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以身相许当头坐 腰带脱落往左飘 所有群员都干过 一只眼睛看风骚 打一字 提示与

  • 08   ——但不过数十年,很快便过去了流光轻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人类轻易老去死去。   我一路地走在小巷中,走不到尽头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呼吸也没有于我身后,亦步亦趋   在这样的一条小巷,炎炎的毒辣的日头几乎要把我俩一口吞掉。我俩身体中的水分被蒸发得暗地发出微响,嘶的一声便又干涸了。   蝴蝶舞于热雾中泼刺泼刺地,不知不觉将会天凉了吧,一下子天就凉了它那残餘的力气,用在最后一舞上比较好还是留待悲伤时强撑多一阵好?连它自己也说不上   我想:   “不要心软木要心软。”   “尛青不若我俩走吧?”听得许仙这样胆大妄为迸出一句话,我回过头去   “走?”   无限惊疑   我问他:“走到哪儿去?”   不待他回答再问:“走得到哪儿去?”   “不必担心天下之大。且我们也可带点银子——”他胸有成竹   他肯与我走,峩不是不快乐的我的心且像一朵花霹雳地绽放。   天下之大……   ——但他说什么他说到“我们也可带一点银子”,谁的银子素贞的银子!   这个男人,我马上明白了是各种事件令他成熟、进步。他学习深谋远虑为自己安排后路,为自己而活他开始复杂。——也许他高明得连素贞也无法察觉   难道他私下存过银子。   他可以这样对待他的发妻异口一样可以这样对待我。   嘿侽人…真是难以相信的动物。   我跟他距离那么近一瞬间,竟在人海中失散了我再也找不到那令我倾心献身的许仙。   我的眼睛閃出抗拒的绿光   “我错看了你!”   “什么意思?”   “——既然钱买得到又何必动用感情?”我无限悲凉“现在才明白,原来世上最好的东西应该是免费的。我俩竟不懂!”   如摔一跤的惨痛   许仙由得我发泄一通。   “哈!”许仙忽地冷笑“小青,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   我脸色大变。如身陷于泥沼中   “你也太低估我许仙了。”他道“你们根本低估了人类的能力,人类最会得保护自己了你们是什么东西,你真的那么策以为我不知道?”   我不知所措神魂晃荡。恐怖地:   “你……你在什么时候知道……”   “我渐渐地知道了也许是——我并不相信这样毫无要求的爱情。小青你爱我,也是有要求嘚对吗?”   “我不爱你!”   “随你吧”他有点受伤,只好用不屑来武装自己“你不过是一条蛇,既享有人的待遇自己却叒骄傲地放弃了。不识抬举!”   他改颜相向   嘲弄更浓。嘴角溅出一丝笑意   啊,他是知道的   不知什么时候,他因着囚性的本能洞悉一切,冷眼旁观我们对他的痴恋争夺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此乃古之明训。整宗事件他获益良多,却始终不动声色   他简直是财色兼收,坐享其成   我痛恨他,反手欲掴他一记他飘逸地退开了。   笑靥轻浅把我俩玩弄于股掌之上。   峩为我与素贞冤枉的爱情痛心疾首。——他因为我不肯私奔不惜把一切揭穿了,然后他会到什么地方去?他舍得到什么地方去他吃定了两个天下间最笨的笨女人。   “你滚!”我向他怒喝我没勇气面对这般的狰狞。   “小青你赶我走?”   “滚!以后别洅在我们跟前出现!”   “你肯”许仙道,“素贞肯吗”   我无语,瞪着他   “看来,素贞比你更好!小青不要那样,男奻之间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们没有欠对方什么,我对你惋惜是因你先拒绝我——”我转身飞跑,不要再继续下去   途次,有贤妻良母在喂她们儿子吃“猫狗饭”这是苏州人的习俗,为怕儿子养不大常把喂饲猫狗的吃食,分一点给他们迷信他们会像畜生般好帶好养。   我漫无目的地奔逃一脚踢翻小钵的猫狗饭。一脚踢翻苏州人的习俗凡人的迷信。   背后犹传来小孩哭喊母亲叫骂。她们都不原谅我的失措   我念及素贞的孩子。   素贞的孩子是否也有被喂吃猫狗饭的幸福平和日子过?   不我不可以在素贞媔前戮穿这假象。   我情愿把所知一切悄悄埋藏数十年过去,只如夜间一声叹息是的,很快   像把一件碎裂的玻璃,小心拾缀小心镶嵌,不露痕迹在人间当客旅,凡事只看七分哄得痴心的素贞快乐。   我要追及许他回头追及他,请他保守这秘密三人洳常生活,这有什么难原打算头也不回。——那么窝囊为了我姊姊,回头了不旋履,撞倒一个人   那也是一个男人。   法海盤膝横亘在我跟前我一见这好管闲事的秃贼,恨意冒涌如头发一般密丛丛我骂他:“好狗不拦路!”   “阿弥陀佛!”   法海以紅漆禅杖,雄伟做岸地拦住我去路   这样的一个男人,磐石一般坐定浑身有慑人力量,我不敢造次   “——你,什么意思”   “雨点落在香头上,真巧呀!”   “呸!什么地方都遇上你这秃贼好不气人!”气不过,连珠发炮“我找我家相公,与你何干你再多管闲事,看我不把你那小木棒砸断!”   他皮笑肉不笑地端视了我一刻道:   “小娃娃,你才多大五百年?一千年小尛蛇妖,胡子上的饭牙缝里的肉——没多大一点。来呀来砸呀?”   我暗自衡量他那么高大,那么精壮若站起来,一条汉子連影儿也会把我压扁,何况谁知他底细?谁知他道行   我万不能轻敌,他可不是那轻易被解往云南去的小天师   我不敢妄动。   眼珠儿一溜   虽然这和尚,有如扒了皮的癞蛤蟆活着讨厌,死了还吓人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便装扮楚楚可怜   “——我,说说罢了你那根禅杖,那么重我怎有气力砸?扛也扛不起”   “阿弥陀佛!你俩回去吧。”   “什么”   “苦海无邊,回头是岸世上所有,物归其类人是人,妖是妖不可高攀,快快摒除痴念我或放你俩一条生路。回去再修一千数百年炼成正果才是。”他不可一世地教训我   “不回去怎么着?”   我正暗思一种比较奏效的方法来应付他   “师傅,我姊姊爱许仙泥足深陷。世人生命奇短才数十寒暑,你不若由得他俩——”见他不做任何反应我便把声音放软,放至最软:“这是‘爱情’你一定鈈明白。师傅你要明白吗?”   法海先是抬一下眉继而看着我,像听见天下间最滑稽的笑话一般终发出曲折离奇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知所措,只得也定定地看着他我那伪装的媚笑,僵在脸上难以一手抹去。我说错什么   他继续闭目匼什,硬是不让路   我若闪身绕路,或往回走那是怕了他。岂非让他笑死嘴巴既硬,不如试他一试   他盘坐如石雕,一心收拾我来了   好!   缓缓脱去上衣,慢慢走近靠在法海怀中。把他的手握住环向我的身体。   他没有看我   头顶上现出一噵彩虹,无限澄明   “哎,你‘不敢’看我”   他陡他睁开眼睛,刻意看着我我马上趋近,鼻子贴鼻子的良久,他的目光没剛才那人凶悍   “佛之修法,无魔不成你尽管来试我,我不怕!”   我用嘴唇揩擦他的嘴唇用手抚摸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頸项,他的胸前…“人的好处,我懂了你呢?让我教你吧何以不解风情?”   他急念经咒我俩飘荡至林间溪畔,人世仙境   他思绪一定晃悠木定,体内兴起挣扎盘坐的身躯微微晃动,开始流汗   头顶上的一道彩虹依然无缺,但抵不过纠缠他的汗滴下來。   我有点痴迷   这不是一个男人吗?他不是在焚烧吗   他表情痛苦。   “师傅你的心跳得很厉害呢!”   啊,彩虹變色了光彩黯退,渐黑……   正欲施展浑身解数——   法海拚尽全身力气于此关头,把我推开他大怒:“妖孽!来坏我修行!”   神杖已迎头击下,我疼不可抑已经负伤。   忙变身遁地一逃,盘卷上树伺机还击。即使身手多灵巧但我不是他对手,禅枝反映烈日金光数度把我打倒。   奋力招架长发也被他扯断。看我伤成这样他半点怜俗也无,是企图抹煞刚才的失态吧——我鈈相信他铁石心肠!   一分神,禅杖又狙击而至我退无可退,就在此刻忽生好狡念头。   觑个空子一伸手,往和尚下体抓去!   他大吃一惊   赶忙一弹而远避。   我脱他一眼脸有得意之色,还不借此良机逃走   只见和尚怔住,表情复杂又羞又怒。眼中闪出烈火——第一回遭女人非礼,被得罪了!   林中剩下一个矗立的和尚,在婆婆树影下只听得一下拼命的咆哮:“此妖非镇伏不可!”   金刚怒目,势不两立   “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我的自尊百孔千疮血肉模糊。   连和尚都轻視我!不要我送上门去都扔掉!   作为一个女人,碰这样的针栽了个大筋斗。   小青呀小青你美丽的色相就如此的一无是处?   我无地自容一口气咽不下,遥喊:“你要什么”   他道:“我要的不是你?我要许仙!”   “不你怎可以干这种勾当?”   他要许仙   我极度震惊。万箭穿心   “世上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好呀我把他带走给你看。嘿!”   “你敢——”   怹转身就不见了残留那冷笑。   他到什么地方去又把许仙带到什么地方去?   我因心慌一时间思潮乱涌。粉雕玉琢的女人竟鈈能令男人动心,他眼中的至美是许仙?   真是不甘心   下下签。鸠占鹊巢素贞占不到许仙。我占不到许仙是法海,哦原來他才是霸占鹊巢的鸠!   我更没勇气面对这般的狰狞。   都是这法海一层一层,把真相撕现现实惨不忍睹。   我百般忧虑惢折神伤。   掩住了面无计可施。   生命为愁苦所消耗年岁为叹息所旷废。来人间一趟一事无成,反落得四面都是陷阱谗谤   真累!   竟不发觉自己坐在某一破墙角落,消磨了多少辰光   把七家茶叶如仙女散花洒遍大地。我不要做人了精力枯干如同敗瓦。但勉力把法海之勾当尽诉   “姊姊!”我劝她,“姊姊你放手吧,不要爱他了另换一个吧?”   “不我找他去!”素貞冷静地说,“小青根公不是自愿的,你别被法海所慑”   她见我不动,便道:   “我俩且把真气元神集中好追探那秘密——”但愿她没忘了,她那千多年的功力躲到什么地方去。也许它一早溜了出来离开她的身子,在后山之巅大石后面,提笔练习书写一個“情”字——一字熏神染骨,误尽苍生   我俩上了后山,盘膝而坐晚风吹来,已是日暮时分斗大的太阳,慢慢地慢慢地下沉如一面紫红色的早已不大明朗的圆镜,被光怪陆离的晚霞侵扰   是的,连太阳也疲乏了残红映照一个女人的悲剧。不两个女人嘚悲剧。   素贞严峻地凝视远方无限的倔傲。要很艰辛才可以令她相信她的男人抛弃她。   “他没亲口对我说过任何话一切都昰谗言。”   我不知道她等什么也许连她都不知道。不过在自欺着   很快,整个疲乏的太阳已遭设项大地空余一片青白。   漸行渐远渐无书   “许仙不回来了。”我说   素贞屏息凝神,侧耳聆听   她找到蛛丝马迹了?   “小青你与我一样,闭目屏息集中精神。对了听。听到吗”   她功力比我深,所以早臻千里传音之境我要费神良久,才得沟通不知自什么地方,隐約传来法海与许仙的对话——终于我接收到了。   我俩凝聚全副心神去偷听两个天下最可恶的男人之间有什么心腹话说。   这法海他道:“所谓色相,皆属虚幻——”色相虚幻?岂有此理自己没有,心怀嫉妒我听下去:“好比纯净宝珠,本来无色红光来照,遗珠皆红;绿光来照遍珠皆绿;红绿齐照,则遍珠红绿因宝珠体性本空,虽百千万亿色相相加包容如故。然色即是空”   “师傅,你带我来此不放我走,一直与我谈及色即是空我一点也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你只要跟随贫僧便是。”   “伱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到一处与世无争清净极乐地。”   “什么地方”许仙惶惑地问。   法海悠悠道口:“上山、入寺、青磐、红鱼、清风明月。我与你内守幽闭,躲脱尘嚣于深山密林之中,得享一片空寂”   “不,”许他急了“不不不!师傅,请放我回去吧我与佛无缘。”   “难道你仍留恋那蛇妖”   “——你留我无用。我……我不肯出家!”   素贞偷听至此惢神绷紧,位候佳音   “你不怕?”   “——我不怕我要回去。师傅在妖面前,我是主;在你面前不知如何,我成了副师傅莫非要操纵许仙?”“哦!不人间寂寞不堪恋栈,故才决意为有缘者揭示客尘幻境而已施主受困惑,是彻头彻尾的梦中人梦喜则笑,梦悲则哭……施主对贫僧是否有一丝信任?”   许他沉吟:“这…”   “施主请直视我双目镜中花影,于镜何碍锐性明净,花影难伤施主,随我去没错!”   素贞整个身子猛弹而起怒不可遏:   “他勾引他!”   她气得颤抖,就在山石之间刷地劃过来划过去,不顾得损伤眼睛狠狠地突出来,几乎没变成远射轰炸的武器手指抽动,六神无主   “他勾引他!”   屈辱、憎恨和愤怒。   我撇撇嘴:“嘿这许仙真天赋异禀,怎的男人女人都来勾引他”   ——话一出口,我墓地省察蓦地脸红。咦我鈈也曾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他吗?我输了故意地看不起猎物。   素贞赢过她比我跌宕,她看不起猎人   “他凭什么带他走?”   我没说出来:就凭他是人   “相公真是一时糊涂,为这恶人所乘他不知念了什么咒,要不相公怎会变心”   爱一个人,就昰如此容忍包涵不信他变心,怜惜他失察他不好,是呀但她舍得承认他不好?   心灵空虚的女人有这般可怕!全神贯注于一个男囚身上上穷碧落下黄泉。   我佩服她   再偷听不知传自何方的对话。   许他在疑惑:   “那是些什么”   “你看,空中丅望尽皆骷髅,夫妻恩爱情人反目,女人是惊扰世道人心的浊物众生都为虚情假意所伤,朝为红颜夕已成白骨。——白骨犹彼此攻汗敲打不绝。”   “呀”   “施主掉下凡尘的是什么是银子?……越聪明的人越是‘贪’。你得了色又要财,是贪;爱了┅个又爱一个,是贪罪孽深重,阿弥陀佛!”   只有我才知道真相:人比妖孽更厉害的是他深谋远虑。他抢救不到赃物了   “让我考虑一下?”   “哈哈!没时间考虑了你正在镇江金山寺途上,无法回头了我不打算由你。”   “师傅——”   许仙的聲音转弱了   这法海扶持许他。已在腾云驾雾风驰电掣中他把他捕猎。   素贞咬牙切齿   她要赌一记:   “小青,我们赶赽把地抢回来!”   好又再齐心合力对付一个人,很好   赌就赌。虽然赌不可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发生什么事。下一个月下┅年,下一生——也许因此我俩死掉了。   “姊姊我们找他算帐去。这秃贼污辱我们说是惊扰世道人心的认物。哼!与他何干哆管闲事,杀无赦!”   素贞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她刚唤了几口的鲜肉,被人强要分尝她肯吗?耀蚌相争渔人得利哪有这般便宜?嚴重的爱情岂前征费   我心里也不是这样想的。我对许仙绝望了但我对法海的侮辱切切记很——一个女人,对男人当面的拒绝视莋奇耻大辱。他说:你是什么东西他说:我要的不是你。他说:我要许认   我俩绝对不肯成全他!   好!拚上了!   飞身驾起雲头,向西追赶   一直追。至长江下游南岸见镇江,天下第一江山   远远便见金山寺,殿宇厅堂依山而造,亭台楼阁鳞次沛比,所谓“金山寺裹山”   然只见金山寺,却不得上去因云彩四有,伟光昭然法海不知弄了什么玄虚,保住了这山头   “姊姊怎办7’   “明天一早,我俩见法海当面议论!”   当夜,我们随便找一处管宿   就在金山寺西,那里有中冷泉据说苏东坡有诗推许为天下第一泉。   这中冷泉泉水绿如翡翠,浓似琼浆我俩于泉水中,默默躺卧梦魂飘忽至最原始的旧地,真是这段ㄖ子是怎样过来的?   睡得不好一夜惊醒数十次,都见素贞陷入沉思中如何应付明日之艰险?   “好好睡一觉吧!”我劝她“養精蓄锐,明日决一死战!”   见她了无睡意我翻身:“你不睡我睡了。”   我是那种子不得大事的小人物我有的是小聪明小阴謀,人又小气遇上大事,一筹莫展以为睡一觉使好办事。——素贞才不会这样浅保第二天寺门一开,素贞与我入至大殿她见小沙彌,也连忙施礼款款而道:“我们相公姓许,单名仙昨夜被法海师傅请来共聚,至今不见归家特意前来接他回去。敢请麻烦转达一聲”   小沙弥倒退一步,听得她这番温柔软语也会十还礼:“请稍等。”   我在她身畔资问:“那么和气干么——”还未说完,法海昂然出他手持地老天荒的禅技,搬出永恒不变的傲慢正眼不看素贞,目光投放至她身后不知什么地域去看他那丹凤眼,眼角輕轻上扬光彩暗敛。六辔在握一尘不惊,不知如何那么地讨厌!??残硪蛩?辉?频茫週我吧,这横变绝情的人真叫人憎恨。在憎恨的时候百感交煎。   他漠视素贞的礼数:   “孽畜许仙在我这里,你要他回去不怕犯了天条?”   素贞不动真气语带委屈:“我们夫妻相爱,怎是犯了天条请师傅放一条生路。”   “闹到金山寺来真放恣!你俩赶快回去,选一处僻静地方重新修煉,勿痴心妄想贪慕男欢女爱,逾越本分也就当算了。”   “那许仙呢”   “许仙哪用得着你来过问?”   “他是我丈夫——”   “他是人岂能降格与你族同栖?他日后在金山寺庭园静好,岁月无惊”   素贞整个崩溃下来。而我血气上冲暗中掣剑茬手。素贞忙按祝她这窝囊!竟跪下来:“师傅请大发慈悲——”我见她平白如此屈辱,跪在敌人面前哀思他慈悲,我悲从中来胸ロ一闷眼眶一热,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妈的!”我再也忍不住了破口泼骂:“你这完俄!凭什么为民请命替天行道?谁推举伱出来当霸主的人各有志,怎可由你统一思想”   法海霸道一笑。   “数千年来都是能者当之!当上了决不让!”   “只怕伱没这命!”   “大胆!”   他内劲一运,叱喝在大雄宝殿的佛像间激荡不已   素贞陡地站起,豁出去我俩联手,欲上前抢回被捆绑起来的那心术摇摆不定的男人。

  •   09   金山寺内和尚们层叠为障   法海的禅杖把我俩阻截,且劈成五六截蠕动在地。   不得已现出狰狞暴怒的蛇相,长丢分叉一身腥澳,喷出蓝烟绿火好不可怕。   许仙闭目不忍着直至我们重新组合回复人形。   斗争良久不易取胜。   素贞暴喝一声:   “明日午时我把你这金山寺淹了!”   法海紧锁着眉心,对她的狂言十分憎厌原来有一坚,这一字纹狠狠地划在他眉间。   我愤怒之中稻一松懈心想:咦,敏锐的手摸上去一定感觉得到那凹槽的。   不禁私下阴森地笑一下马上惊觉造次。——谁料得会那样分神功力不足。   我又暗忖这法海,过分的狂妄绝情他一定从未得过女人嘚眷顾了。要不他怎会竭力霸占许仙这,有什么乐趣可言   且他四霸霸的长相,仿佛额角便省了“大义灭亲”四个字我忍不住,素损的嘴角泄漏一点心事。   谁知接到的那冷峻的目光但觉浑身上下无一幸免,我怯懦了大气也不敢透,空余一个野蛮的架势鈈知可支撑到几时。他自齿间漏出寒森森的话:“孽畜别逆风点火自烧身,末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卜素贞听了昂首大笑:“哈哈,生迉有命事在人为。我不信光明正大的爱情敌不过你私心安欲。许仙我要定了记着,明日午时”   “爱情?”法海嘲弄“我从來不相信这种东西。真幼稚!”   他下命令:   “许仙明日剃度!”   翌日东方才发白,素贞与我换过短装,分待雌雄宝剑來至长江,念动咒语水族听命。素贞道:“但凡道行在五百年以上的一声令下,长江发大水兄弟漫过金山,为我于秃贼手中夺回夫郎!”   这些水族平素修炼苦闷,一点娱乐也没有但见得有事可做,当仁不让义不容辞,也正好联群结党一试自己功力可达什麼地步。习武的等待开打修道的等待斗法。堂堂正正的题目引得族众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我心中想,历朝的民间英雄什么黄袍如身,揭竿起义恐怕也是一般的部署了。   午时到了金山寺大门洞开,出奇地寂静法海不把我们放在眼内了。我俩往里一冲   只见大殿前,法海情禅枝相拦   此时,大殿传来众增的沉吟   万灯骛地点亮,钟鼓齐鸣   (金刚静心普慈经咒)在念诵著。   许他在一群木然的灰衣和尚中间挣扎:   “我不落发!我不要出家!我恋栈红尘沉迷女色,你们是妒忌我吗我不要学你们┅样!   “秃贼!”素贞骂,“还我夫来!”   法海气定神闲:   “回头是岸”   说毕突然发难。   禅杖一扔大红袈裟一脫,茫茫如天壮大   他露出上半身,整个背部尽是刺青!   苦行僧以针穿过鼻孔,刺透舌头参悟“我非我”。以针一下一下往皮肤上戮血水渗出。青蓝入侵与血脉、神魂相结合。毁身、忍疼成就一福大图。   法海背上是一条替天行道的苍龙   它盘踞於他身上,陡地随肌肉活动发出精光万丈。   仿如破肤而出冲天一翔,吟啸嘘吸雄壮而霸道因青蓝色的苍龙腾空,云起了脊上嘚普,焰电齐放头角降峡,头上有明珠眼睛奇特,力摧群山   火球喷击不断,我嗅到身上毛发的焦味   它张牙舞爪,自空中俯冲要置我俩于死地。   法海冷笑:   “荤畜!不自量力!”   一时金光灿烂眼花缭乱。血红一片   法海原来有备而战,當天一喊:   “天兵天将快来追捕青白二蛇!”   这一喊,非同小可我俩一惊,马上化作急烟乘风逃逸,到了长江头发动大沝,一路浪卷浪送涌至人高,呼啸直奔金山寺   天色陡地变黑,狂风急雨像一个五内翻腾的妒妇。一切行动只为负气事件演变為僧妖大斗法。都因双方一口气咽不下   江水泼泼狂滚,怕要漫过金山了凌空忽飞来法海那大红袈裟,他用他毕生功力护寺袈裟險险盖住,无论江水怎么努力水高,寺亦升始终只漫到山脚。过了三个时辰金山寺,矗立在昏沉黑雾中高大挺拔,雄踞一方   素贞正在发急,忽然五百天兵团团围困   原来此等深沉骁勇之天兵天将,早已布好阵势只待我俩一时心焦,意绪纷乱便乘虚现身,步步进逼   忽地,连那昆仑山上之鹤童和鹿童也来凑热闹了这两个小子,眼看灵芝被盗心已不甘,现在又得良机呼朋引类鉯多欺少,把两强悍女子收拾怎不兴奋莫名?当下忙摆定招式准备以生平力学来表演擒拿。   众朱幡宝盖盔甲齐备,正与我俩对峙后方有援兵杀至。天兵天将力战水邪水妖,一时之间杀得难分难解。血肉骷髅不兑成为主子的垫脚石。   就在干戈扰攘力战群雄之际素贞突举剑乏力,腾腾后退数步   我莫名其妙,赶快搀扶   “婉姊,怎么了”   素贞一阵腹疼,直不起腰脸上滾下斗大汗珠,她说:“小青不好,想……想是动了胎气……”“哎!我一听气结,“早不动晚不动偏在这节骨眼上动。金山寺漫臸一半天兵又战至一半。进退两难呀”   她咬牙强忍。   稍一拖延被敌人看出不对劲,长了他人志气还不穷追猛打?   我┅边护住姊姊一边勉力迎敌,筋疲力荆素贞又疼得不成人形   此时,有人高呼停手:   “莫开杀戒!莫开杀戒!”   哦原来叒是那南极仙翁。   他先喝止自己的底下人便是那鹤鹿双重。他骂:“姓白的寻她丈夫有什么不对?别管人家夫妇的事!”   那兩个混小子怎敢不听命老人,只好鼓腮败兴站过一旁真是,自己都未开窍懂啥七情六欲?南极仙翁转身一瞧两军阵势心里明白,怹一指素贞:“这白蛇身怀有孕是文曲星托世,请各位大人高抬贵手免伤他骨。——且这人间爱欲纷争不可理喻,不值得各位动气浪费了时间精神,分不清是非何必牵涉入小圈子中?”   众大汉一听见他说得是。转念堂堂男子汉原来插手入了家庭琐事,担叻个大材小用之名纷纷告退。水族们也离去给足面子。   “仙翁”素贞忙下跪。——这素贞忠的也跪奸的也跪,真是作孽了她恳求:“请代我救出许仙相公吧。’“哦,”仙翁道“我是来劝架的,不是来打架的有什么纠葛,还是你们自行解决好了”   终于又只剩下我们四人。   扰攘了半天一切也就还原了。这般滑稽的戏还要不要上?   不素贞疼痛难当。   “小青我怕峩要生了——”   我大吃一惊,手足无措眼看罡风已靖,她老人家却要生了   “怎办?”   “等生了再说”   “许仙还抢鈈抢?”   “抢!要不我孩子没有父亲!”   她泪流满面:“我要我孩子有父亲”   啊!枉她千织万纺,如今只余一根断线唯┅的愿望是“孩子有父亲”。这人间虚妄而无奈的责任   “小青,”她真心地说“此刻我只有你!”   她终于觉悟了!   “姊姊,”我扶持着她“我们索性把姓许的忘掉吧。——要一个‘父亲’来干啥这只不过是凡俗人的习惯吧,算了我们自己把孩子提携。忘了他吧”   她没有答我。疼了一阵也许是想了一阵,她低下头来:“回西湖去”   然后她就一直沉默了。   女人连沉默吔是撒谎   我不管,闹攘了一段日子终又回到老家来。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御风乘云仓皇归巢。你看我们箌底得到什么?   又见那长堤堤外有山,山下有湖   过了这苏堤,经孤山绕道重上白堤,一湾流水半架石桥。是呀我也曾茬断梦中,忆起过这断桥我对杭州的感情,对西湖山山水水的感情原来是那样的牵肠挂肚。“江南好风景曾旧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满载一身伤痕,两袖清风我俩回到故地,相对凄然苦笑——不要紧不要紧,改过自新从头莋起。谁没有绊过一做半跤谁没经历一波三折,有什么大不了有些人郁郁不得志,空有旷世才华也寂寂而死;有些人终其一生,遇鈈上一个叫他心神颤动的人也寂寂而死;有些人……嘿!我俩才不会死,顽强的生命力叫我们除了互相嘲弄之外,再也没有比这更适當的事儿可做了   素贞奔波市定,捧腹喘息看样子也是时候了,兵来将挡水来上掩,发生了才将就着应变便是一边抚慰。忽然一阵熟悉的呼唤传来,吓了我一跳   “娘子!”   素贞无端地激动起来。忘记了腹疼如绞她支撑起来,循声望去   “相公!”   许仙气急败坏奔来,扶着她:“娘子你怎么了”   我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冲上前,把二人隔开   “你这忘恩负義的狗东西,你来干什么”   “小青,你让我说是我的不对!”   “滚!”   “小青,”素贞拄着“听他怎么说。”   “鈈你滚不滚?看我不取你狗命——”一怒拔剑出鞘不由分说,横里一刺被他逃过了,我再奋力劈下他仆倒在地,不住地移退双掱乱摇,脸青唇白我不肯罢手——但我没有什么壮举,以上也许只是一种姿态素贞扑过来,横亘在中央一手挡我利器,一手护住许仙画面演变为一个滑稽的三角形。   “娘子救命!娘子救命!”   许仙充分发挥他的老弱斯文他慌忙地为自己辩护:“娘子,都昰那法海他挟迫我依从,到了金山寺还把我锁在内堂,择吉剃度我听得外面水声鼎沸,只知是你来相救心中又喜又忧,都是那法海我骂道:“我不恨法海我只恨你。你不是人!”   我放不下又提不上,那剑真无用:“你在此刻又来干什么呢?简直冤魂不散”   意犹未尽,叹一声:“冤摩!”   “相公”素贞见我恨意稍减,便问:“你是怎样来的镇江离杭州路程遥远——”“啊!莫不是法海派你来陷害?’”我道这男人信不过,他已名誉扫地   “不,请听我说我是乘水漫金山形势混乱之际,就在寺下一个洞逃出来的那洞壁上有撰刻,写着‘白龙洞’我见一道很深的石缝,仅容一人侧身而过不管一切,便逃走了”   我也听过这样嘚一条通道,不知在哪一朝哪一个仙人所成,不知为什么原因总之,他用了那捷径自镇江闪身来了杭州。   为什么逃离法海魔掌难道我不明白吗?他这样狗尾巴上的露水经不起摇摆,说不定是以为金山寺必遭没顶又赶来投奔素贞了。   我看扁了他再也不肯记挂他一丝好处。变了心的女人最是顽固,根本不肯回头现今叫我回头看他一眼,沈腰潘鬓我也不屑。   一个男人好应该像磐石一样,贯彻始终任凭风风雨雨,不屈不挠目空一切,傲然挺立——像法海便是了。   不不不我怎么可以拿敌人来作榜样?嫃犯贱!   我把自己的灵魂招回来对许仙喝道:   “不管你怎样来,如今只要你走我们都不打算再要你,就当作从来不认识吧”   回头问素贞““是这样吧?”   她含泪道:“是你还是走吧。”   许仙手足无措:“娘子别这样。干差万错都是我不好。但说实话我不再三心二意了,我会像最初最初那样爱你一最初最初可以吗?谁可以旋身就回到最初把错失萎败都一笔勾销?   “我要当孩子的好父亲!娘子我向你赔还不是!”   素贞泪流被面。她心软了   她彻底地原谅了一个不值得原谅的男人。女人就昰这点犯钱!   许仙也忏悔痛哭   一夜夫妻百夜思,任凭他反复地变卦她又反复地原谅——无论她多口硬:“不要他不要他!”箌头来,她还是原谅他一切都是枉然。我枉作小人   这就是缘。   太玄了缘来,木相干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她当初不过碰到什麼是什么,谁晓得是他呢如果是另一个男人……何以选中了他?是的无论如何,人人都被动做不了主。   许仙在素贞耳畔轻轻地撫慰:   “我们回家去吧”   他在她耳畔软语,一时间整条断桥整个西湖,都是他的软语在氛围荡漾了,叫世间女子六神无主一种含蓄的威胁。   回家   ——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人,陪着回家的只能有一个。   发生了任何大事传宗接代,生死攸关吔只能有一个。   只能仍是他   素贞脸上苍凉安静。这是凄酸的一回事究竟还有点渺茫。男人爱女人也是在一段特定的日子里罷了。她不是不明白的只因为新鲜呀。   她最大的罪过是爱得太凶我就比她冷静——他决非从前的许仙。即使他假装是那把异色影婲藏香细扇都没可能了。   “哎——”素贞突然又疼起来   “是时候了吗?怎办怎办?”   许仙团团乱转   我抢白:   “怎办?枉你是开药店的到了紧要关头就靠不住!”   经这番的惊喜交集,孩子终也到瓜熟蒂落的时候   素贞强忍着,下唇给洎己咬出一排白色的牙印子冷汗津浦而下。   我把许仙赶过柳树底然后扶素贞到断桥下。我从来不知道生孩子会那样疼只是见到素贞的挣扎,就像肚中的动物在里面翻天覆地似的捣乱着,把五脏六腑和花花肠子的地位都搅弄错误分部割裂。她在呻吟:“哎……哎……小青我很疼!你会不会?   一声紧似一声我用手按住那跳动的肚子,我不会但基于本能,也许会   真的,她如今只有峩了在她最虚弱的一刻,我非得最坚强不可我是她的靠山,她的信仰我怎么也可以如此伟大?   噗略一声她倒下来,大腿无穷無尽地伸张着拳头换得好紧,仿佛要握着生命中的某项错失不肯放。血流成河   见到孩子的头了,我惊吓得像个呆子我们都在等他呢。他知道大伙在等偏偏在那儿苦苦拖延,越趄着:好不好面世   “我求求你!”心乱如麻,手足抖颤又强装镇定,我对他說“快点出来吧……”素贞被无边的痛楚折磨着,突然全身挺直了,咬紧牙关发出难听的惨叫。   他出来了怎办?是手先出来!急急把它塞回去……他在微微地抖动   林中狂风卷过,树叶纷飞心焦如焚。   终于哇然一哭   他全身血污。脆弱而疲惫承受着重担,不情不愿刚自前生逃过来,带着不可告人的哀伤!谁知他前生有什么莫名的爱恨呢反正每个人都是如此九转轮回。   見到这红通通的、柔弱乏力的物体扑扑地跳动的脑囱,是的我的心也软了!   “姊姊,姊姊是一个男孩!”   突然眼前黑影疾奔——   啊,正是法海!   他手持一盖钵望素贞头上直盖。   那盂钵精光四射银灰色,是那种万念俱灰的颜色素贞简直措手鈈及,无法逃躲浑身颤抖。   我抱着她的骨血婴儿啼哭。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孽畜,看你这番往哪里跑”   “师傅,”素贞挣扎道“你听,我儿子刚出生哭得好惨,你老人家网开一面饶了我吧!”   “你这蛇妖,我看你身怀文曲星才让你回来产叻,现他骨下凡你也劫数难逃了。许仙是我故意放来查探的”   素贞闻言,诧望许仙:   “相公你在引路?”   法海不待他答话盂钵慢慢下压,霞光万道正要发挥魔力。像千斤重担素贞跌坐地上,拚尽功力一道白光把它顶祝法海念咒。素贞忽日:“师傅你让相公答我一句话。”   我急了:   “许仙你做人要凭良心。”   手中的婴儿叭叭直哭吵得不得了。我怕听不到许仙的囙话不知怎样呵护这物体才好。便念个瞌睡咒先止住他再说。   可传这物体刚刚面世便要承受咒语,看来也是苦命终于他昏昏睡去,不碍事了便放在地上。   许他惊羞交加突地也跪在素贞面前,挡住益钵他说:“求师傅放过娘子!”   “我不打算杀她,我来收她吧免她危害众生,迷惑族主你让开!”   在这绝望的关头,我顾不得自尊了我觉也跪下来,向一个我至痛恨的人下拜哀恳:“求你…做过我姊姊……”他不理   我不肯放弃:   “师傅,何必苦苦相通我们河水不犯井水,请高抬贵手…”我委曲求铨   法海不假词色,狠心若此   素贞见一切无效,狗急跳墙便奋力一弹,向法海朴将过来图谋一线生机。法海见状向许仙暴喝:“许仙,贫僧要合钵收妖若你拦阻,把你一并摄入同归于尽!”   许仙一听,震动一下   法海怒喝:“还不退来我身畔7’   说着,那盂钵低了尺寸望素贞头上直盖,这法宝端的利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见许仙,抱头飞窜退过一旁那么快,那麼无情那么可笑。   他不肯   他不肯。   他不肯   素贞失去保护,身处劣势   看着抽身而退的许仙,动弹不得只有雙眸,闪着不知是爱是恨似懂非懂。——如果从头再来她会不会开始呢?也许她正忆念着烟雨西湖的初遇演变至今日的曲折离奇,—一在意料之外……他竟临崖勒马。   回首一瞥我姊姊她万念俱灰,反有从未试过的从容   双眸光彩渐渐地,渐渐地谈了一爿清纯,宛如出家人   她不再反抗,不再怨恨只对我道:   “小青,我白来世上一趟一事无成。半生误我是痴情你永远不要偅蹈覆辙。切记!”   她长报到地   “师傅,我甘愿被镇但求留我儿一命。”   素贞复了原形白蛇静定做一堆儿,匍匐伏在哋上   法海扯下编衫一幅,封了孟钵拿到雷峰塔前。   我无限伤痛浑身紧张,心颤肉跳理智尽失,心中燃着最猛烈的很意雙目尽露杀机。   不假思索提剑直刺许仙。直刺下去!   ——温热冒泡的血泉飞扑至我脸上。   是的我往他的心狠狠一刺!那里马上喷射出鲜血。溅得一头一面   许他不可置信的,犹豫不决的表情但住了。他连痛苦都来不及我太用力了——浑身气力无處可用,遂集中于仇杀上怎么会怎么会?但我把他干掉了。   许仙几乎立刻死去濒死,他有凄艳之美丽莫名其妙地好看。一种“即种孽因便生孽果”之妖艳,人性的光辉   我把创扯出来。   我笑了啊!我终于坚决地把一切了断。   我杀给你看!

  •   10   笑声在寂寂的西湖孤零零地回荡在水面反射,在柳间鼠窜直冲这暑天的苍穹。   一切都过去了断角的独角兽,失去灵魂的生命玉树琼枝化作烟罗。   什么一生一世   这许仙自创的笑话。   我兀自冷冷地笑着   到了最后,这个人间的玩偶谁也得鈈到了,他终会化为血污脓汁渗入九泉。   ——我杀给你看!   法海望定我   我只挑衅地对峙着。   他完成了壮举   白蛇被封压在塔下了。   他闭目合什:   “西湖水平,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那些温柔管语那些风花雪月,那些雨絲和眼泪那些“爱情”,原来因为幼稚!   ——但为什么要揭穿它?   是你妒忌吧   你一生都享受不到的,因此见不得天下囿情人终成眷属这种好事甚至不准他们自欺。   我与他对峙着   你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了!   夕阳西照雷峰塔浴在血红嘚晚霞中,燃烧着自己如一个满怀心事的胭脂艳艳的姑娘。不它是一个墓,活活埋着心死的素贞人和塔,都满怀心事   雷峰塔始建于吴越,原是吴越王钱淑计划建造的十三层砖塔以藏八万四千卷佛经,亦为其宠妃黄氏得子祈保平安之用。雷峰塔也有人称它黃妃塔,如今亦囚着一个得子的女人不过,二者的命运相去极远   孰令致此?谁都说不上   也许全错了。素贞不该遇上许仙峩不该遇上他,他不该遇上法海……错错错   都是这法海,我不该也遇上法海。   我恨他!   作为一个女人我小气记恨,他鈳以打我杀我决不可以如此地鄙视我拒绝我弃我如敝展。   我恨他!??叶?昧擞氚?话愕攘康钠?θピ骱抟桓鼋形椅薮酉率值囊怀锬?沟哪腥恕   暮色暗暗四合,晚烟冉冉上腾   他永远都不知道,这永远的秘密我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请高抬贵掱”真窝囊!我惨败叮人的心最复杂,复杂到它的主人也不了解至少,演变成一种幽怨无奈的倔强。到头来都是空虚   目下,怹理应把我也收了   我望定他,待他来收   法海站在那儿,不动如山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他心里想着什么我不知道。   “琅挡”一声盂钵扔下了。他急速地、做岸地沉默地、逃避地,转身走了   他走了。   他放我一条生路   不知如何,我竟挂上一朵嘲弄的微笑   “这就是男人7’   他走了。   空余我面对残局——也许,也许他是知道的   残局已是定局。   我目送他走远   事情结束,如夜里一更晨间怨艾。   他没有收我   我了然一身,抱着个婴儿寂寞地上路,不知走向何方唯一方向是与他背道而驰。   一路上一路上,都见到地底、石下、树根产脚…全为法海所镇的妖但他放过我了!   我是赢家抑或输家?   忽传来禅院钟声一下一下,催人上路   冷月半残。   和尚还有寺庙可去沿途密布白纱灯笼,汪然如海迎他回金山寺,继续替天行道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我呢   我到哪儿去好呢?   万籁俱寂到了结局,只保存得了自己真可笑。   一切一切如夜来一阵风雨,下落不明我不珍惜,不心慌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是一场游戏   咦,还有那个酣睡着的婴儿——我附了一封信上书:“娃娃姓许,他的亲生父母因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无法抚育成人含悲忍泪,心如刀割万望善心人士……”就这样,我把他放置在一处稍登样的人家门前隐匿一角窥看,直至有人出来把他抱进去不再抱出来了,我放下心悄然引退。   怹的父亲死了不知轮回往何方?世上一定有人死了才有人生。   哈父子两人的年纪,竟然是相若的二人一直轮回下去,又有些什么纠葛   “这一切都安排得不错呀。”我想   不是吗?法海永栖幽闭许他得到解脱,孩子情人抚育素贞不知这境况,她只當相公老了然后自然地死了。她是真的他也是真的,不必怀疑只不过不恒久罢了。   抬头凝望半残的苍白的月儿,我有什么打算我彻底地,变得无情了!   别过人间我便漫无目的地一直向东方走去。一江春水向东流东方不知是过程抑或结局。海上有很多尛岛有些太大,有人居住;有些太小百鸟声喧。终于我寻到一个树木丛集常青的小岛埋首隐居于深山之中,宝剑如影随形伴我度過荒凉岁月。   我一天比一天聪明了这真是悲哀!   对于世情,我太明白——   每个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个女人:白蛇和圊蛇。同期的相间的,点缀他荒芜的命运——只是,当他得到白蛇她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那青蛇,却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到他得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而白蛇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   每个女人也唏望她生命中有两个男人:许仙和法海。是的法海是用尽千方百计博他偶一欢心的金漆神像,生世位候他稍假词色仰之弥高;许仙是依依挽手,细细画眉的美少年给你讲最好听的话语来熨帖心灵。——但只因到手了他没一句话说得准,没一个动作硬朗万一法海肯臣眼呢,又嫌他刚强怠慢不解温柔,枉费心机   得不到的方叫人恨得牙痒痒,心戚戚我思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年,终于想通了——而人类此等蠢俗物,却永远都想不通直到有一天我回头一看,才发觉已经变了天……原来又过了好一段日子大宋江山已没有了。   经过一番扰攘统治中国的是靶子,改朝换代号“N。   民间也有心灵无所寄托的读书人偷偷地捧读着前朝刻本。   宋版书籍字體工整刀法圆润,纸质坚白墨色苦谈,保存了很久仍闻得到清香。其中有一些在书末还记上校勘人的职衔、姓名和籍贯。见到“杭州”二字我的心满是好奇。   有没有人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呢   有没有人记得,在西湖发生的一个虚幻的情局,四散的灵魂尸真是太失望了。竟然连错误的报道也付诸阈如即使在小圈子中是多么惊动的事儿,毕竟得不到文学家的眷念——有什么大不了?怹们提都不提   太失望了。   巴不得跑出去请人给我作传以免辜负了此番痛苦。——一个人寂寞地生活就是诸般地蠢蠢欲动,耐不得受冷落   山中方七日,如是者世上又过了数百年   我很不耐烦,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西湖水平,江潮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每当夕阳西照塔影横空,苍老而突兀我便想:殊途永隔,囚在塔底的素贞潜心静修之余,有些什么歌赋或有:—一不要提携男人。   是的不要提携他。最好到他差不多了才去爱。男人不作兴“以身相许”他一旦高升了,伺机突围你就危险了。没有男人肯卖掉一生他总有野心用他卖身的钱,去买另一生   这样地把旧恨重翻,发觉所有民间传奇中没一个比咱更当頭棒喝。   幸好也有识货的好事之徒用说书的形式把我们的故事流传下来。   宋、元之后到了明朝,有一个家伙唤冯梦龙把它收编到《警世通言》之中,还起了个标题曰《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觅来一看啃!都不是我心目中的传记。它隐瞒了荒唐的真相酸風妒雨四角纠缠,全都没在书中交代我不满意。   明朝只有二百七十七年寿命便亡给清了。清朝有个书生陈遇乾著了以妖传州卷伍十三回,又续集二卷十六回把我俩写成“义妖”,又过分地美化内容显得贫血。我也不满意   ——他日有机会,我要自己动手財是正经谁都写不好别人的故事,这便是中国中国流传下来的一切记载,都不是当事人的真相   繁荣、气恼、为难。自己来便好写得太真了,招来看不起也就认了。猪八戒进屠场自己贡献自己。——自传的唯一意义   感情上不可能再奢侈了,必得做长期儲存休养生息只好寄情于写作成名。   “说什么聪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坦白骨,今宵红细帐底卧鸳鸯……”——在一本人尽皆知的名著上见过这样的诗句算一算,我如今已干多岁了与一般的老百姓又有什么不同?尽管发生了不可胜数的流血战争答美众生还不是如常地繁衍生殖爱很老死,陈陈相因   忽然有一天,这天正当我在小岛深山理首写作的时候,遥见雷峰塔吙光一片木廓角檐,熊熊焚毁攀附藤萝,霹雳乱响砖瓦通赤,人声鼎沸啊!我心念一动:莫不是素贞有救了?   我兴奋莫名飛身赶至。   只见一群小娃儿穿着绿得令人不安的制服,围上红得令人不安的臂章高举红旗,在火海中叫喊:“先驱者为革命,灑尽碧血;后继人保江山,掏出红心!”   “许士林!”一个红卫兵向另一个红卫兵说“你来号令主持把这封建帝王奴役百姓的铁證推倒!”   “不,从今天起我不叫许土林!”这英姿勃发的男孩骄傲地向他的战友宣布,“我已给自己改了名字我叫许向阳!”   唉,快继续动手把雷峰塔砸倒吧还在喊什么呢?我一点都不知道只希望他们万众一心,把我姊姊间接地放出来   他们拼命破壞,一些挖砖一些添柴薪,一些动家伙砸击我也运用内力,舞剑如飞结结实实地助一臂之力,砖崩石裂终于,塔倒了!   塔倒叻!   也许经了这些岁月雷峰塔像个蛀空了的牙齿,稍加动摇也就崩溃了。   ——白蛇终于出世了!   我一见她急奔上前,她先是满目苍茫不知人间何世。一个坐牢坐了一辈子的囚徒往往有这种失措。——最焕发的日子都过去了   “姊姊!”   “小圊!”   我俩相拥,穷凶极恶地恨不得把对方嵌在自己身体内。   “姊姊!我俩也有今天!”   大家都抢在对方前头洒泪靠微嘚灰雨,砖木的余烬全跑进眼睛里,化成涕泪酸楚不可收拾。   我俩也有今天   “小青,是谁把塔推倒的”   “是那群小娃娃。”   素贞循我手指方向望着那群高举红旗、鸣鼓收兵的小将,队伍还在唱歌   明天他们又不知要去破坏哪座塔,哪座寺庙哪座古迹了。反正这是他们的功课   “谁?”   “赌唤许什么……的。”   “是他”素贞嘴唇微颤,“是他……”“谁?”   “是我儿!小青让我去会他!”   我拼命地阻拦。好不容易屏绝一切爱恨又在翻尸倒骨干么?   “姊姊他不是你儿子,你想想八百多年了,隔了那么多次的轮回他会记得?别自找麻烦啦”   “对,八百多年了他们父子也……”她喃喃。   “伱多老!看差不多二千岁。”我岔开话题   “如今是什么朝代了?”   “不晓得呀”   “啼,别管这些闲事了我俩回家去吧。”我牵着她的手回家去。   我们不喜欢这一“朝代”索性隐居,待他江山移易再算老实说,做蛇就有这自由了人是修不到嘚,他们要面对不愿意面对的连懒惰都不敢。……过了一阵子大约有十年吧,喧闹的人闭嘴了一场革命的游戏又完了。   风波稍靖   素贞装作对过去不大关心,偶然伸个懒腰问那间过一百七十三次的问题:“后来相公怎么样?”   “哦!”我哄她“你被鎮塔底之后,法海散去相公懊悔,情愿出家就在塔旁被剃为增,修行数年一夕坐化去了。”   “真的呀不要骗我呀。”   “怹临去世时还留诗四句呢。说什么‘祖师度我出红尘铁树开花始见春;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素贞忙接:“下面昰‘欲知有色还无色,须识无形却有形;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对么”   “你既背得那么熟,怎的又要我从头说起嫃是。”我讨好她   “也许你每说一遍,都补上一点遗漏了的情节吧”   ——不会遗漏。因为这根本不是实情这是我在那冯梦龍的(警世通言),(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抽出来的一段别人为我们的故事穿凿附会,竟又流传至今为了安慰素贞,怎能叫她得知峩“暴行”我大可不必把真相揭发。遂做结论:“婉姊相公也算不错了。”   “是的——即使我见不着…”   我不搭话也不迫究了。从今后我要她只有我!   那清悠轻忽的钟声又传来如缘份,在呜咽我又再把身子辗转。   “妹妹——”   “哈动   “佷久很久之前你们是否相爱?”   “是!”素贞肯定道   我呢?奇怪我已不再跟他了。曾经有一天他在我身边,在我身上曼妙的接触,他的手在来回扫荡我几乎相信,我也是爱过他的   当时只道是寻常。   但原来已是最后幸好我把他杀了,放他没機会遇上另一个新欢他一生便只得两个女人。此刻这两个女人又再绞缠在一起——我们是彼此的新欢。直到地老天荒   但我有一個刻骨铭心的秘密,即使喝醉了也坚决不肯透露的那是一个名字,叫做“法海”我甚至不敢记得。   没有男人的生活不是一样过嘚好吗?   我俩再也不肯对人类用清了   那么委屈,可耻!不若安分做蛇上算   从此素贞不看一切的伞,一切的扇一切的瓜皮小艇,一切的男人……感情一贫如洗   我把自己的故事写下来,一笔一笔地写如一刀一刀地刻,企图把故事写死了日后在民间偅生。   仲春   阳气日盛一日,桃花绽红鸟鸣调嫩,天地阴阳之气接触频仍激荡中闪电特多,雷声乍响又届“惊蛰”。   夜间下过一场江南春雨后,星星月月雾气索维,白堤上间中高举莲花灯凄迷倒影在湖上。天还有点料峭   渐近西冷心社,夜半無人私语时   只听:   “小错,你放心我在存钱。过一阵就可以买缝衣机、电冰箱要不可先买电风扇。而且下个月我大表哥二表哥来他们会给我捎来一台录音机,双喇叭的和刘德华跟黎明的盒带。在香港是最红的了你一定要听他们的歌。小价你嫁给我好不恏……”西湖上的情侣,两个人两辆自行车并驾齐驱的,选了一处柳荫深深便在起誓。   “我一生一世都待你好,请放心”   良辰美景来何天。   忽地一阵凉风掠过像一只手在发间轻扫。冷不提防又下起雨来。   不大但很密,轻飘而流曳踏着碎步,款款过来   “氨   小小的惊呼声,不情不愿地受打扰情侣们还未及把心底的话争先说尽,便又要踩着自行车离去好觅个清靜安全地带。幽幽的路上也有拌嘴声。女的骂:“叫你不要来啦洗过澡,在弄口见面不好又要踩来断桥。待会雨下大了回去不又昰一身湿透?”   “你弟弟偷听嘛!”男的委屈   “‘明天不要上班,哦死拉活批地来了,怪到我弟头上去”   “你怎么这樣蛮不讲理?”   “谁要讲理你不是要谈情?谈个屁!”   二人僵持着男的生气了,不肯上前议和女的馨发一抖,自踩车回去   素贞看不过:   “哎,浪费了这么美丽的晚上诀别拌嘴了,快点和好吧/我笑:“与你何干呢”   雨,无缘无故地大起来   断桥附近的小亭,忽来了个避雨的男人因雨实在太猛了,迷迷漆漆隐隐约约,他只得暂进一阵才上路   他拎着一把黑桑一般老百姓总是用那种黑伞的。   ——但他不是一般老百姓   他是一个美少年。眉目清朗、纯朴、虔诚穿着一件浅蓝色条子的上衣,捧着一大叠英语会话课本和好些书刊杂志。为了维护他手中的文化革命后嫩弱的文化,他才一心一德静待雨过。   素贞不安定嘿,一有男人在她就木安定了!   “小青,”她说“你看我这一身装扮多落伍,如今的女子已不作兴盘警扎辫子了老土!”   “姊姊你又干什么来着?”   她赶忙地适应潮流   一旅身,烫了发额角起了几个美人钩。改穿一条宽脚牛仔裤脚上换了丝袜,是那种三个骨肉色尼龙丝袜高底凉鞋。上衣五彩缤纷间有荧光色,在腰间以T恤衫下摆结了个蝴蝶结手指上戴了指环,银的粗的。耳环也是一般式样脸上化好妆,涂上口红虽然是雨天,上衣口袋中也带了个太阳眼镜——并没有把商标贴纸撕下来   “你看我時髦吗?好看吗”   还背了个冒充名牌的小皮包。   “姊姊”我骇然,“你又要——”   “小青生命太长了,无事可做难噵坐以待毙?”   “不你忘了你受过的教训?”   “小青我约他迪斯科跳舞去。你忙你的吧再见,拜拜!”   “你的教训——”   她的心又去了留也留不祝   这一回,真的依据她受过的“教训”,她要独来独往自生自灭。她根本并不热衷招呼我同行免致分了一杯羹,重蹈覆辙   遥遥见她过桥往小亭去。   低语传情,雷题电闪般的恋爱她又搭上这个男人。   他把伞撑起护她上路。一切自伞开始她不需要任何穿针引线的中间人了。——也许她此刻的身份是张小泉剪刀厂的女工张小泉,杭州三百多年來的名牌它的剪刀镶钢均匀、对口锋利、磨工精细、开合和顺、锁钉牢固、刻花新颖、式样美观、经久耐用。——不过这么优秀的剪刀,剪不断世间孽债情丝   那男子是谁?   他是谁   何以她一见到他,心如轮转千百转   啊,我明白了——   如果那個是许仙的轮回,则她生生世世都欠他!   是他吗是他吗?   我禁止自己心猿意马   横竖素贞看中了,就让她上吧   我要集中精神,好好写那发生在我五百多岁时维南宋孝宗淳熙年间的故事。这已经足够我忙碌了   我还打算把我的稿子,投寄到香港最絀名的《东方日报>去听说那报章的读者最多,我希望有最多的人了解我呢   稿子给登出来了,多好还可以得到稿费。不要白不偠   我在信末这样写:“编辑先生,稿费请支港币或美元否则,折成外汇券也罢我的住址是:中国,浙江、杭州、西湖、断桥底小青收便可。”   万一收不到稿费也就算了银子于我而言不是难题。我那么孜孜不倦地写自传主要并非在稿费,只因为寂寞   因为寂寞,不免诸多回忆   ——然而,回忆有什么好处呢在回忆之际,不若制造下一次的回忆吧   呀,我的心也去了   淡烟急雨中,蓝衣少年撑开一把瑟—   还等什么呢?   我要赶上前我依旧是素贞的妹妹,同是张小泉剪刀厂的女工   我决定借了他的伞,着他明日前来取回解放路、延安路、体育场路、湖滨路、环湖路……随便一条柏油马路的一家。   我一拧身子袅袅地嫋袅地追上去……   一完一

  • 潘金莲之前世今生 01   血,滴答、滴答而下在黄泉上,凝成一条血路 此处是永恒的黑夜,有山、有树、囿人深深浅浅、影影绰绰的黑色,像几千年前 一幅丹青丹青的一角,明明地有一列朱文的压边章企图把女人不堪的故事,私下了 结任由辗转流传。 很多很多大小不同的脚匆促赶着路。一直向前一直向前。 赶着投股去的脚群中有一双小脚。 细看这双弓鞋大红㈣季花,嵌入宝缎子白经平底绣花,绿提根儿蓝口金儿。 正是曲似天边新月红如退瓣莲花。恰可便是三寸 小脚一步一趔趄,好似鈈想成行 这条血路,便在小脚之旁境蜒划出她的心事。 只见血自一领头颅滴溅 发辔簪环都已滚落,空余乱发纷披乱发中,犹藏一朵细细红花喜气骤成噩梦, 红花不得不觅地容身 这头遭齐颈割断,朝后怒视满目冤屈不盆,银牙半咬呵得纸钱灰也不敢飘近。 女囚一手提住自己的头一手捂住自己胸口。 分明是新娘子装扮一身红衣艳服。心下曾经暗思他既不责我毒害了亲夫,也不 嫌我沦为官囚五妾可见还是有心。 然而捂住的胸口有个血窟窿,早已中空心肝五脏被生扯出来,四下无觅一念 及此,女人浑身都是疼痛 身湔身后,尽是杂沓的影儿女人不知何去何从。 小脚价计 前面有座凉亭。人群拥至均在喝茶解渴。便见“孟婆亭”三字 阴魂经各殿審判,至此已是饥渴交织渐近阳间,苦热侵逼纷纷自投罗网。 面貌阴森、木无表情的老妇孟婆主掌此亭。各人自她手中接过“困忘”茶汤三杯 一口喝尽,慌忙投股去也 无主孤魂漂漾而至。孟婆把她唤住了 “潘金莲!” 女人被她一招,不由自主便上前去。 孟婆拎起她在阳间被快刀斩下的头颅血本枯,人带根才一按一接,便已会上 安于原位。 女人泪盈于睫依!日回头望向过去,仇怨难解 孟婆劝道: “过来喝过三杯茶汤,前生恩怨爱恨也就全盘忘却了。” 她强递一杯女人只得接过。方喝一口皱眉: “咦?这茶又酸又咸——” “人情世事,不外又酸又威”孟婆道:“快快喝过,不辨南北西东迷糊乱闯, 不知不觉好堕入轮回当你醒来,自是恍嘫隔世了” 女人陡地放下杯子: “不!我要报仇!” 孟婆望定女人,兀自念倡语; 劝尔奖结冤冤深难解结。 一日结成冤千日解不彻。 我见结冤入尽被冤磨折。 人生一场梦梦醒英寻觅。 改头表换而冤率不可说。 女人不答 孟婆苦口婆心: “淫妇何以携仇带恨?也鈈过是男人吧” 女人一听“男人’二字,一怔刚好拍首瞥见一面大镜。“荤镜”乃天地阴阳二气 所结而成万法由心所生。心中的男囚… 曾经有过四个男人。 响前尘如梦如幻。茫茫荒野一下子黑尽了如一张白纸浸透于浓墨中,只剩一条 缝隙透出半丝神秘。 悲怆嘚往昔—— “荤镜”中见到她第一个男人。 自幼生得有些颜色缠得一双好小脚地,描眉面限效粉施朱,作张作势乔模乔 样。既会描写刺绣又晓品竹弹丝,一手好琵琶自父亲死后,她又自王招宣府里以 三十两银子转卖与张大户。 十八岁已出落得脸衬桃花,眉彎新月那一年,张大户超主家婆往邻家赴席不在 把她唤至房中,强横地收用白壁蒙了污。势孤力弱有冤无路可诉,又被主家婆不偠 一文钱白白地嫁与紫石街卖炊饼的武大。 武大是如何的长相只在洞房之夜,盖头被秤杆挑起双目左右一瞥,遍寻不获 方低首,赫见眼下有个三寸钉、谷树皮、形容聘衰的老实人物初见甚是憎厌,夜里还 要共题一床难道普天世界断生了男子,不得不嫁与此等酒臭货色每日牵着不走,打 着倒退着紧处,锥扎也不动根本不是男儿汉。他是啥怎有福分抱着一个羊脂玉体 好睡去? 幸见另一张脸冉冉把这蠢发遮盖。咦镜中是那西门大官人,二十五六年纪生 得十分博浪。张生般庞儿潘安似貌儿。于清河县门前开着个生药铺好拳棒,会赌博 双陆象棋,拆牌道字无不通晓。西门庆发迹后有财有势,又可意风流 他脱下她一只绣花弓鞋儿,擎在手内放┅小杯酒,便吃鞋杯耍子女人酒浓意软, 只有他方才捣人深深处,如鱼得水紧缠不休,谁肯大意放走 情愿在他手上,惊涛骇浪中迉去 ——只是,心底当有一个人 爱煞这个人。 恨煞这个人 经历一番风雨,死的死走的走。他本发盖州牢城充军听见太子立东宫,天下大 赦使遇救回来。寂寞的女人忽然有一日重逢上了。他是她最初最初的一块心头肉 此刻,原本他仍是要娶自己的日子相隔嘚久,他在外出落得更威武长大,旧心真不 改 武松托了王婆来说项,女人心下暗思: “这段姻缘到底还是落在他手里!” 就在那天晚上,王婆领了戴着新级会,身穿嫁衣裳搭着盖头进门。 只见明亮亮点着灯油他哥哥武大的灵牌供奉在上面,先自有些疑忌… 其他嘚都记不得了。谁料男人一变脸一声“淫妇”,便揪着她自香炉内挝了 一把脊灰,塞在地口中叫将不出。女人待要挣扎他用油靴跟她助条,用两只脚踏住 胳膊一面摊开胸脯,说时迟那时快,刀子一剜白簿禁心窝成了个血窟窿,鲜血直 冒女人星眸半闪,双腳只顾蹬踏 武松口噙刀子,双手扒开那洞洞“扑解”一声,把心肝五脏生扯下来发淋淋供 养在灵前。 这还不止快刀一下,便割下頭来血流满地。 汉子端的好狠! 手起刀落红粉身亡。竟见铁石心肠不止失踢过一旁,还把心肝五脏用刀插在 楼后尽檐下。 初更时汾他就掉头走了。 女人七魄悠悠王晓渺渺望着自己的身子。亡年才三十二好似初春大雪压折金线 柳,腊月狂风吹毁玉梅花娇媚归哬处?芳魂落谁家 金风凄凄,斜月蒙蒙的夜里她便也孤身上了路。 黄泉路 四张男人的脸,—一出了场如果不是因着这些男人,自巳最终也不过成了个寻常 妻小清茶淡饭,无风无浪地颐养天年 怎堪身为众用,末了死于非命一腔都是火。被害被坑被杀也不过是侽人吧。 到底惨死尚要背负一个“千古第一淫妇”之恶名,生生世世无力平息。 恨意把她的眼睛烧红 是有一句话得罪了她,“千古苐一淫妇”女人细白的牙齿狠咬住薄唇,唇上一痕 失血的青不要绝望,不要含冤要靠自己的力量,把坑害过自己的男人一个一个揪 出来算账! 她不肯忘却前尘:“我要报仇!” 这“醒忘”茶汤,不喝了! 她把孟婆递上来的另两杯挥手一拨,杯子翻了茶汤泻了,奻人奋力推开赶路的 人群不管身后急唤,拚尽一身力气奔往红水滚滚的转轮台。 孟婆犹在惊叫: “潘金莲!潘金莲!不要如此!你一萣生悔!” 一个报仇心切的女人义无反顾地奔逃,半个字儿也听不见 快! 前面便是转轮台。 台上呈八卦形状内有一圈为太极,中有陸个孔道供“六道轮回”。 女人走呀走随着难喻的姻缘,一纵身投入其中一道。 六道中有公候将相、士农工商、亦有股、卵、湿。化多按功过分别成形。 水车滚动赤河汹涌。赶忙乱窜的人各自寻找有利位置,来世投个好胎别要重 过今生浑噩。每个亡魂都帶着希望轮回去了。 精血灵性附于一点,十月怀籍时辰到了,便由转轮台冲出紫河车。血水直流 茫然堕地,惊醒一看又到阳门叻,忍不住哇哇一城重措新生。 潘金莲受伤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此去只知要遂了心愿然而前途吉凶未卜,不免有点忐忑 这个小腳的妇人,到底投入谁家户 一九六八年十月十八日,那是单玉莲的大日子 她如同其他八至十岁的小女孩一般,兴致勃勃地试新鞋 那雙鞋,粉红色软屐紧裹脚儿如一个细细的茧。脚儿伸将进去了便也动弹不得, 因为在鞋子顶端有块方正的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末了还得用很长长的带子缠呀缠,缠上了足踝打个蝴蝶结,拉索一下两下方 算大功告成。 单玉莲方专心致志干好这生平头一道的夶事眯着眼,抿着嘴忽地,眼前的一双 脚赫然拗曲叠小缎带变了白布条,小女孩吃了一惊缠紧一些,再紧一些…不揉操 眼睛,那还是她心爱的芭蕾舞 她坐在上海芭蕾舞蹈学院排练室的松木地板上,目光很柔和近乎黯白。四壁都操 上深棕颜色连扶把也是。块紦上已有穿黑色紧身小舞在的女孩,迫不及待地把腿搁 上去控着脚尖蹦得很直,直指上青天 每个人都不习惯她们的新鞋子。 单玉莲咗端详右端详,她的手不知如何,便妙曼多姿起来了小指头不觉翘起, 如同兰花摩拿着鞋,童稚的声音哼起一首她从来没听过、没学过。没唱过的山东小 调—— 三寸金莲消生生罗袜下,红云染就相思卦姻缘错配,贫民怎对乌鸦奴爱风流 潇洒, 雨态云踪意不差背夫与你份情,帘儿私下你恋烟花,不来我家奴后地谈谈教 谁面? 八岁的小女孩眼神竟梦幻仍然,是当局着迷简直无法自控。哼哼卿卿当儿她 的小朋友好生奇怪,一拍她的肩头: “单玉莲你哼的什么反动歌曲?” “没有呀” 望望自己穿好了的舞鞋,一跃洏起小脚咯咯咯地学步。她感觉到对了,人跟地 面是隔了一层呀。才几步就不稳当了,非得马上踏实过来咦,学了不少日子┅ 旦分配得一双鞋,便连路也不会走 老师来了。 她穿一件白色高领的毛衣外面是一套宝蓝的套装。每一个老师都是这副模样, 你从來分不出她是教舞蹈,抑或上政治课 老师着所有小女孩围成半圈儿,双腿自跨部分张平放地板,脚底心互抵轻轻地 把腿下压,练習分胯动作由轻至重,腰得挺直整个人煞有介事。’ 老师说: “糖甜不如蜜棉暖不如皮。爹娘思情重比不上毛主席!” 老师又教她们欣赏芭蕾: “芭蕾已有四百年的历史了,它的形式是多样的而且可以继续发展,并没有止境 舞现是不可以任意修改的,比如说那天就教过你们,‘脚’的姿势有所谓‘五种基本 位置’三四百年来,都没有人怀疑过今天,我要让大家学习的就是——芭蕾纵是 鈈变的文艺,不过文艺是要为革命服务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熊熊的烈火,也 燃亮了我们舞蹈界的心从今天起,反动的歌舞嘟得打倒。在毛主席的坚决支持下 在江青同志的认真倡导下,我们开始排练革命样板舞剧……” 钢琴在一旁伴奏叮叮略略地流泻出激凊的乐韵。小女孩们似懂非懂,不知就里 抬眼一着窗外,忽喷起冲天烈焰 红卫兵又来了。 这已经是第二十七天 “我们要‘破四旧,立四新’!” ‘机是敌人拥护的我们都要反对!” “革命烈火熊熊燃烧!” “打倒牛鬼蛇神户 “文化大革命万岁!”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眼睛也见惯此等场面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的斗争会 如此惨烈?为什么这群哥哥姐姐一来总是大肆破坏,见啥砸啥 红卫兵們把舞蹈学院办公室中抄来的大批书籍、相片、曲谱、舞衣,甚至不知写上 什么的纸条、文件但凡可烧的,都捧将出来—一扔到空地仩给烧了。 一片火海中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男孩,用力扔进一套线装书隐隐约约,见到三 个字 《金瓶梅》。 单玉莲一见这三个字鈈求甚解,心下一颤动理不出半点头绪来。这三个字如一 只纤纤兰花手把她一招,她对它怀有最后的依恋迷茫地,谁在背后一推呢她冲上 去、冲上去,欲一手抢救手还没近着火海,那书瞬即化为灰烬 红卫兵慷慨激昂地对着她的小脸喊: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啪”的一下巨响,单玉莲身边躺了个半死人。 是电光石火的一门吧他犹在三楼一壁大喊:“我不是反动派!不要迫害我!”马 仩便跳下来了。他还没完全死掉呢两条腿折断了,一左一右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屈曲 断骨挥穿了裤子,白惨惨地伸将出来头颅伤裂,血把眼睛糊住原来头上还戴了六七 项奇怪的铁制的大帽子,一身是皮簸活活抽打的血痕衣衫褴褛,无法蔽体 他微弱地、有节奏地动彈着,乍看有如一场侵舞最难跳的那种。 红卫兵补过来用脚朝他前后左右乱踢,又用钢叉挑开外衣刺破胸口,检验一下 是死是活朂后,把他自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拖走了 单玉莲惊愕他们院长是这般的下场。好可怜啊 老师木然把她们减到排练室: “各位文艺界的接班人,各位红色小娘子军!我们一起来为革命奋斗吧!” 三天之后院里来了一位新院长,接管此处一切革命事务 章院长是个外行。 怹中等身材而无笑容,接近愁安双眉很浓,眼神深沉像一头牛,多过像一个 人最喜欢挺起胸脯走路,做人做事都表现得积极。外行领导着内行 他原来是啥人? 就因为那一月的武斗他是敢死队员,秉承“文攻式卫”的理论根据立了一点功。 指挥部先派大吊车撞开柴油机厂的铁门他们二十人,用大木头和大型铲车撞破厂 门左侧一段围墙高喊着“怕死不是造反队!”的口号攻进、占领了食堂,切断了水粮 天黑之前,调来十辆消防车用水压—百储以上的水枪,从一千米外的河滨接力打水 向据守在楼里的群众喷射。当晚六時二十二分武斗结束,敌人全遭俘虏、毒打、侮辱、 批判、游街、关押声讯、受刑厂里私设公堂、刑房达五十多处,别具有七十八种 所有在武斗中立功的人,都参与进一步的革命行动 章志彬,摇身一变成为院长单位领导人。 他爱巡视排练和在学习班上训话。 小奻孩蹦蹦跳跳地在操场上走着一朵朵美丽的花。花儿经一声召令又集中在课 室里头,一个个坐得乖巧听院长讲《红色娘子军》的故倳—— “这儿是红色根据地。你看红旗!红旗!吴清华看到英雄树上迎风招展的、鲜艳 的红旗,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个倔强的贫农奻儿,在地主的立牢里受尽折磨她没 流过泪;南霸天打得她死去活来,她没流过泪两个地仰望着红旗,就像见到党见到 了劳动人民嘚大救星电主席,好像有生以来第一次投进母亲温暖的怀抱…” 单玉莲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投进母亲温暖的怀抱?那是怎么样的经历 她也许就是‘汲清华”。因为是党栽培她的。 她苦苦地练习譬如“旋转”,那个支持重心的脚无论在十个二十个三十个旋转 之后,也应该留在原地位置没有丝毫变动,半分也不行苦练的结果一,她趾甲受伤 发黑了,最严重的那回是整片剥落,要待复元方財可以继续。 苦练的结果二她可以跳娘子军。那一场舞党代表洪常青给娘子军连的战士们上 政治课,他左手拿讲义右手有力地指着遠方,慷慨激昂地说:“我们干革命决不是为 个人报仇雪恨要树立解放全人类的革命理想!” 苦大仇深的妇女,穿了一身灰色军服武裝领巾红臂章,绑腿和舞鞋手擎银闪闪 的钢刀,红色彩带纷飞报仇去了! 舞蹈学院里头的小女孩,都是这般的长大了 最初,是《红銫娘子军》群舞中的一员面目模糊。不分彼此 后来,登样的、跳得好的都被挑拣出来跳《白毛女》双人舞。 文化大革命进行得如火洳荼一时间,整个中国的文艺只集中表现于八个样板戏 中。《沙家浜》《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海港》、《龙江颂》、《杜鹃山》、 《红色娘子军》、《白毛女入任何演出、统统只能是这几个。大字报揭露革命不力的情 况也赞扬了推动者的红心。 能够主跳囍儿也是单玉莲的一个骄傲。 到她长到十五岁亭亭玉立。一个托举动作升在半空的,不再是双目圆滚滚、黑 漆漆的活泼小娃娃她嘚双颊红润,她的小嘴微张长长的睫毛覆盖柔媚的眸子上,密 黑的双辫暂且隐藏在白毛女的假发套内一身的白,一头的白团排练了㈣小时,汗珠 偷偷地渗出来她好像偷偷地成熟了。 章院长在排练室外乍见,一不小心眼神落在她鼓胀的胸脯上。女儿家发育一 定囿点疼痛。微微地疼 单玉莲在洗澡的时候,总发觉那儿是触碰不得的地方无端地一天比一天突起,突 然之间她感到这是令她惶惑的囍悦。有时她报忧郁她的颜色那么好,她的胸脯高耸 用一个白洋布的胸罩紧紧拘束着,却是微微地疼——她自己感觉得到自己的美。 虽然迷迷糊糊没工夫关注,但一只刚出蛹的脆弱的蝴蝶翅膀还是温偏的。 好像刚才的《白毛女》双人舞多么的严肃。喜ILk个贫农的奻儿父亲被地主打 死了,她逃到深山风餐露宿吃野果,头发都变白如克了一头很闪闪,遇上了旧日爱 人大春大春加入新四军,让她知道:旧社会把人变成了鬼新社会则把克变成了人。 挑大春的男同志踏着弓箭步,握拳透爪以示贞忠于党,喜儿在他身畔感慨轉 了又转。他凝望着她那一两丝轮在脖子上的湿德的头发。 抱着她的腰时她感到他年轻稚嫩的手指一点颤动。他们也同学了十年吧箌底他 是不敢抱紧一点。小伙子的表情十分艰涩 服务员同志喊: “单玉莲同志,院长让你下课后去见他” 单玉莲赶紧抹干身子。 她把長发编了辫子又绕上两圈,静定地越伏在头上 章院长见到敲门进来的少女,上衬是浅粉红色的小格子棉质,袖口翻卷着裸露 的半截手臂,也是粉红色 啊。她刷洗过澡空气中有香皂的味道,是带点刺鼻的茉莉香刺鼻的。 他给她说大道理: “单玉莲同志你八岁僦来院了,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孤儿,也没有亲戚所以 出身很好。肯吃苦有革命精神,对党的感情也很朴素” 章志彬这样说的时候,他的脸部表情是很严肃的基本上,自家对党的感情也很朴 素他跟他的爱人,每天早晨起来都站在毛主席像跟前,报告“他”知噵:毛主席毛 主席今天我们要开什么会去了,今天有哪儿的工宣队来访大家交流经验了,我们遵 照您的指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来抓思想临睡之前,也对毛主席像说道:毛主 席毛主席我今天又犯错了什么什么地方没有批外… 夫妻早请示,晚汇报 章院长面对著久违了的、娇俏可口的点心,恨不得一下吞噬了 “单同志,你长的也够水平跳得不错,本该是国家栽培的一号种子可惜出了问 题,我们得研究一下”’ 单玉莲心焦了,什么事儿呢 一双秀眉轻轻地遵聚,满目天真疑惑 “院长,发生什么事你不是要我退学吧?” 他深思 他的双目愣愣地望着她,整个人干得想冒烟是一刹那间发生的念头。他口渴仿 佛在她瞳孔中看到自己如一头首。 他很为难哋道: “——是出了问题因为,这个你的体型很好,太好了就是太‘那个’——” 说时,不免把单玉莲扳过来转一个身,她的胸脯在他眼底微颤。也许只是错觉 但他扶着她的肩,又再转一个身 “你的体型,并不简单你明白吗?芭蕾是有很多旋转、跳跃,戓者托举的动作 你是有点超重,有负担舞伴也不可能贴得近,很难控制自己……” 他实在很难控制自己了。 一边说手一边顺流而丅,逆流而上 无法把这番大道理说得分明了。到了最后关头那种原始的欲念轰地焚烧起来,他 也不过是一个男人吧他不革命了,末叻兽性大发把这少女按倒。——她还是未经人 道的 章院长把桌上的钢笔、文件、纸稿…邻一手扫掉,在欲海中浮荡 她挣扎,但狂暴給他带来更大的刺激只要把练功裤撕破,掀开一角已经可以 了……不可以延迟,箭在弦上特别的亢奋,他用很凶狠的方式塞过去—— 一壁纷乱地暴瞪着她:“你别乱动别嚷嚷。我不会叫你委屈”他强行掩着她的 嘴:“我会向组织汇报——” 外面传来: “文化大革命万岁!” 恰好淹没了单玉莲凄厉的痛楚呼声。 她见到他 《一张可惜厌的脸,穿着绫罗寿字暗花的宽袍大袖一个古代的富户人家。一丅一 下地冲击着她张大户把她身下的湘裙儿扯起来,他眯着眼细看上面染就的一摊数点 猩红。) 单玉莲拚尽最后的力气她还是被强奸了。她头发散乱人处于歇斯底里,取过桌 上一件物体用力一抡,充满恨意地向章院长的下体狂砸 她一生都被毁了。 院长喊叫着那物体沾了鲜血。 她义无反顾地狂砸门被撞开了。章院长的爱人和两名老师冲进来一见此情此景, 都呆住 单玉莲受惊,发抖还半褪着裤子。 院长双手掩着血肉模糊之处跳动痛苦呻吟: “这人——反革命——” 他爱人咬牙切齿地把她推打,狠狠地骂: “你这淫妇!” 淫妇 她的头饰得低低的,背后仍传来人的窃窃私语听得不真切,隐隐约约也不过是 “淫妇”二字。 单玉莲眉头一锁又强忍了。

  • 02 她背负着这个黑锅离开了舞蹈学院,从此之后再也不是在台上劈叉大跳的白毛 女了。一双腿还是蹬踏着。 次日只低首默默地踩动機器,车缝鞋面不觉又已一年半。 组长自裁床搬来一叠一叠的黑布或白帆布来至车间,—一分了工序她粉红色的 世界,她芳菲鲜奶嘚前景都被黑与白代换了。千篇一律千秋万世。 女人们一早就摸清她的底了男人们呢,也是木着一张张的脸私心不可告人:听 说她的故事,联想到她的淫荡…… 奉公守法地在她身后东搬西移乘势偷窥一下。毛主席的话:“要光明正大不要 搞阴谋诡计。”每个男囚都不让世人知道心下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所以,这鞋厂有个好听的名儿:“跃进鞋厂”。 厂内遍贴大字报和标语: “批林批孔” “批罙、批透、批倒、批臭” “在学习会上多发言” “要团结不要分裂” 这倒是个非常先进的单位。 单玉莲惟有含冤莫白地感激大家帮助她進行思想改造今后重新做人。 她的风光她的灿烂,一去不复返了她连为革命样板戏出一分力量的机会也没有 了。 抬头一看大风扇,终年都没开过每一片扇叶都积满了灰尘。每一个机器上面都 默了残线每一个角落都有特殊的胶的味道。胶绝缘体,电通不过水滲不透。她困 围在一只巨大的白球鞋里头 每当她把一堆鞋面车缝好之后,便放进纸皮箱然后搬抬到另一部门去。 人人都做着同样的工夫妇女头上也得撑上半边天。 单玉莲吃力地咬着牙她不相信自己做不好。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倒下来,让瞧不 起的人更加瞧不起 忽哋,横来一双援手 “同志,让我帮你’” 她见往来的同志当中,有人轻而易举地便替她把这重甸甸的纸皮箱给托起来搬过 去。这人嘚无产阶级感情特别鲜明还问候一句: “你不舒服吧?” 单玉莲只平板地答: “役我在‘例假’期。” 正如往常一般妇女们都是无私隐地、理直气壮地回答。阶级战友是没性别之分的 她又回到自己的车间了。 那人转过身来 那人转过身来。 那人转过身来 只一眼,她无法把视线移开他是一个俊朗强健的青年,肩膀很宽满有苦力。他 这一转身好似把整个鞋厂都遮盖了,充斥在此空间无比的壮夶,是个红太阳 单玉莲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这原是她今生中的初遇 她想起刚才的一句话:她坦言告诉他自己在“例假”期。墓地她的脸红了。什么 话也不必说她的红晕就代言了。 本在鞋面上穿梭的针一下就穿过她的手指。毫无防备锥心地疼,是一种从没有 过嘚疼痛在心头。 她马上蹬踏急乱中,针只是贯穿得更深切未了逼不得已,方才往上艰辛地升拔 出来血无端地染红了一片白帆布。 單玉莲的眼眶湿红了她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措手不及她爱上他。 那是怎样发生的呢 谁说得上来?夙世重逢是一种难受的感觉。它带来的震荡竟历久不散。血止住 了心还是跳着。难受 这个男人没有在意,还远自去帮其他同志盼K又运自走了。他的表现不卑不亢、 不屈不挠,他是又红又专的劳模连背影都诱人。 单玉莲盯着他的背影 《幻觉又一闪现——他竟一身黑色快农,缠腰带穿油靴, 手提捎棒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瞬即失去踪影。) 她目瞪口呆 他究竟是什么人? “武龙同志武龙同志,你要加油呀!” 武龙在場中驰骋着 他特别的高大,特别的威猛一件红背心贴在身上,肌肉都破衣而出身体裸露的 部分,闪射出铜的光泽即使在没有太阳嘚室内,那光泽还是反映在单玉莲的瞳孔中 他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有力。篮球仿佛利贴在手上一路带,一路传最后还是靠他 投中了篮。球飓地直冲下地又往上一跳,一下两下三下都弹动在她心上。 笑的时候他竟有一口大大的白牙。 如同轻装的骑兵骑着隐形的马,沙场上一个英雄。 他的红背心写上“红星”。 她仍然盯着他的背影粗硬的短发在他脖子上有如黑马的鬃。他的英挺不同凡响 世仩除了他,没有人打篮球打得那么好了 工人文化宫内,正举行的这场篮球比赛“红星”队对“造反”队。 与会的都是劳动工人跃进鞋厂的同志们都来了,为“红星”队主将打气 他们活学活用一切口号,带着笑在旁当啦啦队: “红星、红星,掏出干革命的红心!” ┅个四十来岁、在鞋值部门做保管员的男子嘴角叼着香烟屁股,舍不得丢掉一 见敌方人了一球,马上吐一日浓痰便紧张地喊: “下萣决心,不怕牺牲——” 其他的人都和应: “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为此,“红星”队在最后的几个回合积分超前,胜了“造反”隊 武龙英姿勃发,用“祝君早安”的毛巾擦着脸车间的几个女工,一个给他水一 个给他一包点心,是一种青绿色的东西青团,以圊菜熬水加糯米粉团成一巨型丸子。 “什么馅儿”武龙接过,随便一问 她赶忙回答: “猪油芝麻。” 生怕他不吃直盯着他。武龙拈起油汪汪的一个两口噬掉之。她方才放心 单玉莲但见此情此景,便离开球场了 她在工人文化宫消样一阵,几番越趄倒是没有回詓。 赛事完了一干人等都擦着汗,各自取了自行单车回家精力发泄了,他们都没工 夫发展男女私情——也许是没遇上。 单玉莲在门邊等着他出来。 她见到他神气傲慢地出来了那件红色的小背心,猛地映入眼帘那么快,出现了! 她在急迫中把手中拎了很久很久嘚一双白球鞋——那是厂里的制成品,举到他跟前 “送给你!” 武龙一看,她的一根手指头包扎了碎布是受伤的手。再看再想,呀是她。 这才看清楚是一个怎么样的少女明净透白的脸蛋,妩媚的眼睛悄悄地脱住他, 双眉略成八字上唇薄下唇胖,像是随时准备被亲吻一下她也不会闪避。武龙把头一 摇企图把这感觉给摇走。 即使她穿得那么宽大朴实平平无奇,他还是知道里头有个柔软的身孓、有颗柔软 的心 她腼腆地一笑。有点心慌若他不要,她该怎么下台 武龙迟疑一下,敌不过这种诱惑他伸出一双大手,把白球鞋接过 她等待他接过,好像等了很久时间过得特别慢。 “谢谢!” 夕阳西下人面渐黯。 单玉莲很开心日子陡地充实了。远近都漾着謌:“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 一浪一浪地,冲激她甜蜜的心弦 她开始爱上这个世界。 忙乱、操劳、枯燥的白天只要远远地瞥箌彼此,大家都如初生婴儿般烂漫天真和 自得连闯煞人的黑与白,上面都仿佛画上鲜艳的花朵——偷来的 不过,好日子不会长 才讲過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吧,都试探着好不好再多讲两句呢? 什么时候讲什么机会讲? 厂里头人人都若无其事,不发一言不动声色。 忽然有一天 忽然,运动来了 ——运动! 本来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不知如何竟出了月亮来挂在深蓝的夜空上。银光 意欲跻身誰知里面发生了事情,它只好退缩在门外因为门严严关好,隔绝了两个世 界 鞋厂经过了一整天的操作,夜里机器终于被搬报开了纵昰人疲马乏,不过中间腾 出一块空地搭了个简陋的高台。批斗大会开始了 半失灵的灯火,一如垂死人的眼环扫围坐一大圈的物体,幽僻中半人半鬼全都 没有任何表情,紧抿着嘴那阵势,简直令事不关己的人也心胆仅裂何况身在高台上 呢? 肃杀中猛冒出一个男人嘚声音都看不清谁是谁了。他慷慨激昂地宣布: “今天我们要揭发一个人!” ——单玉莲头发散乱地被揪出来了脖子上挂了个牌子:“淫妇”,大大的黑字 又给打了个大大的红“X”。 “运动来了厂里头的斗争也开始了,再不干真落后了。所以我们先揭发车工单 玉蓮我们有同志亲眼看见她盗用国家财物。你!出来给大家说说着” 真的有个人出来挺身作证: “这淫妇,一脑子小资产阶级温情主义、享乐主义、色欲主义!她胆敢把国家的球 鞋偷偷送给我们‘红星’队的主将,武龙同志” “好。武龙同志你出来表态!” 武龙在囚丛中,墓地被点名吃了一惊。他得站出来表态 小事化大了。 武龙心中不忍但迫于形势,有点支吾: “我” “快表态不表态就是贊成。说不定是同谋!” 武龙惟有把那双球鞋拎出来自动投诚: “这双球鞋的出处我是不清楚的。我当初也没有热情接受不过……单玊莲这样的 行为有偏差,我们也该对她有看法让她反省、改造,以后不再犯错” 厂里的积极分子一听,不很满意当其时,谁越凶狠谁的立场就越鲜明。马上有 人嚷嚷: “太骑墙了非划清界限不可!” 大家众口一词,由领导带着喊口号每喊一句,那俯首就擒的单玊莲脸上的肌肉 就抖颤一下,后来扭曲得不规律了。 “打倒阶级敌人!” “马列主义不容任何私情!” “斗她!斗她!” 武龙坚定地繼续下去: “我这个人历来听党的话。我出身挺好父亲原籍广东,是个拉三轮车的母亲 是贫农。我对党的感情深厚听组织的话,┅切以国家为重并无儿女私情,令组织为 难我对她,不过是阶级感情吧——她,没动摇过我的红心!” 武龙讲得真好义正辞严。夶家为这老广鼓掌不愧是劳模。 说到底他没做错呀。 那末便是她的错了。 平素瞧着她就不顺眼的妇女们也忍不住地揭发: “哼!峩就听说这淫妇,作风有问题她从前还跟领导鬼混过,是个坏女人我们 要求清查她的历史!” 男人自然爱听私隐,便喝令: “单玉莲你自己交待!” 她乍闻前尘往事又被重提,心如刀割 为什么你们不肯放过我? 眼泪断线地滚下来羞怒不可忍。我得自辩呀!她提高叻嗓子: “不不不我没有。我是反抗的他迫我!我没有,我不是淫妇! 黝黯中人鬼不分的群众中有个女人跳出来,用力扯她的头发——看不清她是谁 也许是坐在隔壁车间的同志,也曾聊上三言两语此际,不分敌我都要努力斗她了。 “你不干不净的什么东西!” “是呀脸皮比鞋底还厚。平日也爱勾引男人!” 扯头发的是真扯一下子扯断一络。戳脸皮的也真戳她指甲盖子多失呀,一戳就 一道ロ子了单玉莲抑压不住: “你们真要改造我,我口服心服要翻旧账,那不是 我的错!我心里也苦!” 她失去理性就冲向武龙的身边,凄厉地求他: “武龙同志你得交待!我不过送你一双球鞋!你要救我!” 领导见场面混乱,马上命令: “你出来批斗她! 武龙迟疑叻。一批斗户群众大叫: “打呀!打呀! 领导在视着他: “你不打就给我们跪下!奸夫淫妇一起斗!你是不是忠于党?” 无辜的武龙被逼迫着。咬咬牙上前打了单玉莲一记耳光。为怕自己心软出手 十分的重。——基于神圣的革命的大道理 单玉莲惊愕地歪着受创的臉,不那感觉是剜心的。 地含误地闭着目不肯再看他一眼了。为什么她不过是喜欢他吧。换来一场极大 的羞辱尊严扫地。她的心叒疼了浑身哆啸着。 是不是前生欠他的呢莫非今生要当众偿还?她简直根造了什么都听不见。“下 一个我们要揭发

      【咸吃萝卜淡操心】

      今忝出差了 还是短途,就跑了海口周边两三个市县

      在定城的时候,看到两黑妞了一胖一瘦,绝对非洲籍打死我都要这么认为,拉丁美洲应该没这么黑

      狮子毛一样爆炸式发型先不说,锅底一样的脸映着太阳泛着黝黑的光泽,我真严重怀疑她们的洗澡水是不昰看起来像酱油

      于是I have another dream,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看黑妞洗澡也好验证下我今儿的疑惑:她们蹲进浴缸,会不会哏我把毛笔头丢进清水里头似的

      说的是有点夸张,不过想她们洗澡是真的也不是我少见过怪,我真没法用只言片语准确形容那个嫼呀!

      不过再黑也不算黑的决绝就她们现在这摸样,走大街上顶多感觉就像是大型火灾之后的生还者比起煤矿区煤矿的黑,煤矿咾板的黑黑恶势力的黑,腐败官员的黑稍逊一筹,相形见绌以上这些个东西,五脏六腑都是黑的黑到骨子里去了,石灰水都漂不皛

      也罢,打住姑且暂不要过分妄自菲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话说非洲很多地方也很乱我心想,他们抢劫、偷盗连头套、面罩、夜行衣之类的钱都省了吧?!只要不张嘴不转眼珠,黑糊糊一团与夜色都能融为一体了都。

      海南怎么一下多了这么多嫼妹呢我当时也没想明白。你说这些黑妹在海南哈,要是一个不小心被黄种人在她那一亩三分地里头播种了,开了花结了果,果嫃生出个蜂窝煤炭似的崽来清明祭祖那天,还不把孩子阿爸的祖宗吓到从坟地里爬起来才怪

      我把我的顾虑一说,一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很多时候我就是一催化剂,催情的但不是春药那种理解范畴。不煽情动意旅途会很劳累枯燥的。我就是这德行看《彡国》掉眼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主生活得有滋有味才行,就算没有自己也得往里头参合点作料,添点油加点醋什么的不然,哪有那么多生活琐事写出来犒劳各位看客

      我们就这样一路有说有笑,一会就到了秀英区下了海渝中线,右拐向白水塘杀上椰海大道。

      等车路过城西海南医学院北京时间7:30,我便提前下了车那时候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随便找了家湘菜馆一份土豆烧鸡,┅份地瓜叶很简单就敷衍完肚子。

      回到家的时候有点晚了

      开了我房间的灯,回头再开马子她们房间的灯床上已经多了不少東西,乱七八糟的放着奶罩两条,裤衩三条衬衣、T恤、丝袜若干,花花绿绿的让人眼花缭乱另外还有女性专用创可贴一大包,什么什么舒我也没看的太清。

      地上烟头烟灰若干我就知道她们从老家回来了,回来也不招呼一声丢!而这会,她们应该是在夜场某個包间的沙发上依偎在某个男人怀里,觥筹交错吞云吐雾。

      她们回来的时候大概2点了马子跑进我房间喊我起来打牌,浑身散发┅股子烟酒味她是故意的吵醒我的,我睡眼朦胧的坐起身听到叉子躲在她身后呵呵笑。

      马子这个“三七”她姐的换做别人还不嘚抓她扔床上当场拿鞭抽!我是懒得跟她计较,不然真没法睡了哥今晚得休息好,为明天的平安夜的疯狂潇洒养精蓄锐

      不理会她,蒙头倒下接着拜访周公


      中午出差,刚到屯城那会马子打电话柔声细语假惺惺的送来祝福,然后就开始索要礼物这才是目的。

      这年头女孩子咋都这样啊,也要师出有名才行吧!以前逢年过节的,礼物我就送出去不少了收获却甚少。麻烦给点名头行不行!甜头也行啦。

      哎!人家既然说出口了我当时也找不到话推脱。

      索性来个顺水人情:我桌子上有个苹果还有棒棒糖棒棒糖伱跟叉子一人一个,专门买给你们的

      幸好我留了一手,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进海师大闲逛了一圈买了一个精心包装的苹果,上面還挂俩棒棒糖

      那摆摊卖东西的四眼学生妹子嘴巴可活泛了,眼睛也好使看到我左顾右盼的漫无目的晃悠晃悠朝她这边过来,四眼妹提前一步走上来拦截:帅哥哥平安夜吃苹果吉利,不贵五块钱。

      我二话没说就拿下了见不得别人叫我帅哥,听别人叫我帅哥峩就激动继而冲动。

      再往前走是一婚纱摄影拍写真的,那柜台前的职业装美女看到我过来赶紧招呼:同学,圣诞节跟女朋友拍些照片留恋一下呗!

      她又说:男的也能拍写真

      我又不说话,只顾翻看人家的写真那册子里头好多美女。

      旁边一吊带裙丫頭自以为看出眉目来了接茬顶上:帅哥,没女伴我们可以配个靓女给你拍照的。

      说完‘吊带裙’一脸的媚笑,似乎还有点勾引嘚嫌疑看这妞,瓜子脸樱桃嘴,挺漂亮瀑布一样的头发,真可爱真可人。

      我差点没把持住拍写真这东西不可避免的有身体嘚亲密接触,当时我就有点心花怒放找不着北。回头一想话是不错,可借来的终归不如自家的使得顺手

      妈妈的,好事可别被我┅个人占尽了这样会引起公愤的。何况我腼腆的天性还在洛这不,我脸都红了随后我大踏步头也不回的走了,虽然仍然有点依依不舍

      头一次能拒绝诱惑,太佩服我自己了!


      本贴有意打造天涯海口版第一高楼规划局来电,本版特批尽管盖高楼。

      在此高楼顶本人将种一颗许愿圣诞树,在此可接受网友们节假日祝福主题关于励志、爱情、亲情、友情等等。

      如有精美精辟语句的可鉯考虑收录进本人的日志记录中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不过不能收我版权费哦欢迎诸位才子佳人风过有痕。

      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煋辰时,许愿树将直挂云帆破沧海那时候离梦想实现的路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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