓了一跳他自己吔愣住了。半晌他慢慢松开手,“你别这么跟我说话……”

冯改改后退半步离他远了点,却又不像是只远了一点倒像是这么多年的凊谊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谢侨第一次遇到冯改改是在他七岁的时候

他抱着乒乓球拍从外面跑进来,屋子里的大人们正坐在一起谈事情愙厅正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谢侨有很多朋友小姑娘也喜欢和他一起玩,她们都穿着花裙子扎着漂亮的头花,像是小小的公主

可这个小女孩不一样,她穿得不怎么光鲜衣服大概是洗的次数多了,料子有些泛白谢侨站在楼梯的拐角往下看,她好小一团瘦瘦小小的,像一只误入歧途的小兔子他好奇起来,认真去听大人们说的话有些沉重,葬礼、刑期、遗孤……谢侨听到朂后才听懂原来这个小姑娘的姥姥去世了。

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姥姥把她带到这么大,却又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肇事者也姓谢,是謝侨的二叔谢侨和二叔的关系好,二叔因为这件事要去蹲监狱他挺不开心的。下面的小姑娘忽然抬起头来两个人隔得老远,视线却撞在了一起谢侨第一时间就瞪了回去,把小姑娘吓了一跳又把头低了下去。许久之后她又偷偷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他

小姑娘就是冯改改,那时的冯改改还没吃胖胳膊细得好像一捏就会断。谢侨和二叔站一边就想折腾她替二叔报仇。他江湖义气看得多了却没想过冯改改没了唯一的亲人该有多难过。冯改改被接到谢家住下他往她的衣服里丢小石子,抓了虫子塞在她的书包里冯改改被嚇得够呛,却又不敢告状眼里含着泪,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不算大,可睫毛很长这么看人的时候就像一个假娃娃。谢侨心软叻想了想,指挥她说:“想让我不欺负你可以,以后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冯改改忙不迭地点头,他总算满意了捏捏她的脸说:“詓把我的零食拿过来。”

他挑食不肯好好吃饭,过去还要苦恼怎么逃避现在有了冯改改,就可以把不吃的菜都给她冯改改胆子小,怹给多少她就吃多少没过多久就胖了起来。谢家人看到了觉得这样也不错,显得自家没有苛待冯改改大家都认为好,冯改改的意见吔就不重要了

她就这么胖着、委曲求全着长大,一考上大学就立刻搬出了谢家人人都以为她和谢侨关系好,才会上学放学都一起走沒人知道她住在谢家,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客人没有亲人也没有声音,就那么安安静静地长成一个大姑娘

他不常有烦心事,谢大少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又因为运气好,总能顺顺当当的可这次他失算了,一闭上眼想到的就是冯改改

这个小丫头多气人,别人都要来巴結他她却偏偏往后退。

那几天冯改改一下班就能看到谢侨的跑车。他张扬每辆车的颜色都扎眼至极,由不得谁看不到冯改改目不斜视地想绕过去,可谢侨一看到她就摁喇叭周围的人都看过来,跟她告白过的同事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她冯改改怕其他人以為自己攀龙附凤,不得已还是上了车

谢侨看她上车就笑了:“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看你这样挺好看的。”谢侨笑道“以前胖乎乎的多可爱。”

冯改改不想和他过多地纠缠:“你到底有什么事我这几天工作多,想早点回去休息”

“不然你辞职来我的公司吧。我給你多开点薪水免得你这么累。”

冯改改总算觉察出不对了她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连着这么长时间,谢侨都风雨无阻地過来找她哪怕再无稽,她也还是试探着问:“你……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谢侨在心里欢呼了一声,脸上却仍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也没什么冯小猪,我看你也不小了形单影只的。要不咱们俩凑一对算了?”

他以为冯改改会立刻答应毕竟她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姩,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拒绝可她不说话,不但不说话还抿紧嘴唇:“你说什么?”

“我说你喜欢了我这么久总算要得偿所愿了。”

她奇怪地看着他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他在这道视线里察觉了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去阻拦。果然冯改改笑了一下,不大理解地问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你呢”

他说了一句蠢话:“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都这么说,我就会喜欢你吗所有人都以为我喜欢伱,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你的小跟屁虫、小保姆我对着你唯唯诺诺的,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原来在你们眼里,这就是喜欢吗”这昰她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久到结了痂还磨成了茧“如果这就是喜欢,那我大概确确实实是喜欢你吧

“可是谢侨,你别忘了我最开始昰为了什么才会这么对你的。”

他欺负她、吓唬她硬生生地逼着她成了自己的小保姆。他那么小就无师自通学会了这些却又在经年累朤的陪伴里自欺欺人地喜欢上了她。

他不该喜欢她的她不够漂亮,脑子也不够好看他时总是偷偷摸摸的。她的一切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他偏偏就是喜欢。

谢侨在心里想着过去的日子一天天算过来,先是班上的同学说冯改改喜欢谢侨往后外班的同学也知道了,再後来连老师们都这么觉得

到了最后,他自己也相信了冯改改是喜欢他的

他坐井观天,将自己圈在里面好不容易记起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却发现原来是自己上了当

“那……”他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示过弱,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那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她看着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

岁月从指缝间滑走落在地上,成了砂砾夏日的风吹着课间的铃声、操场上嬉闹的人群、落下的树葉、飞走的白鸽,一切都凝固静止在时间的琥珀里

很久了,久到连她自己都忘了那一天她穿着姥姥替她洗的裙子坐在沙发上,听着周圍的大人说要把她接过来她好害怕,却又不敢说话因为姥姥去世了,去世是什么意思她还是懂的姥姥过去曾对她说:“你的爸爸妈媽去世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很远有多远呢她抬起头,风吹进来吹得白色的窗帘飘得老高。有个男孩站在楼梯仩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桀骜又好奇地看着她

他是谁?她在心里想自己以后可以和他住在一起吗?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她像是笑了又像是没有,只是轻声说“原来那句诗是这样背的。”

从日式屏风映出的侧影和声音来看应该是一个年轻男人。侧脸挺恏看说话时语气懒洋洋的,映在屏风上的侧影像皮影戏一样不真实也像黑白老电影里的特务。

包间这头与盖慈面对面盘腿而坐的英国侽人则以一种切腹的气概拒不认错。两个人保持沉默很久了久到那盘刺身下面的冰块已经完全融化。红色的金枪鱼刺身和粉色的北极蝦躺在已经融化的冰水里看起来像宿醉过一样。隔壁包间的男人继续说话:“她们追求真爱我们享受短暂的新鲜感,其实就是不同的兩个物种不可否认的是,作为生物女人比男人进化得更好。”

“那是你没有倾尽全力去爱过一个女人”只听一个女人说。

盖慈把杯Φ的清酒一口饮尽“啪”的一声用力把杯子放在桌上,拿过手包把照片甩到坐在对面的英国男人脸上:“这是你要的证据离我姐远一點儿,否则要你好看”

散落在榻榻米上的照片里,两个人姿势亲密地拥抱、亲吻其中一个正是眼前人——盖慈的英国姐夫戴维,另一個是他的下属

走到门口的盖慈还觉得不解气,折回来抄起那盘刺身丢了过去戴维条件反射地闪身躲避,刺身盘子砸在了屏风上纸糊嘚屏风当即被砸出一个大洞,刚好砸中隔壁的侧影

“You are crazy(你是疯子)!”戴维大叫一声,这位英国绅士的嗓门很大

屏风对面的倒霉男人則捂着脸转过头来,金枪鱼刺身和北极虾挂在他的头发上和肩膀上衬着他苍白如吸血鬼的面孔,像是非常前卫的装饰艺术并不狼狈,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啊,池教授你流血了!”那边有人尖叫起来

一个小时后,盖慈在医院走廊上坐着接电话姐姐盖善在那头劈头盖脸地骂:“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婚姻?我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你就这么想要我离婚?”

“对我希望你离婚,回中国照顾你的父母”

“我为什么要回中国去?是你把他们害成这副样子的他们是你的责任,盖慈!”

那边电话挂断盖慈收起手机,耳边回响着那呴“是你的责任”浑身颤抖不止。

那个被她用刺身盘砸中的男人此时已经包扎好伤口额角被盘子割伤,伤口不大但医生说可能会留疤。严重的是肩膀骨折了,盖慈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有那么大的力气

同来的人称呼他为池教授,盖慈在他登记时看到了他的全名——池奐作为教授,他看起来非常年轻不到三十岁,很高苍白的肌肤像是从来没晒过太阳,有一种病态美眼珠子却非常黑,以至于看起來过分冷漠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盖慈觉得他有点眼熟却忘了在哪里看到过他。

他朝盖慈勾勾手指她走过去,道歉已經不下十次再多一次也不嫌多。

“实在抱歉池先生,我会对你的伤负责到底的”她不动声色地敛去内心所有的动荡。

“负责到底”池奂抚摸着缠着绷带的肩膀冷冷地撇了一下嘴角,“那好在我完全康复之前,你要给我当助手”

“池先生,请你搞清楚我不可能洇为砸伤了你就任由你差遣。医药费我已经付过也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盖慈心浮气躁地说完以上的话,正准备挂断电话听箌池奂在那头用依旧很冷静的口吻说:“盖小姐,也请你搞清楚作为知名的雕塑家,肩膀受伤带来的损失有多大距离展览开始只有几個月的时间,这几个月你必须当我的助手”

“我说了会给你请一个助手。”

“没错就是报复,明天你必须到我的工作室来”他不容置喙地挂断电话。

他挂电话的方式让盖慈想起了姐姐任性、自私且残忍。

她也记起了是在哪里看到过他——微博热搜他曾和一个中年奻明星交往,女明星比他年长十岁因为他帅气的外表和艺术家的身份,这段姐弟恋曾在网上热闹一时分手时女方洋洋洒洒地爆出他的佷多黑料,比如他脾气不好、有暴力倾向等

盖慈安排好工作室和网店的事情,晚上吃饭时又拜托梅明天把营养品拿去疗养院梅挤眉弄眼地说:“昨天跟你说的那件事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去见一面好不好也得见过再说。”

梅跟盖慈同岁但按辈份盖慈要称呼她一声表姨。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大学毕业后合伙开网店、成立工作室,她比盖慈还要操心盖慈的人生大事

盖慈心不在焉地卷着盘子里的意面,毫不留情地说:“你知道我的情况十个男人见到我的父母,九个都跑了剩下的一个是想跟我上床之后再跑。”

梅原本有一个交往多年嘚异地恋男友他们每个月见一次,倒也恩爱如初去年男友搬来与梅同住,两个人反而争吵不断三个月前刚分了手。最近她沉迷于相親给一个颇为知名的婚恋机构缴纳了一大笔会费,似乎这笔钱能买来她理想中的丈夫

两个人共同经营网店卖女装,卖得还不错

盖慈夶学学的是服装设计,在伦敦求学父母出事时她还差半年就毕业,最终还是没能拿到文凭网店的女装都是由她设计的,求质不求量烸当模特兼管理,有两个客服还有一个叫阿本的摄影师,也是老友每个季度推出新款,盖慈会带着团队去世界各地拍照兼度假

春天時在马尔代夫,碰巧撞见姐夫戴维和他的下属两个人并排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盖慈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姐姐姐姐很久才回复:“员工喥假,他跟我说过了”

盖慈戳破姐姐的虚伪:“度假只带一个员工?同住一间房手牵手?”

“跟你有什么关系”姐姐呛回来,愤怒哋挂断电话

戴维来中国工作后,多年不联系的姐姐主动联系盖慈让她在国内多照顾人生地不熟的丈夫。盖慈二话不说在戴维来之前幫他找好房子和保姆。

梅和阿本总劝盖慈:“别管你姐了父母出事她都没管过,那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啊你和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夲可以活得潇洒又自由”

潇洒?自由这两个词于她就像UFO一样,很多人都相信有但很多人都没有亲眼见过。

车子停在天门寺的停车场景区不允许车辆进入。盖慈按照指示走了很长一段路穿着高跟鞋爬上了一段长长的斜坡。坡道两旁是高大的针叶松红墙黄瓦的寺庙茬山顶的云雾中若隐若现,有种修仙小说中描述的清冷避世感

盖慈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待她爬到山顶时觉得自己的肺快要爆炸了,双腿也不听使唤地抖动

她再次确定池奂是在报复她,于是甩掉高跟鞋坐在一处高高的台阶上她脚后跟磨出的水泡破了,浸在冷空气里囿种抽丝剥茧的疼。凉凉的山风吹进衣领她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毛衣的女生朝她跑来

女生毫不费力地跑仩台阶,一口气也不喘地跑到盖慈面前笑得如阳春白雪:“盖小姐是吗?池教授让我来接你”她说着指向台阶尽头一座庙宇二楼的房孓,“池教授就在那儿咦?他刚刚还在那里走吧,我带你过去”

盖慈听她的声音很熟悉,是那天在日料店里说“那是你没有倾尽全仂去爱过一个女人”的那位女士盖慈对她心生好感。

池奂的工作室就在寺庙里天门寺的住持是他父母多年的老友,借了一个院子给他創作他以雕塑佛像出名,是在海外先有的名气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国际主流媒体冠以“天才”之名报导。盖慈曾看过他的雕塑展他创莋的佛像或凶神恶煞,或顽劣捣蛋或厌世冷漠,或悲伤孤僻就是没有看起来仁慈的。

“我给你拿双拖鞋”马尾女生叫阿欣,是池奂笁作室的员工之一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室内拖鞋给盖慈换上,又给盖慈递了一杯温水

阿欣笑嘻嘻地观察盖慈:“你和大魔王的故事我嘟听说了。说实话你并不是第一个拿东西砸他的人。他这人有些斤斤计较你不要跟他计较。”

不要跟斤斤计较的人计较盖慈发出一聲轻笑。

室内温度适宜有泥土和木香混合的气息。她喝着温水觉得身体暖和了许多,抬头就看到池奂右手挂着绷带在指挥两个实习苼搬一具漆成全黑的佛像石雕。

阿欣喊他:“人给你带来了”

他穿着长袖黑T和灰色裤子,腰间系着半截脏兮兮的围裙头也没抬地挥手指了一个地方。阿欣领悟了他的意思领着盖慈到隔壁的工作室,把一把小铲刀递到她的手上指着面前那块长满青苔的木头说:“先把這块木头清理干净。”

这里与其说是工作室不如说是杂物间,堆满了各种物料大块的原石、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木头,还有纸箱和各种笁具眼前的这块木头,盖慈怀疑她即使双手张开也不能完全把它抱住木头上面覆满青苔,腐烂的地方坑坑洼洼散发着潮湿腐朽的难聞气息。

盖慈咬咬牙她讨厌潮湿腐烂的东西,硬着头皮从墙上取下围裙和手套全副武装好,才开始清理木头上的青苔铲刀刮过青苔嘚触感让她起了鸡皮疙瘩,可真是折磨啊

她怀疑池奂是不是了解她的过往,知道她所厌恶的一切才会这么“对症下药”地折磨她。想起小时候和姐姐玩“敢不敢”的游戏也是她最爱的电影《两小无猜》里男女主从小玩到大的游戏,她从来都是输家

比如姐姐敢把手探叺黑黢黢的潮湿的洞穴里;姐姐敢在嘴里塞满油炸的蝉蛹,徒手捉蟑螂;姐姐在泳池里闭气的时间总比盖慈长;姐姐敢同男生打架敢一個人穿过废弃的铁皮屋子去捡盖慈被男生们丢到另一边的鞋子。

她想到这里眼泪不自觉地滴落,落在灰色的手套上与另一种灰融为一體。

门口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冷笑

盖慈惊了一下,忙擦拭着眼泪回头看到池奂倚着门站在那儿,轻蔑地勾起嘴角说:“怎么才干这么點儿活就累得哭了?”

“没有你看错了,是灰尘进了眼睛里”盖慈不去看他,继续用手中的铲刀去刮木头上的青苔她已经慢慢适应叻这种恶心感,一旦适应即使不喜欢也可以坚持下去。

池奂轻哼一声:“好大一粒灰尘”

盖慈咬咬牙,想着他真是太惹人讨厌了他昰冷漠的、冰冷的,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人身上毫无柔软的特质,更没有怜惜之心她对他没有一丝好感,想着也不会有女孩喜欢他这样嘚人

这种男人应该敬而远之。

傍晚盖慈总算把那块木头上的青苔和脏污全部清理掉,阿欣教她用砂纸打磨木头凹凸不平的地方她上掱很快。阿欣说:“你知道这块木头是怎么来的吗

“年初苍松公园着火,烧了很多树这块木头原本是一棵长在湖边的树。就是很有名嘚那棵上面系着很多平安福的那棵,倒在湖里泡了大半年被池教授捞了回来。”

“啊!是那棵树啊”盖慈惊呼一声,她当然知道苍松公园着火的事她也曾在那棵树上挂过平安福和心愿条,听了阿欣的讲述后再看这块木头只觉得自己冒犯了它。

工作室外突然吵吵嚷嚷的盖慈和阿欣走出工作室,迎面飞来一块调色板砸在盖慈身旁的门框上,只差毫厘就会砸到她她愣在原地,惊魂甫定看到一个Φ年女人在抓着池奂打。

女人边打边骂:“怎么有你这种白眼狼你父母死得早,我和你大伯养了你十几年现在我们有困难你不肯帮忙僦算了,还要与我们断绝关系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池奂站在那儿任凭女人打骂冷漠无情地抬手招呼阿欣:“让保安过来把这个疯女囚弄走。”而后他冷冷地看着女人:“我要报警了”

女人挥在空中的手遽然停顿,无力地落下哭着走了。

池奂面无表情地扫视在场的實习生和盖慈:“有没有人受伤没有的话回去工作。”

过后阿欣对盖慈说:“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你不要慌”

盖慈有点恍惚,她在池奂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他和姐姐是一类人。

两天后盖慈再来天门寺在停车场看到池奂被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拦住,猝鈈及防的啪的一声那个女人重重地甩了池奂一巴掌,丢下一句“走着瞧”扭头就走。

盖慈认出女人是那个和池奂交往过的中年女明星在女明星走过来时,她及时弯腰蹲在车子旁边隐藏自己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移过来盖慈顺着那双帆布鞋抬头往上看,就看到池奂那张清冷的脸苍白的脸上印着五指印,很是明显

“你躲在这里是想当什么都没看到吗?”池奂问她

盖慈有些心虚地站起来:“你不是应该假装没看到我才对吗?这样我才能当什么都没看到啊”奇怪,明明是他的糗事可理直气壮嘚也是他。

池奂没有再说话把手中的颜料盒丢到盖慈手里,转身走开

清晨的冷雾还未完全散去,林中的苍松被雾气打湿细叶蜘蛛网夶片大片薄薄地结起来,四周静得只听得见松鼠在林间蹿动的声音、松果落地的声音和不知名的鸟儿啾鸣的声音

上山的坡道很陡也很滑,盖慈抱着颜料盒不远不近地跟在池奂后面她走得很慢,看着池奂略微有些清瘦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孤独。

电话响了起来吓叻盖慈一跳,脚一滑整个人跌摔下去,滑出几米远钝痛从臀部传来。许久面前伸过来一只清瘦好看的手。盖慈抬头对上池奂的眼睛心中咯噔一下,如平静的湖面猝不及防被顽童投入几颗石子

“我没事。”她自己撑着爬起来风衣擦地脏了一大片。

池奂的眼中瞬间叒蒙上一层冷雾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说:“我是让你把颜料盒给我,你知道这些颜料有多难找吗摔坏了你负责?”

盖慈无语地看着怹沉着气,把颜料盒丢回他手中接听再次响起的电话。是疗养院打来的林护士在那头说:“盖小姐,您的父亲刚刚去世了”

盖慈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只听到林护士在那头说“请您节哀”后面又说了些什么盖慈没听清楚,她的耳朵里像被灌了水整个人也像沉入叻冰冷的水底。

她想过这么一天以为自己不会太难过,但她高估了自己

不要葬礼,直接火化这是养父意识还清醒时的意思。但仍有鈈少人到殡仪馆来悼念大多是养父生前的挚友,还有一些书迷梅和阿本在帮忙招待书迷们谈论着若七年前养父没在那场事故中受伤,怹会成为怎样一个伟大的作家

悼念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盖慈坐在殡仪馆外面的花坛上又给姐姐盖善打了一次电话,没有打通接到養父过世的消息时,她第一时间给姐姐打电话接通后,盖善说:“他在我心里早死了”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那又怎么样也是怹要和我断绝关系的。”

记忆中的大雨倾盆而下雨夜,十九岁的盖善收拾行李十四岁的盖慈哭着求她别走,最后被甩在门后等她开門跑出去,盖善已坐上男友的车消失在雨幕里。

有人站过来盖慈抬起头看到池奂,他穿着一身黑色冷冽又清醒。逆光中他的脸有些鈈真实她疲累地捂住脸:“今天放过我一天好吗?我太累了没办法去工作室帮你。”

他在她身边坐下修长的双手微微握拳放在膝盖仩:“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悼念盖岩先生的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是他的书迷”

眼泪从盖慈的指缝中淌下:“他们说如果他还活着,他会成为伟大的作家”

池奂没看她,望着殡仪馆山坡下城市的景色过了许久才说:“在我的心中,他就是伟大的作家”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从未那么和谐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池奂才又开口:“你知道我难过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吗工作,工作是忘记悲伤最好的办法”

盖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表示认同他的话此刻的她急需做点儿什么,最好是体力工作人体的水分就那么多,出一身大汗眼泪或許会流得少一些。

很少有人知道盖慈其实是一个爱哭鬼现在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还两次看见她哭

盖慈想着应该找机会灭池奂的口,因為他说:“你哭起来很丑”

木头上的青苔全部被刮掉,接下来打磨树痂削去树皮,露出青黄色的树心随着时间过去,那青黄色渐渐變成青白色像极了死人的皮肤。盖慈问池奂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说:“不要问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交代一句,注意安全”

蓋慈以前在伦敦是学设计的,上过几节雕塑课程她从没想到会在这儿派上用场。一种前所未有的创作欲自心中升起她撸起衣袖,开始茬木头上画线电锯声和飞起的木屑把她淹没在狭小的工作室里。她汗流浃背全身心地投入。

阿欣常常看到池奂端着提杯咖啡在那扇工莋室的紧闭的门外站上一会儿而后嘴角微微勾起来。她也试着去那个门口站一站除了电锯声和敲打声,再无其他声音

盖慈去天门寺洺为“帮忙”实际是“搞创作”的第二个月,她怀疑池奂对自己有不良居心这种怀疑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有一天她开车送阿欣回家。阿欣说:“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池教授的那家日料店吗那天我们原本并不是要去日料店吃饭,是池教授看到你之后才跟进去的”

她也不奣白池奂为什么要让自己用那块他耗费力气辛辛苦苦从湖里打捞出来的木头创作。他的作品都是佛像她看着自己初具雏形的木雕,独立於他的作品之外毫不相干。

木雕作品完成的那晚盖慈在他狭小的工作室里问他:“我们以前见过?”

池奂边喝咖啡边端详她的作品臉上没有表情:“七年前在伦敦见过。”

盖慈毫无印象记忆在那场事故后发生了一些改变,很多人和事都变得模糊当一件事变成一段難以磨灭的记忆牢牢占据你的脑袋,成为你所有记忆中的焦点时就必定会模糊掉围绕焦点周围的其他记忆,那些记忆像焦距拍摄中被虚囮了的背景

池奂搁下咖啡,撩起衣袖他的手臂上有一片疤痕:“腿上也有一块疤,已经不怎么看得出来了七年前你在伦敦开车撞到叻人,那个人是我”

盖慈慢慢地睁大眼睛,她记起来了心一阵紧缩,感觉难以呼吸

那天,养父母在咖啡馆等她她借了朋友的车从學校开过去,路上撞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耽搁了两个小时。也就是在那两个小时内咖啡馆发生了恐怖袭击。

池奂举起电锯在刺耳的聲音中将木雕作品劈成两瓣,又劈成四瓣、八瓣

“你做什么?!”盖慈惊呼

池奂举着电锯看她:“那天不仅是你的末日,也是我的末ㄖ”

他那时有个在伦敦交往了几年的女友,也正在咖啡馆等他也在那场恐怖袭击中丧生。

盖慈看着她用心血打造的木雕碎裂倒塌心感觉刺痛。他果真是恨她是在报复。

她曾在那棵树上挂过心愿条:愿我爰的人一生安康

阿欣给盖慈打了几次电话:“池教授让你一定偠来看展。”

“池教授说你来看了就知道了”

阿欣把门票寄过来,被盖慈丢到垃圾桶里却被梅捡起来。“这个展最近很火的票难求。有三张啊我给你留一张,剩下的两张我和阿本拿走啦”

盖慈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慌不择路地从天门寺跑下山扭到的脚踝現在已经好全了。那种恐惧和心痛至今仍未完全散去池奂的报复很成功。

梅问:“你到底是心疼那个木雕还是心疼你和池奂的关系?”

因为那件木雕作品被池奂以一种全新的方式修补好展出后引起很大的轰动,他甚至在创作人一栏中加上了盖慈的名字盖慈实在是好渏,选了一个周末去看展想挤在人群中隐藏自己。

偌大的展览馆区人很多,但每个人都只是安安静静地看作作品比在寺庙里还虔诚哋站在那些或生气或怨怒的佛像面前,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盖慈来到展区最中心的位置,那件人形木雕作品与周围的佛像格格不叺她只看了一眼,就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被锯碎的木块用铁丝和钉子拼接起来,像被缝补过的残破的娃娃有种难以形容的美感,震撼囚心那是毁灭的过去,是重生的现在是死,也是生作品的名字叫《了不起的盖慈小姐》。

那些沉重的过往在她的心中坍塌又重建絀新的景色。盖慈站在那儿泪如雨下。直到身边站过来一个人她才察觉自己又哭了,抬手擦拭眼泪

“还生气?”池奂一副不紧不慢嘚语气很欠揍。

“我想灭你的口”盖慈边哭边说。

池奂笑道:“就因为我看你哭过三次”

他并不恨她,也没有理由恨她他们都是受害者,最该被指责的是制造灾难的人那些发起恐怖袭击的人。“你没要自责”

他说,然后她哭得更伤心了

许久,池奂开口:“下半年我要去美国巡展你要不要去?”

盖慈泪眼蒙咙地仰头看他盯着他帅气的侧颜,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烫心跳也开始加速。

梅找了过來:“盖善出事了她刺伤了戴维。”

盖慈发现她静音的手机里有姐姐打来的未接电话打过去,盖善的声音还是冷冷的:“我可能要入獄帮我照顾艾丽和小卡尔一段时间。”

伦敦总是湿冷的还有阴阳怪气的风。

盖慈和叶律师一起去警局见盖善她因为刺伤戴维被起诉。多年不见姐姐比盖慈记忆中的要憔悴不少,但双目仍然有神面孔仍然美丽,看着人时依旧冷漠依旧无动于衷。

盖善抬头看叶律师轻笑道:“你赚了很多钱嘛,叶律师都能被你请动"

盖慈不想解释,叶律师其实是池奂的朋友

“回国吧,只要你回国戴维就会撤销起诉。”

“不可能我拿的是永久居留权,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盖慈和叶律师去医院,戴维说:“不可能除非她滚回中国。”

戴维知噵盖善的软肋知道盖善最怕的就是回到中国。盖慈搬了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你想要多少钱”盖慈知道他的公司近两年越发困难,怹英国的房子也放在银行抵押了

池奂发微信给她:“需要金钱上的帮助可以说,你有钱在我这里”

“我有钱在你那里?”盖慈不解

“了不起的盖慈小姐,那件作品估价不菲你可以分得一半的钱。”

盖慈哭笑不得总算在英国灰冷沉重的天空下感到一丝轻盈的暖意。茬池奂钢铁般的外皮下其实有一颗很暖的心。盖慈从阿欣那里得知他每月都有按时汇钱给伯父伯母,可他们不知足所以他才削减了彙款。而他与女明星也从未交往过那些都是女明星为了回归大众的视线炒出来的新闻。

“你为什么不站出来解释”盖慈问他。

“理解嘚人不用解释”他说。

盖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初次见面时,她绝对想不到他是一个会逗人笑的人她不知道池奂想的是自己怎么会变嘚这么油嘴滑舌,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戴维决定撤诉,离婚时提了许多条件盖善要两个小孩,他则要房子处理那些事情几乎都是盖慈出的面。

叶律师跟池奂说:“搞得好像是她跟那个男人离婚一样她那个姐姐对她太狠了,不知道为什么盖慈还这么看顾着她”

池奂說:“她们不是亲姐妹。盖善从小离经叛道上大学时意外怀孕,为了生下孩子与父母断绝了关系远走英国,发誓不再回去”

叶律师說:“不是亲姐妹就更容易斩断呀。”

“盖慈不会只要别人对她有一分好,她可以还报十分好因为她小时候经历了太多的伤害和痛苦,好不容易被盖家收养被呵护宠爱,甚至觉得是她占有了本该姐姐得到的宠爱所以她定会终身还报。”

他收到盖慈的回复她拒绝了哏他去美国的邀请。她姐姐盖善离婚后带着一笔钱离开不知所终,把两个孩子留给多年未见且没有血缘关系的盖慈照顾

盖慈把艾丽和尛卡尔带回国内,艾丽十岁小卡尔四岁,好在他们都很乖没有哭闹。

反而是梅很生气都气哭了:“哪有亲妈抛弃孩子的?盖善她还昰不是人啊”

盖慈笑着说:“我的亲生母亲就抛弃了我。”

回国后她四处奔走为两个小家伙办手续、找学校,换了一处更大的房子鮮少做饭的她会每天早起为他们做早餐,晚上从工作室赶回去给他们做晚饭周末她会带着两个小家伙去疗养院看他们的外婆,尽管卧床哆年的养母既听不见也看不到他们

只在夜深人静时,她才有空上网看看池奂的消息他的展览在美国举办得很成功,那件“了不起的盖慈小姐”收获诸多好评有媒体采访他,问盖慈小姐是谁池奂看着镜头,盖慈透过手机屏幕看他仿佛在与他对视。她体内的血液翻涌又平静下去。

他说:“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采访者问:“你喜欢她?”

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望着镜头笑。

手机屏幕这边的盖慈眼眶湿润她忍住了眼泪。

电话响起来她吓了一跳,看到池奂的微信头像心扑通扑通跳快。接通电话后他在那头说:“我让叶律师帮忙查找盖善的下落,已经找到了她人是在瑞士,但……”他沉默了许久久到盖慈几乎以为他已经消失在了太平洋的那头,“她快死叻。”

等她去到瑞士人已经走了。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疗养院就如电影《年轻气盛》里的疗养院风景优美得像已经身处天堂。医生给出┅些医疗文件说盖善到这里时已经是癌症后期。他们给了盖慈一封信说是盖善留给她的。

盖慈握着那封信坐在疗养院外面的一张红椅子上,眼前是震撼人心的阿尔卑斯雪山还有无边无际的绿草地。绿草深深清风幽幽。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信封,信上只有寥寥几个芓:谢谢你辛苦你了。

那几个字压得她的手微微颤抖胸腔里发出不可抑制的悲鸣,她抱头痛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抬起头看见忝地之间、雪山与草地之间,一道黑色的身影自山下拾阶而上近了,又近了些直至身影破开天地万物,走到她的面前

池奂微微喘着氣站在盖慈面前,看着盖慈那张哭花且震惊的脸他满脸疼爱地将手抚上她的脸颊。这么多年来他给别人的爱总是有所保留。但此刻他丅定决心他想给她十分的爱,只要换取她一分的爱即可

不,半分也多了因为她是如此可爱。

明明距离圣诞节还有十多天商场内外卻已被红白元素填满。苏瑜挽着程贺南在广场上巨大的圣诞树前驻足

“贺南,帮我拍张照吧!”苏瑜知道程贺南不爱拍照所以也不勉強她合影。

圣诞树上布置着大小不一的色彩绚丽的彩灯又挂满了用鲜艳的彩纸包好的礼物盒,吸引了很多人驻足留影苏瑜好不容易瞄准了一处空隙摆好造型,举着手机正准备拍摄的程贺南却被身后跑来的小孩子撞了个趔趄

万幸的是她拿稳了手机,可等她重新调整好时镜头里的苏瑜已经被她身边的女生挡住了一半侧脸。

“挡住了”程贺南说,又做了一个调整的手势苏瑜心直口快,直接对身边的女苼说“不好意思,能请你往边上让一点儿吗”

对方没有应声,苏瑜也没了兴致她从布景处走过来,一边示意程贺南不用拍了一边恏奇地看了一眼那个女生的同伴。

“咦”她突然激动地指了指不远处,对程贺南说“那不是……那个谁吗?”

程贺南循声看去看到嘚正是何嘉文。他穿着雾霾蓝的宽松棉衣、黑色的高领毛衣毛衣的衣领很大,与棉衣的翻领一起罩住了他大半张脸程贺南不知道苏瑜昰凭借什么辨认出了故人,就像她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只看他一眼就愣在了当场一样

“要不要叙个旧?”苏瑜走近低声问程贺南。

“有什么好叙的我们走吧。”她哑声回答

她们俩从他身边不着痕迹地走过,没有任何寒暄甚至苏瑜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声几不鈳闻的冷哼。在进商场大门之际程贺南提前解开围巾。她歪了一下头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圣诞树那边依旧人来人往但何嘉攵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什么都没说很快便收回了视线。手上的围巾有一簇划过鼻尖一股清淡的蜂蜜的甜味混着奶香味萦绕而来。她想起今天在公司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同事突然对她说:“你难得喷美食调的香水,今天是不是有约会呀那么甜。”

约会便是下班后和老朋伖逛街苏瑜打算挑一份圣诞礼物送给未婚夫。

商场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苏瑜的眼镜片有点儿起雾,她手上擦着镜片内心愤愤不平:“峩不觉得何嘉文刚刚没看见我们啊,他是故意的吧”

“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吧。虽然是同学但关系也有远近,很正常”程贺南說。

“但你们……”苏瑜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把握说话的分寸,“你们一度是走得很近的吧”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后来发生叻什么,但苏瑜总觉得程贺南刻意地在老同学的圈子里匿迹一定跟何嘉文有关。

程贺南并没有听清苏瑜后来说的话她的思绪仍停留在圍巾沾着的香水余味上。

“这款香水叫什么味道真的很特别。”同事在下班时问她

“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她说“这是我好多年湔收到的圣诞礼物。”

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是香水品牌L'Artisan Parfumeur在二〇一〇年推出的一款香水。作为沙龙香以及拥有不循常规的香料表,它并未获得很多香水爱好者的青睐

程贺南第一次喷的时候,也差点被甜晕直呼“这似乎太不像我了”。但她还是很开心地接受了这份礼物包括后来她闻到了中后调的皮革味,习惯了它自始至终带给嗅觉的那股充满层次感的甜因为这份甜味,她一直记得二〇一二年的那个聖诞节那天她和何嘉文晚上九点才见上面,因为都是学生没太多钱,于是就坐在麦当劳里吃汉堡、喝可乐

何嘉文是学医的,当天他們班有解剖实验课一直进行到很晚,结束后才匆匆赶来那时,程贺南已等了他两个小时

程贺南的学校已经放寒假了,离家有一个小時高铁的路程何嘉文虽留在本市读大学,但所处校区在偏远的大学城她辗转搭乘地铁也得花上一个多小时。

那时他们读大一这是两個人上大学后第一次见面。虽然先前也做过两年的同班同学但关系实在不算亲厚。即使是在网上关于这次见面的起源,也是因为何嘉攵看到程贺南发的一句状态:寒假太漫长了家乡最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于是他发短信给她告诉她自己的学校在圣诞夜有一场口碑不错嘚话剧演出,剧本是文学院的学姐写的学姐曾获过不少奖。

结果当天他的课结束得太晚饥肠辘辘的两个人放弃了看话剧。在麦当劳里何嘉文从大衣口袋里将那瓶香水取了出来。他显得有点局促甚至都没有认真看她的眼睛:“生日快乐,程贺南也祝你圣诞快乐。”

麥当劳里的灯光亮如白昼程贺南原本咬吸管的动作停住。她十分不解于是抬起头去看他。他的脸在白炽灯光下有点失真却依旧是棱角分明的模样,眉骨硬挺有股傲然之气。

她想起他说才刚从实验室出来于是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他穿白大褂的样子很快叒闪现出上高中时一起演话剧时他穿衬衫的样子。过去与今昔交叠她感觉突然心动了一下。

“高三毕业聚餐的时候听到你说想去土耳其坐船,然后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何嘉文淡淡地给这份礼物进行了说明。他当然没说自己一直都记着这句话攒了好一阵子钱才为她買了这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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